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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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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呜呜的冒着白汽进了站,汽笛长鸣一声,缓缓地停住了,车上的人群开始摩肩接踵地向着门口移动。

    绮罗将手中的药包紧紧护在胸前,站在一节车厢的铁皮车壁旁,打算等着人流稍稍稀疏一些以后再下车。

    “咦,这不是绮罗姐姐”

    耳畔脆生生一句轻唤,绮罗回过头去,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正冲着自己笑。

    “姐姐不记得我了我是小桃呀,叶府上的那个丫鬟小桃。”那小丫头见她一脸茫然,也不恼,笑着说道:“上次玉梨园到叶府上来唱戏,我还帮姐姐拿过行头呢。”

    “哦,”绮罗恍然,印象中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也漾了笑道:“是你,也是从余杭回来的”

    “可不是,我们家大少爷为了讨好自己的心上人,特意让我去买首饰,”小桃从手里的素锦荷包中拿出一个镯子来,对绮罗说道:“喏,就是这么个镯子,还非得要坐铁皮车去余杭那儿买,说是那边卖的才地道精致。”

    绮罗凝眸细看,是个玛瑙镯子,暗暗沉下去的像是沾了尘的旧红色,在小桃手里透过被流动的人群挡了的不甚明亮的光,又似是有几缕妖红的血丝随着碎光流转着。

    “真好看。”绮罗也忍不住赞道:“你们家少爷可真会讨人欢心。”

    “小姑娘,把你这镯子收好了。”突然响起女子温和带笑的声音,“车站里人多手杂的,小心被人给顺走了。”

    小桃吐了吐舌头,将镯子放进荷包里收好了,转身谢道:“多谢提点”

    蓦地便没了声息。

    眼前的女子约摸廿三左右的年岁,一身茜色的蕾丝洋裙显得她如烟岚般明媚,五官生得极好,小巧甜美得似是用沾了朱墨的纤毫一笔一划极细致地勾描出来的,偏偏她的气质却是大气温婉,眉眼之间还带了三分沉稳睿静,糅成一种奇异的魅力。

    小桃反应得快,甜甜笑道:“多谢这位姐姐提醒了。”

    “没什么。”女子亦是微微一笑,“在这种地方得多加小心才是。”

    人群已经不再拥挤,从车上涌下的旅客或归人向着车站四下散去,像是融入了大海中的鱼。

    白雾也渐渐地散去了,女子秀美挺立的背影很快便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长得可真漂亮。”小桃一脸艳羡:“看那衣服的料子,非富即贵,一眼就知道是那种大家族里修养好的千金小姐。也不知道是哪家少爷能有这种艳福,也狠得下心来让这么美的姐姐一个人坐着铁皮车来大上海找他。”

    “你怎么知道她是来找人的”绮罗好奇问道:“万一人家是回城归家也说不定。”

    “不像,不像,”小桃颇不赞同地摇头道:“听她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而且她提的旅行箱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洋文。再说了,我从没听过上海滩里哪个豪门出过这么好看的小姐,比起杜家小姐来也犹胜了三分。诶,对了,绮罗姐姐,你家柳老板可是大忙人,你怎么还有这闲功夫去余杭”

    绮罗的笑容瞬间黯下来,垂眸看着手中黄纸药包道:“我家公子最近身体不好,大夫开的药都是名贵珍稀的东西,有一味药只有余杭出产,洪班主才让我去买的。”

    “别担心了,”小桃见她面色不好,急忙安慰道:“柳老板是大福之人,必是调养几天就没事了。”

    人散得差不多了,两人才慢慢地从绿皮门中走了下去,空荡荡的车厢中溢满了初夏午后慵懒潮湿的阳光,有风扬起车窗的白色窗纱,绮罗不知为何竟看出了几分凄凉的意味来。

    “绮罗姐姐,走了。”小桃已经叫好了黄包车,见她还在出神,拉了她的袖子道:“正好我也要去玉梨园附近,顺路一起走吧。”

