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9章 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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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就见方才还笑吟吟的楚桃突然就恍惚起来, 他想起楚桃方才打人的样子，忍不住过女娃娃，重新戒备起来。
楚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想, 如果当初他出生在这里, 应该也是这幅无忧无虑，护犊子的小大人模样？
小男孩被楚桃看得后背发凉，他紧张的拉过小女孩儿，更加戒备起来。
楚桃回过神来, 看到他腰后插着那把小木刀。
小木刀被一块上好的皮子裹着，看得出来, 很被他的主人珍视。
楚桃挑眉，问他道：“你会用匕首？”
小男孩像警戒的小狼崽子, 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后腰，紧张兮兮的：“你想做什么？”
楚桃笑眯眯的, 把自己的匕首拿了出来，她和蔼可亲的：“我也喜欢用匕首。”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
楚桃的匕首闪着寒光，一看就很好——
比他阿爸藏着那把还好。
楚桃手上转着匕首, 轻轻的舌忝了舌忝嘴角：“匕首越好，割肉的时候就越不容易破坏肉的本味。”
“我们那吃烤肉有一种吃法, 就是把嫩嫩的肉切成薄片搁在匕首上，隔着火等肉片微卷、油滋滋的往外冒的时候，再把调好的蘸料往上一抹——”
小女孩从男孩身后冒出头：“一定很好吃！”
小男孩：“......”
他再次恨铁不成钢的把小姑娘往自己身后藏——
她是听不出来, 这个女人是看着嫩嫩的她说的话吗！
楚桃“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低下头，珍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它是别人给我的。”
小男孩以为楚桃在另类炫耀, 他气鼓鼓的：“等我长大了，我阿爸也会把他的匕首给我！”
末了，他补了一句：“我阿爸的匕首, 是全星际最好的！”
楚桃像是轻轻笑了一下。
她正要张嘴说什么，族长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顾言庭惨白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桃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脸色。
族长神色淡淡的，走到门口。
他还是那个腔调：“不送了。”
顾言庭低声道：“多谢。”
族长说：“只要你们阿莫斯的人不再踏足叶柯部落，就是最大的谢了。”
顾言庭：“是。”
他这声一允，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大步往前去了。
楚桃紧随其后。
小男孩和小女孩看见楚桃和那个男人就这样走了，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他们是小孩子，但小孩子都有动物一般的直觉——
他们觉得楚桃不是坏人。
小女孩嘴巴一扁，想起楚桃刚刚说的吃的，眼里有着明显的失落、
然而楚桃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
她冲男孩子道：“接着。”
男孩一愣，下意识伸手——
楚桃的力道刚刚好，那物件儿直接落在男孩的手上。
有些沉。
小男孩愣住了。
小女孩看清了是什么，“哇”了一声。
楚桃笑眯眯的：“在你没有拿到你父亲的匕首之前，这把你先拿着。”
这把匕首不是楚桃刚才拿出来的那把，可是依旧是很好的。
小男孩猛地抬头——
楚桃却已经背过身，朝顾言庭走去。
楚桃的声音是带着笑的：“匕首不是我送给你的，是让你给她烤肉的。”
小男孩要说的话，在小女孩开心的亮晶晶的眼眸中，突然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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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庭在前面等楚桃。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楚桃没问顾言庭和族长谈了什么——
顾言庭想说的时候，他会自己告诉她。
楚桃只是道：“我把你送给我的匕首，留给了那个小孩子。”
顾言庭知道楚桃喜欢匕首以后，前前后后找了好一些给她，但是楚桃都不用——
她常用的还是当初梅特兰那两人送给她的。
不过她从顾言庭送给她的匕首中，带了一把，放在身上。
顾言庭“嗯”了一声。
他没有问原因，楚桃也没有解释。
两人没有停留，直接从叶柯部落出去了——
如果说叶柯部落的人在之前对他们只是对外乡人的防备，在顾言庭主动说出那个音节之后，他们对顾言庭大概就是真正的憎恶了。
叶柯部落的族长让他们赶快离开，是警告、也是忠告。
顾言庭那个音节出口以后，哪怕他是族长，也只能抵挡族人们一时的愤怒罢了。
“我那时候说的，是我母亲的名字。”
楚桃添柴的手一顿。
他们去叶柯部落的路上花了大量的时间，之后又在族长那耽误了一会儿，再要赶回他们飞船停驻的地方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索性找了个防风避雨的山洞，暂时住一晚上。
顾言庭接过楚桃手上的干柴，帮她添起柴来：“我母亲是叶柯部落出生的，但但是我母亲的母亲，兰英不是。”
“兰英是叶柯部落的上上任首领在部落的圣地捡回的女婴，他认为兰英是老天的赏赐，所以把兰英养了起来。”
“兰英大了以后，在和首领去其他星球的时候，发现了叶柯的落后。”
“于是她决定出去看看，她想让叶柯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首领不同意，她便带着一群她的爱慕者和追随者，偷偷和其他部落的运输船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只是她几十年前回来时候，已经怀孕了。”
“除了她，其他和她一起离开的族人，都已经没有了。”
“在兰英回来以后，叶柯部落似乎被什么盯上了，部落里经常有奇怪的人或者事情发生。”
“兰英成了部落的不祥之人，但是第二任首领喜欢她。尽管他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
“兰英生产的时候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第二任首领用自己的权利帮她埋下了，但是那个孩子没有活下来。”
“第二任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离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和兰英在一起了。”
“他们生下了我母亲。”
“生下母亲之后，兰英便走了，她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以后，身体就已经垮了。”
“第二个孩子，让她油尽灯枯。”
“首领很伤心，但是一个人把我母亲养得很好——”
“甚至在我母亲救下顾行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也没有反对到底。”
“再然后，叶柯部落就成了一片废墟。”
“只有很少一部分在外经营的人逃过了那次灾难，他们找到了首领的前任妻子和儿子，投奔了他。”
“过了这么些年，他们才重新回到圣地的所在。”
顾言庭慢慢地说着，间或夹杂着木柴被烧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声。
现在的族长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其实并不知道当初叶柯部落为什么会招惹到阿莫斯，可是他是怨怼的。
但族长依然是个正直的人，他在陈述的时候或许带上了自己的怨气——
毕竟是兰英抢走了他的母亲的丈夫、而顾言庭的母亲则抢走了他的父亲。
但是他并没有添油加醋。
顾言庭沉默了许久，最后笑了起来。
他看向楚桃：“阿楚，我还有亲人的。”
“族长是我舅舅。”
“那个男孩子，是我的侄子。”
在顾言庭亮明了身份以后，族长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的关系，但他也没有喜悦——
他看顾言庭，是陌生人。
或者说有灭族之仇的陌生人。
可是祸不及孩童，所以族长并没有迁怒。
但楚桃知道，族长对顾言庭的态度，是不好的。
顾言庭却有些高兴，他滚着火堆里土豆：“你说那个小男孩喜欢匕首，我以后偷偷让人给他送匕首好不好？”
但不等楚桃回答，他又落寞了下去：“我不会让人知道是我送的。”
楚桃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
她突然站起来，强硬的把顾言庭手里的东西丢了开，对着他的嘴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楚桃觉得，贴着顾言庭的脸颊，冰冰凉的。
顾言庭叹了口气，他轻轻地分开楚桃，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起来。
