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拿着休书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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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威怔怔看着贺旸许久，才从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中回过味儿来。
他说是穆念离摆脱他走这一趟的？
不知怎地，穆威此刻脑中突然出现了今早在后院时，穆柔裳对待此事的反应。在听见可能要入狱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把一切都推给旁人，甚至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完全不顾。
可穆念离呢？昨晚刚刚被人冤枉杀死了薛姨娘后又被他赶出府中，虽然不知她是怎么去到贺家的，但她却是在得知此事后第一个站出来替他活动关系的人。
一个他视若明珠，一个他视为草芥。可最后偏偏是视为草芥的那一个在关键时刻拉了自己一把，穆威的心中突然有些愧疚不安，看着贺旸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只笑着点点头，这就转身进了府中。
“这就完了？”木素在一旁看着穆威的反应，不由瞪大眼睛好像很不可思议。
“怎么，戏还没看够？”
急忙摇头只是神色有些不解，木素想了想才偏着脑袋道：“主子，你刚才都说了四小姐在我们府上，这穆大人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好歹也是他自己的女儿，难道就这样放心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在男人家里？
贺旸目光幽深再度回看了穆威的背影一眼，在这一刻总算明白了穆念离心中打着什么算盘。
对穆威这种人来说，只相信自己听到的c看到的。而眼下的确是穆念离的原因才让穆家躲过一劫，穆威若是想起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对待穆念离的，只怕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罢了，别人家的家事我们管那么多作甚。走吧，回府。”
看着贺旸身姿清徐，木素撇了撇嘴，暗自腹诽：说的跟真的似的，你管的也不少了！
那头贺旸已经离开，这头穆威皱着眉心神不宁地正往卧房走。
哪知半道上差点与来人装了个满怀，穆威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穆柔裳“哎哟”一声怒道：“哪个不要脸的，瞎了眼了！”
一听这话，穆威脸色则更加难看：“正是为父！”
穆柔裳也是骂完之后才看清来的人是自己父亲，来不及去看穆威的脸色，她急忙拽着穆威的胳膊焦急道：“父亲你怎么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徐大人还是要把咱们全家都抓紧大牢吗？”
三个问题一气呵成，却没有一句是关心自家父亲有没有受苦，身子是否还好？
人的心总是很奇怪的，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就总会把前人与后人拿来做比较。
穆威沉着脸看了眼穆柔裳身后丫头手中的托盘，闻着那味儿也知道是上好的燕窝。
他作为当家的前去受苦，自家女儿不操心也就罢了还这么会享福？压根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穆威冷哼一声把穆柔裳甩开，见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他眸色渐冷，硬声道：“去把府里的下人统统叫去正厅！”
说完这话穆威抬脚就走，压根不给穆柔裳多说一句话的机会。是以往日里讨好卖乖的伎俩也用不上了，穆柔裳秀眉一拧，拖着丫鬟的手起身道：“父亲这是被关疯了吗，莫名其妙！”
虽然心里面不高兴，可穆柔裳仍旧前去把府中的人都召集起来。
待一行人到了正厅才发现穆威已经换了衣裳正沉着脸坐在那儿饮茶，大夫人见状哀嚎一声唤了句“老爷”，就要往那儿扑去。
“我还没死呢，嚎什么丧！”重重把茶盅放在桌上，穆威冷着脸说道。
大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站在那儿一脸错愕，倒是穆柔裳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拽了拽，二人才惴惴不安地坐到一旁。
穆威冷眸扫过众人，以往他总觉得家中女儿多是件好事，起码关键时刻抛出去总能派上用场。可现在看来一个二个全都是废物，派不上用场不说，还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最关键的是这群人眼里根本就没他这个老爷！
浑身释放的低气压让厅中坐着的几人心里越来越沉重，穆欣然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撇了撇嘴不乐意道：“父亲，您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啊，女儿还等着回去补个美容觉呢！”
穆欣然话刚说完就被穆威一盅茶水泼了过来，穆欣然哀嚎一声顿时烫的在地上打滚，大夫人几人也目瞪口呆完全不敢上前帮忙。
“还反了你们了！不想听我说话的就滚出去，穆府不留人！”
眼见穆威浑身上下都是凌厉的气息，大夫人咽了口吐沫，小心试探道：“老爷，是不是在衙门出了什么事？”
“哼，我看你巴不得我出事吧！到时掌家的就是你的宝贝儿子，褚家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被穆威的一席话惊住，大夫人愣怔好久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硬气道：“老爷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我嫁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一心一意帮您操持家业，为您管理府中上下，可您就是这样看我的？”
大夫人哭哭啼啼地说着，突然站起来：“既然老爷不信我，那我愿一死以证清白！”说着，就要往一旁的门柱上撞去。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穆柔裳哪里不清楚大夫人心里的算盘，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一向对自家父亲有作用。她急忙上前拦住大夫人，焦急地看着穆威道：“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哪知穆威见状只是冷笑一声，他大手一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好啊，不是要以证清白吗，那你今日就死给我看！”
看着那二人明显僵住的身子，穆威脸上笑意更冷：“这么多年你要死要活多少次，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吗！”
一听这话，大夫人哪儿还敢继续，生怕自己一意孤行反倒落不了好下场。心中虽然疑惑穆威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但她还是转身重新跪了下来：“老爷，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您总不信我，要是您但凡对我有一点信任，我也不至于”
“不必多说，当我不清楚你心里那点小把戏吗？”硬声打断大夫人的话，穆威眼微眯，“我问你，昨晚薛氏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穆威会提及这件事，大夫人心下一震，随即移开目光讪讪答道：“老爷不是都瞧见了吗，是四丫头”