    初夏的风带着微湿的热气,卷着车夫一路小跑留下的铜铃声在石板路上不紧不慢地悠悠回荡,从墙缝石沿中长出柔韧的身姿来,恬据说不知河蟹耻地在鲜少有人瞩目的低处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绚烂天地,偷偷这个也河蟹窥着这人潮汹涌来去的十丈红尘。

    绮罗踏下车,向小桃道了别,提着药包朝着玉梨园走去。

    玉梨园门口那棵巨大的西府海棠开着大朵大朵艳红芬芳的花,点点隐在椭圆的碧绿叶片之间,随风散下零星的纷扬花瓣,如同绯红的雪花,站成一树喧嚣锦绣的无声妖娆。

    不过名为“玉梨”却在院门种一口海棠,还真是名不符实。

    绮罗刚刚走进院门,便在木门的阴影中看见了穿着玄色薄绸衫的柳陌红。

    因为那扇门角度的原因,从外面望不见他,他却能望见外面。

    “公子,”绮罗又急又气,提声道:“你这身子还没痊愈,门口风大,快回后院去吧。”

    “绮罗,你看见那辆黑色的车没”柳陌红答非所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街街口。

    绮罗顺着他的目光遥遥望去,对角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身形极妍的女子站在车窗前,正笑着和车内人说话。

    绮罗不禁一惊,对柳陌红道:“这位小姐我见过刚刚才在车站里见过她”

    正是她和小桃在车站看见的那位令人惊艳的女子,手上还提着一只黑色的小旅行箱。

    “你看清楚车里坐着的人了吗”柳陌红仍是答非所问地低声说着。

    绮罗仔仔细细地向那车看去,却突然见那女子居然揽住车内的人在他的面颊上印下一吻。

    就这一瞬,她看清楚了车内人的脸庞。

    绝不会错的,那张极英俊的,充满了低调的狷狂与魄力的凌霄城的脸。

    而凌霄城居然也没有拒绝,甚至淡淡笑着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前排驾驶座的杨海极殷勤地下车帮女子提了旅行箱,又替她开了车门,虚扶着她坐了进去。

    片刻之后,车子才慢慢开走,而启动前凌霄城也若有所悟地向玉梨园遥遥投来一瞥,冷澈的深邃眸光激得绮罗即使知道从外面看不见此处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缩。

    她慌忙转过头去看身侧的柳陌红,风华绝代的男子紧紧咬住下唇,面色苍白地看着那车远去的方向,毫无血色,摇摇欲坠。

    “公子”绮罗大惊,立即伸手去扶,发现触手冰凉,薄薄的绸衫下,纤细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着。

    “我没事。”柳陌红勉强冲她笑一笑,推开她的手,脚步虚浮地向着后院走去。

    一瓣艳红的海棠拂过他轻颦的眉头,落在他肩上,他恍然未觉,那缕艳红愈发衬得他形影单知。

    于是在尘间游荡着的风又带起了那花瓣,流向不知归处的尽头。

    下午洪莲叫了绮罗去偏厨,把那一包药放在红泥紫砂的药炉里慢慢用小火熬着,水面上冒出蟹脚大小的串串细密水泡,被温和光润的紫砂盖一盖,从炉口缝隙中飘出丝丝带着清苦药香的水雾。

    洪莲亲手调了火候,低声问道:“陌红怎么样”

    绮罗叹了口气,摇头道:“唱了一上午的游园,现在在房里关着,谁都不见。”

    “这样也好。”洪莲执了莆叶做的扇轻轻扇着火:“现在抽身出来,还来得及,对谁都好。陌红这孩子,天生痴情的种,照这样下去,以后怕是会吃亏啊。”

