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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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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一声“得罪”,就走了。他的果子不用挑,个个都是好的。他的果子的好处,第一是得四时之先。市上还没有见这种果子,他的篮子里已经有了。第二是都很大,都均匀,很香,很甜,很好看。他的果子全都从他手里过过,有疤的c有虫眼的c挤筐c破皮c变色c过小的全都剔下来,贱价卖给别的果贩。他的果子都是原装,有些是直接到产地采办来的,都是“树熟”,不是在米糠里闷熟了的。他经常出外,出去买果子比他卖果子的时间要多得多。他也很喜欢到处跑。四乡八镇,哪个园子里,什么人家,有一棵什么出名的好果树,他都知道,而且和园主打了多年交道,熟得像是亲家一样了。别的卖果子的下不了这样的功夫,也不知道这些路道。到处走,能看很多好景致,知道各地乡风,可资谈助,对身体也好。他很少得病,就是因为路走得多。

    立春前后,卖青萝卜。“棒打萝卜”,摔在地下就裂开了。杏子c桃子下来时卖鸡蛋大的香白杏,白得像一团雪,只嘴儿以下有一根红线的“一线红”蜜桃。再下来是樱桃,红的像珊瑚,白的像玛瑙。端午前后,批杷。夏天卖瓜。七八月卖河鲜:鲜菱c鸡头c莲蓬c花下藕。卖马牙枣c卖葡萄。重阳近了,卖梨:河间府的鸭梨c莱阳的半斤酥,还有一种叫做“黄金坠子”的香气扑人个儿不大的甜梨。菊花开过了,卖金橘,卖蒂部起脐子的福州蜜橘。入冬以后,卖栗子c卖山药粗如小儿臂c卖百合大如拳c卖碧绿生鲜的檀香橄榄。

    他还卖佛手c香橼。人家买去,配架装盘,书斋清供,闻香观赏。

    不少深居简出的人,是看到叶三送来的果子,才想起现在是什么节令了的。

    叶三卖了三十多年果子,他的两个儿子都成人了。他们都是学布店的,都出了师了。老二是三柜,老大已经升为二柜了。谁都认为老大将来是会升为头柜,并且会当管事的。他天生是一块好材料。他是店里头一把算盘,年终结总时总得由他坐在账房里哔哔剥剥打好几天。接待厂家的客人,研究进货进货是个大学问,是一年的大计,下年多进哪路货,少进哪路货,哪些必须常备,哪些可以试销,关系全年的盈亏,都少不了他。老二也很能干。量布c撕布撕布不用剪子开口,两手的两个指头夹着,借一点巧劲,嗤的一声,布就撕到头了,干净利落。店伙的动作快慢,也是一个布店的招牌。顾客总愿意从手脚麻利的店伙手里买布。这是天分,也靠练习。有人就一辈子都是迟钝笨拙,改不过来。不管干哪一行,都是人比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弟兄俩都长得很神气,眉清目秀,不高不矮。布店的店伙穿得都很好。什么料子时新,他们就穿什么料子。他们的衣料当然是价廉物美的。他们买衣料是按进货价算的,不加利润;若是零头,还有折扣。这是布店的规矩,也是老板乐为之的,因为店伙穿得时髦,也是给店里装门面的事。有的顾客来买布,常常指着店伙的长衫或翻在外面的短衫的袖子:“照你这样的,给我来一件。”

    弟兄俩都已经成了家,老大已经有一个孩子,叶三抱孙子了。

    这年是叶十岁整生日,一家子商量怎么给老爷子做寿。老大老二都提出爹不要走宅门卖果子了,他们养得起他。

    叶三有点生气了:

    “嫌我给你们丢人两位大布店的先生,有一个卖果子的老爹,不好看”

    儿子连忙解释:

    “不是的。你老人家岁数大了,老在外面跑,风里雨里,水路旱路,做儿子的心里不安。”

    “我跑惯了。我给这些人家送惯了果子。就为了季四太爷一个人,我也得卖果子。”

    季四太爷即季匋民。他大排行是老四,城里人都称之为四太爷。

    “你们也不用给我做什么寿。你们要是有孝心,把四太爷送我的画拿出去裱了,再给我打一口寿材。”这里有这样一种风俗,早早就把寿材准备下了,为的讨个吉利:添福添寿。于是就都依了他。

    叶三还是卖果子。

    他真是为了季匋民一个人卖果子的。他给别人家送果子是为了挣钱,他给季匋民送果子是为了爱他的画。

    季匋民有一个脾气,一边画画,一边喝酒。喝酒不就菜,就水果。画两笔,凑着壶嘴喝一大口酒,左手拈一片水果,右手执笔接着画。画一张画要喝二斤花雕,吃斤半水果。

    叶三搜罗到最好的水果,总是首先给季匋民送去。

    季匋民每天一起来就走进他的小书房画室。叶三不须通报,由一个小六角门进去,走过一条碎石铺成的冰花曲径,隔窗看见季匋民,就提着c捧着他的鲜果走进去。

    “四太爷,枇杷,白沙的”

