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离

    重重地合上了旧相册，我的心口犹如被压了一块大石，于是就走了出门，想透透气。</p>谁知刚出到病人的娱乐区。我就碰上了老胡，还没来得及躲，他就朝我走了过来。</p>母亲说老胡信不过，我也是这么觉得。就现在这种情况，我对一切都充满了猜疑，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害我一样。</p>“小虎兄弟，来耍乐子呢？”老吴咧开嘴一笑。神色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p>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短短的两天接触，他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了解透彻了，而我对他还是一无所知，如果他对我抱着别的目的，想想都不寒而栗。</p>“没有，就出来走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此时我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流，巴不得离老胡远远的。</p>“等等，干嘛那么急呢，反正也没其他事情，不如咱们好好聊聊？”</p>老胡不由分说，抓住我的手就走向一张小桌子，我想挣脱，可是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被医生和护工看见的话，那又得吃药了。</p>“有啥事就快说吧，马上就到吃饭时间了，吃完饭还要回房间睡觉，我很忙的。”我非常焦虑，总觉得老胡会害我，尤其是看他笑眯眯的，心里就更没底。</p>“别急，别急，你先听我说嘛。”老胡一脸神秘，他嘿嘿的笑了一声，就把嘴巴凑近我的耳朵：“小虎，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不应该待在这里，嗯，想不想逃出去？我有法子。”</p>“想……不……不想！”我吓了一跳，差点给他发现了我心中的想法。</p>自从看到了母亲的那封信和旧相册，我就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可是我出去了以后又能怎样呢？我一个人都不认识，甚至不知道谁是敌人，况且外面的一切对我来说非常陌生，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p>“别否认了，我知道你想，你不出去难道一辈子就做个神经病？”老胡啧了啧嘴巴，看着我没反应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出去，那我就不说了。”</p>“就算我不想，你也可以说一说，当然，我是绝对不想的。”我有点心虚，不过还是说的理直气壮，同时在暗地里偷偷观察着老胡的神色。</p>“其实很容易的，只要晚上吃完饭，等护工们都睡着了以后，避过摄像头，翻过围栏就可以出去了。”老胡说的挤眉弄眼。</p>我听罢一愣，这也太简单了，嘴上却说：“这我早就想到了，那么容易的事情会难得到我吗？”</p>说完，我就起身往外走去，虽然表面上看似很平静，但是我此刻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有方法出去，就能救母亲了。</p>“唉，你先别走嘛。”</p>我心里一突，忙转过头对他说，这可是我想到的方法。之后又想到就算是他的注主意又怎样？还得让我还给他不成。</p>“那是当然，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不过行走江湖要钱，我倒是可以帮你弄。”</p>“怎么弄？”</p>是啊，出去是要用钱的，我差点就忘记了这茬。</p>“你就放心好了，眼下的问题是，你要什么时候出去？”老胡说着就凑近了两步。</p>经过以上的谈话，我对他的戒心减少了不少，所以也不太排斥他了，既然他愿意帮忙，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要不就今晚好了。”</p>“今晚就今晚吧，那好，今晚十二点了以后，咱们在北面的围栏那里集合。”</p>老胡说完倒是自己先走了开去，我问他干啥去呢，他说吃饭的时候到了。</p>好不容易熬到晚上9点，护工来派药，我趁他们没注意，就没有吞下去，而是压在舌底，然后装着睡着了。</p>等他们关灯走了以后，我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这等于越狱啊，没体验过的人是体会不了那种刺激感的。我只感到热血上涌，在阵阵眩晕之中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p>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只背包，然后就是一本旧相册，其他的我没拿，好像也没必要了。</p>越是临近十二点，时间就越显得漫长，我心急如焚却只能度秒如年。