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海的味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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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子从来没有想过乱步会对她抱有这样的感情。
在此之前，秋子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但这是第一次收到好友——还是一直被她当作晚辈一样照顾的好友的告白。
虽然在分别时，秋子答应乱步她会一如既往地对待他，今后也不会由于这次的告白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但是当秋子回到家里后，她坐在榻榻米上回想一番今天发生的事，摩天轮上震惊的余味仍在她的心里回荡，与此同时，秋子还有点想笑。
当然不是笑乱步的告白，捧出了真心的告白，如果谁觉得可笑，那才是可耻可恨的。
把秋子逗笑的，是乱步的可爱。
这样形容很不合适，但是乱步的告白的确让秋子想起过去在公园里看到的画面：
一个穿着背带裤走路都还蹒跚的小男孩，咿咿呀呀地走到一个大姐姐身边。他扯扯大姐姐的袖子。见大姐姐注意到他了，他赶忙仰着胖脸，奶声奶气地大姐姐说：‘以后我一定要和你结婚！’
乱步在秋子心里大概就是这样的可爱。
“这么说，秋子没有答应这个朋友咯？”
太宰治躺在地板上问秋子。
他的面前是摊开的杂志还有一大杯煮了生姜的热牛奶，姜奶冒着腾腾的热气，有股辣味。太宰治不喜欢喝这种味道的牛奶，但是秋子一定要他喝。
自从知道太宰治入水的爱好后，秋子的厨房就常备着生姜。
太宰治肘撑在地板上，用手托住自己的侧脸。他的目光随着身前清扫地面的秋子移。
“当然没有啦，我的确对他没有爱慕之心，怎么可以答应？”
秋子正拿着小帚轻轻扫拭小垫。
她跪坐在地板上，背对着太宰治。
太宰治注意到秋子挽起的头发略有松散，偶尔有几缕碎发随着她向前俯身的作蜷蜷滑落下来。
“那么这几天困扰秋子的，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朋友？”
“倒也不是这样。我们还是朋友的，还会继续以原来的方式他相处。”秋子说。
“……以原来的方式相处，这是他提出来的吗？真是一个狡猾的请求。”太宰治噘起嘴说。
太宰治把脚高高翘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板，发出规律的啪啪声。
他的脚上还套着秋子为他准备的毛茸茸袜。
“什么嘛，这样的话，他完全没有一点冒险。秋子答应了，那就是合他心意的情侣了。被拒绝了，那也还是原来的朋友关系——完全！一点冒险都没有！”
太宰治颇为不满。
秋子听着，有点糊涂。
她转过身看向太宰治，疑惑地问道，“那如果不是朋友的话，还能是什么？我只是拒绝了他的一个请求呀。”
“朋友之间，拒绝请求不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吗？就像他曾经请求我给他制作一份含糖量超高的糖，出于牙齿健康的考虑，我拒绝了。但这也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啊！”
太宰治挑了一下眉毛。
现在他完全理解了秋子的思路。对秋子来说，感情上的请求和其它任何请求没有什么不同，因此，她拒绝后，仍能如初地对待提出请求的人。
能这么想，说明秋子从来没有对谁产生过爱慕之心吧？所以才会理所应当地认为情感的请求和其它请求一样。
也不知道该说这样的秋子是绝情，还是温柔。
太宰治想。
不过太宰治并不打算告诉秋子这一点，他翻身，侧卧在地板上转而问秋子，“那秋子你到底在烦什么？”
秋子放下手里的清扫工具，叹了口气，“也不算是烦，我回忆自己和他的相处……我在反思是不是我太没有分寸感了呢？是不是由于我的某些举，导致他产生了误会什么的。”
她坐过来些，坐到太宰治身边，“我一直把他当弟弟、晚辈那样对待，我也不清楚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太宰君，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吗？”
秋子和太宰治那双深棕色的眼对视。因为秋子的不赞同，太宰治在秋子家里基本上都没有绑上另外半边侧脸的绷带。
秋子双手合十，对太宰治拜托道，“他和你一样都是过于聪明的孩子，我想请太宰君帮我想一想。”
“什么嘛，什么叫和他一样过于聪明……我还以为我在秋子心里是最特别的一个！没想到竟然完全不是这样。”
太宰治故意带着不满的语气说。
“太宰君当然
是特别的啦，每个人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秋子笑着揉揉太宰治的头。
才被秋子压着用热吹风吹干的卷毛很蓬松，揉着手感超级不错。
“真是狡猾的说法。”
太宰治嘟囔了几声。
太宰治翻滚一圈，完美地让自己躺到秋子的膝盖前。
秋子能做出什么出格暧昧的行为才奇怪，至少在太宰治看来是这样。在太宰治心里，秋子是很随和的人，这意味着她在很多关系上都处于不主的状态，她不拒绝别人的靠近，也似乎不挽留别人的离开。
比起太宰治这种看似主实则被的人来说，和秋子相处是很舒心的事。
她始终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从不穷追不舍，最多朝他挥挥手。他跑过去，那么她就说：‘好久不见，太宰君’，他转头离开，那么她就说：‘下次再见，太宰君’。
秋子也许不是那种让人一见钟情、干柴烈火燃烧激情的女性，她是那种——那种在漫漫岁月的相处后，激情的火花才会被打磨出的女性。
也许心中有戒备的人，反而容易被秋子这样的女性吸引吧？
尽管十六岁的太宰治远没有成长为未来那样受女性欢迎的男人，但是他仍具备着思考人的本事。
“秋子应该经常收到朋友的告白吧？”
太宰治突然问道。
秋子有些惊讶，“没有噢，太宰君为什么这么问？”她摇摇头，“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朋友的告白。”
这次轮到太宰治惊讶了，“真的吗？”
短暂的惊讶后，太宰治又把这个情绪收敛起来。
“那看来是我想错了。”太宰治说。
嘛，看来秋子身边有很多暗恋而不说的人，或者是有很多恋慕而不自知的人？
太宰治才不想告诉秋子这些——告诉了秋子，那不是为那些家伙铺路了吗？
“太宰君也认为是我的行为哪里有问题吗？”秋子很苦恼地拍拍额头，“真是的，我怎么能这个样子！”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太宰治问。
他躺在地上，双手抱在脑后，这个姿势正好能从仰视的角度看见秋子的脸庞。太宰治能看见秋子线条润美的下巴，优美的唇形，微翘的鼻，还有饱满的脸颊。
寻常人都说哪怕是
美人被仰视着看也会丑态毕露，但秋子却没有。
