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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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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执棕竹拄杖,国手之二手执湘妃竹骨子的折扇。国手之一留着小胡子,国手之二不留。他们都用长长的象牙烟嘴吸烟,都很潇洒。他们来了,稍事休息,见到人都欠起身来,彬彬有礼,然后就在校长办公室的写字台上摆开棋局,对弈起来。他们来了,谢先生不仅预备了好茶好烟,还一定在不远一家广东馆订几个菜,等一局下完,请他们去小酌。这二位都是好酒量,都能喝二斤加饭或善酿。谢先生为了看国手下棋,花起钱不觉得肉痛。

    六c李维廉。这是一个在复旦大学教书的诗人的侄子,高中毕业后,从北平到上海来,准备在上海考大学。他的叔父和介绍我来的那位文学戏剧前辈是老朋友,请这位前辈把他介绍到这所学校来,教一年级算术,好解决他的食宿。这个年轻人很腼腆,不爱说话,神情有点忧郁。星期天,他有时到叔叔家去,有时不去,躲在屋里温习功课,写信。

    七c胡凤英。女,本校毕业,管注册c收费c收发c油印c接电话。

    八c校工老左。住在后楼房边的板棚里。

    九c我。我教三个班的国文。课余或看看电影,或到一位老作家家里坐坐,或陪一个天才画家无尽无休地逛霞飞路,说一些海阔天空,才华迸发的废话。吃了一碗加了很多辣椒的咖喱牛肉面后,就回到学校里来,在“教学楼”对面的铁皮顶木棚里批改学生的作文,写小说,直到深夜。我很喜欢这间棚子,因为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我,谁也不来。下雨天,雨点落在铁皮顶上,乒乒乓乓,很好听。听着雨声,我往往会想起一些很遥远的往事。但是我又很清楚地知道:我现在在上海。雨已经停了,分明听到一声:“白糖莲心粥”

    星期天,除非有约会,我大都随帮唱影,和赵宗浚c沈裕藻c沈福根c胡凤英去逛兆丰公园c法国公园,逛城隍庙。或听票友唱戏,看国手下棋。不想听也不想看的时候,就翻辞海,看植物名实图考长编这是一本很有趣的著作,文笔极好。我对这本书一直很有感情,因为它曾经在喧嚣历碌的上海,陪伴我度过许多闲适安静的辰光。

    这所中学里,忽然兴起一阵跳舞风,几乎每个星期天都要举办舞会。这是校长赵宗浚所倡导的。原因是:

    一c赵宗浚正在追求一位女朋友。这女朋友有两个妹妹,都是刚刚学会跳舞,瘾头很大。举办舞会,可以把这两个妹妹和她们的姐姐都吸引了来。

    赵宗浚新认识的女朋友姓王,名静仪。史先生c沈福根c胡凤英都称呼她为王小姐。她人如其名,态度文静,见人握手,落落大方。脸上薄施脂粉,身材很苗条。衣服鞋子都很讲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但乍一看看不出来,因为款式高雅,色调谐和,不趋时髦,毫不扎眼。她是学音乐的,在一个教会学校教音乐课。她父亲早故,一家生活全由她负担。因为要培养两个妹妹上学,靠三十岁了,还没有嫁人。赵宗浚在一个老一辈的导演家里认识了她,很倾心。他已经厌倦了和许曼诺的那种叫人心烦意乱的恋爱,他需要一个安静平和的家庭,王静仪正是他所向往的伴侣。他曾经给王静仪写过几封信,约她到公园里谈过几次。赵宗浚表示愿意帮助她的两个妹妹读书;还表示他已经是这样的岁数了,不可能再有那种火辣辣的c罗曼蒂克的感情,但是他是懂得怎样体贴照顾别人的。王静仪客客气气地表示对赵先生的为人很钦佩,对他的好意很感谢。

