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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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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本来是这酒肆里的常客,被泼了酒的那个姓周名齐,在衙门里头做主薄之职,人称周二爷,家世不错,官儿是乃家里捐的,在这城中也是有几分势力,此刻青娘见他嚷嚷了起来,她对邱远钦就存了几分爱慕之意,眼看这邱远钦就要吃亏,忙出面来周旋一二。

    邱远钦定睛一看,却见面前立了个穿藕荷色襦裙的妙龄女子,怀抱一张琵琶,方才还怒气冲冲的那人一见那女子,面色顿时和缓了些,道:“青娘,这里不关你的事,你闪开些,我今日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青娘忙抿嘴儿笑道:“周二爷要教训哪个,青娘又哪里敢管呢,青娘只是想过来问周爷一句话罢了。”

    周齐奇道:“什么话”

    青娘笑吟吟道:“青娘想问的是,今儿的曲儿,青娘唱得可还好么”

    周齐不知所以,只得点头道:“咱们小青儿唱的,自然是好的。”

    青娘却娇嗔道:“周爷可是顺口儿打发奴家今儿奴家唱的,可是新编的词儿,新编的曲儿呢”

    周齐急忙赌咒道:“我何时骗过你果然是好的。”

    青娘不信道:“果然是好的”

    周齐道:“果然是好的”

    青娘又追问道:“当真是好的”

    周齐忙道:“当真是好的唱得好,曲调动人,词章也精妙,是天上人间难得一闻的好曲子呢”

    青娘软语道:“为着这天上人间难得一闻的好曲子,奴家想向周爷讨个人情呢,不知周爷肯不肯赏青娘一个脸面了”

    周齐见青娘媚眼如丝,只觉身上一酥,早将那邱远钦丢到了一旁,眯着眼睛笑道:“小青儿,你说就是了”

    青娘指了指邱远钦,道:“这个人是奴家的堂兄,会些笔墨功夫,奴家就请了他给奴家的新曲子填词,周爷方才不是说词章精妙么,正是我这堂兄写的呢只是我这堂兄有一个毛病,多喝了几杯儿酒,便喜欢胡说南北东西,若是有什么得罪诸位爷的地方,诸位爷可别跟他计较。”

    周齐料不到她的话头冷不防地转到了邱远钦上头,不由疑道:“他是你的堂兄”又上下打量了邱远钦一番,又道,“方才他说的那些话,口气可是大得很,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填词先生呢。”

    青娘见他如此,佯装赌气道:“周爷不肯赏脸便也罢了,何必浑说奴家的堂兄不是填词先生”

    周齐垂涎青娘已久,难得见她一个笑脸,今日她主动过来攀话头儿,若是平日,他早就千依百顺无不可了,可面前的这人又太可恨了些,在众人面前害得他脸面全无,若是不教训教训此人,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踌躇间,却听那厢青娘又恼道:“周爷好没气量,人家费尽心思唱曲子,可是您听了人家的好曲子,吃水忘了掘井人,倒说什么要给奴家堂兄点颜色瞧了平素还听人说周爷最是大人大量,今日方才晓得不过是些虚言罢了”

    周齐见青娘沉下了脸,倒比平日间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又多出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哪里还顾得上一旁的邱远钦,只忙不迭地道:“哪里的话,此人若真是小青儿的堂兄,我哪里又会计较什么”说罢,真的往后退了一步,干脆把邱远钦撂在一旁,只是两个眼睛只往青娘脸上身上乱瞟。

    青娘只做不知,面上喜道:“那青娘就谢过周爷啦”又顺手斟满一杯儿酒,对众人笑道,“我表兄为人莽直,扰了各位爷的兴致,青娘替他在这里给各位爷赔罪了。”

    方才在座的那位年轻人叫程朋,最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性子,一听青娘的那一套说辞,便知她不过是逢场作戏,怕是看上了这个白面书生,替他遮掩,怕他吃亏罢了,好笑的是周齐却信以为真,只想讨好美人却实实的落了人笑柄,他当下也不便明说,心中暗暗好笑,此时哪有不顺水推波的道理,便道:“我方才便见这位公子气宇不凡,原来是青姑娘的堂兄,公子怕是方才多喝了几杯,姑娘你今日先照料照料你家堂兄,隔日我兄弟几个来,你再选了好段子尽情弹来,我等再来一饱耳福。”

    青娘听他如此一说,忙道:“如此谢过程爷了”

    说罢挽着邱远钦便要往外走,哪里料到,邱远钦却将她的手甩开,微微颔首道:“姑娘好意,邱某心领了。”他转过头来,对周齐等人冷冷道,“邱某并不是这位姑娘的什么表兄,这位姑娘不过是古道心肠,路见不平罢了。几位大人看样子是食天子俸禄之人,诸位德行有失,反倒要邱某将自己遮遮掩掩起来,恕邱某不能如此行事。”

