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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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莺啼绿映红, 水村山郭酒旗风。
杏花三月，细雨朦胧, 日影幽浮于中天，烟柳湖上微起了波痕，细风打着卷儿溜进竹楼雅席之间。
这日晨光熹微，清风徐来，万叶千声。入春时归来的鸟歇在屋檐上, 说书先生今日着了一袭青衫鹤冠, 狭长的眼睛里精光一闪, 喉间蓦地拉出一段长喝, 掌间一板惊堂木重重一拍, 瞪圆了眼悠然道：“话说那回，夜里火烧连营, 敌军方寸大乱间, 见一人骑马，穿火疾驰，盔甲竟不畏火烧，此人身矮如妇人，宽膀粗腰，眼如铜铃, 敌军皆被其气势震慑，只见此人挥舞大刀, 眼前便倒下十五个将士, 旁人见状哭喊求饶, 屁滚尿流此则是古帅只身烧敌营之事。”
整个弄堂鸦雀无声，众人皆抬头屏息，无不张口惊怔非常，须臾之后，一人拍案叫好，满座皆笑。
这是城郊临河新开的茶肆，掌柜的想法新奇，在一楼兼开听书馆，仅供出入帝京的游子以及出城游玩的公子们放松歇息，二楼则为客栈，如此倒是办的有模有样，才短短半月已时常满座。
说书先生正讲得兴起，小厮前前后后忙着添茶倒酒，一时之间，无人注意到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进门摘下斗笠，露出披在肩头的乌黑青丝，和一双眼尾勾人的秋水剪眸，肤色极为白皙，乍一眼看过去便让人挪不开眼，渐渐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这女子右手拎着一个长而扁的物件，以粗布包着，形状极像一把长刀。
她走到一处空位，把那东西往桌上一拍，自己坐了下去，小二连忙上前道：“客官，您要什么”
女子言简意赅，“水。”
小二又道：“我们这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还有碧螺春不知客官想要什么茶？”
女子皱眉道：“水，无色无味，懂吗？”
她声调先扬后抑，加上不耐烦的神情，再美貌也显得凶神恶煞。
看起来不太好惹。
小二擦了擦冷汗，忙躬身道：“是是是，客官稍等，马上送来。”一面说一面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女子连眼皮子也未掀上一个，掌心朝下，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面，听那说书人满口浑话。
店小二将清水奉上，女子单手抬碗喝了一口，润喉之后问道：“在城外胡诌本朝将领轶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店小二干笑道：“怎么能说是胡诌呢，这天下人都知道，古将军当初抗衡成豫王，英勇无双”
女子蓦地收了笑意，冷道：“我都不知道的事，何谈天下人。”
店小二听她如此说，再看她做派高傲，气质不凡，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物，心里打了个突，只好赔笑道：“是小的方才说错了！其实，还不是近年又起了战事，边境打得厉害，难民数不胜数，这不，大伙心里都不安心，今日还是成豫王堂弟出征，就已经频频战败了，改日若那一位真的打过来的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惨状了。”
再处在千里之外的帝京，这些人仍是惶惶不安，往年两国势均力敌，如今平衡打破，别说是当权者，就连升斗小民都开始担忧战事。
也只好编排起当初名将镇守之事，好歹图个安慰。
女子笑了一下，道：“我朝将士又岂是无能之辈？”
“当初那个在的时候，我朝分明是远居上风。”旁桌的男子听到的对话，插话道：“如今皇子们斗，当官的斗，朝中负担日益加重，赋税也高了，可让人怎么活哟！”
他同桌的人也不禁叹息道：“说来，前些日子京外飞骑营好像有什么乱子，你知道吗？”
女子低头喝水，睫毛动了动。
“我听说了，飞骑营设立六年，两年前来了个不错的将士，一路升到五品校尉，好像是死了？”
“据说他前不久斩一人于军旗之下，那人和晋王有点关系？”
“这些当官的把戏多，眼里哪里揉的过一粒沙子？”有人转头过来，嗤笑道：“当年陛下肃清吏治，太子手段雷霆，朝中声势鼎盛。如今倒好，说得越好听，事情越糊涂，太子退于东宫不出，妖魔鬼怪作威作福，陛下疾病加重，也迟迟不转交监国大权，倒是出来一个人给咱们寻条活路啊！”
几人说着，旁桌几人纷纷加入讨论，你一言我一语，倒无人安心听人说书了，净说当权者坏话来了。
女子眉头越皱越深，轻轻探手抓住了桌上长刀手柄，似握非握，似在思忖着什么。