    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叫婉仪,一个叫淑仪,长得可一点也不像姐姐,她们的脸都很宽,眼眼分得很开,体型也是宽宽扁扁的。雅气未脱,不大解事,吃心糖果来,声音很响。王静仪带她们出来参加这一类的舞会,只是想让她们见见世面,有一点社交生活。这在她那样比较寒素的人家,是不大容易有的。因此这两个妹妹随时都显得有点兴奋。

    二c赵宗浚觉得自己太胖了,需要运动。

    三c他新从拍卖行买了一套调制鸡尾酒的酒具,一个赛银的酒海,一个曲颈长柄的酒勺,和几十只高脚玻璃酒杯,他要拿出来派派用场。

    四c现有一个非常出色的跳舞教师。

    这人名叫赫连都。他不是这个学校里的人,只是住在这个学校里。他是电影演员,也是介绍我到这个学校里来的那位文学戏剧前辈把他介绍给赵宗浚,住到这个学校里来的,因为他在上海找不到地方住。他就住在后楼底层,和谢霈c李维廉一个房间。我和一个在大晚报当夜班编辑的姓江的老兄住另一间。姓江的老兄也不是学校里的人,和赵宗浚是同学,故得寄住在这里。这两个房间黑暗而潮湿,白天也得开灯。我临离开上海时,打行李,发现垫在小铁床上的席子的背面竟长了一寸多长的白毛房间前面有一个狭小的天井,后楼的二三层和隔壁人家楼上随时会把用过的水从高空泼在天井里,哗啦一声,惊心动魄。我因此给这两间屋起了一个室名:听水斋。

    赫连都有点神秘。他是个电影演员,可是一直没有见他主演过什么片子。他长得高大c挺拔c英俊,很有男子气。虽然住在一间暗无天日的房子里,睡在一张破旧的小铁床上,出门时却总是西装笔挺,容光焕发,像个大明星。他忙得很。一早出门,很晚才回来。他到一个白俄家里去学发声,到另一个白俄家里去学舞蹈,到健身房练拳击,到马场去学骑马,到剧专去旁听表演课,到处找电影看,除了美国片c英国片c苏联片,还到光陆这样的小电影院去看乌发公司的德国片,研究却尔斯劳顿和里昂巴里摩尔

    他星期天有时也在学校里呆半天,听票友唱戏,看国手下棋,跟大家聊聊天。聊电影,聊内战,聊沈崇事件,聊美国兵开吉普车撞人c在马路上酗酒胡闹。他说话富于表情,手势有力。他的笑声常使人受到感染。

    他的舞跳得很好。探戈跳得尤其好,曾应邀在跑狗场举办的探戈舞表演晚会上表演过。

    赵宗浚于是邀请他来参加舞会,教大家跳舞。他欣然同意,说:

    “好啊”

    他在这里寄居,不交房钱,这点义务是应该尽的,否则就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到了星期天,我们就哪儿也不去了。胡凤英在家吃了早饭就到学校里来,和老左c沈福根把楼下大教室的课桌课椅都搬开,然后搬来一匣子钢丝毛,一团一团地撒在地板上,用脚踩着,顺着木纹,使劲地擦。赵宗浚和我有时也参加这种有趣的劳动。把地板擦去一层皮,露出了白茬,就上蜡。然后换了几个大灯泡,蒙上红蓝玻璃纸。有时还挂上一些绉纸彩条,纸灯笼。

    到了晚上,这所学校就成了一个俱乐部。下棋的下棋,唱戏的唱戏,跳舞的跳舞。

    红蓝灯泡一亮,电唱机的音乐一响,彩条纸灯被电风扇吹得摇摇晃晃,很有点舞会的气氛。胡凤英从后楼搬来十来只果盘,装着点心糖果。越宗浚捧着赛银酒海进来,着手调制鸡尾酒。他这鸡尾酒是中西合璧。十几瓶汽水,十几瓶可口可乐,兑上一点白酒。但是用曲颈长柄的酒勺倾注在高脚酒杯里,晶莹透亮,你能说这不是鸡尾酒

