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字路口

    第二天瑰雪出门了，我和瘦猴，还有太娟无事可干，又不想出去。就呆在家里聊天打发时间。</p>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我在旁敲侧击，这两年的经历。怪不得我也多了心眼，原本在青山医院就疑神疑鬼。尤其是在南村的经历，使得我的性格变得更多了几分戒心，我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现在而言，我几乎谁都信不过。当然，除了瑰雪还有母亲。</p>他说了很多关于我和他的事情，原来离开了南村以后，母亲带着我来到了M市，她开了一间裁缝铺，就是帮人订做衣服的。后来生意好了以后，有了一些闲钱，不再为一日三餐发愁，母亲就开始做起了义工，经常带着我去孤儿院资助一下孩子。</p>也就是在那时，母亲领养了瘦猴。</p>只有一点我感到有点奇怪，就问他认识我的时候，李元在哪里了。瘦猴说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听过李元的名字，却没见过他的本人。</p>他尽挑一些开心的说，可是我要听的并不是这个，我要知道为何，自己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p>刚开始瘦猴转移话题，最后他被我问急了，有点不耐烦：“轮盘坏了，最重要的一环怕是再也找不回来，我现在只记得无关紧要的一点。与其给你带来没必要的危险，还不如不说，看来这个游戏要重新开盘了。”</p>原本和谐的气氛，给他最后一番话搞得彻底冷场，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太娟一见不对头，就找个借口回了房间。</p>不过瘦猴和我都没有离开的打算，都想再听听对方会再说点什么，他打开落地窗，捧着一杯茶走出了阳台，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p>我见状也起身，走到他身边，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瑰雪的家在这栋公寓的十一层，阳台前方不远处的下方，就是一个十字路口，每天都车来车往，由于楼层高的问题，杂音几乎可以忽略。因此无聊的时候，出来看看下方的车水马龙，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方式。</p>但是好巧不巧地，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那个十字路口却发生了一单严重的交通事故。</p>要知道站在阳台上，入眼都是建筑物，除了看马路没有别的了，因此这单交通事故，丝毫不漏地尽收进了我的眼底。</p>一辆客车和一辆私家车在各自的干道上对向而行，陡然的两辆车似乎撞了邪，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猛地一拐，嘭的一声巨响就相撞在了一起。</p>两车相撞刚好绿灯通行，此时路上又恰好地没有其他的车辆，这一撞之下，客车一个侧翻，就滑行着撞向了路边的那一排红白相间的铁柱子上。通常市公路的两边是绿化带，要不就是铁围栏，但是这个十字路口的斜转角有一家商场，为了保护进出的人们，才立上了小腿粗的铁柱子。</p>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想都不想就要回客厅打电话报警，谁知还没来得及转身，耳边就传来了茶杯坠地的清脆声。我愕然一回头，奇怪地看了瘦猴一眼，心想可能他也是被震惊到了，就要迈开脚步的那一秒，我的手给瘦猴抓住了。</p>“你想去哪里？”</p>“车里不知道伤了多少人，放手，我要报警！”我很焦急，要知道早一秒钟，可能就多救上一条性命。</p>瘦猴松开了手，却重新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十字路口，车祸的现场，道：“不用了，车上没有一个生还者，再说附近的行人看到，早就拨通求救电话了。”</p>我想想也有道理，朝着楼下一看，依稀看到确实有人拿着手机，打起了电话，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不过我从瘦猴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就问：“你怎么知道车上没有生还者？”</p>“小虎，我不介意现在的你，对我还抱着戒心，所以你去南村之后发生的具体事情，我没过问，因为就算问出口，你也是不会说的。”他寻思了一下，又说：“这么着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你为何车上没有生还者，就当做是作个交换，行不？”</p>“那也得看看，你要问的是什么了。”我没有一口应承下来，也没有拒绝。</p>“你在南村是不是用过轮盘了？”瘦猴的呼吸有点急促。</p>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松，轮盘坏了的事我都对他说了，这个又有什么说不得的？</p>“是。”</p>瘦猴听了就是一窒，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唉，你果真用过了，现在的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啊。”</p>“你说了那么多，与车祸又有什么关系？”