她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抬碗喝水，却发现已经着底，又重新放下，敲击出不轻不重一声，让人又多看她几眼。
就在此时，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撑着墙壁喘息地厉害，他也头戴斗笠，只是前面的帽檐压得极低，只让人看清他紧绷的下颌。
手臂上有陈年刀疤，指缝里也有未洗净的血迹。
女子今日来得晚，恰好只能坐在靠门处的座位之上，此刻离他最近，随意一抬眼便发觉了不对之处。
此人气息凌乱，脚步沉重，显然内伤严重。
右肩压底，动作不自然，外伤必位于此处。
习武多年，略有造诣，可能是被人截杀。
女子不欲多管闲事，只抬手敲敲桌面，唤来店小二，对那人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新客人。”
店小二早就注意到这人了，本觉得不是善茬，怕是要带来麻烦，想要假装没看到溜之大吉，被女子这一点出，倒是不得不上前了。
店小二慢慢上前，谄媚笑道：“客官，您请坐，客官想要来点什么？”
那人顿了顿，抬起脸，喘出一口浊气，才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店小二闻言大惊，忙恭敬道：“您请上座！”
那人摇头道：“不必。”又偏头看了一眼静坐的女子，这一眼之后，不由得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然后指着她道：“劳驾，扶我去那里坐着。”
女子耳力极佳，闻言倒是一顿，直到那人坐到了自己的对面，才一瞬不瞬地看过去。
美目里善意欠佳，几分“你谁啊”的询问。
麻烦找自己，任谁也有几分不爽。
原本讨论热烈的旁桌人纷纷噤了声，移开目光，目光又奇怪地上下打量。男子仍不脱斗笠，反而将斗笠压得更低，又对小二道：“给我来壶热酒。”
小儿应了一声，那人手臂撑上桌面，身子前倾，又低下头，帽沿挨近女子的碗，看着十分失礼。
“姑娘。”他的声音沙哑，刻意压低之下，只有两人听得清楚，“帮我，他日必有重谢。”
女子一勾眉梢，眼睫快速飞眨，似笑非笑，“嗯？”
男人微微一顿，力气飞快地流失，竟越伏越低，胸口起伏地极快，良久，才艰难道：“有人要杀我。”
女子道：“看出来了。”
男子静了一静，又道：“你会武功，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他看出来了？
女子眉目巍然不动，暗想他也算是高手，小二很快就将热酒奉上，那气味颇为香甜，女子毫不客气的地倒了一碗，边品边不作声。
男子见她毫不回应，微微有些急，喉结一滚，道：“我是城外驻军中人，当权者结党营私，暗中安插眼线，意图除我以绝后患，姑娘若肯鼎力相助——”
他话还未完，忽然有官兵持刀破门而进，大喝道：“停下！飞骑营查军中违纪钦犯！”
此人着军服，高举令牌，确乎是城外驻军飞骑营。
他话音一落，外面便涌入许多的军人，将茶肆包围地水泄不通。
茶肆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说书人已闭了嘴，无人敢出声。
天之脚下也敢能堂而皇之拿人，必然有人撑腰。
茶肆之外，马蹄声由远及近。
当先一人着上直二十六卫官服，身后跟着一行骑马的官兵，像是左军都督府之人。
城外将士与城内守卫一同涌入，竟像是不小的事。
女子翘唇，轻吹一口气，碗内温酒泛出波痕。
她对面的男子浑身僵住，在那群人下马之前就飞快地拿下斗笠，抬手以碗遮脸，面容似极为见不得人。
皮肤黝黑，是常年暴晒缘故，身体却极为健硕。
他咽了咽口水，强撑着桌面，额上泛出丝丝冷汗，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左胸偏上，渐渐有红色洇出。
只要那群人开始搜查，必然能抓到他。
他似是知道这一点，忽然出手，抓向女子搁在桌面上的手。
女子反应却比这一半死不活的人快多了，非但撤回了手，指风轻轻一弹，反将此人震得低低闷哼一声。
男子却不收手。
他气血上涌，竭力咽下满口腥气，就着撑在女子身前的手，微微起身，拿下碗，看着她。
他背对着那群人，可此刻起身，无疑引人注目。
他俯低了头，看着女子的眼睛。
刀痕斑驳的一张脸，狰狞地似鬼。
唯有下巴处完好，鼻翼处一颗小痣，近看才察觉。
女子乍然一瞧，只觉脑内轰然一声，彻底挪不开眼。
男子低头看着她的双眼，语气沉凝：“你看我这张脸”
有人已看见他，持刀大步走来，手正要拍上他的肩。
女子指风轻弹，那人惨呼栽倒，旁人见状拔刀奔来——
男子巍然不动，继续道：“这张脸，被毁于如今当权者尸位素餐，构害忠良，反陷江山于存亡之际”
雪亮的刀身瞬间横至男子肩上数寸，反射的光直插入女子眼底。
下一刻，女子霍然拔刀！
