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8.未酬疆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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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云刚要答话，门外却响起笑声来，“有自己死的，何不豁出你这条身子，出口恶气？”
媚生惊得跳起，竟是有人在门外偷听她们俩个说话不成？
房门外那声音又高声娇笑着说道：“偏你这样啰嗦！我跟她们一般姊妹，怎么算得上搅扰？”
说着话，门就被推开了，却是醉秋笑盈盈站在门外。一只玉手犹自搭在周玉文的肩头。周玉文一副拦着她也不好，不拦也不好的模样。
醉秋回头而笑，眉眼流情，把手顺着周玉文的肩头往下滑动，到了胸口的位置，才腕子上用力一推，又咯咯娇笑了起来，闪身进了房中。
媚生侧头擦干了泪水，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醉秋也不回答，软腰细步的只管走得摇曳生姿。
倒是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周玉文代答了一句，“因叫了你们两个过来，索性多叫几个姐儿过来，热闹热闹。”
邵云瞬间明白过来，一等堂子里一共来了三位姑娘，两位都上了楼船，单单甩下醉秋一个，醉秋脸上不好看。所以也接了她过来，但到底是比两个人晚了一步，醉秋不忿，故意上楼来吵她们两个。
醉秋笑道：“楼下那些姑娘，我跟她们可说不上话，她们原学的是另一样的花样。”
这是自高身份，不愿意跟二三流的姐儿混在一起了。
三个人刚说了几句，就有人在楼下喊道：“怎么全上楼去了？找她们来是让她们自己说话的吗？还不快快下来！若是再不来，仔细惹闹了我，上去一个个揪下来！”
三个人都是一怔，还真不曾有人这么对她们说过话。
周玉文的眉头也皱了皱，低声说道：“这是位将军，军务上出身的人，难免粗鄙。我看你们不如下去照个面吧，之后再上来也使得。”
醉秋先笑了起来，说道：“我倒要见见这位将军去。”说着话，又拿出了她方才舞剑的架势来，昂首阔步的往楼下走。
周玉文去看邵云，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似是不愿意让她去应酬。可邵云原本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又说不得不去的话，何况如今战事未平，将军是得罪不得的人。
媚生却是眉头细细的蹙起，问了一句，“周公子说的，可是派来驻守这里的梁鹏举梁将军不成？”
周玉文点头，“正是。”
媚生脸上突显出喜色来，伸手一推邵云，“你先下去，悄悄叫人去我家替我那套衣裳来，我换了再见。”
邵云不解，“你这是？”
媚生眼神一凛，咬牙说道：“我恨那钱鸿展收买不成报复赵公子，可这将军却是能制得住一个知府的。我要下去见他，诉一诉我的冤枉。”
邵云回想着那人说的话，知道多半是成不了。可事到如此，媚生病急乱投医也是无奈之举，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邵云跟着周玉文下了楼，醉秋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把佩剑，缠着那将军指点她。把那将军喜得眉花眼笑。
见了邵云，只是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这倒跟个餐风饮露的仙女儿似的了，我不喜欢，倒是那几个好些。”说着话，把手往席上一指。
这楼船中的屋子，原本是依着船的形状建起来的，是个中间宽两头窄，枣核一样的形状。索性就依着两边，建成了一个圆形，一道雕花隔断，把个浑圆劈成了两半，每一边都是一个扇面一样的形状。
靠里那一边，开始三四桌的酒席，足足有十几个姑娘，正穿花蝴蝶一样，满席穿梭着，花枝乱颤，脂粉飘香，娇声媚笑不绝于耳。
靠外这一边，则是哪位将军独个霸占着，一把铺了虎皮的雕花大椅上坐得威风凛凛。眼前的空地是醉秋持剑而舞。
听见他说更喜欢席上那几个，醉秋也有些没趣，草草收了势，说了句要去洗漱就不见人影了。
将军大约觉得没意思，派了人去叫过来几个。
王允之等人原本嫌弃这些姑娘有些吵闹，听见将军叫，喜之不及连忙打发了一大把出去。
外面这间顿时涌出一大群人来，都花蝴蝶似的围着那将军，那将军这才笑了起来。伸手扯过一个横在自己腿上，用手探入那女子的衣裳乱摸。
那女子也不抵抗，只把头往将军的怀里一埋，一双玉臂横过去抱住了那将军有水缸粗的腰。