    “四太爷,东墩的西瓜,三白这种三白瓜有点梨花香味,别处没有”

    他给季匋民送果子,一来就是半天。他给季匋民磨墨c漂朱膘c研石青石绿c抻纸。季匋民画的时候,他站在旁边很入神地看,专心致意,连大气都不出。有时看到精彩处,就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一口气,甚至小声地惊呼起来。凡是叶三吸气c惊呼的地方,也正是季匋民的得意之笔。季匋民从不当众作画,他画画有时是把书房门锁起来的。对叶三可例外,他很愿意有这样一个人在旁边看着,他认为叶三真懂,叶三的赞赏是出于肺腑,不是假充内行,也不是谀媚。

    季匋民最讨厌听人谈画。他很少到亲戚家应酬。实在不得不去的,他也是到一到,喝半盏茶就道别。因为席间必有一些假名士高谈阔论,因为季匋民是大画家,这些名士就特别爱在他面前评书论画,借以卖弄自己高雅博学。这种议论全都是道听途说,似通不通。季匋民听了,实在难受。他还知道,他如果随声答音,应付几句,某一名士就会在别在应酬场所重贩他的高论,且说:“兄弟此言,季匋民亦深为首肯。”

    但是他对叶三另眼相看。

    季匋民最佩服李复堂1。他认为扬州八怪里复堂功力最深,大幅小品都好,有笔有墨,也奔放,也严谨,也浑厚,也秀润,而且不装模作样,没有江湖气。有一天叶三给他送来四开李复堂的册页,使季匋民大吃一惊:这四开册页是真的季匋民问他是多少钱买的,叶三说没花钱。他到三垛贩果子,看见一家的柜橱的玻璃里镶了四幅画,他在四太爷这里看过不少李复堂的画,能辨认,他用四张“苏州片”2跟那家换了。“苏州片”花花绿绿的,又是簇新的,那家还很高兴。

    叶三只是从心里喜欢画,他从不瞎评论。季匋民画完了画,钉在壁上,自己负手远看,有时会问叶三:

    “好不好”

    “好”

    “好在哪里”

    叶三大都能一句话说出好在何处。

    季匋民画了一幅紫藤,问叶三。

    叶三说:“紫藤里有风。”

    “唔你怎么知道”

    “花是乱的。”

    “对极了”

    季匋民提笔题了两句词:

    “深院悄无人,风拂紫藤花乱。”

    季匋民画了一张小品,老鼠上灯台。叶三说:“这是一只小老鼠。”

    “何以见得。”

    “老鼠把尾巴卷在灯台柱上。它很顽皮。”

    “对”

    季匋民最爱画荷花。他画的都是墨荷。他佩服李复堂,但是画风和复堂不似。李画多凝重,季匋民飘逸。李画多用中锋,季匋民微用侧笔,他写字写的是章草。李复堂有时水墨淋漓,粗头乱服,意在笔先;季匋民没有那样的恣悍,他的画是大写意,但总是笔意俱到,收拾得很干净,而且笔致疏朗,善于利用空白。他的墨荷参用了张大千,但更为舒展。他画的荷叶不勾筋,荷梗不点刺,且喜作长幅,荷梗甚长,一笔到底。

    有一天,叶三送了一大把莲蓬来,季匋民一高兴,画了一幅墨荷,好些莲蓬。画完了,问叶三:“如何”

    叶三说:“四太爷,你这画不对。”

    “不对”

    “红花莲子白花藕。你画的是白荷花,莲蓬却这样大,莲子饱,墨色也深,这是红荷花的莲子。”

    “是吗我头一回听见”

    季匋民于是展开一张八尺生宣,画了一张红莲花,题了一首诗:

    “红花莲子白花藕,

    果贩叶三是我师。

    惭愧画家少见识,

    为君破例著胭脂。”

    季匋民送了叶三很多画。有时季匋民画了一张画,不满意,团掉了。叶三捡起来,过些日子送给季匋民看看,季匋民觉得也还不错,就略改改,加了题,又送给了叶三。季匋民送给叶三的画都是题了上款的。叶三也有个学名。他五行缺水,起名润生。季匋民给他起了个字,叫泽之。送给叶三的画上,常题“泽之三兄雅正”。有时迳题“画与叶三”。季匋民还向他解释:以排行称呼,是古人风气,不是看不起他。

    有时季匋民给叶三画了画,说:“这张不题上款吧,你可以拿去卖钱,有上款不好卖。”

    叶三说:“题不题上款都行。不过您的画我不卖。”

