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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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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好一会儿才说,高媛出国了,电视台另聘主持人。麦娜去报了名,被选中了。刘仪说着便欣慰地笑笑。

    好啊,好啊,麦娜能凭自己的本事竞争得这个职位,好啊。张青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事情也许不这么简单。他相信麦娜做一位电视主持人也许会是优秀的,但仅凭她的素质这个职位轮不到她。他再看看老婆,见她好像也在出神,就猜想她可能也在想这事情。两人嘴上都不说出来。

    自从麦娜走了以后,张青染总觉得他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一天到晚都有这种感觉缠绕在他的脑子里。细想好像又不是麦娜出走这件事本身。也许就是那一箱子美金。二十万美金哪合人民币差不多一百六七十万啊他同老婆都说不能要这钱,只为麦娜存下,替她保管。但这事情的确太重大了,便总有一种说不准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感觉,成天在张青染胸口里直撞,闹得他心脏时不时儿狂跳起来。

    清早,张青染出门下楼,望了望天。天空像乱七八糟塞了些破棉絮,看了叫人很不舒服。天气照样很冷,他缩头缩脑去了办公室。坐他对面的李处长也来了,两人便扫地c抹桌子。打开水。洒扫完了,两人坐下来看报纸。这是昨天的报纸,早翻过一天了,可一时想不起有什么事要做,干坐着又不像话,就只好再翻翻。

    李处长放下报纸说,你昨天看了南国风吗新换了一位主持,很漂亮哩。

    张青染回道,看了一下,那女孩人真还不错。

    还是女孩李处长笑笑说,只怕早不是女孩了吧。那么漂亮,还有剩下的

    张青染心里就不快了,却又不好怎么说。他本想忍忍算了,可是李处长笑得那么让人不舒服,他不说说这人就对不起麦娜了。但也不能认真说,只得玩笑道,李处长你总爱把漂亮女人往坏处想。

    李处长却仍鬼里鬼气望着他说,你护着她干什么那女人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也不是说现在女人怎么的,只是如今女人一漂亮,安全就成问题。再说女人都现实了,只要有好处,还管那么多

    张青染心里越发可怜麦娜了。他不想再同李处长多说这事。李处长本是个严肃的人,但只要一说女人,他就开笑脸了。有时他本来很忙,可是谁若说起有关女人的玩笑,他便会在百忙之中马上抬起头来,笑得胖胖的腮帮子鼓鼓囊囊,额头发着奇怪的光亮。

    一会儿,小宁取来了今天的报纸,送到李处长办公桌上。李处长看报的习惯是先浏览一遍标题,再从头看起。张青染本是个急性子,也只得等李处长看过了,他再一张一张接着看。官场有些规矩,并不是什么文件定死了的,道理上也不一定说得过去,但你就是乱不得。

    你看你看,南国风的女主持一露脸,报纸上的评介文章就出来了。如今新闻操作也真是快。

    张青染猜想一定是舒然之在吹麦娜。麦娜成为名模,全搭帮舒然之和王达飞两人。张青染原先请这两位老同学帮忙成全麦娜,总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不想麦娜一出名就被洪少爷盯上了。他便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做了。

    嗬想不到这麦娜小姐还是位硕士哩。想不到,真想不到。看这脸蛋儿,总以为她只是一个花瓶。李处长一边看,一边感叹着。

    张青染也感到奇怪了。他知道麦娜连高中都没上完,怎么就是硕士了他很想马上就看个究竟,可李处长还在那里细细琢磨。

    啊呀这女人还真不错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裁剪c烹好也都怀绝技。啊啊,难怪难怪,麦小姐原来是大家阎秀。奇女子,奇女子呀看来我真的要转变观念了。李处长无尽感慨。

    张青染接过话头说,现在对女人真的不能以貌取人了,色艺俱佳的女人太多了。李处长说是的是的,社会在向前发展啊。其实张青染只是有意说一说张处长,他心里却想,敢这么瞎吹的只有舒然之。过了好半天,李处长才放下这张报纸。张青染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舒然之的手笔。题目是麦娜,来自南国的风。他先草草溜了一眼,再仔细看了看。心想这个舒然之,他笔下的麦娜风华绝代,才情不凡,满怀爱心,别人看了不心旌飘摇才怪。

    这时电话响了,张青染一接,正是舒然之打来的。舒然之得意地问他看了没有。他说,我真佩服你的胆量,可以把没影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张青染正说着,李处长出去了,他便说,你们报社记者都是你这德行吧难怪有人说如今报纸只有日期是真实的。舒然之笑道,你是得便宜讲便宜。当初不是你叫我吹麦娜的我不是看你老同学面子,才不会费这个神哩张青染说,我只是叫你宣传宣传,可你也吹得太他妈的离谱了。

