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第十八章：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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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落到粥棚排队的灾民，哪个没有伤心事？听这老妇凄厉的哭喊，有跟着抹泪的，也有沉着脸的，渐渐都围上来。
见情况不对，欧阳必进生怕现场处置不对激起民变，更担心自家宝贝女儿的安危，疾步往油壁车冲过去。
他人还没跑到，车帘一掀，跳下来粉妆玉琢的一位小公子。
——两广提督家唯一的嫡小姐欧阳珏芳龄十岁，但女孩穿男装总显嫩相，乍眼看最多九岁，除了气色亭匀肌肤白皙，通身的富贵装扮更牛逼闪闪：顶簪玉扣c足踏绣靴，大红绣金长袍辉煌c胸前腰间配挂诸多饰品璎珞灿烂，就算是瞎眼的顾桐来看，也不会错认这位出身富贵人家。
明知女儿随两广提督上任的仪仗车驾走，还有一百官军护佑，再不会有意外的，欧阳必进见到连呼阿父的宝贝女儿，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冲到她身前站好，替她挡住大半混乱，才小声斥道：“坐了谁家的车？天都快黑了，你为何亲自跑到城门外来？”
欧阳珏笑嘻嘻连说带笑交代：她本住城东驿站，没料想信州上游的广丰县暴雨成灾，殃及信州，灾民渐至。此时欧阳必进微服走了，其余人等哪敢担大小姐安危的风险？于是，随行的族侄欧阳真做主，把大小姐送到了原本就预定拜访的夏家，算是求庇护。出城来眺望试图接人，也是用了夏老太太的诰命车驾。
——夏言去年被征召还京，就任首辅，本来排班第一的姐夫严嵩，自认在夏言面前资历略欠c人望不抵，退为次辅。作为人间宰相家，位于信州城中的白鸥园夏家，自然是信州城甚至整个江南西道最安全的地方，与贵溪张天师府并驾齐驱。
欧阳必进老怀初慰，虽然还需要盘算怎么答谢夏家灾殃中庇护女儿等琐事，到底这是同乡官员最起码的交往，也不必太隆重。这边心一定，就开始从人群中找同行的顾桐，却发觉人群中心闹腾得更厉害了。
隔着汹汹人头，老妇凄厉的声音似哭似嚎，尖锐刺耳地边诉边骂：“老妇人乃广丰洋口人氏守寡几年，只得一个闺女，见暴雨大水来得邪，便抢出细软箱子，同闺女现成的嫁妆箱子，绳索连了，我娘儿俩爬在箱子上。也不知飘到哪里，见有船系树上，便喊‘救得人命，情愿将东西谢你’。不料这天杀的，手起一篙，就搠在我胳膊上，一滑落水。最后一眼，只见我闺女被箱子荡着滚落水，只扯住捆箱的绳子，这个没天良的，又一篙凿在我闺女手上可怜我闺女落水里，一个浪头就没了”
众人纷纷骂，也有家人漂散，跟着哭的。
见群情激荡难以控制，卢判官立刻命人去州衙报讯，又厉声喝命几个夫役先来拿住老妇，起码把扑在刁徒身上想咬人的老太撕扯开，暂时按下事端。
倚船行凶的刁民抱着头，只管求按住人的衙役道：“我是老爷拘来要关押进班房的，怎地还不快走？只求送进知府衙门去坐监，当场必有重谢！”
一股气顶上胸口，顾桐竟没能出演合格的吃瓜群众，而是高声喝道：“躲到班房就没事？莫非是衙门里有人撑腰？”
欧阳必进也赞同顾桐指出的关键点，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欧阳珏娇嫩的声音也故意放粗重了，跟顾桐一样嚷嚷起来：“不能轻易放过残害落难女子的凶徒！杀人偿命c欠债还钱！”
灾民中，立时许多人低声应和道：“正是这道理！”
有赞顾桐的：“那乡下小哥样子岁狼狈，道理却清楚！”
也有冷哼的：“便宜话却好说！大水来时，谁家船不是官府收拢了去，好一体救灾？这奸徒能留着船，定是认得人的。只怕这多话的野人，啧”
粥棚被点差役来帮着做事的人里，或有眼尖的，已认出抱脑袋缩成一团的家伙，低声对管事的书办禀报道：“这老妇揪住的，是知府家李都管的朋友，常一起吃酒耍钱的。若真在这里发落了，灾民倒是安生些，只怕府衙那边不好看。”
大明规矩，虽然这里是广信府衙所在，信州城里外的赈灾等亲民事项，都还是州县衙门统管。
管粥棚的正是粮科书办，当然一眼认得出卢判官，也不敢当众叫破身份，小心出溜过来，低声禀了下头人讲的情况，拱手问道：“卢判官，人犯既已拘来，我们州里便尽了责。只是如今赈灾事忙，老爷明日还要催赈灾粮草，这奸徒不如就送府衙，由那头移送臬台审讯？”
