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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闻木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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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快要过去,皇祖母园子里的木樨开了最后一茬花,金灿灿如霞云遮树,香味顺着长风吹满宫廷,连远在来光殿的父皇都称赞不已。

    后宫里王美人即将临盆,张贵妃胎像正稳,与满园灿烂木樨,构成入冬前喜事盈门的辉煌景象。

    皇祖母因设木樨宴。内宫私宴,来的都是熟面孔。

    各国留京王子,各皇室姻亲,各宫妃嫔,各国夫人,宗室里有封号采邑的贵女,大家欢聚一堂,和乐融融。

    唯一一点阴霾,是近日又一位符将军出事。

    符仲卿埋葬在岭南,尸骨没有运回长安。

    符氏因此不满。明面上他们从未说什么,私底下不怨怼是不可能的。

    在凤之一再受罚甚至受辱后,这种不满终于爆发了。

    凤之的表兄符驰,字逸之,年仅二十五岁,承爵关内侯,位至虎贲将军、上轻车都尉。符驰听说了凤之在宫中的遭遇后大怒,要进宫面圣,父皇没允许。结果他就私下里辱骂父皇“刻薄寡恩,欺辱孤小”。这话被人传出来,父皇震怒,免去他所有官职,夺爵另授,全家发配伊州。若他不是符侯,恐怕彼时九族都在黄泉之下了。

    伊州边陲之地,出玉门关又一千一百里,黄沙大漠,寸草不生。

    但即使如此,庆安姑姑也没有去和皇祖母、父皇求情。她保持着冷漠的态度,仿佛一切都已经不挂在心上。

    符氏十五侯,符世家女嫁入宗室更不计数,而木樨宴会上,一个姓符的人都没有。

    凤之总归出自符家,暂居内宫,即使不久前曾经历了那样的风波,这木樨宴会他却不能不去。为了避免凤之受宴会上那些多舌之人非议,宴会之前,贤哥哥极力挽留我们在林中游乐,一反常态地拖延时间。

    贤哥哥,他对凤之是很好的。他们曾经是挚友,可惜后来天意弄人。

    木樨林中,凤之与贤、宣、诵四人围一个圈,专心致志解棋局。

    高祖皇帝开国留下二十八个棋局,已经解开了二十七个,只剩最后这一个,两百年来无人能解。

    “我听说,当年二十八个棋局都是高祖皇帝在行军中遇到胶着战况时,根据战场敌我形势布下的。所以险象环生,波澜壮阔,甚至不同棋局之间还互相呼应,正是开国时中原大战,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况。这最后一个棋局,也是代表了高祖皇帝与敌军的最后一战——黄淮之战。”宣哥哥生性跳脱,难得认真沉下心揣摩枯燥棋局,还一本正经讨论由来。

    贤哥哥微笑:“嗯,功课做得不错。”

    宣哥哥嘿嘿一笑,丢了手中白玉棋子,凑过去道:“我这儿还有一个密辛,书上都没有,是我问了先皇侍从才知道的。你想不想听?”

    贤哥哥看他一眼,转头道:“鸾儿想不想听?”

    孤正专心吃蜂粉桂花糕,闻言摆摆手。

    宣哥哥急了:“你怎么去问鸾儿,她才几岁,能懂什么?我问的是你,你想不想听?哎,跟你说话呢!”

    贤哥哥手抚下巴,盯着棋盘作入神状。

    凤之冷不丁出声:“原形毕露。”

    孤一口桂花糕喷了出去。

    侍女们手忙脚乱,争相拿锦帕拭去渣子,乳娘又忙着帮孤捶背,又端茶给孤顺气,生怕孤将糕点呛进气管里。

    孤一点仪态都没有,但是满宫无人敢指责。

    宣哥哥见状啧啧称奇:“鸾儿你这阵仗,后妃怀孕也不过如此吧?”

    正巧王美人捧着一个浑圆的大肚子,前呼后拥,远远地从铺满了落花的木樨树下经过。

    我们几人爆发出一阵大笑,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诵哥哥也摇头轻笑。

    两旁侍者们捧着漆底描金食盘面面相觑。

    “行了,收敛一点,别惊了旁人。”贤哥哥轻咳,侍者见状赶紧奉上茶水,他取过来喝了一口,说:“宣你也别卖关子,说吧,要什么好处才肯告诉我们这‘密辛’?”

