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7.皇帝的心思你别猜（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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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顺何等精乖, 见皇帝的神色松弛下来, 忙说：“皇上, 时辰也不早了, 您看这午膳”
萧睿这才发现腹中有些饥饿, 再一看时辰，竟早已过了午时，不由感叹，自己这真是被江黎气得有些糊涂了。
当即一摆手：“就摆在贤妃这边吧。”
说完这话，他又去看崔堇容：“爱妃可曾用膳？若还没有, 正好陪朕用一点。”
崔堇容自然早用了膳, 但皇帝这样说, 她当然也不会拂了对方的面子, 当下便浅笑着说：“之前御膳房倒已经送过膳了，只是天气热, 不曾多用, 此刻刚好有些饥饿, 正想在吃点什么，皇上这一提, 倒真是巧了。”
萧睿龙颜大悦，对方说的未必就是真话，但他就喜欢对方这种体贴的模样, 不像那人, 张扬恣意, 总是气得他七窍生烟。
微微皱眉, 怎么又想到那人身上去了！
“既如此，吩咐御膳房手脚快一点，另外，贤妃喜欢甜食，让送两道拿手的解暑点心上来。”
皇帝这番体贴，崔堇容当然要恭敬谢过，只是那双暗垂的眼眸中，却透露出一丝不耐来。
用过午膳，萧睿靠在塌上休憩，崔堇容谴走宫人，自己端了矮凳坐在榻旁，用美人锤轻轻替对方敲着小腿。
时值轻风掠过，殿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偏又极淡，皇帝只觉得嗅在鼻中无比舒爽，下意识的问：“贤妃这里用的是什么香？味道竟如此好闻？朕之前竟从未闻过。”
他闭住眼，便没看到崔堇容脸上一掠而过的僵硬。
这香，并不是普通的香，而是前朝宫廷御用的荷露宁神香，主料用的是最新鲜的荷花，配料却由好几十种珍贵香料制成，非常难得，原是前太子知道崔堇容□□调香，特地让人做了，连方子一并送给佳人的。
崔堇容入宫前，犹豫再三是否要带走，但最后还是没舍得，带入了宫，却没想到，今日竟被萧睿闻了出来。
压下慌乱的心思，崔堇容笑着说：“这香名叫荷露宁神香，是臣妾从一本残籍中看到方子后自行调制而成，正如皇上所说，味道确实不错。”
“爱妃真是兰心蕙质。”萧睿由衷赞了一句。
悦仙宫风景优美，此处居住的美人又如花般解语，再加上令人身心舒缓的香味，萧睿刚才因江黎而困扰的心，顿时也轻松了许多。
“贤妃”突然之间，萧睿竟升起了一股向人倾吐的心思：“朕想问你一个问题，若是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因为彼此的立场，起了些冲突，那你会如何处理？”
崔堇容的手微微一顿，但极轻微，萧睿丝毫没有发觉。
不知是否女人的直觉，崔堇容此刻觉得，皇帝问他的这个问题，里面那个好友，应该就是纪珩。
心中斟酌了一下，崔堇容小心翼翼的开口，“这只怕要看是怎么样的冲突了，既是多年好友，若是无伤大雅，让让也无妨。。”
萧睿：“但若是不能相让，且对方又执迷不悔，变本加厉做出一些不应该甚至违法乱纪的事呢？”
崔堇容心中思量再三，才斟酌着说：“若是这种情况，臣妾想，臣妾应该会从大局出发，舍弃这段友情，毕竟对方若真的作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就已经站在了正义公理的对应面，是应该被制止被惩处的，臣妾作出决定的时候当然会很难受，但自古情义难两全，只要心中无愧，也就是了。”
问心无愧？
萧睿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却纷繁复杂，对于纪珩，他真能问心无愧？
皇上没有开口，崔堇容便也没说话，而是静静的替萧睿继续敲打着小腿。
殿中，一时极为宁静。
良久之后，萧睿坐直了身子，站了起来，“朕突然想起尚有事处理，先走了。”
丢下这一句话，萧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悦仙宫。
崔堇容送到了门口，她静静的看着前方走远的那个黄色身影，目光中却露出了深思，看皇帝的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时候让人调查一下了。
萧睿一回到御书房，让人火速把宋元时传进了宫。
