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 第一章 作死的结束,倒霉的开始 第二章 我叫贡布雷 第三章 奇怪的客人 第四章 走入大时代 第五章 惊变 第六章 我是谁(上) 第七章 我是谁(下) 第八章 突如其来 第九章 夜逃 第十章 索菲娅 第十一章 回眸一顾 第十二章 婚礼 第十三章 “新婚生活” 第十四章 飞刀,又见飞刀 第十五章 命运已定 第十六章 噢!大师~ 第十七章 复活节之夜(上) 第十八章 复活节之夜(中) 第十九章 复活节之夜(下) 第二十章 一份有前途的职业 第二十一章 藏娇 第二十二章 “死门”(上) 第二十三章 “死门”(中) 第二十四章 “死门”(下) 第二十五章 急转直下 第二十六章 搏取命运 第二十七章 裁缝 第二十八章 买卖 第二十九章 我很看好你 第三十章 乱象初显 第三十一章 重重迷雾 第三十二章 “身世之谜”原来如此 第三十三章 齐奥尼府 第三十四章 刺杀 第三十五章 爱情如此甘甜,我却如饮苦莲 第三十六章 圣罗莎莉亚纪念日的好戏(白昼) 第三十七章 圣罗莎莉亚纪念日的好戏(傍晚) 第三十八章 圣罗莎莉亚纪念日的好戏(暮夜) 第三十九章 圣罗莎莉亚纪念日的好戏(地下) 第四十章 袭击(王宫) 第四十一章 逃离王宫 第四十二章 圣罗莎莉亚纪念日的偶遇与结束 第四十三章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第四十四章 一个称号的诞生 第四十五章 努力吧,队长 第四十六章 几位大人物 第四十七章 过往再显 第四十八章 商人克立安 第四十九章 阿方索的布道 第五十章 改宗? 第五十一章 灯塔守护者的职责 第五十二章 亚历山大的许诺 第五十三章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第一章 海上惊变 第二章 失别 第三章 桑塔露西亚 第四章 奔跑吧兄弟! 第五章 那不勒斯人 第六章 谁来拜访 第七章 访客连连 第八章 处境尴尬? 第九章 搞事啊~ 第十章 牢狱之行 第十一章 采石场上 第十二章 那不勒斯的麻烦 第十三章 疯子国王 第十四章 那不勒斯的伯爵 第十五章 真相只有一个 第十六章 准备战斗 第十七章 宴会 第十八章 “妹妹” 第十九章 使者VS使者 第二十章 浪漫的贵族,狂热的信徒 第二十一章 我的妹妹果然不可能那么可爱 第二十二章 事不过三? 第二十三章 意外连连 第二十四章 友谊与忠诚 第二十五章 乔治安妮夫人 第二十六章 远行之前 第二十七章 隘口风云(上) 第二十八章 隘口风云(下) 第二十九章 科森察一家(上) 第三十章 科森察一家(下) 第三十一章 “兄弟” 第三十二章 凶险 第三十二章 真正的兄弟 第三十四章 夜幕 第三十五章 兄妹……情? 第三十六章 敌踪 第三十七章 马希莫与波西米亚人 第三十八章 夺取(上) 第三十九章 夺取(下) 第四十章 风起拿波里 第四十一章 山顶遭遇 第四十二章 一个名字 第四十三章 痛苦 第四十四章 求援 第四十五章 箬莎的蜕变 第四十六章 箬莎的决断 第四十六章 洞穴之间 第四十八章 难遇良机 第四十九章 进军阿格里! 第五十章 居然是亲戚 第五十一章 有趣的“外甥” 第五十二章 启发 第五十三章 危机 第五十四章 巧夺 第五十五章 土地之主 第五十六章 夜战(上) 第五十六章 夜战(中) 第五十七章 夜战(下) 第五十八章 夺还之前 第五十九章 夺回! 第六十章 是哥哥吗? 第六十一章 那不勒斯的转折点 第六十二章 成名 第六十三章 阿格里的贡布雷 第六十四章 亚历山大的到来 第六十五章 真与假,虚与实 第六十六章 低头还是不屈 第六十七章 哥伦布日记 第六十八章 赔本生意 第六十九章 花花公子 第七十章 争风吃醋与意外之间 第七十一章 索菲娅 第七十一章 “见家长” 第七十三章 妹妹,老婆,与修罗场 第七十四章 平民,贵族,与王后 第七十五章 献金 第七十六章 逆鳞 第七十七章 格罗根宁 第七十八章 友谊? 第七十九章 可怕的修罗场 第八十章 自由贸易区 第八十一章 “信使”奥尔迦拉 第八十二章 行前琐事 第八十三章 出发,阿格里人! 第八十四章 行路难 第八十五章 军队,亚历山大的畅想 第八十六章 不期而至! 第八十七章 临战 第八十八章 初战(上) 第八十九章 初战(中) 第九十章 初战(下) 第九十一章 俘虏,战果,与赎金 第九十二章 狂想与理想 第九十三章 条件与诱惑 第九十四章 去罗马 第一章 罗马郊外之遇 第二章 哎呦,熟人 第三章 麻烦初显 第三章 杰姆斯的苦恼 第五章 谋与动 第六章 那不勒斯王国万岁 第七章 浪漫骑士 第八章 罗马人的那些事 第九章 目标,诱饵和猎人 第十章 乔安娜的骑士 第十一章 黑骑士 第十二章 教皇召见 第十三章 又遇一熟人 第十四章 “小米”的报恩 第十五章 刺杀 第十六章 波吉亚一家人 第十七章 这样一家人啊…… 第十八章 威胁,利诱,招揽 第十九章 魅影连连 第二十章 罗马与阴谋 第二十一章 bǐ shǒu与弗洛林 第二十二章 宗教交易所 第二十三章 波提科宫的女人们 第二十四章 聊聊艺术,说说阴谋 第二十五章 好大一笔钱 第二十六章 圣古弗拉 第二十七章 伦巴第来信 第二十八章 罗维雷的野心 第二十九章 交情还是生意? 第三十章 果然还是生意 第三十一章 行刑! 第三十二章 起步罗马 第三十三章 施威 第三十四章 波西米亚狂风 第三十五章 秩序会议 第三十六章 上船 第三十七章 大时代将临 第三十八章 变味的“家书” 第三十九章 “罗马的统治者们” 第四十章 勾引 第四十一章 “佣兵贡布雷” 第四十二章 暗眼 第四十三章 疑踪 第四十四章 夜袭(上) 第四十五章 夜袭(下) 第四十六章 画像 第四十七章 疑云 第四十八章 荒村危局(上) 第四十九章 荒村危局(中) 第五十章 荒村危局(下) 第五十一章 觉醒 第五十二章 图谋 第五十三章 盾之始 第五十四章 阿格里卫队 第五十五章 狼之夜 第五十六章 猎卫兵的初战 第五十七章 桑罗尼山下 第五十八章 考伦坡 第五十九章 康妮欧·德·马林达奥 第六十章 暗室密语 第六十一章 考伦坡的不安 第六十二章 大秘密 第六十三章 康妮欧的秘密(上) 第六十四章 康妮欧的秘密(中) 第六十五章 康妮欧的秘密(下) 第六十六章 机灵女人 第六十七章 洞内之约 第六十八章 分道扬镳 第六十九章 亚历山大报告 第七十章 等待 第七十一章 一日之差 第七十二章 深夜来临 第七十三章 夜杀 第七十五章 索菲娅要插旗 第七十七章 阿方索的发现 第七十八章 进击的索菲娅 第七十九章 乱夜纷纷 第八十一章 清晨枪声 第八十二章 结怨 第八十三章 罗维雷家 第八十四章 海上奇遇 第八十五章 商人与修道士 第八十六章 你也想上船吗? 第八十七章 箬莎的登场 第八十八章 箬莎的舞台 上 第八十九章 箬莎的舞台 下 第九十章 两个女人 第九十一章 阿尔凡略特的诅咒 第九十二章 好妹妹 第九十三章 一句箴言,一个选择 第九十三章 走廊上 第九十五章 亚历山大与亚历山大 第九十六章 亚历山大VS亚历山大 第九十七章 坤托的遗言 第九十八章 那个人? 第九十九章 卡里波的风浪 第一百章 东方使者 第一零一章 卡里波的乔尼尼 第一0二章 “箬莎宣言” 第一零三章 助人为乐的乔尼尼 第一零四章 三人行 第一零五章 波提科宫午后 第一零六章 乱世将临 第一零七章 年轻人,你麻烦大了 第一零八章 教皇 第一零八章 教皇 第一零九章 被……卖了 第一一零章 一年之遇 第一一一章 “梵蒂冈报道” 第一一二章 坤托的遗言 第一一三章 亚历山大的霉运日 第一一四章 联姻进行曲的序章 第一一五章 罗马商人 第一一七章 联姻进行曲主题 第一一七章 索菲娅啊…… 第一一八章 索菲娅的宣战 第一一九章 抵押物! 第一二零章 野心的仆人 第一二一章 战争伊始 第一二二章 上战场 第一二三章 骑士夏尔仑 第一二四章 “冲锋猎卫兵!” 第一二五章 帕加索斯的爱情 第一二六章 宿仇 第一二七章 传奇开始 第一二八章 停摆的战场 第一二九章 方阵初显! 第一三零章 迎战 第一三一章 激战 第一三二章 骑士悲歌 第一三三章 意外收获 第一三四章 赎金 第一三五章 来使 第一三六章 交易与交易 第一三七章 决斗(上) 第一三八章 决斗(下) 第一三九章 皆大欢喜? 第一四零章 向着罗马前进 第一四一章 波吉亚兄弟 第一四二章 有趣的传令官 第一四三章 “保民官亚历山大” 第一四四章 危机 第一四五章 愤怒 第一四六章 亚历山大六世的烦恼 第一四七章 这一天 第一四八章 全民公敌贡萨洛 第一四九章 名将! 第一五零章 凯旋门下 第一五一章 凯旋门之争 第一五二章 敌人 第一五三章 教皇的睿智 第一五四章 盟友 第一五五章 熊孩子 第一五六章 深夜 第一五七章 竞争对手 第一五八章 科茨察赫家的宴会(上) 第一五九章 大方阵! 第一六零章 战争与财富 第一六一章 说服罗维雷 第一六二章 都怒了 正文 第一六三 风云罗马涅 正文 第一六四章 蒙蒂纳之主 正文 第一六五章 圣德兰的女仆们 正文 第一六六章 意外的遭遇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征服 正文 第一六八章 卢克雷齐娅听说到的贡布雷 正文 第一六九章 定计 正文 第一七零章 失败的夜袭 正文 第一七一章 神话 正文 第一七二章 分道扬镳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亚历山大报告 正文 第七十章 等待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日之差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深夜来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夜杀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逃踪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索菲娅要插旗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意外的刺杀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阿方索的发现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进击的索菲娅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乱夜纷纷 正文 第八十章 都乱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清晨枪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结怨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罗维雷家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海上奇遇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商人与修道士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你也想上船吗?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箬莎的登场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箬莎的舞台(上)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箬莎的舞台(下) 正文 第九十章 两个女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阿尔凡略特的诅咒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好妹妹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一句箴言,一个选择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走廊上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亚历山大与亚历山大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亚历山大VS亚历山大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坤托的遗言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那个人?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卡里波的风浪 正文 第一百章 东方使者 正文 第一零一章 卡里波的乔尼尼 正文 第一0二章 “箬莎宣言” 正文 第一零三章 助人为乐的乔尼尼 正文 第一零四章 三人行 正文 第一零五章 波提科宫午后 正文 第一零六章 乱世将临 正文 第一零七章 年轻人,你麻烦大了 正文 第一零八章 教皇 正文 第一零九章 被……卖了 正文 第一一零章 一年之遇 正文 第一一一章 “梵蒂冈报道” 正文 第一一二章 坤托的遗言 正文 第一一三章 亚历山大的霉运日 正文 第一一四章 联姻进行曲的序章 正文 第一一五章 罗马商人 正文 第一一七章 联姻进行曲主题 正文 第一一七章 索菲娅啊…… 正文 第一一八章 索菲娅的宣战 正文 第一一九章 抵押物! 正文 第一二零章 野心的仆人 正文 第一二一章 战争伊始 正文 第一二二章 上战场 正文 第一二三章 骑士夏尔仑 正文 第一二四章 “冲锋猎卫兵!” 正文 第一二五章 帕加索斯的爱情 正文 第一二六章 宿仇 正文 第一二七章 传奇开始 正文 第一二八章 停摆的战场 正文 第一二九章 方阵初显! 正文 第一三零章 迎战 正文 第一三一章 激战 正文 第一三二章 骑士悲歌 正文 第一三三章 意外收获 正文 第一三四章 赎金 正文 第一三五章 来使 正文 第一三六章 交易与交易 正文 第一三七章 决斗(上) 正文 第一三八章 决斗(下) 正文 第一三九章 皆大欢喜? 正文 第一四零章 向着罗马前进 正文 第一四一章 波吉亚兄弟 正文 第一四二章 有趣的传令官 正文 第一四三章 “保民官亚历山大” 正文 第一四四章 危机 正文 第一四五章 愤怒 正文 第一四六章 亚历山大六世的烦恼 正文 第一四七章 这一天 正文 第一四八章 全民公敌贡萨洛 正文 第一四九章 名将! 正文 第一五零章 凯旋门下 正文 第一五一章 凯旋门之争 正文 第一五二章 敌人 正文 第一五三章 教皇的睿智 正文 第一五四章 盟友 正文 第一五五章 熊孩子 正文 第一五六章 深夜 正文 第一五七章 竞争对手 正文 第一五八章 科茨察赫家的宴会(上) 正文 第一五九章 大方阵! 正文 第一六零章 战争与财富 正文 第一六一章 说服罗维雷 正文 第一六二章 都怒了 正文 第一六三 风云罗马涅 正文 第一六四章 蒙蒂纳之主 正文 第一六五章 圣德兰的女仆们 正文 第一六六章 意外的遭遇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征服 正文 第一六八章 卢克雷齐娅听说到的贡布雷 正文 第一六九章 定计 正文 第一七零章 失败的夜袭 正文 第一七一章 神话 正文 第一七二章 分道扬镳 正文 第一七三章 怪镇惊魂 正文 第一七四章 惊险与销魂 正文 第一七五章 敌人?情人? 正文 第一七六章 亚历山大漂流记 正文 第一七七章 比萨城下的相遇 正文 第一七八章 比萨人 正文 第一七九章 这是……阴谋? 正文 第一八零章 将错就错,夺取比萨 正文 第一八一章 消失的共和 正文 第一八二章 比萨星空下 正文 第一八三章 狮子与狐狸 正文 第一八四章 比萨攻防战(上) 正文 第一八五章 比萨攻防战(中) 正文 第一八六章 比萨攻防战(下) 正文 第一八七章 兵临城下 正文 第一八八章 城下战 正文 第一八九章 比萨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正文 第一九零章 波吉亚家的智慧 正文 第一九一章 贡帕蒂的宝贝 正文 第一九二章 “援军” 正文 第一九三章 真的麻烦大了 正文 第一九四章 威胁?威胁! 正文 第一九五章 罗马,罗马 正文 第一章 野心的开始 正文 第二章 序幕 正文 第三章 局势堪忧 正文 第四章 皮蒂留诺 正文 第五章 奥拉尔镇(上) 正文 第六章 奥拉尔镇(中) 正文 第七章 奥拉尔镇(下) 正文 第八章 奥拉尔之殇(一) 正文 第九章 奥拉尔之殇(二) 正文 第十章 奥拉尔之殇(三) 正文 第十章 奥拉尔之殇(四) 正文 第十二章 奥拉尔之殇(五) 正文 第十三章 奥拉尔之殇(五) 正文 第十四章 奥拉尔之殇(七) 正文 第十五章 奥拉尔之殇(八) 正文 第十六章 奥拉尔之殇(九) 正文 第十七章 奥拉尔之殇(十)完结 正文 第十八章 都到了 正文 第十九章 蒙蒂纳的新主人 正文 第二十章 看脸的时代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同的战争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小姑,嫂子和情妇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忽变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人又一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亚历山大的愤怒”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考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磨难中的磨炼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胜利的意义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乔瓦尼的许诺 正文 第三十章 来自东方的阴影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教皇的怒吼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阿斯胡尔克的三连击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双重谈判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机遇,机遇,机遇!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钱啊~钱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回家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主教的大生意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初夏,稚嫩的脚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托斯卡纳艳阳下 正文 第四十章 锤炼之旅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罗马的恐惧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授命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与波提科宫女人们的再会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改变,从艺术开始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艺术,大师,和爱情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乔瓦尼之死(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乔瓦尼之死(二)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乔瓦尼之死(三)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乔瓦尼之死(四) 正文 第五十章 乔瓦尼之死(五)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扑朔迷离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奥斯曼的荣耀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虔诚,伟大,还是生意?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预言家亚历山大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兄妹情”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燃情时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努力吧,大人们!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推动历史的,也许只是一时胡闹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交换“秘密” 正文 第六十章 错与乱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伊萨克历险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威尼斯商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大侦探亚历山大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仆人,老爷,修道士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这是罗马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罗马未眠夜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如风,如火,前世今生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亚历山大在哪里?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沉溺权力还是忠于爱情 正文 第七十章 合伙人(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合伙人(下)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富格尔家族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历史的倒车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比萨统治者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比萨不平等条约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比萨的传说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新时代的开端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狂欢之日(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狂欢之日(下) 正文 第八十章 8月纷争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马基雅弗利的日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资本的力量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资本的疯狂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奥格斯堡来客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筹码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新鲜血液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尔虞,我诈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目标:佛罗伦萨!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乱象之前 正文 第九十章 那座城市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货币战争!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杰姆斯·哥伦布的崛起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秋天的收获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罗马众生相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再见,比萨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失落的公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交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不屈的凯撒”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睿智的凯撒” 正文 第一百章 继承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谁的阿金库尔?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里窝那战役如是说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战后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临罗马 正文 第一零五章 奇迹由我而生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你是谁?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格罗格宁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低地往事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夜色罗马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财富的魅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香水,黄金,与坎特雷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反动势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理想的格罗根宁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友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可怕的修罗场 正文 第八十章 自由贸易区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信使”奥尔迦拉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行前琐事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出发,阿格里人!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行路难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军队,亚历山大的畅想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不期而至!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临战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初战(上)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初战(中) 正文 第九十章 初战(下)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俘虏,战果,与赎金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狂想与理想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条件与诱惑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去罗马 正文 第一章 罗马郊外之遇 正文 第二章 哎呦,熟人 正文 第三章 麻烦初显 正文 第三章 杰姆斯的苦恼 正文 第五章 谋与动 正文 第六章 那不勒斯王国万岁 正文 第七章 浪漫骑士 正文 第八章 罗马人的那些事 正文 第九章 目标,诱饵和猎人 正文 第十章 乔安娜的骑士 正文 第十一章 黑骑士 正文 第十二章 教皇召见 正文 第十三章 又遇一熟人 正文 第十四章 “小米”的报恩 正文 第十五章 刺杀 正文 第十六章 波吉亚一家人 正文 第十七章 这样一家人啊…… 正文 第十八章 威胁,利诱,招揽 正文 第十九章 魅影连连 正文 第二十章 罗马与阴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匕首与弗洛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宗教交易所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波提科宫的女人们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聊聊艺术,说说阴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好大一笔钱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圣古弗拉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伦巴第来信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罗维雷的野心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交情还是生意? 正文 第三十章 果然还是生意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行刑!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起步罗马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施威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波西米亚狂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秩序会议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上船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大时代将临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变味的“家书”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罗马的统治者们” 正文 第四十章 勾引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佣兵贡布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暗眼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疑踪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夜袭(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夜袭(下)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画像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疑云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荒村危局(上)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荒村危局(中) 正文 第五十章 荒村危局(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觉醒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图谋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盾之始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阿格里卫队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狼之夜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猎卫兵的初战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桑罗尼山下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考伦坡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康妮欧·德·马林达奥 正文 第六十章 暗室密语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考伦坡的不安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大秘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康妮欧的秘密(上)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康妮欧的秘密(中)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康妮欧的秘密(下)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机灵女人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洞内之约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分道扬镳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亚历山大报告 正文 第七十章 等待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日之差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深夜来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夜杀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逃踪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索菲娅要插旗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意外的刺杀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阿方索的发现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进击的索菲娅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乱夜纷纷 正文 第八十章 都乱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清晨枪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结怨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罗维雷家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海上奇遇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商人与修道士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你也想上船吗?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箬莎的登场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箬莎的舞台(上)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箬莎的舞台(下) 正文 第九十章 两个女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阿尔凡略特的诅咒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好妹妹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一句箴言,一个选择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走廊上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亚历山大与亚历山大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亚历山大VS亚历山大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坤托的遗言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那个人?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卡里波的风浪 正文 第一百章 东方使者 正文 第一零一章 卡里波的乔尼尼 正文 第一0二章 “箬莎宣言” 正文 第一零三章 助人为乐的乔尼尼 正文 第一零四章 三人行 正文 第一零五章 波提科宫午后 正文 第一零六章 乱世将临 正文 第一零七章 年轻人,你麻烦大了 正文 第一零八章 教皇 正文 第一零九章 被……卖了 正文 第一一零章 一年之遇 正文 第一一一章 “梵蒂冈报道” 正文 第一一二章 坤托的遗言 正文 第一一三章 亚历山大的霉运日 正文 第一一四章 联姻进行曲的序章 正文 第一一五章 罗马商人 正文 第一一七章 联姻进行曲主题 正文 第一一七章 索菲娅啊…… 正文 第一一八章 索菲娅的宣战 正文 第一一九章 抵押物! 正文 第一二零章 野心的仆人 正文 第一二一章 战争伊始 正文 第一二二章 上战场 正文 第一二三章 骑士夏尔仑 正文 第一二四章 “冲锋猎卫兵!” 正文 第一二五章 帕加索斯的爱情 正文 第一二六章 宿仇 正文 第一二七章 传奇开始 正文 第一二八章 停摆的战场 正文 第一二九章 方阵初显! 正文 第一三零章 迎战 正文 第一三一章 激战 正文 第一三二章 骑士悲歌 正文 第一三三章 意外收获 正文 第一三四章 赎金 正文 第一三五章 来使 正文 第一三六章 交易与交易 正文 第一三七章 决斗(上) 正文 第一三八章 决斗(下) 正文 第一三九章 皆大欢喜? 正文 第一四零章 向着罗马前进 正文 第一四一章 波吉亚兄弟 正文 第一四二章 有趣的传令官 正文 第一四三章 “保民官亚历山大” 正文 第一四四章 危机 正文 第一四五章 愤怒 正文 第一四六章 亚历山大六世的烦恼 正文 第一四七章 这一天 正文 第一四八章 全民公敌贡萨洛 正文 第一四九章 名将! 正文 第一五零章 凯旋门下 正文 第一五一章 凯旋门之争 正文 第一五二章 敌人 正文 第一五三章 教皇的睿智 正文 第一五四章 盟友 正文 第一五五章 熊孩子 正文 第一五六章 深夜 正文 第一五七章 竞争对手 正文 第一五八章 科茨察赫家的宴会(上) 正文 第一五九章 大方阵! 正文 第一六零章 战争与财富 正文 第一六一章 说服罗维雷 正文 第一六二章 都怒了 正文 第一六三 风云罗马涅 正文 第一六四章 蒙蒂纳之主 正文 第一六五章 圣德兰的女仆们 正文 第一六六章 意外的遭遇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征服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征服 正文 第一六八章 卢克雷齐娅听说到的贡布雷 正文 第一六九章 定计 正文 第一七零章 失败的夜袭 正文 第一七一章 神话 正文 第一七二章 分道扬镳 正文 第一七三章 怪镇惊魂 正文 第一七四章 惊险与销魂 正文 第一七五章 敌人?情人? 正文 第一七六章 亚历山大漂流记 正文 第一七七章 比萨城下的相遇 正文 第一七八章 比萨人 正文 第一八零章 将错就错,夺取比萨 正文 第一八一章 消失的共和 正文 第一八二章 比萨星空下 正文 第一八三章 狮子与狐狸 正文 第一八四章 比萨攻防战(上) 正文 第一八五章 比萨攻防战(中) 正文 第一八六章 比萨攻防战(下) 正文 第一八七章 兵临城下 正文 第一八八章 城下战 正文 第一八九章 比萨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正文 第一九零章 波吉亚家的智慧 正文 第一九一章 贡帕蒂的宝贝 正文 第一九二章 “援军” 正文 第一九三章 真的麻烦大了 正文 第一九四章 威胁?威胁! 正文 第一九五章 罗马,罗马 正文 第一章 野心的开始 正文 第二章 序幕 正文 第三章 局势堪忧 正文 第四章 皮蒂留诺 正文 第五章 奥拉尔镇(上) 正文 第六章 奥拉尔镇(中) 正文 第七章 奥拉尔镇(下) 正文 第八章 奥拉尔之殇(一) 正文 第九章 奥拉尔之殇(二) 正文 第十章 奥拉尔之殇(三) 正文 第十章 奥拉尔之殇(四) 正文 第十二章 奥拉尔之殇(五) 正文 第十三章 奥拉尔之殇(五) 正文 第十四章 奥拉尔之殇(七) 正文 第十五章 奥拉尔之殇(八) 正文 第十六章 奥拉尔之殇(九) 正文 第十七章 奥拉尔之殇(十)完结 正文 第十八章 都到了 正文 第十九章 蒙蒂纳的新主人 正文 第二十章 看脸的时代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同的战争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小姑,嫂子和情妇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忽变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人又一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亚历山大的愤怒”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考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磨难中的磨炼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胜利的意义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乔瓦尼的许诺 正文 第三十章 来自东方的阴影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教皇的怒吼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阿斯胡尔克的三连击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双重谈判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机遇,机遇,机遇!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钱啊~钱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回家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主教的大生意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初夏,稚嫩的脚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托斯卡纳艳阳下 正文 第四十章 锤炼之旅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罗马的恐惧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授命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与波提科宫女人们的再会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改变,从艺术开始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艺术,大师,和爱情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乔瓦尼之死(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乔瓦尼之死(二)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乔瓦尼之死(三)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乔瓦尼之死(四) 正文 第五十章 乔瓦尼之死(五)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扑朔迷离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奥斯曼的荣耀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虔诚,伟大,还是生意?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预言家亚历山大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兄妹情”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燃情时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努力吧,大人们!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推动历史的,也许只是一时胡闹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交换“秘密” 正文 第六十章 错与乱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伊萨克历险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威尼斯商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大侦探亚历山大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仆人,老爷,修道士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这是罗马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罗马未眠夜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如风,如火,前世今生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亚历山大在哪里?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沉溺权力还是忠于爱情 正文 第七十章 合伙人(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合伙人(下)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富格尔家族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历史的倒车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比萨统治者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比萨不平等条约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比萨的传说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新时代的开端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狂欢之日(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狂欢之日(下) 正文 第八十章 8月纷争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马基雅弗利的日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资本的力量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资本的疯狂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奥格斯堡来客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筹码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新鲜血液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尔虞,我诈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目标:佛罗伦萨!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乱象之前 正文 第九十章 那座城市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货币战争!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杰姆斯·哥伦布的崛起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秋天的收获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罗马众生相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再见,比萨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失落的公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交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不屈的凯撒”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睿智的凯撒” 正文 第一百章 继承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谁的阿金库尔?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里窝那战役如是说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战后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临罗马 正文 第一零五章 奇迹由我而生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你是谁?