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1.第二六章：悟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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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被顾桐秒认出，心里小激动是有一点，但走江湖的道爷甚么水准？情绪当然不会露出来，反而拿出高人派头，轻描淡写道：“那小贼被我二人拿了，捆着扔在两条巷子外。你顾家的钱也都如数取回，那大个子替你们收着呢。”
顾桐茫然瞟一眼，对方南完全没印象。
方南随手把靛蓝布包递给顾全，堂哥双手顿时一沉。顾桐忍不住猜测：这找回来的铜钱们，真的只是顾家剩下那几百吗？会不会还羼杂了其他收获
不用李柏指明，顾全当然认识，方南是每个白天都在自家厢房休息c夜里在顾桐院里站岗的，赶紧亲热接过钱袋子，又死活拉住了，要请他一起吃杯茶。
这两位并肩出现，顾桐不由小激动：在三清山时，见李柏走路脚不沾地般飘飘然的姿态，就觉得这位很可能会武功！瘦削的道爷出手拿贼，表情轻松完全不带伤，是不是证明了，道家高手就在眼前？
赶紧先对方南客客气气致谢，再三表白“帮忙找回被偷的钱真是太好了不然今天危险大了”，又转身邀请李柏，希望大家一起喝杯茶，可以从容道谢。
苦苦守候的机会就在眼前！
李柏沉住气，一头客气着表示还要去走街串巷卖卦道士也挺忙的，一头话语点出，如果不是顾桐运气好认识叶知府家的师爷，但凡店家哭诉他读书人欺负小民，只恐今年的考试资格就没了至于按照常规，还会被提学道老爷顺便开导五小板这种小事，当然也不能忘记，闲闲顺口点出。
顾桐并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儿，到底也是经过高考c投过简历c吃过苦头的成年人，到这时，哪里还能闹不明白，从钱包被偷开始，多半已经掉入旁人精心准备的陷阱？
顿时对面前高手二人组生出许多感激，顾桐再次真诚谢道：“二位出手相助，表面上是拿个蟊贼c方便吃饭会钞的区区小事，在顾桐身上，牵系着今年道试的功名大事，更有顾家全族的家产生计c恩师在千里外的牵挂，多亏二位周全。李道长，还有这位方大哥，顾桐这边谢过！”
口中道谢，又双手抱拳举过头，再深深弯腰作揖，施了一书生的重礼。
方南和李柏一个任务就是保他顺利考试行路，一个送上门来刻意交好试图寻觅道法，哪里肯受大礼？忙不迭各自还礼，又抢上前扶住。
见顾桐虽然年纪小，却如此上道，李柏再不管方南在旁，计上心来，淡淡憾道：“善知识学问了得c心底慈悲，定是有大福报的。只是身手修炼寻常，容易被小人寻机欺负，可惜c可惜”
身手？修炼！
谁不是看仙侠c武侠影视小说过来的？
顾桐顿时脑洞大开：难道我穿越的不是正常嘉靖时期位面，而是仙侠或者武侠位面？这位煮石道人会不会修真，有没有异能？
想到这里，赶紧小心翼翼请教：“不知道长提点，是有仙法可以点拨小子？”
跟李柏明里暗里交手几次，不打不相识，方南多多少少知晓李柏的目的是“求道”，没料想装逼水平太高，玩一“道家大能”范儿，却被顾桐误当成有仙法的高人，不由乐不可支，呵呵哈哈在一旁捶胸顿足，白捡了乐一场，就当抵消这些时日的辛苦和憋屈了。
李柏也发觉戏精附体要不得，还不能眼神戳戳可恶的某只锦衣卫，赶紧拿出谦卑嘴脸，对顾桐和蔼微笑：“当此末法之世，仙家传承衰微，不像先秦汉晋时，有鬼谷子成真仙c有张天师立宗门，我等修行碌碌，不过修炼得身轻体健。仙途漫漫，小道未窥门径，还需求道求真，虔心修炼。”
这话一点不隐晦，故而顾桐瞬间明白了，原来煮石道人说的修炼并不是筑基金丹那个仙侠，而是广义的修道。但琢磨他这语义，很有交个朋友的暗示？
谁不乐意交个朋友是高手啊！
顾桐乐呵呵问道：“此番道长与方大哥见义勇为，救我这一次考试资格，顾桐高攀一下，也算道长的有缘人？不知道长有没有空，我们交游一番，说不定我也能学点身手？嘿嘿嘿”
李柏小自得：果然道爷能掐会算c果断出手，努力创造的机缘终于在招手！
面上却维持了云淡风轻的高人嘴脸，微笑稽首道：“大道至简c充盈天地，能领悟多少，却要看各人缘法。善知识能于雷雨中天地之变，或有不寻常心得，能教小道。若能点拨一二，小道是求之不得。”