这倒是跟现代不少夜总会的小姐差不多了。
邵云没开过这个眼，倒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周玉文却大是尴尬，连忙护着邵云往里面走。不断劝慰，“你莫害怕，只是守着我坐着就是，我自护着你。”
里面被王允之等人留下的几个，都是安分些的，没那么吵闹，都含羞带怯的在席上坐着。周玉文的坐旁就有一个，低着头，把脸垂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步，只留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周玉文就让邵云跟那女子并排坐了，自己则稍稍错开一点，在邵云另一边坐了。
那女子偷眼看了邵云一眼，似是认得出她来，大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倒殷切的替邵云布菜斟茶。邵云连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那女子只是笑，手上却不肯停。
周玉文见邵云只管客气，笑道：“你只管吃你的吧，她们的规矩不过夜不能吃东西的，她坐着尴尬，替你布菜，还好些。”
“这是什么规矩？”邵云不懂。
女子笑道：“我们一晚上不知道要去几个场子呢，若是每席都吃两口，可不圆成球了？因此上，除非是客人要留我们过夜，我们都不吃东西的。”
“那若是一夜都没有客人，就饿一夜吗？”
女子愣了愣，转而笑道：“你这话问的竟不像行里人，哪里有一夜都没客的时候？若是果然留不住客人，就不是一顿饭的事情，妈妈要打呢。”
邵云只觉得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心里想着，那每个月不方便那几天可如何是好呢？想要问，又不好问，侧头看那女子。
那女子却是转头看向外间，只见外间抬出两大张圆桌来，各色水陆珍馐正往上端。女子瞪圆了眼，低声喃喃说道：“竟都留下了不成？”眼中露出羡慕之色来。
席上也有人看见了，不知哪个轻薄的，说了句，“将军当真骁勇，果然是以一当十！”
席上顿时笑成了一片，那将军隔着紫檀雕花隔断听见，大是得意，哈哈大笑。
正乱哄哄的，突然见靠外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媚生一身华服，头上珠缠玉绕，伴着阵阵秋日凉风走了进来。对着那将军端端正正拜了下去。
将军把醉眼睁了睁，问了一句，“怎么行这样的大礼？你是今日擂鼓的那个？”
媚生缓缓抬头，恰似是含珠的蚌壳缓缓打开，明珠宝光清丽照人。
那将军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推开怀里的美人，定定看着媚生。
媚生跪在地上，脆生生说道：“将军，民女冤枉。”
那将军似是兴致一下子被败了，身子一歪又靠进了椅子里。有些乏味的说道：“这年头谁不冤枉？”然后转头对着里面众人说道：“这几年也是倒了霉了。你打我、我打他，乱做了一团，那一天不是成百上千的死人？死了埋了就完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些冤枉。”
也不容媚生再说话，挥了挥手说道：“爷是征战的将军，不是理民事的官儿，你冤枉你找他们去。”
他这里说着话，早有伶俐的姑娘跑过来，拉了媚生起来，笑道：“媚生姑娘，您往里边去吧。”
那将军却似是被媚生的几句话惹出了一肚皮的怨气来，站起身来，对着里面说道：“我是粗人，我知道你们都瞧我不起。其实我又何尝瞧得起你们呢？一个个的除了吃吃喝喝，闹戏子玩窑姐儿，你们还知道点啥？爷我是南争北战，东挡西杀挣来的功劳名声！”
那将军满场兜着圈子，显得暴躁不堪。突然撕啦一声，撕碎了上身衣裳，露出一胸膛的伤疤来。喝了一声：“抬爷的刀来。”
说着话，早有外面的兵卒抬出了一口明晃晃的鬼头大刀，瞧着足有几十斤的分量。那将军一把抄在手中，回身一刀。风声如啸，大圆桌应声断成了两半，一桌子的菜肴酒浆滚落满地。
刚才还坐着的十来个姐儿，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满地乱跑。
那将军哈哈大笑，随手一个刀花，虎虎生风。一把将刀还鞘扔了出去。伸手往胸口一拍，“大战场爷见过千千万了，那一日不是尸山血海？你委屈？你见过尸骨成山连个葬埋的地儿都没有？你见过血流成河地上的黄土都成了鲜红的没有？”
媚生被他问的满脸惨白，步步后退。满席的人都是静穆无语。
却猛然见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高喝了一句，“说得好！”
