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记耳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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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9记耳光（2）
前行是站前街东街口，一眼看到那里停着许多拉脚的出租三轮车。官场小说一伙开车的司机正冲着街里边乱喊乱叫，有的摆手，有的作出飞吻动作，有的用手卷成喇叭桶呼喊。冲他们走来的，原来是三人一伙，俩人一群的小姐们，这些开车的老远就把小姐们认出来了。上午娱乐场所不营业，小姐们能自由活动，夜里挣了钱，出门就坐车，两块钱对于开车的是养命钱，对于她们不当一回事。但小姐们都不想理这些开车的，他们越喊叫，小姐们越想躲。而假如遇到的是赵五奎，那她们就不躲了，她们都愿意坐赵五奎的车。
这一天赵五奎也在场，他站在后边抽着烟，一贯高姿态，不跟伙计们去抢活。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偶尔赵五奎也会急，一急，变得就成了受惊的兔子，一冲老远，这种情况一出现，那就朝前看吧，准是有赵五奎看上的小姐朝这边走来了，赵五奎常会迎面冲过去。如果是认识的那就不用说了，车没停稳人就钻到他车里去了，如遇到不认识的不敢坐，那也没关系，免费，让她白坐，这白坐要是再不坐那就是傻瓜了，因此，别看赵五奎不争不抢，单论拉小姐，拉的最多的总是他，而挣的最多的就数不着他了。但这些天来，赵五奎却懒得动，懒得去搭理这些女人了，别人在争在抢，他却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一个难题困扰着赵五奎：他不明白石榴为啥不愿做小姐，更不明白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怎么就不灵了？难道就她不为钱，跟别人不一样？赵五奎不信，尽管他的好意被石榴拒绝了，但他仍不死心。此后石榴对他待理不理，像是有意躲他，这让赵五奎不但想不通，而且很苦恼。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梦的季节。在小镇，这个季节流行占小姐。占小姐，就是趁春季出门打工的女人多，抓紧找相好的，找准了，日后寻欢作乐便不用发愁了。想占小姐的男人们，有的是厌旧了，想换个新的；有的是见别人找，他也跟着找；有的却是舞厅歌厅去多了烦了，这么折腾太累人，也想找个看上眼的，长期跟他好下去。这后一类男人，赵五奎便是其中的一个。
让他一万个想不到的是，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吧，人家却看不上他，并且很讨厌他，烦他。你有钱，不死心，或者说不服气，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过，赵五奎心里依然很踏实，因为他认为，不做小姐是暂时的，做小姐才是迟早的事，从穷山沟过来的女人，没一个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想是这么想，毕竟还没弄到手，难免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就赵五奎这个人脾气，这时让他出十万八万，即便石榴只会给他一个笑脸，一杯热茶，那他也会心满意足。
要紧的是如何才能接触石榴，这需要有理由，有机会。财神爷做梦都在寻找着接触石榴的机会。忙忙碌碌的人们，谁也没心，也顾不上去关注赵五奎的变化，更没功夫去琢磨他的心事，却突然听到有机动三轮车嘭地一声发动了，这才看到赵五奎翘腿跨上了车，慌里慌张的要往外冲。