    两人说笑一回,就挂了电话。

    一会儿小宁进来了。李处长一出去,同事们就会串串岗,说些白话。小宁调侃他说,李处长出去了,张处长值班张青染回敬道,宁处长看望我来了两人都知道这类玩笑当适可而止,就相视一笑,各自翻报纸去了。

    小宁翻着报纸,突然叹了一声。张青染抬眼望望小宁,说,怎么一下子深沉起来了叹什么气忧国忧民

    小宁道,国还用得着我来忧吗我是想这人有什么意思

    张青染不知小宁为何无缘无故发起这种感慨来,就玩笑道,阳光如此灿烂,前程如此锦绣,你怎么消沉起来了

    小宁又叹了一声,抖抖手中的报纸说,这里介绍,日本有位天文学家研究发现,地球每过若干万年都会被行星撞击一次,届时地球表面尘土遮天蔽日,经年不散。地球上便只有黑暗和严寒,一切生物都会灭绝。此后又要经历若干岁月,地球才重见天日,重新拥有阳光。可是这时的地球没有生命,只是新一轮生命进化的开始。于是经过漫长的演进,地球上才慢慢恢复生机。看了这个我就忽发奇想,我们怎么去知道,我们偏巧碰上的这一轮生命进化中产生了人类,而上一轮进化中有过人类吗下一轮进化还会有人类吗所以,人类的产生说不定纯粹是个偶然事件。人类既然是这么偶然产生的,还有什么值得自我膨胀的还成天在这里争斗呀c倾轧呀c追求呀,还什么正义呀c理想呀c伟大呀,可悲可悲

    张青染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出,只说,我说你忧国忧民还是小看你了。你这忧患意识比忧国忧民还要高级得多哩,这可是人类终极关怀啊。

    小宁却笑了起来,说,什么终极关怀关怀又有什么用天宇茫茫,人为何物况且人生在世,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有人打了个比方,我觉得很有意思。说人就好比爬行在苹果树上的一只蜗牛,它爬的那个枝丫上是不是最后有个苹果在那里等着它,其实早就定了的,只是它无法知道。我们就像一只蜗牛,在不遗余力地爬呀爬,总以为前面有一个大苹果在等着我们,可说不定等着我们的是一个空枝丫。最令人无奈的是这枝丫上有没有苹果,不在于我们爬行得快还是慢,也不在于我们爬行的步态是不是好看,而是早就注定了。

    小宁一番话几乎把张青染感动了,他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凉。小宁比他小几岁,常发些怪异之论。他其实很佩服小宁的聪明和敏感,尽管小伙子有股疯劲,但他从来不流露自己的感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易感动成了不成熟的表现了。记得有回跟何市长去农村看望困难户,见那些群众面黄肌瘦,形同饿殍,他不小心流下了眼泪。但见何市长背着手笑容可掬地问寒问暖,他马上偷偷擦干了泪水,心里还萌生了隐隐的羞愧。他明知道悲天悯人说到底还是一种美好的情怀,可如今人们不这么看了。似乎成熟即是无情。小宁还在感叹啼嘘地说着,张青染便有意掩饰自己,玩笑道,小宁你总算知道自己爬在一棵苹果树上,不管怎样还存有希望。我想自己只怕是爬在一棵梧桐树上,怎么爬也是一场空啊。

    什么一场空原来是李处长回来了。张青染说,没有什么,在开玩笑。小宁便同李处长陪笑一句,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李处长坐下,打开一个文件夹,看也不看,就神秘兮兮地同张青染说,你知道原来主持南国风的高媛是怎么出国的吗

    张青染望望李处长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掌握什么新消息了,就说不知道。果然李处长说,刚才在楼下,听他们在说这事。高媛是跟康尼尔公司的外国老板走了。我原先早说过,这女人同那老外有两手,你不相信,还说我是长外国人志气,火中国人威风。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说来这也是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漂亮的女人配有钱的男人,优化配置资源啊

    康尼尔公司是本市一家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关于高媛同那位外方老板的排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有人还说出许多细节,像是亲眼所见。说什么开苞费是十万美金,以后每晚一万人民币。张青染也不是相信不相信,只是觉得关心这些事很无聊,就总是有意说不可能有这事。可这回李处长像是终于抓到什么证据似的,脸上简直有几分得意。张青染心想这人如果不是处长,他非臭他一顿不可。可人家毕竟又是处长。他只好借题发挥,泄泄心头的闷气,说,什么外国老板他算个鸟老板我们中国人把许多事情都弄颠倒了。要说老板,股东才是老板。大股东就是大老板,小股东就是小老板。他只是一个经理,也是老板雇佣的打工仔,这次回国了,说不定就是被老板解雇了。

