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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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林殷勤地把那位薛家当铺掌柜送回他家去, 临走时却着意打量了下那小宅院,笑道“倒是个好宅院, 大掌柜的放心,您家这片地方儿, 以后我叫底下小子给您看着,包准没有敢在这里撒野闹事的。

    人走了, 那大掌柜回过味儿来, 先前被得意和银子糊住了的神志顿时就清醒了。

    “嗳, 我说, 你回家不进门, 杵在这里做什么呢看谁呢将才还谁一起的, 这么不舍得”掌柜娘子早听看门的婆子说她老爷回来了, 左等右等只不见人, 方出来找, 就看见人魂不守舍的在大门前站着。

    “怀里这是抱得什么呀叫我看看。”

    大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不耐道“吵吵啥,外头老爷们的正事, 你这妇道人家瞎掺和啥”

    掌柜娘子啐了一口, 摔脸子走人了。大掌柜且顾不上理她,一拍大腿,先前光想着大赚他一笔, 倒忘了这些镖行的人可都有些门道, 不仅跟官府有交情, 那绿林上的更是熟络。那些衙门盯着的游侠儿, 进城若是住进了镖局子,官府都不能上门去拿人得,自己那点子拿捏人的花花心思还是收起来罢,老老实实等人来罢。

    杨林兜了个圈子就悄悄回去林宅,赶着找着林安,把事情一说。

    林家大管家冷汗都沓湿了后背,立刻亲自开了库房取出官银“当务之急先把披风拿回来,姑娘的针线万不能落到别人手里记着避着点人,这里头事不简单”

    杨林自己把那两匣银子抬上骡车,“您放心,我晓得”说着就带上大笠帽,赶着骡车悄悄从小门去了。

    林安立刻叫过他媳妇来“姑娘是带着人亲自清点收装的,从姑娘房里到装车都没错漏。这马车往通州去,一路未停,也没毛病。在通州宅子歇了一晚上,第二日装船,船当即就走了那这纰漏应就出在通州宅子了那晚上你跟着压这些物件儿,姑娘给的东西都卸在内院里了,你想想有什么异样若还有别个流到外头去的,那可就万死也难赎罪了”

    林安家的想了半晌,摇头道“咱们老爷如今正被狼盯着,我知道厉害。这些箱笼能放在我屋里的都放进去了,只除了一个大些的樟木箱子和十几坛子酒叫我锁在空厢房里了,第二日装船的时候还照着单子清点了一遍,分明一件不多一件不少你说会不会出在船上”

    林安斩钉截铁“不会,那船上有些个其他人,安全着呢。不说跟船的都是咱们家信得过的老人,就是有生外心的,也翻不出水花来,更别提从船上往下偷东西了。”

    林安家的就知道这里头有不能说的事了,立刻不问,“放在我房里的管保没事,我几乎就没阖眼,到你进去接,这当间儿都没人能靠近过那樟木箱子里放的是大件的,统共就放了一床貂皮被褥、狐皮被褥,再有就是那件青肷披风了。那些丝绢、锦缎做的东西不能用樟木箱子,用的是杉木的,故而我记得清楚,杉木的先搬进房里,后来实在放不下,才留下这一个樟木大箱子”

    不管怎么样,林安先松了一口气,那流出去的只能这一件,另外那两床被褥都不是姑娘的针线。

    “厢房钥匙是搁在我手里的,一入夜便把内院二门锁了,你们在外头,有人想进出也难。况且第二日咱们清点过,可没少东西”这掉包的鬼必然就出在内院里,只是

    “若为财,何必偷换这披风,上身的东西,岂不是忒显眼了那毛皮被褥也是好东西,总比那披风不打眼点儿。若是不是求财的,那必然是着意老爷和姑娘的可怎么知道这件青肷披风是姑娘的活计呢找的就这样准”况且还准备下了掉包的假披风。

    林安眯着眼睛,可不就是这话,姑娘给老爷做的针线不少,丫头婆子做的也不少,可外头的哪能分的清楚。除了姑娘屋里亲近的四月和两位教养嬷嬷,一个院子的其他人也未必知道。

    “说起来,先前还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姑娘的那两位奶嬷嬷有些个不对劲儿王嬷嬷和姜嬷嬷平日都是不言不语的老实头,那日姜嬷嬷倒抱着铺盖要跟我作伴,我没让进门。王嬷嬷还跟我抱怨说不能这回跟船回扬州去”

