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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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帕之事后，唐慧馨对于田安和的印象，就变得没有那么好，猜不透，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若是叫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嫁过去，她可是坚决不能从，终身大事，她一定要找个完全了解，称心满意的夫君，才能嫁过去。
但这些，还只是她心中所想，不能对郑氏说出来。想到这里，忽然又联想起那天早上第一次见面的事来：田安和主动帮母亲解围，会不会也是和这件事情有关？他知道了父亲想为他求娶唐家二小姐，故而听见二小姐的母亲被窘，所以挺身而出？不过，这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田安和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的想法，还真叫人捉摸不定。
唐慧馨想着这些事，又向郑氏说：“母亲，当年父亲离开苏州，您为什么不跟着父亲去？若是到京城，纵然清贫些，也免得在家里受长房的气了。产业咱们又拿不到手，在家里，和他们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尽管她以前问过，郑氏不愿意回答，不过她一直还是十分好奇，想着也许趁今天这个机会，郑氏就愿意说了呢？
果然，郑氏重重叹了口气，开口了：“今天你们姐弟都在这儿，好不容易咱们团圆一次，你父亲也要辞官回乡，母亲就告诉你们。当年。你父亲要离开苏州的时候，正好赶上艾姨娘有了身孕，大夫看了，都说十分危险，生怕这胎保不住，更经不住旅途颠簸。为了嗣起见，母亲只好留在了苏州，照料艾姨娘，没想到。还是没将大人保住！”
艾姨娘？这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听谁提起？唐慧馨姐弟对望一眼，没有发问，等着母亲接着往下说。
“你们一定都不知道艾姨娘是谁吧？馨儿纵使知道，只怕时间久远，也不记得了。艾姨娘，就是平儿的生母啊。”
四弟弟唐端平的生母？唐慧馨姐弟都是一震。府中都知道唐端平之母很早就去世了，只是谁都不曾提起过，仿佛这个人不值一提似得。唐端平从小养在嫡母身边，郑氏对他如同亲生，前几年又外出习经商，他的身世，自然更没有人说了。
“艾姨娘是你父亲身边自小伺候的，后来老爷发话，在我进门之前，抬了姨娘，正赶上老爷要去世的时候，有了身孕。老爷丧事出来的时候，经不住劳累，孕象十分危险。找了全苏州的名医来看，都说没有十成的把握。当时你父亲还急着要到京城里去就职，若是带着她，实在是经不住颠簸，若是不带，家里没有人照料，也不能放心。这可是你父亲的嗣啊，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她将孩生出来。”
“后来还是没保住？”唐慧馨又问道。
“后来，我和你父亲商量了，几房也共同议论了，决定由我先留下，全力照顾艾姨娘生完产，再看时机，带着她到京城去。没想到，艾姨娘还是早产了。尽管竭尽了全力，还是生下了平儿，就撒手去了。”
“那您为什么还是没到京城去？”
“生下平儿，他自幼就是个体弱多病的，稍微有个寒热，就生起病来。你父亲当时在京城中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知道了京城中生活的不易，和他这个职位的清寒，也犹豫要不要让我过去。我也试图带着你们上京去，无奈上两次，没走两日，平儿都病的厉害。只好又回来。过了一年多，平儿长大了些了，你父亲在京城捎信来，说是那里十分贫寒，还不如留在苏州，我左思右想，你们年纪还小，京城里那么清苦，对你们成长也无益，还不如留在这里，总归条件要好些。结果，就一直到了现在。”
唐慧馨忍不住说：“虽然苏州的生活好些，不过母亲这些年来吃了多少委屈，还不如到京中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纵然清贫，也好过这里受气。”
“唉，这些都不用说了。母亲自己受些气没什么，只要你们能过上舒适的日就好。”
唐慧馨知道这些事都已经成了过往了，再多说也无益。也就不再扯动母亲的愁肠，还是将现在的事情处理好吧。她想了想，又说道：“母亲，可是您和父亲分隔这么多年，父亲在京城又有了个丁姨娘，若是您当年去了，只怕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就是在苏州，也难保不会再纳姨娘。你父亲对咱们母的心在那里，多一个丁姨娘又有什么？况且这么多年，你父亲一人在京城，也确需要一个人照顾，丁姨娘我也见过，是个老实本分的。你没看见那些京官，五个八个的多得是，你父亲已经很难得了。”