楚桃的脸湿漉漉的，像是哭了一样。
顾言庭看着她的脸，轻声道：“有什么好哭的呢？这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她的脸是被他沾湿的。
楚桃心疼的更厉害了。
她埋进了顾言庭的怀里。
顾言庭轻轻的搂着她，像是拍着婴儿一样。
楚桃伏在他怀里，觉得有什么落在了她的颈间，温温热热的，但很快，就凉了下去。
她更用力的，抱紧了顾言庭。
也许她猜错了。
族长和顾言庭说了许多。
而顾言庭，只说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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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里的土豆最后被人遗忘了，在第二天早晨楚桃拨弄火堆的时候，散了一摊。
楚桃的肚子咕叽咕叽的，她有些想拿空间钮里面的营养液。
但是顾言庭化成了原型，正蜷成一团，压在她的腿上。
楚桃怕惊醒他，便不太敢动。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肚子的动静太大了，小狼崽子在她的腿上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
楚桃Rua它的手不带停的。
她像是和以前无数个早晨一样，语气带着笑：“醒了就快点起来，我饿了。”
有些迷糊的小狼崽子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楚桃抱着放到了地上的衣服上——
楚桃从空间钮里拿出之前就放好的干净衣服放在他身边，借着再拿东西的样子，避开了顾言庭换衣服。
楚桃慢慢地在空间中挑选着自己想要的吃的，身后传来顾言庭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动。
顾言庭动作刚停，楚桃便恰好转过了身——
楚桃把手上的营养液递给他：“只有洋葱口味的，你要吗？”
楚桃笑眯眯的，眼里带着一点促狭——
她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怎么的，顾言庭突然放松了下来——
不管如何，他的阿楚还在。
但他的目光越过楚桃伸过来的手，落在她脸上。
他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有这种口味？”
他不记得他在采购的时候，买了有关洋葱的东西。
楚桃笑眯眯的，不说话。
顾言庭径自伸手，楚桃手里两袋营养液，一袋草莓、一袋苹果。
顾言庭：“......”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楚桃突然幼稚起来——
其实楚桃只是昨天见了那个小孩子，顺势想到了她不曾见过的顾言庭小时候。
所以她一时兴起，开玩笑逗了他一下。
见顾言庭不明就里，楚桃也不解释，她道：“柳梦声说你的通讯器无法联络，昨天半夜给我发讯息，说李虎的那个存储器的密码他已经破解了。”
“里面的资料他没有看，等着你回去。”
柳梦声在有些时候看起来似乎吊儿郎当的，但实际上他十分有分寸感。
顾言庭听楚桃一说，整个人严肃起来。但是看着楚桃，他道：“你能走吗？”
昨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原型睡过去的，但是楚桃却是一直维持着之前的坐姿，一晚上都没有歇息好。
顾言庭有些抱歉。
楚桃笑眯眯的：“心疼我啊？”
顾言庭听出楚桃言语中的调戏，犹豫了下，点头。
楚桃道：“那下次在家里睡觉，你变成原型，给我摸。”
顾言庭刚要点头，见楚桃笑得有些微妙，突然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耳朵一动，红了起来。
楚桃：“......”
顾言庭最终还是点了头。
楚桃想起那一小撇，满意的笑了。
两人回去的速度比来时候快上很多，在隐约看到他们飞船轮廓的时候，楚桃突然道：“那些小孩子的星际通用语学的很好。”
顾言庭脚下一顿。
楚桃道：“我来的那个地方，山里的孩子，都会走出去的。”
族长如果不是考虑地长远，不会让那些孩子在平日里，也说星际通用语。
所以族长不论再恨兰英，他依旧是认同了兰英说的，叶柯部落应该走出去。
楚桃道：“只要他们有人走出来，就都有可能。”
顾言庭想要为他们做什么，那便是天高海阔。
楚桃握住他的手，第一次明确的把她对顾言庭未来的期望说了出来：“你可以给他么们一个，海晏河清的未来。”
让他们走出来的时候，不用再重新走一次兰英的旧路。
顾言庭深深地看着楚桃：“好。”
随即他转身，大步朝前方的飞船走去——
同时，紧紧握着楚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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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声听到吴南石说顾言庭回来时候，从昨天半夜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扑通”一声，落回了原处。
他确实没故意窥探李虎留下的文件，但是文件解密成功的那个空档，自动播放起来的东西，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那些东西就那样直不愣登撞进了他的眼里。
再也忘不掉。
顾言庭一道柳梦声的实验室，看到的就是难得严肃的他。
柳梦声对他和楚桃点点头，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把光脑让给顾言庭：“资料都在桌面那个Li的文件夹里，如果有什么不懂，叫我进来就是。”
说完，柳梦声便往外走去。
顾言庭道：“你也留下来看看。”
柳梦声站在原地，没动。
顾言庭道：“不管里面是什么，后期都还需要你的布置。何况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避嫌的么？”
柳梦声是知道顾言庭最大的秘密的少数几个人之一，要是连他都不可信，顾言庭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
柳梦声深呼吸一口气。
顾言庭往旁边站了站，把光脑前的座位还给了柳梦声，让他操作。
李虎的资料分成了好几个部分，非常详细——
录音、视频、信件、实验数据、以及阿莫斯和佛格森的交易情况练习次数，通通都在里面。
证据最后的日期，是在四年前——
李虎掌握了阿莫斯和佛格森的真正联系人之后，便将所有的资料，封存了起来。
三个人浏览的速度非常快——
不是因为他们的阅读速度快，而是李虎的资料，除了实验数据以外的内容，都有理有据、简明易懂、直切要害！
这像是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呈堂证供，只等哪一天重见天日。
可饶是这样，三个人也足足花了四五个小时，才把这些东西粗略的看了一遍。
等光脑上的画面停止的时候，足足过了两分钟，楚桃才算是出了一口长气——
这份关于佛格森人体异种实验的证据，像是一本溯世书，把顾照、顾行在佛格森的罪证罗列的明明白白——
同样的，和顾照父子一起谋划的佛格森高层，也一个都脱不了关系。
就连李虎本人，也给自己烙上了“罄竹难书”四个字的评语。
柳梦声过了好半晌，才讷讷道：“这......他是有了多大的决心？”
用了多大的决心才让他把这条绵延两百年的罪恶链摸了个清清楚楚、又是用了多大的决心，为了保护佛格森所谓的“名誉”与“稳定”，又重新把这些罪证封存？
柳梦声道：“怪不得李虎的宅院那么清心寡欲，连老婆孩子都早早的送走了。”
楚桃想起李虎，想起他当初对她抛出的橄榄枝，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顾言庭没说话。
他从一开始，便不置一词——
楚桃猜他，是物伤其类。
顾言庭这样的体质，不知道是多少人命换来的。
三个人都没有去考虑这份证据如何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现在全星际的人们因为佛格森之前被顾言庭揭开的实验一角而群情激奋，只要这份资料流传出去，顾行这么多年的威望，便会毁于一旦。
至于军队方面......
顾言庭早就有所安排。
直到很久以后，顾言庭才哑着嗓子道：“梦声，这些资料，我今天晚上会和阿楚挑选出合适的，在明天我们抵达阿莫斯之后，你便开始，把我们选出的证据，直接散播出去。”
柳梦声道：“好。”
他并不奇怪顾言庭要挑选——
那些和实验相关的、阿莫斯和佛格森交易的涉及到星球机密的，确实都应该处理好。
顾言庭继续道：“通知第六基地和梅特兰，全员待命。”
柳梦声道：“是。”
但他隐隐有些担忧：“那顾行那边？”
顾行虽然一早就潜伏在了顾言庭的队伍中，可是他后面“来”的时候，实打实的带了一支军队。那支军队谨慎的停在佛格森的港口外——
它们每日燃烧着大量的燃料和能源，停在佛格森外的太空里，随时待命。
说是为了保护佛格森，实际上，则是为了防着顾言庭的队伍。
顾言庭的目光落在光脑的最后一幕上，他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他把我送出来，是想趁着我离开的时候，收拢我的队伍。”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柳梦声心头一动——
顾言庭这样出来看似落了下风，可是停在佛格森的顾行，未尝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何况......