“说实话！”猛地将桌上的茶盘一并砸了过去，看着正中大夫人身上，穆威眸色阴冷，“还是你要我动用家法？”
这么多年来，因为穆威从不管后院之事，所以家法都是由大夫人亲自执行。自然无比清楚穆府的家法到底有多厉害，以往都是她打别人的份儿，眼下又怎能因为这件事连累自己？
这样一想，大夫人脑中灵光闪过，随即哭道：“老爷，我c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四丫头长得越来越像那个妖女，行事手段跟作风也越发离谱，您想想就这几个月她给府里添了多少乱子？我也是为了府里好，不想被她连累，所以才出此下策把她赶出去了！”
“至于薛姨娘，是她跟我提了这个点子愿意用自己做饵来设局把四丫头赶走的！我虽然也知道这事不对，可老爷你就看在薛姨娘连命都没了的份儿上，不要跟她计较了！”
反正薛氏已死，死无对证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能查到事实真相。就算穆威知道了又如何，若是连个背黑锅的都找不到她又凭什么在穆府能当这么多年的家？
大夫人正喜滋滋的想着，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心下诧异急忙看过去，就见穆欣芸清浅一笑，突然跪下对着穆威道：“父亲，事情并不是夫人所说的那样。”
不给大夫人辩解的机会，穆欣芸复又道：“姨娘那日因为三妹的婚事而着急上火，于是去大房找夫人想求她给三妹说几句好话。可当时夫人拒绝了，说这事情关乎到穆威的脸面，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劝住的。”
穆威脸上肌肉跳了跳，强压怒火看着穆欣芸：“继续说。”
“可后来姨娘要离开的时候，夫人却突然开口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前提是要姨娘敢做才行。那日姨娘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我担心之下就多问了几声，这才知道整个事情经过。原来夫人是想让姨娘以死做饵，陷害四妹是杀人凶手将她赶出府里！这样既能除掉碍眼的人也能因为白事儿暂缓三妹的婚事，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你胡说八道！”大夫人哪里还听得下去，起身冲过去就给了穆欣芸脸上一巴掌。力道之大竟将穆欣芸唇角打出了血！
穆威一见急忙挥手示意下人把大夫人拉开，他冷漠看着大夫人暴跳如雷的样子，阴冷一笑：“原来夫人就是这么替我持家的。”
满腔怒火因为穆威这句话而瞬间熄灭，大夫人眼含泪水，哭着道：“老爷，二丫头是因为薛姨娘的死对我怀恨在心才故意冤枉我的！我这些年对丫头们到底如何您不是都看在眼里吗？我之所以答应薛姨娘的提议也完全是为了府里好啊！”
穆威没有说话，冷眸盯着大夫人许久才突然一笑：“夫人，我们就当你是真的为了府里好，可今早在见到那些尸体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不过是一时受惊脱口而出的话却没想到穆威记得这么清楚，大夫人这时终于说不出话，她目瞪口呆看着穆威，张了张嘴，一个词儿都没蹦出来。
见此，穆威脸上笑意更浓，大手一挥便道：“好，好，你说不出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没错，这些年你为我为府里做了很多，那我就不跟你计较昨天的事了。所以，大家就好聚好散吧！”
“父亲，您要做什么！”穆柔裳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如临冰窖。
“做什么？哼，眼下我还有事要忙，休书只能等回来再写了。夫人您就趁这个时间好好收拾东西，我不希望回来以后还在府里看见你！”
穆威说完看也不看大夫人跟穆柔裳，只突然把目光移向一旁坐着的另外两个人：“你二人梳洗一下跟我去一趟贺府，如果不想去，就跟着她一起滚！”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穆欣然听得，穆威说完甩袖离开，只剩下四个女人坐在厅中一片死寂，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殊不知此刻穆府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穆念离在贺旸前去府衙办事的时候就随便梳洗了一下睡宿在了客房。一天的忙碌让她头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暮色沉沉了。
伸了个懒腰才闻到房中不知何时被人点上了安神香，很清淡的香气十分沁人心脾。她赤着脚下随便瞅了瞅才发现桌上留了张字条，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她唇角微扬，梳洗过后直接前往贺府的书房。
由于贺旸早有准备，是以当穆念离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一桌子菜肴。肚子里馋虫顿时咕咕作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她自行坐下就大快朵颐起来。
贺旸此刻手握一本书靠在椅背上细细翻阅，对穆念离的行为没有理会。不过听着那边碗筷接连碰撞的声音实在是扰得人无法安宁，他苦笑着摇头放下书，这才走了过去。
“四小姐，若是让别人瞧见你这副样子，还以为是贺家之前虐待你了。”坐在穆念离对面，贺旸笑说道。
穆念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伸手舀了碗汤一口气喝下，这才翻了个白眼：“贺大公子以为你们没有虐待我吗？”
一天，先是被魔教的人埋伏追杀，后又是替他弟弟治病。但凡跟贺家扯上关系的，她就没安生过过一天。
明明这人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没打什么好主意，可无奈她却不得不暂时把这里当做避风港。
该死的凌景君，要不是跟他吵架，她至于沦落到如此吗！
一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穆念离就顿时没了胃口，耷拉着脸把碗放下，一声不吭明显就是心情不好。
“怎么不吃了？”不得不说看着这丫头吃饭的样子还真是挺让人开心的，贺旸伸手又替她舀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心念一动道，“莫非是想我喂你？”
突然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穆念离嘴角抽了抽抬头看着贺旸：“贺旸，你能别学凌景君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吗？”
贺旸面上微怔，随即却敛眸低笑了一声。先入为主的观念的确是很可怕，因为凌景君总是对她说这种话，所以她便觉得说同样话的都是在模仿凌景君。
殊不知他其实也只是想逗逗她，看她赌气的样子，心情没来由会变得更好。
“对了，你弟弟跟婢女我已经派人接回来安排在另一头的客房了，你等下吃完饭可以过去看他们。”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贺旸复又道，“还有穆家的事，我也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穆念离点点头：“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这是你们贺家欠我的，现在大家两不相欠。”
实在是不喜欢她跟自己总分的那么清楚，贺旸唇边笑意收了收，看着穆念离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已经从穆子清口中得知了她被赶出府里的事情，在倍感诧异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吃得下睡的香。
