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冬瓜屯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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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时没看到，那朱一平的脸色，就跟这猪肝一样。那些粮食都装了车，他不得不说那些粮食不是他的。”余立强笑着道：“那些粮食退还给了卫所，卫所知道是咱们出的办法，又分了咱们二百石。”</p>
“卫所的人找朱家的麻烦，朱一平不知道花了许多钱，将上上下下打点明白。住家里里外外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是亏得最多的。修明，那二百石粮食你明天拉回去便是，好好过一个年。”</p>
“不不不，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余千总将那二百石粮食给我，我不敢不收。但小子绝不会将那二百石粮食收为己有。”杜修明出乎众人意料地道：“今年遭了旱灾，时局艰难，那二百石粮食正好分发给怀柔的军户，让大家都过一个好年！”</p>
离当初上山去找崔明通，又过了好几天，再过两天便是除夕了。这些天朱家在外面运作，杜修明一直在余家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今天，外面尘埃落定，朱家吃了大亏之后，闭门谢客，杜安边悄悄地到余家来接人。</p>
本来余水成对余立强和杜修明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快，可一听杜修明这么说，便也点点头，道：“本地遭旱灾，那朱家就是将河道改道的，不少百姓因他家破人亡，教训一下朱家，倒也应该。杜旗总，你有个好儿子啊。”</p>
杜安边摇摇头笑道：“原本我以为修明只知一味做好人，怕他在军中吃亏，眼下一看，他爱护百姓是真，可谁要是与他为敌，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p>
余水成点点头道：“那朱一平，毕竟是举人，将来前途未可限量。若有一日，他真能高中科榜，咱们便惹不起他了。修明，你这回去之后，还有两个月可以练功，二月末，等天稍微暖和一点，你便去京城吧。点苍三镖，我已告诉了你诀窍，你余二哥也教了你一套拳法，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多加练习了。”</p>
杜修明与杜安边站起身来拜别，余立强将他们送到门口，嘱咐道：“朱家会不会善罢甘休，本将不知道。本地县令刘汇以为修明真死了，颇为伤心，修明适时去见一见他。本将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找他便是。”</p>
“余千总，那崔明通逃走之后，杳无音讯。杜某以为，朱家再厉害，他家的田地、宅子和人就在那里，想除掉，只需几个可靠的兄弟罢了。但那崔明通可是逃匿军户，手底下有多少人，咱们猜不到，若是余千总说得上话，让卫所除掉这个毒瘤为上。”</p>
“杜旗总慢走。”</p>
“余千总留步……”杜安边带着杜修明转身离开，接下来杜修明将那两百石粮食分给了杜安边手底下的军户，还有一些老战友，一户人家两石。送了粮食之后，一心在家里练功和过年了。</p>
冬瓜屯这个年，过得可不赖。放在以前的丰收之年里，也就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白面，再煮几个鸡蛋，能割点肉开开荤，烫一壶酒暖暖胃，那就是顶天了，在十里八乡绝对算别人羡慕的日子。</p>
若是遇到歉收的年份，日子便十分不济了。冬夜里能一家人聚在一起烧火取暖，吃上一顿饱饭，那简直就是菩萨保佑。再惨一点的，冬夜里缺衣少食，饥寒交迫之下还要面临阴阳两隔之痛。过年，在后世是美好时刻，可在古代却并非如此。</p>
但眼下正是歉收的年份，而冬瓜屯的家家户户，却一点不济的样子都没有。门口很嚣张挂着鱼和肉，这是新买的，要在外面冻上一晚，这样就能放起来，天天吃上一点。不止如此，家家户户熏的腊肉，做的小吃，都有多的一份拿出来，送到杜家。</p>
杜修明一直在外面，一点年货也没有准备，可见村民送来的那些一看，竟然一个月吃不完。看到冬瓜屯的佃户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杜安边也高兴。这些日子，他时不时叹息一口气，然后道：</p>
“要是全天下的军户，能过上这种日子，哪里还有逃匿的军户，打起仗来，谁会不用命？偏偏家里人还在忍饥挨饿，却要被推到边关，换了谁也会不愿意。”</p>
杜修明一边练功，一边将这些话记在心里。转眼间，已是到了元宵。余家打过招呼了，让杜修明安心在家练功，不必去拜年，故而杜修明也没去。杜修明的天赋，那绝对是一流，半个月功夫，便将点苍三镖和余立强教的拳脚练熟了。</p>
杜修明的限制在于年纪不小了，没有从小打磨，无论如何练功，都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凑合一下，能和张荣、杨弘这种多年的老兵战个不分胜负。杜修明将来练功的方向，主要是练一些自保和暗算别人的招数，若是加上这个，暗算取胜张荣、杨弘这等老兵也是有可能的。</p>
一心练功，再加上天降大雪，酒楼开业的事情，倒是抛在一边忘却了。出节之后雪霁天晴，杜修明方才组织冬瓜屯的人收拾东西，前往杜家酒楼。</p>
