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第二十章：今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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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长辈苦苦琢磨顾家的阿桐的身世时，顾桐并不知道老人们此刻正纠结啥。他已经和堂兄顾全一起，跳下了画舫，对起锚而去的阿厚挥手道别，两个人开始挥汗如雨地奋力爬坡，快步奔走在回家的路上。
顾全连挥手的资格都没有，笔直站着目送快船远去，还有些可惜：“家里太简陋些，都不好请张公子做客”
顾桐暗暗想，若堂哥知道张公子不是天师府的血脉，老爸好像超级牛逼但身份未知，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门心思要拍马屁，期望“天师府手指头缝里漏点营生出来，一家子就吃穿不愁”了？
嘴里还是很厚道地解释：“公子着急有些家事，要先回转府里。你想结识也容易，待我去广西服侍师父时，顺路去邀了他，要一同走两千多里路呢。”
远远望见自家青砖墙c深灰瓦，顾全脚下生风，笑道：“在三清山时，瞧你跟陆老爷说，生怕有人要害你，那老爷答应得挺好，也不知管用否？”
顾桐惆怅，耸耸肩：“陆五哥高头大马c颐气指使，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说怕小命有危险，活像蚂蚁去跟黄牛诉苦‘路上水洼好可怕c真要命’，黄牛摇摇尾巴就趟过去了，听不懂蚂蚁为啥闹心。”
顾全忍不住问道：“既然认识黄牛了，搭在他梯子上就能过水面，又怕何来？”
可惜一看陆炳就是武官，大明朝文武殊途啊。
想到难得多交好一位官员，却只是交好而已，顾桐不禁跟堂哥一样觉得可惜，叹气道：“蚂蚁需要剩饭粒c黄牛忙着去耕田，走不了一条路咯。”
顾桐在跟师父的族侄欧阳真学习了一些大明朝世态之后，又知道原身遗留了超强的记忆力很方便背书，就已经坚定了未来要走的路：努力科举，争取当官。
很多人以为中国古代是皇权社会，皇帝一句话生杀予夺，其实那并非历史的常态，只是在煌煌大清。清朝是伪装成中华帝国的奴隶制国家，皇帝主子是武装奴隶主集团的代表，才可以直接用圣旨杀人，为贵族集体赐婚也信手拈来（但这个皇权遇到八旗利益集团就疲软；遇到列强侵略，就只剩下跪舔的用途了）。
在明朝，头两位英主有实权的，能挥手封一堆爵位c也能破格任命官员；能给官员定工资多少c也能决定派一只船队下西洋。到了弘治往后，皇帝更接近一个象征，万事都有定例c政府自己会运转，皇权要靠皇帝自己争取，否则就会沦为礼仪专用。
比如说，成化天子也想派舰队下西洋，愣就能被兵部车驾郎中刘大夏玩一个“郑和遗留的舆图找不到了”也就是说，皇帝已经没有发起一个新项目的权力了，这部分皇权，被官员们联手搞没了。
官员要权力，就必须限制皇权，所以努力要做点事的皇帝，往往风评很糟糕。如成化天子主导平定荆襄地区，奠定此后数百年“湖广熟天下足”的基础，这赫赫功业，反而被官员主导的史书讽刺为酷烈无德c纵容太监奸臣的蠢皇帝。
再举例，明朝皇帝可以打人板子（廷仗，事后会捱言官骂），却并没有权利随意杀任何一个平民，也不能随意任命官员——如勉强封了道士邵元节的爵位，也被官僚体系联手玩成虚衔，不可能有任何政治意义。明朝皇权也就对军队还有用，能圣旨直接升迁武官，嘉靖可以任命陆炳做锦衣卫都督，当然还是要有“救驾”功劳才行；且军权不容文官染指后来还是慢慢被文官侵夺，最后形成非文官不主帅的诡异格局，如孙承宗c袁崇焕。
就连表面上属于皇帝专属的任命高级官员人事权，如事实宰相的“阁臣”任命，在出现“廷推”之后，也落到了官员们手里。甚至皇帝只有权利让谁成为“国子监生”，算是等同秀才，却不绕过考试系统，让任何人拥有正式功名。
现代人都知道，政治真正的权利，是再分配财富和资源，主要手段就是收税，支出则多样化，如医疗福利c教育投资c修高速c军费等等。在大明，不管是收税还是花钱c不管是升官还是救灾，这核心的“再分配权”跟皇帝没关系，一大半流转在官僚体系中，一小半掌握在乡绅手里。
既然已经侦查明白，此地真正的统治阶级是文官，大明朝所有真实的社会权力，都集中在区区二万文官手中。顾桐当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统治阶级的接班人哒。