等证据都摆了出去，顾行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顾言庭道：“明天下午四点，让大家去九楼开会。”
柳梦声心头猛地一跳——
这是要和顾行开战了！
他当即行了个军礼：“是！”
楚桃突然开口：“顾天佑在哪里？”
柳梦声一顿，他下意识的看向顾言庭。
上次楚桃问顾天佑的事情，他已经告诉过顾言庭，顾言庭当时什么都没说，只示意他一切照旧——
照旧，就是不动顾天佑。
但是现在......
顾言庭看向楚桃。
楚桃道：“顾行身边有彭苇茹。”
她不一定要动顾天佑，但是有他在手里，彭苇茹做事之前，一定会掂量的。
楚桃道：“顾行什么都不怕，但是彭苇茹怕。”
所以为着儿子，彭苇茹在顾行做事的时候吗，总会多思考那么几分。、
顾言庭“嗯”了一声，吩咐柳梦声：“照阿楚的意思去做。”
楚桃道：“不用让顾天佑察觉，只要把他这个人控制在你们手里就可以了。”
柳梦声笑道：“楚小姐放心。”
等柳梦声离开后，顾言庭的脸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的声音冷的吓人：“阿楚，你说他们、怎么敢如此行事？”
楚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只站到顾言庭身后，伸手揉着他的太阳穴。
顾言庭闭上了眼——
他的眼底已经布满了猩红。
楚桃淡淡的：“你打算怎么做？”
楚桃不认为，顾言庭说得“选合适的证据”是为了掩盖什么。
果然，顾言庭道：“全都公布出去。”
“我答应过佛格森，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顾言庭的声音很凉，楚桃相信，他说的交代，就是彻底的交代。
楚桃从未过问过顾言庭在军事上的安排，她也不清楚顾言庭到底打算如何对顾行进行夹击——
但是她知道，顾言庭是有把握的。
他有把握把顾行从他的那个位子上，掀下来。
等顾言庭回到了阿莫斯，也许是后天、也许就是明天，顾言庭就可以取代顾行的位置。
可是......
取代顾行不难，难得是如何把顾行交代出去的时候，让阿莫斯能够度过难关。
楚桃声音缓缓的：“顾行和顾照是以阿莫斯为底气，把这些东西和盘托出，必然会牵扯到阿莫斯。”
一件事情，一旦牵扯上两个星球，那么便不是简单的“交代”可以说了算了。
就像顾行借口佛格森勾结海盗斯巴图，所以派遣顾言庭去攻打佛格森一样。
倘若顾行和顾照的事情被宣之于重，那么阿莫斯就是其他星球眼里的佛格森。
当然，到时候的阿莫斯和佛格森必然是不同的。
佛格森只是背叛了顾行，成为了顾行一个人的眼中钉。
而阿莫斯......
会成为众多星球眼里的香饽饽。
人人得而诛之、人人得而欺之。
顾言庭“嗯”了一声。
楚桃便知道，顾言庭什么都明白。
楚桃道：“那你准备好了么？”
一旦将所有的事情公布出去，那么阿莫斯就被架在了火炉上。
顾言庭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清明：“顾行和顾照两个人罪不可赦，但是阿莫斯的强大，和他们密不可分。”
“阿莫斯的子民因为他们得到了多少好处，那么相应的，他们也应该承担顾行和顾照的恶行带来的后果。”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许多人无法认同。”
“但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子民应该和国家的一同承担的。”
顾言庭道：“他们在以顾照和顾行为荣的时候、享受他们因为侵略带来的好处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倘若哪天顾行和顾照败了，他们应该是怎么样的后果。”
顾言庭说完，把楚桃的手拉下来。
他侧过身，对楚桃道：“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好。”
那些涉及到实验数据的资料，顾言庭连自己都不信——
他要一点一点的、亲自把它们，都毁掉。
就像当初在佛格森的时候一样——
这样的脏东西，本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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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格森的人们在顾言庭离开后，陷入了一种沉默又恐慌的局面中——
那些被封禁起来所谓“实验基地”在平和了那么两三天以后，原本因为顾行接管关闭了的监控，突然重新打开了——
像上次一样，这些监控实时的转播了出来。
佛格森和在星际暗网上对人体试验这件事关心着或者心怀鬼胎着的人们，突然发现，原本戒备森严的那些试验基地，重新有了穿梭着的研究人员——
他们忙忙碌碌的，完全不像顾行在公告中所宣扬的，要把这些可怜的人们安稳的送离这个世界。
哪怕是对试验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也看出了，那些本应该停止的实验，在重新进行着。
就在那些在研究的笼子里的人凄嚎着的时候，所有监控屏幕上突然亮起来了倒计时——
倒计时一点点的，突然被屏幕上的内容震惊的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硕大的零就跃然于屏幕之上——
那些好事者在火光骤然炸开之前，只来得及存下一小段视频。
和他们视频中同步的，是佛格森明里暗里十三处实验室——
包括曾经柳梦声那艘，试验飞船。
漫天的火光和振聋发聩的火暴火乍声让佛格森马蚤动了起来——
原本就因为突然出现的视频惶惶不安的佛格森民众更加惶恐起来！
有些人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跑——
那些跟兔子洞似的到处挖着的避难所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是在当初混乱的时候，确实给了他们最安全的落脚地。
然而那些反应已经算快的人的脚刚刚踏出了自家的居民楼，便发现在异动的第一时刻，已经有阿莫斯的军队出动了——
他们拿着武器，在各大路口和小区门口维持着秩序。
他们虽然面无表情，但并非凶神恶煞。
大街上突然响起来的广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耐心的告诉每一个慌乱的人——
现在是在紧急处理人体试验的余孽、大家不必惊恐，顾少将的队伍会一如既往的保护大家。
顾言庭在之前六亲不认的手腕让他的名字在这个时候比黄金还好使，大多数人忐忑又心安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剩下一小部分非要去避难所的，守卫也不会拦着，只是嘱咐他们带上通行证，以免被误伤。
是的，顾言庭被顾行走了以后，顾行虽然收走了顾言庭的权力，但是佛格森布防依然用的是顾言庭的队伍——
实际上，顾行为了防着顾言庭的动作，他自己的人都在佛格森的大气层外飘着。
所以在火暴火乍发生后半个小时，顾行急匆匆的披上衣物，看到手下发来的报告和全网泛滥的视频，他才彻底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他这哪里是卸了顾言庭的胳膊，他这是放虎归山！
“顾！言！庭！”顾行看着光脑上的人——
那是他十来年前才接回来的儿子，他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果然他妈的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顾言庭听着顾行愤恨的叫声，脸上不为所动——
