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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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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公主这话说的,当真是误会本侯了。本侯奉太后之命要帮公主毫无痛苦的废去武功,可本侯昨儿去找公主的时候,正好碰上公主出宫,本侯还以为公主害怕废去功夫要逃离京都呢,自然要跟着一看究竟了。公主要害谁是公主的事情,反正本侯不能辜负了太后嘱咐。”

    庞锐说的有板有眼,就像真的一样。

    “鬼才信你!”

    尔若嘶哑的喊出来。

    “其实只要太子殿下相信就行了。”庞锐挑了下眉毛,笑意阑珊,对尔若来说,他的这个笑容让她觉得拥有人畜无害气质的庞锐,比阎罗王还要可怕。

    “你——你告诉太子了?”尔若快要晕过去,这一刻她却不敢晕倒,如果太子来了,她昏倒了,庞锐说什么是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到太子过来。

    “公主快看,殿下来了。”

    庞锐手中玉骨扇子啪的一下收拢,指了指不远处走来的一抹暗黄色身影。

    尔若心脏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一般。

    “太子——殿下——”

    不等林简走近,尔若的眼泪已经扑簌扑簌的落下,其实她现在落泪更多是害怕。

    “有劳庞侯照顾尔若,我把她带走了。”

    林简只是看了尔若一眼,眼神温和清润,看不出其他阴郁的情绪。

    “殿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是太后嘱托,我自然要照办。”

    庞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清眸看似无意的瞥了眼尔若右手。

    尔若现在完全被吓坏了,顾不上观察庞锐,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简脸上的表情。

    “殿下,我们——我们走吧。我支持不住了。”

    尔若现在不确定,在这之前,庞锐跟林简说过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

    “庞侯,告辞了。”

    林简淡淡与庞锐道别,旋即俯身身体虚弱的尔若抱起。

    这一刻,尔若眼泪流淌的更加凶猛。

    林简还能如此对她,就是她还有机会!或者庞锐什么都没说!说不定庞锐是要等以后多一个要挟她的把柄罢了!

    尔若这一刻只顾胡思乱想,并没有觉察到林简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

    尔若不仅是低估了林简,更是将庞锐想的太简单!

    庞锐不仅将整件事情告诉了林简,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剩下的,他只要看戏就够了!

    虽然林简当时什么都没说,可庞锐知道,以他对林简的了解,尔若这一次是彻底激怒了林简!

    林简最后问了他一句话,尔若是用的哪只手点燃的迷香!

    他如实告知!

    接下来——

    林简送尔若回去,一路上一言不发,尔若一直哭,哭得累了,见林简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开口,因为不知道他还知道多少。

    林简将她送进宫之后,简单的安慰了她几句就走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刚离开,尔若往院子里走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的朝院中盆景倒去,她本能抬手去扶,只听到嗤的一声,盆景中一根尖锐的木棍不偏不倚刺穿了她掌心。

    一瞬巨大的痛苦让尔若昏死了过去。

    ——

    当庞锐收到尔若意外受伤的消息后,不觉无趣的摇摇头。

    林简终究是没给他惊喜,还真的让尔若付出了代价!

    不过估计这一次,尔若又会将这笔账算在他的身上了!

    与此同时,京郊医庐

    已经是正午时分,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就算是在郊区,可到了盛夏也是暑气逼人。满月还要待在密封的房间里,屋内充斥着浓浓的药草味道,水蒸气早已将她身上衣裙打湿,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面颊上。

    满月按照魏枫说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身体状况,即便如此,她也渐渐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

    只能不停地喝水补充流失的水分。

    不只是她,在房间另一个角落陪着她的林冬曜此刻也在遭受同样的煎熬和折磨。

    这时,从房间顶端的排气窗上飞下一个褐色小瓶,林冬曜快手接住,墨瞳飞快瞥了满月一眼,见她正坐在椅子上喝水,并没有任何感觉,不觉快速打开褐色小瓶,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

    字条内容与尔若有关,看到尔若右手被尖锐木棍穿透昏迷不醒,林冬曜寒瞳微微眯起,看来他猜测没错,昨天那个人倒是真的不是帮助尔若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是庞锐!

    庞锐似乎对她的事情也颇为在意上心!

    林冬曜将纸条撕碎,抬眼就看到满月脱下身下的长裙,竟是拧出了水来。

    虽然昨天她也是穿着月白色的xieyi入睡,可昨晚衣服是干的,不像现在全身都湿透了,他正好是在侧面看着她,玲珑曲线极致youhuo在眼前。

    其实他也热,比刚才更热。

    满月拧干了衣服的水也不急着穿上,如果魏枫要进来,之前也会敲门告诉她,到时候她再穿也来得及。何况魏枫也不是好色之徒。

    满月如此想倒是没错,就是苦了某殿下,美色当前,看也不是,不看还忍不住。

    对于满月来说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别样的折磨。

    一直等到傍晚,魏枫进来之前敲了敲门,满月快速穿好衣服,整个人已经是完全虚脱的状态。

    房门打开之前,她按照魏枫的要求站在房间最内侧,就算外面也是盛夏,可屋内温度太高,她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完全打开的状态,这时候若是受风,对她身体伤害很大。

    魏枫进来之后看了眼林冬曜,没说什么,只有心底的长吁短叹。

    这世间的感情,说到底不就是自找折磨和自找乐子。要不是给自己找罪受,要不就是游戏人间及时行乐。

    可他一直认为是不会碰触感情的五殿下,却不幸是自找折磨的那一类。

    等着房间的热气逐渐散去,魏枫才开始给满月试药。

    只是,一共四十九颗药丸,他每拿起一颗,林冬曜都会提前尝试,他也在密闭的房间蒸了一天,也可算是百毒不侵。

    “其实这些药丸我都提前尝过,虽然有些有一定的毒性,却不是致命的毒药,对你现在的身体反倒是清热散瘀的功效。”

    魏枫说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是看向林冬曜的。

    这位五殿下实在没必要每一颗都品尝一下,这可是给令狐满月的药,他也是确保万无一失才会拿来。

    “试药的时候身体会有些不适,主要是你空腹服下,可能会有呕吐头晕的情况,不过要等明早才能进食,你要坚持一下。”

    魏枫这话又是说给林冬曜的。

    “知道了。”满月忍住胃部的不适,冷静点头。

    可魏枫的炼制的丹药威力还是不小的,满月吃到第十颗,已经觉得体内像火烧一样的难过。

    “这之前是好像被蒸熟了,现在却好像有团火在燃烧着,魏神医,接下来呢?”痛成这样,满月还能开玩笑。

    魏枫叹口气,幽幽道,

    “其实当初五殿下为了早日康复,也是如此熬过来的,而且还要再熬一次。”魏枫的话令满月微微一怔,林冬曜却是给了魏枫一个凌烈警告的眼神。

    “魏枫,五殿下跟邱蓉——是异性兄妹?”满月看似随意的问道。

    “哦?你对邱蓉和殿下的关系很感兴趣?”魏枫说话的时候,挑眉看了林冬曜一眼。

    林冬曜寒瞳眯了眯,脸色虽然苍白憔悴,却不妨碍他此刻杀气凌然的视线。

    魏枫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是说错一个字,后果都不堪设想!

    “也不是感兴趣,只是胃实在疼的受不了,就想跟你随便聊聊,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要不然剩下的几十颗药丸,我是实在吃不下了。”满月如是说。

    她的实话听在某殿下耳中,自然是意料中的失望。

    魏枫笑了笑,低声道,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总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的丹药作废吧。”

    魏枫这会子都不敢看林冬曜。

    反正他现在说话不对,沉默也不对。

    某殿下要跟他秋后算账的话,他绝对逃不了。

    “其实邱姑娘算是安妃娘娘的救命恩人,当日娘娘在宫外遇险,是邱姑娘舍身相救,为此,邱姑娘耳后到现在还有一道疤痕,只不过她一直用头发挡着看不出来罢了。安妃娘娘很喜欢她,所以就收她做了义女,五殿下之前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这一次是因为五殿下大婚,娘娘就想到了邱姑娘,将她叫来陪着她罢了。”

    魏枫对于个中缘由是知道的,所以也就如实告知。

    林冬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喜怒不明。

    其实他是在等满月的反应!

    接下来他的喜怒都因为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反应而改变。

    “安妃娘娘为人乐观豁达,倒是跟五殿下完全不一样。”满月悠悠开口,此话一出,魏枫脸色一变,当即就想转移话题。

    可他嘴巴才张开,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某殿下一眼狠狠地瞪了回去。

    林冬曜眼神传递给魏枫的信息分明是——让她说下去!

    “厄——令狐女官,那——你觉得五殿下与安妃娘娘有何不同?”

    魏枫是被逼才会如此问着满月的,他真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光是林冬曜的眼神就足够杀死他上百次了。

    “五殿下不如太子殿下温柔体贴,不如庞侯潇洒俊逸,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天下的人都欠了他一屁股黄金白银,你什么时候看他,他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冰皮脸,就像面瘫了几千年。性格不讨喜也就罢了,还动不动就会暴跳如雷发疯骂人,所以我说,他跟安妃完全不同。”

    满月每多说一个字,魏枫都有种被林冬曜眼神凌迟的感觉。

    偏偏满月打开了话匣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胃疼反倒减轻了很多,浑身上下也轻松了很多。”

    “厄——那也好那也好,如果令狐女官如此说能感觉好点的好,那也是——好事一件。”

    魏枫擦擦额头冷汗,真后悔接下她这个话题。

    令狐满月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难道她知道林冬曜在这里?

    否则以他之前的观察,她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性子!