怀柔县城的大街上，残留着元宵节的花灯。过往的客商，已是十分多了。四处下雪，路封了一个多月，京师上百万人口，城中储存的各式货物，早已消耗殆尽。现在赶往京师，什么都能卖出一个好价钱。</p>
冬瓜屯的人，先将杜家酒楼升起了火，整个屋子暖和起来。杜安边坐着，抚着下巴上的胡子，问道：“修明，你爹我打了一辈子仗，若是下地干活，还能种几季=庄稼。在外面摆摊，还有点小办法，可这是开酒楼，我不知如何开张啊。”</p>
杜修明笑着道：“开张还不简单，不就是将东西准备好了，放几挂鞭炮。叫人在外头招揽客人，大不了减价打折。咱们的东西不错，别人吃了一回，肯定就想吃第二回，口口相传，肯定会有客源的。”</p>
“不错，那就按照你的来，先将东西准备好。”杜安边环顾一圈，笑道：“这一过年，什么都忘了，你看看，这酒楼里要酒没有，要肉也没有。来人啊，去外面将猪下水买来，再去买十五只当年的小母鸡，要没下过蛋的，还要去沽一百斤米酒，一百斤黄酒，另外柴米油盐，对了，还有鞭炮，全都要买。”</p>
说罢，杜安边在桌子上拍下一锭银子，闪闪发光，一看就是足银。拿一锭银子去买菜，肯定是买不到的，没人能找得开。杜安边又拿出钳子，将银子剪碎了，分给冬瓜屯的众人，前去怀柔县的进行大采购。</p>
杜安边拨了一下炭火，计划了起来：“修明，爹这里还有二十两银子。这酒楼从开张到盈利，还不知道要多少，爹留下十两，剩下十两你拿着去京师。京师不比咱们这小县城，处处要花钱，喝水都要钱。你手头上应该还有些，要省着点用。你做这酒楼的生意，爹不拦着你，可你不要误了练功，那可是为你自己的大事做准备。”</p>
杜修明点点头道：“知道了，爹，咱们先不谈这个。这酒楼不要半个月，肯定能盈利。你那二十两银子好好留着，看上谁家小寡妇，去娶了就行。”</p>
杜安边笑骂道：“你这小子，说什么大话，半个月能有多少人知道杜家酒楼？一天能有几个客人？再说了，你爹就只能娶小寡妇啊？就不能娶大姑娘？”</p>
“嘿嘿，爹，小寡妇会疼人啊。要是大姑娘，我怕爹你的身体受不了，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还是小寡妇好！”</p>
“一火钳敲烂你的脑袋！”杜安边做出了一副威胁的样子，但杜修明嘻嘻哈哈并不在意，而是到：“今天准备好东西，肯定要到下午了，没有下午开张的道理。明天开张，必须得热闹。不然就像爹说的那样，几个月都没什么人知道咱们。”</p>
“那怎么热闹？我把冬瓜屯的人全叫来吆喝？你可别指望那些军户，你叫他们来干活，吃一天的饭，够咱们卖半个月。”</p>
“不不不，那些人嗓门大是大，可是说实话，身份不够。要想打响咱们酒楼的名声，还得请有身份的人来。”杜修明缓缓道：“爹，若是怀柔县县令来了咱们酒楼，那怀柔县的人是不是就都知道杜家酒楼了？”</p>
“知道是知道，可县令凭什么来？你爹我可请不来县令，凑合请一个戏班，在外面搭台子唱一天戏，热闹热闹算了。”</p>
“爹请不来，余家可是能请来。咱们多准备两天，爹，你就交给我吧，明天我先去余家，然后让余家人去请刘县令。”</p>
听了这话，杜安边忽然做了懂王的表情：“明白了，你哪里是想去请县令，你这就是想去见余云亦啊。也行，专心在余家姑娘身上，总比专心在这酒楼上要好。你去吧，这里准备妥当了，让余家人过来吃个开张酒席也好。”</p>
这倒是杜安边误会了杜修明的意思，杜修明可以直接去找县令。可刘县令早就以为他死了，这要是直接过去了，以古人迷信的想法，不是给杜修明磕头，就是把杜修明抓过去烧了，这才要通过余家说一声。</p>
两人商量定了，只听得门口走进来一位极为瘦弱的书生，道：“店家，麻烦煮一碗面，不要油盐，白水即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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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余千总将那二百石粮食给我，我不敢不收。但小子绝不会将那二百石粮食收为己有。”杜修明出乎众人意料地道：“今年遭了旱灾，时局艰难，那二百石粮食正好分发给怀柔的军户，让大家都过一个好年！”</p>
离当初上山去找崔明通，又过了好几天，再过两天便是除夕了。这些天朱家在外面运作，杜修明一直在余家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今天，外面尘埃落定，朱家吃了大亏之后，闭门谢客，杜安边悄悄地到余家来接人。</p>
本来余水成对余立强和杜修明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快，可一听杜修明这么说，便也点点头，道：“本地遭旱灾，那朱家就是将河道改道的，不少百姓因他家破人亡，教训一下朱家，倒也应该。杜旗总，你有个好儿子啊。”</p>
杜安边摇摇头笑道：“原本我以为修明只知一味做好人，怕他在军中吃亏，眼下一看，他爱护百姓是真，可谁要是与他为敌，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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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修明与杜安边站起身来拜别，余立强将他们送到门口，嘱咐道：“朱家会不会善罢甘休，本将不知道。本地县令刘汇以为修明真死了，颇为伤心，修明适时去见一见他。本将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找他便是。”</p>
“余千总，那崔明通逃走之后，杳无音讯。杜某以为，朱家再厉害，他家的田地、宅子和人就在那里，想除掉，只需几个可靠的兄弟罢了。但那崔明通可是逃匿军户，手底下有多少人，咱们猜不到，若是余千总说得上话，让卫所除掉这个毒瘤为上。”</p>
