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督军行营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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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营之中，都是俞谏俞督军从河北带来的兵，张荣、杨弘有不少认识的，一路上打着招呼，给杜修明介绍。大家一看杜修明如此灰头土脸，还是小小一个力役，便都提不起要孝敬的想法了。</p>
再加上一听杜安边靠着孩子养老送终，费尽心思才让他当这个报捷人，行营中这些老朋友，一时间感同身受，都愿帮忙，做个顺水人情。</p>
杜修明将脸洗了，行营里的人细细地教了杜修明如何说话，如何入大帐，如何退出来，俞谏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凡是知道的，无不向杜修明倾囊相授，这便是杜安边厚道换来的报答。</p>
歇了片刻，中军大帐总算传来消息，原来那牙门将说的不错，俞督军真不在营中，而是出去打猎了。俞督军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打猎，这个时候没人敢去打扰他。</p>
俞督军一时接见不了，杨纪却传来消息，说由他先接见。杜修明就只好和崔镇兵一同进去了，进去之前，张荣嘱咐让杜修明低调一些。杨纪说的话都算不得数，就算受了委屈，也要等俞谏回来了再说。</p>
“卑职崔镇兵、小民杜修明，参见杨指挥使！”杜修明、崔镇兵齐道，随即杜修明又道：“杨指挥使，前天刘千总率军攻下贼寨，斩首二千六百余人，生擒贼首及余孽二十五人。特来报捷！”</p>
斩首的数量，虚报十倍是常态，二百首级不够下面人分的。若是上面查下来，就说战火焚毁，首级难寻。但生擒却不能虚报，生擒贼寇都需要报上刑部，秋后勾决问斩的，故数量上马虎不得。</p>
让杜修明抢了话，崔镇兵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屎似的，但也跟着也回到：“卑职夜战浴血，生杀贼寇十余人，刘千总特命卑职押解俘虏，同来报捷！”</p>
两个人在底下较劲，却不知杨纪另有想法。作为败军之将戴罪立功，他在俞谏手下十分委屈。日日想的是如何一雪前耻，洗刷污名，还有便是要为死了的弟兄报仇。正因为如此，杨纪一心求战。</p>
而俞谏恰恰相反，这次出来，他早有言在先，剿其心而诛其首，围而不打，只要秋寒一到，王堂等人无衣无粮，自会一哄而散。若是只管杀贼，杀得青州没了人烟，他回去不仅无功反而有过。</p>
毕竟是来给韭菜除虫的，你却非要把韭菜地弄得寸草不生，这让下次怎么割韭菜？</p>
在这之前，杨纪还想借着夜盲症的机会，扳倒俞谏。却没想到，刘丰武却是献上来了药方，整个军营里的郎中都治不好的怪病，居然就这么好了，这让杨纪竹篮打水一场空。</p>
可看到杜修明来了，杨纪再一次计上心来，听了捷报，不喜反作佯怒，道：“杜修明，你自称小民，区区草民，何以被派作报捷舍人，报捷舍人，无论捷之大小，俱升一级。刘千总真是阔气，居然让你一介草民过来，你给了刘千总多少好处，从实招来！”</p>
崔镇兵幸灾乐祸起来，刚一来，杨纪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帮忙，不愧是亲戚，毕竟同着枝连着气。</p>
杜修明却镇定自若，回到：“禀杨指挥使，草民本没资格来做报捷舍人的，但那天攻占贼寨的时候，小民侥幸抓住了贼首。刘千总当场让纪功官录了头功，故而小民才来报捷！”</p>
杨纪冷着脸道：“胡说八道，贼首何许人也，凶猛如虎狼，就凭你，如何能抓到贼首？你看看崔镇兵，杀了十多个人，都没能遇到贼首，你怎么抓到的，难道贼首钻到了你手底下不成？”</p>
是啊，就是那贼首自己钻过来的啊！杜修明心里疾呼，那天夜里乌漆嘛黑，他拿起刀往人群里一扔，谁知道就砸中了人？谁知道砸到的偏偏就是贼首。让杜修明自己回忆，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p>
“呵呵，被问得哑口无言了吧？”杨纪笑了，心里话道，居然派了这么一个嫩家伙过来，三言两语就问哑了，刘丰武啊，你献上药方坏我的好事，那就不要怪我坏你的事了。</p>
“这……”</p>
“来人啊，将此子拿下，押去俞督军面前。告诉俞督军，这是刘丰武权钱贿换，冒功领赏的。”杨纪吩咐道，却不料这时从外面来了一个人，急道：“禀报杨指挥使，俞督军在打猎的时候出事了！”</p>
“什么？”杨纪先是满脸惊喜，以为这是要双喜临门，但脸色很快又变得担忧，问道：“出什么事了？”</p>
“俞督军打猎之时，瞧见了一只鹰。搭弓一射，一箭便射中了，可那只鹰不死，带着箭飞到了山上。那只鹰飞走了倒无妨，可俞督军用的箭却是金箭。”</p>
“一套十二支，都请上清开过光了的。俞督军带在身边，当成了护身符，如今短一支，这可是大不吉了。俞督军差小的前来禀报杨指挥使，急寻营中善攀之士，爬山取箭！”</p>
“是哪一座山？不会是那悬崖上吧？”</p>
“正是那悬崖上，俞督军带的人里面，无一人敢爬上去。俞督军发下令来，谁要是能爬上去，录头功一件！”</p>
杨纪闻言捋须思量，虽然这消息不是俞谏被野兽咬死了那么令人高兴，但仍然可以利用。那座悬崖，杨纪是知道的，别说是人了，就是猴子也爬不上去。</p>
如果俞谏为了一己之私，逼迫手底下是士兵为他爬山取箭，死了一个又一个，这要是传出去，会是什么下场？</p>
想到这里，杨纪开口道：“传下令去，各百户选出一人去爬山取箭。就说俞督军下的死命令，要是选不出人，立即撤职，还要吃五十军棍。本将先过去，顺便将这冒功领赏的小子，带去让俞督军严惩。”</p>
“是！”</p>