    洪莲的声音浸在满室的药香中,显得有些不真实的缥缈喑哑:“我还记得他娘把他卖进玉梨园的那一年,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小小的身子躲在他娘身后,露着一双眼睛偷偷地打量我。这生得好的孩子,我见得不少,可没有一个从小就像他这样,那双眼睛简直能把人的魂勾走,可招人疼了。当时我就在想,这孩子命苦呀,若是命好,必定是被人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怎么偏偏来做了戏子呢”

    绮罗险些红了眼眶,默默不语地和洪莲一同守着那煎药的炉,只觉得喉咙哽得几乎要颤出声来。

    她又想起一个时辰之前在玉梨园门口看到的那一幕,钟毓灵秀的女子吻上俊朗无双的男子的面颊,本该美好如斯的场面看在她眼中却只觉得扎眼,世情险恶人心凉薄,原本她还在疑惑柳陌红为何伤未愈便要回玉梨园,原本她还坚定不移地相信凌霄城绝不是沉沦于纸醉金迷之中的人,原本她还暗自为柳陌红感到欣喜与庆幸,原本

    只这世间每一个开端都有一个“原本”,而每一个悲剧都有一个“然而”。

    等到药汤沸腾,紫砂盖在炉口上不断掀动发出“噗噗”的声音时,圆日已经开始逐渐西沉,将近黄昏了。

    洪莲熄了炉火,用洁净的素白纱布滤出一碗浓稠的深色药汁,递到绮罗手上,道:“给陌红送过去,他要是不喝,灌也得灌下去。”

    绮罗接过应了声,药汁的烫热透过一纸薄薄瓷碗传到她手上,药面上洒着夕阳被窗棂木格分割过的斑驳光芒,晃得人眼前一片灿然。

    后院中隐隐听得见戏台上的依稀戏腔,伴着零碎的笙弦,有一句没一句地被风牵扯着传开来。

    “哟,绮罗姑娘走得这么急,可是去给我师弟送药去的”

    绮罗刚转过廊下,一抬眼便撞上了面上笑意盈盈的苏砚,换了一身繁复戏装,凤目斜斜挑起,正嘲讽似的望着她。

    “说起来还得多谢苏老板那顿鞭子,不然这药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了。”

    绮罗狠狠地瞪了回去,双手紧紧抓住放着药碗的托盘。

    “非也非也,谁把你家公子伤得最深,咱们心里都清楚。”苏砚冷冷一笑,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也怪他自己傻,这风月红尘戏里戏外的温柔多情,哪一场当得真”

    他最后一句话低下去,褪去了嘲讽,更多的竟是悲凉。

    绮罗心中正奇,苏砚却停了话头,又扬起了仿佛带着一丝嘲讽的笑,从她身旁毫不回头地走了过去。

    清风又拂过,随着苏砚摇曳的身姿撩开了他左手绣着木芙蓉锦纹的长袖,露出一点微闪的红光。

    正是绮罗在火车上见过的小桃手中的玛瑙镯子。

    绮罗想要学他那样嘲讽似的笑一笑,却又顿住了,最后在嘴角凝成一个苦涩的弧度。

    走到柳陌红的房前时,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静得让人心生寒意。

    绮罗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推门进去,柳陌红面色如常地坐在桌前,手边放着一叠戏折。

    “公子,该喝药了。”

    绮罗将药碗放到柳陌红面前,又说:“不烫了,是温的。”

    出乎她意料地,柳陌红半个不字也没说,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便端起碗来喝了下去。

    “酥糖。”

    绮罗模模糊糊地听到这两个说得极轻的字,急忙说道:“你想吃酥糖我明天就去给你买。”

    “不用了。”柳陌红温柔笑着:“我不爱吃糖的。”

    天边被染得红彤彤的火烧云遮住了最后一批光,日幕低垂下来,夕映晚照过苍白人间。

    玉梨园门口有一瓣艳红芬芳的海棠花不甘心地摇动了两下,终究还是飞舞着离了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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