街里，小豆叶拉着石榴的手，正朝这边走过来。
小豆叶一眼就看到了迎着他俩开过来的赵五奎，她想坐车了，问石榴坐不坐，石榴嫌坐车花钱，不坐。小豆叶朝前一指，说：“坐那个人的车，他不要钱的。”
石榴这才看到前边是赵五奎，即刻觉得心口堵得慌，这个令她厌恶的人，怎么是他？就摇头紧说道：“不不不，我不坐他车。”
小豆叶说：“白坐也不坐呀。”
石榴说：“谁让你白坐呀。”
小豆叶：“就这个人呗，你不信？”
石榴说：“信我也不坐。”
小豆叶怪她：“你不是还想去逛街嘛，坐车逛街才好玩呢，你这人真是。”正说着，赵五奎的车已开到跟前，吱咕一声停住，挡住了她俩的去路。小豆叶不容分说，拉住石榴就往车里拽，石榴被她拽得身不由己，跌跌撞撞就被拽上了车。
赵五奎心花怒放，像是天晴了，老天爷开眼了，一高兴，大声问：“去哪儿？快说。”
小豆叶抢着回答他，嗓门老高：“先去邮电局。”
在邮局办完汇款手续，石榴出门一看，见赵五奎还没走，在门口跟小豆叶叽叽咕咕，一边说话，一边肯定在等她。石榴要给赵五奎付车费，让他走。小豆叶见了，又使眼色又摇头，不叫石榴给他钱。石榴不听她的，非要给。赵五奎听了，瞪眼跟石榴吵：“看不起我老赵是不是？当我是个要饭嘞？”
不要拉倒，石榴扭头要走，却又被小豆叶一把给拽住了。不知小豆叶今天怎么了，也不想去买衣服了，生怕石榴不高兴似的，一直围着石榴转，朝赵五奎喊：“石榴想去逛街，拉俺上街转一圈行吗？”
赵五奎说：“少说废话，快上车吧你。”
小豆叶使劲推住石榴半后腰，硬是把她推上了车。没办法，再说汇钱后石榴心情轻松了，反正有她小豆叶陪着，怕他什么，去就去。
赵五奎问：“往哪儿开？说吧。”
小豆叶说：“去建设大街。”
赵五奎讨好似的叫她俩坐好，叫了声：“走了。”三轮车拐了两拐就跑开了。石榴高兴了，拍手叫起来：“逛街去了，太好了，太好了。”
建设大街是临河镇的样板街，小镇的标志性建筑，临河商务大厦，就矗立在大街中央，大厦顶端的巨型广告牌上，靠坐拥丰富的煤炭资源而一跃成为当地巨富的镇矿业集团，通过浓墨重彩向世界张开了它的胸怀：欢迎四方宾客，共图发展大计。还有西山旅游风景区，漂亮的姑娘立在风光画面里，用甜美的微笑迎接过往行人：西山景区欢迎您。再往里走，大城市有什么，小镇也一个也不缺，什么电脑城c服装城c影楼c健身房c网通c联通c移动c银行c公司c宾馆等，错错落落，花花绿绿，各店铺被装扮得千姿百态。来到小镇都快两个月了，石榴也没来这里逛一次，头一回看到这里的繁华，这里的盛景，石榴恍若入梦，像是到了人间天堂。刚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石榴被外边的世界深深吸引了。
前边出现一大堆人，还听到有演奏的音乐，有唱歌的声音。小豆叶和石榴扒开车窗朝外看，入眼的是一幅巨大的彩虹门，上写：热烈祝贺温州鞋城宏张开业。原来是又一家外地客商落户小镇，正在举办开业庆典。石榴紧喊停车，她想看表演。赵五奎就乖乖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庆典舞台上，时装小姐扭来扭去，频频亮相，暴露的着装，婀娜的影姿，真如天外来客，还有令人痴迷的音乐。石榴看迷了。小豆叶却没兴趣，跟赵五奎在一旁不知嘀咕啥。
石榴突然听到小豆叶喊她走。石榴还想看，不走。
小豆叶说：“别看了，该吃饭去了。”
石榴看看天，觉得天这么早，她不想吃。
小豆叶凑过来，悄声说：“我想请你吃你最想吃的菜，吃不吃，吃不吃？”
石榴一怔，问：“我最想吃的菜你知道？”
小豆叶大声说：“酸——菜，你说的你忘了，我当姐的不会忘，吃不吃，姐请你。”
酸菜是她们陕南家常菜，石榴爱吃，当然想吃了，但在这外地，石榴以为小豆叶在逗她，说：“想吃，你拿来呀，拿来呀。”
小豆叶做一鬼脸，说：“想吃就上车，跟我走吧。”随喊赵五奎：“师傅开车走，车站西北角那个陕西小吃店。”