顾桐暗爽：原来高手李柏是参观了他能预测天雷，以为顾桐懂“大道”，才特地凑上来来帮忙的！凭自己的知识得到帮助，感觉不要太好！
只是这李柏直言求点拨嘛啧啧，可怜他一学文科的现代人，天地大道就算了，但小学还是有自然常识课滴，文理分科之前还是学过简单的化学物理滴，再加上网红霍金c穿越故事的虫洞理论这些宝贵资源如果用好了，玩互相学习一起进步什么的，说不定可以勾搭来能打能呲能算卦蒙人c物理化学成就大道的好用道士一枚？
方南本来还想恢复“暗中守卫”的本职工作，但出身军户能混进锦衣卫的人，怎么可能没眼色？
只听李柏和顾桐互相试探c很快热络的谈话，方南就已经弄懂，其实这顾桐颇有危机感，似乎也早知道有人在暗地对付他，一点都不排斥有人帮忙保卫。瞧，童生正明目张胆跟功夫好的道士套近乎，自夸本村山清水秀有灵气，直接邀请李柏去修炼。
方某一点都不喜欢充当暗卫，还是更喜欢招摇的锦衣卫做派！
听着顾桐和李柏鸡血互夸，方南一路琢磨着日后行止，却不耽误跟顾家兄弟一起行路。五人随意向小东门方向走一会儿，进了个能瞧水景c离考棚不远的江边茶楼坐下。
待茶冲泡好，方南轻咳一声，道：“顾童生毋忧，在下受陆炳都督之托，要送你去梧州。若非怕扰你心境c影响读书考试，只好暗地远远跟随，哪里能让区区这几只蟊贼，有挨近出手的空挡？”
被陆炳报恩c被高手守卫什么的，实在是太爽了！
顾桐这时已经有小小觉悟：五百年的知识积累，本就是一个宝库。顾桐从现代学到的任何常识，都有可能是他在这个位面的金手指！
想到这一点，顾桐爽到不行。
万幸欢乐没影响理智，顾桐赶紧起身，端茶代酒敬方南，更严肃表白道：“方大哥，其实我这人吧，唯一优点就是心境特别稳，完全不怕干扰！现在我知道了有你在保护我，不用分心去想那些小人在叽叽歪歪搞什么名堂，不用担心莫名其妙的陷害，我考试一定发挥得更好！”
——求继续保卫c求发挥武力么么哒！
方南哈哈大笑，举茶杯和他轻轻一碰：“既然童生这么客气，方某却之不恭，就答应啦！”
顾全两兄弟见自家读书人这般厉害，谈笑间就请动两位拿蟊贼比喝水还轻松的高人，也是喜不自胜，想到顾家也许从此兴旺起来，便发自内心感激又欢喜。
茶过三泡，料想入驻考棚的临时学道衙门过了午歇，他们也忙忙叫茶博士来结账出门。
拐两个弯就到考棚外，只见两扇大门洞开，小空场左手有个院落，外头站着府县两班不同衣衫的衙役，这是地方派来帮提学道关防的。
空场上，算得上是人来人往c川流不息，童生颇有一些，更多是陪他们来报名的家人族人c提供担保的里正乡邻等等。更有来为童生担保的各乡里和县城的塾师，县学名单中的襕衫廪生，他们其实是赚外快来了，当有身份当然就会更自矜身份，衣冠楚楚之中酸气冲天c举止斯文，连轻声说笑都充斥知乎者也。
除了这些体面人，卖吃食c果子c各色汤饮的小贩也很多，也都只笑脸迎人，并不敢大声吆喝叫卖。今天来这里的人都知晓，王提学道就在院子里面办公，哪个胆敢喧哗？须知“取消今年道考”这个大杀器，绝对是学台最擅长用来开导童生的。而谁敢连累一个童生被罚，同来的全家一起上，肇事者被打个半死都是轻的。
院门外搭了三处蒲草席棚，旁边都插着高脚牌，顾桐定睛看去，依次是“结票”c“廪保c互结”c“业师c乡邻”。
顾桐事先问过同窗，上午拜访廪保时也认真请教过，知道这三个席棚就是三个大的流程：
顾桐要先到第一棚，书办监督下亲自登记考生祖上三代姓名，同时请到场的教文章老师和同村邻居（常常是里正充当）认人，并当场签字画押。
这里办好之后，顾桐本人拿着墨字佥押手续，到第二棚。桌子后端坐着的都是廪生，也就是往年道试的佼佼者，在县学每月领廪米的，有资格来担保童生，这也是他们重要的外快收入。书办跟在顾桐身后，看着他在人群中找到约好的霍兴继，先登记了“互结”也就是彼此担保，再恭敬请两人早晨登门拜访过的廪生张孝友签字“认保”，最后到县衙门指定的廪生彭世乐座位前行礼问好，请他签署“派保”。
这道程序完成，顾桐和霍兴继才跟着随同书办一起到第三棚，交上所有今天现场签字的担保书，领回属于自己的准考证：道试卷结票。
好容易拿到这张差不多a5大小的纸，顾桐匆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广信府玉山县正堂郭，为科考事案，奉提学宪举行科考。该县山底村一甲文童，亲身赴考房投纳卷结收执，以备查考。为此票给该童知悉：与点名时执票领卷。该童顾桐持有宪据，如无卷票者不准入场。各宜遵照，毋得自误。
