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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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汲殿的安神香才燃了一半, 外间便亮起闪电,继而闷雷声如千军万马踏着黄沙, 隔着滚滚黑云传来, 轰得人耳膜震颤。

    须臾之后,雨声、雷声、铁马声、树叶沙沙声俱响成一团, 扰得梦中人见魑魅魍魉,魇在梦中而不得脱困,扰得未入睡的人辗转反侧,久久不寐。

    长夷撑榻坐起,四下观望了一会儿, 是时闪电亮起, 眼前男子的睡颜有一瞬间的清晰。她披衣起身,赤着脚走到他床边, 坐下俯身,索然地看着他的眉眼。

    她纵使当面骂了太子,也依旧被他留了下来,看着他吃睡看书, 感受身为一个储君,日常的礼仪多么繁琐, 他又可以做到多好。

    毫无疑问, 他是一个好储君,或许将来, 也会是一个好帝王。

    从小她便学习谋略兵法, 也被人反复告诫, 无论身处何地,最重要的便是以天下为先,但为大计,可摒弃风骨,可摧眉折腰,可卧薪尝胆,可孑然一身。公孙不愿与皇家相斗,全族赴死,也不过是不忍再看一山不容二虎,皇权颠覆,硝烟将再起。

    常年经战火耗损的大邺无法撑得起多年内战,内外交困的江山更是岌岌可危。那时,血流漂橹,伏尸百万。她和他都还只是小小稚童,上一辈的恩怨却祸及了他们。

    大雨滂沱,入夏时总是多雨。长夷听着雨声,突然就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是在努力地和他在一起?还是在追求自由?或者想要争权夺利?还是在谋杀一个未来的明君?

    她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没有看到姜玘睁开了眼睛。

    姜玘看了她几秒,指尖微动,又重新阖眸。

    又过三日,长夷坐在云汲殿里向大宫女请教刺绣。

    她绣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自己也看不顺眼,又舍不得扔掉,反而堆了满桌。好不容易绣了朵像样的荷花,悄悄夹到太子看的书里,躲在一边看他反应,他就仅仅皱了一下眉头。

    长夷:“”

    姜玘面容清冷,沉声道:“谁靠近过孤的书案?”

    元禄候在一边道:“殿下是想”

    姜玘冷淡道:“孤身边的人,竟也敢生出些不干净的心思。找出来,杖五十。”

    长夷这回坐不住了,忙出来,夺过那朵荷花,冷声道:“我是疯了才送你。”

    良久不闻姜玘回话,她怔然转头,便见太子唇边已掠上一抹笑意,桃花眼弯起,微微低着头,双肩耸动。

    这么好笑?

    长夷睁大双眸,正欲再开口,姜玘以肘支撑桌面,手支着脸颊,侧身偏头笑道:“大刀拿腻了改拿绣花针了?与其绣朵花来,不如给孤绣个长夷,好让孤时时随身带着,睹物思人,念着你的好。”

    长夷无情驳斥:“天方夜谭。”

    他笑,眼波涌动,无限风流,竟将身上的太子衣冠穿出了肆意荒唐之感。

    是时宫人将已裱好的画送了进来,元禄命人打开,姜玘坐直后抬眼一观,长夷已先赞道:“多年不见,殿下的画愈发让人惊叹。”

    姜玘却道:“画山画水,早已厌倦。孤拿它做个消遣,这张不过是稍微顺眼些的。”

    长夷走近画卷,细细观摩笔法,才笑道:“心无沟壑之人,难作此画。方才你那话是不是太自傲了?”

    她虽不懂刺绣,自幼却家风严苛,精于书画丹青。

    姜玘抬手,命人拿来卷轴画笔,平铺于案上,道:“不妨你来画?”

    长夷莞尔一笑,拿过笔点了墨,抬手揽住衣袖,伏案作画。

    姜玘走了过来,在一侧静静地望着,看着她的手,恒稳地握着笔,将远山白云勾出轮廓,人群喧嚷,宅院清冷,一树海棠频频砸下,落满了长琴。

    门扉半掩,风卷花香。

    仿佛有人即将跨门而出,只瞧出朦胧的影子。青山隐在云海之外,青山间指头大小的黑影,是青豫关。

    姜玘一瞬间明白了,她画的是哪里。

    他却不出声,等她静静画完,才道:“你还记着这里。”

    “三年,阿栖能忘么?”长夷继续勾勒细节,笔法流畅,道:“这里才是我想回去的家乡。”

    姜玘道:“可你一把火烧了这个宅子。”

    她动作一顿,停下,道:“我烧的不是一个宅院。”

    “是什么?”