得益于中国的科举考试制度，文官的最合法c最高级别来源，只能是科举，还必须是亲自一级一级考上去的科举。
有文化的古人概括曰：万般皆下品c惟有读书高。
既然顾桐决心要去考科举，用功名来得到安全c守护家人c颐养老父寡姐天年，甚至进而求得更舒心的生活，不管天师府也好，高级武官也好，神秘某大人物也好通通都是浮云。
顾桐边走边想，忽听耳边一声顾全欢呼：“阿父，我们回来了。”
急忙抬头，见顾陆和自家老爸顾九已经等不及，在八仙桌边站起了身，伸脖子往外探看。
默默告诫自己：随时记得做派要符合读书人身份，最基本一条就是“知礼”。
顾桐赶紧抢上两步，搀扶着老爸重新坐下，才笑嘻嘻道：“事情很顺利，我们提前一天就回转了。”在两位老人殷殷的眼神中，又乖乖啰嗦解释了两句：“张公子要我同去三清山，是要会一位紧要的人物。没料想在山脚下就巧遇了，一起去道观烧香，住了一晚。道观里不方便，人家也赶时间要回去，我们也一起下山，搭了公子的快船，一路很顺当。”
顾九的心思已然全不在这上头，只胡乱答应了两句。
倒是顾陆见多了难事，虽然也觉得棘手，却不会手足无措。微笑着让“阿桐你也坐”，四个姓顾的对着八仙桌四面坐定。
大门依旧打开，如有人来一目了然，反而方便说话。
沉吟片刻，顾陆心一横，索性从最关键的问起：“阿桐，如果将来有人来认亲，说你原有的血脉身份高贵，你会怎么想？”
顾桐呆住：“当真”
——当真每一个穿越者都是折翼的天屎，多半有一个牛逼的身世？
可对刚刚想通要攀登科举天梯的顾桐来说，身世清白c拥有彼此需要的家人就是最大财富，真心不需要更多了！如果按照阿厚暗示说的，跟什么勋贵相关，在文官体系中，反而是负分好吧！
面对两位老人灼灼期盼的眼神，就像早点摊老板看人举着豆浆油条刷支付宝，顾桐胸口涌动着暖流，痛快道：“我一睁眼只见到阿父二姐，十四年生养之恩何等深重，甚么血脉与我何干？我生于顾家，就是大明朝最好的良家子血脉，哪里还有甚么比这更好的？”
话赶话道这里，顾陆一定要个答案，也不管顾九在旁杀鸡抹脖子想阻止，几句话说清楚了顾桐的身世来历。然后又问：“若知有勋贵血脉，你还愿意是顾桐么？”
简直艹多无口！
谁喜欢做母亲非自愿的非婚生子！
顾桐听完所谓身世，一分钟也没有犹豫，痛快道：“这些统统都是谣言！我阿母难产而逝，阿父千里迢迢带我一婴儿还乡，多亏二姐情愿回族守寡，帮阿父抚养我长大，父母之恩天高海深，顾桐报答只恐不够。”
这话很明白，顾桐从根上就不承认那些污糟事，也不在乎什么神秘身世c侯门富贵，更不幻想世界另一头还有一只牛逼闪闪的老爹c天天含泪想找回流落在外的儿子，他只认自己是个乡村小书生。
男儿若是想要富贵，自己伸手取就好了他一点都不在乎“张桐”会带来的那些可能的附加值。
得到顾桐毫不犹豫的承诺，虽然姓顾的三个男人都没有完全放心，但也喜上眉梢。顾九更是闭目不语，很有可能是在努力忍回老泪。
顾陆则是出门捡到一大串铜钱的那种从天而降的喜悦，咳嗽好几声镇定心神，才拉回思绪，赶紧捡重要的说：“周七又来过，说有一位小侯爷非要买我们整个村的田地你快要院试了，安心考试就好，原不必想这些事。只是怕谁不慎多嘴乱你心神，故而交代一句。”
顾桐纳闷了：“怎么又是这周七？”
——上次打脸还没够？
同行几天，顾全已经知晓这堂弟世事无知，但人们对读书人都很宽容，只笑道：“周遭买卖都是托航船说合，谁要买地，不都得周七来跑腿？”
顾桐低头，心里默默在周七的名字下面划重点线。
顾陆也帮着解释：“我们村偏僻，田地也没甚么上好的，故而地契大多还在一家一户手里。靠近县城的连片好地，或靠近码头c商道的上好地皮，大多都卖了田底，改成佃种。”
所谓“田底”，就是土地的所有权，地契在谁手中。大部分商人富户买地，人并不住在自家地旁边，比如买土地做嫁妆的富家女性，少数有能力派人去管理，大部分收租的业务，委托给本来就代收税的田租局。原来的农民常常不因卖地而离开，继续耕作这些田地，也继续在原来的田租局缴税，只是另加一份佃租。
不用算数都知道，地卖了只收一次钱，以后天长日久都要加租，一旦自耕农变成佃农，就像一根绞索勒脖子上，再别想有一天舒心日子。但凡有一点点盼头，谁肯卖地？