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格罗格宁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低地往事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夜色罗马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财富的魅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香水,黄金,与坎特雷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反动势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理想的格罗根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雅典娜的光芒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欲动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始动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悸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民的佛罗伦萨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1497的结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1498年的开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整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亚历山大联盟”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疯子”亚历山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财富,欲望,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凶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仁慈的教皇”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Papa!Papa!”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虚妄之火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大幕开启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命与权力 正文 一百三十一章 生命与权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马希莫的使命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虔诚与纯洁(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虔诚与纯洁(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推销员马基雅弗利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鬼的诱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传说中的美蒂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马基雅弗利的春天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佛罗伦萨迫在眉睫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佛罗伦萨迫在眉睫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波吉亚与美蒂奇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外……外公?!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佛罗伦萨,尘埃落定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埃斯特莱丝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岁,公爵小姐!”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晨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埃斯特莱丝的施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亲为敌,已见分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鼓将鸣 正文 第一五零章 名作有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潜逃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欲望,爱情,与选择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七月艳阳,各自东西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主宰比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师们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远方异变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北阿尔诺河畔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准备战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前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清晨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卡尔吉诺的乏味战争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厮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鏖战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预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胜与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欢迎回家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敌人的敌人与敌人的朋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蒙蒂纳的管家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夫妻同心”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战争决心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损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拉斐尔的新雇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商人们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行军队长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马基雅弗利的机会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努力吧,马基雅弗利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麻烦,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单挑还是群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骚扰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歪打正着的“真相”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公爵死了,公爵万岁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光荣的与愚蠢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开始的莫名,结束的奇妙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摄政比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卢克雷齐娅的家书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诺梅洛旅行记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联盟初成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曙光将至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封家书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深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临行前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未婚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费拉拉来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愤怒”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堤埃戈的拜访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98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鱼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乌利乌的苦差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送信:最危险的职业 正文 第二百章 见闻:乌利乌旅行记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果然还是妹妹可爱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女孩的传奇,公主的传说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财富战争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1499!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风雪与春天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远行 正文 第一章 罗马正统在哪里? 正文 第二章 希腊公主 正文 第三章 初临贵地 正文 第四章 卡尼奥拉公主 正文 第五章 “强盗” 正文 第六章 亚莉珊德拉与亚莉珊德拉与亚莉珊德拉 正文 第七章 卡尔大公 正文 第八章 麻烦事,麻烦人 正文 第九章 宴会之变化 正文 第十章 变色龙 正文 第十一章 抢夺 正文 第十二章 北望王师又一年? 正文 第十三章 北波斯尼亚的来客 正文 第十四章 勇敢的斥候兵 正文 第十五章 被团灭的使团 正文 第十六章 鲁瓦?与·德拉纳 正文 第十七章 鲁瓦?侯爵 正文 第十八章 鲁瓦?侯爵的担忧 正文 第十九章 掠夺计划 正文 第二十章 “佣兵”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西耶公敌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劫匪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卡尼奥拉一家人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密林贵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矿车队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陈年旧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戏剧与演员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夜色撩马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初恋总是苦涩的 正文 第三十章 有女初长成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彪悍的山民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初战新月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战鼓鸣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布加勒斯特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战云将至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亚历山大的诱惑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爱情的代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关于萨格勒布的预言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萨格勒布,是战是降? 正文 第四十章 阿里霍埃修道院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反派”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萨格勒布之主”(上)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萨格勒布之主”(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奋起吧,子爵!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狩猎女神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索菲娅的爱慕者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巴尔干的搅局者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财主普罗托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亚历山大的农夫们 正文 第五十章 苏丹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巴耶塞特二世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库拉什兄弟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夜访吸血鬼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敞开的大门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守门人(上)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守门人(下)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星火燎原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游击健儿逞英豪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先发制人 正文 第六十章 “公主”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贡帕蒂历险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一)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二) 正文 第六十四掌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三)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四)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五)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六)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七)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八) 正文 第七十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九)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十)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十一)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十二)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多瑙河三角洲之战(终)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重逢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布加勒斯特往事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围城”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另一番偶遇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骑士与小姐 正文 第八十章 布加勒斯特的疯狂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美人似火,江山如画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普拉托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艾吕普其人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派系”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一场婚姻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答案是什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特兰西瓦尼亚上空的哀嚎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大合围战(一)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大合围战(二) 正文 第九十章 大合围战(三)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大合围战(四)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大合围战(五)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大合围战(六)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大合围战(七)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大合围战(八)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大合围战(九)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大合围战(十)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大合围战(十一)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大合围战(十二) 正文 第一百章 大合围战(十三)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大合围战(十四)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大合围战(十五)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大 合围战(十六)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大合围战(十七)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大合围战(十八)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大合围战(十九)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大合围战(二十)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大合围战(二十一)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大合围战(二十二)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大合围战(二十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合围战(二十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合围战(二十五)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合围战(二十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合围战(二十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合围战(二十八)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合围战(二十九)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合围战(三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合围战(三十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合围战(三十二)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大合围战(三十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合围战(三十四)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合围战(三十五)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合围战(三十六)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合围战·终(噢!掷弹兵~)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谁是谁的梦魇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妹妹,情人,与修罗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争风,吃醋,与阴谋家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光下的阴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漫长一夜(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漫长一夜(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吸血鬼的诞生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易与交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谋略巴尔干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博德佩德的使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起云涌的五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另一个五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乌利乌,开始表演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五月风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网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武器征服世界,金钱征服世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巴尔干之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初夏已临,蝉声啾啾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章 威尼斯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章 掠食者们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章 富格尔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章 神奇三侠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章 法国人要来了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章 神奇三侠再出击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章 旧事秘辛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章 反奥联盟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章 离别路上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章 费拉拉的悲惨世界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一章 “回家真好”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二章 两个佛罗伦萨人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三章 “死神来了”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四章 有钱,任性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五章 佛罗伦萨的权贵,亚历山大的棋子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六章 亚历山大的珍宝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七章 “佛罗伦萨,为我所有”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八章 主仆狩猎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十九章 乌利乌在行动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章 卢克雷齐娅的归来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一章 “一家人”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二章 自投罗网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三章 佩德罗·卡德隆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四章 瞒天过海!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五章 一家人就要……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六章 罗马的暴君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七章 罗马好女婿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八章 上船吧,美蒂奇!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二十九章 美蒂奇兄弟俩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章 富各尔家的末路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一章 归途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二章 再见桑塔露西亚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三章 我来,我见,我征服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四章 颠覆之前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五章 颠覆之始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六章 颠覆(上)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七章 颠覆(下)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八章 那不勒斯,一个王室的终结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三十九章 亚历山大的野心?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阿尔弗雷德神情复杂的看着站在面前满身狼狈的母亲,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母子会以这种方式对峙,看着还依旧穿着听天参加他的婚礼时那一身盛装,可现在怎么看怎么显得落魄不堪的母亲,阿尔弗雷德终于叹口气,他向站在一旁的箬莎看去,希望能从妻子那得到些启示结束这让大家都尴尬的见面,可阿尔弗雷德却发现,箬莎这时似乎正看着远处一座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被砍掉了半个脑袋的雕像出神。 阿尔弗雷德走过去想要把箬莎拉到自己怀里来,可他的指尖刚刚碰到箬莎的肌肤,没想到还在出神的箬莎却忽然猛的收回胳膊,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以快得出的速度狠狠一轮,伴着啪的一声清脆响声,艾尔弗雷德的脸上已经显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这一幕,有几个正在走着士兵因为意外停下了脚步,而原本站在对面一脸漠然傲慢的王后已经诧异的发出了惊呼。 阿尔弗雷德同样一脸呆滞,他摸着脸颊不知所措的看着箬莎,看到箬莎似乎也茫然无措的样子,阿尔弗雷德有点戚戚然的说:“亲爱的你……” “哦,对不起阿尔弗雷德,”箬莎伸出双手把阿尔弗雷德的手包裹在一起放在唇边亲吻着“你知道我其实是太紧张了,他们都说我曾经参加过战争以为这样我就不害怕了,其实我怕的要死,特别是看到那些死人我都快吓坏了,刚才我甚至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我。” “这不怪你箬莎,你一向是太勇敢也太骄傲了,甚至连我都忘了你是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阿尔弗雷德立刻怜惜的劝解着,他试图再次拥抱箬莎,却被她以居然当众冲撞和冒犯了丈夫和摄政感到自责而拒绝。 “如果是个普通的妻子,这时候只要为自己鲁莽道歉就可以了,可我现在不止是对丈夫不敬,而且还冒犯了王国的摄政,这是很严重的罪责,即便你出于私心愿意宽恕我,可我也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这关系到那不勒斯的法律。”箬莎说着有些执拗的向后退开一步,然后很正式的躬身行礼请求告退“我会把自己紧闭在房间里接受惩罚,这段时间我会只吃粗面包和水,我希望您不要轻易动用您的权力赦免我,这个权力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使用的。” 说完箬莎就在阿尔弗雷德不知是感动还是心疼的复杂目光中向前走去,当经过王后身边时箬莎停下来看了眼正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的王后轻声说:“陛下很遗憾您失败了,阿尔弗雷德现在那不勒斯的摄政。” “你这该被诅咒的女人,”王后从嘴里迸出愤怒不甘却又充满无奈的咒骂“我知道你和你舅舅还有你哥哥的阴谋,我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把我的儿子当成傻瓜,这些我都能明白,可你怎么敢当众打我的儿子?!” “所以我愿意接受应有的惩罚,”箬莎用解释的口吻对王后说,看到阿尔弗雷德投过来的的满是担忧的神色,她向王后轻轻摇摇头“您真不该伤他的心,您知道您的背叛让阿尔弗雷德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王后愤怒的想扑上去,却被旁边的两个女仆用力拉住,她挣扎着试图向前迈步却发现两个外表看似惶恐无奈可实际上手上却一点都不客气的女仆把她抓得牢牢的,而让王后更加恐惧的是,她清楚的从箬莎望向两个女仆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暗示。 “陛下您真的输了,难道到现在您还以为可以用母子之情打动您的儿子吗,”箬莎在距王后耳边很近的地方小声说“而且您很快就会发现,您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如您对我舅舅莫迪洛伯爵说的那样,这不只是您的失败,而是整个那不勒斯王室的失败。” 说完箬莎向后一步,恭敬的躬身行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在两个掷弹兵的“押解”下,向着自己在王宫里的房间走去。 王后想要追上去,可却被两个女仆紧紧控制着,同时阿尔弗雷德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母亲,难道对你来说权力真的比我更重要?”尽管自也知道这么问显得有些虚伪,可阿尔弗雷德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对旁人证明自己对即将做出的决定的无奈和痛心,所以当看到王后要开口分辩的时候,他立刻不等她开口就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我只能接收这个虽然残酷却不能回避的现实,就如我妻子刚才说的,作为亲人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伤害,但是作为王国的摄政我不能包庇你的罪行,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宣布,你已经因为叛乱罪被正式逮捕,对你的审判将随后由那不勒斯的贵族们组成法庭予以裁决。” 看着阿尔弗雷德说完这一大段话后好像终于松了口的神情,王后脸上先是绝望,随即慢慢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这是你们串通好的,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这个在做戏,你们早就想要囚禁我是不是,而且你们还要驱逐你的父亲,你要当国王,而她要当那不勒斯的女王,是不是这样?!” 王后质问的吼声在一片狼藉的大厅里回荡,就在头天晚上这里还在举行一场虽然略显仓促却依旧颇为盛大的婚庆,可现在,就在这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狼藉废墟里,那不勒斯王后正在面临来自她儿子的审判。 箬莎站在大厅外门侧的走廊里听着里面的王后不停的喊叫,她把身子靠在墙上微微闭上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 “殿下我们现在去哪?”旁边的卫兵问。 “当然是回房间。”箬莎微微撑起身子向前走去,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胜利后的喜悦神色,相反却有些稍微的烦恼。 让箬莎有点意外的是,在她为自己准备的用来“禁闭”的房间里,她看到了早已经等着的莫迪洛伯爵。 在示意卫兵退出去后,伯爵在箬莎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然后很认真的看了她一阵。 “看来我没猜错,你和亚历山大计划好了这一切,甚至包括王后的叛乱,对吗?” 听着伯爵的询问,箬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一个小瓶子放在伯爵面前。 “这是亚历山大给我的,我就是用它让阿尔弗雷德睡了整整一晚。” “上帝,你们都在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掌握住阿尔弗雷德吗,居然为了这种事使用了这东西,”伯爵说着拿过那个瓶子拔出木塞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皱皱眉“这东西有些味道,你是怎么让那小子喝下去的。” “对付一个阿尔弗雷德并不困难,不过我现在正琢磨接下来怎么办,毕竟我不能总用这个东西。” “别告诉我你不想和阿尔弗雷德亲热,”伯爵接过箬莎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不过这没什么我不会阻止你,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要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怀孕。” 箬莎没有开口,她看着伯爵心里捉摸着对他来说除了实现他那看似永远无法实现的野心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关系的。 “蒙蒂纳的军队很厉害吗?”伯爵忽然问。 箬莎稍显意外的看了眼舅舅,她能隐约猜出伯爵这么问的原因。 不论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才没有揭穿亚历山大,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事实,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就是乔迩·莫迪洛,或者就是其他什么人,或是乔治安妮夫人与什么人的儿子。 可这并不意味着莫迪洛伯爵就会任由亚历山大这么独自不听话的继续下去。 伯爵从一开始需要的就是个听话的傀儡,即便是现在亚历山大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可他还是试图能控制住这个“外甥。” “蒙蒂纳的猎卫兵很有纪律,那些巴尔干人也很勇敢,或者说是和异教徒一样的野蛮,”箬莎想了想,换了个认为更贴切的说法“他们只听亚历山大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就和那些科森察人只听命与你一样,”伯爵用带着深意的眼神看了看门口“你和你母亲不一样,她是个听话的女人,而你却很聪明也很倔强,这在以前我还觉得没什么,可自从你遇到了……之后,你的变化很大,这让我有些担心啊孩子。” 看着舅舅略透忧虑的眼神,箬莎微微摇摇头。 “舅舅你错了,其实我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从来没真正注意过,你的眼里没有我母亲也也没有我,你心里有的只是你统一西西里的梦想。” 伯爵有些恼火的看着箬莎,他觉得箬莎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亚历山大,这让有种想要找那个人去理论的冲动,不过伯爵也知道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我现在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伯爵揉揉有点发涨的额头,虽然身体依旧健壮,可之前一连串的激烈打斗还是让他感到了疲惫,这让伯爵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毕竟还是老了,而他的计划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 伯爵很担心自己有一天支撑不住的时候这一切都还一点影子没有,那样他一生为之奋斗的梦想就可能要随着他的衰老,疾病,甚至是死亡烟消云散了。 “我听说他和那个波西米亚女孩的事了,这可真是难以置信,如果你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也会相信,不过我现在感兴趣的是想要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你一定知道的,毕竟你们兄妹的感情是真的很好,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看着舅舅脸上古怪的笑容,箬莎第一次有种想在他脸上打一拳的冲动,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稍微想了想,决定还是向伯爵透露一些事情,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知道,他一直试图控制的这个傀儡究竟还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野心很大,”看到伯爵似乎想笑,箬莎继续不动声色的说“和他的野心相比,舅舅我得说你的梦想就小了些,毕竟你想要得到的只是一个统一的西西里,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地地方,不过他想得到的,”说到这箬莎似乎琢磨下该怎么说,然后她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海面抬手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圈子“他想得到一切,我是说他能够看到的,能够抚摸到的,还有就是他能够想到的所有的一切。” 伯爵的脸颊抽动了下,他虽然不是很清楚箬莎这句话里全部的意思,可他知道那的确应该是个很庞大甚至有些让人可怕的野心。 其实从自由贸易区的推动上,伯爵已经察觉到了亚历山大那让他惊骇的想法,不过现在听到箬莎的亲口承认,伯爵又有了个新的认识。 “他想得到瓦拉几亚或是波斯尼亚?”虽然觉得这么想可能有些好笑,可从听说的关于索菲娅的传闻,再想想箬莎话里的意思,他又觉得这么问并非而是胡思乱想。 “瓦拉几亚,波斯尼亚,甚至是匈牙利和波西米亚,这都有什么区别吗?”箬莎回想了下亚历山大时不时向她透露出的那些想法,这让她甚至觉得舅舅的眼光还是有些短浅了。 “这不可能,”莫迪洛先是本能的表示反对,他觉得这有些太荒谬了,可接着他的神色就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他和那个波西米亚女人闹出个所谓神圣的婚约,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获得那些地方的继承权?” “否则您认为他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的跑到瓦拉几亚那种地方去?”说到这看到伯爵面带怀疑的眼神,箬莎又稍显无奈的点点头“当然我承认他也是为了那个讨厌的波西米亚野丫头,不过这不妨碍他实现自己的野心,不是吗?” “对,不妨碍,”伯爵盯着眼前的地面喃喃的说,他到这时候才发现,他该担心的也许并非是亚历山大是否听话,相反,他该担心的是自己可能会成为亚历山大实现他那野心的障碍,然后伯爵忽然眯起了眼睛看着外甥女“告诉我孩子,他都许诺你些什么了?” “您说的许诺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后冠啊。未来的莫迪洛,贡布雷或者是其他什么名字的王国的后冠,当然即便是一顶公爵夫人的冠冕也行,这都是他必须给你的,你知道你将来是要当那不勒斯王后的,不过你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一个那不勒斯王后就可以了吗?”莫迪洛伯爵看着外甥女开始敦敦教导“如果他真的能实现他的野心,那么至少你应该加冕两西西里的后冠,甚至是西西里女王,这都是你该得的。” 箬莎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亚历山大都许诺过她什么,然后在伯爵的注视下,她忽然笑了下说:“他许诺我将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也是他唯一的妹妹。” 房间里一片沉寂,闻言之后面显愕然的莫迪洛伯爵愣愣的看着箬莎,似乎想从她神态间看出她究竟是在敷衍还是实话,就这么好一会后,伯爵的嘴里终于吐出了闷闷的声音:“你们真会玩。” 亚历山大没有进入王宫,或许是纯粹不想看到箬莎那个名义上的丈夫,他直接从瞭望哨到了码头。 桑塔露西亚港已经被完全封锁,很多试图出海的海船都被严令泊岸,控制着码头高处的两座炮台已经被占领,在船上吐得一塌糊涂的巴尔干人一旦双脚着地就表现了令人恐怖的凶悍,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欺骗或是偷袭的伎俩,而是直接冲上炮台,在守卫的城防军还来不做出是否该抵抗的决定前,就把他们一股脑的赶下了炮台。 码头上有人忽然看着海面叫了起来,亚历山大顺着人们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几条从港湾外缓缓驶来的几条大船。 这些船上挂着醒目的三角旗,随着那支船队渐渐靠近,已经可以看清旗帜上那个特的三角内相互紧靠的三个圆形中的图案在风中猎猎飘扬。 上面的城堡代表着蒙蒂纳,左边的红十字是比萨,而右边添加的一个骑在一头黑色独角兽上骑士的图案,则预示亚历山大对瓦拉几亚所拥有的权力。 船队缓缓靠岸,一大群看上去样子狼狈的巴尔干人蜂拥着从船上逃命似的跑了下来,他们当中很多人身上都散发着呕吐物的恶臭,有些到了地上之后立刻跪下来不停的亲吻着地面,同时用谁也听不懂的瓦拉几亚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土话不停的感谢上帝让自己活着上岸了。 “站好队你们这些蛆!”一个瓦拉几亚军官一边在人群里用棍子没头没脑的砸向那些士兵一边催促咒骂着“你们现在这样子如果面对的是奥斯曼人,这时候你们已经都死绝了!” “算了吧,我宁可和异教徒拼命也不想再回到船上去了。”一个巴尔干人一头躺倒在地上看着天空“我是来打仗的,不管和谁打都行,可不是受那个罪的。” “我说你得起来,”军官用棍子戳戳士兵的肚子“如果让伯爵老爷看到你这样子可不是抽鞭子那么简单了,我可是已经注意到这附近的树可不少,足够吊死你们所有人了。” “如果那样我就该没有士兵可用了,”亚历山大走了过来,他从军官手里拿过棍子,学着他的样子戳戳那个虽然还躺在地上,可脸上已经露出惊恐神色的士兵肚子“你,赶紧起来,我现在任命你为督查官,如果在钟声响起来之前所有人还没列好队,你就和最后落下的十个人一起被吊死在码头上,明白了吗?” “遵命老爷!” 那个士兵如同被火烧了屁股似的猛的跳起来,他甚至干脆从亚历山大手里抢过了那根棍子,然后叫喊着向乱糟糟的人群里冲了过去。 紧接着队伍里就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看着瞬间动了起来的巴尔干人,亚历山大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当初在做为阿格里领主,手里只有那么点可怜力量的时候,他就敢于和腓特烈抗衡。 而现在,他是蒙蒂纳伯爵,比萨摄政,他的军队已经占领了那不勒斯。 “谢尔,”亚历山大向穿过队伍走到他面前的侍卫官说“现在我要你准备做另一件事,不过这次你要小心些。” 巴尔干人点头行礼,随即消失在人群当中。 在距码头不远的地方,一个犹太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他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衣服,转身离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章 动荡之前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箬莎举起酒杯看了看,这已经是她的第四杯酒,虽然这些葡萄酒并不能让人很快醉倒,可连续喝了四杯也足以能让她有些头昏眼花了。 莫迪洛伯爵在在临走前问了她一句话,正是这句话让箬莎突然想大醉一场,因为如果不把自己灌醉,她很难想象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你也许能成为他最喜爱的妹妹,可你永远成为不了他的妻子,甚至连情人都不行,所以你认为除了一个孩子之外,还有什么能保证你将来肯定能和他有个好结果呢?” 伯爵这么说的时候看到箬莎脸上露出的恍惚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外甥女最大的弱点,所以他很明智的没有继续乘胜追击,因为他知道只要能巧妙的在箬莎心里敲开那小小的裂痕,她自己就会逐渐把这个隔阂扩大的。 一个孩子,现在箬莎心里的想的就是这个,尽管知道伯爵这话多少有着挑拨的嫌疑,可她也知道这的确是事实。 和亚历山大的孩子,这个念头之前其实是没有,箬莎很清楚的两人的关系注定不可能有个结果,就如他莫迪洛伯爵说的,她甚至连个情妇的名义都不可能得到,不过如果俩人能有个孩子,那么一切就不同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说有个人真正了解亚历山大的野心究竟多大,也许也就只有箬莎一个人最清楚了。 所以,她就比其他人更明白如果连个情妇都当不上,那会有多大的损失。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箬莎望着房门,她在想会是谁在外面,直到听到阿尔弗雷德与卫兵对话的声音,箬莎不由微微叹口气。 第一批跟着亚历山大上岸的人数不到500人,而第二批登陆的蒙蒂纳军队大约将近1000,如果不算科森察军队,这已经是亚历山大带来的所有人了,这虽然要比他向莫迪洛伯爵的那些人许诺的军队少了将近一半,但是如果加上科森察的军队,虽然没有3000人可也足以让有些试图抵抗的城防军放弃了那个念头。 巴尔干人是很听话的,他们甚至可以近乎无限的忍受体罚,而不用担心引起反抗和哗变,而更重要的是巴尔干人虽然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但他们也是执行命令最彻底的士兵,所以当亚历山大快到王宫时,一路上经常看到一些倒在血泊里的城防军士兵的尸体。 “告诉我们的人,我们不是来洗劫这座城市的。”亚历山大不得不派出身边的人去约束巴尔干人,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其实没什么用处。 科森察军队首先进入了王宫,而蒙蒂纳军队在亚历山大的示意下一直停留在王宫外,亚历山大需要一个足够靠得住的名义,不过他现在他更关心箬莎的处境。 “谢尔,”亚历山大有点习惯的叫了声,然后他这才想起谢尔现在并不在身边,他挥挥手遣退了闻声靠过来的一个卫兵,看着不远处的王宫他稍微想了想,然后吩咐早已经等着传令官,下令向王宫进发。 那不勒斯王宫可以说是南意大利最辉煌的建筑之一,哪怕是在几百年后,南意大利人都以这座王宫华美的建筑风格自豪。 蒙蒂纳军队的到来引起了骚动,亚历山大能感觉到来自四周的猜疑和少许的敌意,这让他倒是下定了决心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王宫里已经进行了很详细的搜查,为了防止有王后的叛乱分子漏,王宫的每个角落差不多都有士兵在巡视。 这让亚历山大多少放下了心,只是当他听说阿尔弗雷德去见箬莎的时候,亚历山大还是不由皱起了眉。 他带着一队卫兵急匆匆的穿过王宫曲折的走廊,因为过于匆忙甚至把为他带路的侍从甩在了身后,当他来到箬莎所在的宫殿外时,亚历山大的脸色已经阴沉的有些可怕。 卫兵们虽然不清楚大人情绪这么糟糕是因为什么,但他们却很聪明的在这个时候选择沉默,所以除了闯进宫殿时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 箬莎房门外的科森察士兵显然没想到会突然有那么多人闯进来,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看到伯爵小姐的哥哥气急败坏的带着一群卫兵冲进来,然后亚历山大还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的两个人显然都吃了一惊,看着在巴尔干人簇拥着闯进屋子的亚历山大,阿尔弗雷德脸上先是意外接着就露出了愤怒神色。 “伯爵,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你这么亟不可待的想要告诉我吗?” 阿尔弗雷德恼火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同时他有点担心的看了眼他对面有些醉眼朦胧的箬莎,他没想到原本只是想来看望一下妻子却是看到这么一副情景,这让阿尔弗雷德不禁有些内疚,为居然让妻子代替自己承担这么多的事情感到惭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不等他要稍微表现出妻子的关怀时,亚历山大就突然气急败坏的出现了。 王子因为有些不满,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亚历山大看到房间里的情景似是松了口气的怪样子。 “殿下,我的军队已经在桑塔露西亚港登陆,可我发现我的士兵们没有得到任何可以提供的帮助,”亚历山大向斜靠在床上用一双似醉非醉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箬莎瞥了眼,然后对满脸不满的阿尔弗雷德说“也许我应该提醒您,现在还不是庆祝胜利的时候,因为我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叛乱。” 阿尔弗雷德恼火的想要反驳亚历山大,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婚礼是这么糟糕,先是父亲忽然发病,接着莫名其妙的母亲就成了突然冒出来的一大群叛乱份子的头领,而现在就在他想要在妻子身边稍微喘口气时却又要忍受这个贡布雷的颐指气使。 只是阿尔弗雷德的火气刚刚上来,就被之前还安静的靠在枕头上的箬莎打断了。 “哥哥,我希望你对我的丈夫礼貌些,”之前还显得似乎醉意朦胧的箬莎不知道怎么忽然清醒过来了,她坐起身子用透着威严的口吻对亚历山大的说“请不要忘了他现在是那不勒斯摄政,而且鉴于现在形势,也许很快他就要正式加冕了。” 阿尔弗雷德略显意外的看了看箬莎,他为箬莎居然这么直接的说出了大家都在刻意回避的话题有点不知所措,说起来虽然腓特烈的情况不容乐观,可就这么毫不掩饰说到继位这种事,还是让阿尔弗雷德有些不习惯。 “如果一切顺利我当然会为自己的失礼道歉,看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从叛乱的糟糕局面里摆脱出来,所以殿下我能不能请您稍微忍耐一下,毕竟和我妹妹的亲热并不急在这个时候。” “我不是,我没有……” 原本恼火的阿尔弗雷德这时候只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亚历山大似乎并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干脆伸出手一下揽在他的肩头,同时压低声音对他说:“我知道你现在焦急的心情,毕竟像我妹妹这样的美人很难不令男人动心,不过你不觉得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可我什么都没干。” “那就更好到了,嗯,我是说你的确不需要那么着急,因为以后你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箬莎看着几乎是冷拉硬拽的把阿尔弗雷德从房间里带出去的亚历山大的背影,她先是笑了笑,随后目光慢慢变冷下来。 她的手滑向边枕头下,摸着压在那里的短剑,箬莎的眼神投向门口。 “科森察人。”箬莎用几不可闻的声调低低的说,她没想到门口的卫兵不但那么容易就让阿尔弗雷德进了房间,而且他们似乎还有意无意在承担着放风看门的任务,这让箬莎不禁想起了之前莫迪洛伯爵透露出的希望她尽快怀孕的意思。 或许对伯爵来说,真正关心的其实只是她将来的孩子,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 被亚历山大直接拽出来的阿尔弗雷德一下子就陷入了繁忙而又驳杂的千头万绪之中。 事实上也正如亚历山大说的那样,现在的那不勒斯其实并没有完全摆脱叛乱带来的混乱和危机,相反,随着派出去的斥候带回来的报告,阿尔弗雷德意外的得知居然有一群贵族正在城外组织军队试图夺回城市。 而带领这支叛军的,俨然是他的一个远房叔叔。 这让阿尔弗雷德不禁大感意外,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反对他成为摄政,再想想连他的母亲都要反对他,阿尔弗雷德突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顾不上对大舅子的指手画脚表示不满,而是立刻派人招来了所有忠于他的廷臣,看着下面人头涌动的清醒,阿尔弗雷德多少微微放下了心。 “我不想去见我的母亲,”阿尔弗雷德对离他很近的莫迪洛伯爵压低声音说“我知道她这时候一定在等着我去求她,伯爵就是如你说的那样,我担心她可能就是要故意挑起继承权之争。” “可现在看来事情也许还要更糟糕些,”莫迪洛看向站在距阿尔弗雷德稍远些另一边的亚历山大“这其中也许还有其他什么人参与进来,要知道参与叛乱的人当中有王室成员。” 伯爵的话让阿尔弗雷德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他明白莫迪洛在暗示什么,就如之前伯爵坚持不和王后带领的叛乱疯子谈判以防止落下争位的口实一样,有着王室成员参与的叛乱就意味着对继承权的质疑。 “我的继承权是不容怀疑的,”阿尔弗雷德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他看到人们似乎注意到了他激动的情绪,只好尽量放低声调“那么伯爵你认为是应该怎么办,要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打仗可不是个好主意,法国人随时都会来的。” “如果是让国王的军队和叛军打仗也许会有些麻烦,可如果是蒙蒂纳军队事情应该就简单得多了。”莫迪洛伯爵的目光望向亚历山大“当然这需要由您来决定,不过请允许我提醒您,即便是这里的这些人也未必是完全效忠于您的,所以您应该适当的让他们看到您作为摄政的决心。” 阿尔弗雷德脸上显出了犹豫,他看向那些廷臣,看着人们望着他的眼神,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会终于试探的问:“伯爵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就我个人来讲,我认为很有必要。”莫迪洛伯爵向后退开一步盯着王子的眼睛回答。 阿尔弗雷德低头想了想,终于重重点头。 “消灭叛军,不过我不希望这场战争拖延的太久,所以伯爵希望你能尽快解决眼下的麻烦。”阿尔弗雷德向亚历山大看去,虽然对亚历山大没什么好感,但是他又不能不承认与蒙蒂纳军队比较起来,那不勒斯军队是太让人失望了。 “请您放心殿下,我绝不会让叛军有一点可乘之机。”亚历山大在点头回应时与莫迪洛伯爵的目光一触即分。 “你必须保证尽快平息那些叛军,”当两个人离开王宫时,伯爵对亚历山大吩咐着“如果不能在法国人入侵之前解决掉这股叛军,我们可能就真的要有大麻烦了。” 亚历山大默不作声的听着,直到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伯爵的背影说到:“箬莎那里的卫兵我已经撤换掉了,现在保护她的是我的巴尔干猎卫兵。” 伯爵向前迈着的步子逐渐放缓,然后他慢慢转过身看着亚历山大。 “亲爱的舅舅,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虽然箬莎一切都好不过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在发生,”亚历山大走近伯爵“我们都知道她和阿尔弗雷德的婚姻是怎么回事,所以请不要再做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了。” 莫迪洛伯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他忽然开口问:“那么你能给箬莎一个什么承诺呢,难道就如她说的那样,是你唯一的妹妹?” “关于这个请您不用担心,因为很快您就会知道我为箬莎准备了什么。”亚历山大浅笑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看着跳上帕加索斯脊背的亚历山大,莫迪洛伯爵心头忽然莫名的涌起一阵不安。 7月9日,蒙蒂纳军队按照阿尔弗雷德签署的命令出发平叛。 就在蒙蒂纳军队出发没多久,那不勒斯城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城的大事——因为叛乱而被软禁的王后被人劫走失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一章 那不勒斯的带路党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王后被劫持走这件事,让阿尔弗雷德有种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蒙的感觉,显然王后在宫廷里的势力远远超出了阿尔弗雷德的想象,一想到就在王宫里还有那些叛乱份子的余党,而自己很可能在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割断喉咙或是吃饭时候被送上一杯毒酒,阿尔弗雷德因为紧张和畏惧更是变得有些暴躁易怒。 而居然有人公开带兵叛乱更是让阿尔弗雷德恼火。 所有人都在忙,掌印官在尽量维持王宫与外面的联系,莫迪洛伯爵则为了维持整个国家而忙个不停,一时间反而是阿尔弗雷德变得无所事事,而他又因为担心可能会遭到暗算整天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出了“请王妃出来主持大局”的呼声。 这个建议一经提出就得到了出乎意料多的人们的赞成,不只是在宫廷里,就是城里的平民听说这个提议后也加入了进来,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在议论这件事,同时关于箬莎在巴尔干的英勇举动也被有人再次提了出来。 同时,关于弗利母老虎的故事也开始在人们当中流传,已经有人开始把箬莎和卡特琳娜·斯福尔扎相提并论,不过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国家王妃的偏爱,那不勒斯普遍认为箬莎要比那弗利的母老虎厉害得多了。 这个呼声最终传到了阿尔弗雷德那里,而他就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 为了提醒正式,阿尔弗雷德是带着莫迪洛伯爵与掌印官一起到的箬莎自我囚禁的房间,让伯爵多少有些在意的,是他注意到外面的卫兵果然全都换成了巴尔干猎卫兵,看到亚历山大这次甚至连阿格里人都没有使用,伯爵察觉到了他的决心和愤怒。 很显然,亚历山大是在无言的发出警告,如果再发生之前那种让阿尔弗雷德接近箬莎的事情,他可能会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伯爵为亚历山大这种强烈得出人意料的独占欲感到意外,不过从中莫迪洛却又看出了一丝似乎值得利用的东西,很显然箬莎在亚历山大心目中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唯一的妹妹这个说法很可能会成为他(她)们之间较之别人更为特殊的关系。 在两位宫廷重臣的见证下,阿尔弗雷德先是中规中矩的宣布对箬莎之前无意冒犯他的行为予以赦免,随后就立刻宣布由自己的妻子和他一起管理王国的事务。 当箬莎出现在王宫主厅的时候,廷臣们当中传来了一片欢呼声,虽然这声音不是很大,不过听在不同的人耳朵却又有着不同的含义。 掌印官感到惶恐,因为他之前只把莫迪洛伯爵当成他需要追随的人,可现在看来似乎真正受到拥戴的反而是伯爵的外甥女,阿尔弗雷德在高兴之余也多少有些嫉妒,他没想到妻子的声望似乎比他要高得多,这让他总觉的有些怪怪的。 心情最复杂的是莫迪洛伯爵,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箬莎正以很快的速度离他而去,相反她和亚历山大的关系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猜测的范围,伯爵甚至有种感觉,这对兄妹或许将来会联合起来反对他。 箬莎第一次坐在王后的座位上时,她丝毫没有显出一点的紧张不安,她的目光很坚定,或许是巴尔干之行和在那里的战斗让她真正开阔了眼界,现在那不勒斯王宫里这种看似风谲云诡,实际上在她眼里却已经变得有些幼稚笨拙的宫廷游戏已经很难再让她紧张兴奋。 “我会公平而又谦卑的代替我的丈夫行使属于那不勒斯王室的权力,不过我现在首先要下令的是立刻找到王后的下落,我很担心那些叛乱份子会伤害她,因为我坚信王后是不会参与这种阴谋活动的,那些叛乱份子之前利用了王后的名义,为了保护陛下再受他们的胁迫。殿下不得不下令暂时让她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王后被劫持,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说到这箬莎的目光扫过所以人,忽然提高声调大声命令“所以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对那不勒斯城予以戒严,为了找出王后的下落,我授予军队可以搜查所有地方的特权。” 城里的局势骤然紧张,越来越多的科森察与蒙蒂纳军队出现在城里,看着走上街头几乎是挨家挨户搜查的军队,那不勒斯人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忍受着令人愤怒的骚扰。 只是劫持王后的人似乎早有准备,他们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似的,任由军队几乎把整座城市翻了底朝天,也没有能找出他们的下落。 箬莎临政的消息是在第二天的下午由专人送来的,看着莫迪洛伯爵信中的内容,亚历山大稍微琢磨后写了封回信。 “大人,我很高兴您的所有计划都十分圆满的达到了目的,现在我们完全可以说已经掌握了那不勒斯,我会很快平息叛乱返回,因为从现在看法国人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但是我要提醒您一下,请不要忘记阿拉贡的斐迪南,他同样对那不勒斯有着很大的野心,我坚信他与您一样都渴望重新统一西西里,糟糕的是他也的确有着这样的实力。” 亚历山大觉得这个时候提醒一下伯爵还是应该的,不论是从要做好随后就要面临的来自法国和阿拉贡的双重压迫的准备,还是从希望让伯爵意识到大敌当前而不要先出现什么裂痕讲,这个提醒都是很有必要的。 他能从信的字里行间感觉到来自莫迪洛伯爵的一股冷漠,至于为什么,亚历山大看看不远处被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一座房子笑了笑。 房子距他军队驻扎的地方有点远,一队巴尔干士兵把房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带领这些士兵的就是巴尔干人谢尔。 那不勒斯王后,就被囚禁在这所房子里! 执行这个任务的就是谢尔,而整个劫持王后的过程轻松得让他回来时都感到意外,不过当他把经过向亚历山大报告后,亚历山大只是不经意的笑了笑。 自由贸易区在那不勒斯起步,可为什么那不勒斯在整个贸易区里反而不如那些后来者引人注意? 比萨,罗马,法兰克福,还有鹿特丹,这些地方正迅速的以贸易区早期先行者的姿态吸引着后来者们的目光,人们希望自己的城市像这些地方一样变得辉煌耀眼,可为什么这里面偏偏没有那不勒斯? 这似乎对那不勒斯并不公平,可事实上却是因为那不勒斯已经变成了一座贸易区的城市,这里的每个贵族,每个商人,甚至是每个平民和家庭都多多少少受到了自贸区的影响,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一切都无处不在渗透着与贸易区丝丝相连的关系,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在这里获得的财富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被运用在了能够渗透的每个角落。 “我们把这个王国买下来了,”亚历山大在信中直截了当的这么写着“接下来只需要让那些还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的人明白他们的处境就可以。” 王后的叛乱的确是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不过这倒也让亚历山大放心了不少,躲在暗处的敌人怎么也不如在明处更容易对付,只是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支持王后,这倒是让亚历山大十分意外。 特别是如今他们要对付的这个叫诺尔梅齐的人,让亚历山大注意他的并非是他的军队,而是他的身份。 这个人是王后的远亲,这其实并不重要的,可他同样是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后裔,这就不能不引起亚历山大的注意了。 特拉斯塔马拉家族,正是如今的阿拉贡王室,而这个诺尔梅齐和阿拉贡国王费迪拿也是远亲。 亚历山大不相信这背后没有斐迪南的操纵和影子,想想按照历史斐迪南很快就要趁着法国人入侵的借口出兵那不勒斯,随后他会罢黜腓特烈,接着在两年后他就会再次赶走法国人独占那不勒斯,亚历山大就觉得如果他在这之前先挑唆和利用那不勒斯贵族制造一场叛乱这并不新鲜。 至于王后在这个叛乱中究竟是什么角色,亚历山大虽然有些好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琢磨。 有意思的是,诺尔梅齐的叛军据守的地方居然是阿方索二世当初为了逃避法国人,匆匆把王位传给他那短命倒霉的儿子斐迪南后,就躲进去的那座圣约翰修道院。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亚历山大也不禁为命运的妙感到丝丝意外。 圣约翰修道院距那不勒斯城大约不到20法里,因为建在一座虽然不高却地势险要的石山上,而且因为历代修道院长都因为担心兵荒马乱没有停住过修缮,所以这座以石头为主体的修道院就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军事堡垒。 有一条不宽的道路可以从山下通往修道院的大门,不过因为山势陡峭,如果想要摆开军队是不可能的,狭窄的地形为守卫者提供了很好的消灭敌人的机会,只要牢牢扼制住修道院前不远处那片路口,不论有多少军队都会因为无法展开而发挥不了作用。 修道院的背后是一片陡峭的山坡,几乎完全由石头组成陡坡是号称只有山羊才能爬上去的地形。 朱利佩伯爵诺尔梅齐是个原本在那不勒斯贵族当中并不十分显眼的人,而根据莫迪洛伯爵所说,诺尔梅齐之所以要叛乱,很大原因是由于早年与科森察家族的恩怨纠葛,这让他可能担心箬莎一旦成为王后将来会受到报复。 所以当听说王宫里发生的暴动消息后,这位伯爵迅速做出在这种时候对他来说最有利的决定。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指望那个人自己投降,”亚历山大看着地图对围成一圈的巴尔干人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攻下圣约翰修道院。” 奥孚莱依看着地图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石匠侄子,经历过多场战斗后他自认已经是个战争方面的行家,所以只看着地图他就意识到要想拿下修道院比想象的可能要麻烦的多。 几乎无法展开队形的地势成为了敌人最大的屏障,而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在听说蒙蒂纳军队到来前,退入修道院的叛军曾经把大量粮食运进修道院,这就意味着要想用长期围攻逼迫敌人投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且他们都知道叛军拖得起,可他们却没有时间在这里拖延下去。 亚历山大不能不承认那个诺尔梅齐的动作很快,他是在宣布支持王后的同时就已经下令把大批粮食运进了圣约翰修道院,这让亚历山大不禁猜想,或许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没有真的打算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拯救王后,而是打着准备固守修道院的主意了。 只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愚蠢呢? 只要稍具常识的人都知道,困守孤立无援没有退路的要塞是很冒险甚至愚蠢的行为,因为再坚固要塞也有被攻破的时候,而囤积得再多的粮食也总会吃完,除非是能够得到外援的帮助,否则人们往往不会选择主动把自己断绝后路关在一座孤零零的堡垒里,那么诺尔梅齐是不是个愚蠢的人呢? 亚历山大认为他显然不是。 从种种迹象表面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甚至连他运进修道院的粮食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囤积起来的,这么一想亚历山大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诺尔梅齐所谓拥戴王后的叛乱,或许只是恰恰赶上了这个借口,而这个人应该是早就准备了。 谢尔带回来的关于王后听说了诺尔梅齐叛乱似乎显得颇为意外的消息也很快证明了亚历山大的推测,这让亚历山大不由暗暗揣摩,究竟这个诺尔梅齐怎么会突然要谋反,而且还是用这么一种看上去实在有些愚不可及的方式。 或许,不是这个人愚蠢,而是他在等待什么? 当这个念头从头脑中闪过时,亚历山大突然好像抓住了个重要的头绪。 他在等什么人,还是在等什么事情发生? 一旦想到这些,亚历山大的思绪就不由随着事情的种种迹象猜测起来,当他想到这个诺尔梅齐同样也是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后裔时,他一下子想清楚了这其中一个始终被忽视的关键。 现在整个意大利都被即将到来的法国人的入侵吸引住了注意力,可亚历山大却知道在这场实际上延续自查理八世的入侵战争中,真正后来获益的其实是阿拉贡的斐迪南。 当路易十二的大军在意大利北部驰骋征战的时候,斐迪南派出了他的军队以支援那不勒斯的名义出兵,然后他却趁机废掉了腓特烈和法国人瓜分了那不勒斯,至于几年之后他又和法国人火并,最终赶走了自己这个同伙独吞了那不勒斯,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 那么这个诺尔梅齐有没有可能提前已经知道了斐迪南的计划,甚至他就是斐迪南在那不勒斯的带路党? 或许他早已经准备发动叛乱,而因为腓特烈的突然病倒和王后的叛乱,却又给了他个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他甚至可以以特拉斯塔马拉家族成员的身份理所当然的提出要阿拉贡出兵干预和接管那不勒斯,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在这个时候趁机起事还真是抓住了个好机会。 想通了这些的亚历山大不禁心头有些沉重,他没想到在他准备谋取那不勒斯的时候,其他人也打着相同的主意,这个教训让他不由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很显然一连串的胜利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以至就在自己鼻子下就有人在动手脚却没有察觉。 “这个诺尔梅齐倒是不简单,”亚历山大由衷的感叹一句,想想能在那不勒斯骗过箬莎的眼睛,这个诺尔梅齐的确称得上是心思机警。 “准备进攻修道院,”亚历山大下达了命令,他看看山坡下正在准备的巴尔干人,向站在不远处的谢尔示意他走过来低声吩咐着“谢尔你回去之后注意着,一旦接到命令就释放王后,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要立刻这么做明白吗?” “明白的老爷。”谢尔用力点点头,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老爷在大费周章的劫持那不勒斯王后之后却又要放了她,不过这并不需要他去琢磨,他只要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诺尔梅齐,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像看起来那么聪明。”亚历山大看着修道院低声自语着。 诺尔梅齐是个个头不高,却很健壮的胖子,早年参加过战争的经历让他比很多贵族更加果敢坚韧,只是因为他总是整天待在自己那块不大的领地里,所以虽然他与那不勒斯王室一样都是出身特拉斯塔马拉家族,但他却不是个引人注意的人。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叛乱。 圣约翰修道院里有些拥挤,这是因为突然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人,这其中除了军队之外,诺尔梅齐还把自己和一些重要手下的家人一起带进了修道院,由此可见诺尔梅齐是从开始就做好长期据守这座要塞的准备了。 蒙蒂纳军队的出现多少让修道院里的人感到不安,虽然修道院高墙林立,但是蒙蒂纳军队的名声却实在是有些大,至少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的这支军队的败绩。 “那个贡布雷没失败过是因为没有遇到我,”诺尔梅齐坐在桌边一口口的用力撕扯着鸡腿上的肉“圣约翰是那不勒斯最古老也是最坚固的修道院,从法国人当初建造到现在的400年里,圣约翰从来没有被攻陷过。” “可是大人,我们要坚守多久呢?”一个人有点担心的问“我们的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如果蒙蒂纳人一直围困,我们最后还是会失败的。” “不会发生这种事,”诺尔梅齐满是信心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听着,法国人就要来了,那个贡布雷顾不上我们的,另外很快就会发生一些事情,那是你们绝对猜想不到的。” 诺尔梅齐显然信心十足,直到有人忽然向他报告说,有个自称王后的女人在修道院外正在叫门,这让他脸上的笑容当即凝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二章 强敌隐现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诺尔梅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女人,他当然认出这女人的确是王后,虽然她现在看上去说多狼狈有多狼狈,可的确是王后却是没错的。 只是这并不是诺尔梅齐关心的,他想问的是,王后怎么会突然到了圣约翰修道院。 虽然从那不勒斯到这里只有20法里,可这段路对王后这样的女人来说已经是足够远,甚至说是遥不可及都不为过的。 更何况根据传言王后是被软禁在王宫里的,诺尔梅齐不相信以王后的能力能够从戒备森严的王宫里逃出来,然后不论是徒步还是骑马乘车,一个人单独跋涉20法里来找他。 这对王后来说不只是困难,而是完全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王后怎么到的圣约翰修道院,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我被劫持了,开始我不知道劫持我的是谁,他们把我从王宫里带出去,给我头上蒙上了头套,这简直就是个侮辱,只有刽子手才会戴头套,”王后有些神经质的说个不停,有时候还说不到重点,不过诺尔梅齐却尽量耐心的听着,他想要从王后的话里找出蛛丝马迹。 “您说开始不知道,那么您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是谁劫持您了?”果然诺尔梅齐发现了一些东西。 过了会儿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的王后扯了扯身上乱糟糟的衣服,然后让自己看上去保持着唯一一点威严:“是贡布雷,他把我囚禁在一座房子里,不让我和任何人见面,不过后来他手下的一个士兵受了我的好处,”王后说着有些疼惜的抚摸了下手指,上面原本戴着的两枚名贵的首饰已经不见了,看着光秃秃的手指王后觉得就好像没有穿衣服似的难受“我给了他报酬人,然后悄悄的放了我。” “就在这里,放了您?”诺尔梅齐依旧有些将信将疑,他并不怀疑是亚历山大劫持了王后,想想这么做莫迪洛家就可以完全趁机把持整个那不勒斯的权力,诺尔梅齐甚至觉得亚历山大居然没有杀掉王后还有些怪,只是让他更关心的是王后逃出来是否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是因为她机警的买通了守卫,而不是被人有意放掉,如果是后者,那么亚历山大的目的又是什么。 然后他只稍微想想就微微露出了微笑,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住了亚历山大的意图。 “愚蠢的女人,”诺尔梅齐看着还刻意保持着体面尊严的王后,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个远房亲戚即便她的丈夫没有出事她的王后也做不了多久了,不过现在看着王后他又觉得这是个上帝赐给他的礼物“陛下,您吃了那么多苦,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请放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您在这里是安全的,圣约翰修道院坚不可摧。” 王后的情绪多少因为诺尔梅齐的话又有些激动起来,她站起来伸出双手抱着诺尔梅齐的手掌不住点头,同时不停的对他说着感激的话,她感激这位亲戚在这个时候对她的支持,更感谢他依旧忠诚与她的坚持,而如果他能继续帮助他重掌那不勒斯王国,王后承诺愿意让诺尔梅齐担任如今莫迪洛伯爵的王国首席大臣的职务。 直到王后被侍女搀扶着离开,诺尔梅齐才嫌弃的甩了甩被抱得太久已经出汗的手。 “有野心的女人都是那么讨厌,”诺尔梅齐厌恶的低声自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你的丈夫一个字,就好像他已经死了或是从没存在过似的。” “大人,王后来了这应该是件好事不是吗,”一个手下有些不解的问“至少我们有了更好的名义。” “可这个好事是那个贡布雷送给我们的,所以我很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诺尔梅齐抬起头向四周高耸的修道院石墙看着,这些墙壁显然异常坚固,诺尔梅齐怀疑就是用大炮也未必能轰塌。 等等,大炮? 诺尔梅齐忽然想到什么,然后他想起了关于蒙蒂纳军队在布加勒斯特的那些传说,其中有些就是反复的提到了蒙蒂纳军队似乎很擅于使用大炮。 “去盯住外面,也许贡布雷正准备进攻了。”诺尔梅齐立刻紧张起来,他之前说这座修道院将近400年来从没被攻陷过,但以前发生那些围攻的时候可没有大炮。 亚历山大站在距离修道院很近的地方观察着这座很有名的建筑,在他印象中再过几个世纪这座修道院就成为了那不勒斯一个很著名的观光圣地,每年要接待的游客很多,而这个地方的人也很聪明,他们别开生面的利用修道院特的地理位置创造了一个颇为新鲜的旅游项目。 “老爷,您离得太近了。”谢尔有些紧张的说,他趴伏在距亚历山大不远的地方,仔细盯着远处的修道院,巴尔干人结实的肌肉微微绷紧,随时做好了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刻把老爷扑倒在地的准备。 “放心,他们发现不了我们,”亚历山大抻了抻身上披着的灰蒙蒙的褡巾,这是南意大利乡间放羊人经常穿的一种服饰,特别是在冬天,这种厚道的外罩既可以穿在身上御寒又可以当毯子直接铺在地上或是盖在身上过夜“只要我们不动他们就发现不……” 远处修道院楼墙的孔洞上冒起了一股浓烟,接着伴随一声由远及近的尖利呼啸,亚历山大前面不远处的一株矮树树丛好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似的猛的一晃,然后腾起一团灰尘。 “老爷当心!”谢尔双手抓着亚历山大的腿一下把他从站着的斜坡上拽了下去,两个人就好像熟透掉落的苹果似的从斜坡上滚下来,当他们被一群猎卫兵手忙脚乱的扶起来时,俩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有好几处被石头和树枝刮破。 亚历山大不住的喘着气,他看着立刻就跳起来而且看上去完全没事的侍卫官,不禁有点恼火的摇摇头:“谢尔,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只要把我推倒在地就行了,如果这道斜坡再陡些我想大概我们两个就可能要倒霉了。” “可是敌人在射击,”谢尔固执的摇摇头“而且您想过吗,如果他们用的不是火枪而是火炮呢,我想很多人都会想当布萨科队长的。” 巴尔干人那不吉利的预言让亚历山大有些无奈,不过这倒也提醒了他,毕竟如布萨科那样虽然是巧合,可一炮几乎改变了历史的事将来未必真的不会再次发生。 “让所有人都找条褡巾穿上,”亚历山大吩咐着“还有就是去告诉你的那些同伴,他们可以开始了。” 谢尔点头立刻离开,看着巴尔干人像头灵巧的山羊般在乱石间跳来跳去很快消失,亚历山大向斜坡顶上隐隐露出修道院楼顶看了看。 圣约翰修道院,号称避世者们的乐园,这里虽然距那不勒斯城不远,但是却因为地形险要和近乎与世隔绝而闻名。 “诺尔梅齐真是找了个好地方,”亚历山大看着孤零零的矗立在山顶的修道院,如果从他所占的地方看,除了一条道路没有任何其他路线可以直达山顶“让我们的人尽量把火炮搬得靠近些。” “大人,火炮的威力可能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我们带来的炮太小了。”奥孚莱依看看还在后面山路上蹒跚前进的一股烟尘,那是两门鹰炮,虽然对付步兵也许足够了,但是要对付这样一座坚固的堡垒就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才要尽量靠近些,”亚历山大想了想指着之前自己滚落的斜坡“就是那里,把火炮架设到那儿,架到能让诺尔梅齐和他的人看到炮口的地方。” 要把火炮推上陡峭的山路是很困难的,已经损坏了好几个车轮的炮车发出令人担心的吱吱呀呀的声音,绑在火炮拉环上的绳索绷得紧紧的,当炮车的车轮因为被石头卡住下滑时,前面拉着绳索的士兵就大声吆喝着拼命用脚跟死死抵住石块不让自己跟着滚落。 “这两门炮足够轰开那扇大门了,”一个士兵兴奋的喊着,油光光的额头被太阳照得泛着亮“然后我们就冲进去杀了那帮狗娘养的。” “我们要对修道院开炮吗?”旁边的同伴有点犹豫的问“那可是耶稣基督信徒的居所,里面有很多的修道士。” 这个士兵的话引起了一阵低声议论,很多士兵不禁露出了犹豫神色。 “或许我们该和伯爵老爷说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攻进去,可用火炮打修道院这可是不太好,”那个士兵边说边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你们知道我是很虔诚的。” “难道我不够虔诚?”之前的士兵扔掉拽着的绳子用力推了下同伴“你觉得我就是那种会亵渎修道院的人吗?” 因为争吵而被扔在路上堵住后面队伍道路的火炮因为没人拽着开始发出闷闷的声音向下滑落,这让正准备打上一架的巴尔干人立刻停止了争吵,他们乱哄哄的叫喊着重新拉住绳索阻止了火炮下滑,同时又相互狠狠盯视一眼,露出“你等着”的神情。 “大人,士兵们似乎对进攻修道院有些犹豫,”奥孚莱依向亚历山大低声报告着“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亚历山大看看那些似乎边走边小声议论纷纷的士兵,心头不禁掠过一丝阴影。 奥孚莱依的话提醒了他。 巴尔干人虽然更多信奉的是正教,但是宗教多年的熏陶令他们对教会有着本能的敬畏,或者干脆说是畏惧更恰当,不过这些还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是正教徒。 可是那不勒斯人呢,西西里人呢,甚而是号称基督堡垒的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他将来要面对的是这两个依靠强大的宗教信仰从摩尔人的几百年统治下刚刚复国的国家,他们那浓郁甚至狂热的对宗教的追求与膜拜,将会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重重障碍和难关。 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难题,那么即便是蒙蒂纳军队,面对将来如同贡萨洛那样的强敌,与未来号称纵横欧洲150年几乎无敌手的西班牙军队,究竟能有多少胜算? 亚历山大心里想着,目光投向山顶的圣约翰修道院。 和有些担忧可能会久攻不下造成过多损失和耽误时间的奥孚莱依不同,亚历山大从没认为这座修道院有多么难以攻克,任何堡垒都无法避免沦陷的命运,有时候往往越是看似不可征服的要塞,越蕴藏着人们看不到的危险。 巴尔干人的出现让修道院里的叛军有些紧张,他们之前虽然已经发现了蒙蒂纳军队,因为距离还远所以看得并不清楚,当看清那些凶悍的巴尔干人时,叛军中不由有人发出声声惊呼。 “圣约翰修道院是最坚固的堡垒,没有人能攻破这里,”诺尔梅齐大声对身边的人们喊着,他的话很快平复住了手下不安的情绪,看着虽然依旧显出紧张,可依旧还是握紧了武器的手下,诺尔梅齐兴奋的从狭窄低矮的窗户里向着外面的蒙蒂纳军队大声喊着:“来呀你们这些野蛮人,让我看看你么是不是吹牛打败了奥斯曼人!” 蒙蒂纳军队的身影在路口外的山路上闪动,当几个士兵试图向修道院前略微开阔的地方靠近时,一阵虽然散乱却颇为密集的枪声瞬间从修道院的石墙上带起一片硝烟。 巴尔干人立刻向后退去,但是依旧有两个人被四下横飞的铅弹击中。 看着匆忙拽着受伤的同伴退回到路口后面去的巴尔干人,修道院里瞬间响起一阵欢呼。 “看到了吗,他们并不是不能打败的,”诺尔梅齐向同样兴奋起来的手下喊着“让我们教训一下这个莫迪洛家的少爷,让他知道他们冒犯了谁。” 受到鼓舞的叛军们吼叫着跑来跑去,他们有些人拥挤在窗户前对着山路上的敌人叫喊,有些攀着梯子爬上了修道院的木头房顶,站在上面向下面的蒙蒂纳人做出种种挑衅的姿势。 王后听到房顶发出砰砰砰的响声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不过听着屋外的欢呼她又有些激动,终于经过一阵犹豫,王后匆匆在脸上用不多的香粉擦拭了一下,然后就推开门来到了走廊上。 一个看打扮像是个军官的男人从附近跑过,王后立刻向前一步用带着威严的神态摆了摆手 “站住,我有事情要问你,”王后向那个人开口说,看到他脸上露出疑惑,王后不得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王后。” 那个军官露出了诧异神色,他上下打量着王后,那神色就好像是在看什么新鲜的物件,他这样子不禁触怒了原本就心情不好的王后,她愤怒的呵斥着这个无理的士兵:“你难道没有听到我的话,我是王后,我命令你带我去见诺尔梅齐伯爵。” “遵命陛下。”那个军官用有些古怪,让王后听了不由想起某些很远地方的腔调应了声,然后向王后挥挥手示意她跟着自己。 王后气呼呼的跟在后面,她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诺尔梅齐从什么乡下地方招募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野蛮无理。 王后能察觉到诺尔梅齐似乎对自己出现有些意外,不过如果她仔细看就会发现实际上诺尔梅齐更注意的是那个把她带来的军官。 “伯爵究竟发生了什么?”王后有些焦急的问,然后她就从窗口看到了外面路口远处的蒙蒂纳士兵,这让王后不由立刻紧张起来“他们要进攻了?” “也许是吧,所以您在这里不太安全,最好回您自己的房间陛下。”诺尔梅齐并没有掩饰他的不耐烦,对他来说这位王后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敬畏的地方,她的丈夫据说已经昏迷不醒,而她自己则又因为夺权失败被囚禁起来,如果不是那个贡布雷在耍什么阴谋才释放了她,这位已经失势的王后这时还被软禁在王宫里呢。 王后显然也察觉到了诺尔梅齐态度上的变化,她险些发怒可想想如今的处境只好忍耐下来。 “我们能守住这里吗?”王后有些忧心忡忡的问,她不知道为什么亚历山大要放了她,不过想想如果再落在那个贡布雷手里,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逃脱掉了。 “请您放心陛下,这座修道院自从建立之后从没被攻破过。” 诺尔梅齐尽量让自己显得和颜悦色些,不过即便这样王后还是看出了他已经很不耐烦的神色,这让她在暗暗把拳头攥得关节已经发痛后,又不得不无奈的松开手,用故作威严的口吻说:“伯爵,我相信国王会记住你的忠诚,相信我等我们铲除了迷惑我的儿子试图独揽大权的莫迪洛和他的党羽之后,我会建议国王由您来担任王国首席大臣。” 王后的话引得诺尔梅齐脸上浮现出一丝怪神色,他看着王后沉吟了下似乎要说什么,不过在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军官后,他又稍显古怪的摇了下头:“请原谅陛下,您可能误会了,我所做的一切绝不是为了从国王那里讨取高官厚禄,即使是首席大臣这样的宝座。” 说完,诺尔梅齐不等王后再开口,就招呼两个士兵保护着王后向阁楼下走去。 王后有些恼火被两个士兵搀扶着沿着陡峭的木头梯子向下走去,当她无意中抬头向上望去时,他看到诺尔梅齐和之前那个军官正站在一起向下望着她。 “那个蒙蒂纳伯爵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把王后送到这来。”军官不解的问,他的语气里没有多少对诺尔梅齐的恭敬,听上去倒多少有点质问的腔调。 “我不知道那个人要干什么,不过你是在怀疑什么,还是在怀疑我?”诺尔梅齐脸色沉沉的看着军官“我答应斐迪南要帮助他得到那不勒斯,这可不是为了从你的国王那得到什么赏赐。” “事实上刚才在王后许诺的时候你不是动心了?”军官丝毫不客气的揭穿了诺尔梅齐的话“而且请您也不要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尚,您只是想要报复当初因为莫迪洛家族的阻止,让您的祖父失去了成为那不勒斯摄政的仇恨。” 听到军官的话,因为被戳到了痛处而脸色更加阴沉的诺尔梅齐冷冷的看了眼那个军官,不过在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岔开了话题:“不用担心王后,不论那个贡布雷想耍什么花招都没有用的,圣约翰修道院不可能被攻破,所以他的一切阴谋都是徒劳的。” “但愿如你所说伯爵,要知道我们可是要坚持到斐迪南国王的军队到来,到了那时候您才有机会报仇。”军官看看还被堵在路口后方的蒙蒂纳军队虽然稍显鄙夷的笑了笑,可他却并没有因此轻敌“不过还是小心些吧,这个人据说曾经打败过巴耶塞特。” “如果是那样,他会知道圣约翰修道院不是布加勒斯特。” 诺尔梅齐满怀信心的说,而伴随着他这落下话音的,是从修道院外传来的剧烈的炮声。 蒙蒂纳军队的鹰炮终于运上山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三章 诱敌之战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火炮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恐慌,不过当看到对着路口放了一阵枪后蒙蒂纳军队不得不向后撤退,叛军不禁又发出了一阵带着对敌人嘲讽的欢呼。 “看到了吧,他们并不是无敌的,”诺尔梅趁机对手下们大声喊着“或者哪怕他们就像传说的那么厉害,可这座修道院也会保护我们。” 诺尔梅的话又引起了一阵欢呼,叛军显然被他激起了勇气和斗志,他们开始向着远处的蒙蒂那人大声大声喊起来,有些干脆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子,还不停摇晃着帽子大声挑衅着对面的敌人。 “这个地方真该死!”一个巴尔**手恼火的扯下头上的软帽扔在地上“我们根本就没法靠近那座修道院,连能看到它的地方都到不了,难道要让我的炮弹拐弯吗?” “路口离修道院太近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就是一群瞎子也能把我们打成蜂窝。”另一个巴尔干士兵也没好气的说“也许有其他什么办法能让我们靠上去,不过这个样子硬冲可不行。” “你在说什么?”正走过来的奥孚莱依大步来到那个士兵面前死死盯着他“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巴尔干人不安的看着对面怒气冲冲的行军队长,说起来他们跟着这个人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并不清楚这个似乎总是笑呵呵的年轻军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现在看着他的样子,巴尔干人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把火炮拉上去,现在!”奥孚莱依向士兵们吼叫着,他的脖子通红,脸上被灰尘和汗水搅拌得就像个小小的泥塘“准备战斗了士兵们,你们不是曾经和奥斯曼人战斗吗,还是说你们以前都是吹牛的?” 巴尔干人被激怒了,他们用只有自己能听懂的粗鄙土话一边大声咒骂一边奋力推着炮车向路口靠近,当刚刚看到修道院的一角时,一阵疯狂的枪声就已经席卷了他们的耳朵。 “那些叛军真是疯了,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节省点子弹?”巴尔干人一边纷纷咒骂一边小心的向前推着炮车“快点儿,瞄准了,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鹰炮不大的炮口勉强从一块突出的石头棱角下探出去对准了修道院最靠边的一座塔楼,从那里可以直接看到修道院四周大部分的山坡。 “就是那,”奥孚莱依命令着,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然后向炮手做了个手势“如果你第一炮就能打准我会奖赏你的。” “这可不容易,队长老爷,”炮手说着抬起右手树起拇指在眼前端详了一下,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叨唠着“从手腕到手指是一个数,然后手臂的长度按八个手指头算,还有仰角是……” 奥孚莱依有些好的看着念叨个不停的炮手,他倒是知道贡帕蒂曾经研究过一套虽然简单却很实用的炮兵射击方法,不过他没想到贡帕蒂会把这些东西教给这些巴尔干人。 “好了,炮下面垫3个2号栓,”好不容易计算完的炮手大声喊着,立刻就有人从随身带着的木头盒子里抽出几块标着号码的木块塞到被用力压起来的鹰炮下面,看着抬起来的炮口,炮手脸上露出了透着恶意的笑容“这样就行了。” 又是两声枪响从修道院方向传来,虽然谁也不知道子弹射向了什么地方,人们还不由得向后退了退身子。 “别乱动,”炮手不满的呵斥着助手们,然后用火把点燃了捻线。 泛着股臭味的药线冒着火花燃烧起来,人们不由屏住呼吸等待着。 “砰~” 一声很沉闷的声响灌进人们耳朵,伴着炮管猛然一跳,接着这个炮车都开始向下滑落。 “轰!”的一声,远处修道院边角的石墙突然迸起了一大片碎石,伴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大块的石头带着浓烟向山下滚去。 整个修道院就好像一头被打中后发怒的野兽般枪声大作,横飞的子弹呼啸着向着路口扑来,有些铅弹甚至直接击中了探出去的鹰炮炮管,火炮不时发出呯嘭乱响。 “把火炮拉回来!”炮手大声喊着,抓紧绳子不停吆喝,火炮被慢慢的拽回了石头后面。 “这下打的不错,”另一门鹰炮的炮手呵呵笑着,不过看到炮声上的那些弹痕,他脸上的神色变的难看了起来,然后他试探着对奥孚莱依说“队长来也,看来这没我什么事了。” “放心,很快就轮到你了,”奥孚莱依随手拍了拍炮手的肩膀“小心些,把火炮稍微往远处放放,从路口右边靠近射击!” 听到奥孚莱依的话,炮手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了些。 很显然,与头一门火炮只躲在石角后面射击比起来,他们的危险要大上不少,叛军很可能会在他们刚刚露头的时候就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不过看着奥孚莱依那不善的神色,巴尔**手只好招呼着同伴小心翼翼的沿着道路右边稍微开阔些地方向着路口靠近。 “这次最好直接击中修道院的院墙,”奥孚莱依叮嘱着炮手,同时警惕的注意着厚实的石墙上那些黑洞洞的窗口。 火炮被推到了已经可以看到一段院墙的地方,看到奥孚莱依轻轻点头,炮手松了口气然后赶紧吩咐助手用木楔固定炮车。 奥孚莱依紧盯着修道院的方向,看着那些紧张的炮兵,他微微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忽然,窗子暗处似乎有身影晃动,然后就在奥孚莱依还来不及开口警告时,一片杂乱的枪声已经响起来。 听到枪声的炮手来不及抬头就被铅弹击中了脑袋,他的身子抖了下就一头趴伏在火炮上,血水立刻沿着炮管流淌在地上。 “退回去,退回去!”奥孚莱依大声喊着,几个抓着炮车绳索的士兵甚至顾不上被车轮碾在下面的炮手的尸体,拼命把火炮向子弹打不中的方向拽着,而炮车因为来回颠簸,并不结实的车身瞬间散架,鹰炮发出叮叮当的声响在石头上撞着,飞起的木头车轮则先是一弹,接着碎成几块顺着山坡掉落下去。 叫喊声从修道院方向传来了,其中还夹杂着大声的呼哨和只有那不勒斯当地人才明白的下流粗俗的土话调笑,这让跟在奥孚莱依身边的几个阿格里士兵怒火中烧,可他们刚一冒头就立刻被猛烈的射击打了回去,听着修道院里叛军们的不停叫嚣,阿格里士兵们不由满心恼火却又一筹莫展。 奥孚莱依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炮手尸体神色沉沉的一言不语,只是当听到修道院方向的叫骂声似乎有要平息的迹象时,他忽然向仅存的那个炮手挥了挥手:“把火炮推上来,这次两门炮都归你管。” “可是队长老爷,这个样子我们根本打不中的,如果想打中就得把炮推到前面去,那样可等于是送死。”炮手看了看刚刚还活着的同伴摇了摇头,然后又有点担心的看着奥孚莱依,他看得出来队长老爷这时候的心情可不太好。 奥孚莱依微微闭上眼睛沉默了下,似是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他睁开眼望向心情忐忑的炮手,接着忽然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送死的,我不要需要你打中什么,你只要不停的开炮就行了。” 看着炮手一脸疑惑的样子,靠在石头棱角边的奥孚莱依微微探身向不停有人影闪动的修道院看了看。 在进攻队伍里只有他知道这个进攻的目的是什么,事实上他并不指望能正面攻下修道院,他要做的只是尽量把叛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巴尔干人是天生的山民,意大利南方的山地虽然险峻,但是对巴尔干人来说,在这里作战就如同回到了他们的家乡。 至少对于谢尔来说是这样的。 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十分陡峭的山坡,因为常年风蚀而显得裸露在外的红褐色山石把山上的修道院衬托得异常的高大,这种纯粹从视觉上给人带来的冲击感,会让站在山下的人觉得修道院就好像是建在天上似的。 实际上圣约翰修道院并不是很高,至少和与它隔着不到半法里的另外两座山峰比起来要矮上不少。 亚历山大现在就站在其中一座山峰上向远处看着圣约翰修道院的房顶。 几个世纪后,这里将搭建起一座很漂亮的索桥,人们可以从这里通过索桥直接走到修道院,不过如果想要挑战自己的勇气,则还有一种颇为刺激的游戏可以尝试,那就是从这座山峰上用绳索直接滑到修道院里去。 至于更勇敢的游戏,就是可以直接从山脚下爬上修道院。 亚历山大仔细寻找着,终于渐渐看到了对面山坡下正在缓慢攀爬的一群人,那是由谢尔带领的一群巴尔干士兵。 这时候的谢尔已经换掉了那身颇为让他自豪的深红色猎卫兵制服,至于胸甲更是不见了影子,他穿着件灰扑扑的上衣和奥斯曼式的裤子,腰里别着短刀和火枪,而一柄马刀则背在后背上,其他人也和他的打扮差不多,这些巴尔干人都穿着适合爬山的软底鞋,当他们开始向山坡上攀爬的时候,几头野山羊忽然出现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 野山羊先是机警的盯着这些入侵者,当发现他们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危险时,却又被这些不速之客爬山的举动吸引了,它们开始跟着在附近的地方向上攀爬,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对手,有的还会叫声几声表示挑衅。 “稳着点谢尔,稳着点。”亚历山大看着对面山坡上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的那些看似缓慢移动的黑点,同时他不时抬头向山顶的修道院望去。 忽然,几个身影出现在了修道院的房顶上,那些人先是在靠近大门一侧来回跑个不停,接着就又在四周来回游荡,看着那些人,亚历山大身边的人都停下来,有的还不由自主的压低身子怕被发现。 “快点奥孚莱依,赶快弄出点动静来。”亚历山大在心里不住的催促着,虽然那些站在房顶上的叛军未必会特意跑到后坡的方向来,可如果时间长了就未必不会发现正在向上攀爬的谢尔他们了,特别是这个时候阳光恰好照向后坡,如果有人向下探看,虽然谢尔他们已经换上了不会引起注意的土色衣服,却并不能保证不会暴露。 “大人您看。”一个猎卫兵就好像怕惊动对面的叛军似的小声说,同时他指向对面的房顶。 一个叛军一边扯着裤带一边踩着房顶向修道院一角走去,而就在距他不远的坡下,几头野山羊正挑衅的向着差不多快追上它们的谢尔发出闷闷的叫声。 “该死!”亚历山大发出声咒骂,他头也不回的下令“准备好了,那个人一旦发现谢尔他们就开枪。” “大人这么远我们打不中的。”一个卫兵不解的说。 “至少这样能把敌人吸引过来,让谢尔他们有机会逃掉。”亚历山大恼火的呵斥着手下,他没想到这次进攻圣约翰修道院居然有些出乎意料的困难,虽然并不怀疑最后还是会取胜,可那样造成的伤亡可能是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那个叛军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边缘,随即似乎被野山羊的叫声吸引,他有些疑惑的微微向外探出了身子。 亚历山大一边无奈的承认袭的失败一边举起了枪。 “轰!” 那人站着的修道院的一角突然迸了起来,碎石夹着那个倒霉的叛军的身体直接冲上天空,然后“哗啦啦”的就向山坡下塌陷了下去! 亚历山大愣愣的看着那突然缺了一个墙角和一片房顶的修道院,再看看屋顶上那些叫喊着冲向正门方向的叛军,他略微停顿随即忽然一笑“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诺尔梅齐也被炮击吓到了,当他看到被炸掉的墙角后,立刻把几乎所有火枪都调到了前墙的窗口,终于在一阵不停的射击后,看着狼狈退去的蒙蒂纳军队,诺尔梅齐才微微吐出口气。 “看来您的防守并非无懈可击啊。”阿拉贡军官走过来略显嘲讽的说“这只是第一天,不知道这样下去您能守住多久。” “我能守住多久?”诺尔梅齐用力拍了下石头墙壁“看看这石头,就算是大炮也无法一次轰塌,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刚才打死了他们的炮手,现在他们连冒头都不敢了,他们也许想从最近的山上向修道院射击,可附近根本没有路。” “看来你是胜算在握了,”军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过我提醒您大人,国王的军队只能在法国人入侵那不勒斯之后才能出兵,所以您现在就盼着路易的军队快点来吧,否则时间一久我觉得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诺尔梅齐眼角抽动了下,他对这个傲慢的阿拉贡人已经有些厌烦,他甚至在想如果所有阿拉贡人都是这种态度,那么他选择投靠斐迪南是不是个明智之举也有些值得怀疑了,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当听到外面又传来沉闷的炮声时,诺尔梅齐立刻带着手下向窗边奔去。 