这话倒也是。在那个时代，那个角，唐长宁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难得的好父亲c好丈夫，唐慧馨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不过她心里还有个疑问，揣测着说道：“母亲，是不是父亲因为艾姨娘的事，对你有过什么想法？
郑氏欲言又止，不过今天她不知怎么，想把心里的话都向儿女一吐为快：“当年，艾姨娘撒手之后，府里的确流传过风言风语，好像是我将艾姨娘害死似得。你父亲也的确有想法，不过，过了一年多，最终艾姨娘的母亲出来作证，和你父亲谈了一次，她女儿临终几日，她一直在身边照料，见到了我对她女儿究竟是怎么样，艾姨娘大约也和她母亲说了，所以艾婆才出来证明，我的确没有害过她女儿。也是经过这次，你父亲才打消了怀疑。但这也是耽搁上京的一个缘故，我怕到了京城，和你父亲有嫌隙。结果等到疑虑打消，已经一年多了，上京两次未成，就一直留在了苏州。”
“凭您的人，难道父亲还相信不过？”
郑氏微笑着摇摇头：“艾姨娘就那样死了，家中当时又只有我照料，你父亲那样想也是自然。但从那次艾婆解释之后，就再没有嫌隙了，就是现在，提起这事，还常常对我愧疚不已呢。你父亲那人的心肠，你还不知道？对于咱们母再没有说的。”
唐慧馨听着，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年轻时候遇事有过怀疑也是正常，但唐长宁的确是个宽厚的人，现在看对她们母的态，真真叫人无可挑剔。
说到这里，只听外面的自鸣钟已经当当响了下。郑氏这次真的着急了，催促唐端敏：“昨夜就没有睡好，今天可是再经不起劳累了。还不赶紧睡去？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你要是再不去，母亲可要生气了。”
唐端敏见时候的确不早，不想让母亲多担心，只得恋恋不舍地站起来：“那孩儿就先回房了。明日一早，再来给母亲请安。”
“别着急过来。你身一直弱，趁着这几日假期好好养养，明早多睡一会儿，母亲叫丫头将早膳送到你房中去。”郑氏爱怜地说。
唐端敏笑了笑：“母亲，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娇贵？在外头这几年，什么事情没遇到过，这算什么~~”说到这里，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闭口不再言语了。
郑氏知道儿怕自己担心，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今日偶尔脱口。虽然心里明镜儿似得，心疼的了不得，却也知道说什么也无益，因此只是用理解的目光看着儿：“你只要保重身体，这几年过去，有所成，以后就是平坦顺境了。为了大局，我们不能不坚持吃这份苦啊。”
“儿明白。”唐端敏眼中闪出坚毅的目光，叫人看了，都不能不为这个老成稳重的少年而动容。
玳珍已经提了灯笼进来，准备送唐慧馨姐弟回去。两人向母亲告别，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
到了门口，唐端敏看着姐姐，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似得。唐慧馨望着弟弟那发白的脸色，关心地说：“赶紧回去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和姐姐说。姐姐这几日都好好陪你。”
在姐姐面前，唐端敏总是兴奋又天真c依赖的弟弟模样，听见这话，脸上更是浮出喜色：“我知道。我听姐姐的，这就回房去了。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唐慧馨笑着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看着唐端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才慢慢回到清霞院中去。
虽然时候很晚，她今日也累得很了。不过兴奋使得唐慧馨一时还难以入睡。她躺在床上，今日的事情走马灯似得在眼前轮番闪过，若是父亲能够辞官成功，回到苏州，将产业拿到手上，她们二房的日，可就好过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兴奋起来，期待着这件事能早日成功。她甚至已经计划好，到时候一定找个宅搬走，让母亲过上几天舒心的日。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二房就都在团圆的欢乐中过。唐慧馨姐弟每天早早地就去给母亲请安，午膳和晚膳也都在一起用。唐长宁若是衙门无事，也尽量赶回来和她们一起用膳。唐慧容也常常过来请安，不过她颇有眼色，每次都是停留一会儿就适时地离开，不让自己打扰了郑氏母。
况且，这几日，她心里也存着事，惦记着马上就到的冯府家宴。已经在私下准备了。