    魏枫隐隐觉得,现在不是他和林冬曜借着令狐满月眼睛看不清这件事来套她内心的话,而是她在算计他们。

    只可惜,五殿下当局者迷。

    “令狐女官,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还没有接受丹炉熏香,如此能缓解你的胃痛。我带你过去。”

    魏枫快速转移了话题。

    再继续下去的话,他就不是神医而是残医了。

    “好。”满月很配合的点点头。

    魏枫则是对林冬曜做了个稍等片刻的眼神,他带着满月单独去了隔壁有丹炉的房间。

    房门关上,魏枫确定林冬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长舒口气,小声试探满月,

    “令狐女官,我叫你小姑奶奶还不成吗?您就不要耍我了!你的眼睛是不是——”

    “魏神医,你怕不怕我现在走出去告诉林冬曜你知道了什么却不告诉他。”满月慵懒一笑,旋即缓缓坐下来,指尖捻着桌上的褐色药丸,笑容明明是单纯无害的,可魏枫却觉得后背一寒。

    “令狐女官,怎么说我都帮了你两次,你就不要在五殿下面前说出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话了吧。”

    魏枫郁闷的看着满月。

    “你放心,我不会。你是我和惊烈的恩人。我只想你拖延几天告诉他,同时——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满月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激动,完全不像是眼睛能看到的情绪。

    “在我能力范围内,帮你没问题。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魏枫终究是大夫,三句话不离本行。

    “在吃到第三颗药丸的时候,我眼前就有了模糊的影子,我正准备告诉你的时候,就看到你身旁还有一道人影,联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奇奇怪怪不能说话的丫鬟,我一直等着,直到眼前逐渐清晰,虽然我现在看你还不如之前那么清楚,但我已经可以分辨你的身份。”

    满月从容开口,魏枫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换做别人,当时只怕早就激动地喊出来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怀疑巧儿的身份。”魏枫摇摇头,一想到刚才的情况是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魏枫就觉得面颊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无形的巴掌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的好不热闹。

    “前阵子,我也以为自己眼睛看不见了,对人的戒心会更重。但却是恰恰相反,当我连走路这么简单的小事都需要身边的人去搀扶指引,令我有很多感触和反省。即便我要对付什么人,也该有我的快乐和自由自在,如果我继续禁锢自己,到头来,即便我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也会失去所有真正在意我的。”

    满月笑着开口,像是娓娓道来她这些日子的感悟。

    这一刻,她身上的戾气缓缓压下,仇恨仍在,但她的心已经找到了另一个解脱的方向。

    “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魏枫听完满月的话,却不忘她之前提出的要求。他的小心脏可一直悬着呢,这五殿下就够他整日提心吊胆的了,没想到令狐满月更可怕!

    “魏神医,你不用紧张害怕,我不会令你丢了饭碗的。我只是想问你要刚才剩下的那些药丸,再问你要几样药材。”

    满月语气轻缓,可魏枫现在却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

    “你要药材做什么?下毒?厄——对付五殿下?”

    魏枫小心翼翼的问着她。

    满月白了他一眼,凉凉出声,

    “五殿下可是我未来金主儿,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肯陪我这么长时间的待在蒸笼一样的密闭空间里面吃苦受累的人了,我只是用来自保。但是你也知道,五殿下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他若知道了不会同意的。”

    “你也知道他不会同意!”魏枫感叹了一句。

    “你若不帮我,我就把刚才我们的谈话全都告诉——”

    “打住!令狐女官!咱们一回生二回熟的,这也合作了两回了,所以——”说到这里,魏枫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手拍拍自己胸脯,

    “以后还要多依仗令狐女官了!”

    “彼此彼此。”

    满月笑笑点头,眼底精芒乍现。

    魏枫这里就是不缺好药材,既然来了,她就不会白白错过。防身是一方面,明日大婚还是少不了小鬼闹腾,她另有他用!

    只不过绝对不能让林冬曜知道。

    “令狐女官,你准备再隐瞒五殿下多久?”魏枫试探的问着她。

    这隐瞒的越久,他压力越大。

    “三天!大婚之后第三天,我会想办法令他知道的。也保证不会连累你。”满月的话令魏枫稍感安慰,但也仅是稍微安慰。

    这个秘密注定如一触即发的□□,一旦炸开,后果不堪设想。

    ——

    京郊医庐

    魏枫刚刚派人送走了满月,回头就看到林冬曜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他。

    魏枫心下一凛,正要开口,林冬曜却似是自言自语道,

    “你说她是真的还没看清,还是已经看清了却不肯承认?”林冬曜之前虽然生气,可满月一走,他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下,自然觉得有的地方不太对劲。

    魏枫眨眨眼,努力压下心头紧张,沉声道,

    “应该不会。你也别太着急,再等三天而已。三天之后,她的眼睛应该会逐渐看清楚。”

    “三天?”

    林冬曜眯了眯寒瞳。

    只可惜,大婚就在明天。

    ——

    满月中午回到令狐侯府。

    令狐鸿熹听说她再过三天有望恢复眼睛,欣慰不已。

    因为眼睛已经能看到了,满月行动各方面都轻快了不少,不过这个秘密暂时还只有她和魏枫知道。

    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她一个人在屋里呆着,将从魏枫那里带回的药材全都摆在桌上,她要弄清楚之前眼睛失明的真相!

    既然魏枫很肯定伤她眼睛的不是西域毒药,而尔若后来也一直委屈喊冤,就算她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疾病,西域王也不会容许她将如此危险的毒药带在身上,因为后宫之中一旦尔若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加入尔若当日对她下的只是一般的迷药呢?

    那么后来是谁动了手脚?

    从她昏迷到醒来,就只有庞锐在她身边,连隐秀都被太子的人控制起来!

    难道是庞锐?

    是她一直认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庞锐?

    回想她跟庞锐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每一次的见面,似乎都在融洽轻松地气氛中进行,庞锐必定是带着目的回来的,但这么长时间,他都安然处事,不曾主动争取过任何事情。

    是他一直在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不论如何,从现在开始,她都要重新认识庞锐警惕庞锐!

    ——

    大婚当天

    皇宫

    西域王看着一身大红嫁衣却面色苍白的尔若,忍不住湿了眼眶。

    尔若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即便缠了几十层,还是有鲜血渗透出来。而她坐在那里也是说不出的憔悴痛苦。

    “你们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连胭脂都涂抹不匀。”

    西域王这边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尔若却在恨恨的数落丫鬟索玉。

    索玉吓的手一抖,整盒胭脂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索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公主,这是个好兆头。”

    这时,一道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正是昨儿才从西域赶来京都的奶娘。

    尔若抬手要打索玉,却被奶娘抬手拦下。

    “公主,大喜的日子何必跟个丫鬟一般见识呢。让我来吧。”

    奶娘的话比西域王的话都管用。

    尔若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亲,一直跟在奶娘身边,她对其他丫鬟奴仆都是非打即骂,唯独对奶娘,比西域王还要亲。

    “奶娘,我今天是不是很憔悴?是不是很难看?”尔若一脸委屈的看向奶娘,快要落泪的样子。

    奶娘摇摇头,语出平缓,

    “公主不要妄自菲薄,就算这里是京都,公主美貌也艳压群芳,况且公主还年轻。公主只需记住我昨儿嘱咐你的话,祸从口出,凡事说话都慢一点,能不说则不说,不得已要开口,也先思量一番。”

    奶娘一边给尔若上妆,一边不紧不慢的劝着她。

    “奶娘,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尔若仰头一脸委屈的表情看向奶娘。

    奶娘比不上她母亲绝美,不过是中人之姿,年老色衰,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老妪,可即便如此,尔若对她也是说不出的信任依赖。

    “公主,你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奶娘年纪大了,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奶娘是一贯的平稳冷静,尔若情绪却有些激动,

    “你看看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剩下半条命了!还好你来了!你帮我铲除令狐满月!我要她死无全尸!”

    尔若咬牙狠狠开口,却是牵动了肋骨的伤痛,她低呼一声,五官全都挤在了一块。

    “公主,大婚的日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况且令狐女官是未来的王妃,与公主以后就是妯娌关系,公主当豁达才是。”

    奶娘平和出声劝慰尔若,眼底却是阴郁密布。

    尔若正要反驳奶娘的话,可一想起她昨儿嘱咐她的话,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奶娘,只要你这次一直在尔若身边,尔若就听你的。”

    尔若委屈的眨眨眼睛,可当她低下头看到索玉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时,顿时来气。

    “公主,先让她下去吧。”

    见尔若又要动手,奶娘急忙拦下她。

    索玉吓得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这一刻,索玉对奶娘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奶娘阻止,她今天又少不了挨打。

    “公主,玉不琢不成器,这奴才也是。但教训奴才也要分时候,大婚之日,就要喜气洋洋大大方方,公主知不知道,你今儿出嫁令多少世家千金眼红。公主要记住了,你现在就是太子妃了,将来就是皇后,打骂奴才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去做,索玉这次就在她脚底用烧红的烙铁烙上三次,伤口看不到,但每走一步走都是钻心的举动,只要她站在一边侍奉你,就一定会疼,疼才会长教训,这比起不痛不痒的打骂几下,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奶娘在尔若耳边低语。

    尔若眨眨眼,听话的点点头。

    西域王这会子还站在门口,他只看到尔若很听奶娘的话,却没听到奶娘跟她说了什么。

    之前之所以不让奶娘跟着一起过来,就是觉得尔若太过于信任和依赖奶娘了,他总觉得这个奶娘阴阴的,不是个可靠的人。

    可自自从大婚的日子定下之后,他就隐隐担忧尔若早晚会出事,不得已将奶娘接来。

    这人是昨儿才到,只怕再晚几天,尔若就真的出大事了!

    现在看到尔若情绪平复了不少,连丫鬟都不打了,西域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于奶娘的戒心仍然没有解除。

    “公主,时辰到了,该上轿了。记住奶娘的话。”

    奶娘给尔若盖上盖头,又叮嘱了她一句。

    尔若乖乖点头,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现在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钻心的剧痛,她肋骨和手掌都是重伤,还刚刚被庞锐废了武功,要不是奶娘带来的还原丹支撑着,她现在早就倒下了。

    花轿出门,一路朝宫外热闹而去。

    尔若是从宫中嫁出,同享公主待遇。

    太子府在宫外,经过一番修葺,比之从前更加典雅华贵。

    与此同时,满月这边也同时出门。

    喜轿从侯府出发,一路敲敲打打热闹的前往柔怀王府。

    当喜庆的队伍经过一座新院子的时候,院内却是冷冷清清,怨气凝重。

    这新院子去年落成,但皇上一直未有赏赐安排,此前将院子赏赐给了林冬合,还封了他一个安泽王的封号,现在这院子就是安泽王府。

    比起太子府和柔怀王府四周热闹喧嚣的景象,安泽王府却一片死气沉沉,说不出的阴沉气息笼罩其中。

    只因,院内摆放着一口黑色棺材,棺材是一具早就腐烂的看不出模样的女尸。

    再过十天,这具女尸跟那个疯疯癫癫的丁菊茗就要一同嫁入安泽王府!

    这对林冬合来说是奇耻大辱!

    他人风光,他却是笑话!