阿拉贡军官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二楼,当他来到走廊里时正好看到几个诺尔梅齐和他属下的女人从王后的房间躬身退出,军官立刻敏捷的躲在暗影里,直到那些女人离开。 “尊敬的西西里王后,我来觐见您了。” 军官嘴里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沿着墙角向王后的房间走去,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无声的从腰间拔出一柄两边都是锋利锯齿般的形短剑倒藏在手臂后,然后来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是谁?” 依旧威严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陛下,”军官看着房门平静的说“我为之前对您的无礼来道歉,另外请允许我向您报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是之前那个人?”王后的声音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我想我没什么可和你说的,我也不想见到你。” “陛下这件事很重要,这关系到,”军官顿了顿之后才说“这关系到您的安危,因为据我所知正有个针对您的阴谋,这其中牵扯到了诺尔梅齐伯爵。”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伯爵是忠诚的!” 听着房间里王后充满意外的声音明显高了些,军官慢慢把手里倒握的短剑顺了过来拢在衣袖里。 “陛下,请您允许我当面向您报告,我向您保证虽然我受雇与伯爵,但我是西西里人,我向上帝发誓我只忠于我的国王和王后。” 似乎被门外人用上帝名义发誓打动了,随着轻轻传来的脚步声停留在门口,房门缓缓打开了。 “陛下。”站在门口的军官恭敬的向王后躬身行礼,同时借着弯腰的掩饰把拢在袖里的短剑滑进手心。 “你要向我报告什么?”王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还是那么威严,不过从她透着焦急的闪烁眼神可以看出她这时候的心情其实充满了焦虑。 “请允许我进去陛下,这件事太重要了。”军官低声说。 王后犹豫了下,不过想到军官的话,她立刻小心的向走廊里看了看,然后把房门开得大了些。 阿拉贡人立刻闪身进了房间,同时顺手关进了房门。 “你要向我报告什么,不过我要警告你,诺尔梅齐伯爵是很忠……” 王后的所谓警告还没来得及说完,随着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捂住了她嘴巴,带着锯齿利刃的短剑已经猛的戳进了她的小腹! 一下!两下!三下! 短剑飞快的在王后胸腹间戳刺,血水瞬间淋透了她刚刚换上的干净衣裙。 王后的身子不住颤抖,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喊,可阿拉贡人却狠狠掩住她的嘴巴,同时用很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呓语般的说着:“我发誓效忠我的国王阿拉贡的斐迪南,尊耶稣基督为我唯一的主,愿你的灵魂得到拯救。” 王后已经滑到在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听不到阿拉贡人神经质般的声音,终于她的双腿抖动了下,随即再无声息。 “让上帝决定你的罪,而我只是国王的剑。”阿拉贡人慢慢擦掉短剑上血迹,然后脱掉已经染上血水的外套打开窗子向外扔去。 就在他刚刚走出王后房间关上房门,窗子被从外面突然推开了。 接着,手里拿着一件满是血渍的外套的谢尔从窗子外爬了进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四章 破门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诺尔梅齐紧盯着远处路口的方向,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多年参加战争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正常。 他们死死守住了唯一的路口,蒙蒂纳人也已经被他们堵得无法前进一步,这原本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只要这样僵持下去,局势对他来说就是有利的,因为那不勒斯的局势如今很复杂,而贡布雷俨然就是莫迪洛家在那不勒斯的依靠,他不可能扔下那么多真正重要的事情只在这里围攻显然一时间攻不下来的修道院,只要能拖延下去,时间一久诺尔梅齐相信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 可现在蒙蒂纳军队的举动让诺尔梅齐觉得很怪,他们似乎在盲目而又毫无意义的向修道院进攻,虽然只是时不时试图用火炮轰击修道院的石墙,可在这种几乎连瞄准都很困难的时候进行的炮击又有什么意义呢? 怪的举动背后往往有着试图掩盖的真正目的,诺尔梅齐相信这一点,他心里的不安变得越来越浓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蒙蒂纳军队来的都是谁?”诺尔梅齐忽然想起来似的问身边的人。 “听说蒙蒂纳伯爵本人已经来了。” 听到手下的回答,诺尔梅齐的眉梢皱得更紧了,迄今为止因为地形的原因蒙蒂纳军队几乎就没有来得及靠近修道院墙边,所以他也就没有看到那些军队的全貌,不过据说伯爵身边的卫兵都穿着一种款式十分怪,而且做工很精致的红色军装,那军装据说因为太过花哨,以至他的卫队还被起了个“花童”的绰号。 可诺尔梅齐没有看到那些花童,他只看到了一群样子野蛮的家伙,这些人现在正大呼小叫的向着修道院开炮呢。 一定是哪里出事了,虽然还没有察觉到敌人的意图,可诺尔梅齐已经可以肯定敌人正在酝酿什么阴谋,他的不安感已经让他感到了危险,所以他吩咐手下盯紧对面的敌人后急匆匆的向修道院其他地方巡视起来。 如果蒙蒂纳军队可能从其他什么地方偷袭,那应该是哪呢?诺尔梅齐沿着修道院的走廊匆匆走着,当他来到被炸掉了一角的塔楼附近,诺尔梅齐看了着露了个破洞的房顶,心里那阵不安变的更浓了。 他相信自己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他快步向那片残骸走去,费力从碎石间走过,诺尔梅齐趴在墙壁破口小心的向外看去。 他知道蒙蒂纳人随时都可能再次轰击这个楼角,这也是他们唯一能直接威胁到的地方,所以诺尔梅齐很谨慎,他可不想被一炮打死。 “伯爵您在看什么?”阿拉贡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诺尔梅齐转过头看到那个阿拉贡人正用怪的眼神看着他,出于本能他感觉到了对方身上似乎似乎刻意压抑的杀机,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这毕竟是战场上。 “我在担心蒙蒂纳人可能会偷袭,”诺尔梅齐说着打算继续看看外面“这不太对劲,那些蒙蒂纳人不应该这么蠢,他们现在看上去完全安全不像要真正攻下修道院似的。” 阿拉贡人暗暗松了口气,当他看到诺尔梅齐趴在缺口上时,以为是自己刺杀王后的阴谋已经被发现至少是引起了怀疑,想想那件被他从窗子里扔出去的外套,他不禁暗暗为自己的好运气感谢上帝。 “您看来对自己之前的话没有多少自信,您现在又开始担心蒙蒂纳人找到其他道路了吗?” 阿拉贡人故意用略带挑衅的口气说,看到诺尔梅齐果然因为这话被吸引放弃了继续看向外面,阿拉贡人暗松一口气,他相信只要再拖延一会他那件外套应该就会被风吹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那样即便诺尔梅齐之后怀疑是他暗杀了王后也会因为没有证据无可奈何,而他这么做不但是为自己的国王铲除了一个吞并那不勒斯的障碍,更是逼着诺尔梅齐完全没有了退路。 “听着我不想和你因为这种事辩论,不过你也许在宫廷里混的如鱼得水,可在战场上我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小心谨慎。”诺尔梅齐说着转过身准备继续去缺口上看看,而阿拉贡人也已经不打算继续阻止他,可就在他刚踩上一块碎石时,一阵撕破空气的尖利呼啸就从缺口外面轰然掠过。 那炮弹几乎就是擦着缺口的边缘飞了过去,炙热的气浪迎面而来,诺尔梅齐想都没想就猛的扑倒在满地尖利的碎石上。 阿拉贡人也吓得不轻,他本能的半蹲下腰,看着那道黑乎乎的影子从缺口外的一掠而过飞向下面的斜坡,一时间两个人不由面面相觑,相顾愕然。 “伯爵我觉得你还是离那地方远点,不过最好派人守在这里,看来你已经找到蒙蒂纳人要从什么地方攻进来了。”阿拉贡人向后退了两步,对脸上被碎石棱角刮破的诺尔梅齐说“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如果在这松了性命可太不值了。” “你说的对,我们先离开这里,我会让人守着这个地方的。” 诺尔梅齐也有点心生戚然的点头同意,他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原本认为可以让他感到安全的高墙后面,两个人立刻向远处走去,只留下一处已经露着天空的破洞缺口让阳光下从外面投射进来照在略显阴暗的修道院走廊里。 谢尔沿着走廊悄悄向前走着,他手里分别攥着火枪和巴尔干人常用的短斧,尽管巴尔干人已经配发了短剑,不过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用家乡的武器。 两个人影从一条过道里闪过,谢尔举起了手斧,当那两个人刚刚出现,他和旁边的同伴已经猛冲过去,手斧在空中划过一道乌光,在对方还来不及发出惨叫时就狠狠砍在了他们脖颈的要害上。 两个人当即被砍翻在地,不过当看清那俩人的装束时,有些发愣的谢尔听到了同伴的低声惊呼。 “上帝,我们杀了两个修道士!” 同样心底一团混乱的谢尔看向同伴,他的手斧还在滴着血,在用力舔了舔嘴唇后他摇摇头:“我们是没有办法的,这里的修道士都是那个诺尔梅齐的人,他们会报信的。” “可我们杀了修道士,上帝会惩罚我们的,”另一个巴尔干人不安的说“也许我们该退回去,这趟可不吉利。” “闭嘴,如果要请求宽恕你回去可以找那位大主教,听说他就要当枢机了,”谢尔低声呵斥着,谢尔说完咬着牙从倒在血泊里已经没了气息的修道士身上迈过去“不过我们为什么要找他们请求宽恕,别忘了我们是正教徒,让公教徒们见鬼去吧。” 巴尔干人似乎因为谢尔的话变得舒服了些,他们又变得满脸暴躁兴奋起来,当他们沿着楼梯悄悄来到靠近修道院正门的一处甬道时,看着外面的那些叛军,谢尔又舔了舔嘴角:“我们得想办法打开大门,不过这可能不太容易。” “也许我们还有别办法。”之前和他一起犯下了杀害修道士罪行的那个巴尔干人忽然指了指稍远处的一个由两个卫兵把守的大房子,房子的门是敞开的,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堆积的一个个木桶。 谢尔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间大房子,然后回头向那个同伴点着头说:“如果上帝要因为我们的罪行判我们下地狱,我相信你一定是在我前面。” 诺尔梅齐和阿拉贡人再次回到大门附近的窗口时,看到的是蒙蒂纳人正拖着几个伤兵往回跑,再稍微靠前的地方还扔着几具尸体,不过最重要的是,一门已经没了炮架的鹰炮歪歪斜斜的被弃在了那里。 很显然蒙蒂纳人试图冒险从正面轰击修道院的大门,可他们不但损失了不少士兵,甚至连仅有的两门火炮中的一门都丢了。 “大人我们也许可以趁着晚上去把火炮搬回来,”一个手下兴奋的说“或者至少破坏掉,那样一定能把这些蛮子气得不轻。” 诺尔梅齐似乎被说动了,缴获或是彻底破坏一门敌人的火炮的确是个很大的战果,不论是鼓舞士气还是打击敌人都很有用,不过他还是冷静的微微摇头:“不要着急,蒙蒂纳人吃了不小的亏,他们一定正等着报复呢。”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又有人大声叫了起来,这话立刻引起了一阵赞同的呼声。 “伯爵我得承认,您守住修道院并不是那么困难。”阿拉贡人趁机说,看着面露得意的诺尔梅齐他的眼神闪烁,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人们才会发现王后被杀了,也许到了那时候这位傲慢的伯爵才能意识到他现在除了乖乖的为斐迪南国王效劳,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可走了。 诺尔梅齐略显矜持的露出个微笑,他很愿意看到这个阿拉贡人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特别是在他之前那么无理的顶撞了自己之后,他觉得该是让这个人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了。 奥孚莱依看着躺在地上不住喘气的炮手,有点愧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铅弹打碎了这个炮手的右肩骨,看着他软哒哒垂在一旁似乎已经没了知觉的胳膊,奥孚莱依知道这个巴尔干人算是完了。 虽然伯爵对手下很仁慈,甚至对负伤的士兵也很照顾,但是这并不意味这就会关照那些已经残废之后没用的废人。 现在这个炮手陷显然已经失去了价值,奥孚莱依觉得或许拿上一笔抚恤之后回到巴尔干山区继续当农民对他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归宿。 修道院方向又传来一阵喧嚣的欢呼声,很显然叛军因为他们取得的胜利军心大振,时而还能听到一两声纯粹是为了挑衅和放纵响起的枪声。 “队长老爷现在怎么办?” 一个巴尔干人掂了掂手里的短斧,巴尔干人对于生死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多年的贫穷让他们把生命看得轻了许多,对他们来说炮手现在的遭遇不过是他们所有人将来的命运。 “我们还有一门炮,不过你们谁会用这玩意?” 奥孚莱依的话让四周的巴尔干人面面相觑,很显然对他们来说火炮实在是有些太复杂,甚至可怕的东西,现在要他们来摆弄这个怪物这让巴尔干人一时间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队长老爷,我还行,”炮手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瘫倒在地上“我可以教他们怎么用,不过求你队长老爷,别把我赶走,我还行的。” “证明给我看吧,”奥孚莱依轻拍了下炮手的另一条完好的胳膊“都听好了,我不需要你们打得多准的,但是必须让修道院里的人感觉到威胁。” 说完,奥孚莱依望向山顶的修道院,同时心里焦急的寻思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论成败,难道不是都应该有点动静吗,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修道院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亚历山大也在等待,他同样感到焦急不以,但是却只能压下心头的忧虑,不过他可以肯定谢尔他们应该还没有被发现,因为可以看到几个叛军士兵正站在房顶向着下面的巴尔干人叫喊,如果谢尔他们已经暴露,应该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那么谢尔他们在干什么? 诺尔梅齐向王后的房间走去,蒙蒂纳人的怪举动还是让他觉得忐忑不安,这是在战场上多年经验磨练出来的一种颇为特的感觉,正是凭借这种对危险的预知,他曾经几次逃过死亡的威胁。 所以他现在可以肯定贡布雷正在策划什么阴谋,而这一切应该和王后有关。 王后的房间在修道院的深处的一个角落,为了不让人打扰,诺尔梅齐曾经想派两个卫兵守在通道里,不过却被王后拒绝了,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又被囚禁起来了。 诺尔梅齐走到房外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再次微微加重力量敲了敲,可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 诺尔梅齐肯定如果王后离开应该会有人向他报告,那么现在王后显然应该还在房间里,可是却没有回应。 不知怎么诺尔梅齐心里浮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一个身影不知怎么从他眼前闪过,这让他顾不上可能因为失礼受到王后呵斥伸手推开了禁闭的房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诺尔梅齐微微皱眉,就在他要离开房间时,他忽然停住,微微抽了抽鼻子。 一股虽然不浓却依旧可以闻出来的血腥气息飘进诺尔梅齐的鼻子,他又闻了闻,随后确定那的确是血的气味。 诺尔梅齐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他并不在乎王后的生死,可却决不能允许王后在自己这里出现意外。 阿拉贡人的身影再次闪过诺尔梅齐的心头,不过这次更多的是愤怒。 他低下头看着地面,当看到一块显然不该铺在地面中间用来做地毯的挂毯后,他走过去一把掀开。 伴着浓重的血腥味道,一滩已经粘稠的血渍出现在诺尔梅齐眼前,他用手指捻了捻血痕,随着黏糊糊的触觉他不由想起了刚刚不久前见到那个阿拉贡人时似乎从他身上闻到的血腥味。 诺尔梅齐已经可以肯定王后出事了,他立刻站起来四下打量,当看到半掩的床帘后,他走过去慢慢掀起床帐。 王后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诺尔梅齐面前,看着那双翻向头顶大睁的眼睛,诺尔梅齐缓缓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该死的阿拉贡人。”诺尔梅齐发出声诅咒,他能猜到阿拉贡人杀害王后的理由,可这只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且他这时候甚至开始怀疑也许那个贡布雷就是有这样的打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就真的被动了。 而就在诺尔梅齐怒气冲冲走出房间要去找阿拉贡人算账的时候,一阵惊恐不安的叫声突然从修道院里传来。 同时,随着从不远处走廊窗子外突然涌起的炙热火焰,一股夹带着浓烈的酒味的焦糊气息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诺尔梅齐听到了一个让他瞬间全身冰凉的叫喊:“粮仓!粮仓着火了!” 诺尔梅齐几乎是直接从楼梯口跳了下去,他肥胖的身子撞断了一根不太解释的楼梯扶手,然后整个人就那么翻滚着撞下了楼梯,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时,看到的是从粮仓的窗口里向外不住吐出的熊熊火舌,还有随着倒在地上被点燃的一桶桶的葡萄酒不住向上蹿起的炙热火墙。 “怎么回事,快救火!”诺尔梅齐疯了似的向粮仓扑去,他一切的希望都在粮仓里,正是因为准备了足够多的粮食他才敢公然叛乱,他已经决定直到阿拉贡人来了之后才会走出修道院,这可能要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可能更久,而这一切的关键是他有粮食。 但是现在粮仓却被烧了,诺尔梅齐不顾一切的叫喊着冲了上去。 有人紧紧抱住了要向前扑过去的诺尔梅齐,而这时熊熊的火焰已经从粮仓里迅速蔓延出来,从不住闪动着热浪的火焰中可以看到堆积起来的粮食正在不住燃烧。 而且从那燃烧的程度看,火是刚一着起来就一下子蔓延了开来,再闻着空气中那浓烈的葡萄酒味,诺尔梅齐立刻意识到这把火是有人蓄意放火。 “有奸细!把他们找出来!”诺尔梅齐一边喊着一边四下张望,然后他又绝望的看着迅速被火焰吞噬了的粮仓“完了,全完了,上帝在惩罚我。” 一声叫喊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诺尔梅齐刚一回头恰好看到一个人正举着一支火枪对准他的一个手下,随着枪声响起,他的手下应声倒地。 “奸细!” 诺尔梅齐喊叫着拔出佩剑向着那几个人冲去,同时他的一些手下也紧跟着冲向那些人退守的房间。 “杀掉他们,我要看着他们的头挂在修道院的大门上!”诺尔梅齐的眼睛已经通红,他这时候已经近乎绝望,燃烧着粮食的火焰如同也在焚烧他的身体,这一刻他只想着杀掉这些毁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 还有人试图扑灭火焰,可之前就洒满了整桶葡萄酒的粮仓就如同一个大熔炉般向外喷吐着炙热的气浪,而且不住升腾的火苗已经快要舔舐到修道院的木头屋顶。 诺尔梅齐带着人冲进了走廊,但是走廊两侧的房间同时响起了枪声,相互交叉的射界把走廊一下封锁住了,当最前面的几个叛军士兵刚刚倒地,随着怒吼,几个晃动的身影就已经家夹带着挥舞的雪亮闪光堵住了走廊狭窄的入口。 “冲进去杀了他们!” 诺尔梅齐这时候已经完全不顾一切,粮食烧了,他的所有希望也已经随着那火焰被烧得变成了灰烬。 诺尔梅齐的人疯了似的向着只容一个人经过走廊入口冲去,可他们却被巴尔干人手里锋利的短斧和马刀拦住了,同时随着时不时响起的火枪声,诺尔梅齐的人居然一时间无法冲破只有十几个人把守的那个入口。 “把酒桶搬来,”诺尔梅齐忽然说“既然他们烧掉了我的粮食,那我就用同样的办法送他们去见上帝。” 立刻有人搬来了大桶的葡萄酒,看着酒水流出,诺尔梅齐从旁边的人手里拿过了燃烧的火把。 “为你们自己祈祷吧。”诺尔梅齐狠狠的说。 诺尔梅齐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修道院的大门应声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硝烟中,巴尔干人的身影再次伴着挥舞的短斧亮光出现在了叛军的眼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五章 敌人的敌人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炮弹是直接飞进修道院里的,在砸破了大门之后,坚实的弹丸先是在地上弹了一下,砸碎了几块石板,然后蹦蹦跳跳的开始在修道院的天井里玩起了碰碰球。 几声短促的惨叫从人群里响起,不过几乎都是乍起即逝,诺尔梅齐当然不相信那是因为那些人受的伤不重,他知道很可能那些人几乎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丢了性命。 诺尔梅齐回头向修道院大门方向看去,从已经破裂的洞口看不到什么,只有外面亮堂堂的光亮,不过这时候激烈的枪声却突然响起来了,而且那枪声是那么密集,他可以肯定之前蒙蒂纳军队绝对没这么凶猛的射击过。 “守住!”诺尔梅齐大声叫喊着,不过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命令,因为那些退守走廊入口里的巴尔干人在听到炮声和枪声后忽然再次冒头,他们趁着叛军因为门口的意外分散注意的机会,先是用装填得满满的短枪在很近的距离同时射击,然后不等枪声消失,他们已经从硝烟里冲出来,挥着短斧马刀向叛军冲了过来! 诺尔梅齐的人被巴尔干人突然的反击打蒙了,他们不得不挥剑迎战,双方在满是葡萄酒的石头地面上碰撞在一起,随即就展开了的一场血腥厮杀。 看着和手下混战在一起的敌人,诺尔梅齐只能扔掉火把,一时间修道院里的厮杀声和外面的枪声内外相应,叛军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 与此同时,第二声炮响从外面传来。 结实的修道院围墙似乎猛的打了个哆嗦,即便距离很近可因为火炮复位后的仓促,炮弹还是打在了修道院大门旁的墙壁上,一片石头被炸得向外飞出,同时站在附近的守军被震得摔倒在地上。 火炮的破坏吸引了楼墙上大部分叛军的注意,而在这时听到了修道院里的混乱和看到燃烧的火苗后趁着防守大乱果断命令冒险把火炮推出去对着修道院发起进攻的奥孚莱依,立刻亲自带着巴尔干人向着修道院被炸出了个大洞的大门发起了冲锋。 厮杀声在修道院里外同时响起,一声声的呐喊和被杀伤者的惨呼混杂在一起,奥孚莱依带着人不停的向前跑着,他知道这时候唯一的几乎就是冲到修道院的门前,听着枪声和从身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奥孚莱依不顾一切的只是向前猛冲,他这时候脑子里只记得亚历山大之前叮嘱他的话:“任何时候一旦下定进攻的决心就不要动摇,在战斗结束之前必须坚定果断的执行这个战斗意图,在这种时候任何瞻前顾后的犹豫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对这句话,以前奥孚莱依是没有多少深刻体会的,可当他带着人疯狂得向前狂奔时,当迎面的子弹随时都可能把他的身体射穿夺走他的生命时,奥孚莱依才真正明白了伯爵这句话的含义。 “冲过去!冲进去!”奥孚莱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甚至当他被蜂拥的士兵推挤着直接撞在门上,木门先是向前一陷,接着就大力的反弹回来把他们也撞倒在地时,奥孚莱依依旧因为那股兴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麻利的跳起来把短枪对准了已经被炸出了个小半个人那么高的破洞里开始射击,而旁边的巴尔干人立刻学着行军队长向破洞里不停的射击着。 与此同时,另外的巴尔干人开始猛烈的撞门,在被炮弹洞穿后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立刻发出了沉重的呻吟。 “杀掉他们!”诺尔梅齐一边带着人向修道院大门奔去,一边回头吩咐还在和巴尔干人混战的手下“我要为你们争取时间,不够我要你们把这些家伙全杀光!” 听到主人已经完全是在泄愤般的喊声,手下微微愣了下,不过那人还是说了声“遵命”后回身向着再次向走廊入口退去的巴尔干人冲了过去。 诺尔梅齐的眼睛已经红了,他这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 粮仓被烧意味着他将再也没有等待那不勒斯的局势发动变动的机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想办法逃出去,而可笑的是这座原本作为他用来据守的坚固堡垒,如今却成了阻止他逃亡的巨大障碍。 粮仓的火越少越大,火舌已经蔓延到楼墙边的木头楼梯,站在上面向外射击的士兵们开始惊慌了,他们有些已经拿不住枪,有些的弓箭则在他们手里抖个不停,当距离楼梯最近的一截木架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闷响时,有人因为害怕惊叫着从上面跳了下去。 诺尔梅齐向门口走去,头顶上燃烧的木架让他觉得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被炙烫得好像随时都会干裂,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附近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被炸开的破洞扔了进来。 “是什么?”诺尔梅齐的心头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然后那个东西突然爆炸掀起的气浪就把他狠狠的甩了出去。 修道院里到处都是喊杀声,大门终于被彻底破坏了,冲进来的蒙蒂纳人不停的射击,砍杀,他们没有任何怜悯和仁慈,每次短斧和马刀举起来,挥下去时都会带起一片血腥,这种凶残的厮杀几乎在顷刻间就彻底击垮了因为已经不见了伯爵而陷入混乱的叛军。 “投降吧,你们已经逃不掉了!”蒙蒂纳军队里开始有人一边砍杀一边叫喊,虽然声调听上去很古怪,但是却依旧能够听出对方在劝降,只是这劝降的手段却是异常残忍的,很显然对蒙蒂纳人来说他们对敌人是否投降并不真的多关心。 “投降,否则全部处死!” 这次的音调听起来清楚了许多,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个那不勒斯人在喊话,可正因为这样叛军们就更加慌乱,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罪行,这让他们完全不敢轻易相信敌人的话。 “我以我的领主,阿格里,蒙蒂纳的主人和比萨摄政的名义向你们保证,投降可以得到公正审判。”奥孚莱依从巴尔干人当中走出来,他看向那些已经渐渐被包围在修道院一角的叛军“我向你们保证,除了诺尔梅齐伯爵和他的亲信们,你们不会面临威胁生命的惩罚,不过你们现在必须停止抵抗,还要把诺尔梅齐交出来。” “我们不会背叛伯爵!” 一个年轻士兵喊了一声,可紧接着伴着一声枪响他就栽倒在地。 奥孚莱依微微回头看了眼身后一个枪口正冒烟的巴尔干人满意的啧了啧嘴,然后才扭过头重新对叛军问:“还有谁想为诺尔梅齐伯爵效忠吗?” 没有人再开口,叛军们相互对视,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暗含的意思,可却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我投降。”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奥孚莱依扭头看去,看到个身材不高却有些肥胖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身上质地很好的袍子撕扯得一条条的,虽然没有通名,可奥孚莱依立刻意识到了这个人是谁。 “诺尔梅齐伯爵?” “是我,我在这里宣布投降,”诺尔梅齐上下打量着奥孚莱依“不过我想知道自己是在向谁投降,这关系到我的荣誉和尊严。” “蒙蒂纳伯爵军队的行军队长奥尔托·奥孚莱依,愿意为您效劳大人。”奥孚莱依先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那不勒斯贵族“不论您是否承认,您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诺尔梅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都完了,可是怪的是他还是选择了投降而不是死战到底。 这是为什么呢? 诺尔梅齐向自己手下的人群里看去,没有看到那个阿拉贡人的影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我要见蒙蒂纳伯爵,”诺尔梅齐用平静却异常坚定的语调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伯爵商量。” “大人,可能您要失望了,伯爵大人现在不在……” 奥孚莱依只说了个开头就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诺尔梅齐的手上,那只手里攥着把很锋利的匕首,而匕首的刀尖正对着诺尔梅齐自己的脖子。 “大人,如果我是您就不干这种蠢事,您知道自杀是很严重的罪行,这会让您死后堕入地狱的。” 奥孚莱依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瞥向正悄悄从后面穿过那些叛军士兵靠过去的几个人,他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谢尔想他悄悄打的手势,就继续说:“如果您想见伯爵这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您这个样子可不符合您的身份。” “我还有什么身份,”诺尔梅齐自嘲的笑笑,然后脸色一沉“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了的,去找你的伯爵,如果他不想让自己陷进麻烦就来见我,告诉他王后死了。” 听到这话,原本正打算继续吸引诺尔梅齐注意力的奥孚莱依神色一呆,他本能的向谢尔看去,看到谢尔也向他微微点头,奥孚莱依只觉得自己的头瞬间大了起来。 王后意外的死在了圣约翰修道院,不论是什么原因,这都足以引起一连串令人震惊的变故。 看着因为他的眼神发现了谢尔的诺尔梅齐那似是带着嘲讽似的笑容,奥孚莱依恼火的摆了摆手让巴尔干人退下去。 “大人,请你跟我来吧,”奥孚莱依说着无奈的向诺尔梅齐做了个手势“希望您不是危言耸听,否则我会让您知道惹恼了一个蒙蒂纳军官会有多大的麻烦。” 奥孚莱依的威胁并没有让诺尔梅齐不安,他随手扔掉短刀,走到奥孚莱依面前,他再次回头向人群里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阿拉贡人之后,诺尔梅齐压低声音说:“听着我们这里有奸细,如果你让我尽快见到蒙蒂纳伯爵,我保证会告诉他更多的事。” 奥孚莱依沉吟了下,他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握,而且诺尔梅齐的话也让他感到隐约不安。 “跟我来大人。” 诺尔梅齐的话让奥孚莱依不得不为之小心,可他又不想显得太过在意让诺尔梅齐有所依仗,所以他低声吩咐谢尔注意那些叛军之后,才若无其事的带着诺尔梅齐向修道院外走去。 在走出修道院大门的时候,诺尔梅齐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这座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坚固堡垒,这一刻他只觉得洞开的大门就好像一张不停嘲笑他的咧开的大嘴。 诺尔梅齐沉默少许,然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诺尔梅齐出现在亚历山大面前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时候修道院里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但是月光下还是可以看到一丛丛的黑烟袅袅飘动,然后消逝在沉沉的暮色中。 亚历山大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俘虏,这位伯爵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和他的亲戚腓特烈比起来,这位体型肥胖的伯爵脸上透着一丝凶悍,这是做为国王的腓特烈所没有的,或者说很多贵族都不如他这样看上去如此的充满斗志。 这是个士兵多于是个贵族,亚历山大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和其他人一样玩弄阴谋手段,但是诺尔梅齐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在王后失败,整个那不勒斯似乎都将落在莫迪洛家族手中时站出来的贵族。 “你很勇敢伯爵,如果我是你未必会有这样的勇气,”亚历山大由衷的说“我们都知道王后注定失败,而你依旧选择发动叛乱,告诉我伯爵,”亚历山大看着诺尔梅齐的脸不动声色的问“阿拉贡的斐迪南许诺了你什么样的条件?” 诺尔梅齐显出了意外,他原本以为这应该是个秘密,可现在看来这个贡布雷却好像早就知道一切。 诺尔梅齐难以置信的微微摆动了下头,像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告诉我王后的死是怎么回事,”这次亚历山大又换了个问题“伯爵我们都知道你不可能得到赦免的,不过我不认为你那时候会愚蠢到杀死王后,那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不论你是否守住了圣约翰修道院,只要让别人知道你与王后的死有关,你都完了。所以告诉我是谁想要你完蛋,或者你想包庇那个想要陷害你的人?” 亚历山大的话深深刺激了诺尔梅齐,他用透着恨意的眼神看着亚历山大,过了一会他吐了口气慢慢坐到距亚历山大不远的椅子里。 “伯爵,告诉你想要得到什么?”诺尔梅齐闷声问“王后怎么会到了圣约翰修道院我们都很清楚,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可我相信你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虽然这可能有点出乎你的意料,但是这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亚历山大看着诺尔梅齐,他不能不承认诺尔梅齐说的不错,当王后走进圣约翰修道院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让她能再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不论是对莫迪洛伯爵,箬莎,甚至就是对阿尔弗雷德来说,一个突然失踪,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死在叛军阵营里的王后,都要比活着站在他们面前让人满意的多。 不过亚历山大却没有想过王后会死的这么怪。 “你是说王后是被某个人杀死的,告诉我他是谁?”亚历山大再次问着,看着诺尔梅齐脸上划过的怒火,亚历山大隐约感觉到他说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关键“伯爵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被人利用,那么现在告诉我一切就是在帮助你自己,至少即便是被处以死刑也只是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不是替罪羊。” 亚历山大最后的话似乎打动了诺尔梅齐,他认真看着亚历山大,似乎想从脸上的神色之间察觉他是否在撒谎。 然后诺尔梅齐终于开口说到:“那是个阿拉贡人,或者你已经猜到了,他是费迪南国王派来的。” 即便是已经想到这个可能,但是当亲耳听到诺尔梅齐的话后,亚历山大还是不禁微微出了下神。 阿拉贡国王,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的丈夫,西西里王国与未来的西班牙王国第一位真正的国王,这一连串的称号足以让任何人听了都为之目眩,而现在这个斐迪南终于向那不勒斯伸手了。 亚历山大心里暗暗感慨,他知道自己和这位未来的对手总有一天会真正较量一番,只是他没有想到还不等他有所行动,斐迪南却已经抢先出了手。 亚历山大只能感叹实力上的差距,很显然当他还在小心翼翼的布局的时候,他的敌人却已经走出了实战的一步,虽然斐迪南到了现在也可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但是这却并不影响这位国王刚一出手就直接搅进了那不勒斯权力之争的中心,而且阿拉贡人的加入无疑也证明这位国王已经开始了他吞并那不勒斯的行动。 “伯爵告诉我,都有谁知道你说的这个阿拉贡人。” 看到诺尔梅齐稍作迟疑随后摇摇头,亚历山大站了起来,他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着慢慢在帐篷里踱着步子。 听到亚历山大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诺尔梅齐闭上了眼睛,他伸手紧抓住胸前的十字架,嘴里轻轻忏悔着。 “我们在天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诺尔梅齐喃喃自语,他已经听到了身后轻轻传来的利剑出鞘的声音,然后一道冷冷的气息从脖颈边横了过来。 “伯爵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时候会让一个人感到最悲哀,”亚历山大的话在诺尔梅齐耳边响起,看到诺尔梅齐一顿,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那就是明知道自己被人背叛甚至出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伯爵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可以让那些背叛和出卖你的人为对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六章 箬莎的王妃日常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箬莎坐在一把舒适的椅子里,手里拿着支刚刚修过的鹅毛笔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沉吟着,这份文件是一些商人要求重新开港的请愿。 那不勒斯总共有大小四座港口,除了桑塔露西亚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分别位于城市不同地方和稍远些的河湾里三个,这些港口为那不勒斯带来了足够多的利润,也让这个以那不勒斯城为中心的王国成为了意大利南方最富裕的城邦国家。 与那不勒斯比起来,塔兰托虽然地势险要却只能在军事方面突显他们的作用,而即便是号称地中海上最大岛屿的西西里,也要显得略有不如了。 不过这些天一连串的变故让那不勒斯的市场大受打击,特别是在出了王后叛乱这件事后,虽然王宫方面尽量封锁消息,可关于王后叛乱的传言很快还是传了出去,这让那不勒斯城里谣言四起,一些外国商人因为担心可能会发生内战,已经纷纷决定暂时离开那不勒斯。 同时为了保证那不勒斯的安全,从一开始以阿尔弗雷德的名义宣布封闭港口的命令就让那不勒斯在海上与外界断绝了关系。 “巨大的损失让我们不得不冒昧的请求您,仁慈的王妃殿下考虑我们的请求,请尽快解除对港口的封锁,让人们能自由的出入港口和尽快恢复被截断的海上贸易。” 请愿上有上百名商人的名字,这些商人有些是外国人,有些则是那不勒斯本地的商人。 箬莎看着上面的那些名字,然后用手里的鹅毛笔沾着红色的墨水,在一些人的名字上轻轻划上一条红线。 “这些人以为我为什么封锁港口,”箬莎微微笑了下,那神态有些调皮,丝毫不像是在看一份陈述国家利害的重要文件“他们以为是谁在统治这个国家,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箬莎的笔在文件上不停勾画,很快就出现了一份“名单”。 箬莎摇了摇摆在一旁的铃铛,很快一个侍从推门走了进来。 “把这个给伯爵送去,就说他需要的那份名单我已经拟好了。” 侍从恭敬的结果那份刚刚不久前还是由他送进来的请愿,然后小心的躬身离开。 虽然箬莎代替阿尔弗雷德主政才只有几天,但是却没有人敢于轻视和怠慢这位新王妃,或者说从开始就已经有很多人在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因为对他们来说,只做为“背后女王”的箬莎已经无法满足他们获得更大财富与地位的要求了,所以他们迫不及待的要把箬莎推到前面去。 “夫人,您应该去看望一下殿下了,”一个贴身侍女走过来小声提醒“听殿下的是从说王子已经醒了,不过他现在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阿尔弗雷德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不是吗?” 箬莎麻利的站起来,在侍女的陪同下走出房间,在一阵恭敬的招呼声中她穿过走廊院子和郁郁葱葱的花园,然后走进了阿尔弗雷德住的宫殿。 阿尔弗雷德如今就住在那座他当时匆匆加冕的房间里,虽然这个房间明显不符合他如今那不勒斯摄政的身份,但是或许是因为之前受到了太多惊吓的缘故,虽然王后的叛乱被迅速平息,可他却总是不肯从这里走出去,而且他还坚持让人把他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 箬莎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阿尔弗雷德站在窗前向外面望着,看到她时阿尔弗雷德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很显然他已经等了很久,当箬莎刚刚走进房门,阿尔弗雷德就亟不可待走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了妻子。 “上帝啊,我一直在等你,”阿尔弗雷德脸上不太正常的兴奋让旁边的侍从有些担心,不过看到王妃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侍从有些胆怯的微微退了下去“告诉我你这一天都在干什么,我真有些好你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耐心,要知道我平时宁可上山去打野狼也不愿意坐在办公桌前摆弄那些文件。” 阿尔弗雷德显得很兴奋,虽然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可却依旧紧紧搂着箬莎,直到箬莎先是仔细打量了一阵他的神色,然后摇摇头从他怀里轻轻挣脱出来。 “听着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太好,按照医生的说法你现在应该静养,然后再次放血。” 听到箬莎的话,阿尔弗雷德脸上露出一丝畏惧,他想起了之前几次放血的可怕经历。 说起来自从看着健壮的父亲突然中风似的倒下后,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的身体也突然变的糟糕了起来,特别是新婚之夜连连受到惊吓后,他就好像被魔鬼缠上了似的变得疑神疑鬼精神恍惚,眼前美丽的妻子虽然让他动心,可是他现在却整天昏昏浩浩,即便有时候稍微清醒些的时候也显得精神恍惚,这让他不得不听从身边人的建议接受着医生的治疗,而医生唯一能提供的帮助就是放血。 阿尔弗雷德知道父亲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而自己也好像要病倒的迹象让他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亲爱的,我们得有个孩子,”阿尔弗雷德突然有点急躁的说,他的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然后嘴里开始不停的唠叨“我得尽快有个自己的孩子,我们必须让人们知道那不勒斯的王位继承是由我们延续下去的,我可不想有一天把王位让给夏桑和她的兄弟。” 亚历山大六世家的熊孩子杰弗里的妻子夏桑是已经死掉的短命鬼斐迪南二世的同父异母姐姐,而出了斐迪南二世之外,夏桑还有一个更亲近的同母兄弟,虽然斐迪南二世因为没有子嗣死后那不勒斯王位才落在了腓特烈的手里,但是如果腓特烈的后代同样绝嗣,那么将来那不勒斯王位的归属就可能要有些说不清了。 阿尔弗雷德还很年轻,原本不需要担心子嗣问题,但是这几天连连发生的事情让他开始害怕起来,他担心有一天他也会和父亲一样突然就倒地不起,不省人事,更担心自己可能会遭遇什么可怕的宫廷阴谋,一想到将来那不勒斯王位有可能会重新回到堂兄斐迪南二世那一系的手里,阿尔弗雷德就觉得好像要天塌地陷了。 一旦紧张起来阿尔弗雷德就变得急躁不安,他不顾旁边还有人就急匆匆开始扒箬莎身上的衣服,同时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箬莎显然没有想到阿尔弗雷德会突然这么做,她被一下扑倒在地只能用力拉着身上衣服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而阿尔弗雷德完全不听近乎疯了似的粗暴拉扯着,同时他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那恐怖的样子让旁边的侍女吓的不住的惊叫。 “啪”一声不大的声响从阿尔弗雷德身后传来,他的身子一僵,然后神色呆滞的缓缓滑倒爬在了箬莎的身上。 站在那里的侍从看着被他用剑柄磕昏的王子用力嚅动了下发干的喉咙,直到箬莎有些愤怒的从身上把昏倒的阿尔弗雷德推开。 “对不起殿下,”侍从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的嘴里蠕动着说了句,然后他就迎上了箬莎透着愤怒甚至有些可怕的眼神“对不起我没想到殿下他会这样……” “看来我的丈夫真的病了,”箬莎打断了侍从的话,她的眼睛紧盯着侍从的脸,直到他因为紧张低下头去“把他搬到床上去,然后去把医生叫来。” 侍从惊慌的点头向外跑去,他不想知道自己离开后会发生什么,就如同他一点都不想让人知道他其实早就成了箬莎的手下,或者说自从发生了王后叛乱的事件后,整个那不勒斯王宫已经完全被王妃和莫迪洛伯爵控制了。 “这可真是个麻烦。”箬莎站在床边看着躺在面前昏迷的阿尔弗雷德有点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感到一丝冰凉。 刚才她真的被吓到了,阿尔弗雷德近乎疯了般的举动让她感到了危险,在那一刻她甚至有拔出藏在裙子下的短刀刺过去的冲动。 不过这也提醒了箬莎,看着一动不动的阿尔弗雷德,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她向站在一旁神情不安的侍女摆摆手让她退下去,然后从随身的腰包里拿出了之前那个流淌着绿色汁液的小瓶子对着阳光照了照,然后把瓶子里的液体小心的倒在酒杯里。 “少了点。”箬莎嘟囔一声,手上一翻又倒了些进去,感觉似乎还是少了点,于是又倒了一些,直到瓶底朝天,她才把收了起来。 “这是为了我们大家好,”箬莎说着把酒杯举到阿尔弗雷德唇边“这样至少能保证你别再干蠢事。” 看着酒水慢慢灌进阿尔弗雷德的嘴唇,箬莎满意的抬手轻轻拍了拍王子的脸颊。 “你会睡的很沉也很久,醒来的时候会忘了之前干过的蠢事,”箬莎先说了句,然后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还不老实,我会帮你的。” 箬莎说完缓缓吐出口气,不过当她转身背过身去之后,她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 阿尔弗雷德给她造成的恐吓还是吓到了她,只要想想刚才这个平时对她谦逊有礼的人居然要当着仆人们的面对她施暴,箬莎的身子就不由得因为紧张和畏惧一阵颤抖。 他那一刻她感觉到这个男人是那么强大而又可怕,她甚至怀疑如果她继续反抗他会不会杀了她。 这是箬莎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这让她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男女截然不同的地方。 难道要让阿尔弗雷德还有冒犯自己的机会? 箬莎微微回头,却没有完全转过身去,她其实一直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暴露出对身后这个人的厌恶,哪怕是在他昏睡的时候也依旧保持着一个妻子对丈夫应有的尊敬。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暴露出内心的想法。 但是现在她觉得这种努力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阿尔弗雷德有时候过于情绪化的举动让人琢磨不透,而她能够感觉到阿尔弗雷德每次望向她时候眼中流露出的那种似乎要吞噬掉她的火焰。 而她至少在名义上是这个人的妻子。 那么她要想在这种时候保护自己,还能使用什么办法 箬莎把只剩下一丝残余汁液的瓶子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收好。 糟糕的事情总是让人心情不好,不过箬莎的心情还算不错。 腓特烈已经昏睡了很久,而阿尔弗雷德则因为连连遭遇打击变得情绪不稳,冲动易怒。 而箬莎利用这突然的变故至少暂时摆脱了来自阿尔弗雷德的纠缠。 一切看上去似乎还不算坏,不过箬莎知道事情远远没那么乐观。 从阿尔弗雷德的寝宫出来,箬莎慢慢走着,对这座王宫她很熟悉,很小时候她就经常在里面奔跑,游玩,可是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这里的主人。 或者说她没有想过要嫁给阿尔弗雷德,或许亚历山大没有出现之前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但是现在,看着这座宫殿,箬莎却觉得有些兴致索然。 几个仆人急匆匆的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他们身上都泛着股淡淡的恶臭味道,看着其中一个手里端着的个装满了屎尿的桶子,箬莎皱着眉微微向后躲了躲。 “陛下怎么样?”箬莎开口问到。 “殿下,陛下刚才醒了,”仆人把粘在手上的黄渍随便抹在身上,然后回头看看敞着的房门“不过现在又睡着了。” 箬莎点点头,她向房门口看了一样,然后转身离开。 让箬莎有点意外的是,当她回到她那间俨然已经变成了办公室的房间时,看到个年轻人正在起居室外的走廊里来回走动,从门口的卫兵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的样子,箬莎猜测这个一身黑衣的犹太人应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果然,看到箬莎年轻人立刻露出了喜悦神色,不过不等他靠近卫兵已经把他拦在了一旁。 “殿下,我是约瑟夫·布契尼,是国王陛下的债权人,我希望能和您谈谈。”被卫兵推得一直向后退的年轻犹太人一边挣扎一边不停的高声喊着,看到箬莎闻声停下来,他就停下来摆脱了卫兵,伸手抻了抻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稳重了些“对不起殿下,我只能在这里等您,您知道我是不能进入前面的大厅的。” 箬莎缓缓点点头,在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腓特烈为了组建城防军借了一笔钱,而莫迪洛伯爵甚至曾经以答应为腓特烈偿还这笔巨款为交换条件,试图让她嫁给阿尔弗雷德。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会就这样见这位债权人,看着犹太人箬莎神色冷漠问:“那么你是来讨债的了?” “不殿下,”约瑟夫·布契尼望着箬莎如同天使般美丽的面孔,他压抑着心底的激动,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尽量显得自然轻松“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们有一笔更大的生意可以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七章 债权,债务,与一些不可明言的关系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约瑟夫·布契尼脚下轻松的在街上走着,当他笑容可掬的向经过的两个女人鞠躬行礼的时候,两个那不勒斯女人神色狐疑的看着这个犹太人,然后暗暗议论这个人是不是又因为向谁放了高利贷正得意呢。 约瑟夫·布契尼的确是很高兴,这是因为他不但终于证明了自己的猜想,而且居然还见到了那位被他视为这座城市真正主人的那位年轻王妃。 与他那些犹太人同伴们不同,布契尼更感兴趣的不只是如何与那个方兴未艾的贸易联盟做生意,他更感兴趣的是自由贸易联盟背后的那些人。 布契尼相信了解和认识,甚至是直接与那些人打交道才是最关键的,与和这个联盟做生意比起来,他更看重这个初显狰狞的庞然大物背后的巨大潜力。 自由贸易区,这个听上去似乎有点似是而非的名号并不比汉萨同盟更让人觉得有威胁,不过布契尼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这个贸易区背后那些人就如同一群隐藏在深海里的鲨鱼,他们随时随地都在窥探着他们的猎物,一旦目标放松警惕这些鲨鱼就会从海底冒出来,然后凶猛的扑向目标把他们撕碎吞噬。 而这个贸易区和汉萨同盟还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汉萨同盟虽然同样拥有着巨大影响,可他们毕竟都还是商人,而这个贸易区的创建者自己就是两个不但身份高贵,而且手中有着军队和权力的人物,这就让布契尼敏锐的意识到,这个贸易联盟从建立之初就注定不会只是为了追求财富,很显然那对兄妹正运用他们对金钱操纵的娴熟手段一边疯狂的聚敛着巨额财富,一边利用这庞大的财力实现着他们的野心。 现在看来,他们的举动已经初见成果,他们先是用金钱买下了来自威尼斯的支持,然后又“买下”那不勒斯王国。 不过布契尼并不认为这对兄妹就一切顺利,因为人人都知道法国人就要来了,所以虽然看似莫迪洛家族已经控制了那不勒斯,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只是为法国人做了嫁衣? 