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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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国西部与胡泊国接壤的青岭山脉，南北长达数千公里，其北直抵北荒极地，其南直入南海之滨，就像一条横亘在大地之上的巨龙，将商国与胡泊国隔离开来，其北部有一条巨大的横向断裂带，就像有仙人在巨龙的背部狠狠斩了一刀，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峡谷，正好联通两国。
商国与胡泊国难民组成的大军已经在青岭峡谷两端对峙了数年，几年期间两队几乎每天都在峡谷中互相攻伐反复拉锯，上演着或大或小的战斗，再加上饥饿c疾病和伤口感染等各种非战斗原因死亡的，双方人数各自由上百万人迅猛锐减至不足二十万人，将近两百万人的魂魄永远埋葬于此。
青岭峡谷就像是上苍有意制造的一个巨大的毁灭机器，他用饥饿将这些难民组成的士兵逼上战场绞肉机，用饥饿将他们变成恐怖残忍的食人族，再用大规模的死亡手段消耗掉这些土地无法供养的大量人口，上苍在天际为自己的得意之作微笑，地狱则有无数亡灵在黄泉之畔愤怒的哭泣。
即使死亡大半，战争依然残酷不忍直视，这些难民大军仍然每天都要在死亡的边缘拼命战斗，仍然每天都要痛苦不堪地面对族人乃至亲朋好友残破不全的肢体，但天意蹂躏人世肆意掠夺生灵，面对没有退路的人生，又能叫人有多选择。
曾经的婴儿如今已在青岭峡谷战斗多年，十五六岁少年的体魄并不像多数同年龄段的少年一样营养不良发育未全，更不像大多数难民士兵一样羸弱，而是长得高大强壮，拥有一副少人可以匹敌的强悍身体。是战争的血肉滋养了这幅身躯，是活着的强烈意愿一次次地将他阻挡在了死亡的边缘，是对穿生死的勇气和机智，让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深邃和犀利。
简陋但还算是宽敞的营帐中挤满了一屋子年龄大小不一的将领，简单通报过军情和给养情况，宣读完彭璨大帅的军令后，众将领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少数几名性情中人则因极力压抑着愤怒而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
乐天像往常一样没有压制大帐中升腾而起的愤怒和不满，负面的情绪必须要有宣泄的渠道，否则一旦这些带着严重情绪的将领领兵走上战场，不知会有多少士兵因此而枉送性命。
“狗日的，本来五天一次换防，我们这次在最前面整整打了十天，这才下来几天就又要我们上去，我们难道就不是人啦，就该替别人去死不成？不干了！老子这次绝对不干了！”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
“那帮狗日的整天对着流民耍威风的西州军都是饭桶，上万人都看不住粮草，生生被一群草寇全都夺走了，都是一群该死的饭桶！这次害得我们要和胡泊人死拼到底了，不如我们杀到西州去将粮食夺回来，顺便将这些狗日的西州军都砍了算了！”
“就是，朝廷怎么不将那些该死的西州军调上来，非得死命令要我们攻到青岭那头去，该这些狗日的西州军用命去填才对呀，为什么要我们拿命去冲？不如大家直接抹脖子算了，横竖一死省得折腾！”
“青岭这边有谁比我们打的仗多？为什么填命的时候都是我们先上，尤其是中军那帮狗日的，一年才打过几次？看他们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天理难容！这次也该他们先填上去了！”
听到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说中军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有几个人不由嗤嗤笑出了声。
听到有人嗤笑，那名虬髯大汉眼睛一瞪扫视了一遍嗤笑的几人又狠声说道：“那些狗日的中军怎么说也要比我们多了二两肉去了，我说他们肥头大耳那就是肥头大耳了！”
众人不由哄堂大笑，原本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了些缓解。
乐天微微一笑，大帐中瞬间由闹转静。
“兄弟们，大家说的各有各的道理，这次确实是西州军窝囊，损失了我们将近两个月的军需粮草，那些东南来的义军和流寇劫掠之后立即转头向东北而去，要想追回已不可能，但是我在这里先允诺大家一件事情，西州军不出一个月一定会调上来，瞅准机会我们大家去西州军营转一圈，好好教训一下那帮窝囊废解解气。”
“好！揍狗日的西州军！”