    周齐被他的话头一激,正要开骂,程朋倒比周齐有几分眼力架儿,突然觉得来人并不是普通的书生,倒是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气派,他突然想起瑞亲王带了不少的京官儿南下,方才这人说话的样子仿佛与瑞亲王颇为熟稔,难道说眼前的这个人却是瑞亲王的心腹之一如此这般一想,就觉得冷汗湿透后背,暗暗失悔方才大意了,忙将要动粗的周齐隔开来,上前赔笑道:“方才我等不过是市井之言,酒后胡话,像这样鲁莽的言语,足下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邱远钦却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目光极其清冷,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他见邱远钦未曾答话,一双眼睛只看着自己,心中不免发虚,又嘿嘿两声道:“若是言语之间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兄台大人大量,小弟以酒赔罪,先干为敬了”说罢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命青娘重新取了个酒杯来,恭恭敬敬双手捧了递到邱念钦面前道:“还请兄台高抬贵手,原宥海涵。”

    众人均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低声下气起来,却见邱远钦却并无受宠若惊的神色,仿佛早已惯于他人的奉承,半晌方慢慢接过酒杯,却未喝酒,只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转身而去。

    邱远钦甫一离开,众人便问道:“你方才为何如此对待那人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程朋苦笑道:“各位哥哥咧,你们还没瞧出来么”

    周齐本就不满,当下就嚷嚷了起来:“看他那穷酸相,未必还是什么大人物”

    程朋又道:“周二爷,咱们也在江安城中也算有些脸面的人了,你想一想,咱们江阳的地界上何时见过此人此人虽身着布衣,在咱们面前不卑不亢,”他倒也不怕周齐发火,直言道,“就算是泼了您周二爷一脸酒,也没露出半点怯意,您还当真以为他是个普通书生么”

    周齐闻言不由气上胸头,骂道:“方才若不是青娘拦着,我早就教训教训那小子了”

    程朋抬眼望去,却见青娘追了那人的背影而去,叹息道,“让青娘一见倾心,岂会是个泛泛之辈周二爷如今莫非是连青娘的眼光都不如了”

    周齐语塞,只觉脸红筋涨,正要发怒之时,却又听程朋道,“周二爷,此次瑞亲王北下,特别嘱咐过随行的官员们要体恤民情不可张扬,听说瑞亲王本人便身体力行,极为俭朴,加上那人一口蜀腔,小弟倒知道瑞亲王随行之中有一位官员来自蜀地,加上方才那人又自称邱某,小弟以为那人应是”他顿了一顿,慢慢道,“翰林院侍讲学士邱远钦。”

    周齐想起方才自己的言行举止,只觉得一场天大的祸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顿时没了气焰,双腿虚软瘫坐在椅上,半晌无语。

    那一边,青娘追出酒楼的门槛,却见脚步匆匆的邱远钦突然收住脚步,站在桥边伫立,青娘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只觉那人的身影单薄得几乎要化羽而去,她不敢惊动他,良久方慢慢地走上前去,屈身道了个万福,轻声道:“公子,方才是青娘冒昧了。”

    千里月光流泻而下,似有千百年化不尽的愁绪离情,那人背对她站在桥边,仿佛要化成一座千年的磐石,此刻正值初春,春寒料峭,夜风若水,凉意润透了他的衣衫袖口,就在青娘以为他再也不会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人却回转身来,对着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青娘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只是他说得实在是太低声,她听得不甚分明,于是便趋步上前,侧耳疑惑道:“公子”

    可是他却没有再理会她,恍惚之中,青娘又听见他轻轻地重复着方才说的话,这一次,青娘听清了他其实念的是一首诗:“春风悲弦音,梨墙阻鸿信,旧景重思量,长吁瘦罗衣。”

    青娘只觉那语调甚为凄凉,一时间又恰若痴情儿女间分离时的缠绵耳语,不禁抬眼望他,此时她与他只有一尺之遥,自己的影子投映在他的眼眸中,青娘只觉得那桂花酒的香味从他的衣襟上漫了出来,慢慢地浸入到她的心底,让她恍惚觉得这一刹那漫长得如同一辈子。

    青娘只见他目光清澈,神台清明,并没有半分醉意,他正朝着她微微一笑,她也禁不住微笑起来,却冷不防他脚下一个踉跄突然倒了下去,青娘慌忙伸手去扶,只觉他全身的力量倚靠在她的肩膀上,温温地热度从他的手心鼻尖传了过来,青娘轻声道:“公子”