不知该说她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还是心眼太宽了，然而贺旸每每看着她的时候，心中都会莫名生出一股怜惜之感。
“不知道。”穆念离想了想，老实答道，“我是真不知道。”
原本想着有凌景君在的话，那么不管去哪儿都是好的。可眼下两人正在冷战，她才不会因为无处可去而先行低头。
住在贺家也同样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贺旸这人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的，就算他真的没什么坏心，自己跟他也只是短暂的合作关系，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跟对方扯上什么关系。
贺旸哪会不清楚穆念离心中的想法，只是看她一个劲儿意有所指的疏离，眸色不自觉掠过几分失望。
就算二人做不了也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虽然贺旸清楚因为贺家的情况，自己与穆念离不能走得太近，但这普天之下若是他想做的，还真没有做不到的！
“其实你若是不介意我插手，有个地方我倒是可以介绍你过去。”沉默片刻，贺旸出声说道。
“哪儿？”
“莫宅。”
贺旸轻描淡写两个字却让穆念离心中一震，随即皱眉看着他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穆念离才道：“你也认识莫婵？”
点头知道她心中疑惑，贺旸笑道：“阿君恐怕没告诉过你吧，小婵也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虽然身份悬殊，但总归都是朋友。”
闻言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穆念离推开碗趴在桌子上，一脸不高兴道：“他没告诉我的可多了去了。”
虽然凌景君说过莫婵是自己的朋友，但却直接跳过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那么这也意味着关于若卿的事情莫婵也是知道的，难怪那几日在她府上住着的时候总见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恐怕是想跟她说什么吧。
“不必了，天下之大总能找到我容身之处，多谢你关心，等下我就带他们离开。”穆念离轻叹一声，冲着贺旸笑了笑。
被她眼里的那一抹落寞刺中，贺旸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皱眉：“你不必这么急着走，更何况我二弟那儿也还需要你多帮衬。”
“不冲突的，如果你需要帮忙，让木素来找我就是。他中的毕竟不是什么小毒，我既然插手就不会不管，你放心好了。”
起身就要走，贺旸张了张嘴想要说事情不是穆念离想的那样。
他才不想管贺桓的死活，他只是不想她就这样离开
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贺旸突然想起穆念离的身份，她是凌景君喜欢的女人啊，自己又怎么还能
“大少爷，府上来人了。”就在穆念离正要推门的时候，却见木素从外面冲了进来禀报道。
“什么人？”敛去眸中失落，贺旸轻咳一声问道。
“是穆大人跟两位小姐。”
穆念离前行的步子突然停住，她转身，神色古怪地看着木素确认道：“我爹？”
木素点了点头，急忙道：“还有府上的二小姐跟三小姐。”
没有大夫人跟穆柔裳？
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因着这一个插曲，穆念离心中抑郁一扫而光，眼珠子一转，便对贺旸道：“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吧。”
贺旸点头按住心头突然升起的喜悦，吩咐木素去客房通知穆子清一声，自己则与穆念离一前一后去了正厅。
此刻正在贺家正厅等待的三人则是各怀心思，由于穆威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是以穆欣然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再怎么说她也都只是个庶女，自家父亲连嫡母跟嫡姐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她这个死了娘的呢？
不过想着她还是默默瞪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穆欣芸一眼，这个二姐往日里是个闷葫芦，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敢反咬大房一口！真是多亏了她，自己猜落得今日这下场！
无声翻了个白眼，穆欣然四处巡视时，目光突然定在门口。
看着出现的一男一女如谪仙般风雅的气质跟莫名和谐的场景，她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穆念离那个小践人竟然在贺家！
自然看到了穆欣然眸底突然迸射出的恨意，穆念离却只唇角微扬无视过去，只对着穆威恭敬一礼：“父亲怎么来了？”
看着穆念离眼底下的乌青，穆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嗯”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只看向座位上首的贺旸道：“今日多亏了贤侄出面，才省的穆府卷进一场风波。老夫家中有一尊白玉观音是当年先帝赐下来的，今日得空一起抬了过来，便送给你父亲吧。”
贺旸清浅一笑：“穆伯父太客气了，小侄今日也不过举手之劳。幸得阿离在府中出谋划策，否则小侄也很难想到帮助穆府脱身的法子。”
这一句话犹如惊天巨石再度砸在了穆威的心口。原以为穆念离只是出面拜托了贺旸，却没想到整件事都是她帮着出谋划策？
侧目看着一旁端正静默的庶女，他怎么会忘记了她的娘亲就是那样优秀的人儿，生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差？
“原来今日是四妹从旁协助，才免得府上被人冤枉。”穆欣芸心下了然，伸手握住穆念离道，“多亏有你，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看着穆欣芸冲自己眨了眨眼，穆念离顿时明白对方可能猜到这里面有自己的功劳。不过对此她并不在意，她跟穆欣芸本就是一条战线上，所以她丝毫不会担心对方会泄露什么。
再者说昨晚上的事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连贺旸可能都没办法拿到切实证据，更何况是旁人呢？
“哼，四妹确实厉害得很，当真是要叫我们刮目相看了。”穆欣然绞着帕子满心不是滋味，明明身份还不如自己，怎么人人都上赶着追捧这个小践人？
“不过不知四妹有没有跟贺大公子说你杀了府中姨娘的事，既然贺大公子这么善解人意，想必他也会帮你处理这样的丑事吧？”
“闭嘴！”
穆欣然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穆威一巴掌，冷眸瞪过去真想当场就拍死这个蠢货，穆威压了压火气，才看着似笑非笑的贺旸道：“家丑不可外扬，叫贤侄见笑了。”
贺旸笑了笑浑不在意，既然穆威不乐意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心疼穆念离整日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连他这个刚刚认识她几天的人都知道倘若她真想对付谁，提刀上去砍了就是，何必整那花花肠子来欲盖弥彰？
她做过的，绝对不是否认，反之她没做过的，她又为何要去承认？
这样想着眸中便带了几分嘲讽，贺旸也更加认定让贺桓替自己取这个穆府三小姐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对了，听闻二公子身体不适，不知眼下如何了？”见此穆威急忙转移话题，把话头重新放回贺家身上。
“拖穆伯父的福，已经好多了。再加上昨日阿离也在府中替我二弟瞧了瞧病，人忙活了一宿眼下正在歇息，就不能来跟伯父请安了。”