“回头再抓几个回来老子当狗溜。”
众人听闻乐天此说无来由地欢呼雀跃，情绪高涨。
待大家情绪稍稍平复，乐天语气转而严肃，继续说道：“目前，我们整个青岭大军的粮草已经不足十天所需，这次西州损失巨大，再次调集粮草至少需要两个月时间，如果我们大家不想饿死就必须打过青岭峡谷，从胡泊人那里虎口夺食，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听到如此严峻的形势，众人刚刚臆想教训西州军而高涨起来的情绪又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想到又不知有多少人还将埋骨青岭，很多人心中又开始愤愤不平，眼冒鬼火。
“刚才大家说到中军，你们应该想想去年七月一战，五支大营里只有中军连续在最前面顶了两个多月，损失过半人马，三分之二将领阵亡，李然将军重伤，今年他们填命的次数也只不过比我们少了三次而已，我知道你们不管话怎么说，心里肯定都会说中军个顶个都是好样的，是也不是？”
众将皆点头称是，神情间少了许多倨傲不平。
“再说填命的事情，填命当然可能把命都赔上，但总比在大营内忍饥挨饿生不如死强太多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谁再拿这话说事，还摆出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样子，直接关禁闭十天，我看谁还再敢假惺惺的讨揍。”
乐天有意瞪了一眼那名第一个找别扭抱怨的将领一眼，吓得那名将领脖颈一缩，赶紧低下了头。
“这次要和中军比，就比谁杀敌多，谁前进快，我们二营要想勇夺军中第一的威名，就必须靠实打实的战果说话。这次进攻，由我们和中军负责轮番主攻，快速推进，其他三营人马由大帅亲自调遣向我们补充战损协助进攻，我们营首先发起攻击，攻进十里便由中军接替继续进攻，如此轮番攻击，直到青岭西谷口之外，到底谁才是军中第一，这次便可一战定乾坤。”
乐天眼神坚毅地扫视一遍全场，非常严厉地说道:“兄弟们，这次进攻只能进不能退，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我西南大营绝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后退半步，更不能拖中军大营的后腿，你们知道我乐天的脾气，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没有听到退兵的号令，都得给我玩命的向前冲杀，死也要多拉几个敌人垫背，尤其是我们这些将领必须冲锋在前，有哪个敢落在队伍后面，别怪我立斩不饶！”
乐天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西州粮草被劫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胡泊人那边，一旦他们获知消息，一定会迅速加强防守，那时候我们再进攻便要付出成倍的代价，兵贵神速，明日上午我们即刻出兵，后天日出时刻发起进攻，第一天一定要速战速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坚决推进最少十五里。”
随后，二营众将一起详细制定了具体的作战计划c各队伍之间的协同事宜和应变措施，乐天又一再叮嘱各队人马明日在进兵路途上要多演练几次最新研究出的狂草战阵，便命令各级将领散去自行准备。
日暮时分，乐天巡视完各营的准备情况刚返回大帐，副将张子龙便带着一脸郁闷回到二营大帐。
“乐将军，任我磨破了嘴皮，李将军也不愿意采用我们的狂草阵，我告诉他这战阵我们已经试验了很久，可大可小，变化灵活，最适合短兵相接，防守方根本就无从下嘴无法招架，而且很容易演练，我还带了一队人过去想给他演练看看，可他硬是不信，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都不想看我们演练一下，纯粹就是一个逞匹夫之勇的死脑筋，气死我了。”
“李将军统兵都二三十年了，杀的人比我们吃的馒头还多，算了，等后天第一场战斗结束，如果狂草阵有效，到时候就是你不找他他也要来找你了。”
第三天黎明后半夜，乐天亲自带领着一个三千人大队，乘着夜色掩护率先从青岭峡谷中段商国一方乱石砌成的防御墙之后出发，静悄悄的向对面五里之外的胡泊人的防御墙潜伏而去。