佛格森全境的网络，都在柳梦声的控制之下。
顾言庭笑了。
顾行道：“你早就在算计我了是不是？”
顾言庭承认：“是。”
顾行大怒。
顾言庭却道：“你不也是在算计我么？”
顾行冷笑：“我当初就应该一把火把你烧死在那个园子里。”
顾言庭笑了：“可惜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你来不及了。”
顾行：“畜生！”
顾言庭没说话，但是顾言庭身边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女声：“他是畜生，你是什么东西？”
“老畜生吗？”
顾行多少年没有人这么敢当面反驳他——
甚至是辱骂他了。
他气息一窒，大概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这个女声是谁，他怒道：“你算什么玩意儿，也配和我这么说话？”
楚桃笑眯眯的，她的脑袋从顾言庭旁边伸出来——
她的状态，不像是和顾言庭开什么重要的会议，而是在和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闲扯一样：“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
“不过顾先生和您服父亲在佛格森犯下的罪行，是我从地底下刨出来的。”
顾行：“果然是你！”
楚桃“啧”了一声：“不过我们还是得谢谢你啊。”
“原本光有李虎留下的那些资料，我还怕证据不足，无法将你的罪行让大家信服。”
“可谁知道，顾先生您这么沉不住气。”
顾行死死的看着楚桃。
楚桃手上戴着个漂亮的手环，她漫不经心的把玩儿着，嘴巴里的话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扎在顾行的心口——
“佛格森的那些实验基地都挺完整、资料挺齐全、工具也都还行对？”
顾行心头一震。
楚桃道：“你都这把年纪了，钓鱼执法总听过？”
“我原本以为像您这个地位的人，格局和目光应更挺远大的，没想到只是研究所坏了，您便那么沉不住气，又重新开始了那些勾当。”
楚桃这一点是真的没想到——
当初她提议把佛格森的那些实验基地原封不动的交给顾行的时候，确实想过以此来试探顾行。
顾行一开始是没有动静的，所以柳梦声安排在那些地方的监控并没有异动。
但是柳梦声和楚桃对那些本该销毁的试验品和材料趁着魏早不知道的时候，动了一丁点手脚——
那些试验品后面出现了自衰的倾向。
顾行如果舍不得、按捺不住，那么就是自己把刀子送到了他们手里。
可谁曾想，顾行真的这样沉不住气——
顾言庭楚桃和他的智囊们还在商议如何将李虎的证据利用的最高效，柳梦声兴高采烈地直接冲了进来。
顾行的亲信带着他的实验人员去重启佛格森几个大的实验室的监控就这么大喇喇的到了他们手里——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有一种恍惚感。
顾言庭率先对顾行发难，于大义无碍，但是顾行到底是他的父亲，不论他的证据多么站得住脚，这件事情的本质上是顾言庭夺权。
但是顾行现在自己食言而肥，再次触碰星际联盟条约......
谁能想到，顾行已经自大、或者说蠢成这样了呢？
就算实验基地里没有拍到顾行本人，但是顾行的亲信亲自去——
又是在挤走顾言庭之后......
所以顾言庭和大家商议之下，便以这样的方式，和顾行彻底撕破脸了——
佛格森都是他的人，顾言庭的把握有八成。
顾行阴森森的看着楚桃：“你有种。”
楚桃大方承认：“是啊。”
顾行冷笑：“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
楚桃笑眯眯的：“兔子还三个窟窿呢，您哪里能比不过兔子呢？”
“您再不济，长得看起来也比兔子像个人。”
顾行气了个倒仰——
“顾言庭，你就让这么个东西来和我谈判？”
顾言庭眼皮子都没抬。
楚桃惊讶：“顾先生，为什么到了现在，您还没有搞清楚形势？”
顾行脸色铁青。
楚桃收了笑，语气是说不出的嘲讽：“我以为给了你半个小时，你已经弄清楚了现在的形式。”
“这些证据以及散播出去了，但凡你上个网，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佛格森的驻军是我们的人。”
“佛格森的网络是我们控制的。”
“而你带去的人，现在大概正在自己的军舰上，欣赏他们追随的道貌岸然的顾行，人皮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
“谈判？您也配？”
顾行连着说了几声“好”，他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来羞辱我的？”
楚桃挑眉：“不然呢？”
顾行道：“你说我披着人皮，那你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个什么东西吗？”
楚桃笑而不语。
顾行明白了。
他冷冷的：“你不怕，哪天半夜，他像咬我一样，一口咬在你喉咙上吗？”
“不怕。”
顾行冷笑：“那其他的人？他们知道他们追随的人，又是个什么东西吗？”
楚桃明白了顾行的威胁——
他在意顾言庭的异种血统威胁她。
楚桃眨眼睛，一副“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的样子”。
——有时候到了一定的地位，只要当事人不承认，其他人就莫可奈何。
更不要说，想要去揭露顾言庭“真实”身份的人，是个素行不良的混蛋。
更何况，顾言庭如果不是人，那么他的亲身父亲是什么？
没有人会相信，顾行这么个人，会乐意头上有点绿，给人白白当爹二十年。
所以楚桃一点也不怕。
除非顾行能有最确切的证据。
楚桃冷笑一声，像是玩儿够了自己手上的漂亮手环，把它取下来，往顾言庭桌上一扔——
顾言庭和楚桃的形象消失在了顾行的面前。
顾行被单方面挂断了通讯——
他愤怒的把玻璃杯扔到了地板上。
玻璃渣四分五裂，惊动了在在外面等着的彭苇茹，她小心翼翼的进来——
她把水杯放在顾行的手边。
顾行已经平复下来了——
他一点一点的翻看着刚才楚桃顾言庭耀武扬威。
彭苇茹从来不会去看他的工作上的事情，但只是轻轻的一瞥——
她身上一颤。
顾行感受到她的动静，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彭苇茹心头狂跳，但是她按捺下自己的异常，对顾行道：“没什么，魏早将军和李力平将军在外面等您。”
顾行深呼吸一口气，他一把扣上自己的光脑，起身离开了。
顾行的书房不许别人进，现在兵荒马乱的，顾行的亲卫和他一道离开开会了。
彭苇茹看着地上散乱的玻璃渣和水渍，让人去拿了清洁工具，自己动起手来——
她一路收拾到顾行椅子的地方，桌子上的水渍也有。
彭苇茹的手有些发颤，她看了了一眼半掩的书房门——
顾行已经离开了，其他的人不会随便进来。
书房里没有监控......
彭苇茹想起之前看到那一个影子，她心一狠，打开了顾行的光脑——
有密码。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键盘上飞快的输入了十四位密码。
密码正确。
她打开了。
彭苇茹从来都是一个完美的花瓶的角色，顾行最满意的就是她这一点——
她虽然出身不算清白，但是没有那些烦人的亲戚。
彭苇茹一切都是顾行给的，所以顾行清楚，彭苇茹想要保持现在的生活，是一定要依附他的——
彭苇茹比起那些手下，忠诚度要高许多。
所以顾行几乎没有防着她的时候。
彭苇茹很早就知道了顾行的光脑密码——
甚至顾行每次密码更改，她大概都知道。
但是她从来没有起过什么不好的心思，但是彭苇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这个。
可是今天......