“无妨，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心中不得不再一次对穆念离高看几分，穆威想着，突然冲一旁的穆欣然道：“你去，看看二公子。”
穆欣然刚才被打得气儿还没捋顺，眼下一听差点站起来掀桌子。凭什么要让她去啊，那个贺桓浑身上下都是纨绔子弟的臭脾气跟恶习，她连看一眼都觉得反胃，父亲竟然还让自己去看他？
她巴不得那人赶紧死掉呢！
“说得也是，三小姐可是贺府未来的二少奶奶，眼下二弟病着，你作为他的未婚妻，的确该去看看。”贺旸不急不缓落井下石，看着穆欣然突然僵住的身子，面上笑意更浓。
眼见二人说完穆欣然半天都不回声，贺旸放在手中茶盅，眼皮轻抬：“嗯？三小姐难道不愿意？”
正要说自己的确不愿意的时候，穆欣然却被穆威一个冷眸瞪了回去。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她咬着下唇很不情愿道：“大公子说笑了，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二公子还在病中，我就这样贸然前去是否太过不妥？万一他的病更重了”
“这就不劳三小姐费心了，我觉得如果你去看他，他反倒会好的更快呢。”贺旸似笑非笑将穆欣然最后的希望捏破，挥手对着木素道，“带三小姐去二公子房里。”
穆念离坐在一旁也发现了穆威的举动不寻常，心下正好奇时就听贺旸突然道：“阿离，你便先带着二小姐在府中随意逛逛吧，我与穆伯父还有些话要说。”
对贺旸投过去感激的一眼，穆念离真是第一次发现这家伙竟然这么可爱！冲着穆威再度一礼穆念离拉起穆欣芸就往后院走，恰好碰上闻声而来的穆子清跟西华，穆念离也不打算再让二人去请安，便一行四人找了个小亭子坐了下来。
见她轻车熟路地几乎比对穆府还要熟悉，穆欣芸轻笑一声，眼中却含着担忧：“四妹，你与贺大公子”
“合作关系。”简洁的四个字，穆念离顿时猜到穆欣芸的担忧，“二姐不必多想，我自有分寸。”
见穆欣芸点了点头，穆念离复又道：“今日府上出了什么事，父亲他”
好像吃错药了？
自然没把暗自腹诽的话说出来，穆念离相信穆欣芸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将穆威从衙门回去的时候细细说了一遍，穆欣芸浅浅一笑：“总之这一次大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见父亲的反应，她们该是无力回天了。”
穆念离噤声想了想，却只摇头：“也不尽然。”
大夫人再怎么也是褚家出身，代表的自然就是褚家的脸面。穆威此举分明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褚家狠狠一巴掌，按照褚皇后的性子，这口气又怎么能忍得下？
穆欣芸见她若有所思，便也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事实上尽管瞧着大夫人吃瘪众人都觉得大快人心，可谁都知道，或许走完这么一趟回去，穆威说不定又会变个心思。
“二姐，你为何要帮我们？”
正在大家都有些沉默的时候，穆子清却瞥了穆欣芸一眼，冷淡出声。
穆欣芸一震，看上穆子清的目光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穆欣芸苦笑着道：“阿离，子清，不管怎么说我一直都没有害过你们。”
“这我们自当知道，但是既然彼此站在一条战线就得要坦诚相待。二姐你身上秘密太多，有时也让人不太敢相信。与其彼此猜来猜去，还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们。”
“你到底是谁？”
穆念离本只在一旁默默听着，然而此刻也不免有些心惊。想起之前对穆欣芸的态度她也是有所怀疑的，可最近事情太多，不知不觉就把她当做了自己人。
索性穆欣芸的确是为了他们着想的，倘若她只是在做戏，那恐怕现在他们身上的麻烦则要更多。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并未直接说，穆欣芸反问道。
“其实很容易看出来，即便二姐你没有帮我，但你看你与穆欣然之间的差别，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们是一母同胞吗？”
闻言倒是微微愣住，木心眼眉毛轻挑，笑着摇头：“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让你们看出了端倪。”
“你”
“我不是你们的二姐。”紧接着出声，迎着穆念离微微收缩的瞳孔，穆欣芸道，“真正的穆欣芸早在六岁那年就落水死了。我只是一个替身，代替她成为穆府的二小姐。”
“目的呢？”穆子清冷声问道。
“我若说是为了保护你们姐弟俩，你们信吗？”穆欣芸淡淡的目光放在二人身上，似乎带了几分怅然跟迷惑，“这些年我虽然没有直说过，但想必你们都能察觉我帮你们解决了不少麻烦吧。”
穆念离敛眸沉思，心中却逐渐清晰起来。
她就纳闷按照以前的穆念离的性子，虽然有一手才学可因为一直收敛不露，自己在穆府就如履薄冰了，怎么还能护得了穆子清的安危？从这段时间大夫人整人的手法来看，这姐弟二人十几年还能好好活着，绝对不是什么偶然凑巧运气好的事。
所以此刻听穆欣芸这么一说，她却是明白了。若不是因为有人从旁帮衬，他们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可是你自己也不就是个孩子吗，拿什么来帮我们？”穆念离疑惑地问道。
就见穆欣芸苦涩一笑，眼中似乎带了几分无奈：“那是因为我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而是特意被培养出来，专门做暗卫的。”
暗卫？！
穆念离同穆子清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照理说他们姐弟二人也不是不懂武学之人，甚至可以说武功还不差。可就是这样也没发现穆欣芸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竟然会武功，而且还是被当做暗卫来培养的！
那么在她背后吩咐她事情的，又是谁？
察觉到二人眼中的意思，穆欣芸也微微皱眉：“你们不用问我背后雇我的人是谁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原本就是江湖中的杀手组织培养出来的暗卫，雇主只要给钱，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六岁那年被送进穆府顶了二小姐的身份，唯一的任务就是护你二人周全，不过上头的人却跟我说了雇主的意思，对方好像是想历练你二人，所以要我别做的太过，除非涉及到你二人的性命，否则我可以不用出手。”
穆欣芸已经这样说了，恐怕她是真得不知道。不过穆念离对此还是很疑惑，以她跟穆子清的身份，值得什么人大费周章做到这一步？
“不知我们能不能见到你的上线，或许找到那个人就能知道雇主的身份？”穆子清沉默良久，出声问道。
“你们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泄露身份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倘若你们执意追查下去，只怕连我也性命不保。我倒是不怕死，不过就这样死也实在太憋屈了。”
看着穆欣芸带着苦笑的脸，穆念离轻叹一声，决定先将此事搁浅。
虽然穆欣芸一直是拿钱办事，但这么些年多少对他们姐弟有恩，她从不做害恩人的事。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就此放弃，她总觉得整件事背后似乎隐藏了什么巨大的阴谋，她必须要知道，因为她感觉背后隐藏的那个秘密就是她真正穿越而来的使命。
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可继续怀疑的了，虽然还是对穆欣芸亲不起来，但想想大家怎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这东西恐怕是连银子都买不来的。
