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各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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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臂隐隐传来了一阵酸麻，该死，才刚提了两分劲！他心中愤然，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骨折，一旦折腾起来，她又要白白跟着心急掉眼泪，他早就飞奔过去，亲手将她抓回来了！
身后的人半天也没有响动，倒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转过头，见夏景晟神似怔忪，眼中空洞的没有一丝内容，以为他再也无话可说，他却幽幽的开了口：“难道你不是同样在自欺欺人？你明知道，爱你，她根本就负荷不起。难道你不是也一直在逼她，在内心真正的平静安宁，和你之间做选择吗？”
夏景晟的唇角漾起一缕笑意，只问：“你和我，又有多大分别？”
这感觉，就好像有人拿长针在他心上猛扎了一下，痛是一瞬间的，一时的。而他爱她的心，却是一辈子的，除非有一天，他的心不再跳动了。
“该说的话，我全部都说完了，你最终还想怎么做，都由你！我言尽于此，也对得起你我二十年的情份。今天出了这个房门口，日后狭路相逢，各凭本事！”
他这样说，已经明显是在送客了。
夏景晟却还伫立在沙发前面，似脚底生了根，他嘴上那一抹笑早已经荡然无存，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萧索的气息，好似天地万物之间只剩了他一人，这副样子只令他感觉陌生。
饶是他们相识了二十年，这一刻，宋子谦看着他，竟有一种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错觉，熟悉又陌生，顿时令他心中十分不好受。
然后，夏景晟便无声无息的走掉了。
房间里重归于一片沉寂，除了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他又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雨，就回到了那张病床上。
宋子谦小心的侧躺下去，不自觉的摊开了右手臂，维持着前一天晚上的睡姿。昨天，他还嫌这张床太小，今天，他又觉得这张床太大。反手摩挲着身旁的位置，手臂和冰冷的床单之间空落落的只有风，鼻端却仿佛又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这一刻，他只想枕着她的芬芳，尽快入眠。
到了晚上，他自己开车，一个人在灯的海洋里兜兜转转。沿着塞纳河，穿梭在古老的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凯旋门之间，看一路上密密麻麻的灯海，与夜空中数不清的繁星遥相呼应。最后，他干脆把车扔在路边，一口气登上了埃菲尔铁塔。
上一次，他就想带她上来，立在巴黎之巅俯瞰全城夜色。
当时，碍于她的身体状况，他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开口。其实，他根本也是不必提的，因为在她心里，想要一起看万家灯火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站在塔顶，烈烈的夜风呼啸而过，星辰错落之间，一轮将满未满的圆月仿佛触手可及。
原本他的酒意早就醒了，却在漫星灿丽的夜空之上，依稀看见了她的一张脸。
那一刻，他的心意模糊成了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如果他没有拿那些话去吓唬她，如果他不是执意要留住她，如果他不是那样自私……也许，她就不会再次逃走。
整整三个月，他始终没有查到她的下落。
他知道，宋子谦也一样。即便他全身而退，放下了一切，满世界的飞来飞去，至今也仍然没有一丁点儿她的消息。
也许，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她总是这样，令人意外，又惹人牵挂！
飞机师用无线电对讲机提醒降落，他侧目从舷窗望下去，城堡的蓝色尖顶清晰可见。他又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带她降落在这片山崖上的时候。一出了舱门，巨大的山风扑面吹来，身旁纸片一般单薄的人儿，仿佛他不用力握紧一些，就会立即被风吹跑，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时，他牢牢牵着她的手，她的手指柔若无骨，纤细而冰凉。她的头发已经由一头细碎的毛绒，长到了刚刚齐肩的长度，黑亮而柔顺的发丝，被山风吹得乱舞飞扬。而她仍然不言不语，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下了舷梯。
夏景晟在她的房门口站了许久，听见了身后的动静，才推开门走进去。其实，他后来几乎没有再进来过这个房间，尽管这里的每一样家具陈设，都是由他亲手挑选，亲自监督摆放。书架上，衣橱里，她的许多东西都还在，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伊莎贝拉用中文流利的说：我真的很想念她！