    诵哥哥手执棋子在棋盘上比划,光润的黑玛瑙棋子夹在指间,衬得他的手指更加洁白细长。诵闻言头也不抬道:“明知故问。宣一定是想问你讨那几匹大宛良驹。”

    贤哥哥随手拾起玉盘里的花枝,闻言拈花一笑道:“我知道。”

    宣哥哥嘟囔一句:“话都让你们说了。”

    凤之也起了点好奇心,说:“大宛早在百年前灭国,国土被柔然和高昌瓜分。柔然管制之下,大宛马一匹都不能出天山。你如何得到数匹良驹?”

    孤拍拍手上的糕点残渣:“贤哥哥有钱呀,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听过么?、贤哥哥拿手里的花枝敲孤的头:“人小鬼大。”

    孤往旁边一让,堪堪避过,吐个舌头道:“贤哥哥私库充裕,生意遍布大梁南北,连听说连蜀国首富田氏都自愧弗如。”

    平日里宫人闲话,将贤的王府描绘成金阶玉砌的神仙住处,孤也听了不少天马行空的夸张故事,什么王府底下有金矿啊,泰王走过的地方天上会下钱雨啊,连贤是西王母身边理财的神仙都编出来了。

    宣哥哥大笑道:“贤这么有钱,你看连鸾儿都知道了!”他拍一把贤哥哥,惹来对方一个眼刀。

    宣哥哥悻悻收回手。

    贤哥哥说:“哪里有这么夸张,你们听鸾儿胡说呢。那几匹马,说来也不是纯种大宛马,是高昌马和大宛马的混血,马商为了卖个高价,浑说个名头罢了。而且……”贤不着痕迹看了孤一眼,没说下去。

    宣哥哥听得入神,急急问:“而且什么?怎么话说一半?你讲啊。”

    诵哥哥悄悄用手肘捅他。

    “哎呦!”宣哥哥捂着肚子,“诵!你……”宣哥哥刚要叫,看见孤不解地抬头望住他们,忽然觉海顿彻,放下手呵呵笑道:“啊,那个,鸾儿要听高祖棋局的密辛吗?”

    孤狐疑地望着他们四人:“什么密辛?贤哥哥刚才要说什么?”

    宣哥哥咳了一声转头四顾,贤哥哥拿着木樨花枝微笑不说话,凤之面无表情站起来去拿茶盏。

    凤之不喜欢让人伺候。他在宫中呆得再久,也始终无法适应皇室奢侈糜烂的生活。孤小时候不会自己穿衣服,一直到嫁给凤之后,被他训了一顿,才慢慢学会自己穿衣。如果不是和我们在一处,凤之连侍者都不愿意用。

    诵哥哥快速说道:“那几匹马不能生育。好了,宣,你可以说‘密辛’了。”

    孤还没反应过来,宣哥哥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讲起来:

    “啊!密辛!这密辛是我寻访先皇旧部,偶然所得。你们知道开国大将公孙询吧?有丹书铁券的那位。”众人点头,宣哥哥对凤之说,“冲,公孙氏是你母家,你也算是公孙氏唯一的遗孤了。你知不知道,你外祖父公孙弘毅曾经拿丹书铁券救过‘百胜将军’符崇山,也就是你的祖父?”

    凤之刚把茶盏递到唇边,闻言垂下眼帘说:“知道。”

    接着将茶一饮而尽。

    一个家族被皇帝看重,固然能青云直上。但若一朝失去圣心,只会跌得更狠、受更多屈辱。

    君不见,威名赫赫公孙氏,如今血脉断绝,只余一个庆安县君?

    符氏,到底会不会步公孙氏的后尘呢?

    凤之侧对着我们,宣哥哥看不见凤之这番神态,于是仍兴致勃勃道:

    “丹书铁券,其实就是民间所说的免死金牌。开国功臣之中,有四十多位将军封侯,六位元勋位至国公,而六位国公之中拿到丹书铁券的,又只有公孙询一人。丹书铁券是可以代代相传的,能在君威下有‘不死’的特权,这可比区区一个国公爵位贵重多了。”

    “当年符崇山与先皇下棋时起争执,情急之下当众丢出棋盒擦伤了先皇。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毕竟损害龙体,这是诛三族的大罪,符氏当年已经是有名的江东骁勇,百胜将军之族,也担不来这罪责。”

    “如果不是公孙弘毅拿出丹书铁券,其实连先皇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就此宽恕符氏。”

    “而在丹书铁券现世之前,符崇山曾一度以为自己绝无生路,更愧对符氏上下。情势紧急,百死无生,符崇山在等罪诏的时候,误打误撞破解了高祖留下的第二十八个棋局。”

    孤“啊”了一声,追问:“这棋局不是说两百年无人能解吗?凤之的爷爷居然曾经破解过?那解法呢?”