唐长宁因为是奉旨回苏州采编书籍，所以这些公务都在苏州衙门中操办。还好这些事情都不重，也让他有了不少时间能够陪伴妻儿。
蒋氏c冯氏等也都不断地派人来问候，流水似得送各式东西来。说是敏哥儿回来一次不易，都显得十分的关心。
唐长宁和郑氏都是宽厚的人，没有多想其它。唐慧馨却总觉得长房这么安静，不像是一贯的作风，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却又看不出什么苗头，只好暂时放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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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叫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嫁过去，她可是坚决不能从，终身大事，她一定要找个完全了解，称心满意的夫君，才能嫁过去。
但这些，还只是她心中所想，不能对郑氏说出来。想到这里，忽然又联想起那天早上第一次见面的事来：田安和主动帮母亲解围，会不会也是和这件事情有关？他知道了父亲想为他求娶唐家二小姐，故而听见二小姐的母亲被窘，所以挺身而出？不过，这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田安和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的想法，还真叫人捉摸不定。
唐慧馨想着这些事，又向郑氏说：“母亲，当年父亲离开苏州，您为什么不跟着父亲去？若是到京城，纵然清贫些，也免得在家里受长房的气了。产业咱们又拿不到手，在家里，和他们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尽管她以前问过，郑氏不愿意回答，不过她一直还是十分好奇，想着也许趁今天这个机会，郑氏就愿意说了呢？
果然，郑氏重重叹了口气，开口了：“今天你们姐弟都在这儿，好不容易咱们团圆一次，你父亲也要辞官回乡，母亲就告诉你们。当年。你父亲要离开苏州的时候，正好赶上艾姨娘有了身孕，大夫看了，都说十分危险，生怕这胎保不住，更经不住旅途颠簸。为了嗣起见，母亲只好留在了苏州，照料艾姨娘，没想到。还是没将大人保住！”
艾姨娘？这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听谁提起？唐慧馨姐弟对望一眼，没有发问，等着母亲接着往下说。
“你们一定都不知道艾姨娘是谁吧？馨儿纵使知道，只怕时间久远，也不记得了。艾姨娘，就是平儿的生母啊。”
四弟弟唐端平的生母？唐慧馨姐弟都是一震。府中都知道唐端平之母很早就去世了，只是谁都不曾提起过，仿佛这个人不值一提似得。唐端平从小养在嫡母身边，郑氏对他如同亲生，前几年又外出习经商，他的身世，自然更没有人说了。
“艾姨娘是你父亲身边自小伺候的，后来老爷发话，在我进门之前，抬了姨娘，正赶上老爷要去世的时候，有了身孕。老爷丧事出来的时候，经不住劳累，孕象十分危险。找了全苏州的名医来看，都说没有十成的把握。当时你父亲还急着要到京城里去就职，若是带着她，实在是经不住颠簸，若是不带，家里没有人照料，也不能放心。这可是你父亲的嗣啊，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她将孩生出来。”
“后来还是没保住？”唐慧馨又问道。
“后来，我和你父亲商量了，几房也共同议论了，决定由我先留下，全力照顾艾姨娘生完产，再看时机，带着她到京城去。没想到，艾姨娘还是早产了。尽管竭尽了全力，还是生下了平儿，就撒手去了。”
“那您为什么还是没到京城去？”
“生下平儿，他自幼就是个体弱多病的，稍微有个寒热，就生起病来。你父亲当时在京城中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知道了京城中生活的不易，和他这个职位的清寒，也犹豫要不要让我过去。我也试图带着你们上京去，无奈上两次，没走两日，平儿都病的厉害。只好又回来。过了一年多，平儿长大了些了，你父亲在京城捎信来，说是那里十分贫寒，还不如留在苏州，我左思右想，你们年纪还小，京城里那么清苦，对你们成长也无益，还不如留在这里，总归条件要好些。结果，就一直到了现在。”
唐慧馨忍不住说：“虽然苏州的生活好些，不过母亲这些年来吃了多少委屈，还不如到京中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纵然清贫，也好过这里受气。”
“唉，这些都不用说了。母亲自己受些气没什么，只要你们能过上舒适的日就好。”
唐慧馨知道这些事都已经成了过往了，再多说也无益。也就不再扯动母亲的愁肠，还是将现在的事情处理好吧。她想了想，又说道：“母亲，可是您和父亲分隔这么多年，父亲在京城又有了个丁姨娘，若是您当年去了，只怕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就是在苏州，也难保不会再纳姨娘。你父亲对咱们母的心在那里，多一个丁姨娘又有什么？况且这么多年，你父亲一人在京城，也确需要一个人照顾，丁姨娘我也见过，是个老实本分的。你没看见那些京官，五个八个的多得是，你父亲已经很难得了。”