听到这里，卢判官脸色顿时铁青。但他不是正堂官，州牧在上，哪里轮得到他当众审案？心思一转，扭头去看欧阳必进，只见他站在夏家的车驾前，目不转睛看着场中情势，也没有出面的意思，不由暗叹一声：过路官员但凡没有巡按地方的天子剑，就不得过问地方事。不知这位
见老妇人哭得伤心惨痛，顾桐只觉胸口酸胀，但人力气小，被涌动的人群挤到边缘。他恨恨骂道：“有权有钱，就能不顾天理良心？”
听见他的牢骚，欧阳必进有心考较，冷冷道：“人间正道，读圣贤书皆能为之。但世间奸恶之徒，大多有所倚仗。你若为一时痛快直言而引火烧身，万一耽误了求取功名，岂非可惜？”
顾桐并不只是真的少年，当然立刻就听懂了。但凡刷过知乎与论坛的人，都经历过“法西斯种族镇压沉默论”的洗礼，顾桐都不用摆p一se，慨然道：“同遭天灾，老师与我受击落水，行凶之人也许未必是穷凶极恶，何尝不是怕船太满而自保？但若人人皆唯求自保，无救你我上岸的善心乡农，天下滔滔都是自了汉，你我岂非一同葬身水底？子曰，一以贯之，仁恕而已。无他，‘己所不欲c勿施于人’！我绝不愿天下无人为我说话，故而此时，就不肯沉默！”
欧阳珏一声惊呼：“阿父，怎遇险如此！”
——她注意到的是顾桐提起，父亲路途居然遇险落水，顿时担忧。
欧阳必进却被顾桐的新鲜道理吸引了注意力，虽句法幼稚c却条缕清晰。不由点评道：“唔，这里引用夫子‘恕’道，尚算贴切。”
顾桐根本不是跟欧阳论学问，因为穿越众的儒家学问此刻是渣渣中的渣渣！顾桐只是想拉这个“貌似认识城中权贵”的熟悉老头儿撑腰，才努力找可能他欧阳爱听的道理，绞尽脑汁借此引出自己的立场：“若此时此地，谋财害命的刁民有府衙撑腰，我却不敢仗义执言，下次说不定就会轮到我被打那一竹篙！可惜我虽有个主意，只钦佩卢判官为人，怕牵累了真心为民的好官，累许多百姓少青天庇护，才不敢乱说。”
卢判官也默默靠近欧阳必进了，想借他身份说句话：或者是方才顾桐救人的主意颇有效，他潜意识想听听顾桐这小童生的意见。听到这一番慷慨陈词，不由一击掌，沉声道：“州牧多半急急赶去出事的广丰县，这命案本官此刻还真审不得。可恨，可恨！”
显然，他根本不是怕担上责任，而且很愿意为民做主。应该只是缺乏急智，没办法当场确认犯罪事实，且没有审断资格，才不得不迂回行事。
——对付这种“上面有人”的家伙，后世各种网文c各种微服私访电视剧的桥段高度一致，就是“当众定死他的罪名”，借舆论的力量求公道。除非这厮关系硬，有高官肯站出来替他担责任，否则，人证物证当众确定之后，再难翻案。换个角度想，会贪图水面漂来箱子级别的小坏人，也不太可能奇硬的靠山吧？
经历过网络时代的人，那个不知道舆论的力量？
顾桐的背后也不是没有人：就算不知道布衣老头和他锦绣女儿的底细，起码还有卢判官和他带着的衙役队伍，人身安全绝对毋忧啊！
主意拿定，顾桐也不看自己背后的靠山们，只沉声道：“恕小子无谓，义之所在，想出这个头，求卢判官置身事外！”
卢判官眼底有了笑意，点头道：“本官自然是不在，这些衙役倒也不会走，想必能弹压得住。”
果然是真靠山！
暗暗佩服地看这位官老爷一眼，顾桐只当吃瓜群众欧阳必进不存在，挺身上前两步，朗声道：“老阿嬷，切莫错怪了好人。你能认定竹篙捅你下水的，就是此人么？”
这时候场面已经开始混乱，他一个开春刚刚十三岁的小孩，破衣烂衫的，几句话哪里镇得住人群的骚动？
不等顾桐发急，卢判官已经命人过去，叮嘱配合。
那几个衙役本就亲眼见顾桐救灾民，心下佩服。他们救灾小队忙活许久，大汗淋漓c泥水透湿地救出灾民，心里一股正气还未散去，见到这等恶人，想起自己家中老小，哪有不恨的？便有衙役上前，两个扯住那奸徒，直接捂住他嘴；三c四个掏出铁尺四散开，高声维持秩序，命灾民先安静。
更有一个嗓门最大的衙役，偷偷脱掉官服高帽子，塞在旁人手中，装成路过的，学顾桐言辞，大声嚷嚷道：“兀那老妇，莫要攀扯。你怎地知晓是这人掀你落水？”
见有人肯来问，老妇人忙抹了泪，颤声道：“这恶人右脸颊一颗青痣，上头有毛！落水时我就当自己死了，念叨做鬼也不放过他，自然记得清清爽爽！”
顾桐朗声问道：“你敢报出名姓，让在场众人与你做个证见么？”
这时候，有人开始注意到顾桐的提问有条不紊，想听答案的，自然就住口听着。近处很快安静下来，远处人群的喧嚣也渐渐平息。
这老妇失去闺女伤心过头，好容易有人来问，立时大声哭诉：“老身夫家姓朱，广丰县洋口镇人。在河边有上下两层的祖屋，下头租把人开铺子，丈夫病逝，只守着一闺女度日。虽不够钱招女婿上门，他下定时，女婿终究答应了养我老。闺女啊”
顾桐不让朱老太情绪过分泛滥，截断她话头，高声问道：“你失落的两只箱子，甚么模样？”