又小坐了片刻几人才起身准备返回正厅，然而当穆念离他们刚刚走出花园的时候，就见木素一脸凝重飞身过来，抖着声音道：“四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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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是穆念离摆脱他走这一趟的？
不知怎地，穆威此刻脑中突然出现了今早在后院时，穆柔裳对待此事的反应。在听见可能要入狱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把一切都推给旁人，甚至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完全不顾。
可穆念离呢？昨晚刚刚被人冤枉杀死了薛姨娘后又被他赶出府中，虽然不知她是怎么去到贺家的，但她却是在得知此事后第一个站出来替他活动关系的人。
一个他视若明珠，一个他视为草芥。可最后偏偏是视为草芥的那一个在关键时刻拉了自己一把，穆威的心中突然有些愧疚不安，看着贺旸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只笑着点点头，这就转身进了府中。
“这就完了？”木素在一旁看着穆威的反应，不由瞪大眼睛好像很不可思议。
“怎么，戏还没看够？”
急忙摇头只是神色有些不解，木素想了想才偏着脑袋道：“主子，你刚才都说了四小姐在我们府上，这穆大人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好歹也是他自己的女儿，难道就这样放心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在男人家里？
贺旸目光幽深再度回看了穆威的背影一眼，在这一刻总算明白了穆念离心中打着什么算盘。
对穆威这种人来说，只相信自己听到的c看到的。而眼下的确是穆念离的原因才让穆家躲过一劫，穆威若是想起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对待穆念离的，只怕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罢了，别人家的家事我们管那么多作甚。走吧，回府。”
看着贺旸身姿清徐，木素撇了撇嘴，暗自腹诽：说的跟真的似的，你管的也不少了！
那头贺旸已经离开，这头穆威皱着眉心神不宁地正往卧房走。
哪知半道上差点与来人装了个满怀，穆威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穆柔裳“哎哟”一声怒道：“哪个不要脸的，瞎了眼了！”
一听这话，穆威脸色则更加难看：“正是为父！”
穆柔裳也是骂完之后才看清来的人是自己父亲，来不及去看穆威的脸色，她急忙拽着穆威的胳膊焦急道：“父亲你怎么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徐大人还是要把咱们全家都抓紧大牢吗？”
三个问题一气呵成，却没有一句是关心自家父亲有没有受苦，身子是否还好？
人的心总是很奇怪的，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就总会把前人与后人拿来做比较。
穆威沉着脸看了眼穆柔裳身后丫头手中的托盘，闻着那味儿也知道是上好的燕窝。
他作为当家的前去受苦，自家女儿不操心也就罢了还这么会享福？压根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穆威冷哼一声把穆柔裳甩开，见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他眸色渐冷，硬声道：“去把府里的下人统统叫去正厅！”
说完这话穆威抬脚就走，压根不给穆柔裳多说一句话的机会。是以往日里讨好卖乖的伎俩也用不上了，穆柔裳秀眉一拧，拖着丫鬟的手起身道：“父亲这是被关疯了吗，莫名其妙！”
虽然心里面不高兴，可穆柔裳仍旧前去把府中的人都召集起来。
待一行人到了正厅才发现穆威已经换了衣裳正沉着脸坐在那儿饮茶，大夫人见状哀嚎一声唤了句“老爷”，就要往那儿扑去。
“我还没死呢，嚎什么丧！”重重把茶盅放在桌上，穆威冷着脸说道。
大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站在那儿一脸错愕，倒是穆柔裳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拽了拽，二人才惴惴不安地坐到一旁。
穆威冷眸扫过众人，以往他总觉得家中女儿多是件好事，起码关键时刻抛出去总能派上用场。可现在看来一个二个全都是废物，派不上用场不说，还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最关键的是这群人眼里根本就没他这个老爷！
浑身释放的低气压让厅中坐着的几人心里越来越沉重，穆欣然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撇了撇嘴不乐意道：“父亲，您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啊，女儿还等着回去补个美容觉呢！”
穆欣然话刚说完就被穆威一盅茶水泼了过来，穆欣然哀嚎一声顿时烫的在地上打滚，大夫人几人也目瞪口呆完全不敢上前帮忙。
“还反了你们了！不想听我说话的就滚出去，穆府不留人！”
眼见穆威浑身上下都是凌厉的气息，大夫人咽了口吐沫，小心试探道：“老爷，是不是在衙门出了什么事？”
“哼，我看你巴不得我出事吧！到时掌家的就是你的宝贝儿子，褚家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被穆威的一席话惊住，大夫人愣怔好久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硬气道：“老爷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我嫁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一心一意帮您操持家业，为您管理府中上下，可您就是这样看我的？”
大夫人哭哭啼啼地说着，突然站起来：“既然老爷不信我，那我愿一死以证清白！”说着，就要往一旁的门柱上撞去。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穆柔裳哪里不清楚大夫人心里的算盘，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一向对自家父亲有作用。她急忙上前拦住大夫人，焦急地看着穆威道：“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哪知穆威见状只是冷笑一声，他大手一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好啊，不是要以证清白吗，那你今日就死给我看！”
看着那二人明显僵住的身子，穆威脸上笑意更冷：“这么多年你要死要活多少次，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吗！”
一听这话，大夫人哪儿还敢继续，生怕自己一意孤行反倒落不了好下场。心中虽然疑惑穆威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但她还是转身重新跪了下来：“老爷，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您总不信我，要是您但凡对我有一点信任，我也不至于”
“不必多说，当我不清楚你心里那点小把戏吗？”硬声打断大夫人的话，穆威眼微眯，“我问你，昨晚薛氏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穆威会提及这件事，大夫人心下一震，随即移开目光讪讪答道：“老爷不是都瞧见了吗，是四丫头”
“说实话！”猛地将桌上的茶盘一并砸了过去，看着正中大夫人身上，穆威眸色阴冷，“还是你要我动用家法？”