    音乐唱片也是中西并蓄,雅俗杂陈。肖邦c华格那c斯特劳斯;黑人的爵士乐c南美的伦摆舞曲,夏威夷情歌;李香兰唱的支那之夜c卖糖歌;广东音乐彩云追月c步步高;上海的流行歌曲三轮车上的小姐c你是一个坏东西;还有跳舞场里大家一起跳的香槟酒气满场飞。

    参加舞会的,除了本校教员,王家三姊妹,还有本校毕业出去现已就业的女生,还有胡凤英约来的一些男女朋友。她的这些朋友都有点不三不四,男的穿着全套美国大兵的服装,大概是飞机场的机械士;女的打扮得像吉普女郎。不过他们到这里参加舞会,还比较收敛,甚至很拘谨。他们畏畏缩缩地和人握手。跳舞的时候也只是他们几个人来回配搭着跳,跳伦摆。

    赫连都几乎整场都不空。女孩子都爱找他跳。他的舞跳得非常的“帅”她们都很能体会这个北京字眼的全部涵意了。脚步清楚,所给的暗示非常肯定。跟他跳舞,自己觉得轻得像一朵云,交关舒服。

    这一天,华灯初上,舞乐轻扬。李文鑫因为晚上要拉一场戏,带着弹月琴的下手走了。票友们有的告辞,有的被沈裕藻留下来跳舞。下棋的吃了老酒,喝着新泡的龙井茶,准备再战。参加舞会的来宾陆续到了,赫连都却还没有出现他平常都是和赵宗浚一同张罗着迎接客人的。

    大家正盼望着他,忽然听到铁门外人声杂乱,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到门口一看,只见一群人簇护着赫连都。赫连都头发散乱,衬衫碎成了好几片。李维廉在他旁边,夹着他的上衣。赫连都连连向人群拱手: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呒不啥,呒不啥大家全是中国人”

    “侬为中国人吐出一口气,应该谢谢侬”

    一个在公园里教人打拳的沧州老人说:“兄弟,你是好样儿的”

    对面弄堂里卖咖喱牛肉面的江北人说:“赫先生你今天干的这桩事,真是叫人佩服晏一歇请到小摊子上吃一碗牛肉面消夜,我也好表表我的心”

    赫连都连忙说:“谢谢,谢谢改天,改天扰您”

    人群散去,赫连都回身向赵宗浚说:“老赵,你们先跳,我换换衣服,洗洗脸,就来”说着,从李维廉手里接过上衣,往后楼走去。

    大家忙问李维廉,是怎么回事。

    “赫连都打了美国兵他一人把四个美国兵全给揍了我和他从霞飞路回来,四个美国兵喝醉了,正在侮辱一个中国女的。真不像话,他们把女的衣服差不多全剥光了女的直叫救命。围了好些人,谁都不敢上。赫连都脱了上衣,一人给了他们一拳,全都揍趴下了。他们起来,轮流和赫连都打开了b一xg3,赫连都毫不含糊。到后来,四个一齐上。周围的人大家伙把赫连都一围,拥着他进了胡同。美国兵歪歪倒倒,骂骂咧咧地走了。真不是玩意”

    大家议论纷纷,都很激动。

    围棋国手之一慢条斯理地说:“是不是把铁门关上只怕他们会来寻事。”

    国手之二说:“是的。美国人惹不得。”

    赵宗浚出门两边看看,说:“用不着,那样反而不好。”

    沈福根说:“我去侦察侦察”他像煞有介事,蹑手蹑脚地向霞飞路走去。过了一会,又踅了回来:

    “呒啥呒啥霞飞路上人来人往。美国赤佬已经无影无踪哉”