    良久却无回音,青娘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双目微阖,耳边传来低低的轻语:“阿筝,阿筝”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程朋却走了出来,见此情状,只当是两人已是郎有情妾有意,于是对青娘笑道:“青儿姑娘,烦劳你将这位大人送到打马街的官驿去,明早大人醒来,还要烦请姑娘在大人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说罢,当即叫来自己的清油小车,同青娘一道将已是人事不省的邱远钦挽上了车,当下,车夫喝了马,直奔官驿而去。

    c星辰落

    今日船上发生的事,让苏萧心神不宁。

    她正坐在窗下与银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她推窗一看,却见一位穿藕荷色纱衣的女子正在门前与侍卫说些什么,只听门口的侍卫大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等在此撒野这车上的人姓什名谁你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他是这官驿里的人你若是再在此处纠缠,立即叫人将你绑了扔进牢里”

    那女子却执意不肯离开,不断低声央求道:“求大人放我们进去吧”

    只见那女子身旁停着一辆清油小车,车帘后头隐约有个人影,半倚半靠在车壁上,苏萧见她站在门口只是不走,此刻春寒料峭,她衣衫又委实单薄,身形实在是可怜,遂披衣下楼,却听见那女子道:“这公子确实是这官驿里的人,公子人事不省,又吹了许多风,若是不立时喝些姜汤解酒,只怕就要受风寒了”

    她走上前去半挑起门帘,往车上一看,心下却咯噔一声,只见那人卧倒在车里的锦缎软榻上,帘外的月光温柔地映照在他的侧脸上,他在睡梦中微微地皱着眉头,仿佛心上萦绕着说不出解不开的一丝忧愁,让旁人看了也不由地替他揪着心,正是玉山倾倒,公子无双。

    苏萧却没想到是他,定了定神,放下车帘低声问那女子:“这位乃是邱远钦邱大人,不知姑娘是在哪里结识邱大人的”

    那女子不禁欢喜道:“公子果然是这里的人”

    她眼中含着一脉温柔到极致的爱慕,用那江阳女子特有软糯的嗓音轻轻道:“青娘也许是上辈子修了福,才能这昌安城遇见邱公子呢。”

    苏萧听她这样说来,又见她如此情状,不知为何,心头某个地方颤了一颤,今日下午的事如琴弦一样在她的心口上拨弄得哗哗乱响,她转过头来,勉强对那女子微笑道:“邱大人的房间在西院第三间,”她朝着官驿里面,向那女子指了指方向,又道,“既然是姑娘送邱大人回来的,那便还是请姑娘移步将他送回房罢,莫叫邱大人醒来找不到姑娘。”

    那女子羞怯地朝她一笑,忙转身打了帘子,将邱远钦扶下马车,苏萧侧身往后退开几步,眼角余光却不由地落在邱远钦的身上,只见他醉得厉害,双眼微阖,鬓发松松,衣袍半散,脚下步子微带着几分不稳,他将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那女子的肩膀上,两人靠得极近,那女子衣衫单薄,衣袖上长长的流苏若有若无地拂在邱远钦的脸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迤逦气息。

    夜风之中,苏萧仿佛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那情状如此的亲密,她微微别开头去,暗自后悔自己方才多管闲事,此时却不得不眼见着这一幕暧昧,她微微侧过头去正想离开,却听那女子突然又道:“大人,青娘烦劳大人再搭一把手。”

    原来,官驿门口横着一块一尺多高的雕花石门槛,那女子一人之力自然是无法将一个男子搀扶过去,这边苏萧举步不前,心中犹豫半晌,耳边却听那女子却疑惑道:“大人”

    苏萧无奈,只好走近几步,慢慢地伸出手去,这头她的指尖还未碰到邱远钦的衣袖,不知什么缘由,那邱远钦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他一把便将苏萧的手握住,她这一惊不啻于被一条五花毒蛇一口咬住,下意识便要将他的手甩开,哪料到他力气极大,死死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倒将她的手牢牢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口中含糊地念着一个名字:“阿筝,阿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船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唤她。

    她下船时,淡淡地对他说:“从今往后,我苏萧与你再无丝毫瓜葛。”然后毫无留恋地拂袖而去。

    此时,她却不禁仰头去看他,只见他微阖的眼角隐约透出一点星光,那星光让她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也没有勇气再放任自己沉醉在旧事之中,恍惚中只听见旁边那女子羞道:“公子,奴家在这里”

    说着,一双玉手便轻轻地抚上了邱远钦的手臂,邱远钦颓然地松开手,任由那女子攀在他的手臂上,只摇头低声道:“她怎会在这里”