    听着出嫁的队伍热闹的经过门口,林冬合独坐院中,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声。

    在他身后,令狐捷慌忙低下头,连呼吸都小心谨慎。

    令狐满月那个扫把星倒是风光出嫁了!五殿下的腰伤也好了!令狐满月在侯府已经是只手遮天了!再继续下去,连他令狐捷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隐卫自外面进来,跪在地上小声通禀,

    “王爷,有人送来匿名信息。”

    隐卫说着将一张纸条呈上。

    林冬合脸上笑容僵硬,狠狠地从隐卫手中拿过纸条。

    今天可是令狐满月大婚的日子!还有谁会记得他这个安泽王?这又是什么人故弄玄虚的手段?

    纸条打开,上面一行字让林冬合视线倏忽收缩。

    令狐满月眼睛看不见了?

    跟尔若有关?

    将纸条折好,林冬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究竟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机会?

    这分明是引他出手!就算是真的,他也未必占到任何便宜!

    在今天这日子敢有所行动,等于是自寻死路!稍微走岔了一步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如果令狐满月的眼睛真的是因为尔若出了问题,那尔若必定是保守秘密,不敢泄露半句,现在看来,明显是太后和皇上因为西域王的关系在保护尔若。

    尔若虽然善妒冲动,可对自己不利的消息怎么可能告诉他?

    那究竟是谁送来消息?还知道他的信息接收点在哪里!

    不可能是他暗处的隐卫!若是隐卫查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必定会当面禀报他,不会用纸条传递!

    “王爷,有什么事吗?”

    见林冬合很长时间时间不说话,令狐捷对纸条上写了什么很好奇。

    “没什么,你们都退下。”林冬合挥挥手,冷淡出声。

    令狐捷虽然好奇,却不敢违令,怏怏的离开了院子。

    显然,林冬合现在愈发的不信任他了。

    其实,自从出了住持的事情,林冬合原本就多疑猜忌的内心,变得更加极端敏感,他现在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只是想让他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可能!

    他不必亲自出面,自然有人当这个替罪羊!

    林冬合擦亮了火折子,将纸条烧毁,微弱火光中,映照出他眼底的勃勃野心和杀戮之心。

    ——

    两家喜庆的队伍在京都百年老街安康街相遇。

    安康街牌坊宽度有限,巧的是两家队伍都到了牌坊下面。

    满月这边,往前过了这个路口就是柔怀王府,而尔若这边,过了牌坊也很快就到了太子府。

    迎亲的队伍一时僵持在原地,双方互相看着,具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一边是二品女官,侯府千金,安泽王妃。

    另一边是西域公主,太子妃,似乎都又不相让的理由。

    喜轿内,满月揉着昏昏沉沉的太阳穴,这天不亮就起来折腾,颠簸了一路,怎么还闹出如此一出?

    “王妃,现在应该怎么做?”惜梦小声询问满月。

    满月叹息一声,却没告诉惜梦答案。

    “你说呢?”

    “啊?我——”惜梦一脸疑问的表情看向喜轿内,只可惜,她家王妃盖着盖头,她想察言观色都难。

    难道王妃是让她做决定考验她?

    惜梦硬着头皮朝前走去,对队伍最前面的人轻声吩咐,

    “继续走,不要停!”

    说完,她一溜小跑的回来,脸色涨红。

    “大小姐,奴婢——奴婢让他们继续走。”惜梦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试探的看向满月。

    只可惜,她现在看不到自家王妃的表情。

    “继续走?”满月疑惑的问了一句。

    “是,继续走。”惜梦原本也有些迟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既然都做了,她就要肯定的回答。就算错了她也会无怨无悔的接受惩罚。

    “做得好。”

    满月点点头,轻松地语气让惜梦长舒口气。

    “王妃,您吓死奴婢了。”得到满月的肯定,惜梦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满月但笑不语。

    她身边的人也算经历了不少风浪,却总习惯从她这里得到确切的信息。是时候锻炼一下她们。

    惜梦不如凝静安静仔细,却活泛机灵,今天这种场合,若是凝静问她,她也不会让凝静自己拿主意的,反倒是惜梦果敢坚定一些。

    总之以后,她们要学习磨练的还很多。

    在她身边变得强大,并不是单纯是为了做她的得力助手,也是为了自保!

    想对付她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她身边的丫鬟,也有很多人盯着看着!她自己是来报仇的,更加不想身边的人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尔若那边的队伍原本也是停了下来,可等了一会,见对面的队伍竟开始不紧不慢的前行,尔若这边先是一乱,出嫁的队伍中,有人跟着起哄往前走,有人则是犹豫的不敢上前。

    比起满月这边的井然有序,对面则瞬间乱成一锅粥的样子。

    满月和尔若虽然都是出嫁,五殿下和太子都是在各自府中等候,可出嫁的队伍取却是五殿下和太子亲自安排的。

    五殿下这边都是他精挑细选来保护满月的侍卫,即便是队伍中的小太监,也都是五殿下一番考量之后信得过的人选。

    至于太子这边,则是全权交给了皇后。

    虽然皇后也是精挑细选了一番,可本就是宫里头每个地方挑选几个人组成的迎亲队伍,本就懒散,又是各自为政,难免有看不顺眼的,这开始的时候走的还勉强过得去,越靠近牌坊,越是混乱。

    连喜轿都被挤得东摇西摆的。

    “奶娘!怎么突然这么乱?”尔若皱着眉头开口,刚要掀开喜帕看个究竟,却被奶娘出声阻止,

    “公主且做好了,奶娘自有办法。”

    奶娘依旧是不慌不忙的语气,尔若信任她,点点头,勉强稳稳坐下。

    这时,奶娘对身后的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丫鬟得了命令,原本缓慢撒花的节奏,一瞬加快。

    按照西域的规矩,出嫁是要沿路遍洒鲜花花瓣,花香袭人,一路绵延。

    随着那几个撒花少女动作加快,花瓣纷飞,对面几乎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王妃,对面撒花的功夫不差。”

    铁英在喜轿另一边轻声提醒满月。

    “这是什么招数?”满月觉得这不像是尔若一贯的作风。

    “想要趁乱做点什么吧!奴婢去看看吧?”铁英沉声征询满月意见。

    “不用了。继续往前走。”

    满月摇摇头,冷静安然的声音没有丝毫作为新娘子的娇羞紧张。

    “大小姐,队伍有些乱。”铁英皱下眉头,声音低沉。

    “知道了。”

    满月听到仍旧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既然她已经感觉到这一出不太对劲,并非尔若一贯作风,那又何必派铁英过去上当呢!说不定对方就是等着铁英过去,到时候,一旦铁英落入他们手中,岂不是多了把柄给她们??

    说她暗中安插眼线在那边!

    以她一贯的作风,一旦觉得有任何不对劲,都会派人亲自查看一番,可以前的尔若纵使身边也有隐卫高手,却不会把握时机。

    今天这情况下,她不会冒然派人过去!

    若只是冤枉她在尔若身边安插眼下还好,这要是扯到了太子身上,到时候尔若说她谋逆都可以!

    “乱就乱吧,难道还能走到太子府吗?呵——”

    满月自言自语道,她随意的语气却是听得喜轿外的几个丫鬟瞠目结舌。

    她们家大小姐——确切的说,现在是王妃了,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对面的迎亲队伍,迟迟不见满月这边有动静,伪装成撒花少女的几个隐卫一等再等,篮子里的花瓣眼看就要用上了,再继续下去的话,不用到太子府门口就没有花瓣可撒了。

    “行了,你们几个慢点吧。”

    奶娘不紧不慢的叮嘱那几个丫鬟,语气淡淡的,锐利的眸子却穿越人群定定的落在对面的喜轿上!

    令狐满月不是最擅长伺机而动先发制人的吗?

    看来!她是真的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强大对手!

    正在僵持当中,一匹枣红色马儿飞驰而来,马上一抹艳红身影挺拔傲然,随着他马儿在两队迎亲的队伍前缓缓停下,四周的人具是定定的看向马背上的林冬曜。

    一身红衣,艳丽而不妖娆,墨发青丝以紫玉红冠束起,棱角分明的五官在这一罕见的添了明媚如昔的神情。

    “五——五殿下?大小姐!是五殿下来了?”惜梦结结巴巴的开口。

    “不是!是柔怀王爷来了!王妃!”

    凝静急忙在一旁纠正惜梦。

    “对对对!是柔怀王爷!”

    惜梦连忙改口。

    这一时半会的,她们都难以适应,今早已经是大小姐和王妃两个称号来回颠倒了好几次。

    满月不说话,沉默的坐在喜轿内。

    不走寻常的步骤迎亲,这才是林冬曜!

    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本王亲自迎接王妃过安康街!百年老街,福泽绵延,本王与王妃也如这百年老街,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林冬曜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先是一愣,继而壮起胆子叫好,更有的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柔怀王爷真与令狐女官是天赐良缘!天生一对!”

    “公主这边也应该去找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也亲自起码到此迎接才是!”

    “是啊,柔怀王爷都出绝招了!太子殿下也真是沉得住气!”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这同一天成亲本就容易产生比较,好在皇上和太后之前的安排都是刻意平等,所以一路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差别,可如今林冬曜亲自骑马前来,众人必定是要找太子殿下一比高下了。

    喜轿内,尔若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地抓紧了衣裙,浑身都在发抖。

    她本就身体不适,现在又被林冬曜出现而刺激,只觉得七经八脉每一处都是钻心的剧痛!

    喜轿外,奶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如果公主现在都不能忍,以后也逃不了死在令狐满月手下的结果!

    所以现在公主必须忍下去!

    林冬曜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王妃,本王抱你出来,与你共骑一马,前往柔怀王府!”

    林冬曜说着,抬脚踢了三下轿门,喜轿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也不生气,抬手掀起轿帘,火红喜轿内,一抹单薄身影安然静坐,头上盖着红色喜帕,白皙小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安静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喜轿四周,一众丫鬟小厮都是看呆了!

    哪有如此迎亲的?

    五殿下这不像迎亲,像抢亲!

    下一刻,让众人更加目瞪口呆的一幕以闪电之势发生。

    林冬曜弯腰进入喜轿,俯身抱起了满月。

    在进入他怀里的那一刻,满月抬手在他肋骨的地方狠狠地拍了一掌。

    这一掌若在平时,对他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可她今天穿金戴银的,尾指和无名指还戴着造型夸张的假指甲,还有几个富贵造型的戒指,这一巴掌拍的就等于是在林冬曜肋骨那里用三叉戟狠狠地插了一下!