    于是下棋的下棋,跳舞的跳舞。

    赫连都换了一身白法兰绒的西服出来,显得格外精神。

    今天的舞会特别热烈。

    赫连都几乎每支曲子都跳了。他和王婉仪跳了快三步编花;和王淑仪跳了维也纳森林,带着她沿外圈转了几大圈;慢四步c狐步舞,都跳了,他还邀请一个吉普女郎跳了一场伦摆。他向这个自以为很性感的女郎走去,欠身伸出右手,微微鞠躬,这位性感女郎受宠若惊,喜出望外,连忙说:“喔谢谢侬”

    王静仪不大跳,和赵宗浚跳了一支慢四步以后,拉了李维廉跳了一支慢三步圆舞曲,就一直在边上坐着。

    舞会快要结束时,王静仪起来,在唱片里挑了一张pai一4,对赫连都说:“我们跳这一张。”赫连都说:“好。”

    西班牙舞曲响了,飘逸的探戈舞跳起来了。他们跳得那样优美,以致原来准备起舞的几对都停了下来,大家远远地看他们俩跳。这支曲子他们都很熟,配合得非常默契。赫连都一晚上只有跳这一次舞是一种享受。他托着王静仪的腰,贴很很近;轻轻握着她的指尖,拉得很远,有时又撒开手,各自随着音乐的旋律进退起伏。王静仪高高地抬起手臂,微微地侧着肩膀,俯仰,回旋,又轻盈,又奔放。她的眼睛发亮。她的白纱长裙飘动着,像一朵大百合花。

    大家都看得痴了。

    史先生他不跳舞,但爱看人跳舞,每次舞会必到轻声地说:“这才叫跳舞”

    音乐结束了,太短了

    美的东西总是那样短促

    但是似乎也够了。

    赵宗浚第一次认识了王静仪。他发现了她在沉重的生活负担下仍然完好的抒情气质,端庄的仪表下面隐藏着的对诗意的c浪漫主义的幸福的热情的c甚至有些野性的向往。他明明白白知道:他的追求是无望的。他第一次苦涩地感觉到:什么是庸俗。他本来可以是另外一种人,过另外一种生活,但是太晚了他为自己的圆圆的下巴和柔软的c稍嫌肥厚的嘴唇感到羞耻。他觉得异常的疲乏。

    舞会散了,围棋也结束了。

    谢霈把两位国手送出铁门。

    国手之一意味深长地对国手之二说:

    “这位赫连都先生,他会不会是”

    国手之二回答:

    “难讲的。”

    失眠的霓虹灯在上海的夜空,这里那里,静静地燃烧着。

    一九八三年七月二十五日

    北京酷暑挥汗作

    1旧上海两家俄国咖啡馆。

    2上海一度流行。十六开,八页或十二页,订成薄薄的一本,图文并茂。开头两页,为了向国民党的检查机关交帐,大都登中央社的电讯,要人行踪。以下是各种社会新闻,影星名伶艳事,武侠小说和海上文人所写的色情小说。此外还有大量的和半的照片。

    3英文:拳击。

    4西班牙语,鸽子。

    选自:汪曾祺作品自选集

    汪曾祺作品集小说

    昙花鹤和鬼火

    邻居夏老人送给李小龙一盆昙花。昙花在这一带是很少见的。夏老人很会养花,什么花都有。李小龙很小就听说过“昙花一现”。夏老人指给他看:“这就是昙花。”李小龙欢欢喜喜地把花抱回来了。他的心欢喜得咚咚地跳。

    李小龙给他浇水,松土。白天搬到屋外。晚上搬进屋里,放在床前的高茶几上。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看看他的昙花。放学回来,连书包都不放,先去看看昙花。

    昙花长得很好,长出了好几片新叶,嫩绿嫩绿的。

    李小龙盼着昙花开。

    昙花茁了骨朵儿了

    李小龙上课不安心,他总是怕昙花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开了。他听说昙花开,无定时,说开就开了。

