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买茶不办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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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三十里外，蒋太后等人在此歇脚。剩下三十里，便要一口气入京，不能在中途逗留了，否则不吉。杜修明押运的绢布，已是被人接走了，刚松了口气，和余云亦一同来到了那叫凡芝的女子身旁。
杨教头差人弄来了好几名女子，想用美人计干扰杜修明，却不料杜修明全收下那些女子，却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但问了几句之后，那些女子一个个也早已被卖出许多年了，被卖的时候，连县城都没进过，早已忘了家在何方。
饶是余云亦有办法，知道飞熊军中许多个百户千户都没有妻子，便将那些女子送到了余立强处，让他安排招亲大会。飞熊军闹出了一阵笑话，底下千总百户对余立强更为忠心的事情放下不说，只说那位叫凡芝的姑娘。
凡芝的容貌比别的女子，都要更胜一筹，这些女子大体容貌本就不差，更甚一筹之后，就十分的不凡了。这凡芝被掳过来时，年纪已是不小，而且身份凄惨，杜修明也不忍将她随意送到飞熊军。
这时候的凡芝，低着头红着脸在杜修明面前，凡是男人见了，无不有种冲上去抱着好好呵护的冲动，但余云亦在身旁，杜修明就只好皱着眉头，用一种关爱妹妹的语气道：“凡芝，你可还记得你家在哪里？”
那凡芝摇了摇头：“记得，但奴婢不想回去了，大人救了奴婢，奴婢愿给大人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大人。”
做牛做马，那是什么姿势，杜修明略微恍惚了一下，问道：“为何不愿回家？可是家中有什么难处？”
凡芝抬起头道：“那个家，早已不是家了。我爹嗜赌成性，败光了家产，母亲、弟弟都饥寒交迫，他们早已把凡芝看成了货物。卖给徐家之后，又翻脸不认，被徐家的人赶跑了。我这时候回去，也不过是让他们再卖一次罢了。”
杜修明一怔，没想到徐家的那个杨教头竟然说的有一半是真的。这凡芝的父母卖了她之后，觉得亏了，钱赌完了又去要人，这才被徐家的人，弄得家破人亡。若说徐家为恶，可凡芝的家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看着眼前这孤苦无依的女子，杜修明多想留她下来，可瞥了一眼余云亦之后，只得悻悻道：“凡芝，要说起来，救你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一位姓徐的公子。这位徐公子慷慨正义、又有才学，你若想报恩，就给他报恩。我和徐公子有交情，将来少不得来往，你若还想谢我，将来有的是机会。”
余云亦这时才满意地开口道：“凡芝，我家相公乃是军户，南征北战，终日不着家，你跟着我们，只有吃苦的份。至于我就无所谓了，夫唱妇随而已。”
凡芝姑娘看着杜修明，又看了看余云亦，意思是并不知道那位徐公子身在何方。杜修明笑了笑道：“别着急，那徐公子也改进京了。”
这时，张荣走过来，到杜修明耳边言语了几句。杜修明笑得：“说曹操曹操便到，你跟着我来，我带你去码头上见徐公子。”
自从在兴济县，徐阶被赶出去之后，一个人赶路，本该比杜修明先到的。徐阶又喜欢拜访名山，在途中走走停停，故而还晚了半天。徐阶被赶出来了，心里对杜修明可是恨到了几点，世上哪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在茶楼说得好好的，要帮他的忙，可等徐阶劝走了读书人之后，在太后面前，杜修明一句话也不帮他说，还亲手将他推了出来。这等出尔反尔，恩将仇报之人，徐阶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次，他甚至懊恼，以为杜修明是徐家的走狗。
刚上了码头，看了一眼那远处的京城，徐阶重振精神，道：“总算到了，十年寒窗，就在这一年了。那姓杜的，倒是说得有理，想要救黎民于水火，还得先考中了进士再说。”
可这个时候，一位美貌地女子，忽然走到了徐阶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万福，回道：“公子，奴婢为您请安了。”
这位女子，自然是凡芝了，徐阶见了她，呼吸急促了些许，但还是维持了自己一副道貌岸然……啊不，是风度翩翩的模样，摆手道：“姑娘，在下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按朝廷规制，不便造访青楼。”