    “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宣哥哥说得口干舌燥,抬手招来听愣神了的侍女,端起茶杯咕咚咕咚连灌三杯,才抹抹嘴继续道:“符崇山刚下完最后一颗棋子,公孙弘毅就带着丹书铁券赶到了,据说当时公孙弘毅一看见符崇山还有心思下棋,一生气,就故意把丹书铁券掷到棋盘上,棋子被全部打乱。”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不禁都发出懊恼声,似乎亲眼看见数十年前珍贵的棋局被毁。

    贤哥哥手上的花枝金屑落尽,只剩了叶子,他浑然不觉,还在用它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掌心。

    “尘埃落定后,公孙弘毅偶然知道了棋局之事,便希望能和符崇山一起复盘。但两人尝试多次,皆无法重现当时的棋路。符崇山后来著兵书,在《淮水》一章提及的‘筹谋数载,一息进退。’据说就是受了这件事的启发。”

    孤听得一头雾水:“筹谋数载……一系……一系什么?”

    凤之说:“‘筹谋数载,一息进退。将在外,生死诡变不察于君。’意思是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即使做了多年准备,也会遇到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所以有时候主将不会一味听从后方君主的旨意,而是要自己根据战局走势,临时做判断。

    《淮水》主要论述的就是黄淮之战,也就是大周开国一战。淮水之战,高祖在后方亲自督军,结果被围困在淮水之滨一月有余,最后才凭借区区数十个人的残部突出重围。

    而当时在主战场决定不撤回大部队救援,所以之后与率领主力部队的公孙询会师时,高祖大发雷霆,要以回援不力、延误军机之罪处死公孙询,后来在诸将领的劝阻下才罢手。”

    孤骇然:“公孙询延误军机,差点置高祖于死地,高祖却还是原谅了他?”

    宣哥哥抢道:“我来说我来说!当年公孙询其实并非故意不救援高祖,而是他当时率部与敌军苦战,陆续歼灭了南阳、襄阳的敌部,十几场战役都大胜,简直如有神助。鸾儿你不知道,南阳、襄阳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能连续拿下这些要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要是公孙询,我也会选择趁胜追击,一举控制黄淮千里沃土。

    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他是对的,那些战役胜利后,敌军几乎被全歼,大梁也就此开国,从此国内数十年未有一战。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一也。”

    “而且同时高祖派去报信的人,将当时围攻□□的敌军少说了十倍———这个人之后被查出是奸细,被问斩了———区区六千人马去‘围困’□□的两万精兵,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不可信的。加上敌军主力明明就在眼前苦守襄阳、淮阴,理论上根本抽不出人手去找后方高祖的麻烦。公孙询当时可能怀疑信使是敌军派来传假消息,诱使他退兵的,所以就没理他。所谓兵者诡道,此二也。”

    “不过公孙询为防万一,当时的确抽调了四万人马去淮水滨接应,这也是高祖和那数十人能突出重围、能平安返回的最大保障。”

    话是这么说,但这只是我们作为后来者的想法,占了能纵观前后因果的便宜。作为当时的局内人,高祖恐怕不会相信公孙询的辩解。

    实际上,孤也更赞同高祖当时要处死公孙询的做法。

    无它,皇帝的性命是高于一切胜负的。而公孙询为了一场胜利,居然敢置皇帝于险境,这就犯了为人臣子的大忌。

    今天你为了“胜利”可以让皇帝涉险,明天你就敢为了“公义”弑君。因为你已经不把皇帝看做是至尊了,你所遵循的是更高的规则。

    问题是谁来决定什么是“公义”?什么样的规则值得让人颠覆皇帝圣裁?

    人心一动,再难收回。

    “这最后一盘未解开的棋局,据传就是高祖被围困在淮水之滨时所创。那时候高祖手里的两万精兵只剩了不到百人,旗下第一大将公孙询疑似叛主、勾结敌军,十几年筚路蓝缕开国基业,在最终决战时毁于一旦。你想高祖是什么心情?”

    愤怒、失败、绝望。

    孤仔细想了想,问:“这难道也是符崇山当时的心情吗?”

    诵哥哥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抛,黑玛瑙叮叮当当滚落:“‘筹谋数载,一息进退’,也许是告诉我们,破解此局关键在于心境,而心境一旦变化了,破局也就遥遥无望。符崇山当年自己也无法复盘,恐怕也是因为一息之间心境翻覆之故。”

    几人沉默的沉默,感慨的感慨,冷不防有个声音道:“你们说对了一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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