这么多年来，因为穆威从不管后院之事，所以家法都是由大夫人亲自执行。自然无比清楚穆府的家法到底有多厉害，以往都是她打别人的份儿，眼下又怎能因为这件事连累自己？
这样一想，大夫人脑中灵光闪过，随即哭道：“老爷，我c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四丫头长得越来越像那个妖女，行事手段跟作风也越发离谱，您想想就这几个月她给府里添了多少乱子？我也是为了府里好，不想被她连累，所以才出此下策把她赶出去了！”
“至于薛姨娘，是她跟我提了这个点子愿意用自己做饵来设局把四丫头赶走的！我虽然也知道这事不对，可老爷你就看在薛姨娘连命都没了的份儿上，不要跟她计较了！”
反正薛氏已死，死无对证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能查到事实真相。就算穆威知道了又如何，若是连个背黑锅的都找不到她又凭什么在穆府能当这么多年的家？
大夫人正喜滋滋的想着，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心下诧异急忙看过去，就见穆欣芸清浅一笑，突然跪下对着穆威道：“父亲，事情并不是夫人所说的那样。”
不给大夫人辩解的机会，穆欣芸复又道：“姨娘那日因为三妹的婚事而着急上火，于是去大房找夫人想求她给三妹说几句好话。可当时夫人拒绝了，说这事情关乎到穆威的脸面，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劝住的。”
穆威脸上肌肉跳了跳，强压怒火看着穆欣芸：“继续说。”
“可后来姨娘要离开的时候，夫人却突然开口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前提是要姨娘敢做才行。那日姨娘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我担心之下就多问了几声，这才知道整个事情经过。原来夫人是想让姨娘以死做饵，陷害四妹是杀人凶手将她赶出府里！这样既能除掉碍眼的人也能因为白事儿暂缓三妹的婚事，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你胡说八道！”大夫人哪里还听得下去，起身冲过去就给了穆欣芸脸上一巴掌。力道之大竟将穆欣芸唇角打出了血！
穆威一见急忙挥手示意下人把大夫人拉开，他冷漠看着大夫人暴跳如雷的样子，阴冷一笑：“原来夫人就是这么替我持家的。”
满腔怒火因为穆威这句话而瞬间熄灭，大夫人眼含泪水，哭着道：“老爷，二丫头是因为薛姨娘的死对我怀恨在心才故意冤枉我的！我这些年对丫头们到底如何您不是都看在眼里吗？我之所以答应薛姨娘的提议也完全是为了府里好啊！”
穆威没有说话，冷眸盯着大夫人许久才突然一笑：“夫人，我们就当你是真的为了府里好，可今早在见到那些尸体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不过是一时受惊脱口而出的话却没想到穆威记得这么清楚，大夫人这时终于说不出话，她目瞪口呆看着穆威，张了张嘴，一个词儿都没蹦出来。
见此，穆威脸上笑意更浓，大手一挥便道：“好，好，你说不出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没错，这些年你为我为府里做了很多，那我就不跟你计较昨天的事了。所以，大家就好聚好散吧！”
“父亲，您要做什么！”穆柔裳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如临冰窖。
“做什么？哼，眼下我还有事要忙，休书只能等回来再写了。夫人您就趁这个时间好好收拾东西，我不希望回来以后还在府里看见你！”
穆威说完看也不看大夫人跟穆柔裳，只突然把目光移向一旁坐着的另外两个人：“你二人梳洗一下跟我去一趟贺府，如果不想去，就跟着她一起滚！”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穆欣然听得，穆威说完甩袖离开，只剩下四个女人坐在厅中一片死寂，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殊不知此刻穆府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穆念离在贺旸前去府衙办事的时候就随便梳洗了一下睡宿在了客房。一天的忙碌让她头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暮色沉沉了。
伸了个懒腰才闻到房中不知何时被人点上了安神香，很清淡的香气十分沁人心脾。她赤着脚下随便瞅了瞅才发现桌上留了张字条，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她唇角微扬，梳洗过后直接前往贺府的书房。
由于贺旸早有准备，是以当穆念离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一桌子菜肴。肚子里馋虫顿时咕咕作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她自行坐下就大快朵颐起来。
贺旸此刻手握一本书靠在椅背上细细翻阅，对穆念离的行为没有理会。不过听着那边碗筷接连碰撞的声音实在是扰得人无法安宁，他苦笑着摇头放下书，这才走了过去。
“四小姐，若是让别人瞧见你这副样子，还以为是贺家之前虐待你了。”坐在穆念离对面，贺旸笑说道。
穆念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伸手舀了碗汤一口气喝下，这才翻了个白眼：“贺大公子以为你们没有虐待我吗？”
一天，先是被魔教的人埋伏追杀，后又是替他弟弟治病。但凡跟贺家扯上关系的，她就没安生过过一天。
明明这人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没打什么好主意，可无奈她却不得不暂时把这里当做避风港。
该死的凌景君，要不是跟他吵架，她至于沦落到如此吗！
一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穆念离就顿时没了胃口，耷拉着脸把碗放下，一声不吭明显就是心情不好。
“怎么不吃了？”不得不说看着这丫头吃饭的样子还真是挺让人开心的，贺旸伸手又替她舀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心念一动道，“莫非是想我喂你？”
突然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穆念离嘴角抽了抽抬头看着贺旸：“贺旸，你能别学凌景君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吗？”
贺旸面上微怔，随即却敛眸低笑了一声。先入为主的观念的确是很可怕，因为凌景君总是对她说这种话，所以她便觉得说同样话的都是在模仿凌景君。
殊不知他其实也只是想逗逗她，看她赌气的样子，心情没来由会变得更好。
“对了，你弟弟跟婢女我已经派人接回来安排在另一头的客房了，你等下吃完饭可以过去看他们。”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贺旸复又道，“还有穆家的事，我也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穆念离点点头：“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这是你们贺家欠我的，现在大家两不相欠。”
实在是不喜欢她跟自己总分的那么清楚，贺旸唇边笑意收了收，看着穆念离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已经从穆子清口中得知了她被赶出府里的事情，在倍感诧异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吃得下睡的香。
不知该说她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还是心眼太宽了，然而贺旸每每看着她的时候，心中都会莫名生出一股怜惜之感。
“不知道。”穆念离想了想，老实答道，“我是真不知道。”