薄雾的夜空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光在黑暗的天空之上忽明忽暗，两旁高耸的山体和陡峭的崖壁隐约可辨，黑洞洞的巨大峡谷就像一具趴伏在两山之间张开大嘴的吃人猛兽，时刻准备着吞噬世间的生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死亡之谷又将开启一场更加盛大的死亡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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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国与胡泊国难民组成的大军已经在青岭峡谷两端对峙了数年，几年期间两队几乎每天都在峡谷中互相攻伐反复拉锯，上演着或大或小的战斗，再加上饥饿c疾病和伤口感染等各种非战斗原因死亡的，双方人数各自由上百万人迅猛锐减至不足二十万人，将近两百万人的魂魄永远埋葬于此。
青岭峡谷就像是上苍有意制造的一个巨大的毁灭机器，他用饥饿将这些难民组成的士兵逼上战场绞肉机，用饥饿将他们变成恐怖残忍的食人族，再用大规模的死亡手段消耗掉这些土地无法供养的大量人口，上苍在天际为自己的得意之作微笑，地狱则有无数亡灵在黄泉之畔愤怒的哭泣。
即使死亡大半，战争依然残酷不忍直视，这些难民大军仍然每天都要在死亡的边缘拼命战斗，仍然每天都要痛苦不堪地面对族人乃至亲朋好友残破不全的肢体，但天意蹂躏人世肆意掠夺生灵，面对没有退路的人生，又能叫人有多选择。
曾经的婴儿如今已在青岭峡谷战斗多年，十五六岁少年的体魄并不像多数同年龄段的少年一样营养不良发育未全，更不像大多数难民士兵一样羸弱，而是长得高大强壮，拥有一副少人可以匹敌的强悍身体。是战争的血肉滋养了这幅身躯，是活着的强烈意愿一次次地将他阻挡在了死亡的边缘，是对穿生死的勇气和机智，让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深邃和犀利。
简陋但还算是宽敞的营帐中挤满了一屋子年龄大小不一的将领，简单通报过军情和给养情况，宣读完彭璨大帅的军令后，众将领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少数几名性情中人则因极力压抑着愤怒而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
乐天像往常一样没有压制大帐中升腾而起的愤怒和不满，负面的情绪必须要有宣泄的渠道，否则一旦这些带着严重情绪的将领领兵走上战场，不知会有多少士兵因此而枉送性命。
“狗日的，本来五天一次换防，我们这次在最前面整整打了十天，这才下来几天就又要我们上去，我们难道就不是人啦，就该替别人去死不成？不干了！老子这次绝对不干了！”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
“那帮狗日的整天对着流民耍威风的西州军都是饭桶，上万人都看不住粮草，生生被一群草寇全都夺走了，都是一群该死的饭桶！这次害得我们要和胡泊人死拼到底了，不如我们杀到西州去将粮食夺回来，顺便将这些狗日的西州军都砍了算了！”
“就是，朝廷怎么不将那些该死的西州军调上来，非得死命令要我们攻到青岭那头去，该这些狗日的西州军用命去填才对呀，为什么要我们拿命去冲？不如大家直接抹脖子算了，横竖一死省得折腾！”
“青岭这边有谁比我们打的仗多？为什么填命的时候都是我们先上，尤其是中军那帮狗日的，一年才打过几次？看他们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天理难容！这次也该他们先填上去了！”
听到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说中军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有几个人不由嗤嗤笑出了声。
听到有人嗤笑，那名虬髯大汉眼睛一瞪扫视了一遍嗤笑的几人又狠声说道：“那些狗日的中军怎么说也要比我们多了二两肉去了，我说他们肥头大耳那就是肥头大耳了！”
众人不由哄堂大笑，原本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了些缓解。
乐天微微一笑，大帐中瞬间由闹转静。
“兄弟们，大家说的各有各的道理，这次确实是西州军窝囊，损失了我们将近两个月的军需粮草，那些东南来的义军和流寇劫掠之后立即转头向东北而去，要想追回已不可能，但是我在这里先允诺大家一件事情，西州军不出一个月一定会调上来，瞅准机会我们大家去西州军营转一圈，好好教训一下那帮窝囊废解解气。”
“好！揍狗日的西州军！”
“回头再抓几个回来老子当狗溜。”
众人听闻乐天此说无来由地欢呼雀跃，情绪高涨。
