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过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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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几天公良纾随爸妈回了老家。上次公良妈妈回来过，屋子并不是太脏，只用了半日便把东西收拾好了。
村里一些熟人来串门，好几个夸她越长越伶俐，都是些客套话。她跑到房间的门背后，上面有原先画好的身高线，站在跟前一对比，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整整长了五厘米。她拿软尺自地面拉上去，垫着脚尖在180的位置画了一道杠。比起刚认识的时候，他长了两公分，自己长了五公分，差了二十厘米，兴许自己可以更高一点。
年三十这天空中居然飘起了小雪花片，融在地里，湿漉漉的一片，是难得一见的景观。
她坐在路口的槐树下拿着根小棍子捅地上的湿泥，文文就坐在她旁边，已经长成大男孩了，见到她还是很黏，正拿鞋子一点一点碾平拨松的土。
“奴奴姐，你不在家一点都不好玩，爸爸让我有不懂的题就去问隔壁的阿桑妞，我觉得她讲的不对，她居然说我傻，让我有本事就去问你。”他狠狠踩了两脚“不过这次考试我比她排名还前面，这下她见我都不敢抬头了。”似乎那两脚还挺解气，他侧着脑袋看公良纾，还是长不大想要求夸奖的孩子。
文文原来还有一个哥哥，因为贪玩，背着大人去玩水，结果不幸被溺死了。那会儿文文已经有了记忆，晓得哥哥不见了，父母当时已经伤心欲绝，哪里有时间哄他，他又不敢闹，就这么却生生的跟在公良纾后头扯她袖子，在她家呆了三天，而公良纾也不过大他两岁。他听闻别人说自个哥哥死了，嘴一瘪，要哭不哭的样子着实惹人心疼。就剩这么一个独子，村长自是将他护的紧实，这儿子是越养越娇贵了。
公良纾拍他肩膀，算是给他鼓励“不错呀，继续努力。”
文文得了夸奖眉毛扬的高高的，过了一会儿说“奴奴姐，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有没人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回来跟我说，我跟阿绍他们去帮你报仇。”他卷起厚厚的衣袖，只艰难的露出一小节手臂，咬着牙使劲挤了挤，总算在奶白的臂上挤出一个不太坚实的硬块，“瞅见没，我已经练出肌肉了，就是今天衣服穿的有点多，不然兴许你还能有幸见到文文结实的二头肌。”
“噗”她没忍住笑出声，随后在他恼怒的目光下赶紧收了笑意，正色“好汉还需勤加练习。”
文文对她的回答稍微有点满意，继续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放下棍子，将手插/进衣兜里，“我很好呀，没人欺负我，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她扭头看他“就跟文文一样。”
他一听这才满意，点点头把脑袋偏向另一边，别扭的小声嘟囔“像我这样的人真心不多了。”
前几日老林的公司忽然把他召回去，说是有大任务，就快过年了，任是谁都不想去的，可老林这人实在脾气太好，公司保证能在年夜饭之前赶回来，还给工资翻上三番算是加班费，老林觉得自个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那边有事就先去吧。公良纾坐在路口等老林，文文过来作陪，天很冷，两人裹得厚厚的，远远看过去就像俩只圆鼓鼓的熊。
“叮铃~叮铃~”不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声，她抬头一看，果然是老林。细碎的雪花落在肩头化成水，打湿了外裳，路上已经没人了，他端着身姿越来越渐，融着背后的远山，竟是不输的巍峨。他们站起来，老林正好放下一只脚，定在他们面前，很是开心的样子，眼尾笑纹深深。
他抬手摸摸自家闺女的头，又拍拍文文的肩膀，“小家伙等很久了吧？”
他的大拇指触到公良纾的额头，粗粝而厚实，即使赶了远路也还是带着不变的暖意。她拉住爸爸的手，搓了搓，“不久，我们在观察雪花片儿呢，你先骑车回去，我跟文文跑着热热身。”
老林的老式自行车倒是可以勉强载上两个人，只是他俩都长大了，这么坐着也不合适。他伸手进公文包里，摸了摸，掏出一根极大的波板糖，举起来能遮住公良大半张脸，颜色鲜明好看，“回家拿了趟东西，正巧遇见小郡，他托我带给你的。”