曾祖加银c先祖丰c父玖。业师秦德芳，同村里邻屈云飞，互结霍兴继。
廪保：认保张孝友；派保彭世乐。
嘉靖二十五年五月十六日给
此票据交派保彭世乐收存，临领卷备查。无此票者不得领卷，毋得自误。
结票的正文是墨字事先书写好，留出各处填名字和日期。其他人等填写名字都是墨字，只顾桐的名字c廪保两个人的签名则是朱砂红字，异常醒目。
两个童生互相看一眼，神情都很郑重，并肩回到第二棚，把好容易办完手续领来的结票双手奉上，交给彭世乐代为保管，当面约好二十日一起来考棚领卷纸填封面，才告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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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桐茫然瞟一眼，对方南完全没印象。
方南随手把靛蓝布包递给顾全，堂哥双手顿时一沉。顾桐忍不住猜测：这找回来的铜钱们，真的只是顾家剩下那几百吗？会不会还羼杂了其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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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并肩出现，顾桐不由小激动：在三清山时，见李柏走路脚不沾地般飘飘然的姿态，就觉得这位很可能会武功！瘦削的道爷出手拿贼，表情轻松完全不带伤，是不是证明了，道家高手就在眼前？
赶紧先对方南客客气气致谢，再三表白“帮忙找回被偷的钱真是太好了不然今天危险大了”，又转身邀请李柏，希望大家一起喝杯茶，可以从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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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沉住气，一头客气着表示还要去走街串巷卖卦道士也挺忙的，一头话语点出，如果不是顾桐运气好认识叶知府家的师爷，但凡店家哭诉他读书人欺负小民，只恐今年的考试资格就没了至于按照常规，还会被提学道老爷顺便开导五小板这种小事，当然也不能忘记，闲闲顺口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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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程序完成，顾桐和霍兴继才跟着随同书办一起到第三棚，交上所有今天现场签字的担保书，领回属于自己的准考证：道试卷结票。
好容易拿到这张差不多a5大小的纸，顾桐匆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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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加银c先祖丰c父玖。业师秦德芳，同村里邻屈云飞，互结霍兴继。
廪保：认保张孝友；派保彭世乐。
嘉靖二十五年五月十六日给
此票据交派保彭世乐收存，临领卷备查。无此票者不得领卷，毋得自误。
结票的正文是墨字事先书写好，留出各处填名字和日期。其他人等填写名字都是墨字，只顾桐的名字c廪保两个人的签名则是朱砂红字，异常醒目。
两个童生互相看一眼，神情都很郑重，并肩回到第二棚，把好容易办完手续领来的结票双手奉上，交给彭世乐代为保管，当面约好二十日一起来考棚领卷纸填封面，才告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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