今天用上了。
她飞快的把刚才顾行打开的页面调了出来——
等她确认了她想看的东西，她的腿猛地软了起来。
彭苇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用自己颤抖的手指把顾行的光脑关上——
然后她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地上还有没有清扫干净的玻璃渣子，她的手掌正好压在上面，一向保养得当的手被压出了深深的血痕——
这些血痕把她激的一颤。
她猛地清醒过来，她飞快的把地上的东西弄干净，然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把工具都带了出去——
她把自己的侍女打发出去，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通讯器。
顾行不许她没有事情的时候和顾天佑联系，可是她忍不住——
她千辛万苦，才怀上看顾天佑，顾行说是保护他不让她见他，她认了，可是她却忍不住和自己儿子偷偷联系。
她打开自己的通讯器，里面和顾天佑的消息，停在前两天。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楚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想, 如果当初他出生在这里, 应该也是这幅无忧无虑，护犊子的小大人模样？
小男孩被楚桃看得后背发凉，他紧张的拉过小女孩儿，更加戒备起来。
楚桃回过神来, 看到他腰后插着那把小木刀。
小木刀被一块上好的皮子裹着，看得出来, 很被他的主人珍视。
楚桃挑眉，问他道：“你会用匕首？”
小男孩像警戒的小狼崽子, 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后腰，紧张兮兮的：“你想做什么？”
楚桃笑眯眯的, 把自己的匕首拿了出来，她和蔼可亲的：“我也喜欢用匕首。”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
楚桃的匕首闪着寒光，一看就很好——
比他阿爸藏着那把还好。
楚桃手上转着匕首, 轻轻的舌忝了舌忝嘴角：“匕首越好，割肉的时候就越不容易破坏肉的本味。”
“我们那吃烤肉有一种吃法, 就是把嫩嫩的肉切成薄片搁在匕首上，隔着火等肉片微卷、油滋滋的往外冒的时候，再把调好的蘸料往上一抹——”
小女孩从男孩身后冒出头：“一定很好吃！”
小男孩：“......”
他再次恨铁不成钢的把小姑娘往自己身后藏——
她是听不出来, 这个女人是看着嫩嫩的她说的话吗！
楚桃“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低下头，珍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它是别人给我的。”
小男孩以为楚桃在另类炫耀, 他气鼓鼓的：“等我长大了，我阿爸也会把他的匕首给我！”
末了，他补了一句：“我阿爸的匕首, 是全星际最好的！”
楚桃像是轻轻笑了一下。
她正要张嘴说什么，族长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顾言庭惨白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桃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脸色。
族长神色淡淡的，走到门口。
他还是那个腔调：“不送了。”
顾言庭低声道：“多谢。”
族长说：“只要你们阿莫斯的人不再踏足叶柯部落，就是最大的谢了。”
顾言庭：“是。”
他这声一允，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大步往前去了。
楚桃紧随其后。
小男孩和小女孩看见楚桃和那个男人就这样走了，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他们是小孩子，但小孩子都有动物一般的直觉——
他们觉得楚桃不是坏人。
小女孩嘴巴一扁，想起楚桃刚刚说的吃的，眼里有着明显的失落、
然而楚桃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
她冲男孩子道：“接着。”
男孩一愣，下意识伸手——
楚桃的力道刚刚好，那物件儿直接落在男孩的手上。
有些沉。
小男孩愣住了。
小女孩看清了是什么，“哇”了一声。
楚桃笑眯眯的：“在你没有拿到你父亲的匕首之前，这把你先拿着。”
这把匕首不是楚桃刚才拿出来的那把，可是依旧是很好的。
小男孩猛地抬头——
楚桃却已经背过身，朝顾言庭走去。
楚桃的声音是带着笑的：“匕首不是我送给你的，是让你给她烤肉的。”
小男孩要说的话，在小女孩开心的亮晶晶的眼眸中，突然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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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庭在前面等楚桃。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楚桃没问顾言庭和族长谈了什么——
顾言庭想说的时候，他会自己告诉她。
楚桃只是道：“我把你送给我的匕首，留给了那个小孩子。”
顾言庭知道楚桃喜欢匕首以后，前前后后找了好一些给她，但是楚桃都不用——
她常用的还是当初梅特兰那两人送给她的。
不过她从顾言庭送给她的匕首中，带了一把，放在身上。
顾言庭“嗯”了一声。
他没有问原因，楚桃也没有解释。
两人没有停留，直接从叶柯部落出去了——
如果说叶柯部落的人在之前对他们只是对外乡人的防备，在顾言庭主动说出那个音节之后，他们对顾言庭大概就是真正的憎恶了。
叶柯部落的族长让他们赶快离开，是警告、也是忠告。
顾言庭那个音节出口以后，哪怕他是族长，也只能抵挡族人们一时的愤怒罢了。
“我那时候说的，是我母亲的名字。”
楚桃添柴的手一顿。
他们去叶柯部落的路上花了大量的时间，之后又在族长那耽误了一会儿，再要赶回他们飞船停驻的地方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索性找了个防风避雨的山洞，暂时住一晚上。
顾言庭接过楚桃手上的干柴，帮她添起柴来：“我母亲是叶柯部落出生的，但但是我母亲的母亲，兰英不是。”
“兰英是叶柯部落的上上任首领在部落的圣地捡回的女婴，他认为兰英是老天的赏赐，所以把兰英养了起来。”
“兰英大了以后，在和首领去其他星球的时候，发现了叶柯的落后。”
“于是她决定出去看看，她想让叶柯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首领不同意，她便带着一群她的爱慕者和追随者，偷偷和其他部落的运输船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只是她几十年前回来时候，已经怀孕了。”
“除了她，其他和她一起离开的族人，都已经没有了。”
“在兰英回来以后，叶柯部落似乎被什么盯上了，部落里经常有奇怪的人或者事情发生。”
“兰英成了部落的不祥之人，但是第二任首领喜欢她。尽管他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
“兰英生产的时候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第二任首领用自己的权利帮她埋下了，但是那个孩子没有活下来。”
“第二任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离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和兰英在一起了。”
“他们生下了我母亲。”
“生下母亲之后，兰英便走了，她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以后，身体就已经垮了。”
“第二个孩子，让她油尽灯枯。”
“首领很伤心，但是一个人把我母亲养得很好——”
“甚至在我母亲救下顾行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也没有反对到底。”
“再然后，叶柯部落就成了一片废墟。”
“只有很少一部分在外经营的人逃过了那次灾难，他们找到了首领的前任妻子和儿子，投奔了他。”
“过了这么些年，他们才重新回到圣地的所在。”
顾言庭慢慢地说着，间或夹杂着木柴被烧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声。
现在的族长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其实并不知道当初叶柯部落为什么会招惹到阿莫斯，可是他是怨怼的。
但族长依然是个正直的人，他在陈述的时候或许带上了自己的怨气——
毕竟是兰英抢走了他的母亲的丈夫、而顾言庭的母亲则抢走了他的父亲。
但是他并没有添油加醋。
顾言庭沉默了许久，最后笑了起来。
他看向楚桃：“阿楚，我还有亲人的。”
“族长是我舅舅。”
“那个男孩子，是我的侄子。”
在顾言庭亮明了身份以后，族长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的关系，但他也没有喜悦——
他看顾言庭，是陌生人。
或者说有灭族之仇的陌生人。
可是祸不及孩童，所以族长并没有迁怒。
但楚桃知道，族长对顾言庭的态度，是不好的。
顾言庭却有些高兴，他滚着火堆里土豆：“你说那个小男孩喜欢匕首，我以后偷偷让人给他送匕首好不好？”
但不等楚桃回答，他又落寞了下去：“我不会让人知道是我送的。”