公良纾接过，捏着棒子都有些沉，浓郁的色彩打着圈子一点一点的旋进去，她以前在学校附近的店里见过，当时只觉得好看，多看了两眼，那会儿向郡尧还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别被它华丽的外表骗了，除了甜还是甜，再也尝不出其他多余的味道。”可是，对她来说，甜不就够了么，是她喜欢的味道，再者，似乎是个女生总要为它的外形沉迷一把。
波板糖犹如琉璃的色泽在这一冬阴沉的天里，格外耀眼。她拿着糖果心里已然酿出了一层蜜，文文上前一步，捏了捏上面的塑料包装，有些看呆“这是糖么？真好看”
那灼灼的眼里带着好奇与期待，公良纾懂，可是她将糖果收进大衣里，“文文，这是对奴奴很重要的一个人送的，等下次我开封的时候再叫你过来一起吃好么？”
“好呀。”得到应允他也不管这下次是什么时间，这么漂亮的糖果，搁他那里绝对连摸都不给摸，奴奴真好。
第二天她随爸妈上山给外婆扫墓，那圆鼓鼓的土包上长了些细碎的草，被霜冻打的歪了腰。她端了杯桂花酿跪在墓前，小心的倾下去。这是外婆最爱做的酒，说这浓浓的酒香老远都能闻到。外婆说这话的时候总是要对着手中的桂花粒怔忪好久，里面包含着太多她想念的东西。阿桑的奶奶曾拉着她的手说外婆过的苦，让她一定好好孝敬外婆。她其实是不明白的，自小到大，印象里的外婆总是眉眼淡淡的样子，编着一条粗粗的辫子，笑的极慈祥，她从未见过外婆流眼泪。
她想起外婆便觉得难过，忍不住有些眼红，公良妈妈过来取走她手中的酒杯，摸摸她脑袋“乖孩子，给外婆磕个头，别跪太久，一会儿腿该凉了。”
她婆娑着眼，乖顺的磕了几个头，蹲在一边搭纸房子。他们那边有个说法，这房子搭的越宽厚越好，最好能搭成别墅那样的二楼小居。这其实并不难，只是印象里外婆更喜欢像现在那样的小房子，满满的，很温馨。
许多人说她像外婆，继承了她的温婉与好脾气。她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妈妈是外婆一个人养大的，很辛苦，却从未听得半点怨言。她说是自己有福气，抱着公良纾与人介绍“这是我家奴奴，小孩可乖巧。”公良纾点了一把干草，塞进纸屋里，瞬间烟雾袅袅，迷了眼。
您在下面是否安好？可是已经找到教你酿酒的人？
一
大年初一正是串门的好日子。妈妈的朋友带了小孩上门拜年，让她先看着。她是不讨厌孩子的，只是五六岁的小孩实在顽劣难以管教，她正哄其中一个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识字，就听啪的一声响，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扭头就见三个小屁孩围在书桌前，惶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有不好的预感。起身往那边走，孩子们缩了缩，眼睛左顾右盼，小心的退到一边。
呼，果然是这样。她把那块波板糖插在笔筒里，颜色那样鲜艳，吸引小孩的目光是必然，她太忙了，竟然忘记要把东西收起来。这会儿糖果正躺在他们脚边，四分五裂。她心里觉得惋惜，又不舍得骂小孩，垂着眼把东西捡起来。彩虹一样的东西裂成几瓣，收在原有的透明袋里，她拎着袋子，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
大概气氛太过沉重，较小的那个小孩想是知道自己错了，委委屈屈的不敢做声，抽了抽鼻子居然哭了。
明明她才是想哭的人她没办法，之得先放下心中的幽怨，蹲下身子哄他，“不要哭了好不好，你看，姐姐都没有生气。”
他还是哭个不停，公良纾揉他脑袋，又把他揽进怀里给他抚背，其他孩子见状嘴巴一瘪也要跟着哭。她见状不对，赶紧放开孩子，完全素手无策了。“下次不要乱动姐姐的东西，姐姐就答应不怪你们好不好？”
娃娃抽着气点头。她忧郁到不行，一想下狠心把包装打开，把碎裂的糖果取出来，一人嘴里塞了一块儿，小屁孩哽了哽，吮着糖果渐渐止住了声。其中一个还自觉的黏过来，弯着眼睛冲她笑“甜甜的~”
她让文文叫了邻里的几个孩子过来，一人分了一块儿，最后只给自己留了个最小的。孩子们把糖果舔的亮亮的，盈着光，这下真真像琉璃一样了。朵儿扭着小胖腰过来，叼着糖果半露在外面“看，像不像彩虹。”说完混着糖汁的口水吱遛落了下来。公良纾拿纸给她擦干净，拍她小脑袋“好吃吧，别掉下来哈，姐姐这那块儿可不给你们了。”
一
年后她们一家回到城里，她抱着从老家带来的一袋姜糖去找向郡尧，顺带给向奶奶拜年。