长布一抽，桌上长刀一横一挑，一招如千斤罩顶，已将就近三人掀翻开来。
杏花三月，细雨朦胧, 日影幽浮于中天，烟柳湖上微起了波痕，细风打着卷儿溜进竹楼雅席之间。
这日晨光熹微，清风徐来，万叶千声。入春时归来的鸟歇在屋檐上, 说书先生今日着了一袭青衫鹤冠, 狭长的眼睛里精光一闪, 喉间蓦地拉出一段长喝, 掌间一板惊堂木重重一拍, 瞪圆了眼悠然道：“话说那回，夜里火烧连营, 敌军方寸大乱间, 见一人骑马，穿火疾驰，盔甲竟不畏火烧，此人身矮如妇人，宽膀粗腰，眼如铜铃, 敌军皆被其气势震慑，只见此人挥舞大刀, 眼前便倒下十五个将士, 旁人见状哭喊求饶, 屁滚尿流此则是古帅只身烧敌营之事。”
整个弄堂鸦雀无声，众人皆抬头屏息，无不张口惊怔非常，须臾之后，一人拍案叫好，满座皆笑。
这是城郊临河新开的茶肆，掌柜的想法新奇，在一楼兼开听书馆，仅供出入帝京的游子以及出城游玩的公子们放松歇息，二楼则为客栈，如此倒是办的有模有样，才短短半月已时常满座。
说书先生正讲得兴起，小厮前前后后忙着添茶倒酒，一时之间，无人注意到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进门摘下斗笠，露出披在肩头的乌黑青丝，和一双眼尾勾人的秋水剪眸，肤色极为白皙，乍一眼看过去便让人挪不开眼，渐渐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这女子右手拎着一个长而扁的物件，以粗布包着，形状极像一把长刀。
她走到一处空位，把那东西往桌上一拍，自己坐了下去，小二连忙上前道：“客官，您要什么”
女子言简意赅，“水。”
小二又道：“我们这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还有碧螺春不知客官想要什么茶？”
女子皱眉道：“水，无色无味，懂吗？”
她声调先扬后抑，加上不耐烦的神情，再美貌也显得凶神恶煞。
看起来不太好惹。
小二擦了擦冷汗，忙躬身道：“是是是，客官稍等，马上送来。”一面说一面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女子连眼皮子也未掀上一个，掌心朝下，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面，听那说书人满口浑话。
店小二将清水奉上，女子单手抬碗喝了一口，润喉之后问道：“在城外胡诌本朝将领轶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店小二干笑道：“怎么能说是胡诌呢，这天下人都知道，古将军当初抗衡成豫王，英勇无双”
女子蓦地收了笑意，冷道：“我都不知道的事，何谈天下人。”
店小二听她如此说，再看她做派高傲，气质不凡，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物，心里打了个突，只好赔笑道：“是小的方才说错了！其实，还不是近年又起了战事，边境打得厉害，难民数不胜数，这不，大伙心里都不安心，今日还是成豫王堂弟出征，就已经频频战败了，改日若那一位真的打过来的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惨状了。”
再处在千里之外的帝京，这些人仍是惶惶不安，往年两国势均力敌，如今平衡打破，别说是当权者，就连升斗小民都开始担忧战事。
也只好编排起当初名将镇守之事，好歹图个安慰。
女子笑了一下，道：“我朝将士又岂是无能之辈？”
“当初那个在的时候，我朝分明是远居上风。”旁桌的男子听到的对话，插话道：“如今皇子们斗，当官的斗，朝中负担日益加重，赋税也高了，可让人怎么活哟！”
他同桌的人也不禁叹息道：“说来，前些日子京外飞骑营好像有什么乱子，你知道吗？”
女子低头喝水，睫毛动了动。
“我听说了，飞骑营设立六年，两年前来了个不错的将士，一路升到五品校尉，好像是死了？”
“据说他前不久斩一人于军旗之下，那人和晋王有点关系？”
“这些当官的把戏多，眼里哪里揉的过一粒沙子？”有人转头过来，嗤笑道：“当年陛下肃清吏治，太子手段雷霆，朝中声势鼎盛。如今倒好，说得越好听，事情越糊涂，太子退于东宫不出，妖魔鬼怪作威作福，陛下疾病加重，也迟迟不转交监国大权，倒是出来一个人给咱们寻条活路啊！”
几人说着，旁桌几人纷纷加入讨论，你一言我一语，倒无人安心听人说书了，净说当权者坏话来了。
女子眉头越皱越深，轻轻探手抓住了桌上长刀手柄，似握非握，似在思忖着什么。
她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抬碗喝水，却发现已经着底，又重新放下，敲击出不轻不重一声，让人又多看她几眼。