“杜旗总慢走。”</p>
“余千总留步……”杜安边带着杜修明转身离开，接下来杜修明将那两百石粮食分给了杜安边手底下的军户，还有一些老战友，一户人家两石。送了粮食之后，一心在家里练功和过年了。</p>
冬瓜屯这个年，过得可不赖。放在以前的丰收之年里，也就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白面，再煮几个鸡蛋，能割点肉开开荤，烫一壶酒暖暖胃，那就是顶天了，在十里八乡绝对算别人羡慕的日子。</p>
若是遇到歉收的年份，日子便十分不济了。冬夜里能一家人聚在一起烧火取暖，吃上一顿饱饭，那简直就是菩萨保佑。再惨一点的，冬夜里缺衣少食，饥寒交迫之下还要面临阴阳两隔之痛。过年，在后世是美好时刻，可在古代却并非如此。</p>
但眼下正是歉收的年份，而冬瓜屯的家家户户，却一点不济的样子都没有。门口很嚣张挂着鱼和肉，这是新买的，要在外面冻上一晚，这样就能放起来，天天吃上一点。不止如此，家家户户熏的腊肉，做的小吃，都有多的一份拿出来，送到杜家。</p>
杜修明一直在外面，一点年货也没有准备，可见村民送来的那些一看，竟然一个月吃不完。看到冬瓜屯的佃户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杜安边也高兴。这些日子，他时不时叹息一口气，然后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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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修明的限制在于年纪不小了，没有从小打磨，无论如何练功，都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凑合一下，能和张荣、杨弘这种多年的老兵战个不分胜负。杜修明将来练功的方向，主要是练一些自保和暗算别人的招数，若是加上这个，暗算取胜张荣、杨弘这等老兵也是有可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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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瓜屯的人，先将杜家酒楼升起了火，整个屋子暖和起来。杜安边坐着，抚着下巴上的胡子，问道：“修明，你爹我打了一辈子仗，若是下地干活，还能种几季=庄稼。在外面摆摊，还有点小办法，可这是开酒楼，我不知如何开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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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边拨了一下炭火，计划了起来：“修明，爹这里还有二十两银子。这酒楼从开张到盈利，还不知道要多少，爹留下十两，剩下十两你拿着去京师。京师不比咱们这小县城，处处要花钱，喝水都要钱。你手头上应该还有些，要省着点用。你做这酒楼的生意，爹不拦着你，可你不要误了练功，那可是为你自己的大事做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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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边笑骂道：“你这小子，说什么大话，半个月能有多少人知道杜家酒楼？一天能有几个客人？再说了，你爹就只能娶小寡妇啊？就不能娶大姑娘？”</p>
“嘿嘿，爹，小寡妇会疼人啊。要是大姑娘，我怕爹你的身体受不了，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还是小寡妇好！”</p>
“一火钳敲烂你的脑袋！”杜安边做出了一副威胁的样子，但杜修明嘻嘻哈哈并不在意，而是到：“今天准备好东西，肯定要到下午了，没有下午开张的道理。明天开张，必须得热闹。不然就像爹说的那样，几个月都没什么人知道咱们。”</p>
“那怎么热闹？我把冬瓜屯的人全叫来吆喝？你可别指望那些军户，你叫他们来干活，吃一天的饭，够咱们卖半个月。”</p>
“不不不，那些人嗓门大是大，可是说实话，身份不够。要想打响咱们酒楼的名声，还得请有身份的人来。”杜修明缓缓道：“爹，若是怀柔县县令来了咱们酒楼，那怀柔县的人是不是就都知道杜家酒楼了？”</p>
“知道是知道，可县令凭什么来？你爹我可请不来县令，凑合请一个戏班，在外面搭台子唱一天戏，热闹热闹算了。”</p>
“爹请不来，余家可是能请来。咱们多准备两天，爹，你就交给我吧，明天我先去余家，然后让余家人去请刘县令。”</p>
听了这话，杜安边忽然做了懂王的表情：“明白了，你哪里是想去请县令，你这就是想去见余云亦啊。也行，专心在余家姑娘身上，总比专心在这酒楼上要好。你去吧，这里准备妥当了，让余家人过来吃个开张酒席也好。”</p>
这倒是杜安边误会了杜修明的意思，杜修明可以直接去找县令。可刘县令早就以为他死了，这要是直接过去了，以古人迷信的想法，不是给杜修明磕头，就是把杜修明抓过去烧了，这才要通过余家说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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