而且很显然蒙蒂纳伯爵兄妹应该是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虽然还不清楚这对兄妹打算怎么度过这个难关,不过布契尼还是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而与箬莎的第一次见面让布契尼很满意,虽然他很快就被美丽的王妃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她的房间,不过布契尼不但不感到沮丧反而心情大好,因为他注意到王妃对他的不满只是因为他冒昧的提出了希望与自贸区联盟合作的方式,而不是对提议合作这件事本身有什么反感,这就让布契尼在心里暗暗揣摩,不知道用什么代价能让那位王妃回心转意。 很身边所有的同伴不同,布契尼并不认为犹太人就一定该遭受种种磨难,特别是当他们不辞辛劳的积累的财富被一次次的洗劫,似乎犹太人天生就该是那些国王和贵族们的奴隶,这种事布契尼从小看到的太多,听到的就更多了,整个欧洲似乎都把犹太人当成随时可以剪毛割肉的肥羊,这种局面布契尼觉得应该有所改变了。 只用金钱支持一个瓦拉几亚女大公,这还不能让布契尼感觉到满意,他的目标要比任何一个犹太人都更加远大也更加野心勃勃。 不止是扶植,而且还要参与到建立一个庞大势力甚至是一个国家的过程当中去,让犹太人的影响从开始就深深的植根在这股势力内部,或许他们并不需要站出来掌握权力,可他们只要藏匿在那些掌握权力的人背后,犹太人就有机会改变一直以来的糟糕命运。 布契尼的目标很简单,他不只希望成为那对兄妹的赞助人,还希望能成为他们那初具规模的“小小王国”当中的一份子。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布契尼清楚的意识到,或许在那对兄妹或者说是蒙蒂纳伯爵的心目中,一个那不勒斯,一个蒙蒂纳,一个比萨甚至包括一个瓦拉几亚在内都不过是他野心的序幕。 布契尼并不清楚蒙蒂纳伯爵究竟想要什么,不过他相信那一定是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庞大目标。 “或许之前付出那么大代价换来的三重冠这次会有更大的作用了。”布契尼在回到他的住所后开始给他们在威尼斯的同伴写起了密信“我这里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蒙蒂纳伯爵正在积极的促成他的一个朋友,刚刚上任的托斯卡纳与罗马涅都主教马希莫成为枢机这件事,要知道这位都主教从圣马克修道院院长到都主教的时间短得就好像只是眼前一眨,而现在伯爵却又在为他晋升枢机疏通关系了,这让我不禁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我们是不是有机会与一位未来的教皇打交道,或者说是与一个正试图扶植一个教皇的人打交道,要知道就在2年前我们几乎就成功的在梵蒂冈资助一位教皇了,可后来的种种变故让我们险些陷入了绝境,凑巧的是导致我们失败的恰恰就是这位蒙蒂纳伯爵,不过我不认为这个不愉快的过去会影响我们与伯爵在将来的合作,也许恰恰相反,正因为曾经亲眼看到过我们在这种事情上展示出的巨大力量,相信伯爵应该对与我们合作有了更大的信心。” 布契尼写到这里停下来,他扔掉已经因为他过快的笔速坏掉的鹅毛笔换了支新的,同时接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热的脑袋清醒一些。 布契尼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城市,他坚信这座城市蕴藏着秘密,现在他觉得自己距离这个秘密已经很近了,只要他小心的向前靠近最终能够发现这个秘密背后的一切,不过在这之前的关键是不能让自己因为过于靠近而受伤。 布契尼有个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那位蒙蒂纳伯爵似乎并不希望有人注意到那不勒斯,或者干脆说是不希望人们太多的注意到那位王妃。 哪怕是那位瓦拉几亚女大公或是比萨女公爵埃斯特莱丝的母亲卢克雷齐娅,虽然她们与那位伯爵的关系颇为妙,可他似乎也并不十分在意她们受到人们的关注,可是布契尼却能感觉到伯爵对他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却有着一种十分特的保护欲,这让这位之前的女伯爵现在王子妃尽管颇为特特立独行,却始终不是那么引人注意,所以布契尼不想因为自己注意到了这一点而引来伯爵的反感甚至是敌意。 接近那个秘密却又要保证不触怒伯爵,或者说要让伯爵明白他们对他并没有危险,这正是布契尼希望能做到的。 “我们需要让那对兄妹明白我们对权力没有野心,即便将来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这是至关重要的,否则即便我们愿意提供巨大的帮助最后也可能会因为引起猜忌而给我们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我认为三重冠在这里起到了重要作用,这件宝物无疑可以成为证明我们诚意的有力保障。” 写到这里的布契尼终于停下来,他看着信上因为心情激动显得有些撩菜的字迹笑了笑,然后他拿出那本始终没有离身的威尼斯大学的《法学指导》,开始一点点的把写好的密信按照这本上标注的一定规律译成秘文。 “但愿长老们不那么顽固。” 布契尼对长老们的谨小慎微多少有些微词,不过他也知道那些人会那么小心谨慎并非没有缘故,这么许久以来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些长老们的谨慎才让犹太人即便遭遇挫折也不至于被彻底打垮。 而且他也不能不承认,之前长老们试图资助那位西西里的阿方索主教的想法还是很正确的。 至于后来的失败,那与其说是计划遭遇了挫折,不如说是运气不好遇到了那位蒙蒂纳伯爵。 不过正如他在信里说的,现在看来,上次与蒙蒂纳伯爵的交锋不但不是件坏事,或许还有可能会成为接下来让双方关系发生巨大变化的一个契机。 想到未来,布契尼有些激动的挥了下拳头,他一直渴望能有个机会成为一个真正受人尊重的商人,而不是如其他犹太人那样即便富有却始终被人鄙视,或是总被认为与他做生意就是在和魔鬼签署契约。 布契尼认为这是不公平的,他希望有一天人们尊重他是因为他是个成功的商人而不是因为他可以随意买下他们的房子和生意,更不会因为嫉妒和贪念他的财富而遭到肆意迫害。 不过要实现这一切首先要如他所说的成为那位伯爵的合作者,而不只是如对那位瓦拉几亚女大公那样提供金钱,否则犹太人永远摆脱不了只是别人钱袋子的命运。 当布契尼为犹太人考虑未来的时候,箬莎正托着腮坐在桌前看着厚厚的一沓契约出神。 这是腓特烈欠犹太人的钱,虽然知道数量很大,可看着上面14万弗洛林的数目,箬莎还是不禁微微皱起了她那曾经不止一次被亚历山大赞美为“如出生新月般美丽的曲线”的漂亮双眉。 箬莎知道自己拿得出这笔钱,而且也并不费力,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有些不高兴,因为在她看来腓特烈的这笔钱花的实在是太不值得。 对于那不勒斯城防军,箬莎是完全失望的,在她看来如果这笔钱用来装备她的科森察军队,她甚至可以直接解雇那些她早已经看着不顺眼的佣兵和雇佣骑士们,然后按照第一掷弹兵连的样子重新组建她的科森察军队,如果那样或许即便是法国人来了她也不用顾忌。 虽然对亚历山大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这让她对亚历山大透露的不久后会发生的变故深信不疑,可或许是因为如今已经是那不勒斯的女主人,箬莎的内心不知不觉的开始发生了变化。 如果能重新武装起那不勒斯呢? 这个念头让箬莎不由怦然心动,再一想到刚刚那个犹太人隐约透露出的意图,箬莎的心思不由有些活了。 她把面前的账单向旁边一推,然后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她需要先大致计算一下究竟要投入多少钱来完成这件事,至于欠债,箬莎觉得如果犹太人有诚意就应该大方的减免掉这些债务。 只是她只来得及写了个开头,随着仆人禀报,莫迪洛伯爵走进了她的房间。 “我听说有个犹太人来找你?”伯爵问,看到箬莎点着头把那份欠款清单递过来,伯爵先是看着上面的各项款目轻轻摇头随后他坐下来认真的望着箬莎“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您是说欠款?”箬莎猜到了什么,不过却故意装着糊涂“我想偿还这笔钱并不困难,不过我还有其他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伯爵略显强硬的打断了外甥女的话“你现在是阿尔弗雷德的妻子。” “只是名义上的,”箬莎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之前他想要侵犯我,不过现在他睡着了。” “我已经听说了,”伯爵叹口气,他没想到箬莎会那么大胆而又莫名其妙的固执,在他想来成为阿尔弗雷德的妻子正是整个计划中很重要的一步,然后就可以利用这个大做文章了,可现在看他的外甥女似乎并不想让这一步那么容易的迈出去“不过你觉得这样能拖多久,而且这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担心因为没有怀上乔迩的孩子?”说着伯爵不由自主的望向箬莎的小腹,然后疑惑的说“可他已经有了个女儿呀,而且那个波西米亚女人不是也已经怀孕了吗,既然这样他为什么没能让你怀孕呢?” “您在胡说什么,我和亚历山大,我们两个没有……” “没有?你是说你们没有~”伯爵做了个让箬莎有些恼火的手势,看着外甥女有点生气的眼神,莫迪洛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了“你们当然知道你们根本不是兄妹,其实就算是兄妹也没什么,我是说你们要有个孩子才是关键,”伯爵挥挥手似乎是想让这有些糟糕的谈话赶紧进入正题“关键是你必须要有乔迩的孩子,不是什么蒙蒂纳伯爵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而是乔迩·莫迪洛的孩子。” “这有什么区别吗,舅舅?” “当然有区别,也许开始并不是这样,可现在却必须是这样,因为你应该已经知道‘乔迩’的父亲是谁,那么你认为一个伯爵的私生子与一位王子的私生子区别在哪?” “舅舅您可真是让我吃惊,我们好像是在讨论如何让我为我的哥哥生个孩子这种事。”箬莎语气讥讽的看着莫迪洛伯爵,曾经何时她曾经认为这个人是不可超越的,可现在她却忽然发现似乎这个人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至少现在他就正对着她抱怨却又毫无办法。 伯爵有点恼火的扯下了头上的软帽,他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外甥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让他头疼,想想这些都是因为那个亚历山大,伯爵就一阵心烦。 “不论如何你们必须尽快……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告诉我他是不是对你没有兴趣?”伯爵问了一句后立刻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推测“这不可能,除非是瞎子否则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看你的眼神,那可不是一个哥哥该有的。话说回来如果他真是你哥哥早就被你妈打断腿了。总之你们快点把这事给办了,要知道我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法国人就要来了,一旦你们分开而那时候你没能怀上孩子就有些麻烦了,要知道你不可能这么一直拖延下去的。” “不过舅舅,如果我们能守住那不勒斯呢?”箬莎忽然开口问到,看到伯爵意外的表情,箬莎有些兴奋的说“我是说如果我们击败了入侵的法国人,然后完全掌握那不勒斯,或许那时候我们就不需要那么着急了。” “这是不可能的,难道你认为凭借你的科森察掷弹兵就能守住那不勒斯,要知道城防军是靠不住的,即便有蒙蒂纳军队也不行,我对法国人很了解,他们太强大了。”虽然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但是伯爵还是苦笑着劝着箬莎“箬莎你很聪明,不但比女人,甚至比我见过的很多男人都要聪明的多,而且你的勇敢也是即便最苛责的将领都得承认的,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能打败法国人,要知道你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城邦或是什么领主的军队,而是法兰西王国的军队。” 伯爵的话让有些兴奋的箬莎渐渐冷静下来,她知道舅舅说的没错,在那不勒斯大概没有人比莫迪洛伯爵更熟悉法国人了,正因为他太了解那支军队,所以才更清楚它的可怕。 “这也是我为什么催促你快点怀孕的原因,”伯爵再次重提这有些禁忌的话题“你应该已经听说教皇与法国人的关系很暧昧,而亚历山大因为卢克雷齐娅的原因与法国人的关系势必也会变得很复杂,那么你认为他可能会帮你守卫那不勒斯吗?” 箬莎的目光微微一暗,她一直以是唯一能得到哥哥宠爱的妹妹而自豪,因为其他女人永远无法拥有她与亚历山大之间那种既复杂却又偏偏理所当然的感情,这也是她为什么迟迟不迈出那关键一步的原因,她珍惜那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如果真的迈出那一步,那么她会不会变成只是亚历山大的女人中的一个? 只是现在伯爵的话却提醒了,妹妹和情人,甚至还是孩子的母亲,究竟哪个才更亲近而又重要呢? 看到箬莎略显心事的神情,伯爵微微松了口气,他不想知道箬莎之前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的那不勒斯面临的是法国军队的入侵,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真的守不住吗?”箬莎有些不甘心的问“路易会为了入侵伦巴第把大部分军队留在北方,入侵那不勒斯的法军会有多少?” “即便法军人数不多也不是你的科森察掷弹兵能抵抗的,”伯爵轻叹一声“如果科森察人早几年成军也许还有可能,可现在凭你的实力是打不过法国人的。” 箬莎失望的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向窗外望去。 一道旗影从院子里闪过,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从走廊远处传来。 箬莎本能的站起来,然后她想都没想的向门口跑去。 房门打开,亚历山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随着欢呼,箬莎已经扑进了亚历山大的怀里! “我回来了,我的妹妹,”亚历山大紧紧揽着箬莎的身子,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说“而且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八章 长廊密语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亚历山大的礼物其实有两个,一个是朱利佩伯爵诺尔梅齐,另一个则是王后的死讯。 对于第一个礼物,箬莎多少有些好,因为她知道亚历山大会把那个叛乱的诺尔梅齐活着带回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为什么说这个人是送给她的礼物,箬莎感到有些疑惑。 至于第二个礼物,箬莎认为送来的太是时候了。 王后的叛乱平息的很快,以至很多那不勒斯人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王后先是准备发动一场宫廷政变,接着就被迅速镇压囚禁起来,更不要说接着王后的突然失踪。 所以当关于王后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突然从王宫里传出去时,很多人因为意外不禁大吃一惊。 当然王后的声望既没有好得让民众悲伤痛苦,也没有坏到因为她的死有人上街雀跃,事实上在就经过意外之后那不勒斯更多的是感叹王室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样的诅咒,居然连连不停的出现意外。 当然也有人私下里议论这一切似乎就是从阿尔弗雷德要和科森察女伯爵结婚那时候开始的,甚至有人把王室裁缝奥里奥尔死在妓院后门水沟里的事也倒腾了出来作为佐证,不过这样的议论只是在私下里悄悄说说,而且很快一些乱嚼舌头根的人就被突然逮捕了,抓他们的时候这些人被告知他们是被人举报了,而举报他们的,很多恰恰还就是当初和他们一起说得最热闹的那些人。 “正如您所说……” 这句话一时间成了让那不勒斯人听了就有些胆战心惊的可怕字眼,因为那些喜欢悄悄举报的人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混进那些专门有些喜欢东拉西扯的人聚集的地方,在旁听一阵后,这些人就会人找个机会加入议论,然后他们就会用这句“正如您所说……”开头,接着就是把话题引向一些不可描述,或是有些危险的方向。 譬如王子与王妃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么恩爱,譬如国王病得似乎有些太古怪了,还有就是关于莫迪洛伯爵算不算是那不勒斯王国历史上最有权势的首席大臣,至于那位蒙蒂纳伯爵与他可爱的妹妹似乎亲近得有些过分这个话题,敢于公开讨论的倒是不多,不过越是这样人们其实越是想要在这件事上刨根问底一番。 总之,那不勒斯人经历了一个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夜晚,因为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没有议论过关于王室,伯爵,或是那对兄妹的种种秘闻,而按照刚刚成立的以掌印官雷欧福德为首的‘反风办’的官员们的说法:“除非你不开口,否则我们总能找到适合你的罪名。” 反风办,全称反对恶俗风气办公室,这是个全新的机构,或者说是莫迪洛伯爵对掌印官雷欧福德对他支持的酬谢。 雷欧福德很满意自己的新差事,特别是对于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给那些他早就看不顺眼的一些人罗织罪名这个权力,让他终于感受到了权力所带来的巨大力量。 而按照亚历山大的说法,萨伏那洛拉的阴魂似乎有从佛罗伦萨飘到那不勒斯的迹象。 无论如何,王后的死让那不勒斯王室狠狠的震动了一下,不过总的来说也只是“震动了一下”。 在这个时候人们发现阿尔弗雷德居然避而不出,就在有人怀疑王子为什么在听到他母亲生病后还不肯露面时,箬莎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她已经脱下了华丽的服饰,尽管除了婚礼当天她就再也没穿过那种繁琐华丽的服装,相反却经常可以看到她穿着一身近似野外的猎装进进出出,但是这一次她则披上了全黑的衣裙。 只是看着她那一身压抑的黑色,不知道怎么,很多人都有种与其说她是为了死去的婆婆,不如说是在为她的丈夫提前服丧的感觉。 腓特烈和阿尔弗雷德父子居然先后出现了不适,这着实吓坏了很多人。毕竟他们忘不了就在不久的几年前,阿方索和斐迪南父子国王就先病倒接着相继去世,而在更早些,阿方索与腓特烈的父亲,斐迪南与阿尔弗雷德的爷爷斐迪南一世也才刚刚去世没有多久。 在短短的五六年期间王室就相继死掉了从爷爷到孙子三位国王的惨事,让那不勒斯人不禁吓得有些胆战心惊。 只要想想如果腓特烈父子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还有谁来继承那不勒斯的王位? 难道要由阿方索国王的私生女,教皇长子乔瓦尼的寡妇夏桑或者是她的哪个兄弟继承,如果是那样…… 一想到这个可能,那不勒斯的贵族们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了。 当初斐迪南刚刚回到那不勒斯复辟不久就一命呜呼的时候,也曾经有人提出来要由阿方索国王另外的一个孩子,斐迪南同父异母的兄弟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继承王位,但是最终成为那不勒斯国王的却是阿方索的弟弟腓特烈。 在这其中,那不勒斯的贵族们选择了支持腓特烈而不是比利谢利的阿方索,现在如果腓特烈父子真的出现不测,那么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就很有可能继承王位,到了那时候,可以想象他会如何对待这些曾经支持腓特烈的人。 从王后的死讯传出去那时开始,贵族们出入箬莎房间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有些人是以来向王妃报告各种事务为名,有些则干脆就是直接来打听关于国王父子情况的,同时他们也通过种种或暗或明的方式刺探着箬莎的态度。 毕竟这位“那不勒斯背后的女王”怎么想,是起着关键作用的。 不过箬莎显然对那不勒斯贵族们的种种试探全然不放在心上,因为她自己现在就正面临着一个以前从未想到的巨大危机。 “你是说,阿拉贡国王斐迪南派来的密使暗杀了王后?”箬莎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一脸不知道是已经无所谓还是嘲笑似的表情的诺尔梅齐。 “没错王妃殿下,就是那个斐迪南,他觊觎那不勒斯的王冠已经很久了,不过想想也让人激动,两西西里的王冠,自从当初法国人在13世纪把西西里分成两半之后,还没有谁能完全把西西里统一起来呢。”诺尔梅齐用略显感叹的语气说“如果斐迪南做到了,那么他注定将会是西西里历史上最值得大特的人。” “没错,他的确做到了,而且不止是大特,而是连篇累牍的被奉为西西里王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亚历山大低声自语了一句,他注意到箬莎向他投过来的目光,就摆摆手示意诺尔梅齐先停下来,随后他看着箬莎:“现在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了,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箬莎有点茫然,可随即就眼神一清,她想了想又看看坐在对面似笑非笑的诺尔梅齐,指着他对亚历山大说:“你把他带回来不会只是为了要他亲口告诉我这些事情吧。” 亚历山大满意的笑笑,他就知道他的妹妹不会因为听到那些糟糕的消息就惊慌失措,甚至忘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我们需要有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看到箬莎面露疑惑,亚历山大站起来示意她一起走出房间。 在走廊里箬莎向两端看了看,忽然抬手扳住亚历山大的脸仔细打量,然后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舅舅希望我们能尽快有个孩子,而且他对你居然对我没有变现出丝毫兴趣很不满。” “我得说我们真有个好舅舅,”亚历山大由衷的感叹了声,然后才拥着箬莎在走廊里一边慢慢踱步一边低声说“如果腓特烈父子出现了意外,而比利谢利的阿方索又不能顺利继承王位,那么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成为那不勒斯国王?” 箬莎想了想,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她因为沉思脚下不由放慢,于是亚历山大松开手停下来,从后面看着一边思索一边向前缓步走着的箬莎。 “腓特烈和阿拉贡的斐迪南是叔伯兄弟,他们有着同一个祖父,他们都是阿拉贡国王,也是西西里国王斐迪南一世的孙子,如果斐迪南真的要吞并那不勒斯,他是完全有这个宣称权力的。” 箬莎说着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她觉得自己不止是正面临一个强敌,更觉得自己经历的兼职如同一场闹剧。 在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付出种种代价后,却忽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是在为另外一个铺下道路,想想如果腓特烈父子真的有了意外后,阿拉贡的斐迪南却可以毫不费力的接受这一切,箬莎就觉得胸口鼓胀鼓胀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似的。 亚历山大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箬莎的肩膀,他能感觉出入箬莎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这让他明白这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这个可怕的妹妹。 “我把那个诺尔梅齐带回来就是了这个,所以如果你不想因为生气浪费时间就听我说,”亚历山大低声提醒箬莎冷静下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坏掉斐迪南的计划,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是否能完全掌握那不勒斯。” 亚历山大的话让箬莎瞬间冷静下来,她走到一张大理石长凳前坐下,望着对面墙上的天使降临的雕像前那些匍匐在地,神态迥异的人物,眼神闪烁,随后缓慢却坚定的点点头。 “我们可以掌握那不勒斯,我可以保证这里的每个人都最终会站在我们一边,因为再也没有比能够让他们瞬间发财和落魄更有力的威胁了,他们甚至会为了能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选择跟随我们,不过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没有受到更大威胁之前。” 亚历山大点头表示同意,很显然如果阿拉贡的斐迪南真的大兵压境,那不勒斯人肯定会立刻倒戈,就如同当初他们那么快就做出决定选择了腓特烈而不是比利谢利的阿方索继承王位一样,在巨大利益或是巨大威胁面前,那不勒斯人的节操是指望不上的。 “我们需要让那不勒斯人明白,如果他们选择了斐迪南那么他们会失去的东西就太多了,而且除了这个之外,我们也需要有人能帮助我们一起对抗这个强敌。” “谁,还有谁能对抗阿拉贡人?”箬莎先问了句,接着她心头就迅速闪过个念头“你不会是要找法国人吧?” “你真是我最聪明可爱的妹妹,”亚历山大说着伸手托住箬莎的细腰把她举起来转了个圈“你猜对了,我们去找法国人。” 箬莎愣愣的看着亚历山大,甚至连他把她放下来都没有开口,而是就那么无声的望着他。 “怎么,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不现实吗?”对箬莎显然满心怀疑的样子亚历山大不以为意的问,看到箬莎默默点点头然后就又无声的看着他,亚历山大只能解释着“你认为如果路易从一个那不勒斯贵族那里听说斐迪南试图趁着他和其他人苦战的时候,抢在前面吞并那不勒斯,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箬莎想象了下,虽然不愿承认却也不能不接受亚历山大的这个猜想。 “他会很愤怒,甚至可能会放弃在伦巴第与对手们纠缠,毕竟他的目的是那不勒斯,而且他也是以继承查理夺取那不勒斯王冠的夙愿为借口出兵,所以不论是从名义还是利益看,他都是不能放弃那不勒斯的。” 亚历山大边听边轻轻点头,他这时候不能不忠心的佩服箬莎,可以说箬莎比他缺少的只是对未来的预见,而不论是智谋还是对人心的把握,随着磨炼箬莎已经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女王了。 “所以如果能挑起查理与斐迪南之间的争斗,对我们来说就十分有利了,”箬莎这时候似乎已经沉浸在对那不勒斯未来局势的推测中,她在亚历山大面前走来走去,时而低头轻语时而又停下来略显激动的说上几句,因为过于投入,她甚至忘了这是在走廊上。 所以当谢尔远远的在走廊尽头的出口看到王妃殿下似乎因为想通了什么事情兴奋的扑进老爷的怀里,然后居然向他唇上吻去时,巴尔干人不由吓得脸色发白,冷汗淋淋。 “上帝啊,我看到什么了,这可真是个再糟糕不过的下午了。”满头是汗的巴尔干人站在走廊门口提心吊胆的盯着四周,然后他就觉得心脏都快被吓出来的看到伯爵老爷和王妃殿下的舅舅大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上帝,完蛋了,这会死定了。” 谢尔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老爷的舅舅一边疑惑的看着他一边走上台阶,谢尔忽然张开两臂挡住了莫迪洛伯爵。 “对不起大人,不过现在您不方便过去。”谢尔的声调平静,不过态度却显得不用质疑,而看着伯爵大人明显一愣的神态,谢尔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抽鞭子的准备。 不过谢尔认为这样一来应该足以惊动里面那对兄妹,只要老爷能听到,事情就不会变得无法收拾。 只是让谢尔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肯定会反应激烈的伯爵大人先是愣了下,然后微微踮起脚尖似乎想越过巴尔干人的肩膀向走廊里看看,可不等谢尔阻止就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伯爵大人先是抬头看看这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天空,再看看四周知了长鸣的王宫院子,然后忽然低声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伯爵的背影,谢尔先是一脸疑惑,然后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张开嘴,接着就立刻用手把嘴牢牢的按住。 “天呐,公教徒的圈子可真乱。” 箬莎紧紧依偎在亚历山大怀里,嘴唇紧贴着他的耳边说个不停,她倒并非是非要这个样子和亚历山大说话,而是他们说的事情实在太过重大! 法兰西,阿拉贡,神圣罗马帝国,与意大利众城邦,在这片伸入地中海的亚平宁半岛上,即将开始的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漫长战争,箬莎并不知道如果一切没有改变,那么即便她得享长寿,在有生之年也很可能不会看到这场战争的结束。 与此同时,所有即将参加这场战争的人也都不会知道,由于在那不勒斯王宫走廊里的一对兄妹的午后密谈,这场在以后会有着小世界大战之称,长达66年的意大利战争,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妙变化。 “我们需要有个人为我们送信,”箬莎似乎觉得有点不舒服,于是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看着亚历山大好像有点难受的动了动身子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故意装作没有注意的继续说“你觉得谁最合适,说起来我倒是觉得马希莫很适合干这个,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或许应该让你的摩尔人再辛苦一趟?” “乌利乌刚回蒙蒂纳,”亚历山大苦笑了下,他已经猜到箬莎肯定是故意的,只是想想那位正到处抓风反俗的雷欧福德,他觉得还是老实点安全些“而且他也并不合适,不过现在不是正有个最好的人选吗,为什么我们不用他呢?” “你放心让那个诺尔梅齐去做这件事?”箬莎虽然早已经想到亚历山大留下那个诺尔梅齐的目的,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这让她不能不对那个朱利佩伯爵表示怀疑。 “如果只是传个话,那么他是最合适的,”亚历山大看着诺尔梅齐呆的那个房间的房门慢悠悠的说“可他要是想做蠢事那就由他去,相信我我了解路易,他可不是个会轻易被人耍弄的人,”说到这亚历山大忽然一笑“不过前提是要看那个人是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四十九章 法国人要来了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诺尔梅齐平静的坐在椅子里听着亚历山大的建议,当他在约翰修道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亚历山大让他活下来应该是有目的的,而且这个目的很可能就是对付阿拉贡人。 不过诺尔梅齐并不在乎这个,当那个阿拉贡人暗杀了王后时,他和斐迪南之间的合作其实就意味着已经破裂了,很显然阿拉贡人试图把王后的死栽赃在他的身上,甚至可能想要利用这个当成出兵那不勒斯的借口,而到了那时候诺尔梅齐已经可以肯定,他们绝不会向曾经对他承诺的那样实现诺言。 斐迪南做的出来这些事吗,诺尔梅齐觉得这是不用怀疑都很明显的事实,其实只要想想之前贡萨洛在担任阿拉贡援军指挥官时对那不勒斯人的粗暴无理就可以知道,阿拉贡人是多么的蛮横骄纵,不过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真正让诺尔梅齐担心的,是斐迪南甚至可能还会为了灭口趁机消灭他。 正是因为想到这个,当亚历山大在圣约翰修道院向他透露出要他一起对付斐迪南的意图时,诺尔梅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因为对他来说现在能够让他免于将来被阿拉贡人灭口的唯一办法,就是和面前这个人合作。 只是让诺尔梅齐还多少有些忐忑的,是一想到阿拉贡军队的强大,他对那不勒斯军队能否与斐迪南对抗感到很没有信心。 “伯爵,你是要我做为使者去见法国的路易?”诺尔梅齐沉吟了下才开口问“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敌人,难道你不怕我会趁机出卖你们吗?” 亚历山大微微摇头,不过谁也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赞同还是反对诺尔梅齐的话,不过站在一旁的奥孚莱依却注意到伯爵的神色中透着一丝颇为玩味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背叛我,那么我也只能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不过如果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就完全可以这么干,譬如你可以再投靠法国人,不过我要提前提醒你不要忘了我的舅舅莫迪洛伯爵与法国人的关系十分密切,如果你认为在法国人心目中,现在的你能与身为首席大臣的莫迪洛相比,那么你完全可以这么做。” 诺尔梅齐脸上露出了怒意,他似乎被亚历山大的轻蔑激怒了,不过他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诺尔梅齐站起来绕着椅子慢慢走着,似乎在寻思亚历山大的建议,就这么绕了一圈后他重新坐下,目光望着亚历山大提出了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保证释放我和我手下的家人,你也知道这些事原本就和这些人无关,我要阿尔弗雷德以摄政的名义公开赦免他们。” 亚历山大琢磨了下随即点点头表示同意,那些人原本就不是人质,而且如今的那不勒斯也的确不适合大开杀戒,也正是因为这个,亚历山大才会默许雷欧福德弄出那些看上去有些愚蠢的举动的,对他来说雷欧福德与其说是在抓那些到处制造谣言的小市民,不如说是在那不勒斯人当中渐渐确立一种箬莎与王室的形象就是合二为一的印象。 不过这个现在还不能过于着急,腓特烈父子如今都还在,而阿尔弗雷德也依旧还是箬莎名义上的丈夫,要想让人们渐渐承认箬莎的继承权还需要些时间。 只是现在看来他们缺少的就是时间。 根据可靠的消息,法国人的舰队经过出人意料的慢吞吞的筹备后,随着路易的御营从尼斯出兵也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 法国人会在多久之后到达那不勒斯,几天还是一星期? 那不勒斯人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不过亚历山大知道事情应该暂时还不会那么糟糕,因为这其中有个之前谁也没有想到的关键人物的态度,决定着法国人接下来的举动。 在谈妥后安排诺尔梅齐出发的一些琐事交给了奥孚莱依,亚历山大回到了他如今暂时借住的杜伊兰宫。 虽然已经是下午,可乔治安妮夫人还没有起床,其实这是因为她昨天晚上和最近喜欢上的一个花匠厮混的太晚了。 亚历山大怀疑乔治安妮夫人这么做其实只是想要发泄内心中的孤独,说起来这位夫人的一生无疑是个悲剧,她这一生的每时每刻都似乎被别人掌握着命运,大概也只有这种彻底放纵的时候她才能忘掉身外的一切。 而且亚历山大猜测乔治安妮似乎是在有意不想见他,毕竟虽然她未必和那个刚生下来就被人送走的孩子有什么感情,可只要看到他每天以乔迩的名义出现在自己面前,乔治安妮夫人总会因此受到刺激。 这么想着亚历山大回到了他的房间,凑巧的是这里正是之前他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不过这又让他不禁想起了当初和索菲娅一起住在这里的情景。 不知道索菲娅怎么样了,这个念头让亚历山大有点急躁,说起来卢克雷齐娅在怀孕的那段时间有他陪在了旁边,而索菲娅却只能自己面对,这让亚历山大对索菲娅有着深深的愧疚,只是如今意大利的局面让他根本无法抽出身去陪伴索菲娅,而且根据他的设想,大概这种紧张局面要过好长时间无法缓和。 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跟着谢尔走了进来,之前亚历山大已经看到过他就在外面等着。 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稍微辨认亚历山大就认出他是老罗维雷身边的一个亲信随从。 “枢机大人命令我给您送一封信,”男人说着撕扯开衣服,从不同的几处夹层里分别小心的抽出几张纸送到亚历山大面前。 到了最后这个人把随身带的一柄刀柄上刻着一句圣经训言的匕首递给了亚历山大。 看着那句训言,亚历山大立刻从房间里放着的相对应的圣经篇幅中找到了那封信的密语索引,然后对照着开始一点点的读了起来。 这封信是老罗维雷给亚历山大的答复,看到首先一句“如果不出意外,你的马希莫将会很快戴上枢机的红帽子”时,亚历山大不由兴奋的握了下拳头。 让马希莫进入梵蒂冈,这是亚历山大计划了许久的设想,现在想想甚至就在他们都还在那不勒斯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候亚历山大自己何去何从都还没有个具体方向,所以虽然从那时候就有意安排马希莫渐进进入那不勒斯的上层,但是一切都还是那么扑朔渺茫。 而现在,一切却都已经明朗了。 马希莫将会成为枢机,然后他需要几年或是更久的时间稳住他在梵蒂冈的地位,而亚历山大则可以借用马希莫在教廷里逐渐扩大的影响继续他那如今听上去近乎异想天开的计划。 除了关于马希莫的事情,老罗维雷这封信里真正要说的是法国人。 亚历山大六世与路易十二之间越来越密切的联系已经引起了老罗维雷的警惕,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亚历山大六世似乎正急于为凯撒组织一支军队,这让老罗维雷意识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很显然,教皇的儿子对罗马涅的野心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他已经多次在公开场合承认了对罗马涅公爵这个头衔的兴趣,同时他不止一次的表示如果不能通过和平的方式获得这个头像,那么他会踩着所有试图阻止他的敌人的尸体走向加冕的宝座。” 老罗维雷信里的内容虽然写得有些危言耸听,不过亚历山大倒是并不觉得十分意外,对于凯撒对罗马涅的野心他要比老罗维雷,甚至比凯撒自己都更清楚,这个时候的凯撒其实还不算是太过猖狂,他对罗马涅公爵的渴望也只还停留在对这个称号的兴趣上,只有在法国人入侵之后,随着他趁机一个个的征服那些地区,他的这个野心才变得更具侵略性和占有欲上,到了后来凯撒甚至已经对罗马涅公爵的头衔感到不满足,他的目光会投向托斯卡纳,甚至是伦巴第,也正是他这欲壑难填的举动加上亚历山大六世意外身亡导致他失去了强大的倚靠,才会让他渐渐失去了路易十二的欢心。 不过那些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而且亚历山大不认为那些事情还会发生。 “对于法国人的再次入侵,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法国人的舰队很快就会出发,不过他们不会得到热那亚的任何帮助,更无法在热那亚停靠补给,这就意味着因为只能在一些小港口获得补给,他们的行程势必会有所耽误,不过我要在这里好心的提醒你,如果法国人沿着海岸前进,而他们一路上又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充,那么比萨无疑就会是他们路上一个很不错的补给地。” 看到信中的这一段,亚历山大顿了顿,他倒是没有想到老罗维雷会主动提醒他这个,虽然他已经早已有所准备,可是只要想想作为巴伦娣的父亲,老罗维雷却在信中为比萨或者说是为了卢克雷齐娅的安全提醒他,亚历山大在内心里对老罗维雷这个人的感触就更深刻了些。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个真正的权谋者,一个为了权力可以和任何敌人合作,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哪怕是最亲近的人的冷酷的人! 与老罗维雷相比,亚历山大六世就显得可爱一些了,至少在他心目中家人才是第一位的,而在老罗维雷的心目中第一位的永远是权力。 “我现在已经无法容忍法国人了,”看到这段,亚历山大倒是略微有点意外,在他印象中老罗维雷一直是很冷静的,哪怕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也不会因为愤怒显得情绪化,这让他有些怀疑老罗维雷是在演戏,不过他还是继续看下去“和查理相比路易无疑是个多疑,吝啬而又心胸狭窄的人,他希望在梵蒂冈出现的不是一个合作者,而是一个听话的仆人,这方面波吉亚家的人显然能够满足他这个要求,而我却注定做不到。所以法国人势必要抛开我在教廷里重新寻找其他的帮手。这对我个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路易的野心让我很不安,他显然不止是想继承查理对那不勒斯的宣称,而是想把所有城邦,包括梵蒂冈都彻底征服,我可不想看到这么个结果,更不想有一天做法国人的阿维尼翁教皇。” 看到这儿,亚历山大终于忍不住莞尔一笑,这时他倒是多少有点理解为什么做为最大的前带路党,却在后来成了最疯狂的反法份子,这倒是让亚历山大不由想起了米兰的卢德维科,大概正是那种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才是最愤怒的刺激,才导致这两个人的变化。 老罗维雷渴望成为教皇,可他更大的野心其实是统一整个意大利! 哪怕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他也的确如信里说的,是不能容忍把梵蒂冈变成法国人的阿维尼翁,更不能容忍有一天他要当个仰法国人鼻息的教皇。 “战神教皇。”亚历山大低声自语,他又想起了老罗维雷这个著名的绰号,现在还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但是在将来甚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这个称号就会名扬整个欧罗巴了。 正是出于这种心思,哪怕是为了小小的阻挠一下法国人,老罗维雷也毫不吝啬的提醒了亚历山大要保护好他的情人,和他女儿的比萨。 “巴伦娣,你可真有个好父亲啊。”亚历山大颇为感慨的摇摇头,说起来一番比较下来,他还是更喜欢教皇多些,不过再想想据说和自家老妈有一腿的纳山,他就又不禁摇摇头。 老罗维雷的密信里写了很多东西,这其中任何一件都是不得了的大事,特别是在对待法国人的态度上,虽然罗维雷家与法国人的关系已经十分库冷淡,但是如老罗维雷这样直接坦言对路易十二的敌意,甚至明确的表示要与法国人的敌人结盟的态度,一旦泄露毕竟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在看完之后亚历山大立刻把密信付之一炬,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灰烬,亚历山大不由暗暗揣摩老罗维雷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以相信。 反对法国人的态度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关键是他究竟会在未来怎么做,是不遗余力还是袖手旁观,然后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才下场捡便宜。 亚历山大更倾向于他会选择后者,这除了因为有利可图还关系到他如今的地位。 一天当不上教皇,就一天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攻讦的目标,更何况是和法国这种庞然大物作对。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差不多已经能猜测出老罗维雷接下来会怎么办了。 很显然,至少在开始是不要指望得到罗维雷家的支持了,甚至在信里老罗维雷都在不停提醒亚历山大要注意不要彻底激怒法国人,不过在这么说的同时,枢机又再次提到关于从皇帝那里代替富格尔家成为铸币人的事情,而且在信中老罗维雷对此表示出了足够多的关注,这让亚历山大猜测或许老罗维雷正打算通过这件事和马克西米安皇帝达成什么协议。 “真是复杂。” 有些想得头疼的亚历山大走到窗边坐下来看着外面出着神,老罗维雷不会想到他这时候正考虑与法国人接触,更不会想到或许在他看来是抵抗法军中坚力量的阿拉贡军队会和法国人勾结起来谋夺那不勒斯。 法国和阿拉贡当然不是真正的盟友,事实上在夺取了那不勒斯不久,斐迪南就借着与法国人在一些争议地区上的纠纷趁机发动战争,随即赶走了法国人彻底独占了那不勒斯。 那么如果这场那不勒斯争夺战提前发生呢? 亚历山大一边琢磨一边走到桌边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渐渐的,他的思路变得清晰明白,同时最后一点之前还有些模糊的关于诺尔梅齐这枚不错的棋子用途也在他的心里有了把握。 “尊敬的朱利佩伯爵,看来我们之前都低估你的作用了。”亚历山大把写得乱糟糟的纸点燃烧掉,然后他摇动手铃把一直等在外面的谢尔叫了进来。 谢尔有些紧张的看着伯爵老爷,他这一下午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会被如何灭口销迹,“砍头”还是“吊死在歪脖树上”,谢尔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毕竟是看到了实在不该看到的东西,这让谢尔甚至有些怪如今已经成了新巴尔干团指挥官的布萨科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侍卫官,亚历山大说:“去问一下行军队长那个诺尔梅齐准备的怎么样了。” “是,老爷。”谢尔应了声却没有动,他微微从翻起的帽檐下看看亚历山大的神色,然后又立刻看向桌子上摆着的铜饰。 说起来谢尔之前不太喜欢这种给巴尔干士兵配的样子古里古怪的帽子,和巴尔干人普遍的尖顶卷檐帽比起来,这种只有前后翻边的帽子实在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他倒是发现了这个帽子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偷看老爷的脸色。 “还有什么事吗?”亚历山大看了眼站着不动的谢尔。 “那个老爷,我为您服务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还是很忠心的,我为亚莉珊德拉殿下站过岗,我为王妃殿下放过哨,我……” “那么你想要见谁?” “啊?不,我谁也不见,我只想问问老爷,您要把我怎么样?”谢尔一咬牙干脆问了出来“我知道我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您是要用烧红的烙铁戳进我的嘴里还是要直接挖掉我的舌头,或者您喜欢干脆点的让人把我拉到院子里去枪毙还是砍头,大人我只求您给我个痛快。” 亚历山大默默看着谢尔停顿了下,随后慢悠悠的说:“谢尔,你是个挺聪明的人,说起来在巴尔干人当中你这么机灵的我见得不多,所以我很看好你。我建议你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我的随从乌利乌可以和他多聊聊,相信他一定能告诉你很多事情该怎么做。” 谢尔有些茫然的看着亚历山大,对于摩尔人他当然是久仰大名,只是他不太明白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点他大概可以肯定,那就是老爷似乎没打算要灭他的口,这让谢尔不禁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在出门前,谢尔先是激动的按巴尔干人的方式行了个礼,然后稍微犹豫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的一件事:“那个老爷,您和王妃点在走廊里的时候,您的舅舅来过。他,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说完,巴尔干人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亚历山大微微愣了愣,随后不禁低声咒骂:“该死的老家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章 阿方索的逆袭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诺尔梅齐看看放在不远处的两个箱子,还有站在箱子旁边的两个巴尔干人,这两个人是他的随从兼护卫,不过诺尔梅齐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也是他身边的探子和行刑人,如果他真的去和法国人胡说八道,这两个人随时都可能会砍掉他的脑袋。 只是在诺尔梅齐看来巴尔干人都太蠢了些,就和他们打仗如果没有个像样的军官带领就只会横冲直撞一样,以至到了现在他还在为自己在圣约翰修道院的失败感到不值,不过他也承认亚历山大灵活的利用巴尔干山民的本事偷袭修道院的办法很绝妙,关键是这个办法其实一点都不新鲜,可当时包括诺尔梅齐本人在内,叛乱份子都没有人想到。 所以诺尔梅齐很怀疑这两个巴尔干人究竟能不能完成监视他的任务,或者说亚历山大还有其他别的什么手段,至于说对他真的信任到不加怀疑这个可能,诺尔梅齐就从没想过。 按照路线,诺尔梅齐将要坐船沿着海岸线一直向西北,也就是迎着法国人的船队可能出现的方向前进,然后他在取得联系后就需要由法国人把他送到路易十二那里把那不勒斯的情况报告给他,接下来就要看路易十二怎么决定了。 “伯爵,希望你旅行顺利,更希望你的任务能尽快完成。”亚历山大踩着码头上的木板慢慢走来,他也看了眼那两个行李箱和站在一旁的两个随从“请把我对法兰西国王的敬意带去,不过相信国王并不喜欢见到我本人。” 诺尔梅齐微微有些意外,他听出来亚历山大似乎与路易十二还是熟人,这让他不禁心里一动,毕竟他正在打着什么念头,现在忽然听说这两人是熟人,那么不论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诺尔梅齐都觉得应该谨慎些了,毕竟这年头谁也说不清楚谁和谁就从朋友变仇敌,又从仇敌变成基。 “告诉路易如果他还记得当初他为什么冒险去西西里,那他就应该懂得如今的那不勒斯是不能落在阿拉贡人手里的。”亚历山大并没有打算瞒着诺尔梅齐当初他是怎么见到路易十二的,毕竟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既然连当时身为奥尔良公爵的路易自己都不在乎可能会身份暴露,他当然也没有必要为他隐瞒这件事,甚至如果不是担心引起路易的不满,他还想大肆宣扬一番,至少让斐迪南知道知道那位法国国王都对他的西西里干过什么。 不管怎么说,诺尔梅齐在两个身高马大的巴尔干人的陪同下一起上船,然后离开了那不勒斯。 而亚历山大也没有闲着,就在他安排诺尔梅齐去找法国人的同时,他派人给另一位老丈人送去了一封信,在信里他先是表示了教皇对同样支持马希莫成为枢机这件事上的感谢,这说起来也是亚历山大六世和老罗维雷之间难得意见相同的几次迹之一,然后他把关于阿拉贡人可能试图染指那不勒斯的消息巧妙的告诉了教皇。 当初贡萨洛在进入罗马后对亚历山大六世的公然羞辱如今还历历在目,甚至很多罗马人还时不时的把这件事拿出来当做笑料和谈资,亚历山大相信教皇对这个不会不有所耳闻,而且他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那种当众受辱的羞耻和愤怒,所以亚历山大捉摸着如果教皇知道了这件事,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能会搅风搅雨的好机会的。 这样一来,法国人与教皇的破坏将会成为阻挠斐迪南舒舒服服达到目的的障碍,不过一切的关键还是那不勒斯。 在把诺尔梅齐送走后亚历山大突然以王妃任命的那不勒斯守城官的身份检阅了科森察掷弹兵,看着那些虽然队列和装束还不能和猎卫兵相比,却已经显示出于以往其他军队截然不同风格的掷弹兵连,亚历山大在为箬莎的表现暗暗喝彩的同时,他也在构想着接下来的步骤。 不过一个坏消息却多少破坏了他的计划,腓特烈国王的病情加重了。 在亚历山大的计划中,腓特烈是不应该这么快就死的,因为如果这个时候由阿尔弗雷德继位虽然看似完全掌握了那不勒斯,但是由此产生的种种权力更迭却会消耗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一个病恹恹的腓特烈才更符合如今那不勒斯新旧势力暂时妥协,然后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变故的局面。 所以腓特烈的突然病重让亚历山大有些恼火,不过他却又不能因此责怪谢尔,毕竟对谢尔来说摆弄毒药这勾当原本就不是他的专长。 亚历山大赶到王宫的时候,一群人正围在国王的寝室外议论纷纷,看到他的出现人们就立刻闭嘴不语,让出道路。 亚历山大也顾不上搭理这些人,他直接穿过人群走进寝室,刚一进门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这让他不禁暗暗摇头,这样的环境就是个健康的人都可能会生病,更何况是病人。 那不勒斯大主教又来了,不过这次已经没有王后再阻止他做好为国王做临终忏悔准备的喧闹,房间里人不少但是却都没有开口,即便是大主教也只是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不住喘着气的腓特烈。 阿尔弗雷德也来了,他的眼窝深陷眼圈发黑,目光时而在妻子身上停留时而又望向旁边其他人,当看到走进来的亚历山大时,他似乎要说什么,可晃晃脑袋后他又露出了疑惑神色,似乎一下子忘了话题。 亚历山大有点责备的看了眼箬莎,他不知道箬莎究竟给这个倒霉王子喝了多少掺了那种叫蒂厄托罗斯药草饮料,不过从他那恍惚的神态看,估计箬莎手里的存货都便宜这位名义丈夫了。 蒂厄托罗斯,也就是洋地黄,会引发老年人的心率加快,如果服用过多甚至会导致当场心梗猝死。 而即便是健康的年轻人服用了也会造成呕吐眩晕,如果剂量过大还会造成对大脑供血过多的血脉阻塞。 亚历山大想着这些以前曾经无意中知道的常识,心里暗暗感叹自己果然是受到波吉亚一家的影响太深了,或者说也许就是和卢克雷齐娅的关系,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以一个波吉亚的目光去看待身边的一切。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觉得亚历山大六世要比老罗维雷更亲近些的缘故。 就在亚历山大站在人群当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走廊里忽然传来了一阵低呼,虽然这声音很快就压抑下去,可人们还是不由自主的向门口望去,同时琢磨着不知道又有谁来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那个人就急匆匆的撞开前面的人,甚至还把挡路的亚历山大推了个趔趄,然后就冲了过去。 