待大家情绪稍稍平复，乐天语气转而严肃，继续说道：“目前，我们整个青岭大军的粮草已经不足十天所需，这次西州损失巨大，再次调集粮草至少需要两个月时间，如果我们大家不想饿死就必须打过青岭峡谷，从胡泊人那里虎口夺食，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听到如此严峻的形势，众人刚刚臆想教训西州军而高涨起来的情绪又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想到又不知有多少人还将埋骨青岭，很多人心中又开始愤愤不平，眼冒鬼火。
“刚才大家说到中军，你们应该想想去年七月一战，五支大营里只有中军连续在最前面顶了两个多月，损失过半人马，三分之二将领阵亡，李然将军重伤，今年他们填命的次数也只不过比我们少了三次而已，我知道你们不管话怎么说，心里肯定都会说中军个顶个都是好样的，是也不是？”
众将皆点头称是，神情间少了许多倨傲不平。
“再说填命的事情，填命当然可能把命都赔上，但总比在大营内忍饥挨饿生不如死强太多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谁再拿这话说事，还摆出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样子，直接关禁闭十天，我看谁还再敢假惺惺的讨揍。”
乐天有意瞪了一眼那名第一个找别扭抱怨的将领一眼，吓得那名将领脖颈一缩，赶紧低下了头。
“这次要和中军比，就比谁杀敌多，谁前进快，我们二营要想勇夺军中第一的威名，就必须靠实打实的战果说话。这次进攻，由我们和中军负责轮番主攻，快速推进，其他三营人马由大帅亲自调遣向我们补充战损协助进攻，我们营首先发起攻击，攻进十里便由中军接替继续进攻，如此轮番攻击，直到青岭西谷口之外，到底谁才是军中第一，这次便可一战定乾坤。”
乐天眼神坚毅地扫视一遍全场，非常严厉地说道:“兄弟们，这次进攻只能进不能退，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我西南大营绝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后退半步，更不能拖中军大营的后腿，你们知道我乐天的脾气，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没有听到退兵的号令，都得给我玩命的向前冲杀，死也要多拉几个敌人垫背，尤其是我们这些将领必须冲锋在前，有哪个敢落在队伍后面，别怪我立斩不饶！”
乐天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西州粮草被劫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胡泊人那边，一旦他们获知消息，一定会迅速加强防守，那时候我们再进攻便要付出成倍的代价，兵贵神速，明日上午我们即刻出兵，后天日出时刻发起进攻，第一天一定要速战速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坚决推进最少十五里。”
随后，二营众将一起详细制定了具体的作战计划c各队伍之间的协同事宜和应变措施，乐天又一再叮嘱各队人马明日在进兵路途上要多演练几次最新研究出的狂草战阵，便命令各级将领散去自行准备。
日暮时分，乐天巡视完各营的准备情况刚返回大帐，副将张子龙便带着一脸郁闷回到二营大帐。
“乐将军，任我磨破了嘴皮，李将军也不愿意采用我们的狂草阵，我告诉他这战阵我们已经试验了很久，可大可小，变化灵活，最适合短兵相接，防守方根本就无从下嘴无法招架，而且很容易演练，我还带了一队人过去想给他演练看看，可他硬是不信，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都不想看我们演练一下，纯粹就是一个逞匹夫之勇的死脑筋，气死我了。”
“李将军统兵都二三十年了，杀的人比我们吃的馒头还多，算了，等后天第一场战斗结束，如果狂草阵有效，到时候就是你不找他他也要来找你了。”
第三天黎明后半夜，乐天亲自带领着一个三千人大队，乘着夜色掩护率先从青岭峡谷中段商国一方乱石砌成的防御墙之后出发，静悄悄的向对面五里之外的胡泊人的防御墙潜伏而去。
薄雾的夜空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光在黑暗的天空之上忽明忽暗，两旁高耸的山体和陡峭的崖壁隐约可辨，黑洞洞的巨大峡谷就像一具趴伏在两山之间张开大嘴的吃人猛兽，时刻准备着吞噬世间的生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死亡之谷又将开启一场更加盛大的死亡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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