凡芝睁大了眼睛，对徐阶的话感到诧异。其实，从徐家出来之后，凡芝身上还穿着在徐家小姐职业培训学校的校服，旁人一看便会猜想，她这是风尘女子。一见面就被徐阶这么误会，凡芝羞愤道：“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这么像那些女子？”
徐阶愣了愣，心说也对，如此貌美的女子，在青楼之中也是花魁般的存在，怎会出来招揽客人？不会是京城里，他没见过的骗术，徐阶赶忙摆手，一副远离的架势道：“姑娘，徐某一介穷书生，不买茶叶不办卡……”
凡芝急了，用求助的眼神，朝旁边清脆地喊了一声“爷”，杜修明走了过来。心中暗道，这一声爷真叫到了小爷心坎里，若不是已经有了云儿，留着凡芝在身边侍候，该是多美的一件事。
杜修明走上前，拦住了徐阶道：“少湖兄，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人家姑娘过来见你，你怎么这副不愿搭理人家的模样，你取向不对啊！”
徐阶回过头一看，心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指着杜修明道：“原来是你，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
杜修明却笑着回到：“哪里出尔反尔了，少湖兄，你看看这位女子，她便是凡芝，除了她，我还救出来了好几名女子。当初我只是答应你救凡芝，眼下还多救了几个人，你总不能因为这个，怪我不讲诚信？”
徐阶震惊了片刻，看了看凡芝，又看了看杜修明，面上略有些不好意思，杜修明又向他解释道：“少湖兄 ，那天你如此冲撞太后，我将你赶出去，是为了保你一命。这姑娘救了出来，可家已是回不去了，在外面无依无靠。杜某家中已是住不下人了，便想着先让她跟着你，伺候你顺便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下徐阶的神色从不好意思，变成了愧疚，但心中却还是有一分高兴，道：“徐某不知杜兄当日的深意，实在惭愧。当初救凡芝姑娘的，可是杜兄，徐某岂敢占半点功劳？凡芝姑娘若要报答，徐某断不敢受。”
杜修明淡淡地道：“你就不要推脱了，当初说救她的是你，如今她无处可去，你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凡芝姑娘先交给你带着，你若是带坏她了，我便要找你麻烦，好好待她，日后好相见。我还要去接太后，先告辞了。”
说罢，杜修明也不容那徐阶说什么，转头便走了。徐阶心里又惊又喜，看着凡芝姑娘，都不知说些什么。还是那凡芝大气，忙着给徐阶拿东西，徐阶哪里舍得让她拿，只递过去最轻的那只包袱。
杜修明走了之后，太后已是到了城外十里，按照皇太后入京的礼仪，百官应当在郊外迎接，由朝阳门入城，铺黄土、围红布，用酒水清洗道路，驱散乞丐、下九流之人，使良家男子在街道两旁夹道迎接。唯有车马、轿子和奏乐，与皇帝入京时不同。
而蒋太后已是到了城外十里，庙堂之中却还乱作一团。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坚持只能按照太妃甚至皇妃的仪制接待，可另外一派却主张，要顺应天意人心。蒋氏一路上都享受了太后仪制，他们若是降下来，那就是自讨苦吃。
但群臣的争论，无非是浪费口水罢了，内阁的大门，仍旧紧紧闭着，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阁臣之中，也唯有杨廷和、毛澄、蒋冕三人在这里。三人分坐在三个案上，奋笔疾书，仍然在有条不紊处理政务。
他们急不急？当然着急。别人着急，是半点事情都做不了，可这三个人着急，就逼着自己苦干，仿佛停下了片刻，就会被那些烦恼淹没似的。随着报时的声音，在窗外传来，蒋冕头一个坐不住了，笔锋一滞，看了眼外面的日头。
“唉……”蒋冕轻叹一声，其他二位阁老，也就势停下了手中的笔，杨廷和看向蒋冕：“蒋大人，何事叹气？”
“照这时辰，应当到了。就是慢着走，恐怕也到了十里，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可就来不及了。”蒋冕站起来，恭敬道：“杨阁老，是太妃还是太后，您得拿个主意。”
“敬之稍安勿躁，阁老早已有了主意，但眼下正在等一个人的消息。”毛澄倒是十分老成地道：“我估计这会儿也该到了。”
“宪清说的是……”蒋冕的疑问还没出口，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小吏禀报，说是张太后派了太监过来传话，请内阁速速依照皇太妃的仪制将蒋氏接入京城。小吏禀报完了之后，内阁之中又静了下来。
杨廷和写完票拟的最后一个字，拿起来不慌不忙吹干墨迹，合上了才道：“太后还有别的懿旨没有？”