开门的是个没见过的阿姨，还穿着一身军装，修得一头齐耳短发，干练又漂亮。她眨眨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方倒是先做声，不似想象的严肃，意外的温柔，“是邻居的小姑娘么，今天回来了？”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了声好“警察阿姨好~”才说完就见门里又挤出一个身子，还是军装，这次是威武庄严的姿态，她顺口又说“警察叔叔好~”还老老实实的鞠了个躬。
那阿姨一下嗤的笑出声，眉毛细长，柔柔的，“穿军装的不一定是警察。”又说，“小丫头真乖，奶奶在忙着做菜，你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她哦了一声，接着摇摇头，“我等奶奶忙完了再过来。”接着把袋子递过去“这是我们那的小吃。”
公良纾转身才要回自个屋里，就见楼梯拐角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多日不见的少年，还有一个拉着他胳膊笑得一脸甜蜜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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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一些熟人来串门，好几个夸她越长越伶俐，都是些客套话。她跑到房间的门背后，上面有原先画好的身高线，站在跟前一对比，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整整长了五厘米。她拿软尺自地面拉上去，垫着脚尖在180的位置画了一道杠。比起刚认识的时候，他长了两公分，自己长了五公分，差了二十厘米，兴许自己可以更高一点。
年三十这天空中居然飘起了小雪花片，融在地里，湿漉漉的一片，是难得一见的景观。
她坐在路口的槐树下拿着根小棍子捅地上的湿泥，文文就坐在她旁边，已经长成大男孩了，见到她还是很黏，正拿鞋子一点一点碾平拨松的土。
“奴奴姐，你不在家一点都不好玩，爸爸让我有不懂的题就去问隔壁的阿桑妞，我觉得她讲的不对，她居然说我傻，让我有本事就去问你。”他狠狠踩了两脚“不过这次考试我比她排名还前面，这下她见我都不敢抬头了。”似乎那两脚还挺解气，他侧着脑袋看公良纾，还是长不大想要求夸奖的孩子。
文文原来还有一个哥哥，因为贪玩，背着大人去玩水，结果不幸被溺死了。那会儿文文已经有了记忆，晓得哥哥不见了，父母当时已经伤心欲绝，哪里有时间哄他，他又不敢闹，就这么却生生的跟在公良纾后头扯她袖子，在她家呆了三天，而公良纾也不过大他两岁。他听闻别人说自个哥哥死了，嘴一瘪，要哭不哭的样子着实惹人心疼。就剩这么一个独子，村长自是将他护的紧实，这儿子是越养越娇贵了。
公良纾拍他肩膀，算是给他鼓励“不错呀，继续努力。”
文文得了夸奖眉毛扬的高高的，过了一会儿说“奴奴姐，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有没人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回来跟我说，我跟阿绍他们去帮你报仇。”他卷起厚厚的衣袖，只艰难的露出一小节手臂，咬着牙使劲挤了挤，总算在奶白的臂上挤出一个不太坚实的硬块，“瞅见没，我已经练出肌肉了，就是今天衣服穿的有点多，不然兴许你还能有幸见到文文结实的二头肌。”
“噗”她没忍住笑出声，随后在他恼怒的目光下赶紧收了笑意，正色“好汉还需勤加练习。”
文文对她的回答稍微有点满意，继续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放下棍子，将手插/进衣兜里，“我很好呀，没人欺负我，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她扭头看他“就跟文文一样。”
他一听这才满意，点点头把脑袋偏向另一边，别扭的小声嘟囔“像我这样的人真心不多了。”
前几日老林的公司忽然把他召回去，说是有大任务，就快过年了，任是谁都不想去的，可老林这人实在脾气太好，公司保证能在年夜饭之前赶回来，还给工资翻上三番算是加班费，老林觉得自个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那边有事就先去吧。公良纾坐在路口等老林，文文过来作陪，天很冷，两人裹得厚厚的，远远看过去就像俩只圆鼓鼓的熊。