    林安站起身“我现在就安排家人送你去通州,那晚上内院的嬷嬷丫头有一个算一个都先锁了。能事先准备好掉换用的东西,这可是打好了主意的,若那晚上樟木箱也进了屋子,恐怕那夜里不会这么安稳。”

    他这一说林安家的也明白了八九分那俩个奶嬷嬷显然是有问题的,若那日没在樟木箱里找着想要的东西,那天晚上可就不会太平了,走水进贼的总会生些事情。再一个是,大户人家的下人,眼力还是有的,知道樟木箱子放皮货,杉木的放绢布,这也是自己下了姜嬷嬷的面子,那姜嬷嬷明明把铺盖都抱着了,却偏没歪缠的原因。

    “怎么就那样肯定这披风是姑娘做的,只盯着这件,还备下了假东西。上船清点的时候能大面上瞒过去,这假披风至少得有六分相似罢”杨林不多时就赶回来了,从车里抱下一个大包袱,问道。

    要知道就是他妹妹菊月家去,也不会把姑娘给老爷做了什么物件跟当哥的说。

    杨林是林如海看好的,这些年也渐渐帮着林如海办事了,是以,都中的事情,除了林安,也就是他最清楚了。

    “你婶子往通州去了,那边还不太打紧。走我去姑娘那里去,拿上东西,就说老爷送信送东西来了。你仍旧回薛家去,先扫干净尾巴再说。”要紧的是姑娘身边可别出了差错。

    林如海的书信常是林安或他媳妇亲自送进来,贾家门子早习惯了的,连问都不问一句,只嘱咐了叫先使人进去通报一声,叫那些年轻媳妇和丫头先回避了,他们再进去。

    林安少不得又做了回散财老子,打赏了门子两三吊钱,叫他们吃杯酒水暖暖。

    进了眉寿苑,林安家的在倒座房里坐下,只留下朱、陈二位嬷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若连您二位也信不过,那姑娘这里早就成了筛子了,那些人何必费这样的力气。您二位想想,都有谁知道姑娘做了什么针线,这里头可有哪个可能出岔子的”

    朱、陈二人一阵后怕,浑身的白毛汗若是姑娘的针线落在薛家大爷手里,那有心人嚷出来叫人知道,姑娘是死是活她们防范的这样,竟还差一点儿就赔进去一院子的人。

    “不会是姑娘亲近的几个丫头,姑娘平日除了读书写字,也时常爱做几针,这几个丫头若有外心,偷拿个荷包香袋或是帕子的且不更好,荷包这种东西更说不清楚。”

    林安点点头,男女定情识分,女子常会做荷包、手帕相赠。若有这种东西,比那披风更难洗清。

    朱嬷嬷深吸一口气道“这披风是我家丫头和姑娘一起做的,她跟着我学绣活,手脚比姑娘更快些,这披风大半还是我那丫头的针线先撇开别个都不说,若真被嚷出来,分明是可以推到绣丫头身上去的,这云纹这针脚是绣丫头惯用的样式儿,这府里老太太头上现戴着的抹额就能比对出来这知道披风是姑娘手艺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若知道里面也有绣丫头的活计,还会选这件吗”

    是这个道理林安和陈嬷嬷都一恍然,尤其是陈嬷嬷,她道“能进姑娘屋子的这几个人都眼见过姑娘和绣丫头一起做活。”

    那必然不会是这些人,甚至消息都不是从这里透出去的。林安心里松了一分,不是自己人就好说。

    “薛家姑娘是薛家姑娘”陈嬷嬷思量半晌,忽道,“咱们平日睡觉都睁一只眼睛搁在姑娘身上,也就那日船来了实在忙不开,咱们都去宅子帮忙,偏生薛大姑娘和宝二爷都来了。”

    陈嬷嬷想起回来时桃月抱怨贾宝玉的奶娘在这院里撒酒疯的事情,那日本该留一个人在姑娘身边,她和朱嬷嬷回来还为这个检讨自个来着。“我去叫桃月过来。”