一见对方，他开门见山：“纪珩昨晚派人刺杀了七名官员，同时还准备私下离京，但在最后关头被发现了，如今被关押在城防，朕已经让人去提人了，依你看，该如何处理。”
这样大的信息量，弄的宋元时一时有点懵。
消化了一下后，宋元时正色说：“皇上，此事必须慎重，表面上看，虽然平王府一脉的兵力被我们分化拆解，但实际上纪家经营多年，只怕暗地里还有很多实力我们未曾查到，再说了，平王如今不在京城，若是纪珩在我们手中，平王还有顾忌，但若纪珩离开，只怕”
相比平王的威胁，那七名官员的性命，反而是在其次了。
宋元时所说的，也正是萧睿担心的。
对纪珩，他一直是扣而不审的态度，表面看是因为对方的赫赫战功，兼救驾之功外，最重要的，还是担心平王府还有他未曾查明的势力。
至于内心深处那个无法启齿的理由，萧睿心中虽然盘旋了一下，却从未正视过。
“朕也是这个意思，但如今，你看如何处理才好？”萧睿问宋元时。
宋元时沉吟了一回：“为今之计，最好是将对方严密看管起来，同时，既要加紧调查平王府是否有其他势力，还要加派人手，将平王夫妻捉拿回京。”
萧睿颔首，“卿家说的是，只是平王夫妻只怕不好捉拿，纪珩既然想要离开京城，定是已提前和平王有了联系，且别院又不比京城，若朕所料不差，平王夫妻只怕早就不在原地。”
“如此，却真是难事一桩。”宋元时也觉得有理，顿时也觉得头痛起来。
萧睿叹息，“罢了，在这里胡乱猜测，只怕于事情并无助益，朕已经吩咐下去，提审江黎，到时卿家也在旁一听，看看能否从纪珩口中得到些许消息。”
就在君臣秘议之时，城防巡捕衙门后院的一间厢房内，气氛却非常诡异，江黎坐在桌前，慢慢品着一壶热茶，单看他悠闲的神态，很难想象，他现在是一名阶下囚，身前身后还有四名手捧大刀的侍卫，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江黎悠哉的品了一口茶，紧接着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人：“张大人，你们这里的茶也太差了些，这是去年的龙井了吧？都有些发霉了，你还拿来招待客人？怎么，我不在了，就连好茶都没人买了？你们这日子，过得也太磕碜了些。”
张大人面对江黎的奚落，却只是微微一笑：“没办法，我们本就是清水衙门，本官又比不得世子爷家世显赫，嚼用差些，也是难免。”
江黎瞥了他一眼：“哟，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啊，张大人，我不做你上司也才几个月，人走茶凉这句话，你做的也未免太彻底了些吧？”
张大人但笑不语，面上却恰如其分的闪过一丝轻蔑。
就算曾经是上司又怎样，落毛凤凰不如鸡，如今让他在这里坐着，也只是想到皇帝还没发话，不好擅自处理，若不然，早扔到大牢里，镣铐加身了。
江黎知道这人不削和自己啰嗦，之所以陪在这里，也只是怕万一自己逃走不好交代而已，既然相谈不欢，自然也没必要多说，江黎便自顾自的喝了茶，又在众目睽睽下找了个地方靠着假寐起来。
江黎：“萧睿的反应真慢，好无聊。”
端午：“宿主，需要我帮你放电影或者电视剧打发时间吗？”
江黎：“好主意，端午小宝贝你真是越来越体贴了，放几部喜剧吧，要一看就笑破人肚皮的那种，我很期待，萧睿得知我非常开心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端午：“好的，不过宿主，我建议你看一集电视剧吧，不然时间会不够的，刚才分析了监控，萧睿已经派人往这边来了。”
江黎：“这样啊，那也行，就先看电视剧，反正以后日子还有的磨，其他的留着慢慢看吧。”
不出江黎的预料，萧睿看到他时，差点气歪了鼻子。
走上殿时，江黎手腕上锁了一条由精钢所铸的锁链，外袍也被割开了几道口子，隐约可见渗血的伤口的白皙的肌肤，很是狼狈，但他的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张扬的笑，进殿时的气势更是高傲，仿佛他不是即将接受审讯的阶下囚，而是大胜还朝将迎来褒奖的将军。
对方这副俾睨天下的模样，看在眼中，只让萧睿觉得有一股熊熊大火直往心口冒。
“纪珩，”他强压住脾气，喝问：“朕命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得圣喻不可外出，但你置君命于不顾，竟想私自出城，而且在显露行藏后，动手打伤了禁卫军，对此事，你有何解释？”