亚历山大呆愣愣的看着那人的背影,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阿方索二世的私生子,斐迪南同父异母的兄弟,乔瓦尼的寡妇夏桑的哥哥,也曾经险些成为卢克雷齐娅第二任丈夫的比利谢利的阿方索,突然来到了那不勒斯。 阿方索的出现似乎让阿尔弗雷德也大感意外,他愣愣的看着冲过来的堂兄,直到阿方索把他搂在怀里用力拍打他的后背,阿尔弗雷德才随着两声咳嗽醒过味来。 “是你吗,阿方索?”阿尔弗雷德有些茫然的问,他的脑子有些发涨,这些天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睡觉,不过当他醒来时倒是总能看到妻子就在身边,这让他很高兴,只是不知道怎么很快他就又觉得困了,然后就又睡个不停。 现在看着突然出现的堂兄,阿尔弗雷德尽量用他那已经开始变得有点迟钝的脑子想了想,或许是触到了某个灵感,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是我阿尔弗雷德,你现在还好吗,陛下怎么样了?”年轻的公爵一边说一边挤到床前,当看到腓特烈那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气的样子时,阿方索愣了下然后抬头望向阿尔弗雷德“陛下的情况这是不好吗?” “我不知道,这你得问我妻子,你知道吗我结婚了,”阿尔弗雷德又觉得头有些迷糊起来,他习惯的向箬莎望去,却看到箬莎似乎正看着阿方索出神“这是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你认识的。” “是的我知道。”箬莎用一种怪眼神看着阿方索,她也没有想到这个阿方索二世的私生子会突然出现,不过想想比利谢利其实距那不勒斯并不算很远,她也就想明白为什么阿方索会突然出现的原因了。 很显然,腓特烈病倒的消息传到了比利谢利,或者还有关于阿尔弗雷德因为母亲叛乱受到刺激而变得有些精神不正常的传言,那么想明白了这个也就能猜到这个阿方索二世的私生子为什么会急匆匆的赶来了。 箬莎的眼神在阿方素的身上停留,然后又向已经走过来的亚历山大看了眼,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划过丝嘲讽还有戏谑。 亚历山大当然明白箬莎这神情的含义,对于他与每一个女人的来往再也没有谁比箬莎更清楚了,有时候当亚历山大向她抱怨的时候,她甚至还要写信给哥哥出主意该怎么平息那些女人给他带来的麻烦。 所以看到阿方索,箬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个人险些成了卢克雷齐娅丈夫这件事,这让她相信亚历山大应该是很不愿意见到这位公爵的。 而到了这时,阿方索也才注意到亚历山大。 他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就又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看阿尔弗雷德再看看四周的贵族们,然后抻了抻因为匆忙有些的歪了的胸前挂饰。 只是不等他开口,一直盯着腓特烈神色的大主教忽然开口:“你们准备好了吗?” 人们不由一惊闻声看过去,腓特烈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紫,他胸口的衣服被扯开可好像还是因为炎热不停剧烈起伏,同时插在他手臂上的一根芦管里往外流着的血水已经快要装满放在旁边地上的整个铜盆了。 “国王可能要蒙圣召了。”大主教说这话时眼神迅速向箬莎瞥了下,然后拿起了放在枕边的圣经。 “陛下,您要做忏悔吗,”大主教贴在腓特烈耳边轻轻问,然后不论他是否听清都作势点了点头“那么请把您的手放在这本主耶稣赐予世人的真理之上,然后在上帝的面前发誓会把您的一生坦诚在上帝的审判面前,然后真诚的为自己一生的罪责请求上帝的宽恕。” 大主教说着把腓特烈已经僵硬的手摆放在圣经上,然后低声说:“现在您已经站在上帝的面前,您的灵魂将不再属于人世而是归于上帝的国,所以您可以完全不必再因为世俗而掩饰您所犯过的罪,一切将有上帝来决定您的对与错。” 始终直直的看着房顶的腓特烈身子忽然一颤,原本呆滞的双目好像动了下,已经许久未曾动过的脖子居然微微一摆。 站在床边的贵族们瞬间发出了一阵骚动,这些那不勒斯王室的远近分支纷纷挤上去似乎期待着什么,又好像想要从国王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情紧张,即便都知道如果不出意料阿尔弗雷德将会成为那不勒斯的新国王,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多少有着某种难言的莫名希冀。 腓特烈的眼睛又动了动,这再次引起了人们的激动,当他的眼神落在站在床边的阿方索脸上时,他好像因为意外受到了刺激。 国王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难明的咕噜声,好像在低语又好像在打嗝。 他对着立刻付下身子把耳朵凑过去的阿方索耳边吐出一声也没有听清的响动,然后国王的头就突然向上一挺,整个身子向床上陷了下去。 人们发出一阵低呼,看着大主教慢慢把手按在腓特烈的额头上,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揪了起来。 “国王,蒙召了。” 尽管心里都有数,大主教的胸部还是引起了一阵惊慌,随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仆人用力敲响了放在门边的一口丧钟,一阵阵透着压抑和不安的低语和惊呼从走廊近处渐渐向着远处蔓延开去。 对于腓特烈的死,其实很多人已经并不感到意外了,虽然国王在儿子婚礼之夜突然病倒这实在显得有些诡异,而且关于国王是中毒的传言也并非没有,但因为腓特烈还活着,所以即便猜想到国王有可能会出现意外,但是人们还是在内心里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这倒并非是腓特烈这个国王当的多得人心,而是在这种时候人们还是希望少些动荡,所以当听到丧钟时,不论内心怎么想,这一刻那不勒斯人都不禁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为国王腓特烈一世祈祷。”大主教与两位辅机主教一起站在国王床头开始颂唱圣经,同时大主教把已经准备好的膏油轻轻抹在腓特烈已经发灰的额头和脸颊上。 “国王驾崩了。” 随着大主教的宣布,床边的人群纷跪在了地上,同时人们的目光投向了摆放在床头旁边丝绒垫子上的王冠。 阿方索的喉咙动了起来,他抬起头向大主教望去,眼中闪着炙热的光,当他看到大主教捧起王冠时,阿方索再也忍耐不住的直起腰来。 “这是西西里王国的王冠,”阿方索开口说,看到人们的目光望过来,他觉得一股勇气瞬间充斥全身,于是他干脆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房间里的人“我的父亲阿方索国王去世后把王位传给了我的兄弟斐迪南,这就证明西西里王冠是属于我父亲世系的,你们也看到了刚才我的叔叔在临终前对我的态度,而他最后的遗言就是希望王冠能重新回到它应该传承的继承人手中,”说到这阿方索突然用外面走廊都能听到的声量大声说“在这里我宣布,作为阿方索二世的儿子和斐迪南二世的兄弟,我,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特拉斯塔马拉拥有那不勒斯的西西里王国继承权!” 阿方索话音一落,整个房间与走廊里瞬间鸦雀无声! 人们的目光呆呆的看着激动的站在那里一边努力平息因为紧张而不停喘着粗气的阿方索,然后在短暂的呆滞后,一阵喧嚣叫喊突然爆发了! 有人站起来激烈的表示反对,有人只是不住的叫着“上帝呀!”,有些则茫然的向旁边其他人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尔弗雷德看着阿方索,眼前这突然的局面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知道他父亲从他堂兄那里得到王位的手段说不上多光彩,可现在他父亲已经死了,而这个阿方索居然就在他父亲刚刚咽气的丧床前突然宣布自己拥有那不勒斯王位继承权,这让阿尔弗雷德的意外丝毫不比当初听说他的母亲卷入叛乱带来的震动更小。 箬莎也十分意外,在她的计划中可没有把这个比利谢利的阿方索算在其中,现在看着他突然冒出来宣称继承权,这甚至让箬莎有种好像不够真实的虚幻感。 听着四周的喧闹,箬莎的神色渐渐沉下,她缓缓站起身来,随着她的动作,房间里的争吵声慢慢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年轻王妃的身上。 阿方索有些意外的看着人们的举动,他这时候还沉浸在异常兴奋当中,虽然察觉到有人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可阿方索却并不认为自己的宣称要求有多么荒诞。 “我是阿方索国王的儿子,这就证明了我拥有继承王位的权力,也许有人会用我的私生子的身份攻讦我,但是请你们不要忘记我的曾祖父就是把那不勒斯的王位传给了他的非婚生子,也就是我的祖父,所以在这个方面我完全有权继承,”阿方索越说越激动,他的目光与怒视过来的阿尔弗雷德相遇,然后寸步不让的盯着自己的堂兄弟“我的妹妹夏桑是教皇的儿媳,而现在教皇与法国人的关系我想你们也有所耳闻,那么你们认为在这个法国人随时都可能入侵的时候,谁成为国王更能保护那不勒斯和你们自己?” 阿方索的话让四周的那不勒斯亲贵们不由一愣,他们愕然的相互对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提问。 “啪啪啪……” 一阵掌声忽然响起,亚历山大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着虽然见到他略微有些紧张却还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颇有气势的阿方索露出了个微笑,他倒是不能不佩服这位比利谢利公爵了居然能在这种时候还有勇气争夺那不勒斯的王位,而且如果仔细想想他的这些理由还真是颇为有力。 “公爵,要说到与教皇的关系,我觉得你居然要无视我的存在,”亚历山大走到阿方索面前望着他的脸“要知道我的女儿是比萨的公爵,而她的母亲是教皇的女儿卢克雷齐娅,那么我想请问你,谁和教皇的关系更加亲密?” 阿方索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对于这个与他争抢卢克雷齐娅的贡布雷,阿方索从内心里既憎恨却又畏惧。 “不过这些我都不会很生气,但是公爵你居然想要阻止我的妹妹成为那不勒斯王后,这个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亚历山大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就在阿方索刚刚意识到不对劲时,亚历山大突然抓住腰间的剑柄用力向上一撞! 伴着一声惨叫,阿方索仰头栽倒在地。 在他昏过去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一章 那不勒斯的未来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动手了?打人了! 所有人看着被一剑柄砸昏后倒下去的阿方索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众人心目中,对于这种当众宣示宣称权的举动,难道不是应该据理力争,先是从自身法理上上溯“自古以来”,然后再通过种种“不可辨驳”来证明自己对某项事务所拥有的毋庸置疑的权利吗? 至于通过浪费口水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论是造谣中伤,还是下毒暗杀,及至到最后公开撕破脸皮用战争解决问题,在这一切之前都是双方都是保持着各自的风度和尊严,甚至即便是在已经你死我活的时候,难道不是也应该遵循做为贵族的体面吗? 可这个蒙蒂纳伯爵却直接上来就砸昏了对方,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阿方索,一时间人们甚至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人试图篡夺王位,”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亚历山大微微摇摇头,可脸上的神情却让旁边的人有种没有一丝需要解释的理亏感,然后他向四周的人问“那么给位,你们谁认为比利谢利公爵说的没错吗?” 人们的眼神瞬间躲闪起来,他们很清楚如今的那不勒斯究竟是谁在当家做主,虽然他们都是那不勒斯王室的亲支,的确都有着对王位继承发言的权力,但是在这个与他们自己毫不相干的时候站出来表示对阿方索的支持这种蠢事,他们是不会去做的。 “那么就是说所有人都赞成应该由阿尔弗雷德王子继承那不勒斯的王位。”亚历山大再次看看众人,看到有人立刻点头而有人似乎只是沉默不语,亚历山大转身向大主教望去。 双手捧着王冠的大主教立刻注意到了亚历山大眼神中的意义,只是虽然他的确也在心里赞成阿尔弗雷德继位,但是看着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和床上已经尸骨冰凉的腓特烈,大主教一时间居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大主教,我的丈夫应该立刻继位,而且在这种时候,我认为只有立刻加冕才能证明我的丈夫,阿尔弗雷德一世在那不勒斯王位继承上拥有完全合法的地位。”箬莎忽然开口了,她的话让房间里的人们不由全都一愣,他们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箬莎。 虽然箬莎在代替阿尔弗雷德主政后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成熟手段,但是在这些那不勒斯亲贵们眼中,她依旧也只是暂时代替阿尔弗雷德而已,尽管也有人对箬莎渐渐表现出对那不勒斯的影响心有余悸,但是这些王室亲贵们却依旧都顽固的认为做为王妃,她更多的还是要依附在丈夫的身上才能享受目前的权力与荣光。 可现在,箬莎却以王妃的身份直接向大主教提出了如此直接的要求,而从大主教虽然有些犹豫却并不意外的神情上,这些亲贵们看出了这位年轻王妃的影响。 很显然,即便是大主教也只是对她的这个建议有所犹豫,而不是对她的这个举动感到不满。 什么时候这个女孩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与权力了? 房间里每个人的神色变得怪起来,他们看着箬莎目光和眼神中显出了不明和猜疑。 大主教再次向箬莎看了眼,遇到箬莎的眼神,他的目光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这是个艰难的时刻,在这个时候拥有一位国王是能够让王国克服危机的最好办法。” 听着大主教无疑是表示了赞成的态度,亲贵们相顾对视,他们的目光扫过说完之后就沉默的大主教,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的阿尔弗雷德,还有面无表情的注意着他们这些人的箬莎,最后他们的眼神落在了躺在地上还没有醒过来的阿方索身上,然后他们选择了接受。 看着那些纷纷向阿尔弗雷德弯腰鞠躬的亲贵,箬莎转过身捧起阿尔弗雷德的手跪下,然后把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高贵,受上帝庇护的西西里国王阿尔弗雷德一世陛下,万岁。” 阿尔弗雷德神情复杂的看着箬莎,这一刻他的精神似乎有些清醒了,他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眼前一幕却又知道不是时候,所以他只能伸出手轻轻拉起箬莎,看着和他眼神对视的箬莎,阿尔弗雷德想了想只是说:“你是我的妻子,所以这王冠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听着阿尔弗雷德的话,房间里的人们纷纷露出了神色各异的表情,不过唯一相同的,就是看向箬莎的神色显得颇为古怪。 阿方索想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听到他醒来开始慌乱叫喊的仆人的吵闹声让他觉得厌烦,而稍微一动就痛的钻心的下巴让他又是一阵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阿方索摇晃着做起来,看看这陌生的房间,他有些没好气抓起身边枕头向站在门口向外喊着什么的仆人砸过去“闭嘴,给我拿点水来。” “殿下,您可醒了,”仆人跑回来在房间里到处找,然后又匆匆把水杯送到阿方索面前“之前真是吓死我了,看到那个蒙蒂纳伯爵把您打倒了,我差点吓的叫出声来,不过幸亏没有出声,否则那些卫兵可能就要把我的脑袋直接砍下来了。” 听到仆人的唠叨,阿方索才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是被那个贡布雷打昏了,而在那之前自己刚刚宣布了对那不勒斯王位继承的宣称权。 “那个贡布雷居然打了我,”阿方索摸着肿起来的下巴痛苦的哼了一声,然后爬下床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他们居然敢打我。” 阿方索的愤怒的话音未落,房门已经忽然打开。 两个卫兵陪着掌印官欧福雷德走了进来。 “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特拉斯塔马拉,我以国王的名义宣布你被以叛国罪逮捕了。” 阿方索愕然的看着欧福雷德,一时间因为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呆在了镜子前,直到两个卫兵向他走来,他才突然意识到出了什么事,然后他立刻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叫:“你们疯了,我是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成员,是阿方索国王的儿子,你们没有权力侵犯我,放开你们的脏手你们这些下贱的兵痞,我要让你们为对我的冒犯付出代价。” “殿下,我劝您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闭上嘴巴,”掌印官走过来看着阿方素,从他被满是浓密的灰白胡须覆盖的嘴巴里说出了让阿方索魂飞魄散的话“殿下,您因为试图阴谋推翻现任国王计划叛乱而被捕,因为您身为特拉斯塔马拉家族成员,国王陛下已经决定赦免您之前的罪行,不过您将被剥夺王室成员的身份而,同时会被驱逐出那不勒斯。” “国王?驱逐我?”阿方索呆愣愣的看着欧福雷德,然后他好像才明白过来什么大声的喊着“是谁下的命令,阿尔弗雷德吗,他现在是国王了?一个没有正式加冕礼的国王?你们难道要听从他的命令?” 欧福雷德没有理会大喊大叫的阿方索,而是向旁边两个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科森察卫兵挥挥手,在阿方索不住的叫喊声中,两个卫兵把他拖拽着拉出门,在人们愕然的注意下向着王宫外走去。 “国王万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欧福雷德低声自语了一句,然后稍顿了下又补上一句“王后万岁。” 阿方索被当众押解出王宫的情景,箬莎是透过王宫的窗子看到的,她当时让正忙活着为她量体裁衣的裁缝停下来走到窗边看着这一幕,然后有点疑惑的回头向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在他面前动手动脚的裁缝直皱眉的亚历山大望去。 “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箬莎示意裁缝和女仆都先出去,然后走到亚历山大面前有些好的打量着他“如果我只是得到哥哥宠爱的妹妹也许我会相信你之前说得那句你因为他试图阻止我成为王后而生气的话,可因为我不是,所以我要你告诉我你这么对付阿方索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么你认为我要做什么?”亚历山大抬手捏住箬莎试图戳他胸口的手指,轻轻翻过她的掌心看了看“那么你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你一定有什么阴谋,我的哥哥才不会是那么仁慈的一个人,”箬莎说着微微用力从亚历山大手里抽出手指,然后还是戳了下他的胸口“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箬莎,法国人要来了。” “这个我们都知道,”箬莎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呢?” “那不勒斯是保不住的。” 亚历山大一句话让箬莎脸上原本挂着的一丝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的憨笑慢慢消失,她向后退开两步目光向四周望去:“你是要我离开那不勒斯吗,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这里,放弃那不勒斯和这座王宫?” “当初斐迪南也这么做过。” “可看看斐迪南回来之后那不勒斯人对他的态度吧,你认为我们如果放弃了这座城市再回来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箬莎摇着头“我的科森察掷弹兵和你的蒙蒂纳军队未必不会打不赢,或许我们应该试试。” 看着箬莎似乎不甘心的样子,亚历山大提醒着她:“你忘了我们之前的计划了?” “可那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放弃那不勒斯,也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引起法国和阿拉贡人之间的冲突。” “或许有,但是这会让时间拖的太久,而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 亚历山大无奈的说,虽然箬莎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可他也无法告诉她太过的事情,譬如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化,那么亚历山大六世可能会在3年后就死掉,而随着亚历山大六世的去世,整个意大利的局势将会发生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而关键是,在亚历山大内心里对这个变化其实有着很大的期待,只是这么一来如果按照箬莎坚持的那样死守那不勒斯,势必会给将来带来不小的麻烦。 “你相信我吗?”亚历山大有些无奈的问,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询问,这让箬莎的神色不由一怔。 箬莎想了之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她很快又说:“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放那个阿方索走。” 亚历山大露出了微笑,他低下头在箬莎额头上亲吻了的下,宠溺的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个最可爱的妹妹,要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者不如说如果没有我做为借口,你还不知道该怎么教训那个阿方索,”箬莎用看略显戏谑的眼神看着亚历山大,神色中又透过一丝恼火“你那么想要教训他其实只是因为他曾经险些成了卢克雷齐娅的丈夫,” 亚历山大张张嘴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没开口,他知道箬莎实在是太聪明了,或者说之前他把自己的那些事告诉她的太多了,很显然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比利谢利的阿方索与卢克雷齐娅那曾经的“过去”,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或许这的确和卢克雷齐娅有关,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你的面前掩盖这些事,你几乎知道我的每次爱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都经历过什么样的挫折,你甚至还曾经为我出谋划策,所以我才说你是独一无二的妹妹。” 亚历山大又吻了下箬莎的额头,看到她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似乎总是在看好戏般的笑容,他无奈的摇摇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匆匆忙忙的人群。 那是在为即将举行的登基加冕礼做准备的,正如箬莎所说现在的那不勒斯需要一位国王,所以尽管的显得太过仓促,可在大主教和莫迪洛伯爵的支持下,箬莎还是决定立刻举行加冕仪式。 “阿方索不会死心的。”亚历山大回头看看箬莎,他这么说倒不是已经想好该怎么利用这位野心不小的比利谢利公爵,而是对夏桑的这个哥哥多少有些了解。 历史上比利谢利的阿方索是否真是死在凯撒手里并没有定论,不过这位公爵也并非是什么无辜良善,在凯撒对他下手之前他就已经趁着一次打猎的时候指使手下用弓箭偷袭凯撒,虽然这并没有伤到凯撒分毫,可这无疑是促使凯撒对他下了杀心的关键。 所以当说到阿方索不会死心时,亚历山大确定自己有着足够的把握确定阿方索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放他回去?”箬莎已经大致明白了亚历山大的目的“你看中了比利谢利?” “一旦离开那不勒斯,王国需要一个地方安顿宫廷,而科森察是不合适。”亚历山大看向远处“我们会回来的,而且相信我这个时间会很快。” 1499年7月21日,那不勒斯王子阿尔弗雷德在那不勒斯王宫宣布加冕登基,称阿尔弗雷德一世,他的妻子箬莎·科森察成为王后。 同一天,在北方的伦巴第平原,法国人的旗帜再一次出现,路易十二入侵意大利的战鼓,终于正式敲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二章 路易十二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法王路易十二迈着稳健的步子在旷野里走着,一群廷臣和将领跟在他的身后,看到国王被倒在地上的一面旗帜挡住了,立刻有人跑过来把旗帜扯到一旁。 路易十二继续往前走,他经过一门被摧毁的火炮前停下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然后还让人把火炮一块被炸掉的碎片捡起来作为纪念。 “要在上面刻上一句话‘1499年7月于伦巴第贝加莫之战中缴获’。”路易向旁边忙着记录的随从说,看到随从准确的记了下来,国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 人们立刻又赶紧跟上,对于这位新国王很多人还不熟悉他的脾性,所以伺候起来就要小心谨慎得多。 法国人是在几天前进入伦巴第的,这一次路易没有如查理八世那样让皮埃蒙特军随行,而是命令他们做为后卫保护整个远征军的后方和侧翼。 一旦进入伦巴第地区,法军就是在敌人的土地上行军了,而不论是北方的米兰还是如今态度暧昧的热那亚,都对法军侧翼有着不小的威胁。 路易没有选择直接进入这两座城市中的任何一座,这和很多人甚至包括他手下的将领都有些意外,而对于这个举动的解释,路易则用由加罗尔·德·鲍威肯伯爵派人送回来的消息予以解释。 “现在罗马已经知道了我们要来,不过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很显然有着巨大的区别,从鲍威肯伯爵的信里可以看出来,他们害怕我们,”国王的话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哄笑,然后人们立刻停下来等着国王继续说下去“但是他们依旧准备抵抗,这个我们倒也能够理解,”路易十二面露微笑,但是眼神中却显出了凌厉“所以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鲜明的教训,必须让他们明白面对我们强大的军队时任何试图抵抗的幻想都是可笑的。” 路易说着走向堆积在一起的一堆军旗的前面,这是法国人在刚刚进行的贝加莫战役中的缴获,看着那些面成堆的图案五花八门的旗帜,路易十二向他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击败他们的军队,俘虏他们的骑士,摧毁他们所有的大炮和缴获更过的军旗才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只占领一两座城市其实只是为了炫耀个人的武功,而彻底击败敌人的军队才是取胜的关键,所以我不会被占领米兰的荣耀诱惑,因为我将得到的要比这个多得多。” 廷臣们立刻发出了一阵颇合时宜的赞美,他们赞叹国王的智慧与对追求真正荣誉的积极与渴望,同时嘲笑那些意大利城邦贵族们居然敢于和这样国王和他的军队为敌的愚蠢。 相比廷臣们的积极逢迎,对于国王的讲演将领们的态度却要沉默了许多。 他们相互对望,眼神中既有相互鼓励又有刻意躲闪,很显然这些将领们有着各自自己的想法, 对于那些将军们略显暧昧的态度,路易十二当然有所察觉。 他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也知道整个军队的想法,对于士兵们来说占领城市就意味着可以得到丰厚的战利品,而对于将军们,则意味着能够得到的更多。 之前查理八世的远征会得到法国人的大力支持就是因为他向人们许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他承诺他们会带回足够丰厚的战利品,除了惊人的金币都还有那些让法国人眼花缭乱的艺术珍宝。 而查理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他在迅速占领了意大利的几座名城后派人送回法国的那些琳琅满目战利品丰富得让巴黎和卢瓦尔河谷城堡里的那些贵族认为自己其实都是些乡下土包子,只是那些镶嵌着岁宝石的各种款式的漂亮服饰,就让那些法国贵妇们惊讶得认为自己之前穿的比村姑强不了多少。 查理的确满足了法国人渴望财富的愿望,但是他个人却成为了这场远征中的失败者。 路易十二认为他的前任实在是太过关注那些城市,也太被城市的奢华与繁荣吸引了,以至他完全陷在了那些城市当中,他原本颇为睿智的眼光被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迷惑了,以至甚至忘了这次远征的目的。 路易在整理查理的遗物时意外的发现了一封萨伏那洛拉写给查理的信,在信里这位当时的佛罗伦萨执政官对查理贪恋佛罗伦萨的繁华而没有积极进军罗马表示愤慨和失望,萨伏那洛拉在整封信里用通篇的辛辣语调痛斥查理这种“不思进取,只会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的行为,甚至他用很不客气的词句说“我不明白只是占领一座满是石头和贵金属的城市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如果在我看这甚至是一种愚蠢,因为您的敌人正在外面伺机准备击败您的军队,而您和您的将军们却还在为能拥有一些堕落的东西沾沾自喜,请快点清醒过来吧,难道您不知道只有进军罗马驱逐那个玷污了神圣圣座的人才是真正实现您做为上帝使者来拯救这片已经堕落的土地的使命吗?” 对于萨伏纳洛拉那满是带着宗教气氛的劝诫,路易十二完全没有兴趣,但是这封信中提到的一些东西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甚至深深打动了他。 这其中那句“您的敌人正在外面伺机准备击败您的军队”,让路易不禁感慨这个萨伏那洛拉所拥有的独特却很准确的眼光。 在路易看来,占领城市只是迟早的事,而击败敌人的军队才是重中之重,而只要彻底击败了敌军,那么还有什么样城市得不到呢。 事实上查理八世的确是因为太过贪恋佛罗伦萨的繁华流连不去,才导致随后给了联军重新集结部署的机会,就这点来说萨伏那洛拉确实很准确的预见到了法军即将面临的危机。 不过路易也知道军队的情绪需要照顾,不论是战利品还是舒服的床铺,可口的食物与葡萄酒,或者是用来安慰满身征尘的士兵疲惫身心的温柔女人,这些的确只有城市里才有,而这些东西又是保持军队士气的关键。 但是路易认为至少现在不是占领那些城市的时候,他很清楚一旦进入城市他的军队就一时间很难再从里面走出来,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的敌人却有了足够充分的时间集结准备,甚至是缔结新的同盟加入进来与他为敌。 不,即便要夺取城市和战利品也不是现在。路易十二在心里下了个决定,虽然知道这样可能会引起一些将领和士兵们的不满,但是他多少还是有把握能在这种不满渐渐酝酿成抵大范围的触情绪之前给予他们补偿。 或许说不定到时候士兵们还会因为能及时得到满足而对他感激不尽,而现在这个时候即便给了他们好处,那些人的感激之情也未必会有多大。 正是出于这种种考虑,路易在进入伦巴第后没有直接进军米兰,而是迅速向东进军,他先是在迅速占领而没有进入的萨维里亚诺郊外短暂停留,然后在他的敌人误以为他会在这座小城里暂时停顿下来时突然派兵突袭了距离贝加莫不远的一处由米兰和派来增援的帝国军队盘踞的兵营。 这个举动吓坏了的仓促而来的联军,以米兰人为主的联军部队立刻没头没脑的先是向后撤退,然后在察觉敌人只有为数不多的一支小部队后,又把这种举动看成了是法军小部队的单独行动。 这显然激怒了联军,他们先是为自己开始时候的惊慌失措感到羞愧,接着为了掩饰他们当时的胆怯,联军决定哈好教训一下这些法国佬。 于是在经过一番调动后联军一支大约7500人的军队开始向着这股明显孤军深入的法军发动了进攻,他们试图一举吃掉这股送上门来的敌人,给法国人一个难忘迎头痛击。 但是这一次联军又错了,当他们发现自己面对的其实并不是一支孤军,而是由法王路易十二亲自带领的法军主力时,一切已经晚了。 联军被击败的速度远远超出双方将领的预料,看着一击即溃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就仓皇逃掉的米兰人,很多法国将领在兴奋之余又不禁有些心情古怪。 因为就在2年前也差不多是在这里,他们被对面同样的敌人打得望风而逃,以至皮埃蒙特军队到了后来隐约有了要脱离法军,单独与联军媾和以求保全的想法。 可是就是这同样的自己,同样的敌人,甚至差不多是在同样的地方,法军却一上来就以摧枯拉朽之势给了联军一个迎头痛击,是他们变得强大了?是敌人显得羸弱了?还是上届国王不行呢? 面对那些神情各异的将领,路易并没有多加理会,在他心目中他依旧承认他的前任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不过也许是太过年轻,显然经受不住意大利那纸醉金迷的诱惑才会渐渐迷失了方向。 而路易不认为自己会变成这样,他很冷静,更知道该如何尽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米兰人在这场战斗中损失惨重,7500人中将近有大约5000米兰军队,路易估计这可能已经将近米兰军队的三分之一还要多了,而经过贝加莫之战后得以逃脱的米兰军队不足1000人,路易相信这样的损失已经足以能让卢德维科伤筋动骨。 这么一想,法国国王的心不由微微热了起来。 当初查理八世在得到卢德维科求援后欣然出兵意大利的时候,他未必就一定已经存了要趁机吞并米兰的心思,但是当他进入这座伦巴第最繁华的城市时,看着米兰大教堂的恢宏穹顶,看着杜鲁斯河畔那一座座美轮美奂的花园宫殿,还有几乎推开每一座房子的房门都可以看到的摆设得奢华夺目的那些艺术珍品,查理八世完全被这座城市征服了,他悍然撕毁了与卢德维科的协议,公认宣布至米兰于法国国王的统治之下,这样的决定固然彻底激怒了卢德维科,但是对于查理来说,为了得到米兰,他是可以做出任何有悖一个君主名誉的行为的。 现在这个机会再次出现在了路易十二面前,他觉得自己要比前任更有把握抓住这个良机。 “卢德维科现在还有多少军队能够使用?”路易心里向着随口问出声来。 他原本并没有指望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这个时代闭塞的交通与交流注定了很难准确的掌握住敌人的动向和实力,不过让国王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居然有人开口答到:“陛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米兰公爵经过这次损失后他的军队大约还有6000到8000人,不过这已经是卢德维科拥有的全部力量,所以他真正能够调动的兵力应该远远低于这个数目。” 看着亨利·德·夏尔仑,路易十二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对这位萨伏伊王室的贵族,路易一直颇为关注,特别是对于他当初在查理连连失败的时候依旧能带领驻守罗马的法军撤离意大利,路易表示西出了极大的兴趣。 而让路易意识到夏尔仑不止是个战场上的人才的,还是他当初他出使比萨与亚历山大达成协议的成就。 这让路易不由对夏尔仑另眼看待,同时也对他在萨伏伊王室中的作用寄予了希望。 “你对自己的判断有把握吗,将军?”路易稍微沉吟之后问着,毕竟夏尔仑的判断将决定着他下一步的计划。 “陛下,这个数目应该是准确的,因为这个消息来自一个曾经在米兰待过一段时间的人,他在那些日子里和很多米兰贵族相处过,这其中就有卢德维科自己和他的那些将军,所以对于这个人的消息我认为还是值得相信的。” 夏尔仑的话让路易露出了颇感兴趣的样子,他有些好的问:“还有这样一个人吗,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名字,他倒是让我有些好了。” “陛下,那是个摩尔人,”夏尔仑恭声说。 “一个摩尔人,这可真是个很意外的人啊,”路易十二诧异的对旁边的人说,看到廷臣们纷纷露出‘的确很意外’的表情,国王又好的继续说“难道一个摩尔人能做到这些吗,您可真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让我都有了好心,现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夏尔仑要开口继续讲关于摩尔人的故事时,一个有些急匆匆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因为他行色匆匆所以干脆从几具尸体上迈过去的举动引起了路易的注意,国王微微皱眉看着匆匆走来的普罗斯旺伯爵,对他这种对死者的不敬不禁略感不满。 不过加罗尔·德·鲍威肯伯爵显然并不认为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而且他也的确是有着很紧急的事情需要向国王报告。 看到伯爵,路易身边的随从们立刻纷纷行礼退让,而夏尔仑则神色略显冷漠的闭上嘴站到了一边。 “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我就要责备您刚才的莽撞举动了,”路易十二对伯爵说“一个人不论他生前有什么样的罪孽或是多么卑微,甚至是我们的敌人,可现在他的灵魂应该已经属于上帝,所以对死者我们应该有足够的尊重。” “或者是属于魔鬼,”德·鲍威肯显然对国王的态度不以为然,不过他还是适当的表示了对自己莽撞举动的忏悔,在主动提出愿意就在这片刚刚进行了一场血腥战斗的平原捐建一座教堂表示歉意后,伯爵立刻说到了他的来意“陛下,有个从那不勒斯来的人,他要求见您。” “那不勒斯?”路易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不论是为了完成查理八世的遗愿还是出于对深入地中海中部势力的需要,路易十二对那不勒斯的兴趣丝毫不低于他的前任“是什么人?” “一个那不勒斯的伯爵,朱利佩的诺尔梅齐,”鲍威肯兴奋的说“这个人是那不勒斯王室的远支,他带来了关于那不勒斯和阿拉贡的很重要的消息。” “是什么?”原本就有些在意那不勒的路易听到事涉阿拉贡,神色间变得更加严峻了,对于阿拉贡会在什么时候出兵,他和他的将军们曾经进行过反复多次的推敲,但是因为手头情报太多,所以始终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这让路易十二很烦恼,甚至可以说他骤一进入伦巴第地区就急着寻找敌人决战,目的就是为了希望能赶在阿拉贡人闻讯出兵之前先于北方解决掉眼前的敌人,然后他才能放心的挥师南下,否则一旦等到阿拉贡的军队参战,那么他很可能就要面临南北夹击的困境了。 不过除了这个,另外还有个让路易对来自那不勒斯的这个诺尔梅齐颇为注意的原因,那就是在不久前一个来自阿拉贡宫廷的密使带来的消息,让他对斐迪南国王的态度感到十分费解。 那个密使透露出斐迪南似乎对与法王为敌并不感兴趣,这让路易对斐迪南将信将疑,现在听说有关于阿拉贡的消息,路易十二不禁立刻表现出了少有的兴趣。 诺尔梅齐是在经过仔细搜身后才被允许见到国王的,对于这种近乎羞辱的举动他并没有表现出愤慨,这让路易对他不禁又多了分注意。 因为事关重大,能留在国王身边的人并不多,让鲍威肯略感意外的,是国王居然允许那个夏尔仑留了下来,而且还让他站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 “陛下,我为您带来了个消息,”诺尔梅齐向路易行礼后直起身子望着这位法国君主的眼睛“不过我得先向您声明,我是被迫来传达这个消息的,强迫我的是我的敌人,但这个消息是真实的。” 路易十二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他有些好笑的向夏尔仑看了眼,用好笑的语气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呀,难道就因为打了个胜仗就有那么多人想要开我的玩笑吗,我刚刚听说有个摩尔人给我送来了关于敌人的情报,现在居然有个人说他的敌人强迫他来给我通风报信,好吧伯爵,现在告诉我的故事,说说你的敌人是谁,他又让你给我带来关于阿拉贡人的什么消息。” 诺尔梅齐点点头,他先想了想该怎么讲,然后才开口:“陛下,我有两个敌人,不过他们之间也是相互为敌的,”看过国王似乎很能理解的点点头,诺尔梅齐继续说下去“其中一个就是您已经知道了的阿拉贡人,准确的说应该是阿拉贡国王斐迪南,而另一个敌人我不知道是您是否听说过,蒙蒂纳伯爵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 听到诺尔梅齐说到斐迪南,路易十二虽然有点意外却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可当听到亚历山大的名字时,国王原本噙着笑容的嘴角不知怎么忽的微微一僵,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诺尔梅齐,那神态不禁让诺尔梅齐停下来望着国王等着他的反应。 “我知道这个人,应该说是认识,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路易说着向夏尔仑望去,他想起了之前夏尔仑曾经出使比萨的那件事“将军,我想你也对我们这位年轻朋友并不陌生吧。” “事实上我正要对您说这个。”夏尔仑神色古怪的看了眼诺尔梅齐。 “哦,是吗,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个摩尔人也和这个贡布雷有关吧。”路易随口问着,可看到夏尔仑的神色,国王不由挑了挑眉梢“好吧,我已经做好今天听到比以往一年都要多的新鲜事的准备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陛下睿智,我说的那个摩尔人确实和这个贡布雷有关,这个摩尔人叫乌利乌,是蒙蒂纳伯爵的随身仆人,也是比萨女公爵埃斯特莱丝·朱利安特·贡布雷的宫廷总管。” 听着夏尔仑的话,四周的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各自迥异的神色。 而距路易十二很近鲍威肯似乎听到国王低声嘟囔了一句:“很会折腾嘛,年轻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三章 布契尼下注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那不勒斯国王阿尔弗雷德一世,是在那不勒斯王国正面临风雨飘摇的动荡中登基的。 没有盛大的登基仪式,也没有按照习俗需要在半年后才能正式举行的加冕礼,国王戴上王冠的过程很简单,而王后的加冕却要稍微显得隆重了些。 这是因为给王后戴上王冠的是国王本人,而阿尔弗雷德忽然表现出了很顽固的态度,坚持要用正规而又隆重的方式为自己的妻子戴上后冠。 所以恭敬的跪在阿尔弗雷德面前的箬莎谦卑的垂下头,让纤细的脖颈显得更加秀美,同时她下颚轻轻点在胸前,这个姿势让举着王冠的阿尔弗雷德一时有点失神。 “我以上帝赋予我的权力把我手中的后冠赠与你,我的妻子将与我一起分享我的所有权力,领地,与尊严。”阿尔弗雷德说着把后冠小心的戴在箬莎头上,当与仰起头的箬莎目光相遇时,因为呼吸急促而头上开始冒着冷汗的阿尔弗雷德忽然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配得上你的丈夫。” 箬莎的目光微微一凝,她看到阿尔弗雷德眼中露出的一丝罕见的坚定,那样子让她不禁有些意外、 加冕仪式简单却很隆重,而那匆匆的过程给人一种淡淡的萧瑟。 那不勒斯城里已经在流传着一个虽然未经证明,但是很多人却已经知道是千真万确的消息,那就是国王已经决定在加冕仪式之后就离开那不勒斯。 5年当中换了4位国王,而其中有2个居然还都放弃了国家逃得远远的。 这让即便是以乐观著称的那不勒斯人也觉得无法接受。 而让那不勒斯人更在意的,是有消息说自由贸易区的商会也会暂时离开那不勒斯,与这个消息相比,国王的逃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正如约瑟夫·布契尼想象的那样,那不勒斯也许不是在自由贸易区中得利最多的地方,但却绝对是受到这个贸易联盟影响最深最广的地方。可以说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自觉或不自觉的与这个贸易联盟有着种种无法割裂的关系,现在自贸联盟有消息会撤离那不勒斯,这让那不勒斯人不禁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那不勒斯人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了那些自贸区商会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已经习惯了买到比其他地方都要便宜的货物,也已经习惯了他们自己的货物即便价格相对低廉也依旧能够依靠自贸区内的免税协定获得足够丰厚的回报,更重要的是当他们与其他非自贸区联盟的商会竞争的时候,他们可以得到其他同盟内盟友的大力支持,有时候他们甚至可以用一起涨价或是一起降级的方式把竞争对手从某个港口或是某个城市里赶出去。 这样的机会让他们已经越来越需要和依靠自贸区联盟,可现在法国人要来了,而随着国王的离开,自贸区联盟似乎也要退出那不勒斯,这让很多人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不勒斯衰败的开始。 约瑟夫·布契尼明显感觉到了那不勒斯人变化,他发现自己那间刚刚从其他犹太人那里接手的小小贸易商会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再也没有人兴冲冲的跑进来信心十足的借钱贷款,要知道根据他查阅的商会前任管事留下的账目看,这里的犹太人放出去的高利贷要比其他地方的多上不少,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那不勒斯人似乎和其他城市那些对高利贷很忌讳的习惯不同,他们很愿意参与这种高风险的经济活动,而从账目上看,放出去的债务的还款率是很高的,而因为借贷者经营失误而变成死账的案例,和其他城市比起来也要低得多。 布契尼不认为这是上帝在眷顾这座城市里的商人,如果非要这么解释,那也是上帝眷顾了那不勒斯的某个人。 准确的说是如今那不勒斯的王后,箬莎·科森察。 布契尼看着手里账本上一条一路向下的黑线,脸上也是黑黑的没精打采。 他发现几天来他的业务在迅速下滑,之前刚接手时候认为这里简直到处都是黄金的那种兴奋劲头已经没有了,最糟糕的是他遇到的每个商人也都是无精打采的,人们见面后往往先是闲聊几句,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打听关于国王什么时候离开和自贸区的商会什么时候撤离那不勒斯的消息,然后即便没有什么实际的结果,可人们还是习惯的相互叹口气,然后有些沮丧的摘帽告辞。 布契尼知道那不勒斯人的信心动摇了,或者说他们对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感到迷茫,他们不再敢满怀信心的靠借贷充沛资金去捞取更大的利润,而是开始谨慎的收紧手里的钱袋子。 布契尼觉得有必要再次觐见王后,虽然随着箬莎身份的变化这样的要求可能会变得更困难,可犹太人还是有些自信的。 “尊敬的陛下,我愿意向您献上我在财务方面的一些专长,就如之前我向您保证的那样,如果可以我可以为您提供这方面虽然微不足道却足够忠诚的服务。”布契尼在写给箬莎请求觐见的请愿上这么谦卑的写到,然后他似乎觉得这还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于是又在上面加上这么一句“另外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向您报告,我们与瓦拉几亚的亚莉珊德拉女大公也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我们向女大公提供的一笔数目很高的款项得到了女大公的赞赏,而我们认为以您与亚莉珊德拉女大公亲密的关系,完全有权利在我们这里获得同样的信用和资助。” 布契尼在写好这份申请后很是认真的审阅了一遍,在确定遣词琢句都找不出什么毛病后,派人把申请送往了王宫。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看到这份申请原本已经动了心思的箬莎在看到最后那段话后,立刻改变了主意。 “那个犹太人认为那个波西米亚野丫头更值得投资吗?” 箬莎把布契尼的信拿给坐在对面桌前办公的亚历山大看,现在他们两个都在一个房间里办公,那不勒斯即将迎来的大迁移成为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而成堆的工作让他们甚至没有抽出吃饭的时间。 “犹太人认为在瓦拉几亚可以得到更多的机会,”亚历山大倒是对犹太人的心思颇为熟悉,事实上他们之前就已经有过要通过西西里的阿方索主教渐渐影响梵蒂冈的举动,只是很不走运的是,亚历山大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愿意为索菲娅付账,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他们是犹太人,”箬莎站起来似乎有些愤怒,她走来走去的在房间里转了两个圈这才停下来,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亚历山大脸上“那个犹太人找过我,我看得出来他的野心不小。” “犹太人一直很有野心,”亚历山大对箬莎的判断很是赞成,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将来有一天犹太人可能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具用影响的民族之一“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你认为我应该答应见这个犹太人吗?”箬莎目光炯炯的看着亚历山大,看到他沉默不语,她就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亚历山大的脸颊“我想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虽然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不过我会做你最值得信赖的妹妹。” 箬莎的话让亚历山大有些感动,他抓住箬莎的手在她手背上亲吻了下,然后很忽然问:“你现在还给阿尔弗雷德吃那个药吗?” 箬莎一愣,然后点点头。 “我是不是是个很恶毒的妻子?”箬莎问。 “是个恶毒的妻子。” 亚历山大的话让的箬莎脸上神色骤然一变。 “不过却是个可爱的妹妹,”亚历山大继续说,然后他认真的望着箬莎的脸“那么告诉我你是不是感到了内疚?” 箬莎愣了愣,沉吟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感到内疚,那我反而会觉得你真是个很恶毒的人了。”亚历山大轻轻一笑,对于箬莎的反应他很满意也在意料之中“这的确是个很糟糕的事情,毕竟阿尔弗雷德是爱你的,这看上去似乎有些过分。” 箬莎侧头想了想,随即开口:“不,我只是觉得艾尔弗雷德这个人有些愚蠢,而不是可怜他,因为既然身为国王他就应该有要面对这种结局的准备,而且说起来他们父子的王位也是从斐迪南那里夺来的,腓特烈当初收买了很多人从比利谢利的阿方索那里夺走了王位,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只是相同的命运罢了。” 亚历山大听着箬莎的话,他的心头却闪过了之前加冕时阿尔弗雷德望着箬莎时那专注的目光。 他不能不承认阿尔弗雷德对箬莎的爱是真挚而专注的,特别是后者显得难能可贵,他甚至曾经一度怀疑阿尔弗雷德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因为他从没听过阿尔弗雷德与任何女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似乎除了箬莎,他就没有对任何其他女人发生过兴趣。 在这点上,亚历山大是自愧不如的,他承认自己迷恋卢克雷齐娅的美貌和索菲娅的身材,而箬莎更是让他有种近乎痴迷的留恋,至于巴伦娣,亚历山大承认对她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和义务,或许巴伦娣那近乎固执的恪守本分的态度让他无奈,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对获得巴伦娣的爱情同样有着一种固执的执着。 布契尼最终得到了王后的召见,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曲折,不过精明的犹太人在见到箬莎后立刻就嗅到了某种不对劲的气息,他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同时心里飞快琢磨着究竟是什么地方让王后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你说你可以向那不勒斯提供与瓦拉几亚基于同样信用的贷款吗?” 听到箬莎的话,布契尼的心头忽的闪过个念头,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很显然似乎正是把王后与那位瓦拉几亚女大公相提并论这个举动惹恼了这位新王后,这让犹太人暗暗为自己之前愚蠢的举动懊恼不已,同时他一边应声回答,一边迅速琢磨着该如何补救这个糟糕的错误。 “陛下,请允许我冒昧的纠正一下,”布契尼似是有点腼腆的说“我认为能够得到我们在资金方面帮助的不是那不勒斯王国,事实上这个王国的信用已经快破产了,先王欠下总共14万弗洛林的债务,这笔钱虽然不小但是却绝不应该成为一个如那不勒斯这样富庶的王国的负担,可实际情况却是这笔钱要由您的娘家,或者是您本人代替偿还,这些我们都是很清楚的,所以可以说如果只是那不勒斯,那么这个王国已经承担不起任何负债了。” 箬莎注意到犹太人说到‘只是’时那刻意加重的语气,她知道布契尼其实是在暗示如果只是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那不勒斯,是无法偿还那笔巨额欠款的。 犹太人的话引起了箬莎的兴趣,她的目光不经意的向一扇紧闭的房门瞥了眼,然后看着犹太人继续问:“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可以得到你们的资助,据我所知你所说的资助应该是与腓特烈交易的意义截然不同,告诉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信任你?” 