他微笑不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便一脸难过的跑开了。
二楼的露台上，紫阳花和海芋早已经谢了，美人蕉和茉莉却开得正好。宽大丛生的绿叶之间，一片火红的花蕊似一只只欲语还休的喇叭。相比起来，旁边的茉莉便含蓄了许多，一朵朵娇嫩玲珑的洁白小花，仿佛有意藏在翠色欲流的枝桠之间，未见花蕊先闻其香，虽不甚浓郁，却十分清新淡雅。
他走到当天的位置上，背倚着栏杆往回看，仍然是远山如黛白云如歌，日光从瓦蓝的天幕上倾泻下来，遍地红花碧草，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花香。他的目光和期待也仍然热切如初，却再没有一双举目望着他的眼睛，再没有那个努力想要停留在他身边的人。
她也许永远不会相信，那一刻，他的真心。他是真心想要娶她，许她一个明媚的未来！
夏景晟又呆了一会儿，然后从南面下楼，穿过葡萄园，径直走到了玫瑰花房那边去。
她一向不喜欢雨天，却好像很享受呆在这间玻璃房子里看雨。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眼看就要落雨，伊莎贝拉说她在房间里闷了大半天，大约正和傅小姐在园子里散步，于是他拿了两把雨伞一处处找过去。
雨又大又急，他收了伞站在花房门口，才一会儿工夫，他的鞋子已经浸湿了，真正是一场豪雨。白花花的水流如瀑布一般顺着房顶奔腾而下，如泼如洒，刷出一道道清亮的银柱。玻璃墙内，百花丛中，她们两个人就坐在一片玫瑰花的海洋里，静静的听风，赏雨，仰望着雨后澄澈的天空。
他站在那里，一眼就望见了她。即便她素颜清淡，远远比不上她周遭的玫瑰艳丽，即便她的对面，还有一个更加灵动跳脱的身影，他的眼中也只有她，只是她！
她怎么竟然还会以为，他心里面能够装得下旁人？
傅思年把信封转交给他的时候，他当即拆开了，娟秀的小楷赫然入眼，是她的字迹：珍惜眼前人。
几乎是在明白过来的第一眼，他暴跳如雷：“她去了哪里？”
傅思年根本不明白，那一刻，她已经踩在了一座活火山上，她对面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她，竟然还想要尝试说服他：“你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对不对？”
这种情况下，他连半句其他的话也听不进去，他只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怎么能就这样独自走掉？
他的怒意汹涌而出：“立刻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傅思年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守口如瓶：“我不知道！”
他彻底怒了，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玻璃茶几，凌厉的眼神里仿佛喷着烈火：“傅思年，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
傅思年的一张脸瞬间煞白如纸，态度却仍是倔强的：“无可奉告！”
理智一如脱缰的野马，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产生了这样大的怒火，只是怒不可遏。
“你以为她走了，你就有机会了吗？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永远不要想！”
傅思年的眼泪潸然滚落，一脸悲愤的与他对峙：“夏景晟！”
他脸色铁青，斜睨着一双丹凤眼，半分也不肯相让！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始终强撑着气势。
他根本早就气疯了：“滚，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最后，傅思年终于摔门离去，而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已经揉烂的信纸撕了个粉碎，随手扔掉了。
夏景晟长久的站在花房门口，傅思年也走了以后，他吩咐管家新请了一批园丁和花匠，除了空中花圃和玫瑰花房，工作室下面的花店也一直开着。
Susie说，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买花。按照老规矩，所有的鲜花都没有定价，但是她们开始往下面放一些零钱，方便客人们自行找兑。
她一直很喜欢傅思年，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突然间发现世界上有另一个人，轻易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是一种由衷的吸引和欢喜！
她喜欢的，他自然也不会讨厌，所谓的爱屋及乌。但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想要珍惜的人，就只有她了！
他只是想不到，即便他们之间有着那样的一道天堑，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回到了宋子谦身边。她仿佛什么都不再惧怕了，只想和他在一起，像一只毅然扑火的蛾，明知不智，却甘之如饴。
那一天，她回来向他告别，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决定了要答应许南笙。
