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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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笔式章回体半自传浪漫主义长篇小说

    《随沄往事录》

    副题:《有故事的人》

    宁涌浪(宁波)著

    献给我最好的朋友和知己

    第一卷八十年代

    第五十九章姨父

    国庆节暨建国四十周年来临前夕,老姨一家搬到了寒舍寄居。原来大姑家的棚户区也被拆迁了,大姑一家只好暂住在奶奶家。

    三十平米的小房子竟能容下六人居住,不啻为一个奇迹。父母睡在小屋,另外四人挤在大屋。我很高兴家里多了三口人,主要是因为老姨家有台彩电(仅只十二个频道可按,幸而当时省城亦惟有三个频道可看)。但我从小就不太待见老姨父,为此,他煞费苦心地想讨好我,可我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人呢?

    一天,老姨父如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般居然来接我下学。随后他把我带到北国之春冷饮店。老姨父给我买了一杯热牛奶和一碟冰糕。坐在我俩对面的是一对儿中年男女。由于我吃得慢,直到中年男女临走时,我还在用小木片儿扌歪着圆球冰糕。继中年男女走后是一对青年男女补上座位。我思忖:“为什么都是男的和女的来吃冷饮呢?”我吃下一口冰糕后,就和老姨父开玩笑:“我肚子现在零下三十六度了!”说完,我又喝了口热牛奶,嚷道:“现在又恢复到零上三十六度了!”把老姨父和坐在我面前的两位小对象儿逗得忍俊不禁c哑然失笑。那位姐姐笑着说:“小朋友,你真幽默啊!”“幽默是什么意思?”二位谈恋爱的青年人被我的天真无邪打败了,很快便溜之乎也。接下来是一对壮年男女坐在我俩面前小声嘀咕着,或许是商谈离婚事宜吧!

    吃完冰糕,老姨父领我到霞光小学去接娜娜。娜娜说她的作业都写完了,想去公园玩一会儿。老姨父对他的掌上明珠暨心肝宝贝儿历来是百依不顺;故而二话没说,我们仨便直奔风雅公园杀将而来。一路上三人哼唱着:“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杀死!”徜徉园内,我们在公园一隅发现了某迪斯科舞场,想进该舞池去看个热闹。孰料,一位男工作人员拦住吾人,说道:“同志,请出示门票。”老姨父随机应变地顺势掏出了他的记者证,讲明其欲进行采访云云,司阍寻思一下后,竟同意我们免费入场了。我于是明了:记者果真是一个好职业啊,可以免票!

    正由于老姨父是记者的缘故,出差便如同家常便饭一般频繁。一次老姨父出差回来,他猛地一下子把一个小小的白白的圆圆的物什塞进我的嘴里:我尝到了毕生难忘的美味。我问姨父:“您往我嘴里放了甚么东西啊,这么香!”“狗不理。”我又纳闷了:“连狗都不理的是什么东西呢?”当晚,我们阖家吃到了老姨父从卫城带回来的三鲜馅和猪肉馅狗不理包子。娜娜特意告诉我馅里有海参,我心想:“海里的人参一定不便宜。”迄今为止,我再未吃过如那天那么原汁原味c可口道地的妙不可言的美味包子。

    又有一次,老姨父被公派到苏联考察一个月。待其回国后,老姨父就给我们全家讲他在莫斯科的轶事见闻,使得我们这些山炮外加土包子知道了许多有关外国的风土人情。老姨父一边抽着红塔山香烟,一边喝着他钟爱的茗茶(龙井c大红袍c铁观音c碧螺春等绿茶c红茶c乌龙茶),滔滔不绝道:“老毛子大多数都是人高马大的,娘们都皮肤雪白,流浪汉嗜酒如命。饮食上不如咱们中国人讲究。然而他们很崇尚他们的文化,民族自豪感很强。老毛子重工业(特别是军工)很强大,但轻工业不行,农业更不行,比不过另外那个超级大国。但是他们多数人都比咱们中国人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总起来说,是个热情好客的民族。”殊不知,一场惊天剧变已然在该泱泱大国酝酿。老姨父从该国带回了一大袋咖啡粉,一直放在他家的冰箱里。正好某天,老姨父和娜娜不在家,我们想尝尝新鲜即咖啡的滋味。但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喝。妈妈便索性舀了两大勺咖啡放在搪瓷茶缸里,用热水冲之。我用一个小调羹一蘸一尝:“哎呀妈呀,苦死啦!”我c老姨c妈妈c爸爸便把这杯咖啡转化成了四杯咖啡,可味道还是那么苦;于是乎再把四杯转化成八杯。嗣后等老姨父回到家,得知此事,遂哈哈大笑道:“咖啡不能直接喝,得加糖和奶才能喝。不过,听说老外也有爱喝苦咖啡的。”吃一堑,长一智,或言之,一朝被蛇蛟,十年怕井绳:很多年后,林潭(谭宁姐之爱女,吾之可爱的表外甥女)帮我冲咖啡时,我也请她务必在放入咖啡伴侣的同时,烦劳再多放几块方糖。

    附一:当年过年还是在老舅家度过。当夜老姨父对我自诩他会硬气功,即金钟罩铁布衫。我便用“天马流星拳”(咏春日字冲拳)连击其将军肚。起初他还能憋住气,后来憋不住了,遂告饶。我才知所谓的硬气功原来是靠憋气憋出来的。

    附二:老姨父对我倔强的性格不以为然,遂称我为:拧种(宁总)。小时的我,还算大度,对此绰号,并未忿怒,只是随口编了几句顺口溜顶撞之:“我的名字叫宁波,宁宁宁;不宁不波不叫小宁波,就宁就波就叫小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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