这下石榴当真了，酸菜让她想起了老家，高兴得她一蹦三跳，顾不上去看表演了，要去吃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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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是站前街东街口，一眼看到那里停着许多拉脚的出租三轮车。官场小说一伙开车的司机正冲着街里边乱喊乱叫，有的摆手，有的作出飞吻动作，有的用手卷成喇叭桶呼喊。冲他们走来的，原来是三人一伙，俩人一群的小姐们，这些开车的老远就把小姐们认出来了。上午娱乐场所不营业，小姐们能自由活动，夜里挣了钱，出门就坐车，两块钱对于开车的是养命钱，对于她们不当一回事。但小姐们都不想理这些开车的，他们越喊叫，小姐们越想躲。而假如遇到的是赵五奎，那她们就不躲了，她们都愿意坐赵五奎的车。
这一天赵五奎也在场，他站在后边抽着烟，一贯高姿态，不跟伙计们去抢活。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偶尔赵五奎也会急，一急，变得就成了受惊的兔子，一冲老远，这种情况一出现，那就朝前看吧，准是有赵五奎看上的小姐朝这边走来了，赵五奎常会迎面冲过去。如果是认识的那就不用说了，车没停稳人就钻到他车里去了，如遇到不认识的不敢坐，那也没关系，免费，让她白坐，这白坐要是再不坐那就是傻瓜了，因此，别看赵五奎不争不抢，单论拉小姐，拉的最多的总是他，而挣的最多的就数不着他了。但这些天来，赵五奎却懒得动，懒得去搭理这些女人了，别人在争在抢，他却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一个难题困扰着赵五奎：他不明白石榴为啥不愿做小姐，更不明白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怎么就不灵了？难道就她不为钱，跟别人不一样？赵五奎不信，尽管他的好意被石榴拒绝了，但他仍不死心。此后石榴对他待理不理，像是有意躲他，这让赵五奎不但想不通，而且很苦恼。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梦的季节。在小镇，这个季节流行占小姐。占小姐，就是趁春季出门打工的女人多，抓紧找相好的，找准了，日后寻欢作乐便不用发愁了。想占小姐的男人们，有的是厌旧了，想换个新的；有的是见别人找，他也跟着找；有的却是舞厅歌厅去多了烦了，这么折腾太累人，也想找个看上眼的，长期跟他好下去。这后一类男人，赵五奎便是其中的一个。
让他一万个想不到的是，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吧，人家却看不上他，并且很讨厌他，烦他。你有钱，不死心，或者说不服气，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过，赵五奎心里依然很踏实，因为他认为，不做小姐是暂时的，做小姐才是迟早的事，从穷山沟过来的女人，没一个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想是这么想，毕竟还没弄到手，难免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就赵五奎这个人脾气，这时让他出十万八万，即便石榴只会给他一个笑脸，一杯热茶，那他也会心满意足。
要紧的是如何才能接触石榴，这需要有理由，有机会。财神爷做梦都在寻找着接触石榴的机会。忙忙碌碌的人们，谁也没心，也顾不上去关注赵五奎的变化，更没功夫去琢磨他的心事，却突然听到有机动三轮车嘭地一声发动了，这才看到赵五奎翘腿跨上了车，慌里慌张的要往外冲。
街里，小豆叶拉着石榴的手，正朝这边走过来。
小豆叶一眼就看到了迎着他俩开过来的赵五奎，她想坐车了，问石榴坐不坐，石榴嫌坐车花钱，不坐。小豆叶朝前一指，说：“坐那个人的车，他不要钱的。”