原本想着有凌景君在的话，那么不管去哪儿都是好的。可眼下两人正在冷战，她才不会因为无处可去而先行低头。
住在贺家也同样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贺旸这人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的，就算他真的没什么坏心，自己跟他也只是短暂的合作关系，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跟对方扯上什么关系。
贺旸哪会不清楚穆念离心中的想法，只是看她一个劲儿意有所指的疏离，眸色不自觉掠过几分失望。
就算二人做不了也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虽然贺旸清楚因为贺家的情况，自己与穆念离不能走得太近，但这普天之下若是他想做的，还真没有做不到的！
“其实你若是不介意我插手，有个地方我倒是可以介绍你过去。”沉默片刻，贺旸出声说道。
“哪儿？”
“莫宅。”
贺旸轻描淡写两个字却让穆念离心中一震，随即皱眉看着他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穆念离才道：“你也认识莫婵？”
点头知道她心中疑惑，贺旸笑道：“阿君恐怕没告诉过你吧，小婵也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虽然身份悬殊，但总归都是朋友。”
闻言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穆念离推开碗趴在桌子上，一脸不高兴道：“他没告诉我的可多了去了。”
虽然凌景君说过莫婵是自己的朋友，但却直接跳过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那么这也意味着关于若卿的事情莫婵也是知道的，难怪那几日在她府上住着的时候总见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恐怕是想跟她说什么吧。
“不必了，天下之大总能找到我容身之处，多谢你关心，等下我就带他们离开。”穆念离轻叹一声，冲着贺旸笑了笑。
被她眼里的那一抹落寞刺中，贺旸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皱眉：“你不必这么急着走，更何况我二弟那儿也还需要你多帮衬。”
“不冲突的，如果你需要帮忙，让木素来找我就是。他中的毕竟不是什么小毒，我既然插手就不会不管，你放心好了。”
起身就要走，贺旸张了张嘴想要说事情不是穆念离想的那样。
他才不想管贺桓的死活，他只是不想她就这样离开
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贺旸突然想起穆念离的身份，她是凌景君喜欢的女人啊，自己又怎么还能
“大少爷，府上来人了。”就在穆念离正要推门的时候，却见木素从外面冲了进来禀报道。
“什么人？”敛去眸中失落，贺旸轻咳一声问道。
“是穆大人跟两位小姐。”
穆念离前行的步子突然停住，她转身，神色古怪地看着木素确认道：“我爹？”
木素点了点头，急忙道：“还有府上的二小姐跟三小姐。”
没有大夫人跟穆柔裳？
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因着这一个插曲，穆念离心中抑郁一扫而光，眼珠子一转，便对贺旸道：“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吧。”
贺旸点头按住心头突然升起的喜悦，吩咐木素去客房通知穆子清一声，自己则与穆念离一前一后去了正厅。
此刻正在贺家正厅等待的三人则是各怀心思，由于穆威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是以穆欣然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再怎么说她也都只是个庶女，自家父亲连嫡母跟嫡姐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她这个死了娘的呢？
不过想着她还是默默瞪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穆欣芸一眼，这个二姐往日里是个闷葫芦，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敢反咬大房一口！真是多亏了她，自己猜落得今日这下场！
无声翻了个白眼，穆欣然四处巡视时，目光突然定在门口。
看着出现的一男一女如谪仙般风雅的气质跟莫名和谐的场景，她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穆念离那个小践人竟然在贺家！
自然看到了穆欣然眸底突然迸射出的恨意，穆念离却只唇角微扬无视过去，只对着穆威恭敬一礼：“父亲怎么来了？”
看着穆念离眼底下的乌青，穆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嗯”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只看向座位上首的贺旸道：“今日多亏了贤侄出面，才省的穆府卷进一场风波。老夫家中有一尊白玉观音是当年先帝赐下来的，今日得空一起抬了过来，便送给你父亲吧。”
贺旸清浅一笑：“穆伯父太客气了，小侄今日也不过举手之劳。幸得阿离在府中出谋划策，否则小侄也很难想到帮助穆府脱身的法子。”
这一句话犹如惊天巨石再度砸在了穆威的心口。原以为穆念离只是出面拜托了贺旸，却没想到整件事都是她帮着出谋划策？
侧目看着一旁端正静默的庶女，他怎么会忘记了她的娘亲就是那样优秀的人儿，生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差？
“原来今日是四妹从旁协助，才免得府上被人冤枉。”穆欣芸心下了然，伸手握住穆念离道，“多亏有你，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看着穆欣芸冲自己眨了眨眼，穆念离顿时明白对方可能猜到这里面有自己的功劳。不过对此她并不在意，她跟穆欣芸本就是一条战线上，所以她丝毫不会担心对方会泄露什么。
再者说昨晚上的事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连贺旸可能都没办法拿到切实证据，更何况是旁人呢？
“哼，四妹确实厉害得很，当真是要叫我们刮目相看了。”穆欣然绞着帕子满心不是滋味，明明身份还不如自己，怎么人人都上赶着追捧这个小践人？
“不过不知四妹有没有跟贺大公子说你杀了府中姨娘的事，既然贺大公子这么善解人意，想必他也会帮你处理这样的丑事吧？”
“闭嘴！”
穆欣然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穆威一巴掌，冷眸瞪过去真想当场就拍死这个蠢货，穆威压了压火气，才看着似笑非笑的贺旸道：“家丑不可外扬，叫贤侄见笑了。”
贺旸笑了笑浑不在意，既然穆威不乐意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心疼穆念离整日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连他这个刚刚认识她几天的人都知道倘若她真想对付谁，提刀上去砍了就是，何必整那花花肠子来欲盖弥彰？
她做过的，绝对不是否认，反之她没做过的，她又为何要去承认？
这样想着眸中便带了几分嘲讽，贺旸也更加认定让贺桓替自己取这个穆府三小姐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对了，听闻二公子身体不适，不知眼下如何了？”见此穆威急忙转移话题，把话头重新放回贺家身上。
“拖穆伯父的福，已经好多了。再加上昨日阿离也在府中替我二弟瞧了瞧病，人忙活了一宿眼下正在歇息，就不能来跟伯父请安了。”
“无妨，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心中不得不再一次对穆念离高看几分，穆威想着，突然冲一旁的穆欣然道：“你去，看看二公子。”