楚桃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
她突然站起来，强硬的把顾言庭手里的东西丢了开，对着他的嘴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楚桃觉得，贴着顾言庭的脸颊，冰冰凉的。
顾言庭叹了口气，他轻轻地分开楚桃，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起来。
楚桃的脸湿漉漉的，像是哭了一样。
顾言庭看着她的脸，轻声道：“有什么好哭的呢？这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她的脸是被他沾湿的。
楚桃心疼的更厉害了。
她埋进了顾言庭的怀里。
顾言庭轻轻的搂着她，像是拍着婴儿一样。
楚桃伏在他怀里，觉得有什么落在了她的颈间，温温热热的，但很快，就凉了下去。
她更用力的，抱紧了顾言庭。
也许她猜错了。
族长和顾言庭说了许多。
而顾言庭，只说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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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里的土豆最后被人遗忘了，在第二天早晨楚桃拨弄火堆的时候，散了一摊。
楚桃的肚子咕叽咕叽的，她有些想拿空间钮里面的营养液。
但是顾言庭化成了原型，正蜷成一团，压在她的腿上。
楚桃怕惊醒他，便不太敢动。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肚子的动静太大了，小狼崽子在她的腿上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
楚桃Rua它的手不带停的。
她像是和以前无数个早晨一样，语气带着笑：“醒了就快点起来，我饿了。”
有些迷糊的小狼崽子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楚桃抱着放到了地上的衣服上——
楚桃从空间钮里拿出之前就放好的干净衣服放在他身边，借着再拿东西的样子，避开了顾言庭换衣服。
楚桃慢慢地在空间中挑选着自己想要的吃的，身后传来顾言庭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动。
顾言庭动作刚停，楚桃便恰好转过了身——
楚桃把手上的营养液递给他：“只有洋葱口味的，你要吗？”
楚桃笑眯眯的，眼里带着一点促狭——
她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怎么的，顾言庭突然放松了下来——
不管如何，他的阿楚还在。
但他的目光越过楚桃伸过来的手，落在她脸上。
他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有这种口味？”
他不记得他在采购的时候，买了有关洋葱的东西。
楚桃笑眯眯的，不说话。
顾言庭径自伸手，楚桃手里两袋营养液，一袋草莓、一袋苹果。
顾言庭：“......”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楚桃突然幼稚起来——
其实楚桃只是昨天见了那个小孩子，顺势想到了她不曾见过的顾言庭小时候。
所以她一时兴起，开玩笑逗了他一下。
见顾言庭不明就里，楚桃也不解释，她道：“柳梦声说你的通讯器无法联络，昨天半夜给我发讯息，说李虎的那个存储器的密码他已经破解了。”
“里面的资料他没有看，等着你回去。”
柳梦声在有些时候看起来似乎吊儿郎当的，但实际上他十分有分寸感。
顾言庭听楚桃一说，整个人严肃起来。但是看着楚桃，他道：“你能走吗？”
昨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原型睡过去的，但是楚桃却是一直维持着之前的坐姿，一晚上都没有歇息好。
顾言庭有些抱歉。
楚桃笑眯眯的：“心疼我啊？”
顾言庭听出楚桃言语中的调戏，犹豫了下，点头。
楚桃道：“那下次在家里睡觉，你变成原型，给我摸。”
顾言庭刚要点头，见楚桃笑得有些微妙，突然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耳朵一动，红了起来。
楚桃：“......”
顾言庭最终还是点了头。
楚桃想起那一小撇，满意的笑了。
两人回去的速度比来时候快上很多，在隐约看到他们飞船轮廓的时候，楚桃突然道：“那些小孩子的星际通用语学的很好。”
顾言庭脚下一顿。
楚桃道：“我来的那个地方，山里的孩子，都会走出去的。”
族长如果不是考虑地长远，不会让那些孩子在平日里，也说星际通用语。
所以族长不论再恨兰英，他依旧是认同了兰英说的，叶柯部落应该走出去。
楚桃道：“只要他们有人走出来，就都有可能。”
顾言庭想要为他们做什么，那便是天高海阔。
楚桃握住他的手，第一次明确的把她对顾言庭未来的期望说了出来：“你可以给他么们一个，海晏河清的未来。”
让他们走出来的时候，不用再重新走一次兰英的旧路。
顾言庭深深地看着楚桃：“好。”
随即他转身，大步朝前方的飞船走去——
同时，紧紧握着楚桃的手。
**************************
柳梦声听到吴南石说顾言庭回来时候，从昨天半夜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扑通”一声，落回了原处。
他确实没故意窥探李虎留下的文件，但是文件解密成功的那个空档，自动播放起来的东西，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那些东西就那样直不愣登撞进了他的眼里。
再也忘不掉。
顾言庭一道柳梦声的实验室，看到的就是难得严肃的他。
柳梦声对他和楚桃点点头，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把光脑让给顾言庭：“资料都在桌面那个Li的文件夹里，如果有什么不懂，叫我进来就是。”
说完，柳梦声便往外走去。
顾言庭道：“你也留下来看看。”
柳梦声站在原地，没动。
顾言庭道：“不管里面是什么，后期都还需要你的布置。何况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避嫌的么？”
柳梦声是知道顾言庭最大的秘密的少数几个人之一，要是连他都不可信，顾言庭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
柳梦声深呼吸一口气。
顾言庭往旁边站了站，把光脑前的座位还给了柳梦声，让他操作。
李虎的资料分成了好几个部分，非常详细——
录音、视频、信件、实验数据、以及阿莫斯和佛格森的交易情况练习次数，通通都在里面。
证据最后的日期，是在四年前——
李虎掌握了阿莫斯和佛格森的真正联系人之后，便将所有的资料，封存了起来。
三个人浏览的速度非常快——
不是因为他们的阅读速度快，而是李虎的资料，除了实验数据以外的内容，都有理有据、简明易懂、直切要害！
这像是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呈堂证供，只等哪一天重见天日。
可饶是这样，三个人也足足花了四五个小时，才把这些东西粗略的看了一遍。
等光脑上的画面停止的时候，足足过了两分钟，楚桃才算是出了一口长气——
这份关于佛格森人体异种实验的证据，像是一本溯世书，把顾照、顾行在佛格森的罪证罗列的明明白白——
同样的，和顾照父子一起谋划的佛格森高层，也一个都脱不了关系。
就连李虎本人，也给自己烙上了“罄竹难书”四个字的评语。
柳梦声过了好半晌，才讷讷道：“这......他是有了多大的决心？”
用了多大的决心才让他把这条绵延两百年的罪恶链摸了个清清楚楚、又是用了多大的决心，为了保护佛格森所谓的“名誉”与“稳定”，又重新把这些罪证封存？
柳梦声道：“怪不得李虎的宅院那么清心寡欲，连老婆孩子都早早的送走了。”
楚桃想起李虎，想起他当初对她抛出的橄榄枝，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顾言庭没说话。
他从一开始，便不置一词——
楚桃猜他，是物伤其类。
顾言庭这样的体质，不知道是多少人命换来的。
三个人都没有去考虑这份证据如何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现在全星际的人们因为佛格森之前被顾言庭揭开的实验一角而群情激奋，只要这份资料流传出去，顾行这么多年的威望，便会毁于一旦。
至于军队方面......
顾言庭早就有所安排。
直到很久以后，顾言庭才哑着嗓子道：“梦声，这些资料，我今天晚上会和阿楚挑选出合适的，在明天我们抵达阿莫斯之后，你便开始，把我们选出的证据，直接散播出去。”
柳梦声道：“好。”
他并不奇怪顾言庭要挑选——
那些和实验相关的、阿莫斯和佛格森交易的涉及到星球机密的，确实都应该处理好。
顾言庭继续道：“通知第六基地和梅特兰，全员待命。”
柳梦声道：“是。”
但他隐隐有些担忧：“那顾行那边？”
顾行虽然一早就潜伏在了顾言庭的队伍中，可是他后面“来”的时候，实打实的带了一支军队。那支军队谨慎的停在佛格森的港口外——
它们每日燃烧着大量的燃料和能源，停在佛格森外的太空里，随时待命。
说是为了保护佛格森，实际上，则是为了防着顾言庭的队伍。
顾言庭的目光落在光脑的最后一幕上，他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他把我送出来，是想趁着我离开的时候，收拢我的队伍。”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柳梦声心头一动——
顾言庭这样出来看似落了下风，可是停在佛格森的顾行，未尝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何况......