那将军这些日子在丽水，也很是吃了些白眼。人家诗词唱和，他不会，人家文绉绉的帖子，他看不懂。每日憋屈的如同吞了秤砣在肚皮里。正好借着媚生这一跪，都说了出来，万万料不到，竟有人给他喝彩。
媚生惊得跳起，竟是有人在门外偷听她们俩个说话不成？
房门外那声音又高声娇笑着说道：“偏你这样啰嗦！我跟她们一般姊妹，怎么算得上搅扰？”
说着话，门就被推开了，却是醉秋笑盈盈站在门外。一只玉手犹自搭在周玉文的肩头。周玉文一副拦着她也不好，不拦也不好的模样。
醉秋回头而笑，眉眼流情，把手顺着周玉文的肩头往下滑动，到了胸口的位置，才腕子上用力一推，又咯咯娇笑了起来，闪身进了房中。
媚生侧头擦干了泪水，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醉秋也不回答，软腰细步的只管走得摇曳生姿。
倒是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周玉文代答了一句，“因叫了你们两个过来，索性多叫几个姐儿过来，热闹热闹。”
邵云瞬间明白过来，一等堂子里一共来了三位姑娘，两位都上了楼船，单单甩下醉秋一个，醉秋脸上不好看。所以也接了她过来，但到底是比两个人晚了一步，醉秋不忿，故意上楼来吵她们两个。
醉秋笑道：“楼下那些姑娘，我跟她们可说不上话，她们原学的是另一样的花样。”
这是自高身份，不愿意跟二三流的姐儿混在一起了。
三个人刚说了几句，就有人在楼下喊道：“怎么全上楼去了？找她们来是让她们自己说话的吗？还不快快下来！若是再不来，仔细惹闹了我，上去一个个揪下来！”
三个人都是一怔，还真不曾有人这么对她们说过话。
周玉文的眉头也皱了皱，低声说道：“这是位将军，军务上出身的人，难免粗鄙。我看你们不如下去照个面吧，之后再上来也使得。”
醉秋先笑了起来，说道：“我倒要见见这位将军去。”说着话，又拿出了她方才舞剑的架势来，昂首阔步的往楼下走。
周玉文去看邵云，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似是不愿意让她去应酬。可邵云原本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又说不得不去的话，何况如今战事未平，将军是得罪不得的人。
媚生却是眉头细细的蹙起，问了一句，“周公子说的，可是派来驻守这里的梁鹏举梁将军不成？”
周玉文点头，“正是。”
媚生脸上突显出喜色来，伸手一推邵云，“你先下去，悄悄叫人去我家替我那套衣裳来，我换了再见。”
邵云不解，“你这是？”
媚生眼神一凛，咬牙说道：“我恨那钱鸿展收买不成报复赵公子，可这将军却是能制得住一个知府的。我要下去见他，诉一诉我的冤枉。”
邵云回想着那人说的话，知道多半是成不了。可事到如此，媚生病急乱投医也是无奈之举，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邵云跟着周玉文下了楼，醉秋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把佩剑，缠着那将军指点她。把那将军喜得眉花眼笑。
见了邵云，只是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这倒跟个餐风饮露的仙女儿似的了，我不喜欢，倒是那几个好些。”说着话，把手往席上一指。
这楼船中的屋子，原本是依着船的形状建起来的，是个中间宽两头窄，枣核一样的形状。索性就依着两边，建成了一个圆形，一道雕花隔断，把个浑圆劈成了两半，每一边都是一个扇面一样的形状。
靠里那一边，开始三四桌的酒席，足足有十几个姑娘，正穿花蝴蝶一样，满席穿梭着，花枝乱颤，脂粉飘香，娇声媚笑不绝于耳。
靠外这一边，则是哪位将军独个霸占着，一把铺了虎皮的雕花大椅上坐得威风凛凛。眼前的空地是醉秋持剑而舞。
听见他说更喜欢席上那几个，醉秋也有些没趣，草草收了势，说了句要去洗漱就不见人影了。
将军大约觉得没意思，派了人去叫过来几个。
王允之等人原本嫌弃这些姑娘有些吵闹，听见将军叫，喜之不及连忙打发了一大把出去。
外面这间顿时涌出一大群人来，都花蝴蝶似的围着那将军，那将军这才笑了起来。伸手扯过一个横在自己腿上，用手探入那女子的衣裳乱摸。
那女子也不抵抗，只把头往将军的怀里一埋，一双玉臂横过去抱住了那将军有水缸粗的腰。
这倒是跟现代不少夜总会的小姐差不多了。
邵云没开过这个眼，倒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周玉文却大是尴尬，连忙护着邵云往里面走。不断劝慰，“你莫害怕，只是守着我坐着就是，我自护着你。”