    晚上,他睡得很晚,守着昙花。他听说昙花常常是夜晚开。

    昙花就要开了。

    昙花还没有开。

    一天夜里,李小龙在梦里闻到一股醉人的香味。他忽然惊醒了:昙花开了

    李小龙一骨碌坐了起来,划根火柴,点亮了煤油灯:昙花真的开了

    李小龙好像在做梦。

    昙花真美呀雪白雪白的。白得像玉,像通草,像天上的云。花心淡黄,淡得像没有颜色,淡得真雅。她像一个睡醒的美人,正在舒展着她的肢体,一面吹出醉人的香气。啊呀,真香呀香死了

    李小龙两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昙花。看了很久,很久。

    他困了。他想就这样看它一夜,但是他困了。吹熄了灯,他睡了。一睡就睡着了。

    睡着之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昙花开了。

    于是李小龙有了两盆昙花。一盆在他的床前,一盆在他的梦里。

    李小龙已经是中学生了。过了一个暑假,上初二了。

    初中在东门里,原是一个道士观,叫赞化宫。李小龙的家在北门外东街。从李小龙家到中学可以走两条路。一条进北门走城里,一条走城外。李小龙上学的时候都是走城外,因为近得多。放学有时走城外,有时走城里。走城里是为了看热闹或是买纸笔,买糖果零吃。

    从李小龙家的巷子出来,是越塘。越塘边经常停着一些粪船。那是乡下人上城来买粪的。李小龙小时候刚学会折纸手工时,常折的便是“粪船”。其实这只纸船是空的,装什么都可以。小孩子因为常常看见这样的船装粪,就名之曰粪船了。

    从越塘的坡岸走上来,右手有几家种菜的。左边便是菜地。李小龙看见种菜的种青菜,种萝卜。看他们浇粪,浇水。种菜的用一个长把的水舀子舀满了水,手臂一挥舞,水就像扇面一样均匀地洒开了。青菜一天一个样,一天一天长高了,全都直直地立着,都很精神,很水灵。萝卜原来像菜,后来露出红红的“背儿”,就像萝卜了。他看见扁豆开花,扁豆结角了。看见芝麻。芝麻可不好看,直不老挺,四方四棱的秆子,结了好些带小毛刺的蒴果。蒴果里就是芝麻粒了。“你就是芝麻呀”李小龙过去没有见过芝麻。他觉得芝麻能榨油,给人吃,这非常神奇。

    过了菜地,有一条不很宽的石头路。铺路的石头不整齐,大大小小,而且都是光滑的,圆乎乎的,不好走。人不好走,牛更不好走。李小龙常常看见一头牛的一只前腿或后腿的蹄子在圆石头上“霍哒”一声滑了一下,然而他没有看见牛滑得摔倒过。牛好像特别爱在这条路上拉屎。路上随时可以看见几堆牛屎。

    石头路两侧各有两座牌坊,都是青石的。大小c模样都差不多。李小龙知道,这是贞节牌坊。谁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是为哪一个守节的寡妇立的。那么,这不是白立了么牌坊上有很多麻雀做窠。麻雀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地叫,好像是牌坊自己叽叽喳喳叫着似的。牌坊当然不会叫,石头是没有声音的。

    石头路的东边是农田,西边是一片很大的苇荡子。苇荡子的尽头是一片乌猛猛的杂树林子。林子后面是善因寺。从石头路往善因寺有一条小路,很少人走。李小龙有一次一个人走了一截,觉得怪瘆得慌。

    春天,苇荡子里有很多蝌蚪,忙忙碌碌地甩着小尾巴。很快,就变成了小蛤蟆。小蛤蟆每天早上横过石头路乱蹦。你们干嘛乱蹦,不好老实呆着吗小蛤蟆很快就成了大蛤蟆,咕呱乱叫

    走完石头路,是傅公桥。从东门流过来的护城河往北,从北城流过来的护城河往东,在这里汇合,流入澄子河。傅公侨正跨在汇流的河上。这是一座洋松木桥。两根桥梁,上面横铺着立着的洋松木的扁方子,用巨大的铁螺丝固定在桥梁上。洋松扁方并不密接,每两方之间留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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