    某殿下挑眉不语,痛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随着他抱着满月一步步走出,围观众人再次爆发叫好声和起哄声。

    喜帕下,满月小脸却要气白了。

    众目睽睽之下,知道她不能强行挣脱!再者,现在太后和皇上都不知道她眼睛好了,若是她现在强行回去的话,林冬曜也能觉察到,到时候可就是欺君之罪!

    “满月,你今天很重!”他悠悠开口。

    可不是,她光是这一身行头,凤冠霞帔就有十斤重,还不加其他乱七八糟的!累死他才好!

    “王爷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至少让我挤出几滴感动的眼泪来,好让王爷这出戏演的更加精彩纷呈。”

    满月看似是安静娇羞的窝在林冬曜怀里,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不过这话也就林冬曜和他身后的年政能听到。

    “不必了,本王喜欢看你的真实表情!”林冬曜呵呵一笑,既不生气也不着急。

    “王爷就不怕吓到我吗?如此气势汹汹的跑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赶来休妻退婚的呢!”

    满月毫不客气的回了他一句。

    此话一出,年政瞬间白了脸。

    休书还在他身上放着呢!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用!

    而林冬曜则是飞快的垂下眸子不看她,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一倍。

    随着他抱着满月翻身上马,现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瞬间响起。

    满月却是有些纳闷,他怎么不说话了?他又不想退婚!心虚什么!

    随着林冬曜带着满月骑马走过安康街,满月这边迎亲的队伍倒是不着急了!这王爷亲自过来迎亲,本就是未来王妃莫大的荣耀,两家迎亲的队伍之所以互不相让,本也是为了挣个面子,现在面子都是令狐侯府的,尔若就算过去了,也是明显的被比了下去。

    “奶娘!太子殿下现在在哪儿?”尔若压低了声音质问奶娘。

    这还没洞房花烛呢,她的面子里子就都丢尽了!她现在想的是找到太子找回自己刚才丢失的!

    奶娘示意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进,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导她,

    “公主现在要知道太子在做什么,是要质问他吗?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示弱装可怜?那是堂堂太子,公主用这些办法跟市井之中的普通妇人有何不同?令狐满月之所以能得到柔怀王的宠爱,特立独行是很重要的一面,反倒是公主有时候刻意讨好卖乖,才是最令太子索然无味的。

    公主若信任奶娘,就听我的,暂时不要有任何行动,公主要的是一辈子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就如你娘亲当年那样,即便去世了,也能在西域王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位置,令西域王至今未娶。公主需要学的还有很多,从现在开始,就先从忍耐学起。”

    奶娘的话尔若现在听不进去,她咬牙低声咒骂,

    “该死的!难道是要本公主学习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本公主做不到!”

    “公主听奶娘一眼,若你能沉住气,今日你失去的,他日将十倍收回!公主的目标是太子,不是令狐满月!只有抓牢了太子的心,才能得到全天下。”

    奶娘说完这些,不再开口。

    尔若嘴巴张了好几次,最终忍住,可眼底却满是不甘的仇恨!

    她哪里不如令狐满月了?

    她不会输给那个扫把星!

    ——

    柔怀王府

    夜色阑珊,前厅还是觥筹交错不绝于耳,寝室这边,满月已经坐了很长时间,她挥手示意丫鬟婆子全都退下在外面守着,等她们都退出去了,她飞快掀开喜帕,长舒口气。

    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袭来,她身子靠在床边,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直到房门打开,一抹艳红身影走到她身边停下来静静看着她,她也毫无察觉。

    林冬曜看了眼扔在一旁的凤冠霞帔,还有火红的喜帕,不觉又气又笑的摇摇头,她竟然都不等他来掀盖头?就算是演戏,也该有始有终!

    林冬曜进来很长时间,满月仍是昏昏然睡着,没有任何反应给他。

    他静静看着她,从如瀑青丝到眉毛,再到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再到小巧精致的鼻梁,再到曾经深深品尝过令他着迷的柔软双唇,再到她曾经若隐若现却是陌生的身体,他一直看着,仔细的看了十多遍,可她仍是没有清醒的意思。

    林冬曜皱了下眉头,在床边坐下,将她身体放平,为她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原本以为这样子她就应该醒了,谁知——她竟是翻了个身,唇角扬起一抹浅浅弧度,睡得更加有滋有味。

    “令狐满月?”林冬曜轻声唤着她。

    接下来,某王爷深深叹口气,总不能看着他未来王妃睡得这么不舒服吧!他开始动手帮她取下头上的发簪,凤冠霞帔是被她扔在了一边,可头发还盘在劲后,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的小脑袋安静的任由他摆弄来摆弄去,没有任何反抗和苏醒的感觉。

    他眉头皱紧,她这样子熟睡很不正常!

    旋即,他起身飞快离开房间,等他再次回到寝室,脸上的表情明显比之前更加复杂深沉,甚至——在他眼底,还罕见的有一股阴郁狰狞的寒气一闪而过。

    “令狐满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冬曜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给她解开衣服。

    从红色的xieyi再到其他,旋即,他飞快除去自己身上多余的衣服,躺下将她拥在了怀里。

    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肌肤相触,彼此的温度影响着对方的感觉。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里又是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小女人,他不是圣贤,把持不住这份身体的悸动。

    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冰冷的疑惑。

    ——

    次日,清晨

    满月耳边隐隐有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很有节奏的感觉。

    面颊不知贴在哪里,温温热热很有弹性。

    一丝光亮洒进屋中,迷蒙的睁开瞳仁,入目的却是一片肉色。

    “醒了?”低低沉男声浑厚沙哑,带着晨曦初起的慵懒朦胧,可满月却是瞬间清醒!

    哗啦一下,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下一刻,她却重新盖上被子躺回原处!

    她没穿衣服!

    她的衣服呢?

    她跟林冬曜睡在一张床上!他也没穿衣服!

    这里——

    是她们的寝室!

    可之前他们说好了的,成亲之后没有任何男欢女爱,就是一场交易!一场为期三年的交易!

    可现在——

    她猛地扭头看向林冬曜,他却是一副木已成舟事已至此,生米煮成了熟饭,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满月咬咬牙!就因为她曾经动了退婚的心思,昨天晚上他就不守信用破坏规矩跟她——

    她怎么会睡得那么沉?!

    “令狐满月!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对你下药!昨晚见你舒睡不醒,所以我出去问了魏枫,他终于承认你的眼睛早就好了,但你昏睡的原因可能跟试药过多有关,多种药材在你体内发酵令你昏睡一夜。良辰美景,又是本王喜欢的人,本王没道理拒绝!你说是不是?况且这是你隐瞒在先!”

    林冬曜一番话说得低沉自然,满月却是听的惊心动魄。

    “不过,昨晚你虽然睡着了,但表现本王很满意!本王很喜欢!”

    说着,他抬手挑起她下巴,玩味一笑。

    原以为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反手打自己一巴掌,谁知她竟是用一种复杂难言,又像是无奈的表情看着他。

    “落红在你身下,一会宫里的嬷嬷会进来检查。”

    他仍是捏着她下巴,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可她竟是一丝变化都没给他。

    难道他的话她不信?骗不了她?

    “王爷的意思是——昨儿,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满月有些艰难的开口。

    “是,而且是三次。”

    林冬曜手指离开她下巴,比量了一个三。

    满月嘴角抽了抽,轻声道,

    “那这三次够不够还我之前设计退婚和联合魏枫隐瞒殿下的事情?”满月如此问,林冬曜寒瞳眯起,冷冷道,

    “你用身体做交易?”

    早知道他昨晚就真的要了她!

    “王爷,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只是不想王爷以后再怨恨我,影响我们夫妻情分。”

    满月一脸无奈淡然的表情。

    完全不是林冬曜预料当中的震惊和愤怒。

    “你以为本王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可以答应你。”

    林冬曜冷笑一声看向她,心下却是悔青了肠子!

    明明只是抱着yisibugua的她睡了一夜,虽然这一夜少不了抚摸接触,甚至是控制不住的磨蹭亲吻,可他真的没越雷池一步!

    现在倒好,她的人没得到,之前得罪他的还要一笔勾销了!

    她的厚脸皮这一刻他才算是彻底领教了!

    “王爷肯答应,满月就放心了。昨儿睡着了,也没好好侍奉王爷,不过还请王爷见谅,这件事情对我造成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还请王爷接下来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好好地调整一下,让我可以静下心来做一个合格的柔怀王妃。”

    满月一边说着,一边叹息,再一边期待的看向林冬曜。

    林冬曜只是回望着她,半晌没说话。

    旋即,满月将被子裹在身上,从床上蹭着坐起来,却是将某王爷遮在身上的被子也一并拉走了。

    精壮结实的米色肌肤,充满弹性的胸膛,正是她刚才面颊贴合的地方。

    好在他穿着xieku,可这个季节的xieku都是半透明的丝绸质地,不过是薄薄一条,某王爷脐下三寸的地方还是能看到一团神秘的黑影。

    在满月起身离开的地方,一方白色丝帕有些褶皱的躺在床上,中间一抹殷红甚是刺目清晰,四周还有其他几朵小小的殷红。

    他倒是做的够逼真的!

    “你这是在用缓兵之计?”林冬曜眯了眯寒瞳,他绝不相信她是轻易认输的人。

    “不是,只是一时难以适应,需要时间而已。况且满月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满月是不想在以后辜负了王爷。”

    她静静开口,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表情。

    这一刻,林冬曜甚至都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我不管你是需要时间,还是故意拖延,你都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话音落下,他豁然起身,俯身拿过一旁地上的衣服,也不穿着,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室。

    屋内床上,满月确信林冬曜已经在隔壁穿好了衣服并且去了院子里,才缓缓垂下脑袋,将面颊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林冬曜啊林冬曜!

    为何你骗的偏偏是我?

    她有两世记忆,两次披上火红嫁衣出嫁。

    上一世,洞房花烛夜,剧痛,落红。第二日,疼痛持续,说不出的撕裂感觉持续了好几天。

    这一世,即便不用她亲自检查,也能感觉到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昨晚发生了三次,那么她现在的感觉早就如同被车轮轧过一般的酸痛感觉,而不是睡了一觉之后神清气爽。

    至少双腿是有感觉的!

    但林冬曜显然相信她是chuzizhishen,也就体会不到第一次究竟是何感觉!所以才如此欺骗她!

    她究竟该骂他痴傻幼稚还是该叹他聪明一时糊涂一时?

    不论如何,接下来她都有三个月的期限!但三个月后呢?林冬曜显然是要撕毁了之前的协议!