“解释？”江黎看了萧睿一眼，眼中满是嘲讽：“皇上，何必非要臣将事情说穿呢，这件事如此明明白白，还需要什么解释？怎么，难道就许你鸟尽弓藏，就不许我谋划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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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睿这才发现腹中有些饥饿, 再一看时辰，竟早已过了午时，不由感叹，自己这真是被江黎气得有些糊涂了。
当即一摆手：“就摆在贤妃这边吧。”
说完这话，他又去看崔堇容：“爱妃可曾用膳？若还没有, 正好陪朕用一点。”
崔堇容自然早用了膳, 但皇帝这样说, 她当然也不会拂了对方的面子, 当下便浅笑着说：“之前御膳房倒已经送过膳了，只是天气热, 不曾多用, 此刻刚好有些饥饿, 正想在吃点什么，皇上这一提, 倒真是巧了。”
萧睿龙颜大悦，对方说的未必就是真话，但他就喜欢对方这种体贴的模样, 不像那人, 张扬恣意, 总是气得他七窍生烟。
微微皱眉, 怎么又想到那人身上去了！
“既如此，吩咐御膳房手脚快一点，另外，贤妃喜欢甜食，让送两道拿手的解暑点心上来。”
皇帝这番体贴，崔堇容当然要恭敬谢过，只是那双暗垂的眼眸中，却透露出一丝不耐来。
用过午膳，萧睿靠在塌上休憩，崔堇容谴走宫人，自己端了矮凳坐在榻旁，用美人锤轻轻替对方敲着小腿。
时值轻风掠过，殿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偏又极淡，皇帝只觉得嗅在鼻中无比舒爽，下意识的问：“贤妃这里用的是什么香？味道竟如此好闻？朕之前竟从未闻过。”
他闭住眼，便没看到崔堇容脸上一掠而过的僵硬。
这香，并不是普通的香，而是前朝宫廷御用的荷露宁神香，主料用的是最新鲜的荷花，配料却由好几十种珍贵香料制成，非常难得，原是前太子知道崔堇容□□调香，特地让人做了，连方子一并送给佳人的。
崔堇容入宫前，犹豫再三是否要带走，但最后还是没舍得，带入了宫，却没想到，今日竟被萧睿闻了出来。
压下慌乱的心思，崔堇容笑着说：“这香名叫荷露宁神香，是臣妾从一本残籍中看到方子后自行调制而成，正如皇上所说，味道确实不错。”
“爱妃真是兰心蕙质。”萧睿由衷赞了一句。
悦仙宫风景优美，此处居住的美人又如花般解语，再加上令人身心舒缓的香味，萧睿刚才因江黎而困扰的心，顿时也轻松了许多。
“贤妃”突然之间，萧睿竟升起了一股向人倾吐的心思：“朕想问你一个问题，若是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因为彼此的立场，起了些冲突，那你会如何处理？”
崔堇容的手微微一顿，但极轻微，萧睿丝毫没有发觉。
不知是否女人的直觉，崔堇容此刻觉得，皇帝问他的这个问题，里面那个好友，应该就是纪珩。
心中斟酌了一下，崔堇容小心翼翼的开口，“这只怕要看是怎么样的冲突了，既是多年好友，若是无伤大雅，让让也无妨。。”
萧睿：“但若是不能相让，且对方又执迷不悔，变本加厉做出一些不应该甚至违法乱纪的事呢？”
崔堇容心中思量再三，才斟酌着说：“若是这种情况，臣妾想，臣妾应该会从大局出发，舍弃这段友情，毕竟对方若真的作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就已经站在了正义公理的对应面，是应该被制止被惩处的，臣妾作出决定的时候当然会很难受，但自古情义难两全，只要心中无愧，也就是了。”
问心无愧？
萧睿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却纷繁复杂，对于纪珩，他真能问心无愧？
皇上没有开口，崔堇容便也没说话，而是静静的替萧睿继续敲打着小腿。
殿中，一时极为宁静。
良久之后，萧睿坐直了身子，站了起来，“朕突然想起尚有事处理，先走了。”
丢下这一句话，萧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悦仙宫。
崔堇容送到了门口，她静静的看着前方走远的那个黄色身影，目光中却露出了深思，看皇帝的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时候让人调查一下了。
萧睿一回到御书房，让人火速把宋元时传进了宫。
一见对方，他开门见山：“纪珩昨晚派人刺杀了七名官员，同时还准备私下离京，但在最后关头被发现了，如今被关押在城防，朕已经让人去提人了，依你看，该如何处理。”
这样大的信息量，弄的宋元时一时有点懵。