这话倒也是。在那个时代，那个角，唐长宁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难得的好父亲c好丈夫，唐慧馨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不过她心里还有个疑问，揣测着说道：“母亲，是不是父亲因为艾姨娘的事，对你有过什么想法？
郑氏欲言又止，不过今天她不知怎么，想把心里的话都向儿女一吐为快：“当年，艾姨娘撒手之后，府里的确流传过风言风语，好像是我将艾姨娘害死似得。你父亲也的确有想法，不过，过了一年多，最终艾姨娘的母亲出来作证，和你父亲谈了一次，她女儿临终几日，她一直在身边照料，见到了我对她女儿究竟是怎么样，艾姨娘大约也和她母亲说了，所以艾婆才出来证明，我的确没有害过她女儿。也是经过这次，你父亲才打消了怀疑。但这也是耽搁上京的一个缘故，我怕到了京城，和你父亲有嫌隙。结果等到疑虑打消，已经一年多了，上京两次未成，就一直留在了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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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慧馨听着，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年轻时候遇事有过怀疑也是正常，但唐长宁的确是个宽厚的人，现在看对她们母的态，真真叫人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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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端敏笑了笑：“母亲，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娇贵？在外头这几年，什么事情没遇到过，这算什么~~”说到这里，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闭口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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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口，唐端敏看着姐姐，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似得。唐慧馨望着弟弟那发白的脸色，关心地说：“赶紧回去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和姐姐说。姐姐这几日都好好陪你。”
在姐姐面前，唐端敏总是兴奋又天真c依赖的弟弟模样，听见这话，脸上更是浮出喜色：“我知道。我听姐姐的，这就回房去了。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唐慧馨笑着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看着唐端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才慢慢回到清霞院中去。
虽然时候很晚，她今日也累得很了。不过兴奋使得唐慧馨一时还难以入睡。她躺在床上，今日的事情走马灯似得在眼前轮番闪过，若是父亲能够辞官成功，回到苏州，将产业拿到手上，她们二房的日，可就好过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兴奋起来，期待着这件事能早日成功。她甚至已经计划好，到时候一定找个宅搬走，让母亲过上几天舒心的日。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二房就都在团圆的欢乐中过。唐慧馨姐弟每天早早地就去给母亲请安，午膳和晚膳也都在一起用。唐长宁若是衙门无事，也尽量赶回来和她们一起用膳。唐慧容也常常过来请安，不过她颇有眼色，每次都是停留一会儿就适时地离开，不让自己打扰了郑氏母。
况且，这几日，她心里也存着事，惦记着马上就到的冯府家宴。已经在私下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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