    满月坐了一会,迅速下床梳妆打扮,后院的丫鬟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想来是林冬曜故意支走了她们。就连惜梦凝静都不在外面。

    她弯腰将地上的衣裙拾起来,鞋子旁边却多了一个黄色信封。

    这种暗黄色信封只有皇子皇孙才能使用,难道是林冬曜落下的?

    她捡起来翻过来一看,信封正面大大的两个字:休书!

    是他的字迹!她认识!

    满月拿着信封很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这是林冬曜写给她的休书?

    什么时候写的?

    昨晚?

    还是更早?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信封,里面的内容与信封一致。只不过他的字体明显是龙飞凤舞,有些潦草,有些急躁,甚至能看出丝丝怒火。

    最下面还有他的印章。

    他要休了她?

    是不是迟早的事?

    ——

    与此同时,某王爷只带着年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王府,去了王府后山散心。

    现在时候还早,所以他走之前嘱咐丫鬟婆子都不准打扰她休息,宫里头是要三天后才回去的,这三天他们是可以寸步不离王府的。

    林冬曜走了几步,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下,紧跟着脸色一变,

    那封休书呢?

    怎么不在身上?

    难道昨儿脱衣的时候落在寝室了?

    想到这里,林冬曜脸色瞬间一沉。

    昨天晚上,当他从被打的半死的魏枫口中得知真相,他毫不犹豫的从年政那里要来了休书,在这之前,他动过休妻想法的也只是愤怒至极那一瞬的念头,而昨晚,这念头却如潮水般涌来,令他有种再也不想见到她的感觉!

    可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这念头再次被真实的情感逼退,不堪一击的溃败逃走。

    太子府

    天都亮了,太子还没回寝宫,尔若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谁劝她也不听,就是不肯休息,一定要等太子回来亲自给她掀开盖头。

    奶娘却是唯一一个不曾劝过她一句的人。

    她要尔若记住,正因为她之前的冲动才会造成今天的独守空房!若她还不吸取教训改变的话,那她被太子休弃只是迟早的事。

    尔若身体本就虚弱,身上好几处伤口往外渗着血水,要不是奶娘的元神丹,就是她想支撑也没有办法。

    看着喜帕下的身影微微发抖,奶娘屏退所有人,上前几步来到尔若身前。

    “公主,你要学会爱惜自己,爱惜真正疼爱你的人!现在太子如此对你,他就是想看你难过伤心,想故意激怒你!为什么前厅传来的消息是,一众世家公子缠着太子拼酒,不许他离开!这就是太子故意为之!他若想洞房花烛夜,谁也不敢拦他!太子那边做好了圈套,摆明了就是设计公主!公主还傻傻的等下去!如果利用这些时间和精力去想一想以后如何俘获太子的心,岂不更好?”

    奶娘语气平缓,既不像是教育尔若,也不像劝说。

    她只是在用一种冷淡平静的方式令尔若真正的成长。

    “奶娘,你也出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就要等太子殿下回来!我不信他还能在前厅喝三天三夜!”

    尔若这一刻倒是不冲动的冲出去,可这份执着却明显是又钻进了另一个死胡同。

    “公主,就算被你等回来又能如何?就算太子亲手掀起了你的喜帕又能如何?他就能喜欢你了吗?公主要让太子看到你的不同,你的骨气!他越是怠慢你,你越要吃好喝好,每天打扮的光彩照人,即便他不在你身边,你累了就可以躺下休息,不要去做一个等待的怨妇!一直让你等的人,只会拖累你一辈子!”

    奶娘字字句句,如针扎一般,却不是令尔若警醒,而是令她更加痛苦。

    “奶娘!你什么都不懂!你不懂!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在西域的时候,甯郎不喜欢我,他宁可跟一个青楼女子私奔,也不肯将一颗心给我!我为什么就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现在来到这里,我对太子是一见钟情,可他却是忽冷忽热的对我,比什么都要伤我的心。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钟情东曜哥哥,可是他呢?一次又一次的拆穿我侮辱我!为什么他们都有自己在意和喜欢的女子!为什么我一个人都得不到!我得到的都是那些想要巴结我讨好我的废物!他们只想从我身上得到金银财宝得到显赫身家而已!他们根本就不爱我!他们怕我!

    我就是想要一个像太子那样,像东曜哥哥那样,像西域第一才子甯郎那样,强大而唯一的男人死心塌地的爱着我。为什么我身边永远都是些废物!”

    尔若忍不住抽泣出声,可她仍是不肯掀开喜帕。

    这一刻,她执着的可怜。

    曾经,她在西域也爱上了一个美男子,西域第一才子甯郎,可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宁可要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肯要她!她派人将他秘密斩杀,亲眼看着他的尸体沉到河底!

    可她不敢继续毁灭下去!如果得不到的都要毁了,那她以后永远没有机会再遇到比太子或是林冬曜更好的男子了!

    “公主,因为你不够强大!不够成熟!所以你身边的都是不如你的废物!而真正强大的如太子,如柔怀王爷,他们又如何能跟公主一条心!公主,你现在需要冷静,需要时间!你已经不是在西域了,你来到了□□京都!如果你肯听奶娘的,奶娘会让公主三年内得到你所有想要的。”

    奶娘此刻的语气和态度,与在西域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时候,尔若年纪尚小,又是西域王的心头肉,西域王对奶娘素来多戒心,宁肯放纵尔若也不让奶娘过多的接近她。

    奶娘极有耐心,等了十多年,终是等到尔若出嫁。

    离开西域王的尔若,最信任的人就只有她!

    只要尔若肯听她的,得到一切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尔若此刻完全没有耐心。

    “三年?三年!!三年之后我就十九岁了!如果太子一直不理我,我岂不是连孩子都不能有!三年无所出,太子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别的女人回来,从侧妃到小妾再到暖床丫鬟,他可以带几十个上百个女人回来填充他的太子府!那时候,那些女人不过十四五岁,而我呢?我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倘若那些女人再有人为他开枝散叶的话,那太子还会多看我一眼吗?不!奶娘!我不能等!”

    尔若颤抖着身子哭泣出声。

    她现在完全陷入了一个自己画出的怪圈,自己给自己构造被抛弃的未来,陷入了对于这个可怕未来的无限循环。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丫鬟故意大声请安提醒屋内的尔若和奶娘。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丫鬟婆子跪地请安,尔若身子一颤,整个人立刻坐直了身子,匆忙抹去脸上的眼泪。

    她现在想要对着镜子重新打扮一下也来不及了,房门推开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走来。

    喜帕下,尔若激动地嘴角抽搐。

    奶娘却是面无表情的垂下脑袋。

    太子这时候进来,也不会是好事。

    “全都出去!”

    林简的声音冷漠的让尔若陌生。

    他不是在前厅喝了一夜的酒吗?怎么说话还如此清楚!除了有浓浓的酒味充斥去寝宫,他的意识似乎是清晰的。

    奶娘无畏与太子在此刻抗衡,一个心中有着别的女人的高贵男人,这一刻是可怕而凶残的!这个亏,公主吃定了!

    奶娘随着众人离开,下一刻,已经猜到太子将跟公主说什么!

    寝宫内,尔若的心情此刻又是恨又是委屈,又是埋怨又是期待,可她坐在那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林简掀起喜帕,尔若咽了口唾沫,轻声道,

    “太子哥哥,该掀开喜帕了。”

    “本太子不会给你掀起喜帕。”

    沉冷陌生的声音响起,尔若心下一凉,自己动手迅速掀起了喜帕。

    等了一夜都忍着没动,想不到到最后,喜帕还是由她自己掀起来的。

    尔若眼里噙着泪,恨恨的看向坐在对面一脸无情寒霜的林简、

    “太子哥哥!你什么意思?我等了你一夜!大婚之前你说过,不会辜负我的!你——”

    “需要我将你做过的那些事都说出来吗?西域的甯郎!还有你在西域皇宫养着的那些面首!没想到外表清纯的尔若公主,竟是如此yindang不堪!十二三岁就开始四下搜罗美男,还秘密害死了西域第一才子甯郎!呵——公主如此开放,本太子消受不起。”

    林简笑着开口,冰冷笑意瞬间如利剑刺穿尔若胸膛。

    她坐在那里,这一刻呼吸都觉得困难。

    “太子哥哥——你——你冤枉我!你冤枉我!是谁在你面前诋毁我?是谁!”尔若咬牙开口,眼泪倒是被吓回去了,因为心虚害怕,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

    “赫尔若,本太子有足够的证据才会跟你摊牌!没有人陷害你,本太子敢对天发誓,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你敢发誓吗?若有半句假话,就让你此生都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让你面目尽毁!”

    林简所说的正是尔若最害怕的!

    尔若最大的缺点就是对感情偏执!想要得到天下身份最高贵容貌最绝世的美男的无限宠爱!想要收获天下所有女子的羡慕嫉妒!

    这也正是她怪病由来的根源!

    “不!太子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冤枉我的!我没做过!没有!没有!”

    尔若哭着拼命摇头,即便她再蠢钝无知,这一刻也明白了,林简是早早的就得到了这些隐秘消息,原来林简的人早就渗透进了西域,父王的担心都是对的!

    只有她还傻傻的蒙在鼓里!以为西域是铜墙铁壁,任何人都无法打探到她的秘密!

    “你在西域做的那些龌龊事,本太子可以当你寂寞难耐,反正本太子也不会碰你一下!但你对她做的,本太子就会加倍的还给你。”

    林简口中的那个她,只有满月。

    看着眼前如同低于修罗一样的林简,尔若捂着耳朵,紧紧闭着眼睛,五官痛苦的挤在了一起,看起来狰狞扭曲。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相信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还故意要跟我大婚!我不相信你是想利用这一切来要挟我,继而不跟我圆房!我不相信故意设了这么深的陷阱引我进来!我不相信你明明知道就算你早些时候揭穿了我,你也没机会迎娶令狐满月,你就故意答应跟我大婚,为了逼我在大婚之后接受你不宠幸我的事实!我不相信你故意这么害我!引我上钩!啊!!”

    尔若尖叫出声,几近失控。

    她看透了林简所做的一切!

    但她不能接受!

    只是,这一刻,若她知道,她以为自己看透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只怕她会彻底疯掉。

    “你还不是蠢钝到无可救药!所以本太子这个要求,你一定可以做到。”林简笑意清浅,这曾经是尔若最喜欢看到的微笑,以前每次见了,她都会觉得太子的笑容是真正能温暖进她心底的。

    可现在——这不是魔鬼才会有的笑容吗?