很明显，如今顾家的盼头，就是顾桐的科举成就了。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扪心自问——顾桐，你还没亲手写一篇文章，才刚刚迈上考试之路，全族全村那么沉重的期许，你扛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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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全连挥手的资格都没有，笔直站着目送快船远去，还有些可惜：“家里太简陋些，都不好请张公子做客”
顾桐暗暗想，若堂哥知道张公子不是天师府的血脉，老爸好像超级牛逼但身份未知，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门心思要拍马屁，期望“天师府手指头缝里漏点营生出来，一家子就吃穿不愁”了？
嘴里还是很厚道地解释：“公子着急有些家事，要先回转府里。你想结识也容易，待我去广西服侍师父时，顺路去邀了他，要一同走两千多里路呢。”
远远望见自家青砖墙c深灰瓦，顾全脚下生风，笑道：“在三清山时，瞧你跟陆老爷说，生怕有人要害你，那老爷答应得挺好，也不知管用否？”
顾桐惆怅，耸耸肩：“陆五哥高头大马c颐气指使，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说怕小命有危险，活像蚂蚁去跟黄牛诉苦‘路上水洼好可怕c真要命’，黄牛摇摇尾巴就趟过去了，听不懂蚂蚁为啥闹心。”
顾全忍不住问道：“既然认识黄牛了，搭在他梯子上就能过水面，又怕何来？”
可惜一看陆炳就是武官，大明朝文武殊途啊。
想到难得多交好一位官员，却只是交好而已，顾桐不禁跟堂哥一样觉得可惜，叹气道：“蚂蚁需要剩饭粒c黄牛忙着去耕田，走不了一条路咯。”
顾桐在跟师父的族侄欧阳真学习了一些大明朝世态之后，又知道原身遗留了超强的记忆力很方便背书，就已经坚定了未来要走的路：努力科举，争取当官。
很多人以为中国古代是皇权社会，皇帝一句话生杀予夺，其实那并非历史的常态，只是在煌煌大清。清朝是伪装成中华帝国的奴隶制国家，皇帝主子是武装奴隶主集团的代表，才可以直接用圣旨杀人，为贵族集体赐婚也信手拈来（但这个皇权遇到八旗利益集团就疲软；遇到列强侵略，就只剩下跪舔的用途了）。
在明朝，头两位英主有实权的，能挥手封一堆爵位c也能破格任命官员；能给官员定工资多少c也能决定派一只船队下西洋。到了弘治往后，皇帝更接近一个象征，万事都有定例c政府自己会运转，皇权要靠皇帝自己争取，否则就会沦为礼仪专用。
比如说，成化天子也想派舰队下西洋，愣就能被兵部车驾郎中刘大夏玩一个“郑和遗留的舆图找不到了”也就是说，皇帝已经没有发起一个新项目的权力了，这部分皇权，被官员们联手搞没了。
官员要权力，就必须限制皇权，所以努力要做点事的皇帝，往往风评很糟糕。如成化天子主导平定荆襄地区，奠定此后数百年“湖广熟天下足”的基础，这赫赫功业，反而被官员主导的史书讽刺为酷烈无德c纵容太监奸臣的蠢皇帝。
再举例，明朝皇帝可以打人板子（廷仗，事后会捱言官骂），却并没有权利随意杀任何一个平民，也不能随意任命官员——如勉强封了道士邵元节的爵位，也被官僚体系联手玩成虚衔，不可能有任何政治意义。明朝皇权也就对军队还有用，能圣旨直接升迁武官，嘉靖可以任命陆炳做锦衣卫都督，当然还是要有“救驾”功劳才行；且军权不容文官染指后来还是慢慢被文官侵夺，最后形成非文官不主帅的诡异格局，如孙承宗c袁崇焕。
就连表面上属于皇帝专属的任命高级官员人事权，如事实宰相的“阁臣”任命，在出现“廷推”之后，也落到了官员们手里。甚至皇帝只有权利让谁成为“国子监生”，算是等同秀才，却不绕过考试系统，让任何人拥有正式功名。
现代人都知道，政治真正的权利，是再分配财富和资源，主要手段就是收税，支出则多样化，如医疗福利c教育投资c修高速c军费等等。在大明，不管是收税还是花钱c不管是升官还是救灾，这核心的“再分配权”跟皇帝没关系，一大半流转在官僚体系中，一小半掌握在乡绅手里。
既然已经侦查明白，此地真正的统治阶级是文官，大明朝所有真实的社会权力，都集中在区区二万文官手中。顾桐当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统治阶级的接班人哒。
得益于中国的科举考试制度，文官的最合法c最高级别来源，只能是科举，还必须是亲自一级一级考上去的科举。
有文化的古人概括曰：万般皆下品c惟有读书高。
既然顾桐决心要去考科举，用功名来得到安全c守护家人c颐养老父寡姐天年，甚至进而求得更舒心的生活，不管天师府也好，高级武官也好，神秘某大人物也好通通都是浮云。
