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修边幅的粗人

    细致教了赵普胜这首《桃花庵歌》，又从最简单的数字及常用的文字教起，直讲到金乌西垂晚霞满天方才停下。赵普胜确确是个好学的，程莲讲课时几次发现他听得入了神，虎目炯炯定定看着她一瞬不瞬。

    见天色愈晚程莲与赵普胜续约了时间便匆匆出门，赵府管家送程莲至门前，临上轿前，管家似有新还似无意，陪笑着说了句：“将军粗犷从来都是不修边幅的，不想今儿个竟收拾的这样干净。”

    程莲不知赵府管家为何无故说起这个，只淡淡笑着算做回应。

    上了赵府备下的马车，与管家道了声“再会”便放了碎花帘子，马蹄声“噔噔”而起，由慢转急，程莲手里绞着帕子略略坐了一会，便掀了帘子回头望去，见赵府管家已然回府，忙招呼车夫停下。

    因是赵普胜特意叮嘱过的，车夫一时也不敢停车，只放缓了速度，回头道：“将军叫小的将姑娘安全送回宫里去，这王宫还远着呢！”

    “不妨事的。”程莲见车速挺慢，便弓着身子准备自行跳下。

    车夫见状，忙喊了声“吁”，那马训练的极有质素，听得车夫的声音便立时稳稳的停下，打着响鼻伫在远处。

    程莲早从车上跳下，提着裙角一面往倪府跑去一面回头对车夫道：“赵将军那，你就手说已经安全送我回宫便是了。”

    车夫还未来得及回应，程莲人早已经消失在小巷里。

    倪府与赵府比邻而居，程莲想去探望病中的倪文俊原是不需要这样麻烦，只因倪文俊曾说他暂时还不想让旁的人知晓他们的事，所以她只得这般偷偷摸摸避着赵府的人了。

    待到车夫走的远了，程莲才又回身朝倪府行去。

    “什么人！”倪府的管家拦住程莲，高高仰着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睨着程莲，问道。

    程莲想了一想，倪文俊不想让旁的人知晓他俩的关系，那自己自然是不便说出真名的，遂微笑着道：“麻烦老哥通报一声，就说是宫里的人求见倪将军。”

    “宫里的人？”倪府管家重复着程莲的话，目光逡巡上下打量着程莲。

    彼时的程莲，梳着宫里最常见的双丫髻。因出宫的急，身上穿得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宫中婢女的衣裳。倪府的管家显然是极有眼色的，看了程莲几眼便似确定了程莲的身份，朝身旁站的几个侍卫使了使眼色。侍卫们会意，都各自退了下去。

    程莲心里头纳闷：自己只说是宫里来的，管家怎么就把旁的人给扯了？莫不是自己与文俊的事情，这管家是知道的？

    心中一动，旋即莞尔一笑：一定是了！一府的管家都应是主子们的心腹，如若不然，主子们又如何放心将一府大小事宜全权交给他呢！如此，文俊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这位管家，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心念至此，已然对眼前这位眼高于顶的管家多了两分亲近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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