    “我不答应!就算你有所谓的证据,也是死无对证!我不答应!不!”尔若是偏执而冲动的,这一刻她宁肯跟林简同归于尽也不会答应他的条件。

    “如果甯郎没死呢?是不是就多了人证?如果你当时找人绘制的那本chungong图并没有被大火烧净,上面还有你的字迹呢?这些——够不够?”

    话音落下,太子从容起身。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赫尔若已经被他逼到了死胡同!

    “太子哥哥——”尔若也站起来,跳脚的喊着。

    “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父王要我小心你的时候,我还跟他争吵,我告诉他,我绝对相信你不会害我的!我一直都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

    太子挑眉,淡淡一笑。

    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呵——你怎么不听西域王的?他说的很对!你若是早听他的,也许我也没有机会跟你摊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之前你脚踝扭伤,不是什么庞锐送来的女医,是我安排的。”

    太子呵呵一笑,他自笑意阑珊,尔若却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这一刻正紧紧地扼住她咽喉,令她无法呼吸无法开口,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任他羞辱揭穿一切!

    “脚踝拗断的感觉不好受吧?谁叫你对满月下毒呢?你肋骨摔断也是我暗中策划的!更加与庞锐无关!谁叫你宫宴的时候将她推下荷花池,想要害她呢?是不是明白了,你的手为什么会受伤?这一次倒是跟庞锐有关,我问他,你点燃迷香的是哪只手,他就说是右手,所以我在你进宫的必经之路上活动了一块青石板,盆栽里面的树枝和故意磨尖,你刚刚被庞锐废了武功,没有任何躲避的能力,即使你的手没插在上面,你的头也会碰撞在花盆边缘,花盆边缘我派人涂抹了一种无法令伤口愈合的毒药,只要你的皮肤一经接触,伤口只会永远的溃烂下去,无止境的扩散,直到全身溃烂!所以你看,西域王未雨绸缪的看透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来自杀人不见血的皇宫的人,怎么可能是能做你心目中完美夫君的人呢?本太子不说十恶不赦,也不是什么好人!更加谈不上善良!你现在懂了?”

    林简摊开双手,眉梢眼角具是讽刺无情的冷笑。

    这一刻,晴天霹雳。

    将尔若打醒!

    “我应该相信父王的——我应该相信的!他说你不简单,说东曜哥哥不简单!说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让我碰你们的底线!他说过我很多次,可我以为——以为只要有了感情,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为什么不相信父王呢?”

    尔若身子缓缓滑坐在地上,这一刻,被侮辱被抛弃的感觉完全掩盖了恨意。

    其实她也谈不上被抛弃,自始至终,林简也不曾说过喜欢。

    “从现在开始,你学着在其他人面前做本太子的合格太子妃,在太子府的时候,你哪里也不需要去,就在寝宫待着!这是本太子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话音落下,林简转身就走。

    尔若从地上爬起来,还要进行最后的挣扎和挽留,可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林简重重的甩上大门,她整个人被狠狠地弹飞了出去。

    身子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手掌的痛肋骨的痛,毁灭性的痛苦和打击,让她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院子里,奶娘远远看着屋内一幕,却不准备上前安慰。

    这道坎只能她自己过!

    未来三天,在外人眼里,太子都是留在太子府,可事实太子不会多看她一眼!三天时间,足够尔若流光所有眼泪,重新开始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

    柔怀王府

    傍晚,满月趁着林冬曜在书房谈事,快步来到前院。

    她看过王府的当值簿,这个点年政应该在膳房巡逻一圈。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满月将信封丢在地上,自己则站在了暗处观察。

    年政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当看到地上的信封时,下意识弯腰拾起来,当他看到信封上面两个大字时,脸色巨变,当即将信封揣在怀里,转身就要回去。

    “年侍卫,这么着急去哪儿?”

    这时,满月不紧不慢的从暗处走出来,笑意盈盈的看向年政。

    年政脸色通红,下意识的捂了下自己袖口。

    “王妃。王爷吩咐稍后晚膳,王爷应该是去寝宫找您了。”年政想要快点支走了满月。

    “我看我一个人回去是不够了!刚才那封信,内容那么精彩,年侍卫跟我一起回去当着王爷的面拆开看看吧!”

    满月说着,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年政脸色由红转白,站在原地一瞬语塞。

    这封信——难道是王妃故意丢在地上的?

    可今天去后山的时候,王爷也没说丢了这封信!他还以为王爷把这封信烧了呢!怎么会被王妃找到!

    “我不想为难你,你只要告诉我,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满月冷声审问年政。

    “他不会说的!即便是死,也不可能撬开他的嘴!”沉冷之声在身侧响起,满月转身迎上他视线,四目交织,她竟是微微一笑,仿佛一点也不介意他写了什么狗屁休书!

    而他则是又气又恨的眼神!

    知道从他这边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她就把鬼主意打在了年政身上!年政不知道他丢了休书,看到休书第一眼肯定是赶紧放起来回去找他!

    而她只要通过年政的反应就能知道,年政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否则年政看到休书的第一眼只会是疑惑,而不是震惊!

    所以她就有理由审问年政,年政不说,迟早会等到他过来!

    她逼他出面而已!

    其实休书掉了的第一刻,他就想到是落在床边!当他回去的时候,地上安静的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她那么冷静果敢的性子,一个人留在房里的话,什么发现不了!

    所以,她在等机会试探年政!

    他也在等她主动出招!

    “那王爷解释一下吧!”

    满月笑了笑,旋即看向年政。

    “你还不拿出来?你家王爷都准备坦白了。”

    满月如此说,年政又落了个大红脸。

    他也算是王爷身边的一等隐卫,这一刻却连小孩子都不如!大概是他看多了王爷轻易就被王妃气的跳脚变脸的时候,所以他本能上心底也是害怕王妃的!害怕她将无赖的招数耍的那么理直气壮严丝合缝!

    年政一脸衰色看向林冬曜。

    “烧了!”

    林冬曜沉声下令。

    话音落下,年政快速掏出火折子,任何犹豫没有,嗖的一下点燃了那封休书。

    火光中映照出满月眼底一瞬而过的诡异。

    信封里面是一张白纸!

    真正的休书还在她那里!

    既然是试探林冬曜,她就不会拿真正的休书出来冒险!

    “这下——一了百了了?”林冬曜负手而立,语气慵懒随意。这一刻,他完全是学习她的无赖作风。

    “谁说一了百了了?休书是烧了,我心底的伤痕呢?”满月抬起手,食指戳着自己心口的地方。

    某王爷却是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一遍,继而冷声道,

    “本王可以身体偿还!你要吗?”

    “不需要!”

    “因为真的休书不在里面!你心知肚明!”林冬曜眨眨眼,深邃眼底却是一瞬狡黠算计的寒芒。

    年政看看地上的灰烬,再次震惊到!

    刚才信封里面是一张白纸吗?

    满月却不意外林冬曜能猜到!

    他除了冷酷腹黑,比起狡猾来,也同样不输常人!

    “既然王爷都猜到了,那也该知道,这是我最后的一张杀手锏了,我一定会好好留着的。”满月一副很感激他的模样,某王爷深呼吸一口,冷笑道,

    “你在威胁本王?你留着作何用?没有本王开口的话,那就是一张废纸!”

    “王爷怎么能如此看我呢?我可是你的王妃!难道我留下那封休书,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惊醒一下自己还不行吗?时刻提醒我自己,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差点被王爷故意娶进门还休弃了如此悲惨的下场!让我时刻想着王爷曾经的狠心绝情。”

    满月说到这里,看似哀怨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冬曜唇角抽搐一下,继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问她,

    “说吧!你是要跟我提什么格外的要求或是条件?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一听林冬曜如此说,满月倒是很配合的点点头。

    “不绕一下怎么够时间让铁英在王爷眼皮底下将休书藏起来呢?这里可是王爷的地盘,从我捡到休书开始,我就料到了王爷肯定会在暗处观察我一举一动,果不然——所以,王爷,我也是迫不得已。”

    满月话音落下,林冬曜蓦然闭了闭寒瞳。

    令狐满月!你若是个男人,本王现在就一刀劈了你!

    书房内,满月和林冬曜各自坐在书桌的一侧。

    是她提议到书房里面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要是让王府的侍卫看到这才大婚第二天,王爷王妃就站在膳房外剑拔弩张的互相瞪着,像什么样子?

    “你也害怕别人看到你算计本王吗?”他率先开口,面容冷峻寒彻,就连开口的方式都变了。

    以前他绝不会在她面前自称本殿下或是本王。

    满月倒是一副坦然接受的表情,这样更好,更像是合作关系而非其他。

    “王爷,我们谈正事吧,何必纠结那些鸡皮蒜皮的小事。其实我想见王爷是想还给王爷银票。”

    说着,满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票。

    “王爷,这些银票的数量正好可以折合王爷当初借给我黄金,连同这几个月的利息在内,王爷看一下。”

    一摞银票放在桌上,林冬曜让王府管家进来查看了一番。

    “回王爷,没有问题。”王府管家查验之后,退出了书房。

    “你哪来这么多银票?”林冬曜皱眉看着她。

    之前的黄金她都用在收买人心和打赏上了,短时间内不可能赚到这么多。

    “王爷不必担心,这些银子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不明来源。不过王爷有没有时间听我说几句话。”

    满月语气低沉,收敛了之前的随意俏皮。

    林冬曜点点头,眸光暗沉。

    “王爷,皇上的儿子,柔怀王府和太子府同样气势恢宏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而同日大婚同等规格,也势必会引起众人比较猜测。王爷是聪明人,以前不屑阴谋诡计权谋猜疑,但经过这么多事,不论是王爷本身,还是安妃娘娘,都曾遇到过凶险突发的情况。

    太子随意在外心思细腻在内,林冬合就更加不必说了,比起小心翼翼收买人心来,林冬合不会输给任何人。五殿下表面风光,可做的一切都在表面,皇上和太后一眼看到。殿下没有争夺皇位之心,却也要为了安妃娘娘和安家谋取后路,一旦太子登基,如何能容下安家?容下王爷?