穆欣然刚才被打得气儿还没捋顺，眼下一听差点站起来掀桌子。凭什么要让她去啊，那个贺桓浑身上下都是纨绔子弟的臭脾气跟恶习，她连看一眼都觉得反胃，父亲竟然还让自己去看他？
她巴不得那人赶紧死掉呢！
“说得也是，三小姐可是贺府未来的二少奶奶，眼下二弟病着，你作为他的未婚妻，的确该去看看。”贺旸不急不缓落井下石，看着穆欣然突然僵住的身子，面上笑意更浓。
眼见二人说完穆欣然半天都不回声，贺旸放在手中茶盅，眼皮轻抬：“嗯？三小姐难道不愿意？”
正要说自己的确不愿意的时候，穆欣然却被穆威一个冷眸瞪了回去。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她咬着下唇很不情愿道：“大公子说笑了，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二公子还在病中，我就这样贸然前去是否太过不妥？万一他的病更重了”
“这就不劳三小姐费心了，我觉得如果你去看他，他反倒会好的更快呢。”贺旸似笑非笑将穆欣然最后的希望捏破，挥手对着木素道，“带三小姐去二公子房里。”
穆念离坐在一旁也发现了穆威的举动不寻常，心下正好奇时就听贺旸突然道：“阿离，你便先带着二小姐在府中随意逛逛吧，我与穆伯父还有些话要说。”
对贺旸投过去感激的一眼，穆念离真是第一次发现这家伙竟然这么可爱！冲着穆威再度一礼穆念离拉起穆欣芸就往后院走，恰好碰上闻声而来的穆子清跟西华，穆念离也不打算再让二人去请安，便一行四人找了个小亭子坐了下来。
见她轻车熟路地几乎比对穆府还要熟悉，穆欣芸轻笑一声，眼中却含着担忧：“四妹，你与贺大公子”
“合作关系。”简洁的四个字，穆念离顿时猜到穆欣芸的担忧，“二姐不必多想，我自有分寸。”
见穆欣芸点了点头，穆念离复又道：“今日府上出了什么事，父亲他”
好像吃错药了？
自然没把暗自腹诽的话说出来，穆念离相信穆欣芸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将穆威从衙门回去的时候细细说了一遍，穆欣芸浅浅一笑：“总之这一次大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见父亲的反应，她们该是无力回天了。”
穆念离噤声想了想，却只摇头：“也不尽然。”
大夫人再怎么也是褚家出身，代表的自然就是褚家的脸面。穆威此举分明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褚家狠狠一巴掌，按照褚皇后的性子，这口气又怎么能忍得下？
穆欣芸见她若有所思，便也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事实上尽管瞧着大夫人吃瘪众人都觉得大快人心，可谁都知道，或许走完这么一趟回去，穆威说不定又会变个心思。
“二姐，你为何要帮我们？”
正在大家都有些沉默的时候，穆子清却瞥了穆欣芸一眼，冷淡出声。
穆欣芸一震，看上穆子清的目光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穆欣芸苦笑着道：“阿离，子清，不管怎么说我一直都没有害过你们。”
“这我们自当知道，但是既然彼此站在一条战线就得要坦诚相待。二姐你身上秘密太多，有时也让人不太敢相信。与其彼此猜来猜去，还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们。”
“你到底是谁？”
穆念离本只在一旁默默听着，然而此刻也不免有些心惊。想起之前对穆欣芸的态度她也是有所怀疑的，可最近事情太多，不知不觉就把她当做了自己人。
索性穆欣芸的确是为了他们着想的，倘若她只是在做戏，那恐怕现在他们身上的麻烦则要更多。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并未直接说，穆欣芸反问道。
“其实很容易看出来，即便二姐你没有帮我，但你看你与穆欣然之间的差别，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们是一母同胞吗？”
闻言倒是微微愣住，木心眼眉毛轻挑，笑着摇头：“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让你们看出了端倪。”
“你”
“我不是你们的二姐。”紧接着出声，迎着穆念离微微收缩的瞳孔，穆欣芸道，“真正的穆欣芸早在六岁那年就落水死了。我只是一个替身，代替她成为穆府的二小姐。”
“目的呢？”穆子清冷声问道。
“我若说是为了保护你们姐弟俩，你们信吗？”穆欣芸淡淡的目光放在二人身上，似乎带了几分怅然跟迷惑，“这些年我虽然没有直说过，但想必你们都能察觉我帮你们解决了不少麻烦吧。”
穆念离敛眸沉思，心中却逐渐清晰起来。
她就纳闷按照以前的穆念离的性子，虽然有一手才学可因为一直收敛不露，自己在穆府就如履薄冰了，怎么还能护得了穆子清的安危？从这段时间大夫人整人的手法来看，这姐弟二人十几年还能好好活着，绝对不是什么偶然凑巧运气好的事。
所以此刻听穆欣芸这么一说，她却是明白了。若不是因为有人从旁帮衬，他们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可是你自己也不就是个孩子吗，拿什么来帮我们？”穆念离疑惑地问道。
就见穆欣芸苦涩一笑，眼中似乎带了几分无奈：“那是因为我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而是特意被培养出来，专门做暗卫的。”
暗卫？！
穆念离同穆子清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照理说他们姐弟二人也不是不懂武学之人，甚至可以说武功还不差。可就是这样也没发现穆欣芸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竟然会武功，而且还是被当做暗卫来培养的！
那么在她背后吩咐她事情的，又是谁？
察觉到二人眼中的意思，穆欣芸也微微皱眉：“你们不用问我背后雇我的人是谁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原本就是江湖中的杀手组织培养出来的暗卫，雇主只要给钱，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六岁那年被送进穆府顶了二小姐的身份，唯一的任务就是护你二人周全，不过上头的人却跟我说了雇主的意思，对方好像是想历练你二人，所以要我别做的太过，除非涉及到你二人的性命，否则我可以不用出手。”
穆欣芸已经这样说了，恐怕她是真得不知道。不过穆念离对此还是很疑惑，以她跟穆子清的身份，值得什么人大费周章做到这一步？
“不知我们能不能见到你的上线，或许找到那个人就能知道雇主的身份？”穆子清沉默良久，出声问道。
“你们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泄露身份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倘若你们执意追查下去，只怕连我也性命不保。我倒是不怕死，不过就这样死也实在太憋屈了。”
看着穆欣芸带着苦笑的脸，穆念离轻叹一声，决定先将此事搁浅。
虽然穆欣芸一直是拿钱办事，但这么些年多少对他们姐弟有恩，她从不做害恩人的事。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就此放弃，她总觉得整件事背后似乎隐藏了什么巨大的阴谋，她必须要知道，因为她感觉背后隐藏的那个秘密就是她真正穿越而来的使命。
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可继续怀疑的了，虽然还是对穆欣芸亲不起来，但想想大家怎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这东西恐怕是连银子都买不来的。
又小坐了片刻几人才起身准备返回正厅，然而当穆念离他们刚刚走出花园的时候，就见木素一脸凝重飞身过来，抖着声音道：“四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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