因为他嫉妒得发了狂，再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也是那一天，她仰起脸来望住他，神情仿佛是在说一句誓言：“夏景晟，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
身后的人半天也没有响动，倒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转过头，见夏景晟神似怔忪，眼中空洞的没有一丝内容，以为他再也无话可说，他却幽幽的开了口：“难道你不是同样在自欺欺人？你明知道，爱你，她根本就负荷不起。难道你不是也一直在逼她，在内心真正的平静安宁，和你之间做选择吗？”
夏景晟的唇角漾起一缕笑意，只问：“你和我，又有多大分别？”
这感觉，就好像有人拿长针在他心上猛扎了一下，痛是一瞬间的，一时的。而他爱她的心，却是一辈子的，除非有一天，他的心不再跳动了。
“该说的话，我全部都说完了，你最终还想怎么做，都由你！我言尽于此，也对得起你我二十年的情份。今天出了这个房门口，日后狭路相逢，各凭本事！”
他这样说，已经明显是在送客了。
夏景晟却还伫立在沙发前面，似脚底生了根，他嘴上那一抹笑早已经荡然无存，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萧索的气息，好似天地万物之间只剩了他一人，这副样子只令他感觉陌生。
饶是他们相识了二十年，这一刻，宋子谦看着他，竟有一种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错觉，熟悉又陌生，顿时令他心中十分不好受。
然后，夏景晟便无声无息的走掉了。
房间里重归于一片沉寂，除了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他又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雨，就回到了那张病床上。
宋子谦小心的侧躺下去，不自觉的摊开了右手臂，维持着前一天晚上的睡姿。昨天，他还嫌这张床太小，今天，他又觉得这张床太大。反手摩挲着身旁的位置，手臂和冰冷的床单之间空落落的只有风，鼻端却仿佛又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这一刻，他只想枕着她的芬芳，尽快入眠。
到了晚上，他自己开车，一个人在灯的海洋里兜兜转转。沿着塞纳河，穿梭在古老的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凯旋门之间，看一路上密密麻麻的灯海，与夜空中数不清的繁星遥相呼应。最后，他干脆把车扔在路边，一口气登上了埃菲尔铁塔。
上一次，他就想带她上来，立在巴黎之巅俯瞰全城夜色。
当时，碍于她的身体状况，他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开口。其实，他根本也是不必提的，因为在她心里，想要一起看万家灯火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站在塔顶，烈烈的夜风呼啸而过，星辰错落之间，一轮将满未满的圆月仿佛触手可及。
原本他的酒意早就醒了，却在漫星灿丽的夜空之上，依稀看见了她的一张脸。
那一刻，他的心意模糊成了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如果他没有拿那些话去吓唬她，如果他不是执意要留住她，如果他不是那样自私……也许，她就不会再次逃走。
整整三个月，他始终没有查到她的下落。
他知道，宋子谦也一样。即便他全身而退，放下了一切，满世界的飞来飞去，至今也仍然没有一丁点儿她的消息。
也许，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她总是这样，令人意外，又惹人牵挂！
飞机师用无线电对讲机提醒降落，他侧目从舷窗望下去，城堡的蓝色尖顶清晰可见。他又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带她降落在这片山崖上的时候。一出了舱门，巨大的山风扑面吹来，身旁纸片一般单薄的人儿，仿佛他不用力握紧一些，就会立即被风吹跑，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时，他牢牢牵着她的手，她的手指柔若无骨，纤细而冰凉。她的头发已经由一头细碎的毛绒，长到了刚刚齐肩的长度，黑亮而柔顺的发丝，被山风吹得乱舞飞扬。而她仍然不言不语，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下了舷梯。
夏景晟在她的房门口站了许久，听见了身后的动静，才推开门走进去。其实，他后来几乎没有再进来过这个房间，尽管这里的每一样家具陈设，都是由他亲手挑选，亲自监督摆放。书架上，衣橱里，她的许多东西都还在，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伊莎贝拉用中文流利的说：我真的很想念她！
他微笑不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便一脸难过的跑开了。
二楼的露台上，紫阳花和海芋早已经谢了，美人蕉和茉莉却开得正好。宽大丛生的绿叶之间，一片火红的花蕊似一只只欲语还休的喇叭。相比起来，旁边的茉莉便含蓄了许多，一朵朵娇嫩玲珑的洁白小花，仿佛有意藏在翠色欲流的枝桠之间，未见花蕊先闻其香，虽不甚浓郁，却十分清新淡雅。