    王爷的准备工作——似乎做的有点晚。”满月此刻的语气和态度完全是站在林冬曜这一边的。

    “太子容不下的只是安家和本王,对你——似乎会网开一面。”林冬曜表情冷酷无波,这一刻,他倒是有些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王爷,您应该知道,满月不是那种将自己命运交在别人手上的人,况且太子爷是未来国君,这几年势必会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就是如今的皇上,不也有很多需要妥协的地方,比如说西域王和尔若,皇帝的位子看似是高高在上,却也有很多不得以,况且现在还回来一个庞锐,王爷更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三年之内,京都的天还会再变。”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眼底的清冽一瞬满布阴云。

    林冬曜静静听着她的话,这一刻,他脑海之中已经隐隐出现下一场即将到来的宫变。

    “王爷,靖亲王实在是微不足道,他之所以敢在京都发动政变,一是以为皇上不在京都就鞭长莫及,二是以为控制了太后和京都王公贵族的府邸就能掌控大局,三是他自认为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对整个京都了如指掌,就是逼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但他也只看到了问题的表面,他看到的只是他应该了解的,而不是皇上应该知道的!失败是一定的!

    满月今天说这番话,不是想挑唆王爷什么,只是想让王爷做好自己的准备,一旦将来有任何异动,王爷不仅可以自保,还可以保护娘娘和安家。上次的宫变对于安家和皇宫来说,已经暴露了很多弊端,只是这些问题要王爷在短时间内改善几乎不可能。”

    说到这里,满月叹了口气。

    某王爷寒瞳眯了眯,放在桌上的大手,食指点着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唇角一抹笑意似有似无。

    “所以你有办法可以让本王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了?”

    某王爷的潜台词还没说出来——她肯帮忙的代价必定是跟这些银票有关!

    目前看来,这些银票还没在他手里捂热呢,就要重新回到她的怀抱了。

    “相信王爷之前也收到消息,我这边养了不少的江湖人士,大多是归隐江湖多年,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当初草草归隐,更多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没有一个臣服的主子,王爷若不嫌弃,我这里有四个人,身份我先不说,只用四个字代表他们。”

    满月笑了笑,充分吊起了林冬曜的胃口。

    “嗯?”

    “东南西北。这四个人可以帮王爷收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所有消息,包括西域、北辽、东洛,还有南方的凤拓国,相信□□京都内王爷已经安插了足够的人了,莫说是王爷的人,其实现在整个京都早已是满布密探,连插针的地方都没有了。四国密探集聚于此目的为何,王爷自然比我清楚,可王爷这几年闲适正直惯了,也只在京都有你的眼线和消息网络,但是在其他地方,王爷输给林冬合了,至于太子殿下——他已经暗中与李景田达成了默契,这无疑是太子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王爷说,我送你的这四个人重要吗?”

    满月先是故弄玄虚,再抛出林简和李景田暗中合作的事情,同时说出林冬合已经开始在四国部署密探,以林冬曜的性子,若是直接摆出这四个人,他也不会立刻重用,以她对前一世的他的了解,他表面冷酷无情,可内心却正直简单,甚至到了关键时刻还会暴露善良心软的一面。

    她和林冬曜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一日为柔怀王妃,这个身份就会跟着她一辈子!

    她既要漂漂亮亮的还上当初借的那些黄金,更要为自己铺路!

    “林冬合也开始行动了?”林冬曜眸光一沉,没想到他这个二哥永远都走在他前面。

    “王爷是不是以为他还有几天就要大婚,所以忙的没有时间部署这些。那王爷就大错特错了,越是趁着现在准备这些,同时跟皇上和太后开口一些平时无法开口的事情,更加容易办到,而且他现在还掌管城门,更加方便,可以说,林冬合心中现在是想要在京都建立起一张庞大而密集的关系网,管你们都是谁的密探,到最后,他会统统一网打尽。”

    满月太了解林冬合了。

    大婚对他来说本就是屈辱,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蹶不振,他只会利用现在最适合的时机大举行动。

    “你给我的这四个人,若能在最快的时间到达四国,那么就可以赶在他的人过去之前部署好行动,俗话说,先入为主,是这个道理吗?”

    林冬曜反应迅速,一旦满月将话题说开,剩下的部署完全都在他脑海之中了。

    “王爷,这四个人并不是单纯用黄金收买来的,不过没有黄金也是万万不能的,只能说英雄莫问出处,这四个人都已到位,王爷可随时派人联络,东面黄羽,足智多谋,却不按常理出招,尊师重道疼爱娇妻,找他出山也是说服了他妻子才能得成,他是铁英父亲最得力的门生,所以我将他放在日出东方。

    西方田七,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却有些孤芳自赏特立独行,因祖上系出名门,偶然流落江湖,表面上对一众江湖人士甚至不屑,却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出手相处不求回报,找他出山是因为此人胸怀大略,始终有一颗充满抱负效力之心,将他放在形势最为复杂的西域,再合适不过。

    而南方木小刀,则是风尘女子,多才多艺风情万种,能说会道,却懂得辨识男人心思善解人意,在江湖和朝廷都是吃得开的奇女子。找到她是因为之前去西域打探关于赵虞儿的消息偶然被铁英救出,她被自己最信任的男人在背后伤害,所以也对西域那块地方心灰意冷,就让她在富饶清秀相对安稳的南方打探消息。

    最后是北方,我找到的是吕赞。吕赞此人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为人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在江湖中深得人心,多年前他曾得到过安丞相的帮助,一直有意回报,我找他出山原因很简单,我只是打着王爷的旗号,他自然在所不惜。

    不过——”

    说到这里满月顿了一下,某王爷抬起头看向她,幽幽道,

    “不过你在前期安排了这么多,又是人力物力财力的,就算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你也不可能白白送给我,是吧?”

    林冬曜倒是很满意这四个人,她看人很准,每个人的特性都掌握的清楚明白,有时早早就被她派了过去,主要安排几个他的人在那里接应一下即可。

    “王爷聪明绝顶。这些银票——我要拿回一半。”

    满月朝林冬曜勾了勾手指,表情单纯无辜。

    “一半这么少?”他挑眉。

    以她一贯的手段,不是连渣都不剩的吗?

    “王爷现在也需要银子不是吗?人我是给王爷准备好了,当地的前站我也给王爷安插好了,可王爷要想控制好了,往后只能是花银子如流水了。剩下的一半算是我入股王爷这里了,将来我若要用人什么的,王爷可不要吝啬了。”

    满月双手摊开,笑意盈然。

    “入股?”林冬曜眸子一凛,到此为止才算是看清楚她究竟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对,我占三分之一即可。就用那剩下的一半银票当做入股。王爷认为呢?”她语气淡淡的,任谁能想到她想的竟然这样一招?

    先是分析当前局势,吊足了他的胃口,从南到北谈论了遍,到最后拿走一半银票送给他四员大将,可最最后却是要在他建立起来的关系网中占一半的位置!这等于她之前送给自己的四个人又拿回去了两个?

    这笔生意做的——这才是她的真实面貌吧!

    “令狐满月——好,我答应你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明明花了那么多黄金才搞定这些人的,那你现在这些银票又是从哪来的?”

    林冬曜很想知道,她如何做到一两不少的送回来的!

    满月长舒口气,只要林冬曜答应了,一切好办。

    “王爷放心,这些银票不偷不抢,都来自正规渠道。其实我能入股王爷这里,那自然也会有人入股我这里。”

    满月此话一出,林冬曜眉头一皱,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王爷,其实收集来自各地的消息,并不单纯是为了争名夺利控制对方,还可以通过这些情报消息发展商贸水路漕运,庞锐是从大漠戈壁回来的,大漠戈壁虽然资源频发,但是有几样东西却是京都官家小姐太太有多少银子也买不到的东西。就说雪莲和葵油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女子美容养颜滋补圣品,但因为大漠戈壁路途遥远,且地势险峻,不是熟悉路线的人根本不敢过去,只能是有去无回。但庞锐却有一条畅通之路,如果将那两样东西运过来,再以庞锐这张脸当活招牌的话,不愁没有人买!

    我通过这边收集到的信息,帮他提供各地买家的信息,剩下的全都交给他来做,庞侯府就是最好的交易场所,有银子摆在面前,庞锐自然会动心,至于这些银子,一部分是他入股的,另外一部分是他收取的定金,说白了就是这几个月来庞锐已经谈妥了好几笔生意,王爷现在明白了。”

    满月笑了笑,看到林冬曜的脸色却是变换了好几种。

    “原来你去他那里,是为了这个。”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只是为了谈一桩一本万利的生意,银子在前,不可能不赚,不是吗?再说,以后用银子的时候太多了,王爷很快就知道了。”

    满月声音有一瞬苍凉。

    三年之内,京都一旦变天,战争在所难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战马吃的饲料也需要银子!到时候任何事情都离不了银子!

    “本王知道了。”

    他点点头。

    一直以来,他都不想朝那方面去想。

    但未来——战争是不是真的在所难免?

    “原来你的铁英表面是在暗处保护你,暗里却帮你搜索了这么多,本王现在才看明白,你准备了两条线,铁英一条,可以掩人耳目,隐秀一条,虽然也是在暗处,但很多人都认识隐秀,可以说隐秀也等于是在明处。就连铁英功夫不如隐秀也是你故意制造的假象吧!那个铁英并不是普通的三脚猫功夫,是不是?”

    林冬曜此话一出,满月身子微微一凛。

    对于林冬曜就不能给他任何一丁点的暗示。

    “是,当我偶然发现铁英功夫比隐秀高出很多时,我审问过她,后来得知她是跟父亲发过誓言,此生都平淡度过,不轻易露出自己的功夫。”

    “本王现在等于是高价买了你的人,可当初给你隐秀可是白送的,你倒真是狠心!”林冬曜指了指桌上的银票,眼神带着几分无奈。

    “王爷,一事归一事。”满月淡淡一笑,眼神落在桌上的银票上面。

    “令狐满月,大婚第二天,你如此狠宰本王,内心过得去吗?”林冬曜摇摇头,等她如何回答。

    “所以我就在与庞锐做的这笔生意里面也算上了王爷一份。西域特产皮毛,这可是冬季战争御寒的好东西,王爷不会不识货的。”

    “呵——几十张皮毛就想收买本王?”林冬曜仰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从上看到下。

    满月本能的护住了领口,其实每一颗盘扣都扣的好好地,但是在他刚才那般肆意的打量之下,她自然是忍不住抬手护着自己领口的位置。

    “王爷,那些银票可以给我了吗?”满月白了他一眼,起身朝他伸出手。

    “可以给,不过——”话音落下,他手腕一转,拉着她的手让她整个人坐在自己怀里。

    “这些银票,你从哪里拿出来的,我帮你放回去。”

    说着,他一手摁着满月身体,另一只手将桌上的一半银票放进她的袖子里面。

    “一定要等你几个月才可以吗?本王也是正常的男人,天天守着新婚的王妃不能得到,你考虑过本王的感受吗?”