里面被王允之等人留下的几个，都是安分些的，没那么吵闹，都含羞带怯的在席上坐着。周玉文的坐旁就有一个，低着头，把脸垂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步，只留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周玉文就让邵云跟那女子并排坐了，自己则稍稍错开一点，在邵云另一边坐了。
那女子偷眼看了邵云一眼，似是认得出她来，大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倒殷切的替邵云布菜斟茶。邵云连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那女子只是笑，手上却不肯停。
周玉文见邵云只管客气，笑道：“你只管吃你的吧，她们的规矩不过夜不能吃东西的，她坐着尴尬，替你布菜，还好些。”
“这是什么规矩？”邵云不懂。
女子笑道：“我们一晚上不知道要去几个场子呢，若是每席都吃两口，可不圆成球了？因此上，除非是客人要留我们过夜，我们都不吃东西的。”
“那若是一夜都没有客人，就饿一夜吗？”
女子愣了愣，转而笑道：“你这话问的竟不像行里人，哪里有一夜都没客的时候？若是果然留不住客人，就不是一顿饭的事情，妈妈要打呢。”
邵云只觉得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心里想着，那每个月不方便那几天可如何是好呢？想要问，又不好问，侧头看那女子。
那女子却是转头看向外间，只见外间抬出两大张圆桌来，各色水陆珍馐正往上端。女子瞪圆了眼，低声喃喃说道：“竟都留下了不成？”眼中露出羡慕之色来。
席上也有人看见了，不知哪个轻薄的，说了句，“将军当真骁勇，果然是以一当十！”
席上顿时笑成了一片，那将军隔着紫檀雕花隔断听见，大是得意，哈哈大笑。
正乱哄哄的，突然见靠外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媚生一身华服，头上珠缠玉绕，伴着阵阵秋日凉风走了进来。对着那将军端端正正拜了下去。
将军把醉眼睁了睁，问了一句，“怎么行这样的大礼？你是今日擂鼓的那个？”
媚生缓缓抬头，恰似是含珠的蚌壳缓缓打开，明珠宝光清丽照人。
那将军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推开怀里的美人，定定看着媚生。
媚生跪在地上，脆生生说道：“将军，民女冤枉。”
那将军似是兴致一下子被败了，身子一歪又靠进了椅子里。有些乏味的说道：“这年头谁不冤枉？”然后转头对着里面众人说道：“这几年也是倒了霉了。你打我、我打他，乱做了一团，那一天不是成百上千的死人？死了埋了就完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些冤枉。”
也不容媚生再说话，挥了挥手说道：“爷是征战的将军，不是理民事的官儿，你冤枉你找他们去。”
他这里说着话，早有伶俐的姑娘跑过来，拉了媚生起来，笑道：“媚生姑娘，您往里边去吧。”
那将军却似是被媚生的几句话惹出了一肚皮的怨气来，站起身来，对着里面说道：“我是粗人，我知道你们都瞧我不起。其实我又何尝瞧得起你们呢？一个个的除了吃吃喝喝，闹戏子玩窑姐儿，你们还知道点啥？爷我是南争北战，东挡西杀挣来的功劳名声！”
那将军满场兜着圈子，显得暴躁不堪。突然撕啦一声，撕碎了上身衣裳，露出一胸膛的伤疤来。喝了一声：“抬爷的刀来。”
说着话，早有外面的兵卒抬出了一口明晃晃的鬼头大刀，瞧着足有几十斤的分量。那将军一把抄在手中，回身一刀。风声如啸，大圆桌应声断成了两半，一桌子的菜肴酒浆滚落满地。
刚才还坐着的十来个姐儿，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满地乱跑。
那将军哈哈大笑，随手一个刀花，虎虎生风。一把将刀还鞘扔了出去。伸手往胸口一拍，“大战场爷见过千千万了，那一日不是尸山血海？你委屈？你见过尸骨成山连个葬埋的地儿都没有？你见过血流成河地上的黄土都成了鲜红的没有？”
媚生被他问的满脸惨白，步步后退。满席的人都是静穆无语。
却猛然见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高喝了一句，“说得好！”
那将军这些日子在丽水，也很是吃了些白眼。人家诗词唱和，他不会，人家文绉绉的帖子，他看不懂。每日憋屈的如同吞了秤砣在肚皮里。正好借着媚生这一跪，都说了出来，万万料不到，竟有人给他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