    “不卖”

    “一张也不卖”

    他把季匋民送他的画都放在他的棺材里。

    十多年过去了。

    季匋民死了。叶三已经不卖果子,但是他四季八节,还四处寻觅鲜果,到季匋民坟上供一供。

    季匋民死后,他的画价大增。日本有人专门收藏他的画。大家知道叶三手里有很多季匋民的画,都是精品。很多人想买叶三的藏画。叶三说:

    “不卖。”

    有一天有一个外地人来拜望叶三,叶三看了他的名片,这人的姓很奇怪,姓“辻”,叫“辻听涛”。一问,是日本人。辻听涛说他是专程来看他收藏的季匋民的画的。

    因为是远道来的,叶三只得把画拿出来。辻听涛非常虔诚,要了清水洗了手,焚了一炷香,还先对画轴拜了三拜,然后才展开。他一边看,一边不停地赞叹:

    “喔喔真好真是神品”

    辻听涛要买这些画,要多少钱都行。

    叶三说:

    “不卖。”

    辻听涛只好怅然而去。

    叶三死了。他的儿子遵照父亲的遗嘱,把季匋民的画和父亲一起装在棺材里,埋了。

    一九八二年二月二十八日

    1李复堂,名鱓,字宗扬,复堂是他的号,又号懊道人。他是康熙年间的举人,当过滕县知县,因为得罪上级,功名和官都被革掉了,终年只作画师。他作画有时得向郑板桥去借纸,大概是相当穷困的。他本画工笔,是宫廷画家蒋廷锡的高足。后到扬州,改画写意,师法高其佩,受徐青藤c八大c石涛的影响,风度大变,自成一家。

    2仿旧的画,多为工笔花鸟,设色娇艳,旧时多为苏州画工所作,行销各地,故称“苏州片”。苏州片也有仿制得很好的,并不俗气。

    选自:汪曾祺作品自选集

    汪曾祺作品集小说

    职业

    文林街一年四季,从早到晚,有各种吆喝叫卖的声音。街上的居民铺户c大人小孩c大学生c中学生c小学生c小教堂的牧师,和这些叫卖的人自己,都听得很熟了。

    “有旧衣烂衫找来卖”

    我一辈子也没有听见过这么脆的嗓子,就像一个牙口极好的人咬着一个脆萝卜似的。这是一个中年的女人,专收旧衣烂衫。她这一声真能喝得千门万户开,声音很高,拉得很长,一口气。她把“有”字切成了“一尤”,破空而来,传得很远她的声音能传半条街。“旧衣烂衫”稍稍延长,“卖”字有余不尽:

    “一尤旧衣烂衫找来卖”

    “有人买贵州遵义板桥的化风丹”

    我从此人的吆喝中知道了一个一般地理书上所不载的地名:板桥,而且永远也忘不了,因为我每天要听好几次。板桥大概是一个镇吧,想来还不小。不过它之出名可能就因为出一种叫化风丹的东西。化风丹大概是一种药吧这药是治什么病的我无端地觉得这大概是治小儿惊风的。昆明这地方一年能销多少化风丹我好像只看见这人走来走去,吆喝着,没有见有人买过他的化风丹。当然会有人买的,否则他吆喝干什么。这位贵州老乡,你想必是板桥的人了,你为什么总在昆明呆着呢你有时也回老家看看么

    黄昏以后,直至夜深,就有一个极其低沉苍老的声音,很悲凉地喊着:

    “壁虱药虼蚤药”

    壁虱即臭虫。昆明的跳蚤也是真多。他这时候出来吆卖是有道理的。白天大家都忙着,不到快挨咬,或已经挨咬的时候,想不起买壁虱药c虼蚤药。

    有时有苗族的少女卖杨梅c卖玉麦粑粑。

    “卖杨梅”

    “玉麦粑粑”

    她们都是苗家打扮,戴一个绣花小帽子,头发梳得光光的,衣服干干净净的,都长得很秀气。她们卖的杨梅很大,颜色红得发黑,叫做“火炭梅”,放在竹篮里,下面衬着新鲜的绿叶。玉麦粑粑是嫩玉米磨制成的粑粑昆明人叫玉米为包谷,苗人叫玉麦,下一点盐,蒸熟蒸出后粑粑上还明显地保留着拍制时的手指印痕,包在玉米的嫩皮里,味道清香清香的。这些苗族女孩子把山里的夏天和初秋带到了昆明的街头了。

    在这些耳熟的叫卖声中,还有一种,是:

    “椒盐饼子西洋糕”