    李处长说,那当然,这个当然。但是就是有女人愿意跟人家跑呀

    晚上刘仪下班回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张青染问她怎么了刘仪说,还不是那个姓马的泼妇专门在那里说高媛的事。说什么电视台的漂亮女人没有一个不当婊子的。我知道她是有意说给我听的,这就是在说麦娜。我气得不行了,就接了腔,说这世上偷人也是一门本事,有人想偷人还没有人要哩。我两人就相骂了。后来大家把我拉走了,不然我非把她那二两肉撕下来不可

    张青染知道那姓马的女人是刘仪的一位同事,最喜欢多事,与刘仪有意见。他劝道,你既然知道她是个泼妇,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呢为这些事在单位同人家相骂,多没意思

    刘仪一听这话却多心了,说,没有意思我就知道你瞧不起麦娜,总觉得她丢了你的脸。麦娜你又不是不了解,要不是她父母早亡,要不是她好好儿一个单位失业了,她也不至于去夜总会做时装模特。还算她有本事,从一个夜总会模特做到专业广告演员,做到电视节目主持。不是我说你,要是落到你失业了,说不定还捞不到饭碗哩

    张青染拱手作揖,说,好了好了。你在外面同人家相骂还不过瘾是不是回来还要同我一分高低我也没说什么,你的毛病就是喜欢上纲上线。对麦娜我从来有过二心

    刘仪听男人这么一说,也不多言了,进厨房做晚饭去了。心里还是不太畅快。张青染知道女人的脾气,她生气了你不当一回事,只让她一个人间一阵子就好了。这时保姆小英上幼儿园接了琪琪回来。琪琪一进屋就爸爸妈妈地叫得欢。刘仪忙从厨房出来,爱怜不尽的样子,说我们儿子回来了她双手没空,低头凑过脸,琪琪便踮起脚亲了亲妈妈。张青染便喊道,还有爸爸呢琪琪又蹦蹦颠颠地跑到爸爸面前,亲了亲爸爸。小英去厨房帮忙,张青染拉着儿子说话。

    刚才刘仪说他要是没了工作,只怕连饭碗都捞不着。这本来让他也不怎么高兴,可见了儿子,心里什么事也没有了。反过来却想老婆的话其实也并不夸张。不少干部除了当干部的确再没有别的任何本事。自己虽不是那么无能的人,可平时不太注意罗织关系,又放不下架子,说不定到了那个地步还真是麻烦。麦娜就不同,她本来就在社会最底层,要么争做人上人,要么就是下地狱。再说她人长得漂亮,余地也大。麦娜迫不得已跟了洪少爷,她是那么痛苦。她总以为自己做了有辱家门的事,对不起表姐和表姐夫。她把洪少爷给她的二十万美金全部送给了表姐,要表姐不必记得她,只当她不在人世了。她走了就再没回过家,也不打电话回来。他为麦娜的刚烈性子感动过,叹她是个清逸脱俗的奇女子。后来慢慢想这事,觉得麦娜其实大可不必像面对死亡一样面对洪少爷。也不是说麦娜就该这样,他只是想她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但这只是他一个人背地里的心思,不忍心讲出来。刘仪讲起这意思他反而会怪她不该讲,只说麦娜好好儿一个女子,就被那姓洪的那个了。刘仪总怪他鄙视麦娜,他怎么也不承认。他内心待麦娜的确也如亲妹妹一样,只是这事说起来的确不怎么体面,所以他从来不在同事面前提起老婆有这么一位表妹。

    吃过晚饭,张青染对老婆说,你要给麦娜打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她现在又是主持,又是广告,也不知还上不上夜总会串场子。要她不要太霸蛮了。要她凡事想开些,有空还是回来看看。她这个世上只有你这个表姐,没别的亲人了。

    不想张青染这么一说,刘仪竟泪眼涟涟了。这时,电视里又是广告节目。麦娜无尽忧伤地坐在秋林里,落叶遍地。这时柔腻润滑的高级化妆品汩汩倾注。麦娜双手在脸上爱不自禁地轻轻抚摸。萧瑟的秋林一下子绿荫如盖,繁花似锦。麦娜便柔情如水。抒情的男中音旁白:美丽的麦娜,优秀的品牌同时打出字幕:麦娜创意,达飞广告琪琪拍手叫娜姨娜姨张青染望着老婆说,你别这样。刘仪揩了下眼泪,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好一会儿,她说,什么麦娜创意,达飞广告。这话我听了总觉得牛头不对马嘴,好别扭。张青染笑笑说,我不是同你说过吗这是舒然之给王达飞出的主意,搞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们把麦娜作为达飞广告公司的形象,或者一种象征。凡是达飞广告公司做的广告都叫麦娜创意,达飞广告。外界不懂,就觉得高深莫测。刘仪接腔说,你还别说,舒然之出这些莫名其妙的点子还真不错。现在凡是打着麦娜创意的商品销路就好。大家懵里懵懂跟风头,好像麦娜代表一种潮流,一种时尚。张青染觉得好笑,说,这事实上是在愚弄消费者。也难怪,都是大家甘愿受愚弄。