顾桐边走边想，忽听耳边一声顾全欢呼：“阿父，我们回来了。”
急忙抬头，见顾陆和自家老爸顾九已经等不及，在八仙桌边站起了身，伸脖子往外探看。
默默告诫自己：随时记得做派要符合读书人身份，最基本一条就是“知礼”。
顾桐赶紧抢上两步，搀扶着老爸重新坐下，才笑嘻嘻道：“事情很顺利，我们提前一天就回转了。”在两位老人殷殷的眼神中，又乖乖啰嗦解释了两句：“张公子要我同去三清山，是要会一位紧要的人物。没料想在山脚下就巧遇了，一起去道观烧香，住了一晚。道观里不方便，人家也赶时间要回去，我们也一起下山，搭了公子的快船，一路很顺当。”
顾九的心思已然全不在这上头，只胡乱答应了两句。
倒是顾陆见多了难事，虽然也觉得棘手，却不会手足无措。微笑着让“阿桐你也坐”，四个姓顾的对着八仙桌四面坐定。
大门依旧打开，如有人来一目了然，反而方便说话。
沉吟片刻，顾陆心一横，索性从最关键的问起：“阿桐，如果将来有人来认亲，说你原有的血脉身份高贵，你会怎么想？”
顾桐呆住：“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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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赶话道这里，顾陆一定要个答案，也不管顾九在旁杀鸡抹脖子想阻止，几句话说清楚了顾桐的身世来历。然后又问：“若知有勋贵血脉，你还愿意是顾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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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桐听完所谓身世，一分钟也没有犹豫，痛快道：“这些统统都是谣言！我阿母难产而逝，阿父千里迢迢带我一婴儿还乡，多亏二姐情愿回族守寡，帮阿父抚养我长大，父母之恩天高海深，顾桐报答只恐不够。”
这话很明白，顾桐从根上就不承认那些污糟事，也不在乎什么神秘身世c侯门富贵，更不幻想世界另一头还有一只牛逼闪闪的老爹c天天含泪想找回流落在外的儿子，他只认自己是个乡村小书生。
男儿若是想要富贵，自己伸手取就好了他一点都不在乎“张桐”会带来的那些可能的附加值。
得到顾桐毫不犹豫的承诺，虽然姓顾的三个男人都没有完全放心，但也喜上眉梢。顾九更是闭目不语，很有可能是在努力忍回老泪。
顾陆则是出门捡到一大串铜钱的那种从天而降的喜悦，咳嗽好几声镇定心神，才拉回思绪，赶紧捡重要的说：“周七又来过，说有一位小侯爷非要买我们整个村的田地你快要院试了，安心考试就好，原不必想这些事。只是怕谁不慎多嘴乱你心神，故而交代一句。”
顾桐纳闷了：“怎么又是这周七？”
——上次打脸还没够？
同行几天，顾全已经知晓这堂弟世事无知，但人们对读书人都很宽容，只笑道：“周遭买卖都是托航船说合，谁要买地，不都得周七来跑腿？”
顾桐低头，心里默默在周七的名字下面划重点线。
顾陆也帮着解释：“我们村偏僻，田地也没甚么上好的，故而地契大多还在一家一户手里。靠近县城的连片好地，或靠近码头c商道的上好地皮，大多都卖了田底，改成佃种。”
所谓“田底”，就是土地的所有权，地契在谁手中。大部分商人富户买地，人并不住在自家地旁边，比如买土地做嫁妆的富家女性，少数有能力派人去管理，大部分收租的业务，委托给本来就代收税的田租局。原来的农民常常不因卖地而离开，继续耕作这些田地，也继续在原来的田租局缴税，只是另加一份佃租。
不用算数都知道，地卖了只收一次钱，以后天长日久都要加租，一旦自耕农变成佃农，就像一根绞索勒脖子上，再别想有一天舒心日子。但凡有一点点盼头，谁肯卖地？
很明显，如今顾家的盼头，就是顾桐的科举成就了。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扪心自问——顾桐，你还没亲手写一篇文章，才刚刚迈上考试之路，全族全村那么沉重的期许，你扛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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