石榴这才看到前边是赵五奎，即刻觉得心口堵得慌，这个令她厌恶的人，怎么是他？就摇头紧说道：“不不不，我不坐他车。”
小豆叶说：“白坐也不坐呀。”
石榴说：“谁让你白坐呀。”
小豆叶：“就这个人呗，你不信？”
石榴说：“信我也不坐。”
小豆叶怪她：“你不是还想去逛街嘛，坐车逛街才好玩呢，你这人真是。”正说着，赵五奎的车已开到跟前，吱咕一声停住，挡住了她俩的去路。小豆叶不容分说，拉住石榴就往车里拽，石榴被她拽得身不由己，跌跌撞撞就被拽上了车。
赵五奎心花怒放，像是天晴了，老天爷开眼了，一高兴，大声问：“去哪儿？快说。”
小豆叶抢着回答他，嗓门老高：“先去邮电局。”
在邮局办完汇款手续，石榴出门一看，见赵五奎还没走，在门口跟小豆叶叽叽咕咕，一边说话，一边肯定在等她。石榴要给赵五奎付车费，让他走。小豆叶见了，又使眼色又摇头，不叫石榴给他钱。石榴不听她的，非要给。赵五奎听了，瞪眼跟石榴吵：“看不起我老赵是不是？当我是个要饭嘞？”
不要拉倒，石榴扭头要走，却又被小豆叶一把给拽住了。不知小豆叶今天怎么了，也不想去买衣服了，生怕石榴不高兴似的，一直围着石榴转，朝赵五奎喊：“石榴想去逛街，拉俺上街转一圈行吗？”
赵五奎说：“少说废话，快上车吧你。”
小豆叶使劲推住石榴半后腰，硬是把她推上了车。没办法，再说汇钱后石榴心情轻松了，反正有她小豆叶陪着，怕他什么，去就去。
赵五奎问：“往哪儿开？说吧。”
小豆叶说：“去建设大街。”
赵五奎讨好似的叫她俩坐好，叫了声：“走了。”三轮车拐了两拐就跑开了。石榴高兴了，拍手叫起来：“逛街去了，太好了，太好了。”
建设大街是临河镇的样板街，小镇的标志性建筑，临河商务大厦，就矗立在大街中央，大厦顶端的巨型广告牌上，靠坐拥丰富的煤炭资源而一跃成为当地巨富的镇矿业集团，通过浓墨重彩向世界张开了它的胸怀：欢迎四方宾客，共图发展大计。还有西山旅游风景区，漂亮的姑娘立在风光画面里，用甜美的微笑迎接过往行人：西山景区欢迎您。再往里走，大城市有什么，小镇也一个也不缺，什么电脑城c服装城c影楼c健身房c网通c联通c移动c银行c公司c宾馆等，错错落落，花花绿绿，各店铺被装扮得千姿百态。来到小镇都快两个月了，石榴也没来这里逛一次，头一回看到这里的繁华，这里的盛景，石榴恍若入梦，像是到了人间天堂。刚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石榴被外边的世界深深吸引了。
前边出现一大堆人，还听到有演奏的音乐，有唱歌的声音。小豆叶和石榴扒开车窗朝外看，入眼的是一幅巨大的彩虹门，上写：热烈祝贺温州鞋城宏张开业。原来是又一家外地客商落户小镇，正在举办开业庆典。石榴紧喊停车，她想看表演。赵五奎就乖乖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庆典舞台上，时装小姐扭来扭去，频频亮相，暴露的着装，婀娜的影姿，真如天外来客，还有令人痴迷的音乐。石榴看迷了。小豆叶却没兴趣，跟赵五奎在一旁不知嘀咕啥。
石榴突然听到小豆叶喊她走。石榴还想看，不走。
小豆叶说：“别看了，该吃饭去了。”
石榴看看天，觉得天这么早，她不想吃。
小豆叶凑过来，悄声说：“我想请你吃你最想吃的菜，吃不吃，吃不吃？”
石榴一怔，问：“我最想吃的菜你知道？”
小豆叶大声说：“酸——菜，你说的你忘了，我当姐的不会忘，吃不吃，姐请你。”
酸菜是她们陕南家常菜，石榴爱吃，当然想吃了，但在这外地，石榴以为小豆叶在逗她，说：“想吃，你拿来呀，拿来呀。”
小豆叶做一鬼脸，说：“想吃就上车，跟我走吧。”随喊赵五奎：“师傅开车走，车站西北角那个陕西小吃店。”
这下石榴当真了，酸菜让她想起了老家，高兴得她一蹦三跳，顾不上去看表演了，要去吃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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