“叮铃~叮铃~”不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声，她抬头一看，果然是老林。细碎的雪花落在肩头化成水，打湿了外裳，路上已经没人了，他端着身姿越来越渐，融着背后的远山，竟是不输的巍峨。他们站起来，老林正好放下一只脚，定在他们面前，很是开心的样子，眼尾笑纹深深。
他抬手摸摸自家闺女的头，又拍拍文文的肩膀，“小家伙等很久了吧？”
他的大拇指触到公良纾的额头，粗粝而厚实，即使赶了远路也还是带着不变的暖意。她拉住爸爸的手，搓了搓，“不久，我们在观察雪花片儿呢，你先骑车回去，我跟文文跑着热热身。”
老林的老式自行车倒是可以勉强载上两个人，只是他俩都长大了，这么坐着也不合适。他伸手进公文包里，摸了摸，掏出一根极大的波板糖，举起来能遮住公良大半张脸，颜色鲜明好看，“回家拿了趟东西，正巧遇见小郡，他托我带给你的。”
公良纾接过，捏着棒子都有些沉，浓郁的色彩打着圈子一点一点的旋进去，她以前在学校附近的店里见过，当时只觉得好看，多看了两眼，那会儿向郡尧还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别被它华丽的外表骗了，除了甜还是甜，再也尝不出其他多余的味道。”可是，对她来说，甜不就够了么，是她喜欢的味道，再者，似乎是个女生总要为它的外形沉迷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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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外婆便觉得难过，忍不住有些眼红，公良妈妈过来取走她手中的酒杯，摸摸她脑袋“乖孩子，给外婆磕个头，别跪太久，一会儿腿该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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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说她像外婆，继承了她的温婉与好脾气。她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妈妈是外婆一个人养大的，很辛苦，却从未听得半点怨言。她说是自己有福气，抱着公良纾与人介绍“这是我家奴奴，小孩可乖巧。”公良纾点了一把干草，塞进纸屋里，瞬间烟雾袅袅，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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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文文叫了邻里的几个孩子过来，一人分了一块儿，最后只给自己留了个最小的。孩子们把糖果舔的亮亮的，盈着光，这下真真像琉璃一样了。朵儿扭着小胖腰过来，叼着糖果半露在外面“看，像不像彩虹。”说完混着糖汁的口水吱遛落了下来。公良纾拿纸给她擦干净，拍她小脑袋“好吃吧，别掉下来哈，姐姐这那块儿可不给你们了。”
一
年后她们一家回到城里，她抱着从老家带来的一袋姜糖去找向郡尧，顺带给向奶奶拜年。
开门的是个没见过的阿姨，还穿着一身军装，修得一头齐耳短发，干练又漂亮。她眨眨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方倒是先做声，不似想象的严肃，意外的温柔，“是邻居的小姑娘么，今天回来了？”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了声好“警察阿姨好~”才说完就见门里又挤出一个身子，还是军装，这次是威武庄严的姿态，她顺口又说“警察叔叔好~”还老老实实的鞠了个躬。
那阿姨一下嗤的笑出声，眉毛细长，柔柔的，“穿军装的不一定是警察。”又说，“小丫头真乖，奶奶在忙着做菜，你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她哦了一声，接着摇摇头，“我等奶奶忙完了再过来。”接着把袋子递过去“这是我们那的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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