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人如玉（3）

    云衣心里暗自庆幸，偷偷抬眸望了上头一眼，瞧着皇帝，似乎也并无半分留恋的心思，仿若一切胜利在望之时，只听见皇后缓缓问了一句：“你阿玛沈冀才可是曾经救驾有功之人？本宫没记错的话，先帝爷平定库车叛乱时候，你父亲立了不小的功勋。“

    皇后说的库车叛乱是崇元皇帝在世时候的一场边疆叛乱，云衣的父亲沈冀才当时只有二十四岁，正是肝胆的年纪，虽然只是一个副将，但是跟随崇元皇帝参与了亲征库车。

    本以为是定了胜局，不料却中了敌人的圈套，沈冀才在先帝身边与其一起奋力厮杀，并且拖延时间等待援兵。敌军的注意力都在崇元帝身上，他以血肉之躯为其挡了一箭，差点送了命，也因此受先帝青睐，从一个小小副军升为在朝为官之将。

    云衣低头颔首，慢慢启唇道：“为国家出力是沈氏的本分，算不得什么，娘娘谬赞了。”

    皇后没有说话，太后也只是观望着。一时间大殿上竟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微微地尴尬。云衣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在一旁垂眸等着。

    皇帝沉声：“有功之臣，应当嘉许。沈氏知书达礼，赐玉佩。”皇后缓缓看了云衣一眼，微微点头。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云衣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待太监将玉佩送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下跪接旨：“沈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沅意扶着思绪微怔的她缓缓走出了大殿，一出去便是周边的人齐刷刷下跪道：“奴婢（才）恭喜小主留牌。”

    云衣略微摆手，不知如何自处，倒是沅心沅意，为其打点周全，而此刻的云衣，只想快一点离开，快一点离开。

    那晚的夜特别沉静，静得仿佛能听得到神武门骤然关闭的声音，辽远空旷，沉郁慷慨。云衣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为何皇后明着向着她，没有心思去想皇帝随意的应允将要给她带来怎样的生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或者好好醉一场。

    册封的圣旨是三日后送来的，一道来到还有内务府新分配的宫人。宣旨太监是敬事房的二太监福禄，也许他是真的适应了阉人的生活，说话时候尖细的嗓音格外刺耳，但是她却不得不听。

    “沈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云衣，年方十六，从五品委署骁骑参领沈冀才长女，乾德八年十二月入宫参选，知书达理，身家清白，乃有功之臣之后，故纳入后宫名册，充液后庭，繁衍子嗣。着封常在，赐封号“谦”，入住毓秀宫霁月轩，钦此——。

    云衣跪拜如仪，漠然地听着这道决定她日后生活的旨意，只得俯身接旨：“臣女沈氏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出口心里是极大的不情愿，却只能这样。沅心扶着她起来，她命沅意收了圣旨焚香供奉。该落得赏赐落下，该打发走的人打发走，只留下自己。

    皓月姣姣，偌大的宫苑里只她一人。窗外是凌然的红梅，极目望去偶有烛影摇曳，暗中那一点点的光亮却是无尽的孤独。她再次拿了今日送来的旨意，想着一个“谦”字，从此将禁锢她的一生。谦谦君子，不比泛泛庸徒，只是敝邑宸宇，究竟是福泽还是是祸水？是安生还是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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