小吏畏畏缩缩不敢说，杨廷和瞪了他一眼，那小吏才道：“阁老，太后派来的人还说了，若是内阁只有一个首辅，那后宫就只能有一位太后，还说请阁老看清楚其中利弊。”
杨廷和微微皱眉，张太后这话，可算是用首辅的位子，要挟他了。张太后虽是三朝的后宫之主，但杨廷和可是四朝老臣，听了这话，自然就不高兴。杨廷和开口又问道：“皇上那边，可有什么旨意嘛？”
蒋冕站起身道：“阁老，皇上并没有旨意。但皇上早些时候说了，要按照太后仪制接待，否则便要退位。”
简单的几句话，让杨廷和脑海里敲定了主意：“既然如此，便让人去按照太后仪制准备！”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杨教头差人弄来了好几名女子，想用美人计干扰杜修明，却不料杜修明全收下那些女子，却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但问了几句之后，那些女子一个个也早已被卖出许多年了，被卖的时候，连县城都没进过，早已忘了家在何方。
饶是余云亦有办法，知道飞熊军中许多个百户千户都没有妻子，便将那些女子送到了余立强处，让他安排招亲大会。飞熊军闹出了一阵笑话，底下千总百户对余立强更为忠心的事情放下不说，只说那位叫凡芝的姑娘。
凡芝的容貌比别的女子，都要更胜一筹，这些女子大体容貌本就不差，更甚一筹之后，就十分的不凡了。这凡芝被掳过来时，年纪已是不小，而且身份凄惨，杜修明也不忍将她随意送到飞熊军。
这时候的凡芝，低着头红着脸在杜修明面前，凡是男人见了，无不有种冲上去抱着好好呵护的冲动，但余云亦在身旁，杜修明就只好皱着眉头，用一种关爱妹妹的语气道：“凡芝，你可还记得你家在哪里？”
那凡芝摇了摇头：“记得，但奴婢不想回去了，大人救了奴婢，奴婢愿给大人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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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芝抬起头道：“那个家，早已不是家了。我爹嗜赌成性，败光了家产，母亲、弟弟都饥寒交迫，他们早已把凡芝看成了货物。卖给徐家之后，又翻脸不认，被徐家的人赶跑了。我这时候回去，也不过是让他们再卖一次罢了。”
杜修明一怔，没想到徐家的那个杨教头竟然说的有一半是真的。这凡芝的父母卖了她之后，觉得亏了，钱赌完了又去要人，这才被徐家的人，弄得家破人亡。若说徐家为恶，可凡芝的家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看着眼前这孤苦无依的女子，杜修明多想留她下来，可瞥了一眼余云亦之后，只得悻悻道：“凡芝，要说起来，救你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一位姓徐的公子。这位徐公子慷慨正义、又有才学，你若想报恩，就给他报恩。我和徐公子有交情，将来少不得来往，你若还想谢我，将来有的是机会。”
余云亦这时才满意地开口道：“凡芝，我家相公乃是军户，南征北战，终日不着家，你跟着我们，只有吃苦的份。至于我就无所谓了，夫唱妇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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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兴济县，徐阶被赶出去之后，一个人赶路，本该比杜修明先到的。徐阶又喜欢拜访名山，在途中走走停停，故而还晚了半天。徐阶被赶出来了，心里对杜修明可是恨到了几点，世上哪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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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了码头，看了一眼那远处的京城，徐阶重振精神，道：“总算到了，十年寒窗，就在这一年了。那姓杜的，倒是说得有理，想要救黎民于水火，还得先考中了进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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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愣了愣，心说也对，如此貌美的女子，在青楼之中也是花魁般的存在，怎会出来招揽客人？