    一时桃月来了,“薛大姑娘先来,问姑娘做什么了,姑娘说给老爷做衣裳,薛大姑娘还要过来看来着。”

    林安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在桌上敲着,朱嬷嬷不知想起什么,跟桃月道“你叫菊月过来,别惊动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桃月一头雾水,忙去了。

    “菊月这孩子管着姑娘的东西,对别人穿戴打扮言行举止也最上心,咱们细问问她那天的情形,兴许能发现点什么。”其实记性最好眼睛最厉的要数绣儿,只是绣儿到底不是林家的人,这时候人家信得过的还是自家的丫头。

    陈嬷嬷见朱嬷嬷脸阴沉的厉害,知道她是想着什么了,因菊月过来了,先按下不表。

    菊月果然记得,把那日薛宝钗主仆连带着贾宝玉的衣着、言行都一一说了一遍。

    待菊月退下,林安冷笑道“掐丝珐琅八宝吉祥纹手炉薛家一年不如一年,如今连内务府的差事都快丢了,哪里来的这内造的珐琅作手炉八宝吉祥纹是今年入秋珐琅作才鼓捣出来的新花样,佛家八宝,纹路复杂,也就是宫里有几件,薛家若这样得脸儿,那也不会只得一个宫花的差事了”

    珐琅向来以集玉的温润、珠宝的光辉、骨瓷的细致为一体而盛名,且珐琅工艺因前朝末年战火一度失传,到本朝因太上皇极喜爱珐琅器,在宫内设立珐琅作,专门研发珐琅器,工艺才得以复兴。珐琅工艺中只有掐丝是所有珐琅工艺中最复杂的,而掐丝珐琅难在金属丝线的细致上,图案的面积愈小,制作金属细线的难度愈高。

    朱嬷嬷听说,沉吟道“这手炉的缘故先不说,可这拿姑娘的针线给外男的下作手段,倒叫我想起一件旧事来。”

    “先惠后原有个侄女儿,惠后的孩子没立住,伤心过度,承恩公便把小女儿送进宫里陪伴惠后,惠后对这个侄女儿爱若珍宝谁知就在给选亲事的当头儿,甄贵妃家的侄儿挂着一个荷包招摇过市,被认出是那姑娘的针线当时的圣人如今的上黄本想赐婚,那姑娘是个烈性的,一头撞死在了甄贵妃的宫门上。”

    这话叫另两人脸都阴沉下来,陈嬷嬷问“你是说这披风到薛家的门上不是凑巧,是有人着意如此,想叫咱们姑娘下嫁薛家我呸望乡台上高歌,不知怎么死的鬼也敢肖想”

    陈嬷嬷眼睁的老大,那薛家叫薛蟠的,混账名声都传遍四九城了,怎敢怎敢

    “哪儿来的那么巧的事情,反正我可不信大费周章的偷换出来,随手就当了,糊弄鬼呢”朱嬷嬷心下觉得这里头必然有林老爷的缘故,不然姑娘与世无争的,荣府后院虽乱,可实在不像能做成大事的。况且那些卑鄙龌龊的手段,怎会无缘无故去针对一个内宅的闺秀呢。

    只是把林家和薛家牵扯到一起能有什么好处呢林安脑子里急转,老爷早暗投了今上,如今私底下做的也是当今的差事若说谁最怕老爷查出什么来,那必定是盘踞江南二十载的甄家。可老爷把姑娘送进荣府,就是看在荣府和甄家几辈子老亲,交往密切,指望荣府能庇护姑娘的。如今偏又牵扯进一个薛家

    荣国府、甄家、甄太妃、掐丝珐琅八宝吉祥纹手炉、薛蟠、薛家林安端起茶,掩饰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才道“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应是薛家那大姑娘那里露出去的,薛家主子身边不干净,只怕薛家也还不知情,若不然稍稍注意,也绝不会叫杨林截了胡。不过事情成了,薛家知道了,就是指着老爷,也必然会顺手推舟。而薛家大爷身上小辫子一堆,号称呆霸王,拖这人下水简直太简单了若为翁婿,老爷又只姑娘一个骨血,那老爷不下水也由不得了。”