等证据都摆了出去，顾行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顾言庭道：“明天下午四点，让大家去九楼开会。”
柳梦声心头猛地一跳——
这是要和顾行开战了！
他当即行了个军礼：“是！”
楚桃突然开口：“顾天佑在哪里？”
柳梦声一顿，他下意识的看向顾言庭。
上次楚桃问顾天佑的事情，他已经告诉过顾言庭，顾言庭当时什么都没说，只示意他一切照旧——
照旧，就是不动顾天佑。
但是现在......
顾言庭看向楚桃。
楚桃道：“顾行身边有彭苇茹。”
她不一定要动顾天佑，但是有他在手里，彭苇茹做事之前，一定会掂量的。
楚桃道：“顾行什么都不怕，但是彭苇茹怕。”
所以为着儿子，彭苇茹在顾行做事的时候吗，总会多思考那么几分。、
顾言庭“嗯”了一声，吩咐柳梦声：“照阿楚的意思去做。”
楚桃道：“不用让顾天佑察觉，只要把他这个人控制在你们手里就可以了。”
柳梦声笑道：“楚小姐放心。”
等柳梦声离开后，顾言庭的脸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的声音冷的吓人：“阿楚，你说他们、怎么敢如此行事？”
楚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只站到顾言庭身后，伸手揉着他的太阳穴。
顾言庭闭上了眼——
他的眼底已经布满了猩红。
楚桃淡淡的：“你打算怎么做？”
楚桃不认为，顾言庭说得“选合适的证据”是为了掩盖什么。
果然，顾言庭道：“全都公布出去。”
“我答应过佛格森，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顾言庭的声音很凉，楚桃相信，他说的交代，就是彻底的交代。
楚桃从未过问过顾言庭在军事上的安排，她也不清楚顾言庭到底打算如何对顾行进行夹击——
但是她知道，顾言庭是有把握的。
他有把握把顾行从他的那个位子上，掀下来。
等顾言庭回到了阿莫斯，也许是后天、也许就是明天，顾言庭就可以取代顾行的位置。
可是......
取代顾行不难，难得是如何把顾行交代出去的时候，让阿莫斯能够度过难关。
楚桃声音缓缓的：“顾行和顾照是以阿莫斯为底气，把这些东西和盘托出，必然会牵扯到阿莫斯。”
一件事情，一旦牵扯上两个星球，那么便不是简单的“交代”可以说了算了。
就像顾行借口佛格森勾结海盗斯巴图，所以派遣顾言庭去攻打佛格森一样。
倘若顾行和顾照的事情被宣之于重，那么阿莫斯就是其他星球眼里的佛格森。
当然，到时候的阿莫斯和佛格森必然是不同的。
佛格森只是背叛了顾行，成为了顾行一个人的眼中钉。
而阿莫斯......
会成为众多星球眼里的香饽饽。
人人得而诛之、人人得而欺之。
顾言庭“嗯”了一声。
楚桃便知道，顾言庭什么都明白。
楚桃道：“那你准备好了么？”
一旦将所有的事情公布出去，那么阿莫斯就被架在了火炉上。
顾言庭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清明：“顾行和顾照两个人罪不可赦，但是阿莫斯的强大，和他们密不可分。”
“阿莫斯的子民因为他们得到了多少好处，那么相应的，他们也应该承担顾行和顾照的恶行带来的后果。”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许多人无法认同。”
“但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子民应该和国家的一同承担的。”
顾言庭道：“他们在以顾照和顾行为荣的时候、享受他们因为侵略带来的好处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倘若哪天顾行和顾照败了，他们应该是怎么样的后果。”
顾言庭说完，把楚桃的手拉下来。
他侧过身，对楚桃道：“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好。”
那些涉及到实验数据的资料，顾言庭连自己都不信——
他要一点一点的、亲自把它们，都毁掉。
就像当初在佛格森的时候一样——
这样的脏东西，本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
佛格森的人们在顾言庭离开后，陷入了一种沉默又恐慌的局面中——
那些被封禁起来所谓“实验基地”在平和了那么两三天以后，原本因为顾行接管关闭了的监控，突然重新打开了——
像上次一样，这些监控实时的转播了出来。
佛格森和在星际暗网上对人体试验这件事关心着或者心怀鬼胎着的人们，突然发现，原本戒备森严的那些试验基地，重新有了穿梭着的研究人员——
他们忙忙碌碌的，完全不像顾行在公告中所宣扬的，要把这些可怜的人们安稳的送离这个世界。
哪怕是对试验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也看出了，那些本应该停止的实验，在重新进行着。
就在那些在研究的笼子里的人凄嚎着的时候，所有监控屏幕上突然亮起来了倒计时——
倒计时一点点的，突然被屏幕上的内容震惊的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硕大的零就跃然于屏幕之上——
那些好事者在火光骤然炸开之前，只来得及存下一小段视频。
和他们视频中同步的，是佛格森明里暗里十三处实验室——
包括曾经柳梦声那艘，试验飞船。
漫天的火光和振聋发聩的火暴火乍声让佛格森马蚤动了起来——
原本就因为突然出现的视频惶惶不安的佛格森民众更加惶恐起来！
有些人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跑——
那些跟兔子洞似的到处挖着的避难所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是在当初混乱的时候，确实给了他们最安全的落脚地。
然而那些反应已经算快的人的脚刚刚踏出了自家的居民楼，便发现在异动的第一时刻，已经有阿莫斯的军队出动了——
他们拿着武器，在各大路口和小区门口维持着秩序。
他们虽然面无表情，但并非凶神恶煞。
大街上突然响起来的广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耐心的告诉每一个慌乱的人——
现在是在紧急处理人体试验的余孽、大家不必惊恐，顾少将的队伍会一如既往的保护大家。
顾言庭在之前六亲不认的手腕让他的名字在这个时候比黄金还好使，大多数人忐忑又心安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剩下一小部分非要去避难所的，守卫也不会拦着，只是嘱咐他们带上通行证，以免被误伤。
是的，顾言庭被顾行走了以后，顾行虽然收走了顾言庭的权力，但是佛格森布防依然用的是顾言庭的队伍——
实际上，顾行为了防着顾言庭的动作，他自己的人都在佛格森的大气层外飘着。
所以在火暴火乍发生后半个小时，顾行急匆匆的披上衣物，看到手下发来的报告和全网泛滥的视频，他才彻底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他这哪里是卸了顾言庭的胳膊，他这是放虎归山！
“顾！言！庭！”顾行看着光脑上的人——
那是他十来年前才接回来的儿子，他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果然他妈的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顾言庭听着顾行愤恨的叫声，脸上不为所动——
佛格森全境的网络，都在柳梦声的控制之下。
顾言庭笑了。
顾行道：“你早就在算计我了是不是？”
顾言庭承认：“是。”
顾行大怒。
顾言庭却道：“你不也是在算计我么？”
顾行冷笑：“我当初就应该一把火把你烧死在那个园子里。”
顾言庭笑了：“可惜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你来不及了。”
顾行：“畜生！”
顾言庭没说话，但是顾言庭身边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女声：“他是畜生，你是什么东西？”
“老畜生吗？”
顾行多少年没有人这么敢当面反驳他——
甚至是辱骂他了。