一声令下，全营上下无不骇然，爬山取箭，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俞督军如何会下这种草菅人命军令！但是无法，军令既出，便无人敢说一个不字，一时营中为选出这个爬山的人，弄得混乱不堪。</p>
而杜修明报捷反被定罪的消息，也传了出来，杨弘、张荣闻言，当即大惊失色，也直奔俞督军打猎的山底下而去。</p>
上下都乱了，唯独杜修明心中窃喜：爬山？这不是我的老本行吗？我可是资深登山教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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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督军一时接见不了，杨纪却传来消息，说由他先接见。杜修明就只好和崔镇兵一同进去了，进去之前，张荣嘱咐让杜修明低调一些。杨纪说的话都算不得数，就算受了委屈，也要等俞谏回来了再说。</p>
“卑职崔镇兵、小民杜修明，参见杨指挥使！”杜修明、崔镇兵齐道，随即杜修明又道：“杨指挥使，前天刘千总率军攻下贼寨，斩首二千六百余人，生擒贼首及余孽二十五人。特来报捷！”</p>
斩首的数量，虚报十倍是常态，二百首级不够下面人分的。若是上面查下来，就说战火焚毁，首级难寻。但生擒却不能虚报，生擒贼寇都需要报上刑部，秋后勾决问斩的，故数量上马虎不得。</p>
让杜修明抢了话，崔镇兵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屎似的，但也跟着也回到：“卑职夜战浴血，生杀贼寇十余人，刘千总特命卑职押解俘虏，同来报捷！”</p>
两个人在底下较劲，却不知杨纪另有想法。作为败军之将戴罪立功，他在俞谏手下十分委屈。日日想的是如何一雪前耻，洗刷污名，还有便是要为死了的弟兄报仇。正因为如此，杨纪一心求战。</p>
而俞谏恰恰相反，这次出来，他早有言在先，剿其心而诛其首，围而不打，只要秋寒一到，王堂等人无衣无粮，自会一哄而散。若是只管杀贼，杀得青州没了人烟，他回去不仅无功反而有过。</p>
毕竟是来给韭菜除虫的，你却非要把韭菜地弄得寸草不生，这让下次怎么割韭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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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到杜修明来了，杨纪再一次计上心来，听了捷报，不喜反作佯怒，道：“杜修明，你自称小民，区区草民，何以被派作报捷舍人，报捷舍人，无论捷之大小，俱升一级。刘千总真是阔气，居然让你一介草民过来，你给了刘千总多少好处，从实招来！”</p>
崔镇兵幸灾乐祸起来，刚一来，杨纪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帮忙，不愧是亲戚，毕竟同着枝连着气。</p>
杜修明却镇定自若，回到：“禀杨指挥使，草民本没资格来做报捷舍人的，但那天攻占贼寨的时候，小民侥幸抓住了贼首。刘千总当场让纪功官录了头功，故而小民才来报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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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将此子拿下，押去俞督军面前。告诉俞督军，这是刘丰武权钱贿换，冒功领赏的。”杨纪吩咐道，却不料这时从外面来了一个人，急道：“禀报杨指挥使，俞督军在打猎的时候出事了！”</p>
“什么？”杨纪先是满脸惊喜，以为这是要双喜临门，但脸色很快又变得担忧，问道：“出什么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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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十二支，都请上清开过光了的。俞督军带在身边，当成了护身符，如今短一支，这可是大不吉了。俞督军差小的前来禀报杨指挥使，急寻营中善攀之士，爬山取箭！”</p>
“是哪一座山？不会是那悬崖上吧？”</p>
“正是那悬崖上，俞督军带的人里面，无一人敢爬上去。俞督军发下令来，谁要是能爬上去，录头功一件！”</p>
杨纪闻言捋须思量，虽然这消息不是俞谏被野兽咬死了那么令人高兴，但仍然可以利用。那座悬崖，杨纪是知道的，别说是人了，就是猴子也爬不上去。</p>
如果俞谏为了一己之私，逼迫手底下是士兵为他爬山取箭，死了一个又一个，这要是传出去，会是什么下场？</p>
想到这里，杨纪开口道：“传下令去，各百户选出一人去爬山取箭。就说俞督军下的死命令，要是选不出人，立即撤职，还要吃五十军棍。本将先过去，顺便将这冒功领赏的小子，带去让俞督军严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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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全营上下无不骇然，爬山取箭，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俞督军如何会下这种草菅人命军令！但是无法，军令既出，便无人敢说一个不字，一时营中为选出这个爬山的人，弄得混乱不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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