    林冬曜将她禁锢在怀里,他不是正人君子,以前想的时候,一看到那些安排好的女人就只剩下索然无味,他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洁癖,必须是他喜欢的且心甘情愿喜欢他的。

    如今看来,也只有她能勾起他的兴趣。

    过去几年,宫里头和朝廷也送来不少暖床的丫鬟,可他一看到那些女人或娇羞或害怕或故意讨好的面容就觉得恶心,一想到要跟那样的女人结合在一起,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今晚——让本王搂着你?”他眯了眯寒瞳,提出一个对满月来说非常过分的要求。

    “王爷答应过我的!给我时间!”

    她在他怀里挣扎不过,冷着脸翻旧账。

    “好——我会做到的,不过你我才新婚,怎么样都要做给别人看不是吗?所以今晚我还会回去。”

    话音落下,他缓缓放开她。

    满月迅速后退了一大步,不知怎么回事,面颊上火烧火燎的,就像是发热一样。

    “我忘记告诉王爷,一会我想出去一下。”满月一边快速整理衣裙,一边征询他的同意。

    这里不比侯府,而且又是大婚三天之内,她若要出去只能偷偷离开王府,在他的地盘想做到偷偷离开根本不可能。

    “去庞锐那里?”他寒瞳眯了眯,语气冷冽。

    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庞锐那里,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银票我可以派人还给他。”显然,他并不想满月见到庞锐。

    “还有一些货物的事情我要亲自跟他谈谈,过几天会有货到,到时候我可能没有时间去侯府,所以提前碰头安排好一切。”

    “——”

    听了满月的话,林冬曜陷入沉默之中。

    “这次是第一次进货,以后就不必每次进货都碰面了。”满月轻声道。

    某王爷却是垂下眸子,冷着脸,拿过一旁的折子翻开看了一眼,冷冷出声,

    “晚膳前回来,我等你一起晚膳。”

    “晚膳?时间有点紧。”她小声咕哝了一句。

    “哦。”某王爷轻轻哦了一声。

    满月狠狠瞪着他,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我先去了。”

    懒得跟他这个不阴不阳的面瘫脸继续纠缠下去,反正他答应了,她速去速回就是了。

    看着满月离去的背影,林冬曜烦躁的放下手中折子,眉头紧紧皱起,一时半会难以平复心情。

    前一刻还是软玉温香在怀,这一刻却要面对她跟别的男人见面!

    这时,年政自外面进来。

    “王爷,太子府从昨日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太子喝到天亮才回寝宫,尔若公主也一直没有闹腾。”

    年政沉声道。

    “以尔若的脾气,太子一夜不回去,她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本王小看太子了!”

    林冬曜语气寒凉,不带一丝轻松。

    “安泽王府呢?(林冬合获封安泽王)”林冬曜沉声问道。

    “回王爷,安泽王这几日都是忙忙碌碌出出进进,都是在为大婚准备,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

    “呵——亲力亲为?看来满月说的没错,越是忙碌的时候,他做点别的事情才不会有人注意。”

    林冬曜冷哼一声,眸光比之前多了决绝凛然。

    “明儿一早召集所有隐卫在王府后山练武场集结,本王有重要安排。”

    “是,王爷。”年政不敢怠慢。

    他在王爷身边这么多,王爷上一次召集所有隐卫还是云靖逼宫的时候,在此之前,几乎没有过。

    “还有,晚膳玩一会再说,等王妃回来。”

    他不想让满月一回来就看到他守着一桌子菜等她,那样会显得他太过斤斤计较。

    年政退下之后,林冬曜看了一会折子,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可晚膳时间都过了一个时辰,满月还没回来。

    年政忍了很久才敢走进书房提醒他。

    “王爷——”

    “不用说了,准备开饭。”

    砰地一声,林冬曜重重放下手中折子,起身朝前厅走去,背影萧瑟寒彻,令人生畏。

    半个时辰后,当满月急匆匆的赶回王府,看到的是林冬曜守着一桌子已经凉了的饭菜,面若寒霜的看向她。

    见她回来,他语气淡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去的白云。

    “回来了?坐下吃饭。”

    满月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吃饭。”他语气清淡,态度却冷的骇人。

    面前桌子上摆满了她爱吃的饭菜,却是早就没了温度。

    他低头吃饭,不听任何解释,也不给她任何机会解释。

    饭桌上只有轻微的咀嚼声。

    她低下头安静吃饭,饭菜都凉了,他们谁都没说什么。

    “王爷,饭菜要不要热一热?”一旁的管家看不下去,低声提醒他。

    “不用。”他垂眸冷淡回应,语气寒瑟,管家急忙退了回去,再也不敢吭声。

    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去书房。”

    语毕,豁然起身,从她身边快速走过,似乎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看她一眼。

    几乎是他前脚刚刚离开,紧跟着她就放下了筷子,也起身离开。

    前厅只剩下一众大眼瞪小眼的管家奴仆。

    “都收拾起来吧。”管家叹口气,沉声吩咐众人。

    这才大婚第二天,王爷和王妃这是闹得哪一出?

    当天晚上,林冬曜整夜都留在书房,书房的灯一直亮着,而满月房间则是早早熄了灯。

    ——

    三天之后,是进宫拜见皇上太后的日子。

    满月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之后,马车已经停在院中。

    “王妃,王爷已经在马车内等候。”

    年政恭敬开口,旋即撩起车帘。

    满月踩着紫檀凳子抬脚上了马车,车内,檀香袅袅,一身暗纹金丝长袍的林冬曜端坐车内,知道是她上车了,眼皮都不抬一下,依旧垂眸看着手中卷宗。

    “王爷。”

    满月轻声打了招呼,见某人不理他,也就安静的坐在一边。

    这几天的状态都是如此。

    从那晚晚膳之后,他们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坐在一起,她照常跟他福身请安,而他只是冷淡的点点头,再也其他回应,更不用说是开口说话了。吃饭的时候更是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他常常是几口就放下筷子,而他前脚离开,她后脚也就跟着回了房间。

    像是今天这样在马车内又没有外人,他更是连点头都懒得回应她。

    马车一路前行,车内寂静无声。

    他低头翻看卷宗,她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医书看起来,车内只有翻页的声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马车经过街道,车外热闹喧嚣声不绝于耳。

    满月放下书,转身轻轻推开茜纱窗看出去。

    “年政,等一下。”

    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喊停了马车。

    “王妃,有何吩咐?”尽管林冬曜没开口,年政还是乖乖勒停了马车。

    “厄——没事了,走吧。”

    满月原本想下车一趟,可今天是要在吉时进宫,未免耽误了时辰留人话柄,她之前的念头一闪而过。

    “有事?”车内一直沉默的某王爷,压低了声音开口。

    满月一愣,还以为这声音是从天外传来的。

    要知道过去三天来,他可是一句话都没回应过她,更不用说主动开口问她了。

    “是本王在说话。”见她不回应,只是愣愣的看向他,他皱眉不悦道。

    “哦,我刚才是看到铁匠铺外面打造的一件兵器样式很特别,想进去看看,正好我前几天从庞侯府回来的时候,原本也要进来看的,可那天不知为何关门了,我只好先回王府了,谁知半路上遇到八皇子偷偷溜出来玩,还被偷走了银子,我就私自做主将马车借给他,自己走回来的。”

    满月语气清淡,话一出口,却见林冬曜冷冷说道,

    “该死的老八!”

    “你为何不坐马车回来?”林冬曜眉头紧皱,他真的没想到那天她是走回来的。

    那天晚上他只顾生气了,也没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原本那天我就不该出来,要是再被宫里头什么人看到了,岂不是要连累王爷?八皇子也是偷偷出宫,到时候一通连累下来,宫里头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所以我就私自做主将马车给了他,我自己找了僻静的小路走回来的。”

    满月轻声解释。

    “为何不早说?”

    某王爷终于放下手中卷宗,抬起头正经的打量她。

    “王爷也没问。”满月一副无辜淡定的表情。

    瞧他前几天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解释管用吗?

    “我会罚他的!”林冬曜沉了一口气,这几天的郁结稍后都会发在林南徳那倒霉孩子身上。

    而此时,在宫里正吃早膳的林南徳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顿时眼冒金星,眼皮直跳。

    “王爷,八皇子不过才十岁的年纪,正是贪图新鲜的时候,而且他身体不好,长时间留在宫里头也未必是好事,出来走动一下透透新鲜空气,反倒是好事。”

    满月对林南徳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上一世,她见过这个八皇子没几面,他就因病去了。现在想来,那时候林南徳终日都跟在林冬合身边,一直都是好好的,可后来病发却是因为太子跟林南徳开玩过火,致使他气息不稳旧病发作,御医赶到已经无力回天。

    当时满月对林南徳的死并没有任何怀疑,现在想来,却是离不开林冬合的算计。

    一方面,林冬合可以顺利摆脱给林南徳做嫁衣的命运,另一方面又可以将罪名嫁祸在太子身上。

    当日,太子一直喊冤到深夜,还不惜自残撞墙以示清白,只可惜,那时候皇上和太后已经对只知玩闹不思进取的太子失望之极,所以——

    想到这里,满月轻轻摇头。

    “你对老八都比对本王关心。”林冬曜的声音愈发低沉。

    虽然误会解开了,但他心底的别扭始终没根除。

    “王爷,八皇子还是小孩子。”满月瞅了他一眼,其实也没刻意解释。

    她这几天一直不吭声,也是想知道,那天她去找庞锐,林冬曜有没有派人暗中跟踪她,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知道她是走回来的。

    事实证明,他生了三天气,是真的不知道后面的侍寝。

    “你也可以将本王看做小孩子。”林冬曜说着,起身朝满月身边靠了靠,刚才那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气质早不存在,他身子甚至有些慵懒的靠在她身侧,墨瞳微微阖上,看似是要靠着她休息一会。

    “王爷,要不铺开座椅你躺下休息一会吧。”满月知道他腰伤还在恢复巩固期,的确不适合长时间久坐。

    “你也一起躺下吗?”他懒懒开口。

    “我不累。”满月拉下脸来,冷声拒绝。

    “那就这样吧。”他早有预料。

    反正对付她就不能当真,不能生气,该拐弯抹角的时候一定不能直来直去,只是到了关键时刻,必须果断的将她一些排斥他的想法狠狠地遏制住。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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