这一句直击关键，颇有县令坐衙问案的风度。欧阳必进不由满意点头——被这小子叫几声老师，倒也不寒碜。
这时人群渐渐安静，朱老太听清顾桐的问题。定睛看，虽觉他年纪太小了些，可身形挺直c语声琅琅，每一句话都正问到点子上不说，旁边几位衙役都暗暗在配合他的动作行事。朱老太再不敢错过当众申冤的机会，忙答道：“我闺女嫁妆是黑漆板箱二个，一挂白铜锁，后有白铜合扇；一是黄铜锁，八只黄铜包角，掉落上头一个。”
顾桐朗声问道：“收缴来的箱笼，都在河道中此嫌犯的船舱内。劳驾哪位大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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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情况不对，欧阳必进生怕现场处置不对激起民变，更担心自家宝贝女儿的安危，疾步往油壁车冲过去。
他人还没跑到，车帘一掀，跳下来粉妆玉琢的一位小公子。
——两广提督家唯一的嫡小姐欧阳珏芳龄十岁，但女孩穿男装总显嫩相，乍眼看最多九岁，除了气色亭匀肌肤白皙，通身的富贵装扮更牛逼闪闪：顶簪玉扣c足踏绣靴，大红绣金长袍辉煌c胸前腰间配挂诸多饰品璎珞灿烂，就算是瞎眼的顾桐来看，也不会错认这位出身富贵人家。
明知女儿随两广提督上任的仪仗车驾走，还有一百官军护佑，再不会有意外的，欧阳必进见到连呼阿父的宝贝女儿，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冲到她身前站好，替她挡住大半混乱，才小声斥道：“坐了谁家的车？天都快黑了，你为何亲自跑到城门外来？”
欧阳珏笑嘻嘻连说带笑交代：她本住城东驿站，没料想信州上游的广丰县暴雨成灾，殃及信州，灾民渐至。此时欧阳必进微服走了，其余人等哪敢担大小姐安危的风险？于是，随行的族侄欧阳真做主，把大小姐送到了原本就预定拜访的夏家，算是求庇护。出城来眺望试图接人，也是用了夏老太太的诰命车驾。
——夏言去年被征召还京，就任首辅，本来排班第一的姐夫严嵩，自认在夏言面前资历略欠c人望不抵，退为次辅。作为人间宰相家，位于信州城中的白鸥园夏家，自然是信州城甚至整个江南西道最安全的地方，与贵溪张天师府并驾齐驱。
欧阳必进老怀初慰，虽然还需要盘算怎么答谢夏家灾殃中庇护女儿等琐事，到底这是同乡官员最起码的交往，也不必太隆重。这边心一定，就开始从人群中找同行的顾桐，却发觉人群中心闹腾得更厉害了。
隔着汹汹人头，老妇凄厉的声音似哭似嚎，尖锐刺耳地边诉边骂：“老妇人乃广丰洋口人氏守寡几年，只得一个闺女，见暴雨大水来得邪，便抢出细软箱子，同闺女现成的嫁妆箱子，绳索连了，我娘儿俩爬在箱子上。也不知飘到哪里，见有船系树上，便喊‘救得人命，情愿将东西谢你’。不料这天杀的，手起一篙，就搠在我胳膊上，一滑落水。最后一眼，只见我闺女被箱子荡着滚落水，只扯住捆箱的绳子，这个没天良的，又一篙凿在我闺女手上可怜我闺女落水里，一个浪头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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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民中，立时许多人低声应和道：“正是这道理！”
有赞顾桐的：“那乡下小哥样子岁狼狈，道理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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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珏一声惊呼：“阿父，怎遇险如此！”
——她注意到的是顾桐提起，父亲路途居然遇险落水，顿时担忧。
欧阳必进却被顾桐的新鲜道理吸引了注意力，虽句法幼稚c却条缕清晰。不由点评道：“唔，这里引用夫子‘恕’道，尚算贴切。”
顾桐根本不是跟欧阳论学问，因为穿越众的儒家学问此刻是渣渣中的渣渣！顾桐只是想拉这个“貌似认识城中权贵”的熟悉老头儿撑腰，才努力找可能他欧阳爱听的道理，绞尽脑汁借此引出自己的立场：“若此时此地，谋财害命的刁民有府衙撑腰，我却不敢仗义执言，下次说不定就会轮到我被打那一竹篙！可惜我虽有个主意，只钦佩卢判官为人，怕牵累了真心为民的好官，累许多百姓少青天庇护，才不敢乱说。”