</p>十二点一到，我就慢慢的起床，鬼鬼祟祟地打开了窗户，然后顺着管道爬了下去，这是没有摄像头的一个死角。</p>就像看电视似的，我顺着摄像头的盲区去走，避免被发现的可能，精神病院的执勤肯定在死死的盯着监控，要是给抓住了，那乐子就大了。</p>到达了约定的地方，我找了一个花圃钻了进去，我刚藏好呢，肩膀就突然被拍了一下，没把我吓尿，却直接把我吓瘫。</p>人受到极度恐吓是叫不出来的，我就是被吓得魂飞天外了，好一会儿才惊魂未定地回过神。</p>“你胆子咋那么小呢，来来来，这是钱，给！”老胡说着，就塞过来差不多一块砖头大，用硬纸包装好的东西。</p>“你哪里来那么多钱？”我刚问出口，就已然明白了过来，他肯定是在医生和护工的储物柜里做了顺手牵羊的手脚，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其他的解释。</p>“废话少说，你要走就得快点啊，我还得回去睡觉么。”老胡显得有点不耐烦，他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p>看着高达三米的混凝土围墙，上面还焊接着倒刺，我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老胡，墙太高了，我上不去啊。”</p>“唉，才三米而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老胡吹胡子瞪眼，最后他白眼一翻，扎了个马步，又弯下腰，说：“真是作孽，今个儿的事千万别给我说出去，实在丢不起那人，来，上吧。”</p>“那又怎么好意思呢！”我有点尴尬。</p>说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没说完，就一脚蹬着他的背乘势而上，好不容易抓住了围墙的顶端，心下感叹老胡他腰力真好。</p>矫情是一回事，但我想离开这鬼地方，却是实打实的急切，拖延多一秒，变数就多几分的道理，我还是懂的。</p>“你小子还，真客气！”老胡嘟哝了一句，低喝一声：“走你！”</p>他说着用力一挺，我整个人腾空而起，手忙脚乱地上去，随即就翻身跃过围墙，堪堪站稳在另一边。</p>“谢谢你了老胡，找到我妈以后，我会悄悄回来看你的。”我略带感动地说道。</p>“能出去就别回来了，迟早我们会在外面相见的，就这样，我先回去睡觉。”</p>接着响起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很快就没了动静，看来老胡是真的回去了。</p>我松了一大口气，又看了一眼混凝土高墙，竟然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不论是谁，不论在什么地方，呆久了，总会有多多少少的归属感，但是往往这种无形的牢笼，才是最为可怕的。</p>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眼下之急要找到母亲，确认她是否安全才是重中之重！</p>走出了十几步之后，我的大脑里突然闪过一道雷霆。</p>下一步该如何？我要找母亲，还是要遵照她的嘱托去做？可是我现在一头雾水，别说找人还是去某个村子找轮盘，就说东南西北，我还摸不清方向啊！</p>……</p>又回头看了一眼，我又是感觉被一道闪电劈中。</p>自己是不是，被一个老神经病忽悠了？无缘无故无亲无戚的，他那么热心帮我干嘛？我可不会认为老胡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活雷锋。</p>想着想着，我生出了骂街的冲动，因为我得出了一个令人颓废的事实——极有可能老胡的精神病刚好发作了，而我则是陪他一起发疯。</p>我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精神病人总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说自己是希特勒的，然后其他病人就对着那冒牌货俯首称臣了。</p>就在我发呆的片刻，迎面快速驶来一辆私家车，待刹车声响起和强光射入眼中之时，我还没反映过来就已经撞飞了出去。</p>这一摔把我摔的糊里糊涂，等到疼痛由神经传递进大脑，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真走运，居然没死。</p>随后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人，是个女的，由于我的额头流血了，血液进了眼睛所以看不清楚她的五官。</p>她倏地抓住我双肩来回摇拽着：“你还活着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撑着点！”</p>一听到要去医院，我就是一惊，强撑着对她说了一句，“别，千万别送我去医院，我在路边休息一下就好。”</p>说完两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就不省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