就在此时，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撑着墙壁喘息地厉害，他也头戴斗笠，只是前面的帽檐压得极低，只让人看清他紧绷的下颌。
手臂上有陈年刀疤，指缝里也有未洗净的血迹。
女子今日来得晚，恰好只能坐在靠门处的座位之上，此刻离他最近，随意一抬眼便发觉了不对之处。
此人气息凌乱，脚步沉重，显然内伤严重。
右肩压底，动作不自然，外伤必位于此处。
习武多年，略有造诣，可能是被人截杀。
女子不欲多管闲事，只抬手敲敲桌面，唤来店小二，对那人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新客人。”
店小二早就注意到这人了，本觉得不是善茬，怕是要带来麻烦，想要假装没看到溜之大吉，被女子这一点出，倒是不得不上前了。
店小二慢慢上前，谄媚笑道：“客官，您请坐，客官想要来点什么？”
那人顿了顿，抬起脸，喘出一口浊气，才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店小二闻言大惊，忙恭敬道：“您请上座！”
那人摇头道：“不必。”又偏头看了一眼静坐的女子，这一眼之后，不由得再看第二眼第三眼，然后指着她道：“劳驾，扶我去那里坐着。”
女子耳力极佳，闻言倒是一顿，直到那人坐到了自己的对面，才一瞬不瞬地看过去。
美目里善意欠佳，几分“你谁啊”的询问。
麻烦找自己，任谁也有几分不爽。
原本讨论热烈的旁桌人纷纷噤了声，移开目光，目光又奇怪地上下打量。男子仍不脱斗笠，反而将斗笠压得更低，又对小二道：“给我来壶热酒。”
小儿应了一声，那人手臂撑上桌面，身子前倾，又低下头，帽沿挨近女子的碗，看着十分失礼。
“姑娘。”他的声音沙哑，刻意压低之下，只有两人听得清楚，“帮我，他日必有重谢。”
女子一勾眉梢，眼睫快速飞眨，似笑非笑，“嗯？”
男人微微一顿，力气飞快地流失，竟越伏越低，胸口起伏地极快，良久，才艰难道：“有人要杀我。”
女子道：“看出来了。”
男子静了一静，又道：“你会武功，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他看出来了？
女子眉目巍然不动，暗想他也算是高手，小二很快就将热酒奉上，那气味颇为香甜，女子毫不客气的地倒了一碗，边品边不作声。
男子见她毫不回应，微微有些急，喉结一滚，道：“我是城外驻军中人，当权者结党营私，暗中安插眼线，意图除我以绝后患，姑娘若肯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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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着军服，高举令牌，确乎是城外驻军飞骑营。
他话音一落，外面便涌入许多的军人，将茶肆包围地水泄不通。
茶肆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说书人已闭了嘴，无人敢出声。
天之脚下也敢能堂而皇之拿人，必然有人撑腰。
茶肆之外，马蹄声由远及近。
当先一人着上直二十六卫官服，身后跟着一行骑马的官兵，像是左军都督府之人。
城外将士与城内守卫一同涌入，竟像是不小的事。
女子翘唇，轻吹一口气，碗内温酒泛出波痕。
她对面的男子浑身僵住，在那群人下马之前就飞快地拿下斗笠，抬手以碗遮脸，面容似极为见不得人。
皮肤黝黑，是常年暴晒缘故，身体却极为健硕。
他咽了咽口水，强撑着桌面，额上泛出丝丝冷汗，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左胸偏上，渐渐有红色洇出。
只要那群人开始搜查，必然能抓到他。
他似是知道这一点，忽然出手，抓向女子搁在桌面上的手。
女子反应却比这一半死不活的人快多了，非但撤回了手，指风轻轻一弹，反将此人震得低低闷哼一声。
男子却不收手。
他气血上涌，竭力咽下满口腥气，就着撑在女子身前的手，微微起身，拿下碗，看着她。
他背对着那群人，可此刻起身，无疑引人注目。
他俯低了头，看着女子的眼睛。
刀痕斑驳的一张脸，狰狞地似鬼。
唯有下巴处完好，鼻翼处一颗小痣，近看才察觉。
女子乍然一瞧，只觉脑内轰然一声，彻底挪不开眼。
男子低头看着她的双眼，语气沉凝：“你看我这张脸”
有人已看见他，持刀大步走来，手正要拍上他的肩。
女子指风轻弹，那人惨呼栽倒，旁人见状拔刀奔来——
男子巍然不动，继续道：“这张脸，被毁于如今当权者尸位素餐，构害忠良，反陷江山于存亡之际”
雪亮的刀身瞬间横至男子肩上数寸，反射的光直插入女子眼底。
下一刻，女子霍然拔刀！
长布一抽，桌上长刀一横一挑，一招如千斤罩顶，已将就近三人掀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