卢判官也默默靠近欧阳必进了，想借他身份说句话：或者是方才顾桐救人的主意颇有效，他潜意识想听听顾桐这小童生的意见。听到这一番慷慨陈词，不由一击掌，沉声道：“州牧多半急急赶去出事的广丰县，这命案本官此刻还真审不得。可恨，可恨！”
显然，他根本不是怕担上责任，而且很愿意为民做主。应该只是缺乏急智，没办法当场确认犯罪事实，且没有审断资格，才不得不迂回行事。
——对付这种“上面有人”的家伙，后世各种网文c各种微服私访电视剧的桥段高度一致，就是“当众定死他的罪名”，借舆论的力量求公道。除非这厮关系硬，有高官肯站出来替他担责任，否则，人证物证当众确定之后，再难翻案。换个角度想，会贪图水面漂来箱子级别的小坏人，也不太可能奇硬的靠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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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桐的背后也不是没有人：就算不知道布衣老头和他锦绣女儿的底细，起码还有卢判官和他带着的衙役队伍，人身安全绝对毋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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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判官眼底有了笑意，点头道：“本官自然是不在，这些衙役倒也不会走，想必能弹压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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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佩服地看这位官老爷一眼，顾桐只当吃瓜群众欧阳必进不存在，挺身上前两步，朗声道：“老阿嬷，切莫错怪了好人。你能认定竹篙捅你下水的，就是此人么？”
这时候场面已经开始混乱，他一个开春刚刚十三岁的小孩，破衣烂衫的，几句话哪里镇得住人群的骚动？
不等顾桐发急，卢判官已经命人过去，叮嘱配合。
那几个衙役本就亲眼见顾桐救灾民，心下佩服。他们救灾小队忙活许久，大汗淋漓c泥水透湿地救出灾民，心里一股正气还未散去，见到这等恶人，想起自己家中老小，哪有不恨的？便有衙役上前，两个扯住那奸徒，直接捂住他嘴；三c四个掏出铁尺四散开，高声维持秩序，命灾民先安静。
更有一个嗓门最大的衙役，偷偷脱掉官服高帽子，塞在旁人手中，装成路过的，学顾桐言辞，大声嚷嚷道：“兀那老妇，莫要攀扯。你怎地知晓是这人掀你落水？”
见有人肯来问，老妇人忙抹了泪，颤声道：“这恶人右脸颊一颗青痣，上头有毛！落水时我就当自己死了，念叨做鬼也不放过他，自然记得清清爽爽！”
顾桐朗声问道：“你敢报出名姓，让在场众人与你做个证见么？”
这时候，有人开始注意到顾桐的提问有条不紊，想听答案的，自然就住口听着。近处很快安静下来，远处人群的喧嚣也渐渐平息。
这老妇失去闺女伤心过头，好容易有人来问，立时大声哭诉：“老身夫家姓朱，广丰县洋口镇人。在河边有上下两层的祖屋，下头租把人开铺子，丈夫病逝，只守着一闺女度日。虽不够钱招女婿上门，他下定时，女婿终究答应了养我老。闺女啊”
顾桐不让朱老太情绪过分泛滥，截断她话头，高声问道：“你失落的两只箱子，甚么模样？”
这一句直击关键，颇有县令坐衙问案的风度。欧阳必进不由满意点头——被这小子叫几声老师，倒也不寒碜。
这时人群渐渐安静，朱老太听清顾桐的问题。定睛看，虽觉他年纪太小了些，可身形挺直c语声琅琅，每一句话都正问到点子上不说，旁边几位衙役都暗暗在配合他的动作行事。朱老太再不敢错过当众申冤的机会，忙答道：“我闺女嫁妆是黑漆板箱二个，一挂白铜锁，后有白铜合扇；一是黄铜锁，八只黄铜包角，掉落上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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