    “是后路。”

    姜玘忽然上前,俯身抓住她的手腕。

    长夷鼻尖盈着冷香,指尖松了力道,顺着他继续画下去。

    画笔带出细细的一根线,继而是风筝的轮廓。

    “那日你牵着风筝,叫孤出来玩,孤嫌你吵闹,读书之后推窗一看,却看见你的风筝飞到天上,如此的醒目。”他在她耳侧道:“那时候,孤就觉得,不是你配不上孤,是孤配不上你。”

    姜玘的声音无疑的低沉的,又带着一丝清雅,像珠玉撒落玉盘,尾音带着撩拨之意。他并没有觉得这话之于长夷,显得多有分量。他只是早就如此想,在这样的时间地点,恰好说了。

    长夷渐渐红了耳根,说:“你近日是怎的”

    他低笑,终于放过她,重新坐回椅中,道:“来,阿栖渴了,给阿栖倒杯茶。”

    长夷抿起唇,去拿起壶,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道:“烫。”

    长夷道:“烫死你。”

    转瞬又有几日过去,晋王嫡子周岁,行抓周之礼,大宴宾客。皇亲国戚悉数前往,太子与清和长公主一同赴宴,一时满朝权贵纷纷来访,新科进士也纷纷前来攀附。

    马车插旗,上纹东宫图腾,朱马乌鬓,檀木金漆,以侍卫开道。姜玘一身便服却不掩华贵,远远的便有晋王府的人赶来迎驾。

    姜玘走下马车,清和公主紧跟其后,晋王府总管上前跪拜行礼,再起身赔笑道:“殿下亲自赴宴,想必王爷必会高兴。”

    君臣之礼不言而喻,加之是在宫外,侍卫已里里外外将王府围得如铁桶一般。长夷跟在姜玘身后,暗自咋舌这无限风光的排场,清和悄悄地拉了一下长夷的手,道:“阿玉,你都忘了,你和薛将军一同班师回朝那日,太子率百官迎接,排场可不比这小呢。”

    长夷竖起手指,示意清和声音太大了。

    清和不敢再言,忌惮地瞥了一眼太子,见姜玘并未呵斥,才松了口气。

    几时,她也和姜禹一样,怕姜玘怕得紧。

    可嚣张跋扈的清和公主毕竟不是浪得虚名,待和太子分开,一众名门贵女围上,簇拥着她说笑打闹时,清和扳着手指头,发间金钗浮在光影里,凤眸沉着似笑非笑的冷意,“本宫毕竟住在宫里,没那么闲情逸致同你们瞎闹。”

    叶国公府的郡主忙笑道:“殿下说得是。殿下今日的妆容可真好看,本就生得国色天香,如今更是光彩照人。”

    苏尚书的嫡女苏袅闻声笑道:“据言,太子殿下生得像中宫,公主您却像陛下,陛下年少风流,公主自然不会少了那分动人之色。”

    清和朝苏袅微微一笑,笑意却七分是假。

    她如今已和长夷和解,自然是万事向着长夷,她虽与太子不和,可长夷若能和姜玘在一起,也能绝了秦王世子的心思。

    她堂堂公主,享有和皇子同样的规制,却偏偏得不到世子回头一顾。

    眼前这女人,苏袅。

    看似端庄贤淑,八面玲珑,实则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女人。

    清和唇角一勾,语气颇凉,道:“你是说我风流?我一个女子,能和父皇相提并论?”

    苏袅脸色微变,镇静道:“是臣女失言,让殿下误会。臣女之意是,殿下容貌出众,任哪家男儿看了,皆会失神。”

    清和抬了抬下巴,冷笑道:“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不错,那你说说,你觉得你自己,有几分姿色?”

    一干贵女见公主神色清冷,渐渐觉出气氛不对,不敢出声。

    苏袅起身,盈盈一拜道:“臣女不敢花言巧语哄骗殿下。臣女蒲柳之姿,胜不过殿下半分。”

    苏袅垂眼,心中微微恼恨。

    清和为人霸道,自然不喜有人在她面前出风头,苏袅觉得极力贬低自己,便可讨清和欢心。

    可清和却忽然俯身,抓住苏袅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讥讽道:“那你觉得,我,和太子相比,谁更尊贵?”

    苏袅睁大眸子,美目盈着水意,道:“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君主,自然是太子尊贵,和公主与殿下毕竟一母所出”

    清和松开手,居高临下道:“自觉是蒲柳之姿,尚且不胜本宫半分,较之于太子,则该是云泥之别了。既是云泥之别,又如何敢妄想着攀附龙凤,你说是吧?”

    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苏袅脸色惨白,贴身侍女见状以为公主有心发难,忙跪下求饶。

    清和却丝毫不理,只盯着苏袅,淡淡道:“本宫问你话呢,苏氏,你很大的面子吗?”

    苏袅咬牙,竭力保持冷静。

    她父亲是兵部尚书,与文家结有姻亲,皇后喜爱她,时常召她入宫相伴。

    凭什么受此辱?公主又如何?

    一旦新帝即位,区区公主怎敌得上皇后半分尊贵?

    待她、待她做了太子妃

    苏袅容颜颓败,深吸一口气,低声应道:“殿下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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