    林安说这些,是叫两位嬷嬷和缓着些跟姑娘说说这里头的弯绕“姑娘的性子随老爷,才高清傲,至诚至真,这是姑娘的好处。老爷的意思也不是叫姑娘学着圆滑世故,只是姑娘灵慧,叫她知道了反更好。她心里有这个,虽不屑,但别个人处心积虑的再谋算,咱们姑娘也能看的穿了。这地步就行了,那些外头的腌臜事自有老爷料理。”

    二位嬷嬷相视一眼,忙答应着。陈嬷嬷想起那些酒,亦有些担心,老爷是她们头顶上的伞,是身后的倚仗,可是不能再在老爷那里出差池,“那些酒,没问题罢”入口的东西,更叫人担心。

    林安笑笑,也不多说“安心,这酒老爷喝着甚受用,绝不会在这里叫人钻空子”说着看朱嬷嬷一眼,也不知道姑娘和那位朱家闺女怎么弄的,这酒但凡掺近一丁点别的东西,就变浑变酸了。最开头几坛子,还真有人动手脚,从里头揪出了一个跟了老爷两年的长随。

    朱嬷嬷垂下眼,闺女和姑娘心细着呢,那酒坛子和封坛子的黄泥里头都藏着奥秘,酒坛子里头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不同的数儿,黄泥里头也混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片子,瓷片子上也刻着东西,这两个有一个对不上老爷都能知道是假的。外人就是想浑水摸鱼偷换了,也不能够。

    这事到林黛玉这里,就算是暂时了了。黛玉一直隐隐知道父亲处境不好,只是家下瞒着她,她也就不问,可睡梦里也悬着一颗心。如今知道了,虽哭了一场,却也知道自己和父亲一体,父亲没有撇下她的打算,心里反倒觉着安稳了。

    “必然是父亲那里有了转机,那些人着了急”朱嬷嬷见黛玉肿着的两只桃子眼儿,却极清亮有神,立着两道小眉毛说这话,不由得和陈嬷嬷欣慰一笑。

    “是这个话。只这事情到此为止,咱们仨个嚼碎了咽肚子里,谁也不能说,更不能叫这府里的人知道。”

    不被排除在外的滋味甚好,黛玉十分有精神,忙点头应下她在这里好好儿的,便是保护父亲了。

    谁知林安在外头跑了两日,忽又进府来了,来了只一件事回扬州

    “这里头的事不简单。这院子里除了姑娘的东西,其余都不带,我留下人守着院子今日给老太太作辞,明儿就走船已在通州准备妥当了”

    林安神色紧绷,这里头甄家掺和的太深了十月十三,闹出宫花那日,甄家使人送给贾家不少土仪礼物,这不打紧,紧要的是甄家年下进鲜的船上混了些人,那来历自家都打探不出。自这打着进鲜名义的船进了通州府,不仅自家,都中隐隐约约好几家都出了些不能见人的事荣国府跟筛子似的,这府里绝不能让姑娘再待下去了。

    “就说老爷微恙,实在思念姑娘,来接姑娘回去要实在难缠,就说明年开春再送回来。”还回不回来,林安心里也没底,毕竟扬州如今只是暂时风平浪静,可这表象一旦被打破,老爷必定还要送姑娘避一避的。

    林安想着之前扬州来信说,老爷秋深后有些咳嗽,说微恙也并不为诅咒,当即叫回禀姑娘知道。

    黛玉本就爱哭,听两位嬷嬷说了原委,即便知道老父安泰,仍旧思亲难耐,又想起母亲,越发泪水涟涟。在荣庆堂里,贾母揽着她,众人都劝将不住。

    “林姑爷怎么忽喇巴的就急着接玉儿回去正入冬的,那船上得冷成什么样子,教我的玉儿怎么受得住我立刻给姑爷写信,若实在想念孩子,明年开春再接回去不迟”贾母听了,愈发忧闷,抹着眼泪不允。

    邢王二位夫人都劝,邢夫人道“这骨肉亲情的,林姑爷又病了,想念女儿,原是人之常情。老太太看在林姑爷和外甥女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允了罢”

    这是年礼里那副红宝头面的作用,陈嬷嬷看邢夫人一眼,特意叫她看见自己暗含感激的表情。邢夫人捏捏帕子,想着林家三节两寿没断过的重礼,乍起胆子劝贾母。

    贾母的脸都黑了,这话叫人听见是什么意思,一片慈心倒成了离间人家父女的恶人

    越发哭得大声,又哭贾敏,捶着胸口道“你一旦去了,就如摘了我的心肝好容易有玉儿在我身边,我看着她就如看着你,我的敏儿呀”