</p>我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率上，明明说的是车祸，怎么又扯到轮盘上去了。我也不怕他有什么目的，反正轮盘都坏掉了，就算他要把我从十一层推下去，也是换不回来的。</p>“换做常人的角度去看，这仅仅是一场交通事故，可是你再看看。”瘦猴用手一指车祸的方向，又继续说道：“两辆车怎么会突然对准了前车，然后一起加速，撞到了一起？你试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p>我看他说的那么认真，于是就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道：“或许，只是一场巧合？司机看见对向来车，一时手忙脚乱，然后后就撞车了。”</p>瘦猴摇头苦笑，说：“相信刚才你也看到了，两车原本就行驶在各自的干道上，却在同一时间转向，加速，最终撞在了一起。用巧合能解释得通吗？难道你不认为有点邪门？”</p>听他那么一说，我真的是无语了，巧合本身就无法解释，至于邪门，他要是把邪门套用在巧合身上，那样世上所有的巧合，只能用邪门得不能再邪门来形容。</p>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以后，转身就要走人，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说不明白的事情，只能是越说越糊涂。</p>“等一等，我还没把话说完，你急着走干嘛去。”瘦猴的语气咄咄逼人。</p>我听罢也停了下来，心想看怕今天就得在这个问题上，与瘦猴纠缠不清了：“好吧，我听你说完再走。”</p>瘦猴的神情有点无可奈何：“我没有强迫你赞同这个观点，但是你必须要清楚一件事，我绝对不是无故放矢。自打你转动轮盘的那一刻，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小虎你仔细想想，你在找回记忆的过程中，是不是，曾经有人对你说过一句话？”</p>“什么话？”我不禁脱口而出。</p>“游戏，开始了。”</p>我浑身一震，瘦猴的话仿佛一阵冬日的寒风，我的背脊梁在瞬间嗖嗖嗖地冒起了寒气，突然之间我想起来了，李大牛死去的儿子小奀儿，他的尸体对我说过，游戏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p>“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来都没对任何人说过！”我大惊失色，一连后退了几步，那种心底里的恐惧，陡然地被挖了出来的感觉，实在是令我无从应对。</p>“时候未到，你别问原因，我就是知道了。”瘦猴苦笑着捏了捏眉中，顺带着就把眼镜给摘了下来：“其实我和你一样，都离不开眼镜，准确的说，每一个局中人，都戴着它。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记住的是，要特别留意那些戴眼镜的人，因为很有可能，他就是局中人。”</p>“局中人？那又是什么？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好吗，你根本就理解不了，当一个糊涂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我的情绪有点失控了，因为瘦猴跟我说的，字字震耳欲聋，却仍旧如同坠入云雾里，正因为如此，让我有种马上要知道的逼迫。</p>“不行，我不能现在就告诉你，我能说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了的，我也不过是遵从着你当日的嘱咐去走，如今轮盘坏了，唉，也不知还在不在你有没有提前预备好了这一环。”</p>“什么？都是我的计划？又是在什么时候计划好了的？”</p>瘦猴爱莫能助地摇着头，转身回客厅拿来了一把地拖，他收拾好了地上的茶杯碎片，拖干净了地板，才又回到客厅重新倒满了一杯茶，再次来到我的身旁。</p>整个过程，我都处于石化状态，我被他的言语震惊得不能自以，久久不能回过神。</p>自问我不是一个傻子，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如果真如瘦猴所说，今日的一切都是我计划好了的，那么玩笑就开大了，而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p>“不可能，我根本没那个脑子，也想不出那么多的道道。”我说这句话的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瘦猴，希望他突然对我说逗你玩的，可是我失望了，他的眼里，只有理所当然，只有。</p>“事实就是如此，你说过，所有的事皆因你而起，你要亲手了结这一切。”</p>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脑海里忽然地涌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按你这么说的话，我进青山医院，也是计划里的一部分？包括失忆也是？”</p>瘦猴点了点头，着重申明道：“全部都是，包括张姨的失踪，那封留给你的信，相册，都是你安排的后手，当然，其中我也参与了。”</p>“你的意思是，主导这一切的，是我？”我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能厉害到这种程度。</p>“不，你和我只是两条可怜虫，为了活下去而用尽一切手段的局中人，真正主导这一切的，是那双眼睛。”</p>眼睛，又是眼睛！这一瞬间，我坠入冰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