他走到当天的位置上，背倚着栏杆往回看，仍然是远山如黛白云如歌，日光从瓦蓝的天幕上倾泻下来，遍地红花碧草，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花香。他的目光和期待也仍然热切如初，却再没有一双举目望着他的眼睛，再没有那个努力想要停留在他身边的人。
她也许永远不会相信，那一刻，他的真心。他是真心想要娶她，许她一个明媚的未来！
夏景晟又呆了一会儿，然后从南面下楼，穿过葡萄园，径直走到了玫瑰花房那边去。
她一向不喜欢雨天，却好像很享受呆在这间玻璃房子里看雨。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眼看就要落雨，伊莎贝拉说她在房间里闷了大半天，大约正和傅小姐在园子里散步，于是他拿了两把雨伞一处处找过去。
雨又大又急，他收了伞站在花房门口，才一会儿工夫，他的鞋子已经浸湿了，真正是一场豪雨。白花花的水流如瀑布一般顺着房顶奔腾而下，如泼如洒，刷出一道道清亮的银柱。玻璃墙内，百花丛中，她们两个人就坐在一片玫瑰花的海洋里，静静的听风，赏雨，仰望着雨后澄澈的天空。
他站在那里，一眼就望见了她。即便她素颜清淡，远远比不上她周遭的玫瑰艳丽，即便她的对面，还有一个更加灵动跳脱的身影，他的眼中也只有她，只是她！
她怎么竟然还会以为，他心里面能够装得下旁人？
傅思年把信封转交给他的时候，他当即拆开了，娟秀的小楷赫然入眼，是她的字迹：珍惜眼前人。
几乎是在明白过来的第一眼，他暴跳如雷：“她去了哪里？”
傅思年根本不明白，那一刻，她已经踩在了一座活火山上，她对面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她，竟然还想要尝试说服他：“你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对不对？”
这种情况下，他连半句其他的话也听不进去，他只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怎么能就这样独自走掉？
他的怒意汹涌而出：“立刻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傅思年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守口如瓶：“我不知道！”
他彻底怒了，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玻璃茶几，凌厉的眼神里仿佛喷着烈火：“傅思年，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
傅思年的一张脸瞬间煞白如纸，态度却仍是倔强的：“无可奉告！”
理智一如脱缰的野马，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产生了这样大的怒火，只是怒不可遏。
“你以为她走了，你就有机会了吗？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永远不要想！”
傅思年的眼泪潸然滚落，一脸悲愤的与他对峙：“夏景晟！”
他脸色铁青，斜睨着一双丹凤眼，半分也不肯相让！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始终强撑着气势。
他根本早就气疯了：“滚，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最后，傅思年终于摔门离去，而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已经揉烂的信纸撕了个粉碎，随手扔掉了。
夏景晟长久的站在花房门口，傅思年也走了以后，他吩咐管家新请了一批园丁和花匠，除了空中花圃和玫瑰花房，工作室下面的花店也一直开着。
Susie说，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买花。按照老规矩，所有的鲜花都没有定价，但是她们开始往下面放一些零钱，方便客人们自行找兑。
她一直很喜欢傅思年，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突然间发现世界上有另一个人，轻易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是一种由衷的吸引和欢喜！
她喜欢的，他自然也不会讨厌，所谓的爱屋及乌。但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想要珍惜的人，就只有她了！
他只是想不到，即便他们之间有着那样的一道天堑，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回到了宋子谦身边。她仿佛什么都不再惧怕了，只想和他在一起，像一只毅然扑火的蛾，明知不智，却甘之如饴。
那一天，她回来向他告别，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决定了要答应许南笙。
因为他嫉妒得发了狂，再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也是那一天，她仰起脸来望住他，神情仿佛是在说一句誓言：“夏景晟，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