    贾母这作态都老生常谈了,不说林家人,就是王夫人也冷了脸子,当初宝玉在老太太膝下养到三岁上,自己实在想的狠了,想把宝玉挪回来住些时日。老太太是怎么说的,也是这么哭得,只是把“敏儿”换成了“珠儿”,自己的珠儿才没了几个月,老太太这是扒着自己的心口往里捅刀子如今又来这套。

    阖家都劝,连贾赦贾政都惊动了,贾赦对自家这个外甥女实在有几分好感,林家很会做事,不曾怠慢自己捧着老二,送的礼也都是古董金石的玩意,都送进他这大老爷心坎里的。

    闹到半夜,贾母才松了口,说争奈父女之情,不好拦劝,又定要贾琏送黛玉回去,开春定叫带回来。

    这大冷的天儿,若是不赶巧,兴许就得在船上过年,贾琏暗自撇嘴,老太太可真是疼爱外孙女就忘了孙子呐。

    凤姐儿一面给他打点土仪盘缠,一面儿也不自在,正忙着,就听平儿进来回道“奶奶,朱绣妹子来了。”

    凤姐听说,看贾琏一眼,就出去外间儿。

    “你怎的这会子过来是老太太还是林妹妹有什么事儿”凤姐满心以为林家作速择了日期,心里老大不痛快。

    朱绣看平儿一眼,平儿便笑了,借故把屋里两个小丫头彩明和丰儿打发了,她自己坐到廊下捶腿。

    “二奶奶,这冰天雪地的,况且又是急船,林姑娘怎么好劳烦琏二爷跟着折腾一回。遣我过来,跟奶奶说,只做个样子罢,只说林家走的太急,琏二爷没赶上就完了。”

    凤姐一喜,又摇头道“不中用,老太太发了话,谁敢违拗呢。”

    朱绣就笑了“这里头有两则缘故,奶奶且听我说一则琏二爷长在京都,不定能受得了半个多月的急行的船,不比林家的,江南那处是水乡,就是闺阁小姐,也常要坐船;二则马上就年下了,多少事务得琏二爷帮着料理奶奶虽比男人都强上十倍去,可外头有些人情往来,总也要琏二爷出面才能应承。如今这府里两位老爷都不大管事儿,若琏二爷这当头走了,那些老亲好友的没个人拜访走动,不定得罪多少人去奶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凤姐心下早愿意了,只嘴上还说“话虽这么,理也通,只是老太太那里怎么说呢”

    朱绣心下一笑,这是讨好还要卖乖,故意小声道“林家明儿一早就走。说多少,实在是咱们走的忒急,赖不着琏二爷去。”

    凤姐眼睛一闪,明儿就走,这倒是个好由头。话说再多,谁也没料着林家这么急,也就赖不着琏二身上去。

    “这样急那行礼盘缠能收拾妥当吗”凤姐拉住朱绣的手,忙问,“你说咱们”

    朱绣抿嘴一笑,道“既然该说的都说到了,我这就回去了。日后再来给二奶奶请安。”说罢,就出去了。

    贾琏掀起帘子倚在门上,笑道“还是林妹妹心疼她亲表哥,我可算是能好生歇一回了。”

    凤姐回头啐一口,又疑惑“林家怎么赶这么急,今儿才说了,明天就走”

    贾琏冷笑道“还不是怕了,生怕不走老太太就改了主意,到时候老太太请个太医来说病了,林妹妹是走还是不走呢”老太太一有点难办的家务事就支使他这个长孙,叫贾琏也心头烦闷。按说送表妹回去也是应有之义,可接来的时候是赖大去办的,吊唁送丧姑妈也不叫他去,偏林姑父接女儿叫他去了正事不叫着,这时候自己跟去了,岂不是有压着姑父低头还叫人家把女儿送回来的意思,叫林姑父怎么想呢。