不会是京城里，他没见过的骗术，徐阶赶忙摆手，一副远离的架势道：“姑娘，徐某一介穷书生，不买茶叶不办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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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回过头一看，心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指着杜修明道：“原来是你，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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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徐阶的神色从不好意思，变成了愧疚，但心中却还是有一分高兴，道：“徐某不知杜兄当日的深意，实在惭愧。当初救凡芝姑娘的，可是杜兄，徐某岂敢占半点功劳？凡芝姑娘若要报答，徐某断不敢受。”
杜修明淡淡地道：“你就不要推脱了，当初说救她的是你，如今她无处可去，你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凡芝姑娘先交给你带着，你若是带坏她了，我便要找你麻烦，好好待她，日后好相见。我还要去接太后，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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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修明走了之后，太后已是到了城外十里，按照皇太后入京的礼仪，百官应当在郊外迎接，由朝阳门入城，铺黄土、围红布，用酒水清洗道路，驱散乞丐、下九流之人，使良家男子在街道两旁夹道迎接。唯有车马、轿子和奏乐，与皇帝入京时不同。
而蒋太后已是到了城外十里，庙堂之中却还乱作一团。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坚持只能按照太妃甚至皇妃的仪制接待，可另外一派却主张，要顺应天意人心。蒋氏一路上都享受了太后仪制，他们若是降下来，那就是自讨苦吃。
但群臣的争论，无非是浪费口水罢了，内阁的大门，仍旧紧紧闭着，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阁臣之中，也唯有杨廷和、毛澄、蒋冕三人在这里。三人分坐在三个案上，奋笔疾书，仍然在有条不紊处理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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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蒋冕轻叹一声，其他二位阁老，也就势停下了手中的笔，杨廷和看向蒋冕：“蒋大人，何事叹气？”
“照这时辰，应当到了。就是慢着走，恐怕也到了十里，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可就来不及了。”蒋冕站起来，恭敬道：“杨阁老，是太妃还是太后，您得拿个主意。”
“敬之稍安勿躁，阁老早已有了主意，但眼下正在等一个人的消息。”毛澄倒是十分老成地道：“我估计这会儿也该到了。”
“宪清说的是……”蒋冕的疑问还没出口，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小吏禀报，说是张太后派了太监过来传话，请内阁速速依照皇太妃的仪制将蒋氏接入京城。小吏禀报完了之后，内阁之中又静了下来。
杨廷和写完票拟的最后一个字，拿起来不慌不忙吹干墨迹，合上了才道：“太后还有别的懿旨没有？”
小吏畏畏缩缩不敢说，杨廷和瞪了他一眼，那小吏才道：“阁老，太后派来的人还说了，若是内阁只有一个首辅，那后宫就只能有一位太后，还说请阁老看清楚其中利弊。”
杨廷和微微皱眉，张太后这话，可算是用首辅的位子，要挟他了。张太后虽是三朝的后宫之主，但杨廷和可是四朝老臣，听了这话，自然就不高兴。杨廷和开口又问道：“皇上那边，可有什么旨意嘛？”
蒋冕站起身道：“阁老，皇上并没有旨意。但皇上早些时候说了，要按照太后仪制接待，否则便要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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