布契尼犹豫了起来,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真正的关键,是否能得到这位王后,进而是她那位似乎是野心勃勃的兄长的认同,就在这一举了。 布契尼会在威尼斯毅然决定决定在索菲娅身上投下那么大的赌注,关键就是对亚历山大的猜测。 瓦拉几亚女大公的孩子将可能是这位伯爵开创他那如今看来似乎还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庞大王国的第一块基石,不过想想与女大公未来的孩子有着相同身份的另一个身份尊贵的孩子,布契尼就似乎看到了一个别人还未曾发现的新世界。 不过即便是索菲娅身上投下巨注,可布契尼还是觉得对这位伯爵看得不够清楚,直到他来到了这一切起源的那不勒斯,布契尼相信已经找到了能真正打动那位伯爵的关键人物。 “我们可以向您提供的不止是金钱,还有我们所掌握的消息,您应该知道一个准确的情报足以能让一支军队取得关键的胜利,也能让一个商人获得足以一生都享受不尽的财富,不过我说的不是一个情报,而是我们获得这些珍贵情报的途径渠道,”说到这,布契尼稍微犹豫然后下定决心的说“如果您能信我们,我们可以把多年来获得重要消息的那些来源献给您,而我们要求的只是一个能在您或是您的亲人未来的事业中有个能够效劳的机会。” 听到布契尼旧话重提,箬莎的目光瞬间凝聚在他脸上。 布契尼安静的等待着,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筹码下的不可谓不重,不过他的要价也可以说是十分巧妙。 “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布契尼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表现得坚决果断了,否则稍显犹豫不决,不论最后谈的结果如何,这位王后和她的家族都可能会对他们产生成见。 话说到这里似乎一下子堵住了,双方都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房间里一时间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箬莎才慢悠悠的开口问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这些话?” 布契尼沉默了,他知道势必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只是这个决定将会影响到的人实在太多,这让他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 “或许你应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再来答复我。”箬莎语气冷淡的说,不过她的心里这时候却多少有些疑惑,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亚历山大要她一定如此强硬的要犹太人做出某种保证,而且又是什么样的保证才能证明这种许诺? 箬莎冷淡的神情刺激了布契尼,原本还在犹豫的他稍微想了下先是恭敬的向箬莎请求了允许,然后才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折得很严实的纸,他小心的把这张纸放到箬莎面前的桌上,然后向后退开几步。 “陛下,如果我们的协议达成,这将是我们的保证,我相信您的兄长蒙蒂纳伯爵一定能证明我们的诚意。”布契尼向箬莎躬身行礼“请允许向您告退,我会在自己的商会里静候您的命令。” 箬莎有点好,却没有打开那张纸,看着犹太人似乎反而比进来时候显得更为平静的表情和稳重,她隐隐猜到也许这个所谓的保证,正是亚历山大希望得到,而犹太人也心里清楚的。 这让箬莎有点不高兴,她觉得应该自己才是最了解亚历山大的那个人,可现在这个犹太人的出现似乎说明亚历山大还有她不清楚的事情。 就在箬莎心思复杂的看着那张纸出神时,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亚历山大走到了桌前,顺手拿起那张纸随意的打开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 他抬起头,恰好看到箬莎似乎不以为意的扫过的目光,亚历山大先是作势要把那张纸收起来,看到箬莎拿在手里的鹅毛笔微微变形,他不禁好笑的摇摇头,随即把那张纸递给了箬莎。 “去告诉那个犹太人,我答应他的条件了,”亚历山大先是面含微笑说,可随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去“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们拿下比利谢利。” 听着亚历山大的话,箬莎的目光好的落在那张纸上,随后她不由发出一声低呼:“三重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四章 大生意人布契尼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比利谢利的阿方索脸色阴沉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年轻犹太人,这个人说他叫约瑟夫·布契尼,是那些犹太蛀虫们在那不勒斯的代理人。 阿方索对犹太人没什么好感,说起来这多少和他的妹妹夏桑有关,夏桑当初与乔瓦尼的暧昧关系是整个罗马都尽人皆知的,虽然因此让她的丈夫杰弗里不满,不过夏桑显然对此不以为意,只是乔瓦尼突然横死罗马街头,而且是距犹太人居住区很近的地方,夏桑固然一下子失去了个可心的情人,更重要的是阿方索兄妹失去了他们在罗马的强大援助。 阿方索相信如果乔瓦尼活着,以他与夏桑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乔瓦尼一定会选择支持他,那么他就完全有机会娶到卢克雷齐娅。 阿方索当然不知道历史上的他的确得偿了夙愿,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早早送掉了小命,不过现在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犹太人身上,所以他对犹太人的态度就显得很不客气了。 另外让他讨厌这个犹太人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人是个债主。 即便是富裕的贵族们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债主的身影,更何况是那些一旦缠上来就摆脱不掉的犹太人。 事实上欠钱的倒不是阿方索,不过也差不多,因为这笔钱正是当初他为了能娶到卢克雷齐娅而让夏桑做担保向犹太人借的,当时他为了给人一个慷慨大方而又颇为富有的印象,不惜举债充起了门面,按照当时阿方索的想法,苏日安这么做可能让他陷入繁重的债务之中,但是只要能得到卢克雷齐娅的青睐,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他的罗马之旅糟糕以及,他的准大舅子固然对他颇为冷淡,更糟糕的是他刚到罗马就听说了卢克雷齐娅与那位蒙蒂纳伯爵的种种传闻,甚至俩人公然逃离罗马的故事成了无数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而后他就在第一次见到那位情敌的时候被对方当众殴打了一顿。 这个阴影足以让阿方索觉得在罗马继续待下去纯粹是丢人,所以他后来悄悄回到比利谢利,希望远离那个伤心地,更远离那些让他既厌恶又畏惧的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蒙蒂纳伯爵会回到了那不勒斯,而且他的势力显然比当初更为可怕,而且不只是他,整个莫迪洛家族似乎已经掌握了那不勒斯的大权,以至他稍微露出试图夺回宝座的心思,就又遭到了迎头痛击。 而且这个说法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到现在哪怕吃饭时候稍微动作大些就会感到疼痛的下巴让阿方索怎么也忘不了那个贡布雷给他的当众羞辱,而让恼火的他跑到那不勒斯主张宣称消息还引来了讨厌的犹太人。 “殿下请原谅我的冒昧,不过请您理解,我们的生意如今也不好做,而且我们也要养家糊口的。”对面的布契尼脸上带着犹太人特有的圆滑笑容,他这个时候和在威尼斯时如同一个青年大学生的样子不同,与在那不勒斯时和箬莎展示他的抱负也不同,他现在完全是个油滑的商人,脸上挂着的也是犹太人那最常见的令人讨厌却又无奈的笑容。 “你是来要债的?”尽管知道阿方索还是这么问了一句,他希望依仗自己比利谢利公爵和那不勒斯王室成员的威严吓唬住这个犹太人,因为他听说了很多关于犹太人其实只是些胆小怕事的小人的传言,对他们来说金币的确是唯一促使他们活下去的根源,不过阿方索相信与金币比起来,权势才是真正让他们知道敬畏的东西。 可惜或许是公爵摆出的气势不够强大,犹太青年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耸耸肩似乎想为自己的来意做个解释,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脸上油滑的笑容一下消失,然后很严肃的点点头:“没错殿下,我是来催债的。” 阿方索难以置信的更在犹太人身后在房间里转着圈,因为无法及时还债,双方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阿方索不得不同意犹太人提出的用自己名下的几处产业的经营权作为抵偿的条件,虽然在这期间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干脆赖账,甚至召唤卫兵把这个犹太人投进监狱,可他最后还是忍耐住了。 这倒不是阿方索有什么值得敬佩的契约精神,而是纯粹因为当发现他这个意图的苗头后,犹太青年及时提醒他这么做可能会给他在罗马的妹妹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很显然夏桑在罗马的日子过的也不是很得意,她的丈夫杰弗里那个熊孩子因为一直得不到他父亲亚历山大六世的喜爱而颇不得志,除了自己那块不大的领地和夏桑陪嫁过来的那点地盘,杰弗里夫妻实在没有太多其他进项,而为了撑门面而不得不花费巨大的生活在让夏桑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奢侈的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居罗马大不易。 所以夏桑也不可避免的通过种种手段到处借钱,这其中就包括向犹太人筹钱。 阿方索知道犹太人是在暗示如果对他动粗,这件事就会被传到罗马,到时候他的妹妹夏桑就要颜面尽失了。 尽管赖犹太人的仗不叫赖账,不过这总是很不好的,而且这会让人意识到比利谢利已经入不敷出,穷途末路到要靠赖账维持,这对阿方索的名声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估计这么一来之后,很长时间内不会有人愿意把钱借给他了。 正是想到这些,阿方索最终不得不同意把那些产业交给犹太人经营,看着布契尼很熟练的从皮包里拿出早就拟好的文件请他签字画押,阿方索不禁从心里涌起一股恨意。 犹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大概连阿方索那些产业的经营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这其中除了包括在比利谢利的几座庄园,还有两处以公爵的名义设置在比利谢利通往那不勒斯要道上的关卡,这些地方可以为阿方索每天收取高额税收,而收到的钱则完全进入了阿方索个人的腰包。 这听上去似乎是些不错的财路,可阿方索却始终觉得自己似乎总是缺钱,这个疑团直到犹太人开始查账的时候他才得以解开。 “殿下,您的庄园已经连续亏损了4年了,”布契尼略带嫌弃的摇摇头,一副刚刚做了个亏本生意的样子“单是这些庄园的负债我们就要投进不小的一笔钱才能做平,至于后续为了生产需要的投资也是不小,殿下您确定是要把这些庄园的经营权转给我们吗,或者您还有其他什么说得过去的产业?” 阿方索的脸颊因为愤怒几乎抑制不住的抽搐了几下,他先是吸了口气,然后才用肯定的口气说:“这是我能用来抵偿债务的所有产业了,要知道我是那不勒斯王室成员,是高贵的阿方索二世的儿子,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我的家族和我自己的荣誉。” 布契尼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又看了看那两个关卡的收支账目,然后只能微微叹口气对阿方索说:“殿下我得告诉您情况真的不太乐观,原本这两个关税收入是很可观的,因为比利谢利的位置恰好在通往南方的要道上,那些商人是不大会绕道的因为那意味着不但要承担更多的路费,而且路上也不那么太平。” 阿方索立刻点点头,他对这两个关卡还是很关心的,因为这是他为自己的私库敛财的关键,但是他也知道就在最近两年这两个关卡的关税也在大幅降低,这的确让阿方索很恼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大概听说过自由贸易区联盟,”犹太人想了想提醒阿方索“这是个商会联盟,有些近似汉萨同盟却又不太一样,参加这个联盟的除了商会还有很多地方的贵族,他们之前是实行免关税和可以在境交易的。” 阿方索茫然的点点头,自贸区他当然听说过,而且也知道自从这个自贸区出现后他的比利谢利的商人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了,而商人们的收益多少直接影响着他的私库盈枯。 不过阿方索对这些东西不那么感兴趣,他只想拿到税钱就可以了。 “事实上在来之前我们了解了过,您领地里的一些商会也的确加入了这个自贸区,只是因为您本人没有签署这方面的协议,所以他们能够享受到的只是贸易上的一些优惠,而譬如因为领地之间相互免除关税带来的大幅本钱的降低的机会他们是没法得到的,所以这些商会似乎正商量着是不是从您的领地里撤出去。” 听着布契尼好像漫不经心透露的消息,阿方索有点坐不住了,他虽然不关注商人们的命运,却不意味着他不明白商会撤离会带来什么。 一个没有商人的市场注定会走向灭亡,商人就像领地里流淌的那些河流,给这片土地带来足够丰富的各种营养,而对阿方索来说商人就是他眼里肥嘟嘟的羊群,可如果羊群要到其他的牧场去繁衍,那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年轻的公爵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随后就是想如果是真的又该怎么阻止那些商人离开比利谢利。 “殿下,说句可能不妥当的话,我们比您更希望比利谢利变得繁荣起来,毕竟这关系到我们的收益和本钱。”看着脸色难看的阿方索布契尼很诚恳的说“如果您能很好的经营您的领地,我们是很愿意多给您些机会,不过您现在棉纶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商人们因为您领地的闭塞而纷纷出走,再这样下去就很麻烦了,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种事的发生,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要让那些商人离开。” “什么方法都可以?”阿方索的目光一闪。 “当然最好是温和的,让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法,您知道您的叔叔尊敬腓特烈国王也曾经向我们借贷,而那是一笔高达14万弗洛林的款子,国王曾经因为这个一直在发愁。” “那他现在可不用那么着急了,”阿方索随口说,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显然不符合身份,于是又划个十字补了句“愿上帝保佑他,在天堂这些烦恼的确是都没有了。” “实际上这笔账务由他的儿子阿尔弗雷德国王继承了,而且现在已经很快就有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看到阿方索立刻露出有兴趣的神情,布契尼却改变了话题“我说这个只是想提醒您,这笔债务虽然看上去颇为繁重,但是只要方法得当还是能够有办法的。” 阿方索捉摸着布契尼的话,他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陷阱,犹太人的狡猾是有名的,而且他们最擅长先用一些甜头当诱饵诱惑你,然后等你踏进他们的陷阱,就会猛扑上去把猎物吃个一干二净。 可现在阿方索明显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有些走投无路了,产业的经营权一旦完全转让给犹太人,那他除了拿着每年那份双方谈妥的分红维持生计就再也没有其他进项,这对阿方索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更何况他还有着不小的野心,他那支虽然规模不大却被寄予厚望的军队难道就这么解散,这个结果可是他绝不想看到的。 “或者您还有其他的办法,如果您能保证尽快把这笔债务还清,”布契尼用不以为意的语气说“不过我要提醒您殿下,您的债务并非您无力偿还而是因为您的领地经营不善,这样下去您不但无法彻底摆脱债务,甚至可能会让您的领地陷入更糟糕的局面。” 阿方索脸色又显得阴沉了些,他很想教训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犹太人,不过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人的建议可能是他唯一从债务里摆脱出来的机会,虽然都知道要获得犹太人的帮助,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会有很多。 “你要什么?”阿方索紧绷着嘴唇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听听犹太人要说什么。 “我只想尽快能解决您这里的这笔债务,这对我很重要,准确的说这关系着我是否能在家族里获得更多的信任。” 布契尼给了阿方索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而事实上他说的也是实情,对于布契尼来说,能否尽快解决诸如比利谢利这种地方的债务,的确对他很重要,因为这关系着接下来长老们是否能全力支持他在亚历山大和他的集团身上投下重注。 布契尼还记得在给长老们写信时做出的种种大胆许诺,不过即便如此投资亚历山大个人和投资他的集团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 那将意味着可能犹太人在未来几十上百,甚至是接下来几个世纪的命运都可能要和亚历山大的整个群体结合起来。 如果这一注下对了,犹太人很有可能在未来许久的一段时间里对诸多国家,甚至是整个欧洲的命运都会产生很大影响,可一旦失败,等待亚历山大的固然是一败涂地,对于犹太人来说可能更是灭顶之灾,因为这不止牵扯到金钱上的巨大损失,更可怕的是亚历山大的敌人是不可能容忍他们这些为亚历山大提供过帮助的犹太人继续存活下去的。 正因为这样,长老们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还在犹豫不决,而布契尼必须让他们看到他的能力与手段,让长老们明白,他会选择亚历山大凭借的绝不是运气或是冲动,而是他敏锐的观察和准确的预测。 “你之前说国王的债务是怎么解决的?”阿方索终于忍耐不住开口了,虽然他也知道只要开了这个口也许就意味着向深渊中迈出了第一步,不过他这时候的确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他必须想办法维持他的领地的正常开销,而一旦把关卡和农庄的经营权移交给犹太人,即便他还能勉强维持他的宫廷的体面,可是他的军队和一些他希望保留的东西却势必要面临裁撤和削减。 “您可以与自贸联盟达成协议,让这个自贸区联盟为您出具一份保证,保证您的确能够通过经营和贸易偿还欠债,这不论是对您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个十分有利的结果,要知道如果不是必要我们是不会接受一位如您这样身份的贵族的产业的,这对我们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阿方索稍微出了会神,布契尼的坦率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很显然正如布契尼所说,这种逼迫着一位大贵族不得不用祖产产业抵债的举动的确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不论这个债权人是谁,即便能如愿以偿的占有了那些产业,也势必会成为所有贵族的公敌。 而犹太人的特殊身份更是让他们明白这么做会产生的种种影响,所以正如布契尼所说,如果可能他们是宁愿给阿方索一个机会让他自己把领地经营好,而不是直接接管那些产业,导致犯了众怒。 想明白了布契尼意图的阿方索忽然觉得似乎心里有了底,不过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似乎已经猜到他心思的布契尼忽然抢先说到:“不过殿下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对于我们来说财富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珍惜的东西,所以我们可以为了财富付出很多的代价,这其中包括我们名誉或许有时候还有生命。” 阿方索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犹太人的话说得实在是再明白不过了。 不要以为我们担心会惹麻烦就打着赖账的算盘,谈钱伤感情,可谈感情就伤钱了,所以为了钱我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阿方索盯着这个可恶的年轻犹太人,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象着把这个人当靶子用弩弓射成马蜂窝,不过最后他却只能压着心头怒火开口问着:“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 “您可以派个您信任的人,当然最好是个懂行的商人,让他做您的全权代表,然后与自贸区的那些商会谈判,不过我提醒您如果您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就请尽快下决心,因为担心法国人可能会随时入侵,那些商会已经在考虑是否暂时退出那不勒斯。” “如果他们退出那不勒斯……”阿方索想到什么,立刻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我想您应该已经想到了,”布契尼点点头“的确,如果自贸区商会退出那不勒斯,可能就意味着以后自贸联盟的商人和各种海上贸易可能不会再经过那不勒斯了,这当然很糟糕,不过对那些早先已经加入商人们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譬如您领地里的那些商人,他们就可以趁机从自贸区的商人那里买到比其他人便宜得多的商品,然后再高价卖到您的领地来。” “如果那样我就给他们课重税,2倍,不,3倍或是4倍的税,而且我会禁止那些商人在我的领地做生意,否则我要把他们都抓起来!”阿方索想象着那些自己领地里的商人却与外人勾搭起来赚自己的钱,只要想想那些奸商用廉价的货物赚走自己的金币,他就有种想要立刻抓人的冲动。 “如果那样您的领地可就完了,”布契尼用看蠢货的眼神望着阿方索“不过在您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之前,我只能请求您先履行债务义务了。” 阿方索盯着布契尼推到面前的那份产业经营权让读看了看,手指在上面用力敲了几下,可最终满腹的怒火慢慢化成了一团无奈的怨气。 “我会派人去和那个自贸区的商会谈判,不过我要你保证如果我和他们签署了协议,你们就不能随意收回我的农庄的经营权。” “这个是当然的,”布契尼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他一边收回那份产业让渡一边对阿方索和蔼的说“您的关卡虽然必须减少甚至免除关税,但是您的领地很快就会繁荣起来。相信我您很快就能偿还上这笔钱,那时候我们收回了本钱和利息,而您摆脱了债务,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看着布契尼那满是诚恳的脸,阿方索开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不怎么,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而就在第二天的下午,一个信使把一封密信送到了亚历山大的面前。 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尊敬的伯爵,如约定的那样,我已经为您买下了比利谢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五章 “比利谢利事件”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瞭望哨”的老板巴尔看着妹妹抱着孩子从面前走过,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对于妹妹生的这个外甥他是很喜欢的,虽然每次看到这孩子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某个如今据说在梵蒂冈混得风生水起的混蛋,不过看着妹妹一家现在的日子过的还可以,他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巴尔看到几个当兵的晃晃悠悠的顺着街道走了过来,因为“瞭望哨”就在这条街尽头的一块突出在悬崖边的石头上,所以不需要想也知道这几个人应该是今天的客人。 对这些佣兵巴尔没什么恶感,虽然他为蒙蒂纳伯爵做事,不过这些佣兵倒也不欠他的酒钱,所以他还是很愿意做这些人生意的。 那几个佣兵倒也算是常客了,他们先是向巴尔的妹妹吹起口哨,不过看到了巴尔正好站在酒馆门口就立刻老实了些。 做为个生意人,巴尔还是很懂得和气生财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发脾气,而且每次发起火的巴尔都是很可怕的,甚至就连那些经常在街上蹿来蹿去的收税官都对这个开酒馆的壮汉有些惧怕。 几个佣兵很快就各自捧着大杯的劣等葡萄酒灌了起来,酒喝的多了,他们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巴尔不动声色的听着,他的工作很简单,除了借着在那不勒斯多年建立起来的关系暗中收集各种消息,他并不需要特意去打听什么,因为往往他的酒馆就是大大小小的流言的孳生地,有时候他甚至还要从那些太过荒唐的过多话题里去分辩哪些是真的,或者那些才值得去关注。 今天这几个士兵聊的话题就引起了巴尔的注意,这些人在说王室可能会什么时候离开那不勒斯。 虽然已经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过那不勒斯人还是希望不要那么仓促,这倒未必是因为对王室有着多大的期待,而是很多人都想到也许自贸联盟的商年也要离开了。 这显然才是人们真正关心的,同时也是巴尔需要注意的,按照亚历山大的吩咐,他要做的就是注意民众对这件事的反应。 巴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注意这些事,难道不是应该更多的打听究竟还有谁准备阴谋叛乱吗,不过看看妹妹无忧无虑的神情,巴尔觉得还是乖乖按伯爵大人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亚历山大给巴尔的许诺不过,不过除了他应得的一份报酬,还答应他将来可以送他的外甥去梵蒂冈。 巴尔觉得这是个好事,成为个教士对那孩子来说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前途,特别是如果有一天能在梵蒂冈和他那个可恶的父亲见面,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份心愿。 几个佣兵在不停的抱怨,这让巴尔手里忙活的活渐渐慢下来,认真的听着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要去哪?” “这个谁知道,还记得当初跟着斐迪南国王逃亡时候受得那些罪吗,”一个老兵向同伴们问到,看到几个人纷纷点头,他就叹了口气“真希望这事快点过去,但愿国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这可能有点困难,听说现在都是王后说了算,国王一天也见不到一面的。” “还有更新鲜的消息呢,听说那个王后从不去国王那,而是单独自己住在王宫的一个房间里,要知道他们可是已经结婚了。” “哦,我也听说这个了,这可真是怪,难道王后发过什么誓言吗,譬如为主守贞?”一个士兵问了句,却被旁边的同伴他们大声嘲笑起来。 巴尔听着那些佣兵们越说越过火的话轻轻皱起了眉,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尽快告诉伯爵为好,显然如今城里关于国王夫妻的事已经有了不好的谣言,虽然他觉得这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伯爵却好像对这种事很在意。 亚历山大的确很在意那不勒斯人在想什么,因为按照他的计划,王室撤出那不勒斯的日子,已经就在眼前了。 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打包,不过显然不可能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再出发了。 阿尔弗雷德的情绪似乎变得更糟糕了些,特别是在又经历了阿方索的挑衅后,他开始变的疑神疑鬼起来。 他总是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开始大声的自语喊着“有人要篡位。” 当仆人试图安慰他时,他又会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阿方索派来试图谋杀他的。 这让他身边伺候的人日子变得难过起来,因为阿尔弗雷德总会莫名其妙的发起脾气,在这个时候能够安慰他的,就只有箬莎。 只是箬莎以国王身体不适,不便于过于激动为名并不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据说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年轻的国王因为太过沉溺夫妻恩爱导致伤害到身体,虽然这个理由让人多少有点怀疑,不过却没有人敢于公开质疑王后的话。 阿尔弗雷德情绪暴躁的在床上扭来扭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能让过于急躁的心情平静下来,特别是这段时间他看到什么都会觉得厌烦恼火,譬如房间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就让他火冒三丈。 “外面在干什么?!”阿尔弗雷德怒气冲冲的问站在一旁的仆人。 “陛下,大家在收拾东西,您忘了我们很快要离开那不勒斯了。” “什么,要离开那不勒斯?”阿尔弗雷德好像第一次听说似的愕然问着,他猛的跳到地上,然后不顾眼前摇摇晃晃向门口走去。 仆人赶紧试图扶住他,却被阿尔弗雷德用力推开,当他差不多是光着身子来到走廊上时,看着忙忙碌碌从身边经过,然后都不免好的看他身子一眼的人们,阿尔弗雷德不禁有些茫然的问追出来的仆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箬莎是在听到吵闹声时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跟着她身边的是一群那不勒斯的大臣,当看到全身光溜溜的国王站在走廊里对着一个挡在他面前的巴尔干士兵大喊大叫时,看着他那的样子,大臣们不禁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各自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某些隐藏的东西。 那不勒斯的阿拉贡王室一直以来人丁不旺,更糟糕的是或许是天生的缘故,几代国王的寿命都不长,这其中阿方索二世和斐迪南二世父子的短命造成的君主更迭还历历在目,至于腓特烈的死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而现在阿尔弗雷德似乎神志不清的举动让大臣们感觉到事情可能有向变得更糟发展的趋势。 箬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丈夫”,直到阿尔弗雷德从树立在角落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支长戟要刺向那个巴尔干人时才出声呵止。 她走过去站在阿尔弗雷德面前,向他伸出手,直到他先是不甘然后似乎忍受不住箬莎紧盯的眼神慢慢把长戟竖起来递到箬莎的手里。 “你是国王,可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我觉得丢人。”箬莎低声说,看到阿尔弗雷德脸色发黑,她把长戟递给旁边的人,然后招呼着捧着袍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仆人把袍子交给她。 箬莎把袍子披在阿尔弗雷德的身上,然后她回头向大臣们微微点头:“各位,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陛下,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亚历山大忽然说,然后他向莫迪洛伯爵点点头“既然国王在这里,我想也许一些事情正好可以尽快解决。” 莫迪洛无奈微微摇头,他很清楚亚历山大这么做是故意的,很显然他不想让箬莎和阿尔弗雷德单独待在一起,哪怕是只有那么一小会。 “我听说我们要离开那不勒斯?”阿尔弗雷德却很兴奋,他觉得这是履行一个国王权力的时候了“我们要去哪,难道我们要学斐迪南吗,要知道他可是让整个那个不勒斯都失望了。” “您的堂兄当初是因为担心不敌法国人才决定逃离那不勒斯,而您现在面临的危险要比他大得多。”掌印官欧福雷德走过来以一副国王亲信的姿态搀扶着他走进房间,然后看着坐下来后用露在袍子外的双腿蹭来蹭去的阿尔弗雷德,欧福雷德继续说“您可能要面对的不止是法国人。” “那还有谁?” “是阿拉贡,有消息说阿拉贡的斐迪南和法国人达成了秘密协议,”箬莎低声说,看到阿尔弗雷德露出不信的神色,箬莎背过身去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事实上你母亲会逃到那个诺尔梅齐那里,就是因为阿拉贡派人在那里准备和她联系。” “你是说我母亲和斐迪南有勾结吗?”阿尔弗雷德目瞪口呆的问。 “我们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斐迪南的使者的确出现在了诺尔梅齐身边,而你的母亲很怪的偏偏去了诺尔梅齐那里。” 阿尔弗雷德难以置信的看看房间里的其他人,看到他们虽然没有开口却显然默认的神情,他有点焦急的压低嗓门对箬莎说:“那我该怎么办,要知道如果人们知道我的母亲和阿拉贡勾结,他们甚至会怀疑我的王位得来的是否合法。” “所以我们需要离开那不勒斯,这不只是为了避开法国人,也是为了避开阿拉贡人,”箬莎让因为有些激动的阿尔弗雷德重新坐下,然后她看向大臣们“现在请你们把决定告诉国王。” 莫迪洛伯爵向前走了一步向阿尔弗雷德微微致意后说:“陛下,我们得离开的那不勒斯,这的确很糟糕,但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很危险的。” “可是我们去哪?”阿尔弗雷德有些茫然的问。 “去比利谢利。”站在角落处的亚历山大开口了,他走过来看着阿尔弗雷德“陛下,比利谢利有通往南方的道路,而且那里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堡,完全适合让王室在那里暂时躲避。” “比利谢利?阿方索的领地?”阿尔弗雷德意外的看着亚历山大,到了这时他已经顾不上与这个‘大舅子’以前的那点小小恩怨,说起来他这时候甚至还多少有点暗暗感激亚历山大能在这个时候的帮助,只是去比利谢利,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那里现在最合适,”箬莎低声安慰着阿尔弗雷德“要知道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阿拉贡人真的试图吞并那不勒斯,我们必须有一个既能抵御入侵又可以随时撤退的地方。” “可是阿方素……”阿尔弗雷德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应该不会愿意看到我们的,或者他会趁机提出什么我们根本无法接受的条件,如果他要我把王冠让给他呢?” “请您放心陛下,我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莫迪洛伯爵果断的说“王室会安全的抵达比利谢利,”说到这伯爵向亚历山大望去“蒙蒂纳伯爵会用他的军队保证人们对国王和王后的忠诚。至于比利谢利公爵,我们必须承认他的确是个麻烦,不过如果他不肯接受这一切,我们就只能使用最直接的办法了。” “要和比利谢利开战吗?”阿尔弗雷德忽然显得有些兴奋起来“或者我可以亲自指挥军队解决我的堂兄。” “陛下,希望不要到那一步,这一切都要看公爵的决定。”莫迪洛伯爵向亚历山大看去“不过相信如果真的那样,蒙蒂纳军队一定能够为您扫清一切障碍。” 阿尔弗雷德也有些兴奋的望过去,看到亚历山大微微点头致意,他立刻很用力挥了下手:“那就去做吧,不论是比利谢利还是什么地方,我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那不勒斯。” 听着阿尔弗雷德的话,房间里的人们不由神色各异的相互对望,说起来他们之前并没有得到阿尔弗雷德的同意就决定把宫廷迁往比利谢利多少显得有些站不住脚,而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决定了。 “可是我们真的能让阿方索公爵同意让宫廷迁往比利谢利吗?”欧福雷德多少还有些担心的问“比利谢利的城堡很坚固,如果阿方索坚持抵抗,这对我们可是个麻烦。” 看着欧福雷德忧心忡忡的样子,亚历山大略微点头,他倒是也能理解掌印官的担心,毕竟以现在那不勒斯的兵力如果强行进攻比利谢利,即便成功不但会损失惨重而且还可能会给了阿拉贡或是法国人乘虚而入的机会和借口。 而且正因为没有见过蒙蒂纳军队的战斗力,那不勒斯人对是否能顺利进驻比利谢利有所顾忌也就在所难免了。 所以亚历山大想想觉得还是应该让那不勒斯人放心才好。 “我的军队已经做好准备,”亚历山大走到窗边看向外面,一队巴尔干士兵从下面经过“而事实上我要告诉各位的,是我们已经接到了来自比利谢利的邀请,当地的商人认为在这种时候为了他们的安全,有必要请求得到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的保护。”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那不勒斯人不由心情复杂,神色迥异。 而随后传来的消息也很快证实了亚历山大的许诺。 就在一项与自贸区联盟的协议刚刚签署之后,一份由比利谢利商会向自贸区提出请求保护的申请就在几乎得到所有人签字同意后递交了出去。 接着,早已奉命集结在那不勒斯与比利谢利之间待命的巴尔干人团以受自贸区雇佣为名,在比利谢利商人们的夹道欢迎中,越过边界进入比利谢利。 而这距协议签署之后,不过几个小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六章 “迁都”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素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当协议签字的时候,犹太人的话还历历在耳,特别是布契尼似乎也松了口气似的那种样子,让阿方索对这个协议也不禁有了些期待。 毕竟能够不用让渡产业的经营权就能的还清债务是件好事,相比起虽然不用再为债务发愁,可要看着别人脸色吃饭,阿方索更愿意自己吃点苦把债还清。 可是事情的变化却渐渐的出乎他的意料了,在约定刚刚签下后商人们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要求自贸区商会们允许他们立刻提供一批批的低价商品,毕竟南方的市场虽然没有伦巴第,罗马涅或是托斯卡纳这些地方庞大丰厚,却依旧足以能让那不勒斯的商人们好好大吃一顿了。 但是商会似乎对这些要求兴趣不大,或者说顾虑重重,他们提到了如今不太平的世道,提到了南方人那或是凶悍或是蛮横的性格,最后他们开始担心那不勒斯人能不能保证他们的商品顺利运到目的地。 当开始听到这些疑问时,就是阿方索也觉得那些人的疑虑是有道理的,毕竟如今这种世道,出门在外稍微远些就好像是在冒险。 所以阿方索对商会的疑虑并不如何反感,倒是对自己领地里的商人们只盯着那点利润感到肤浅滑稽。 可是渐渐的不知怎么这种生意上的讨论就开始变味了,商人们因为得不到安全保证开始抱怨,他们先是抱怨领地卫队的无能,然后话题就逐渐引到了其他地方,收税官的贪婪,关卡卫兵们的敲诈,最后有人开始向只是来参加签字仪式的阿方索喊了起来,要求公爵殿下为了保证他们的利益增派领地里巡逻的军队,还有就是请求公爵派出武装士兵为商会提供安全保证。 这样的要求显然让阿方索很为难,他的军队原本就不多,依靠着精打细算勉强维持的收支平衡已经是不止一次的被破坏,这才导致他不得不举债度日,可现在那些商人居然要求他派出军队保护他们的旅行商队。 “除非你们愿意支付相应的报酬,否则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要求。”阿方索很自然的拒绝了,或者说他只是提出了另外的解决方法,如果能让这些商人出钱雇佣他的军队,阿方索也不会表示反对。 可是那些商人却很顽固的拒绝了公爵的合理要求,因为他们的理由是“我们既然已经向您交了税,为什么还要为了自己应该享受的权益另外掏钱?” 这样的理由是如此强大,以至让阿方索一时间无言以对。 而接下来几个小时当中发生的事情开始让阿方索嗅到了一丝不对头的气息,商人们当中有人提出既然公爵要他们出钱才肯派出军队保护他们,那为什么他们不能花钱雇佣一支专门用来保护自己的武装呢? 一开始阿方索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商人雇佣佣兵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并不稀,一些势力庞大的商会甚至还会自己豢养一支规模不大却很凶悍的小部队以保护他们的利益。 所以虽然对商人们会雇佣多大规模的佣兵部队有些在意,但是阿方索还是因为其他事情决定先离开这个看上去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签字会场。 可是就在他刚刚离开不久,还没来得及返回城堡路上,阿方索就听说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比利谢利的商人们决定按照自贸区商会提出来的所谓‘商会自保’的条款,接受由商会派出他们的护卫队进驻比利谢利,而所有费用则由比利谢利商人与商会分摊。 自贸区护卫队是什么样子阿方索不知道,不过他却并不想看到一支外来武装进入他的领地,这和商人们自己雇佣佣兵是截然不同。 到了这时阿方索才意识到事情正向着之前他从没想过的方向发展。 而让阿方素更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自贸区护卫队并非如他想象的是那种衣衫褴褛,或是缺胳膊少腿的残废兵痞组成的吓唬地痞流氓的佣兵,而是一看就知道的经过过正规训练的军队。 准确的说,是蒙蒂纳军巴尔干第二团的两个连队。 与巴尔干人第一团相比,后来由布萨科指挥的第二团的人数要多出将近一半,由这两个团为基础组成的巴尔干军团成为了亚历山大的蒙蒂纳军如今最重要的主力之一,而这一次亚历山大不惜从其中抽调出两个连队离开那不勒斯进入比利谢利,由此可见对这个地方的重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让包括阿方索在内很多比利谢利人开始感到事情严重的,是当地商人的请求刚刚提出,自贸联盟的所谓护卫队就已经向着比利谢利进发,这让阿方素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似乎都是有预谋的。 而当亚历山大在第二天的下午接到来自巴尔干人的“稍微遇到了少许抵抗”的报告时,巴尔干的两个连队已经在通往比利谢利城的路上。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报告,我们的军队正向比利谢利城推进。” 亚历山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焦急等待的阿尔弗雷德,看着年轻国王先是紧张的不停喘气,然后又好像泄气的皮球般因为用尽力气一下子软坐下去的样子,亚历山大向等待消息的其他人望去。 他从几个人的脸上看到了复杂怪的神色,很显然这些大臣们的心情这时候一定很妙,一方面他们希望能尽快解决可能会出现的内战,而另一方面他们又对蒙蒂纳军队那么快占据上风,而亚历山大更是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令比利谢利甚至连像样抵抗都没有的举动感到忌惮。 “或许他们这时候正在想,如果那个贡布雷也这么对付我们该怎么办。”当只有两个人时,亚历山大和箬莎并肩站在窗前看着那些正低声交谈的大臣,他能感觉到那些人望向他时的那种怪眼神,那里面既有忌惮又包含着难掩的敌意。 “那么你会这么对付我们吗?”箬莎故意把‘我们’说得重了些。 “对你,我永远不会这样,”亚历山大看着箬莎在夕阳下被映照得透着玫瑰红般瑰丽色泽的金发,和她罕见的海水般的蓝眸“你知道我对我们现在的关系有多么痛恨吗?” “是做为兄妹的关系,还是做为伯爵与王后的关系?”箬莎稍露挑衅的与亚历山大对视“如果是兄妹,我记得你和那些女人之间所有的事情,你是在什么时候迷恋上她们的,还有你如何得意洋洋的给我写信说让她们也爱上了你,我甚至记得你在一些内容原本很重要的信件里喋喋不休的对我说你有多迷恋卢克雷齐娅的美貌和天真,还有又是如何得意的炫耀你终于征服了你的那个未婚妻。” “你可真是个好妹妹,”亚历山大有点头疼了,他不能不承认有时候他的确就稀里糊涂把眼前这个美人真的当成了妹妹,然后也会真的用炫耀的语气向她显摆自己与情人们的来往“这的确是我的错,所以或许我可以用其他方法补偿你,譬如让你成为那不勒斯女王。” 箬莎的神色微微一愣,她仔细看着亚历山大,当确定他的确不是开玩笑后,箬莎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不,至少现在不行,我不希望你只是为了我就打破之前的机会,你应该知道现在阿尔弗雷德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担心如果没有了他,就可能会给了阿方索甚至是费迪南插手那不勒斯的借口。” 看着略显紧张的箬莎,亚历山大感觉到了她目光中流露出的关心焦虑,这让亚历山大很感动,不过他心里却已经做出了决定。 “放心吧,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亚历山大伸出手把箬莎拉近自己,在吻上她的耳垂时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能给你我的王冠,但是为了你,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世界上任何一顶王冠。” 正在下面花园里莫迪洛伯爵注意到了旁边人们似乎有些异样的神色,他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望去,看到敞开的窗子边的两个身影,伯爵先是微微一蹩眉梢,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恢复了平静。 “他们兄妹的感情,真的是很好啊。”伯爵向旁边的人神色平和的笑了笑。 看着他那熟悉的笑容,人们不由赶紧纷纷点头。 那不勒斯王室是在当地人没有察觉之下悄悄离开的,和当初斐迪南逃亡时候相比,阿尔弗雷德的这趟“出巡”就显得低调了很多,以至到了第二天那不勒斯人才知道他们的国王和王后已经带着几乎所有宫廷近臣离开了那不勒斯,跟随国王一起离开的除了几乎整个宫廷之外,还有那不勒斯的雇佣兵部队,如今整个城市已经完全被留守的科森察与蒙蒂纳军队接管了。 而留守那不勒斯的重任,莫迪洛伯爵交给了掌印官欧福雷德。 虽然对国王离开早就有所耳闻,可当真的听说王室再次放弃了那不勒斯后,民众还是如同受到了背叛和抛弃一样掀起了滔天怨气。 开始有人上街破坏,另外一些人则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不过这样的骚乱几乎没有一处能够造成大的影响,因为早有准备的科森察掷弹兵们已经在城市里的一些要道隘口建起了临时的街垒,当看到那些挥舞着短剑和奥斯曼式的决斗刀叫喊着一路到处滋事的暴徒身影时,掷弹兵几乎连第一声警告都每有发出,直接就向着那些人射出了成排的弹丸。 原本繁华的街道上瞬间血肉横飞,而这些暴徒显然没有奥斯曼军队那样面对弹雨的勇敢精神与顽强意志,所以不第二排火枪兵射击,随着一阵恐怖的尖叫,成群的暴徒立刻沿着街道向着远处望风而逃。 科森察士兵们开始有些意外,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好在他们的指挥官已经被告知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除了命令谨守阵地之外,并没有下令让掷弹兵乘胜追击。 暴徒们很快就发现那些可怕的“屠夫”并没有追上来,他们于是渐渐放慢脚步,一边查看究竟有哪些倒霉的家伙没能活着逃出来,一边开始商量是不是换个地方继续抢劫。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地面传来的阵阵震动声。 一些曾经参加过战争的暴徒立刻意识到这是有大队人马在迅速接近的征兆,他们不禁立刻警惕起来紧张的看着四周的街口。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似乎每个街口都有这声音传来,甚至就是一些小巷里也传来了迅速而密集的脚步声。 一队巴尔干人出现在了最近的街口,这些巴尔干人都拿着护身的小盾牌和典型的巴尔干弯尾短斧,当他们排成虽然不够整齐,却在这种狭窄的街道上最为适宜的密集队列向着暴徒们拥去时,暴徒们再次陷入了逃亡的恐慌之中。 但是他们的运气显然不如之前那么好了,因为所有路口都已经被堵死,随着一个骑在马上的巴尔干军官用古怪口音宣布“按伯爵老爷的命令办”,巴尔干人向着那些已经吓呆的暴徒举起了雪亮可怕的短斧。 暴徒几乎是在刚刚开始闹事的时候就被用血腥的方式镇压了下去,而那些似乎准备搞什么阴谋的人却连屋门都没来得及出就被堵在了掌印官的别墅里。 当几个曾经光顾过‘瞭望哨’的人被从房子里带出来时,躲在对面一座民房窗子后面的酒馆老板很顺利的就认出了他的这些客人。 一场阴谋就这么悄无声息,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浪花的被平息了,只是当奉命留守的掌印官看到走进他房间的全副武装的时候时,脸上流露出了恼火却又无奈的神色。 “王后说的对,这不是我的失败,是那不勒斯王室的失败,”欧福雷德向前来逮捕他的城防官无奈的说“但愿我们的国王能够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否则也许他真的会如王后说的那样,未必能如他父亲那样戴着王冠死去。” ………… “虽然我的父亲死的并不安详,可他毕竟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我也许就没这个福气了,”阿尔弗雷德这么说着的时候,正躺在一辆摇晃前进的马车里,马车上铺了一层从河边芦苇荡里割来的苇叶,淋了水的苇叶多少能让阿尔弗雷德过热的身体舒服一点,不过他头上的汗却一直在不停流着。 坐在国王旁边的箬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箬莎知道自己是怎么也不会爱上阿尔弗雷德的,不过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或许对阿尔弗莱德来说,他唯一的过错就是他是那不勒斯国王。 箬莎不会知道历史上的阿尔弗雷德甚至没有机会戴上王冠,就和他的父亲一起被阿拉贡人囚禁到了撒丁岛上。 而在腓特烈死后,阿尔弗雷德终生没有能逃离撒丁岛。 箬莎伸手抚摸了下阿尔弗雷德的脸颊,有些烫,她这时候已经不知道阿尔弗雷德这个样子是因为喝了她给他的掺了洋地黄的酒还是原本他就有什么病症,不过这个时候的阿尔弗雷德情况显然不太好。 几名骑兵从不远处匆匆经过,看着这些身穿款式特的军装的猎卫兵,阿尔弗雷德脸上浮现出一丝怪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又感到困倦,于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亚历山大骑在马上跟随着队伍缓缓前进,其实他完全可以扔下那些贵族带领猎卫兵赶到前面,而且莫迪洛伯爵也的确这么建议。 对于莫迪洛伯爵来说,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多少超出了他之前的构想,他甚至反而开始有些担心亚历山大会让事态变得令他们无法控制。 不过伯爵是个很现实的人,当他发现局势已经已经愀然发生了变故后,伯爵没有拘泥固执与原定的计划,而是立刻决定随机应变,所以才会有了欧福雷德被命令留在那不勒斯的决定。 “可惜掌印官最终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伯爵有点失望,不过也只是稍微感叹一下后就把这件事扔到了一边,既然掌印官已经被逮捕,那么在伯爵看来这个人就已经不再值得关注“不过你真的不提前赶过去吗,要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果阿方索真的坚持拒绝让蒙蒂纳军队进入比利谢利,那可能就会爆发战争,这个时候你不在你的军队那里真的可以吗?” “请您放心,我的行军队长在那里。”亚历山大笑了笑“要知道他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学了那么多的东西,我甚至还为他找了个很漂亮的老婆,为的可不是让他只给我当个高级传令兵,我需要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虽然我的手下现在恰恰就缺这样的人才,不过好在奥孚莱依还没有让我失望过。” 伯爵点点头,他倒是也听说过那位行军队长的名声,在亚历山大远征巴尔干的这段时间里,奥孚莱依一度成为了统率蒙蒂纳与比萨军队的指挥官,这让他自然就不可避免的逐渐为人所知。 而一旦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他之前在亚历山大身边的过往经历也就慢慢被人熟悉了,然后很多人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历山大身边居然有了这么个颇为优秀的军官。 不过现在的奥孚莱依却并不轻松,他就站在距比利谢利城门几十法尺之外,而紧闭的大门和可以隐约看到的城墙上的刀枪闪光让行军队长的脸色黑得可怕。 不过让奥孚莱依更恼火的,是旁边还有唠叨个没完的巴尔干人连队长。 “队长老爷,如果再不进去等到伯爵老爷来了我们都得被抽鞭子不可,”巴尔干人不耐烦的催促着“我们也许应该先对着城门开一炮,之前那个修道院我们不就是这么攻下来的吗?” 奥孚莱依斜眼瞥了下旁边的巴尔干人,他怀疑这些人都中了贡帕蒂的流毒,自从进攻了圣约翰修道院之后,这些巴尔干人俨然成了贡帕蒂大炮制胜论的狂热信徒。 只是眼前的比利谢利却不是用大炮就可以打开的,看着眼前的城门,奥孚莱依心思飞快转着。 