    这些天,满城都在传说洪少爷被抓了。大家说这回洪少爷只怕跑不脱了,因为是贩毒。有人说他说不定还会脑瓜子开花。人们说起这事大多显得神秘,似乎这话题为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兴奋。张青染想这世道谣言多,不敢轻信。本可以打电话问一问麦娜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怕触着她的伤心处。

    传言一出,洪少爷手下的宏基集团股票马上下跌,跌幅总是下居当日跌幅最大的前三支股票以内。张青染就同老婆说,这回他只怕是真的要垮了。刘仪说,他垮不垮我不管,我只担心麦娜。不知麦娜同他这事有关系吗

    在办公室,李处长也说,洪少爷的确该杀。他来我们市这么些年,玩过多少女人凡是漂亮女人,只要他看上了就不会让她跑脱的

    张青染一听李处长讲话的气味就觉得不对劲。这人总关心谁同女人怎么怎么的,说起来又总愤愤然。自从前年他自己的老婆跟一位台湾老板跑了,他就特别恨那些乱搞女人的人。张青染想李处长的愤怒就像寓言里说的那只吃不着葡萄的狐狸。他便玩笑道,人家洪少爷是何等人物人们私下议论,都只说他是在上面有背景的少爷,市里领导都怕他三分。还说他玩女人呀,说他的公司无非是发的权力财呀。这些问题在他们这些人身上算什么小菜一碟这些议论充其量只算是小道消息。要是早些年,追究起来还是政治谣言哩。这些议论再多,也影响不了他一根毫毛,相反倒让人觉得他是个人物。他们这种人重要的不是做为一个普通人的细枝末节,重要的是社会形象。他的社会形象是什么宏基集团总裁,著名企业家

    李处长这回竟激动起来,说,你好像还很赞赏这种人,起码的是非观念都没有了。我就不相信人民的天下就听凭这种人胡搞

    张青染怕李处长真的这么看他,就说,我何尝不是你李处长这么想的一切善良的人们都是这么想的,可人家洪少爷的父亲和他父亲的下级就是掌管人民天下的人,还有他父亲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下级的下级。人家洪少爷说不定还要问问我们这到底是谁的天下哩

    李处长脸色更加不好了,质问张青染,你这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

    见李处长真的发火了,张青染笑道,处长息怒。我这只是同你探讨这个问题,没别的意思。我反正是普通一兵,关于谁的天下这么大的问题,轮不到我来考虑。

    李处长不说什么了,低头看文件。张青染觉得脸上不好过,找来一张报纸胡乱翻着。他刚才本是听不惯李处长说别人女人什么的,就有意同他对着说,可一说起来竟离题万里了,弄得李处长不高兴。李处长尽管严肃,但平时也同大家开些有关女人的玩笑。不过有些领导即使在开玩笑的时候也并没有忘记自己是领导。你开玩笑时得罪了领导,要是程度不严重,他脸上还可以勉强保持笑容,尽量不打破与民同乐的气氛,但心里只怕给你记上了一笔小账;要是你严重得罪了领导,马上就会招来严厉的斥责。当然斥责在官方叫批评。张青染今天忘记了这一点,弄得自己这会儿几乎有些诚惶诚恐了。他的毛病就是常常忘记了领导就是领导。

    办公室的气氛很沉闷。张青染想找些话来说,却一时想不到说什么好。李处长在看文件,样子很认真。即使在平时,李处长看文件入迷的时候,你同他说什么他都不太答理你。今天本来就已经不对劲了,你无话找话,说不定就会讨个没趣。

    最后还是李处长表现了高姿态,抬起头指着手中的文件说,你看,国泰公司这位经理吴之友,贪污一千九百四十万,还养了情妇,为情妇买了套房子就花了六十多万元。这是建国以来我市最大的经济案件。不得了啊,不得了啊。

    张青染笑道,真是有意思,如今的经济案件不发则已,一发就是建国以来最大的,这就像郊县的水灾,每次都说是百年不遇。

    李处长并不在乎张青染的幽默,还在感慨这个案子,说,到底是我们这些人可怜,离领导近,离权力远,什么也捞不着。正像你说的,一发案就是建国以来最大的案子。这就意味着还有许多案子没有发,意味着还有更大的案子。

    张青染经常听到李处长发类似的感慨。比如说,他妈的我这个处级干部在市政府里什么也不算,下到基层去是要管一个县的。一个县几十万上百万人啊可我们的工资不足五百块在一些公司里,一个小小科长都有权签单哩。今天李处长触景生情,又感慨起来了。张青染当然也有这种感觉。现在他家有那二十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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