消化了一下后，宋元时正色说：“皇上，此事必须慎重，表面上看，虽然平王府一脉的兵力被我们分化拆解，但实际上纪家经营多年，只怕暗地里还有很多实力我们未曾查到，再说了，平王如今不在京城，若是纪珩在我们手中，平王还有顾忌，但若纪珩离开，只怕”
相比平王的威胁，那七名官员的性命，反而是在其次了。
宋元时所说的，也正是萧睿担心的。
对纪珩，他一直是扣而不审的态度，表面看是因为对方的赫赫战功，兼救驾之功外，最重要的，还是担心平王府还有他未曾查明的势力。
至于内心深处那个无法启齿的理由，萧睿心中虽然盘旋了一下，却从未正视过。
“朕也是这个意思，但如今，你看如何处理才好？”萧睿问宋元时。
宋元时沉吟了一回：“为今之计，最好是将对方严密看管起来，同时，既要加紧调查平王府是否有其他势力，还要加派人手，将平王夫妻捉拿回京。”
萧睿颔首，“卿家说的是，只是平王夫妻只怕不好捉拿，纪珩既然想要离开京城，定是已提前和平王有了联系，且别院又不比京城，若朕所料不差，平王夫妻只怕早就不在原地。”
“如此，却真是难事一桩。”宋元时也觉得有理，顿时也觉得头痛起来。
萧睿叹息，“罢了，在这里胡乱猜测，只怕于事情并无助益，朕已经吩咐下去，提审江黎，到时卿家也在旁一听，看看能否从纪珩口中得到些许消息。”
就在君臣秘议之时，城防巡捕衙门后院的一间厢房内，气氛却非常诡异，江黎坐在桌前，慢慢品着一壶热茶，单看他悠闲的神态，很难想象，他现在是一名阶下囚，身前身后还有四名手捧大刀的侍卫，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江黎悠哉的品了一口茶，紧接着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人：“张大人，你们这里的茶也太差了些，这是去年的龙井了吧？都有些发霉了，你还拿来招待客人？怎么，我不在了，就连好茶都没人买了？你们这日子，过得也太磕碜了些。”
张大人面对江黎的奚落，却只是微微一笑：“没办法，我们本就是清水衙门，本官又比不得世子爷家世显赫，嚼用差些，也是难免。”
江黎瞥了他一眼：“哟，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啊，张大人，我不做你上司也才几个月，人走茶凉这句话，你做的也未免太彻底了些吧？”
张大人但笑不语，面上却恰如其分的闪过一丝轻蔑。
就算曾经是上司又怎样，落毛凤凰不如鸡，如今让他在这里坐着，也只是想到皇帝还没发话，不好擅自处理，若不然，早扔到大牢里，镣铐加身了。
江黎知道这人不削和自己啰嗦，之所以陪在这里，也只是怕万一自己逃走不好交代而已，既然相谈不欢，自然也没必要多说，江黎便自顾自的喝了茶，又在众目睽睽下找了个地方靠着假寐起来。
江黎：“萧睿的反应真慢，好无聊。”
端午：“宿主，需要我帮你放电影或者电视剧打发时间吗？”
江黎：“好主意，端午小宝贝你真是越来越体贴了，放几部喜剧吧，要一看就笑破人肚皮的那种，我很期待，萧睿得知我非常开心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端午：“好的，不过宿主，我建议你看一集电视剧吧，不然时间会不够的，刚才分析了监控，萧睿已经派人往这边来了。”
江黎：“这样啊，那也行，就先看电视剧，反正以后日子还有的磨，其他的留着慢慢看吧。”
不出江黎的预料，萧睿看到他时，差点气歪了鼻子。
走上殿时，江黎手腕上锁了一条由精钢所铸的锁链，外袍也被割开了几道口子，隐约可见渗血的伤口的白皙的肌肤，很是狼狈，但他的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张扬的笑，进殿时的气势更是高傲，仿佛他不是即将接受审讯的阶下囚，而是大胜还朝将迎来褒奖的将军。
对方这副俾睨天下的模样，看在眼中，只让萧睿觉得有一股熊熊大火直往心口冒。
“纪珩，”他强压住脾气，喝问：“朕命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得圣喻不可外出，但你置君命于不顾，竟想私自出城，而且在显露行藏后，动手打伤了禁卫军，对此事，你有何解释？”
“解释？”江黎看了萧睿一眼，眼中满是嘲讽：“皇上，何必非要臣将事情说穿呢，这件事如此明明白白，还需要什么解释？怎么，难道就许你鸟尽弓藏，就不许我谋划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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