他气息一窒，大概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这个女声是谁，他怒道：“你算什么玩意儿，也配和我这么说话？”
楚桃笑眯眯的，她的脑袋从顾言庭旁边伸出来——
她的状态，不像是和顾言庭开什么重要的会议，而是在和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闲扯一样：“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
“不过顾先生和您服父亲在佛格森犯下的罪行，是我从地底下刨出来的。”
顾行：“果然是你！”
楚桃“啧”了一声：“不过我们还是得谢谢你啊。”
“原本光有李虎留下的那些资料，我还怕证据不足，无法将你的罪行让大家信服。”
“可谁知道，顾先生您这么沉不住气。”
顾行死死的看着楚桃。
楚桃手上戴着个漂亮的手环，她漫不经心的把玩儿着，嘴巴里的话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扎在顾行的心口——
“佛格森的那些实验基地都挺完整、资料挺齐全、工具也都还行对？”
顾行心头一震。
楚桃道：“你都这把年纪了，钓鱼执法总听过？”
“我原本以为像您这个地位的人，格局和目光应更挺远大的，没想到只是研究所坏了，您便那么沉不住气，又重新开始了那些勾当。”
楚桃这一点是真的没想到——
当初她提议把佛格森的那些实验基地原封不动的交给顾行的时候，确实想过以此来试探顾行。
顾行一开始是没有动静的，所以柳梦声安排在那些地方的监控并没有异动。
但是柳梦声和楚桃对那些本该销毁的试验品和材料趁着魏早不知道的时候，动了一丁点手脚——
那些试验品后面出现了自衰的倾向。
顾行如果舍不得、按捺不住，那么就是自己把刀子送到了他们手里。
可谁曾想，顾行真的这样沉不住气——
顾言庭楚桃和他的智囊们还在商议如何将李虎的证据利用的最高效，柳梦声兴高采烈地直接冲了进来。
顾行的亲信带着他的实验人员去重启佛格森几个大的实验室的监控就这么大喇喇的到了他们手里——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有一种恍惚感。
顾言庭率先对顾行发难，于大义无碍，但是顾行到底是他的父亲，不论他的证据多么站得住脚，这件事情的本质上是顾言庭夺权。
但是顾行现在自己食言而肥，再次触碰星际联盟条约......
谁能想到，顾行已经自大、或者说蠢成这样了呢？
就算实验基地里没有拍到顾行本人，但是顾行的亲信亲自去——
又是在挤走顾言庭之后......
所以顾言庭和大家商议之下，便以这样的方式，和顾行彻底撕破脸了——
佛格森都是他的人，顾言庭的把握有八成。
顾行阴森森的看着楚桃：“你有种。”
楚桃大方承认：“是啊。”
顾行冷笑：“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
楚桃笑眯眯的：“兔子还三个窟窿呢，您哪里能比不过兔子呢？”
“您再不济，长得看起来也比兔子像个人。”
顾行气了个倒仰——
“顾言庭，你就让这么个东西来和我谈判？”
顾言庭眼皮子都没抬。
楚桃惊讶：“顾先生，为什么到了现在，您还没有搞清楚形势？”
顾行脸色铁青。
楚桃收了笑，语气是说不出的嘲讽：“我以为给了你半个小时，你已经弄清楚了现在的形式。”
“这些证据以及散播出去了，但凡你上个网，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佛格森的驻军是我们的人。”
“佛格森的网络是我们控制的。”
“而你带去的人，现在大概正在自己的军舰上，欣赏他们追随的道貌岸然的顾行，人皮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
“谈判？您也配？”
顾行连着说了几声“好”，他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来羞辱我的？”
楚桃挑眉：“不然呢？”
顾行道：“你说我披着人皮，那你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个什么东西吗？”
楚桃笑而不语。
顾行明白了。
他冷冷的：“你不怕，哪天半夜，他像咬我一样，一口咬在你喉咙上吗？”
“不怕。”
顾行冷笑：“那其他的人？他们知道他们追随的人，又是个什么东西吗？”
楚桃明白了顾行的威胁——
他在意顾言庭的异种血统威胁她。
楚桃眨眼睛，一副“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的样子”。
——有时候到了一定的地位，只要当事人不承认，其他人就莫可奈何。
更不要说，想要去揭露顾言庭“真实”身份的人，是个素行不良的混蛋。
更何况，顾言庭如果不是人，那么他的亲身父亲是什么？
没有人会相信，顾行这么个人，会乐意头上有点绿，给人白白当爹二十年。
所以楚桃一点也不怕。
除非顾行能有最确切的证据。
楚桃冷笑一声，像是玩儿够了自己手上的漂亮手环，把它取下来，往顾言庭桌上一扔——
顾言庭和楚桃的形象消失在了顾行的面前。
顾行被单方面挂断了通讯——
他愤怒的把玻璃杯扔到了地板上。
玻璃渣四分五裂，惊动了在在外面等着的彭苇茹，她小心翼翼的进来——
她把水杯放在顾行的手边。
顾行已经平复下来了——
他一点一点的翻看着刚才楚桃顾言庭耀武扬威。
彭苇茹从来不会去看他的工作上的事情，但只是轻轻的一瞥——
她身上一颤。
顾行感受到她的动静，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彭苇茹心头狂跳，但是她按捺下自己的异常，对顾行道：“没什么，魏早将军和李力平将军在外面等您。”
顾行深呼吸一口气，他一把扣上自己的光脑，起身离开了。
顾行的书房不许别人进，现在兵荒马乱的，顾行的亲卫和他一道离开开会了。
彭苇茹看着地上散乱的玻璃渣和水渍，让人去拿了清洁工具，自己动起手来——
她一路收拾到顾行椅子的地方，桌子上的水渍也有。
彭苇茹的手有些发颤，她看了了一眼半掩的书房门——
顾行已经离开了，其他的人不会随便进来。
书房里没有监控......
彭苇茹想起之前看到那一个影子，她心一狠，打开了顾行的光脑——
有密码。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键盘上飞快的输入了十四位密码。
密码正确。
她打开了。
彭苇茹从来都是一个完美的花瓶的角色，顾行最满意的就是她这一点——
她虽然出身不算清白，但是没有那些烦人的亲戚。
彭苇茹一切都是顾行给的，所以顾行清楚，彭苇茹想要保持现在的生活，是一定要依附他的——
彭苇茹比起那些手下，忠诚度要高许多。
所以顾行几乎没有防着她的时候。
彭苇茹很早就知道了顾行的光脑密码——
甚至顾行每次密码更改，她大概都知道。
但是她从来没有起过什么不好的心思，但是彭苇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这个。
可是今天......
今天用上了。
她飞快的把刚才顾行打开的页面调了出来——
等她确认了她想看的东西，她的腿猛地软了起来。
彭苇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用自己颤抖的手指把顾行的光脑关上——
然后她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地上还有没有清扫干净的玻璃渣子，她的手掌正好压在上面，一向保养得当的手被压出了深深的血痕——
这些血痕把她激的一颤。
她猛地清醒过来，她飞快的把地上的东西弄干净，然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把工具都带了出去——
她把自己的侍女打发出去，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通讯器。
顾行不许她没有事情的时候和顾天佑联系，可是她忍不住——
她千辛万苦，才怀上看顾天佑，顾行说是保护他不让她见他，她认了，可是她却忍不住和自己儿子偷偷联系。
她打开自己的通讯器，里面和顾天佑的消息，停在前两天。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