    说着,贾琏歪在炕上,斜着眼看熙凤“知道了这个巧宗儿,你还不赶快去跟老太太表功去”卖你男人出去,好给你表功。

    凤姐白了一眼,不搭理他,只叫进来平儿问“我听朱绣丫头的意思,她这是也要跟着去”想自己怀大姐儿的时候想借这丫头,老太太还不肯呢。

    平儿笑道“朱嬷嬷那年回扬州的时候病了一场,险没挺过来朱嬷嬷生怕林姑娘在船上吃用的不顺嘴儿。朱绣丫头会两手新鲜手艺,朱嬷嬷就求了老太太,老太太也便允了。”

    凤姐当下明了,这里头还有朱嬷嬷和林家的面子,怪不得呢。

    贾琏躺着,嘻嘻笑道“我才说,老太太的这位朱绣姑娘,生的好齐整模样,就是不大能见着,见着也不跟爷儿们说话。我还疑惑呢,这样不会说话讨巧的丫头,纵然长得好又怎么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可方才听她跟你说的那些话,哎哟,本以为这世上的话,到了你嘴里也就尽了,啧啧,今日才知道人家有理有据的,比你还通。”

    凤姐道“嗳,没见过世面的,你若爱上了,也不值什么,我去拿平儿跟老太太换就是了,若平儿抵不过,我再多添几个好的大老爷那里的秋桐丫头,我看着也还好,了不起拿几两银子外头买了跟大老爷换来,和平儿捏一起去换朱绣丫头来。”

    贾琏知自己和秋桐眉来眼去叫这醋罐子看见了,借故发作呢,讪讪的,也不回嘴。

    凤姐还要说,平儿从鼻子哼出一声儿来“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比人家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了。”说着,摔帘子出去了。

    一夜北风呼啸,次日清早,贾母方收拾妥当,吃了早茶。林黛玉就穿戴齐整的带着嬷嬷丫头来辞别了。

    贾母惊得站起来问“收拾停妥了吗不行,这么急,我放心不下。”

    昨日哭得太多,黛玉眼睛微肿,强笑道“父亲打发来接时就都安派妥当了,我不过是带些贴身常用的东西,况且还来,并无多少好收拾的。”

    朱嬷嬷一旁道“林老爷安派的极妥当,大管家又请了女镖师跟着,况且这时候南北船只甚繁,北边的运河上还未结成冻,再晚几日就不好说了。”

    贾母无法,只得同意了,又命人急催贾琏。

    眉寿苑外头七八辆马车俱已齐备,待林黛玉一行人回来,立刻就出府去了。

    贾琏磨蹭一会过去,连车印子都叫留看院子的婆子勤快扫净了。

    气的贾母骂了贾琏一通,也于事无补。

    随后,林家留下的一个管家媳妇,又向邢王二位夫人道恼,言姑娘走得急,未能亲来作辞。两位夫人都说前一日已辞过,叫不必多礼。

    进了年节下,贾母仍旧有些郁郁,时常发作一回。谁知大正月里贾宝玉就出了事,惹得贾母再没有心思顾别的。

    却原来,黛玉辞别急走的也急,贾宝玉竟未能得知。贾宝玉与秦钟又正是亲密之际,秦钟时常留宿荣府,贾宝玉也偶有留宿宁府的时候,黛玉辞别那日,贾宝玉吃了酒,使人回了贾母,就宿在宁府了。因贾蓉之妻秦氏向来妥帖,贾母令人过去瞧了一回也就允了。次日酒醒回来,早已人去楼空了。

    是以,贾宝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自在,好些日子都懒怠出去,只窝在自己屋子与丫头顽笑。

    谁知碧痕有颗上进的心思,又曾窥见袭人与宝玉之事,便趁贾宝玉在家的时节,十分的下功夫。

    这日袭人之母接袭人回去吃年茶,贾宝玉拜见完王夫人回来,正巧房中无人,他方要去叫,就见碧痕摇摇摆摆的走进来。

    碧痕生的风流灵巧,她见晴雯虽没与宝玉成事,却十分招宝玉喜欢,便刻意学着晴雯,扮相乃至于行动之间很有一股标致妖娆的味道。这番苦心未白费,她在贾宝玉跟前已能胜过秋纹一头去。

    正巧无人,她看见这机会,焉能不抓住上进。

    谁知两人才得了趣儿,偏生就有个粗使的丫头一头撞进来。,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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