    椒盐饼子,名副其实:发面饼,里面和了一点椒盐,一边稍厚,一边稍薄,形状像一把老式的木梳,是在铛上烙出来的,有一点油性,颜色黄黄的。西洋糕即发糕,米面蒸成,状如莲蓬,大小亦如之,有一点淡淡的甜味。放的是糖精,不是糖。这东西和“西洋”可以说是毫无瓜葛,不知道何以命名曰“西洋糕”。这两种食品都不怎么诱人。淡而无味,虚泡不实。买椒盐饼子的多半是老头,他们穿着土布衣裳,喝着大叶清茶,抽金堂叶子烟,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一边嚼着这种古式的点心,自得其乐。西洋糕则多是老太太叫住,买给她的小孙子吃。这玩意好消化,不伤人,下肚没多少东西。当然也有其他的人买了充饥,比如拉车的,赶马的马锅头1,在茶馆里打扬琴说书的瞎子

    卖椒盐饼子西洋糕的是一个孩子。他斜挎着一个腰圆形的扁浅木盆,饼子和糕分别放在木盆两侧,上面盖一层白布,白布上放一饼一糕作为幌子,从早到晚,穿街过巷,吆喝着:

    “椒盐饼子西洋糕”

    这孩子也就是十一二岁,如果上学,该是小学五六年级。但是他没有上过学。

    我从侧面约略知道这孩子的身世。非常简单。他是个孤儿,父亲死得早。母亲给人家洗衣服。他还有个外婆,在大西门外摆一个茶摊卖茶,卖葵花子,他外婆还会给人刮痧c放血c拔罐子,这也能得一点钱。他长大了,得自己挣饭吃。母亲托人求了糕点铺的杨老板,他就做了糕点铺的小伙计。晚上发面,天一亮就起来烧火,帮师傅蒸糕c打饼,白天挎着木盆去卖。

    “椒盐饼子西洋糕”

    这孩子是个小大人他非常尽职,毫不贪玩。遇有唱花灯的c耍猴的c耍木脑壳戏的,他从不挤进人群去看,只是找一个有荫凉c引人注意的地方站着,高声吆喝:

    “椒盐饼子西洋糕”

    每天下午,在华山西路c逼死坡前要过龙云的马。这些马每天由马夫牵到郊外去遛,放了青,饮了水,再牵回来。他每天都是这时经过逼死坡据说这是明永胺帝被逼死的地方,他很爱看这些马。黑马c青马c枣红马。有一匹白马,真是一条龙,高腿狭面,长腰秀颈,雪白雪白。它总不好好走路。马夫拽着它的嚼子,它总是騕騕马袅马袅的。钉了蹄铁的马蹄踏在石板上,郭答郭答。他站在路边看不厌,但是他没有忘记吆喝:

    “椒盐饼子西洋糕”

    饼子和糕卖给谁呢卖给这些马吗

    他吆喝得很好听,有腔有调。若是谱出来,就是:

    │55  6     │53  2     │

    椒盐  饼子      西洋  糕

    放了学的孩子他们背着书包,也觉得他吆喝得好听,爱学他。但是他们把字眼改了,变成了:

    │55  6     │53  2     │

    捏着  鼻子    吹洋  号

    昆明人读“饼”字不走鼻音,“饼子”和“鼻子”很相近。他在前面吆喝,孩子们在他身后摹仿:

    “捏着鼻子吹洋号”

    这又不含什么恶意,他并不发急生气,爱学就学吧。这些上学的孩子比卖糕饼的孩子要小两三岁,他们大都吃过他的椒盐饼子西洋糕。他们长大了,还会想起这个“捏着鼻子吹洋号”,俨然这就是卖糕饼的小大人的名字。

    这一天,上午十一点钟光景,我在一条巷子里看见他在前面走。这是一条很长的c僻静的巷子。穿过这条巷子,便是城墙,往左一拐,不远就是大西门了。我知道今天是他外婆的生日,他是上外婆家吃饭去的外婆大概炖了肉。他妈已经先去了。他跟杨老板请了几个小时的假,把卖剩的糕饼交回到柜上,才去。虽然只是背影,但看得出他新剃了头这孩子长得不难看,大眼睛,样子挺聪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我第一次看到这孩子没有挎着浅盆,散着手走着,觉得很新鲜。他高高兴兴,大摇大摆地走着。忽然回过头来看看。他看到巷子里没有人他没有看见我,我去看一个朋友,正在倚门站着,忽然大声地c清清楚楚地吆喝了一声:

    “捏着鼻子吹洋号”

    这是三十多年前在昆明写过的一篇旧作,原稿已失去。前年和去年都改写过,这一次是第三次重写了。一九八二年六月二十九日记

    1马锅头是马帮的赶马人。不知道为什么叫马锅头。

    选自:汪曾祺作品自选集

    汪曾祺作品集小说

    八千岁

    据说他是靠八千钱起家的,所以大家背后叫他八千岁。八千钱是八千个制钱,即八百枚当十的铜元。当地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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