秋子属于超级耐看的类型，她的相貌好，但好得没有丁点攻击性，是那种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死角的好看。
“当然不好，太宰君！”秋子严肃地拍拍太宰治的肩膀。
“身为年长者怎么能不检视自己的行为？如果给年幼者带来了感情上的误导，那就太可恶了，简直就是在利用自己处于优势的地位霸凌处于劣势地位的年幼者啊！”她很认真地告诉太宰治。
真是正直的想法……
太宰治没由来地想到。
“嘛嘛嘛，安心啦！安心啦——秋子，我是没有感觉你的行为有哪里不妥的。而且抱着这样想法的秋子，怎么也不会有不好的行为吧。”
太宰治冲秋子眨眨眼，“话说回来，秋子的那位朋友今年是多少岁了？”
“去年十月满的二十岁，”秋子答道。
“那就很正常啊，二十岁……完全脱离年幼的范畴了吧？本来就是会喜欢上别人的年龄。说不定他只是把对关系好的异性朋友的感情，误认为了是恋慕了呢？”
太宰治眼睛眨也不眨地帮这位秋子“晚辈、孩子一般”的朋友挖坑。
秋子闻言果然是陷入了思索。
和他一样聪明？
呵呵！
不可能的。
表面一派乖巧的太宰治在心里露出冷笑。
“太宰君说的很有道理……”秋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或许是看着乱步从十五岁过于莽撞的少年成长为如今二十岁青年，乱步在秋子眼里始终是充满孩子气的模样。
原本因为这次突然的告白，产生了“乱步先生也长大了”的想法的秋子，在太宰治的话语下，想法又发生了变化：尽管年岁上已经增长，但在情感上，乱步还是很稚嫩。
也就是说，这次的告白说不定更多的是源于对情感的误解。
“啊呀，那下次和他见面，我一定要和他说清楚才好。”
秋子拍了拍手，想通了这些天的困惑，她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
躺在地上的太宰治也跟着笑。他相信下一次的交谈，秋子那个“和他一样聪明”的朋友一定会被气得半死。
真是想想都很开心。
“说起来，也快到太宰君的生日了吧？”
秋子问。
太宰治的生日还是上次他不经意间说漏嘴的。
“太宰君一般会怎么庆祝生日？会找朋友一起开派对吗？”
“当然不会。生日不就是寻常一天吗，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啊……那听起来太宰君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咯？”
“是的。”
秋子忽然侧过身，在和服兜里掏了掏，她掏出两张票券出来，递到太宰治面前。
“既然如此，太宰君试试去海边度假吧！太宰君这么喜欢入水，不如这次去真正的大海里享受一番。”秋子提议道。
“诶？？”
太宰治愣住了。
他看见秋子手上的两张票券上的字，这两张票券是去马尔代夫畅游七天六夜，食宿免单，机票免单的亲子套票。
上面还有大社企的章，含金量颇高，不是那种哄骗人去消费的旅游券，而是货真价实甚至可以折为不菲的现金的旅游免单券。
“我一直很苦恼究竟该给太宰君送什么生日礼物好。前几天看见超市有这个抽奖活，当时我就觉得太宰君一定会喜欢，我就去参与了，没想到一下就中了，真是好运气噢！”
秋子颇为开心地和太宰治分享。
“不过抽到的是亲子套票，需要一个成年人和未成年，太宰君还要去找一个成年人同行才可以。”
秋子说着把两张票券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唰——”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既然这是秋子给我的生日礼物，那不如就让秋子陪我去吧！”
太宰治伸手只接过一张票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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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躺在地板上问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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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坐在地板上，背对着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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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几天困扰秋子的，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朋友？”
“倒也不是这样。我们还是朋友的，还会继续以原来的方式他相处。”秋子说。
“……以原来的方式相处，这是他提出来的吗？真是一个狡猾的请求。”太宰治噘起嘴说。
太宰治把脚高高翘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板，发出规律的啪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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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该说这样的秋子是绝情，还是温柔。
太宰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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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生日还是上次他不经意间说漏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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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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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抽到的是亲子套票，需要一个成年人和未成年，太宰君还要去找一个成年人同行才可以。”
秋子说着把两张票券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唰——”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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