    那女子挽了他的手,轻声道:“公子,奴家一直在这里啊”苏萧心下一片茫然,不由地顺势放开了手,只木然然地看着那女子搀扶邱远钦慢慢地去了。

    她伫立良久,只觉方才被他握得滚烫的手指已是渐渐地生了凉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此处站立了许久了,正要转身上楼,转回头来却突然惊觉十步之外的花影中,正立着一个高大硕长的身影。

    若是说邱远钦不过是一段往事旧情,还能勉强应付的话,面前的这一位她却无异于避若蚊虫。今日在船上,邱远钦对她说的话又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无论是真是假,现下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他。

    她微微低下头去,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苏萧不知王爷在此,扰了王爷雅兴。”

    方才那女子刚至官驿的时候,郑溶便回来了,他远远地见到一名青楼打扮的女子在官驿门口纠缠不休,心中不由生起一阵厌烦,又心疑此女是郑求余党,找借口在这里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故而拉了缰绳,远远地立在树下看个究竟,哪料不过片刻,苏萧便走了出来,多管闲事不说,更在他的眼皮底下演出了一场欲语还休的戏码。

    他对她与他的旧情虽有几分介怀,却到底未曾将邱远钦真正放入眼中,不过是当她乱花迷眼罢了,他缓步走上前去,温和道:“春夜风凉,你一直站在风口上做什么仔细吹成了风寒。”说罢便要去牵她的手。

    没想到她却不由地往后缩了缩,郑溶没料到她如此,伸出的手不由地顿了一顿,不禁抬眼去看她,没承想她只是将一张脸埋进了衣襟之中,并不抬眼去看他。

    他慢慢地将手缩回来负在身后,将身子站开了些,口中淡淡道:“本王倒没有什么雅兴,只是方才怕扰了邱大人醉抱美人归的雅兴,现下则是怕扰了苏大人对月思人的雅兴。”

    苏萧的心思哪里在这上头她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不去质问他,她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不是由他一手写成,她的家破人亡到底是不是在他的首肯默许之下

    郑溶见她对他说的话几乎恍若未闻,只垂着头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做声,自己方才的一番话仿佛无端落入了千丈的空谷之中,半个回音也没有,自己不知为何心中不由添了几分无可名状的烦躁:“苏大人一贯伶牙俐齿,为何现在倒不说话了”

    苏萧只深深地低下头去:“殿下,下官身体有些不适,还请殿下容许下官先行告退。”

    郑溶瞧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只道她因邱远钦怀抱美人而伤心,他心若刀绞,可面上却未曾露出分毫来,只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口里慢悠悠地道:“本王看苏大人并不是身体不适,怕是心里有些不痛快的心思罢”

    苏萧实在无心与他如此纠缠下去:“下官卑贱之躯,不敢劳殿下金口过问,无论是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痛快,乃是下官自己的事情。”

    郑溶盯着她的眼睛,嘴边浮现出一丝自嘲:“难道与本王说句话,便如此让苏大人不耐烦么”

    苏萧忍气道:“下官不敢。”

    “你不敢”郑溶陡然发作,突然上前几步,猛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将那只手举到自己的眼前,细细端详一番道:“古人说得好,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苏萧拼命挣扎,可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任凭她如何挣扎,只是纹风不动,“就是这只手,敢冒名写了进士的考卷往皇帝的御案上送,敢矫立了军令将五千将士留在怀清,方才还敢”,他顿了一顿,把掌心再收拢些,握得她的手生疼,“我看你哪里有什么不敢做的,反倒无论是如何惊世骇俗的事,都敢去一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郑溶,哪怕是那夜得知了她矫拟军令,那怒火也未曾如同今夜这样暴风骤雨般急促,她生性聪慧,不过是在一瞬之间便明白了他怒火的来源,她不禁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中那不加掩饰的嫉妒仿佛是将她的心架在熊熊火焰上炙烤一般,她的眼神微微瑟缩了一下,不知道皇亲贵胄的他为何这样执念于她,更不知她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多少,而他又会为她退让到何种的地步。

    那日他相救于她,在流光灿烂之下,他目光灼灼逼视得直要她不敢再抬头:“苏萧,果真没有”

    那一晚,他的手慢慢地抚上她濡湿的长发,如同安慰一只迷途的小兽,一下又一下:“不要紧,万事都有我在。”

    她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地走进了一片深渊之中,可命运仿佛是一盘巨大的赌局,早已将她网罗其中,今日二殿下给她的那枚佩玉尚在她的怀中,在她将手放在那一枚玉佩上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一切都早已是注定。

    她和他的结局,或许早已注定。

    已无退路。

    她抬起头来,一双清水似地眼睛望着他,直要望到他的心里去,口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幽怨:“劳殿下费心了。”

    他看着她平淡无波的神情,心中突然袭来的疼痛几乎找不到出口,胸膛之中那点子微小而隐秘的希望在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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