对阿方索拒绝他的军队进城,奥孚莱依是有所准备的,所以让他恼火的并非是这个。 虽然巴尔干人说的抽鞭子有些荒谬,可奥孚莱依同样不想等到伯爵到了的时候还没有打开比利谢利的大门。 只是现在他一直等待的人却没有出现,这让奥孚莱依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有那么两次他的确想如巴尔干人说的那样用手里的那几门火炮狠狠教训一下这些比利谢利人,可临行前伯爵的吩咐却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用什么样的手段拿下比利谢利是个关键,这个时候哪怕是最蹩脚的借口只要能够和平的打开比利谢利的城门都是胜利。” “约瑟夫·布契尼,你这个犹太佬在干什么?”奥孚莱依嘴里低声自语,他抬起头看看天空,心里暗暗决定如果再没有回音,他就只能用最糟糕的办法了。 “准备火炮,”看看太阳又向头顶微微挪动,奥孚莱依无奈的下达了命令,听着身边巴尔干人兴奋的叫喊声,他微微苦笑“如果最后不得不用大炮轰开了城门,或许真的要挨伯爵的鞭子了。” 听着炮车碾过地面发出的声响,奥孚莱依最后一次向城门望去,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城门,他无奈的微微举起了手。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响声忽然从对面传来。 奥孚莱依立刻看过去,随着声音越来越响,比利谢利的城门慢慢打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七章 阿尔弗雷德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阿方索盯着站在面前的几个商人,他从没想过这些在他眼里一直只会赚钱的商人居然有一天会站出来威胁他。 比利谢利的大门打开了,那些所谓的商会护卫队也进入了城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商人。 “殿下,您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您的领民会感激您。”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 商人们的阿谀奉并没有让阿方索高兴起来,他只记得自己被要要挟了,这些人以如果不让护卫队进城就把生意撤出比利谢利的威胁他,虽然自始至终这些商人都显得那么卑微恭敬,可这丝毫不能掩饰他们是在威胁一位公爵的事实。 只是这些人如今是自由贸易区的商人了,他们的生意或许还要在比利谢利做,但是他们自己却完全可以依仗着贸易联盟的条款用借到的低息贷款去其他地方做生意,而接下来他们在比利谢利要做的就只是不停把钱从这块领地赚走,却不再给这里赚一个弗洛林就可以了。 到了那时候,比利谢利还有多少钱能供他们挥霍,毕竟这些人平时可是掌握着这块领地最大的财富? 这一切都是布契尼对阿方索说的,当他提到自贸联盟成员可以从联盟的银行里得到低息贷款的时候,布契尼注意到了阿方索眼中闪过的精光。 “难道签署协议的只是那些商人,而不是我这个公爵吗?”面对商人们的喋喋不休,阿方索最后不得不做出让步,他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和这个自由贸易区联盟摆脱不了关系了,事实上凡是加入了这个自贸区的地方都或多或少的悄悄发生着变化,甚至就是远在亚德里亚海一角的塔兰托也不例外。 奥孚莱依对进入比利谢利的巴尔干人予以了严格的管束,他知道这是个敏感时期,所以绝对不允许出什么岔子,所以他派出阿格里猎卫兵上街巡视,而一旦发现有违军规的士兵,给予的惩罚也要比平时更加严厉甚至残酷。 “任何骚扰城市民众的士兵都要被抽鞭子,如果是抢劫或是强暴女人,要被当场吊死,这个没有商量,不论是任何人违反都要受到惩罚。” 奥孚莱依站在街口对四周的士兵和远处围观的当地人喊着,然后他挥挥手,几个脖子上已经被套上绞索,扒得只剩下一条裤子的士兵就被扯着拽到了空中,随着他们光着的双脚不停的乱踹,这些人身子在空中不住的抖动着,直到他们慢慢的没了声息。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这里的商会不受到侵犯,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把你们遭遇的不公向我们报告,或者是如果有纠纷也可以向我们申述,这是自贸区商会赋予我们的权力。” 奥孚莱依按之前刚刚学到的说法大声宣布之后就耸耸肩回到了他的临时住所,以受雇的佣兵名义来到比利谢利这让他觉得有些损害他的名声,不过这是伯爵的命令,至少在伯爵还没有到来之前,他的军队只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佣兵。 当阿方索从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那里听说了奥孚莱依的举动后,心情复杂的他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还不知道那不勒斯已经“迁都”的消息,不过看着那些虽然没有打出蒙蒂纳的旗帜,可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的军队,阿方索还是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阴谋当中。 他让人把约瑟夫·布契尼找来想要向他质问,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阿方索隐约猜到这些都是这个布契尼带来的,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让他意识到如果再彻底和这个犹太人翻脸,可能他的日子就要过的更糟糕了。 所以当布契尼来了后,虽然阿方索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却也没直接就指责他就是这场阴谋的背后策划者。 “我现在与自由贸易区签署了协议的领主,对吗?”阿方索语气不善的问,他的性格原本就不是那么沉稳,现在他更是火气冲天,如果不是忌惮到如果把商人们逼急了可能都会离开,让比利谢利变成一座空城,他已经让人把这个犹太人的脑袋砍下来了。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您可以询问一下贸易联盟派来的代表,”布契尼巧妙的把阿方索要找麻烦的目标从自己身上引开“实际上我只能向您提供了一个建议,而做出决定的正是您本人,不过我很高兴现在的变化,至少那些商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是呀,贸易联盟能让他们赚大钱,”阿方素有点无奈的说,他也不能不承认这个贸易联盟的手段似乎很厉害,至少那些商人的确比以前看上去要积极了许多“那么我欠你们的钱,你会延期吗?” “当然,正如我之前说的,我们也不想看到我们的债务人无法偿还债务这种事,而现在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件好事不是吗,另外就如之前说的,您做为这个联盟中毋庸置疑的高贵的一份子,可以得到的好处可并不只是从我这里得到缓解债务的机会,您能够享受的权益很多,不过这些都需要您出面了。至于我,我只是来完成自己工作的。” 看着犹太人一副“不用谢我”的神情,阿方索忽然有些沮丧,他知道自己在暂时躲开了债务和看似有个可以振兴比利谢利机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憎恨这个犹太人了。 亚历山大接到奥孚莱依的报告时,队伍离开那不勒斯城并没有太远,虽然从那不勒斯到比利谢利的距离很近,但是对这支“迁都”的队伍来说就显得有些遥不可及了。 “我们至少还要2天才能到比利谢利,”莫迪洛伯爵看着已经西坠的太阳隐约有点担心“但愿这2天里不要出什么事。” 亚历山大瞥了眼伯爵,他觉得这种时候说这话还真是不吉利,因为按照以往的经历,接下来往往这种倒霉的猜测总是会很应验的。 而这一刺似乎也真的应验了,就在队伍刚刚停下来准备宿营的时候,亚历山大看到箬莎的贴身侍女神色紧张的走了过来。 “大人,陛下请你赶紧过去。”侍女虽然想要尽量显得镇定些,可她紧揪着衣袖的样子还是让亚历山大察觉到了异样。 “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陛下,我是说是国王,他似乎不太好。”侍女焦急的说,同时目光向四周不住瞥着。 “好了别看了,你这个样子已经够引人注意了。”亚历山大边说边向已经看出不对走过来的莫迪洛伯爵微微点头低声说“国王的情况好像有点糟。” “上帝,但愿别在这里出什么事。”伯爵脸色一暗,他与亚历山大的目光相遇,都从对方神色间看出了忧虑。 如果阿尔弗雷德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这会让他们陷入一个尴尬的地步,那时候或许即便回到那不勒斯也会带来种种数不清的麻烦。 两个人心事重重的来到国王休息的地方,亚历山大注意到在国王帐篷的四周已经安排了科森察的卫兵,而在更里面,几个由他派到箬莎身边的猎卫兵则就在帐篷门口守卫着。 这让亚历山大的心情不禁又是一沉,他意识到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帐篷里有些闷热,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隐约传来,看到躺在毯子上胸口不住起伏的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在心里暗暗摇头。 对阿尔弗雷德他其实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对这个年轻人还有些怜悯。 这是个不应该生在这个时代和这种家庭的人,他有着很多贵族少有的天真和冲动,虽然在努力的试图学习如何成为一个能够熟练掌握权力和阴谋的国王,但或许是天赋和性格的原因,他始终不能成功。 不要说像波吉亚一家那样变成完全的权力动物,就是他的那些在历史上并不出彩的先辈也要比他厉害得多。 而阿尔弗雷德最让人感概的是他对箬莎的感情。 或许这份感情里多少是掺杂着功利的,但是这并不能掩饰阿尔弗雷德对箬莎的一片深情,可这或许才是他的悲剧无法避免的根本原因。 阿尔弗雷德,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坐在毯子旁的箬莎抬头看过来,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中闪着复杂的神情。 亚历山大和莫迪洛伯爵走了过去,他们向箬莎低声询问,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的精神其实一直不太好,一路的颠簸更是让他原本从头天晚上因为兴奋就昏昏沉沉的脑子变得更糊涂了,所以当马车进了营地没有停稳他就急匆匆的想要下车,然后他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当听说阿尔弗雷德摔倒后,箬莎立刻命令人封锁了附近,她先让卫兵把阿尔弗雷德扶进帐篷,然后命令人把看到这一幕的仆人都看管了起来。 “你做的对,如果我们是奥斯曼人,这个时候大概已经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杀光了。”莫迪洛伯爵向帐篷外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对箬莎说“国王得病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必要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阵呻吟传来,箬莎以为阿尔弗雷德要醒过来赶紧走过去,但是看到的却是他依旧双眼紧闭。 “你给他喝了多少那种东西?”亚历山大低声问,他觉得阿尔弗雷德的样子看上去真的不太好,似乎随时都会就此睡去再也醒不过来似的。 “之前我因为怕他纠缠所以在他喝的酒里面掺了些那个,不过我不知道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箬莎向亚历山大望去,看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阿尔弗雷德身上,箬莎走过去低声问:“你准备怎么做?” 亚历山大显然知道箬莎这话里的含义,他微微回头看看箬莎神情复杂的脸,然后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颊。 “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只是……”箬莎停顿一下,扭头看看躺在那里不住喘息的阿尔弗雷德,发出声轻叹“上帝将来不会宽恕我的。” “上帝只会宽恕那些获得胜利的人。”亚历山大在箬莎耳边低声说“而且你认为阿尔弗雷德是无辜的吗?” 箬莎稍微回头看了眼,随后缓慢摇摇头。 这个时代,谁又是无辜的呢? 或许有人,但不会是贵族,更不会是国王,甚至就是商人也是在用残酷的手段赚取着每一个佛罗林。 而阿尔弗雷德只是运气不好。 又一声呻吟传来,阿尔弗雷德慢慢睁开眼睛,他有些茫然的看看了眼前,然后目光落在了箬莎脸上。 “我刚刚梦到你了,”阿尔弗雷德看着妻子笑了笑“我梦到你戴上了王冠,这真是个妙的梦。” 箬莎的手瞬间攥紧,她的眼睛紧盯着阿尔弗雷德的脸,似乎想要看出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她看到的只是一张满是微笑的脸,似乎这时候的阿尔弗雷德很开心似的。 “陛下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比利谢利,”莫迪洛伯爵神色凝重的说“可是您的身体可能无法坚持,所以也许应该由一位有着足够象征意义的人物带领队伍进入比利谢利,只有这样才能预示宫廷已经进入比利谢利,您知道在这种时候证明国王与宫廷依旧在统治那不勒斯是十分重要的,希望您考虑这个建议。” 阿尔弗雷德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目光落在箬莎身上。 “我的妻子,她能够代表我,”说着阿尔弗雷德有些艰难的抬起手,用力摘下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举起来递到箬莎面前“替我去比利谢利,让人们看到国王还在那不勒斯,让他们知道我依旧是他们的君主和统帅。” 阿尔弗雷德说完又闭上眼睛,他似乎因为不停的说话有些累了,闪着疲惫目光的眼睛缓缓的瞥向一旁的亚历山大。 阿尔弗雷德似乎想说什么,可声音又像是堵住了发不出来,在蠕动了几下喉咙后,他慢慢摇摇头随后闭上了眼睛。 亚历山大有种感觉,阿尔弗雷德似乎知道了什么,或者至少是已经怀疑了什么,可他最终没有说出来,这倒是让大家都保持住了最后的一点体面。 莫迪洛伯爵的决定确实是很重要,甚至是关键的。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王室与宫廷代表着的不止是权力更多的是对领地的占有象征,特别是当下这种时候,一个长时间没有音讯下落的宫廷很容易引起种种猜测谣言。 所以伯爵才急于要尽快进入比利谢利。 而且亚历山大也猜到,显然伯爵也已经对阿尔弗雷德的身体状况有了想法,很显然伯爵这是在为一旦阿尔弗雷德出现什么意外做准备。 果然,当他们走出帐篷时,看着显然是闻讯而来,在不远处被卫兵们挡住不能靠近的廷臣们,亚历山大不由向伯爵望去。 “你们去比利谢利,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伯爵主动开口,他走到那些大臣们面前,向他们宣布刚刚做出的决定。 大臣们露出了古怪的神情,他们默默的相互望着,似乎想要从别人那里看出什么端倪,不过随着一个大臣忽然开口说“我愿意跟随王后陛下去比利谢利”,沉默瞬间被打破了。 看着争先恐后的表示要去比利谢利的廷臣们,亚历山大不由回头向帐篷看了眼。 从伯爵宣布国王病倒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提出去看望国王,而是纷纷表现出了对跟随王后赶赴比利谢利的兴趣,这让亚历山大不能不为阿尔弗雷德多少感到一丝悲哀。 一面科森察的旗帜在队伍的前面飘扬,随后旗帜向后退去,被西西里王国的金色太阳海浪旗代替。 亚历山大骑在帕加索斯的背上缓缓前行,箬莎没有如平时那样骑马而是坐在一辆轻便的马车里。 而一旦离开营地没有多久,箬莎就抛下马车,骑上了已经为她准备好的坐骑。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比利谢利,”箬莎先是对在前面等着她的亚历山大大声说了句,然后她微微催动坐骑来到亚历山大身边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阿尔弗雷德的身体能不能坚持下去,所以我们必须快点赶过去才行。” 亚历山大没有出声,而是向站在路边的谢尔摆了摆手。 “陛下,这是给您准备的,”巴尔干人牵过两匹驮着厚重包裹的驮马“不过这一路上您可能要吃苦了。” “这是路上用的,如果我们现在出发也许在夜里还能乘凉多赶一段路。”亚历山大挥挥手,一队早已经准备好的巴尔干骑兵跟了上来。 箬莎深深吸口气,她知道接下来将会是很艰难的2天。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去,莫迪洛伯爵站在帐篷外看着逐渐坠下的夕阳,在听了一个随从向他低声报告了箬莎和亚历山大的行踪后,伯爵略微沉吟,然后转身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阿尔弗雷德躺在毯子上沉沉睡着,伯爵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着年轻的国王,然后从身上拿出个小小的瓶子从里面把绿色的汁液慢慢倒进酒杯。 “我亲爱的箬莎,让我帮你完成你一直没做好的事情吧。”伯爵慢悠悠的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八章 仲夏变故夜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在仲夏夜里旅行算是件很惬意的事,地中海气候的夜晚凉爽而又舒服,当纵马驰骋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稍显温热的熏风甚至让人昏昏欲睡。 除了马蹄敲击地面,正个队伍几乎无人发出其他声响,在荒野里驰骋而过的骑兵被皎洁月光在大地上拉出一串滑动的影子。 当亚历山大抬起头时,看着头顶如银盘般的圆月,忽然有些想念自己远在未来的家人。 再也回不去了,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而且在这个时代不但拥有了颇为可观的土地,城堡,军队和财富,而且还有了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伴侣和孩子,可每次想起远隔几个世纪的另一个时代的亲人,他的还是有种难言的惆怅。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争夺权力的时候却始终忘不了纠缠与众多心爱女人之间的原因,在内心里亚历山大渴望的其实只是个温馨的家庭,可事情的发展却逼迫着他不得不一步步的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回不去了,只能不停的向前走。 就如同对待阿尔弗雷德,如果是以前他是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怂恿一个妻子用毒药谋害她的丈夫的,可是现在他不但这么做了,而且还成了那个提供毒药的主谋。 回不过去了呀,亚历山大心里暗暗感叹。 他是不能容忍箬莎真正成为阿尔弗雷德的妻子的,甚至在婚礼之夜他已经秘密下令,如果箬莎没能顺利的摆脱阿尔弗雷德,一旦跟在箬莎身边的女仆发出求救信号,他就会干脆直接带兵进入王宫,然后用最直接也是最残暴的方式彻底解决阿尔弗雷德这个“大敌”。 或许这么做对阿尔弗雷德的确是不公的,他毕竟只是单纯的爱慕箬莎,他甚至还曾经因为这个爱慕帮助过他们,但是亚历山大却顾不上这些了。 他不会把他心爱的妹妹交给任何人,哪怕她将来成为了那不勒斯女王。 亚历山大不知道阿尔弗雷德说的那个梦境是不是暗示他对在他身边发生的阴谋已经有所察觉,不过这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 局势已经到了现在这种不可逆转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似乎察觉到亚历山大的情绪有些激动,旁边的箬莎微微侧脸向他瞥了眼,看着亚历山大绷紧的脸庞,箬莎嘴角划过丝微笑。 她的哥哥现在就在她身旁与她一起驰骋在旷野里,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当初他们夜袭阿格里的情景,那时候她只是怀疑他的身份,而现在她却早已经知道他并非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可是失去了哥哥的地位,他却成为了她的情人。 月光下队伍的影子拉的很长,如雷般沉闷的蹄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里,一片黑黝黝阴影出现远处,亚历山大轻轻吐口气。 翻过那座山就进入比利谢利了。 阿方索急躁不安的来回走动,有时候会有人来向他报告些事情,不过都是些让他心烦的消息,譬如有哪位他手下的贵族去那些贸易区商会代表喝酒了,还有那些商人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策划些什么让他不安的小阴谋了。 其实这些大多是阿方索自己在胡思乱想,商人们的确聚在了一起,不过他们大多数说的都是以后如何赚钱的话题,而贵族们去拜访商会代表同样也只是想要借机赚些钱,因为据说罗马的很多贵族都和自贸区的商会关系不错,他们大多数人都喜欢在一个由商会建立起来的叫交易所的地方进进出出,就好像是贵族们经常举行的宴会一样经常聚在一起,然后那些罗马贵族听说就赚了大钱。 总之,比利谢利人从上到下多少有点疯狂,加入自由贸易区联盟的兴奋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今天入伙,明天就能发财的错觉,而这种错觉造成的躁动在阿方索看来,就是典型的“总有刁民想害朕”了。 阿方索派出了不少人手出去打听消息,可带回信来的没一个让他高兴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阴谋和阴谋家包围了,所以当布契尼奉命进宫,看到全副武装的阿方索不禁有些意外。 “我怀疑有人在进行针对我的阴谋,而你就是那个主谋,”虽然对自己猜测的布契尼一听说召见他可能立刻潜逃的错误猜测有些失望,不过阿方索决定不管这个,他气势汹汹的盯着这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犹太人“告诉我你们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犹太人神色平静的看着阿方索,虽然他的确没有说错,也的确有针对他的阴谋在实行,可布契尼可以肯定阿方索这么说纯粹只是虚张声势却没有任何证据,因为这个阴谋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阴谋。 犹太人合法合理的讨债,自贸区与比利谢利签署的协议也很公平,甚至连进入比利谢利的商会护卫队都是当地人自己主动提出要求的,阴谋在哪呢? “殿下您的意思是让那些自贸区的代表和他们的护卫队,滚蛋?”布契尼用了惯常不会对贵族们使用的词,看到阿方索脸颊抽动了下,犹太人又继续说“或者您想要修改与他们的协议,那么您打算提出什么条件,如果能让您打消这些疑虑,我想我倒是可以为您在这件事上效劳,毕竟对我们来说您的利益其实也就是我们的利益,如果您觉得受到了侵犯,我们是愿意也应该为您讨回您应得的那份的。” 阿方索愣愣的看着布契尼,他一时间突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份协议他是看过好几遍的,而且不只是他,他身边几个还算有些学问的人都看过那些条款,虽然其中有些条款的确让人一看就能发现是在维护自贸区的利益,但是这却是让人说不出去什么的,毕竟大家的目的就是赚钱,提出有利于自己的条件也是理所当然。 关键是整个协议没有什么值得指摘或是看上去暗含阴谋的地方,这一点阿方索身边的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向他报告过。 “殿下,您深夜召见我一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吧,”犹太人觉得该是给年轻公爵一个面子的时候了,于是他主动改变话题“那么您认为为了比利谢利的利益,应该在哪方面需要向自贸区提出条件呢?” 阿尔弗雷德有点沮丧的坐了下来,身上的铠甲发出摩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让人烦躁。 “你觉得他们真的能帮我赚钱?”阿方索依旧气呼呼的样子,看到犹太人似乎在认真琢磨他这个问题,阿方索不禁有点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殿下,您的比利谢利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产业。” 犹太人第一句就让阿方索气的不轻却又没有办法,比利谢利在很多人看来的确和穷乡僻壤差不多,这也是他恨不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的原因,可惜如果不是那个贡布雷,他如今也许已经是卢克雷齐娅的丈夫,在罗马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贵族。 “不过这并不妨碍您赚到钱,当然这是在您偿还了所有债务之后,”犹太人尽职尽责的不忘提醒他的债务人应尽的义务“比利谢利是通往南方的枢纽,您知道虽然南方很多地方很贫瘠,但是正因为这样他们当地的产业都很廉价,您的关卡只是经营不善而且关税高昂吓走了太多的人,如果由真正的行家来管,收益是很可观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阿方索觉得喉咙有点发干,或许是天热,或许是犹太人给他描述的前景让他原本就安定不下来的心再次蠢蠢欲动了。 “我是商人殿下,”布契尼轻声强调着“对我们来说牟利是我们的职责,请允许我冒昧的打个比喻,这就和贵族们把荣誉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一样,所以比利谢利的兴旺对我们只有好处,您认为我会故意损害自己的利益吗?” 布契尼的话让阿方索原本绷着的面孔慢慢松懈下来,虽然总觉得犹太人的话里有些东西听起来似乎经不住推敲,可阿方索还是被布契尼描述的前景迷住了。 只是眼前的事还是让他心有顾忌。 “可是那些自贸区的人似乎手伸得太长了,好像整个比利谢利一下子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阿方索抱怨着端起杯子喝口酒,顺便趁机稍稍掩饰下之前咄咄逼人的架势“这样可不行,这是我的领地,可现在人们都更愿意和那几个自贸区的代表商量事情。” 听着公爵显然带着小孩子般执拗的话,布契尼暗暗松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从危险中摆脱出来,至少现在阿方索是应该不会随时拔出剑来把他刺个对穿了。 “这一切其实是您的权力,您完全可以自己和那些自贸区的人谈判,或者派遣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不是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可以随随便便的就代替领主和那些人打交道。” 布契尼随口应付着这个有些坏脾气的公爵,他并不担心阿方索听了他的建议后就真的会收回所有与自贸区谈判交涉的权力,这是因为根据布契尼的观察,那个自由贸易区就如同一股不住流淌的水流,除非是从开始就坚决的把他们拒绝在一道叫做贸易保护的大堤之外,否则哪怕只是打开一道小小的闸门,这股水流就会进来,它们会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每个缝隙,直到成为势不可挡的巨大洪流,彻底冲垮那道大堤。 那不勒斯是这样,佛罗伦萨是这样,阿姆斯特丹也是这样,甚至连看似无法摧毁的庞然大物富格尔家族都无法幸免,难道一个比利谢利能成为例外? 另外,虽然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是借助犹太人多年来的努力,布契尼已经提前知道了个如今阿方索还根本没有想到的消息,那不勒斯宫廷,‘迁都’了。 这是个让布契尼暗暗激动的消息! 他所做的一切和冒险都是为了这一天。 布契尼深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他相信自己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君主,一个有可能彻底改变这片土地诸侯林立局面的特的人物。 而布契尼对这个人的判断不是他有一支如今在欧洲威名远震的军队,也不是因为他巧妙的利用黄金的力量成功的渗透进了这块大陆的几乎每个宫廷,而是他觉得这个人有着旁人所难以理解的前瞻眼光。 如果不是觉得有些荒谬,布契尼甚至会认为这个人似乎能预测未来! 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值得投资吗,如果能够成为这个人实现他的野心过程中的一份子,那么将来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布契尼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坚定信念,所以在辛苦的说服了长老们同意他的请求后,不惜一切的使用了他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 现在,他的这些努力似乎正渐渐显露出影响,而布契尼相信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夜色很深,几个因为燥热睡不着觉的农民来到了田里,几个人一边相互打趣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们在议论白天见过的两个女人,她们似乎是跟着那些从那不勒斯来的商人来的,不过据说这些女人其实都是些旅行流莺。 可这并没有影响到男人们的兴致,相反他们更起劲的议论这些女人暴露的衣服,夸张的化装,甚至连她们露在衣服外皮肤上那一圈圈看上去像是出了疹子般的粉红痕迹都被这些比利谢利的乡下单身汉们拿来当做谈资。 一阵隐约马蹄声从黑暗的远方传来,几个人先是没有注意,然后就开始慌张起来,他们立刻躲到一片灌木丛后面小心的看着,直到看到一队人数不多的骑兵沿着田间小路向他们的方向行来。 那些骑兵有人手里举着火把,当他们靠近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身上的盔甲在火光和月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那是蒙蒂纳人,”有个农民小声说“我见过他们的那些骑兵,他们的衣服真好看,就好像是骑士老爷穿的似的。” “也许他们就是骑士。”一个年纪小些的村民羡慕的看着那些盔甲小声说。 “不,不是骑士,我听人们把他们叫做猎卫兵,说是专门在蒙蒂纳伯爵身边保护他的卫队。”之前的农名为了显示自己见多识广赶紧纠正着,然后他有些疑惑的向那些从不远处路上经过的猎卫兵背影打量着“不过这么晚了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微热的夜风不住的吹来,一个举着火把的猎卫兵小心的在前面引着路,虽然这片山区的地形并不如何陡峭,但是夜晚带来了太多的不方便。 按照奥孚莱依的命令,这些猎卫兵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段等待消息,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见到可能会赶在前面的迁都队伍的前锋后立刻返回报告。 被派出去的猎卫兵最远的一小队被命令在城外的一座山上驻扎,虽然按照行程算来大队人马要至少到明天下午才会到达,不过奥孚莱依却知道亚历山大应该不会让他们等到那个时候。 所以这队猎卫兵已经得到命令,要随时注意可能会出现的前锋。 一个放哨的士兵困倦的靠在树下微微眯着眼睛,他的脑袋是不是向旁边一歪,然后又勉强睁开眼向山下看看。 “老爷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啊,”不远处他的同伴们正远远围着篝火闲聊“也许要等到天亮了吧。” “应该不会,队长大人说老爷会先派人来打前站的。”领队的头目很肯定的说。 听说是行军队长的话,士兵们立刻闭了嘴。 说起来在蒙蒂纳军队里,要说让士兵们最畏惧的并非是贡帕蒂,甚至不是亚历山大,而是奥孚莱依。 或许是因为一直掌管着军队的日常活动,所以奥孚莱依很清楚这些士兵们的习惯性格,这让他很容易就能识破一些小把戏,所以有时候蒙蒂纳士兵们宁愿受到亚历山大的惩罚,也不愿意落在行军队长的手里。 “好像还动静!”哨兵忽然叫了声,猎卫兵们立刻纷纷抓起武器跃上战马,然后顺着卫兵指的方向向远出的原野上看去。 “是什么?” “好像是骑兵。” “是伯爵大人的人来了吗?” “怎么可能,大人的人最快也得天亮之后才能来的。” “去一个人看看。”队长吩咐着,同时向后面摆摆手,立刻有个骑兵脱离队伍向暗处奔去。 而这时那支忽然出现的骑兵队伍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 一个猎卫兵从队伍里出来催马向前,他在道路的一旁停下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火把:“是谁!说出你们的身份!” “你又是谁?”对面黑暗中晃动的人影当中有人大声反问。 “我们是比利谢利的商会护卫队。”猎卫兵用之前奥孚莱依特意吩咐过的身份大声通报着。 “哦,上帝保佑,我们正找你们呢。” 对面先是传来一声听上去颇为高兴的应和,接着黑暗中突的闪起的几丝火光。 就在那个猎卫兵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向后面的同伴喊出“小心!”的警告,一阵枪声已经骤然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五十九章 比利谢利夜战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击来的太突然,那个猎卫兵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打得血肉模糊栽下马去。 一切来的太突然,以至其他的猎卫兵虽然听到了他发出的警告,可已经来不及救他,甚至来不及躲避接着射来的子弹和弩箭。 猎卫兵纷纷被射倒在地,同时对面那支来历不明的敌人已经向他们冲来。 “快跑!快跑!” 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小腹的骑兵队长不停的喊着,可实际上他的四周已经没有活人。 对面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就着火光看了看他,然后举起剑指在他的喉咙上。 这个人的声调特,是这个到过很多地方的猎卫兵没听过的:“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告诉我比利谢利都有多少你这样的护卫队?” “快跑,快跑……” 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昏厥的队长依旧不停的重复这个词,这让那个人不由警惕起来,他忽然向倒满一地的猎卫兵看了看,然后又想黑漆漆的四周原野里打量。 “:注意,这里好像有其他人!” 那人大声提醒四周的同伴,同时手里的剑一抖,剑锋瞬间割断了猎卫兵队长的喉咙。 看着从马上滚落的尸体,那人身子前探,从火把的亮光中露出一张满是纵横交错的可怕疤痕的脸。 “我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家伙。” 男人从喉咙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如果猎卫兵队长还活着,他就会知道这个人的声音之所以那么古怪,是因为他的喉咙上同样有着一道可怕的疤痕,这道疤痕显然破坏了他的嗓子,这让他的声音听上去不但沙哑低沉,也显得更加阴森。 袭击者们立刻向四周搜寻,火光在原野上迅速来回闪动,拉出道道幻影。 “我们没有找到什么人,也许根本就没人,或者是已经逃掉了”一个同伴来到这个男人面前无奈的摊摊手,然后他稍微试探着问“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比利谢利,”瘢痕男人似乎要很用力才能发出声音,这让他不论是声调还是神情都显得那么暴躁“那个地方有我们想要的一切,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们吗?” 这话话瞬间引起了四周同伴的一阵嚎叫,声音听上去就如同狼群般的嘶吼,听着这喊叫那人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这让他的脸上的疤痕看上去更加扭曲可怕。 阿方索有点坐立不安,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夜晚太让人心浮气躁,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外面,月光从敞开的窗子照进来,落在他和躺在旁边的女仆身上,看着身边熟女人饱满的曲线,原本应该如以前那样用有所反应的阿方索却被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搅得没了兴致。 阿方索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这种感觉从签署了那份该死的协议后就经常扰得他心绪难宁。 犹太人的那张脸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梦里,而每一次那张脸似乎都在向着他露出满是嘲笑的表情。 他父死的太早,以至他早早就被赶到了比利谢利这个穷乡僻壤,而他也没有从他的姐妹夏桑与教皇儿子的婚姻中得到任何好处。 阿方索坐起来想要找杯水喝,就在这时他听到街上经过的一阵急促的蹄声。 显然来人很焦急,阿方索甚至听到似乎因为受到阻拦发出的喊叫声。 阿方索立刻精神起来,他几步走到窗口向外看去,却只见到几道身影在不远处匆匆走过。 “一定出了什么事,”阿方索立刻肯定的想,尽管布契尼向他保证那些商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统治,可阿方索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看到了危机感,所以现在看到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他阿方索立刻变得兴致勃**来。 他披上匆匆出门,可刚走到走廊里,就看到一个年轻军官带着两个卫兵大步走来。 他认出这个人是个叫奥孚莱依的那不勒斯人,似乎还是贡布身边一个很受信任的手下。 “殿下,这么晚了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奥孚莱依躬身行礼,看到阿方索脸上神色难看他低声说“刚刚接到的消息,似乎有人要袭击比利谢利,我们现在正调动队伍准备战斗,殿下这个时候您最好留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是什么人,法人吗,怎么可能这么快?”阿方索惊讶的问,在他想来即便法人入侵了,他们的目标难道不应该是那不勒斯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比利谢利? 难道那不勒斯那么轻易就失陷了? 阿方索有些惊慌的听着外面已经被惊醒的士兵们发出的杂乱脚步声,然后茫然的看着奥孚莱依:“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请放心殿下,我们来这里就是干这个的。”奥孚莱依看着外面正在集结的队伍对有些不安的阿方索说“不过在这之前为您自己的安全,或者您应该先在房间里呆一阵。” 阿方索有些犹豫,因为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多打听下消息,可看着那些拿着武器来回奔跑的士兵,他又有些担心可能会遇到危险。 似乎看出阿方索的犹豫不决,奥孚莱依就行了个礼,然后带着人向宫外走去。 因为事出突然,巴尔干人显得有些混乱,这让奥孚莱依有些恼火,他觉得如果是蒙蒂纳的老这时候应该早就已经准备停当了,可现在这些巴尔干人看上去就如同一群喝醉了的山羊撞来撞去,这让奥孚莱依不禁心头火起。 “站好队列,”他大声呵斥着巴尔干人“如果是法人打过来了,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去送死。” “队长老爷,我们和奥斯曼人打过仗。”有个士兵在黑暗中喊了一声,引起了一阵哄笑。 “那就让我看看和奥斯曼人打过仗的人是不是更能忍受鞭子,”奥孚莱依说着用手里的皮鞭向挡在身前的两个巴尔干人身上随手抽了下把他们从眼前赶开“听着,我们不知道究竟来的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所以你们必须小心点。” 乱哄哄的喊叫在院子里起,被吵醒的人们从窗口向外看去,一时间比利谢利的宫殿里一片乱糟糟的。 奥孚莱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有点怪伯爵在巴尔干究竟是怎么管束住这些该死的农夫的,看他们的样子,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在战场上会是什么样子。 城外的方向传来了隐约的乱声,接着这声响变得越来越大,奥孚莱依带着唯一一支由几十名阿格里猎卫兵组成的前锋队伍沿着街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因为正如他自己说的不知道敌人的来历数量,所以他谨慎的没有让整个队伍都集中在一起,而是沿着几条不同的小巷向着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包围过去。 奥孚莱依还记得当初在奥拉尔镇上与威尼斯人交战的情景,亚历山大利用镇子的地形重创强敌的方法给当时还很青涩的奥孚莱依留下了深刻印象,现在他决定也模仿伯爵在奥拉尔的方式,给予敌人狠狠一击。 远处巷子里传来了密集脚步声,从声音听对方人数不少。 奥孚莱依立刻示意队伍停下,同时向离得最近的火兵迅速打了个手势。 排成前后两行的火兵把黑洞洞的抢口对准了小巷前面的拐角。 巷口闪过几条身影,接着一道寒光从黑暗中闪起。 “是谁,以公爵的名义,站住!” 奥孚莱依大声喊着,同时迅速向身边摆摆手。 “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吗?” 对面人的声调很古怪,随着声音,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这是个个头不高,可看体型却很健壮的人,只是在月光下可以看出他的左腿似乎有些残疾,当他向前迈步时,身子会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倾斜。 “或许你们应该去报告公爵,我们是来帮他的,不过好像你们的人态度不是很好。” 奥孚莱依微微皱起眉,他知道这个时候很敏感,伯爵是否能如愿的掌握比利谢利对未来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让他一时间不能立刻决定对对方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似乎察觉到奥孚莱依的犹豫,那个人大胆的向前走出几步,完全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样一来,他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就着月光那个人也看到了站在队伍前面的猎卫兵。 他的眼睛骤然眯起来,身体先是好像突然遇到强敌的刺猬般一缩,然后他的身子又猛的一挺,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奥孚莱依距那个人这时候已经很近,当他看到那人突然停下他已经警惕的握住剑柄,在对方忽然拔出剑来,同时伴着剑身出窍可以听到后面阴影里传出的响动时,奥孚莱依几乎想都没想就猛然向地上滚去,同时他的里发出一声大喊:“射击!” 接下来奥孚莱依甚至听不清在他头顶爆发出的那一连串的激烈声是来自哪一边,他只是紧抱着头把身子死死压在地面上,哪怕是感觉到后背好像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狠狠刮了一下,他也咬着牙趴在地上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对射终于结束,或者应该说其中一方在这种完全没有任何遮挡的近距离射击中彻底占据了优势之后,随着一阵熟悉的呐喊,耳朵已经快被震聋的奥孚莱依听到了巴尔干人夹杂着各种粗鲁叫骂的吼声。 好多只脚从身边冲过去,其中有一只还直接踩着奥孚莱依的后背,这让他疼得不由出了声。 “队长老爷还活着!” 随着这么一声叫喊,一个人冲到奥孚莱依身边很粗暴的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奥孚莱依不禁又呻吟一声,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受伤了,不过这种时候却已经顾不上这些。 从双方激烈对射的过程可以听出,对方火的数量并不比猎卫兵少,但是很显然对方的火手不论在法还是战斗意志上却明显不如猎卫兵。 看着倒在街上的手下,奥孚莱依从旁边巴尔干人的腰里拽出了马刀,他的眼睛喷着怒火,和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些阿格里火兵不只是他的手下还是他的同乡,他们一起从阿格里的乡村里走出来,跟着伯爵走过了太多的地方。 伯爵的军队扩大了,可老阿格里火兵却越来越少了,而让奥孚莱依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些曾经在布加勒斯特与奥斯曼人残酷交战都侥幸活下来的火兵,居然会意外的死在了比利谢利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杀掉他们!” 奥孚莱依吼叫着带着人向那些正试图撤退的对人冲去,双方在黑暗的小巷里展开了混战! 奥孚莱依忍耐着后背上的疼痛,他手里的马刀不停的砍向敌人,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对方在火对射中虽然很快就会击溃,但是当混战在一起时,却展现出了异常的凶悍。 甚至即便是以巴尔干人的凶猛,似乎也一时间无法把敌人压下去。 一个敏捷的身影引起了奥孚莱依的注意,他很快认出那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和他说话的那人,没想到他居然也在乱对射中活了下来。 奥孚莱依试图向那人冲过去,但是却被双方混战在一起的士兵挡住了。 几声呐喊忽然传来,随着人影耸动,之前按照奥孚莱依的命令从其他的巷子包围过来的巴尔干人赶到了! 察觉到形势不利的伤疤男人立刻发出呐喊,听到命令的敌人开始沿着街道向后撤退。 “火兵!” 奥孚莱依向后面大声喊着,随着后面的火兵越过巴尔干人对着那些试图撤退的敌人射击,蒙蒂纳军开始向敌人展开了追杀。 在声中不停的有人倒下,开始还有人试图帮助同伴,可只要稍一停顿就会被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和被随后冲上来的巴尔干人用马到和短斧砍翻的危险让他们最后不得不扔下同伴疯狂的逃离战场。 “把那些人都杀光,我不需要俘虏!” 奥孚莱依觉得从没像现在这样愤怒,甚至之前在进攻圣约翰修道院受挫时都没有这样痛恨对面的敌人,毕竟与诺尔梅齐之间是真正相互知道的敌人,而现在他们却几乎是被对方偷袭。 “我们不留下活口吗?”一个巴尔干兵有点疑惑的问“伯爵老爷吩咐我们,只要是打仗的时候抓住敌人是必须要留下活口的,因为他想知道一些事。” 巴尔干人的提醒让奥孚莱依略微冷静了些,不过他还是下达了“留下几个有用的,其余的人全都杀光”的命令。 巴尔干人开始向倒在地上还在痛苦呻吟的敌人逼去,那些人有些挣扎着试图抵抗,有些则不住的叫喊着“看在上帝,耶稣,玛莉亚的面上”之类的话不住哀求,但是这都阻止不了巴尔干人,他们踏着倒在地上的敌人扫荡过去,有些更是用长矛和马刀不停戳刺那些看似已经死了的人的尸体。 阿格里火兵们同样是残忍的,他们从人堆里拽出还活着的敌人,把他们拖到墙边强迫他们站好,然后一排火齐齐举起。 密集的声划破夜空,硝烟过后,墙边已经倒下了几具尸体。 “大人,这些人不像是法人,”一个火兵走过来,他手里拿着支做工不错的火。 “大人,我们见过法人造的火,和这个看上去不太一样。”那个火兵举了举自己手里的。 那是一支外表很容易辨认的,有着典型法式的弯形圆滑托的火。 当初夏尔仑与亚历山大在比萨谈成的密约中就有向法购买大批火绳半成品协议,而亚历山大那么做只是为了弥补他的阿格里兵工厂无法大量向他的军队提供火器的缺点。 按照亚历山大的安排,那些半成品的火绳会被送到阿格里的工厂里予以加工,在改造成燧发后会直接装备到他的火兵里。 尽管随着阿格里的工厂规模渐渐扩大,对法半成品火的依赖已经缓解了不少,但是正是由于一直使用法火加工改造,所以阿格里工厂生产出的火多多少少都有着法货的影子。 奥孚莱依就着月光看了看,在确认那个士兵说的不错后,他提着带血的马刀向那些被认为是有用才挑出来的俘虏走去。 被挑出来的人不多,只有七八个,他们躺在一起痛苦的呻吟着,从他们的衣着上奥孚莱依猜测这些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士兵。 他用马刀把一个人的连拨过来对着自己,然后语气森然的问:“说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你这可问错人了,军官大人,”那个人用嘲笑的口气说“我们只是些佣兵,你有钱就能雇佣我们,不过接生意的都是老大,我们只管干活。” “让你们干什么,袭击我们?”奥孚莱依狠狠的问。 “不,我们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雇我们的人只要我们摧毁比利谢利,不过我们可够倒霉的,那个人可没告诉我们比利谢利有支这么厉害的军队……” 那个人说完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他的身子滑向一边,没了声息。 “这个人死了,现在还有人能告诉我些什么吗?”奥孚莱依的刀在几个人眼前晃来晃去,就在他失望的要下令把这些俘虏都杀掉时,一个看出危险的佣兵用尽全力蹭了蹭急促的说:“我知道,那个人他要我们来比利谢利干什么。” “那个人?”奥孚莱依注意到他们的话,他的眼前迅速闪过那个满脸疤痕的男人“是那个脸上有伤疤的人吗?” “对,就是他,不过我们不知道他是谁,”那个佣兵立刻应着“我听他吩咐我们的几个头头,说一定要活捉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 听到这话,奥孚莱依先是一愣,接着他的脸上瞬间一变! 巴尔干人已经被他带出来拦截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这时候的王宫那边只有少数的卫队把守! “快回去救公爵!” 奥孚莱依大声命令,不顾背上疼痛的挣扎着翻身上马。 就在他刚刚骑上马背的时候,城堡方向已经传来猛烈的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章 夜战之后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奥孚莱依第一次开始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怀疑。 之前哪怕是在里窝那战斗中面对凯撒的进攻,当下定决心后他也坚信自己是正确的,现在听着从城堡方向传来的枪声,他不由对自己在刚一听到有敌人侵入城里就做出带人迎击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上当了!” 这是奥孚莱依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这些来意不明的敌人,他们的目的是绑架阿方索公爵。 奥孚莱依大声招呼着巴尔干人,同时他的用力夹紧马腹向城堡方向带头奔去。 如果阿方索被劫或是死了,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 奥孚莱依只稍微想想就觉得头有些大了! 伯爵对比利谢利的重视并非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值得必须占领的资源,而是因为这里是那不勒斯王室成员所拥有的领地中,领主的身份地位和血统关系距继承那不勒斯王位最近的人。 阿尔特马拉王室的西西里王国因为从一开始就是由私生子继位,所以在其他王室来说受到禁止的非婚生子无继承权这一条禁令在西西里王室来说其实是很模糊的,正因为这样阿方索之前才会那么理直气壮的提出王位宣称。 而亚历山大选择这里这里作为那不勒斯王室迁都后的落脚点,虽然奥奥孚莱依并不清楚这其实是亚历山大在为将来箬莎取代阿尔弗雷德做准备,可他也很清楚一旦阿方索落在别人手中会带来什么样的大麻烦。 “听着,我们必须救出公爵,可是如果事情有变,必要时候我允许你们杀掉所有敌人。”奥孚莱依向跟在后面的手下吩咐,看到手下们露出意外神色,他神情严峻的说“记住要么救出公爵,要么打死他,阿方索绝对不能落在敌人手里,明白了吗!” 听着手下纷纷发出应声,奥孚莱依深吸口气,他觉得这个夜晚实在有些漫长,这时候他唯一盼望的是等到天亮伯爵大人的人赶来时,虽然有些混乱可比利谢利的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比利谢利并不大,除了城堡,整个城市是个不规则的方形。 奥孚莱依之前留下守护城堡的巴尔干人人数不是很多,不过战斗力却是很强的,所以如果不是偷袭,奥孚莱依并不担心阿方索可能会出事,但是因为他刚刚遭遇的敌人让他有点担心是在有意把他们调离城堡,那么进攻城堡的敌人就很可能是采取偷袭了。 枪声听上去并非很激烈,而且时断时续,这让奥孚莱依就更加担心,因为如果巴尔干人及时发现了对手,那么他们就会利用城堡的地形组织防御,以巴尔干人所拥有的火器和对他们的训练,枪声是不该这么杂乱而又断断续续的。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敌人已经偷袭攻破了城堡,巴尔干人正在凭借城堡里的建筑进行抵抗。 奥孚莱依用力抽打马匹,随着发出痛叫战马的四蹄在街道上敲击出剧烈急促的一片声响。 城堡就在前面了,奥孚莱依摘下帽子向身后的用力摇摆,他旁边的人嘴里立刻发出提醒的的叫喊声,巴尔干人闻声开始散开队形,他们尽量让自己之间的距离拉开,即便街道狭窄也前后分开,同时他们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了下来,直到在距城堡不太远地方渐渐放缓下来。 奥孚莱依看着大门敞开的城堡犹豫了下,他怀疑这时候可能会有敌人正隐蔽在城堡的暗处准备阻击他们,不过他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些,最重要的地找到阿方索,不论是活的还是死的。 “跟我冲!”奥孚莱依下达了命令,这是他成为亚历山大身边的行军队长后第一次这样带领军队发起冲锋,以往年轻的队长更多的是作为军队的管理者帮助伯爵,而现在他却是个骑兵指挥官。 当第一声枪声从暗处响起时,奥孚莱依不由在心里喊出了“上帝”,他祈祷这一枪不要打中他,那样他就有机会冲进城堡,只要冲进了地形复杂的城堡,对方就没有机会利用火枪对他们造成大的伤害,就如同守卫城堡的巴尔干人也同样奈何不了他们一样。 座下的战马身子忽然颤抖了下,在这种冲锋的时候这个动作足以造成致命的错误,果然奥孚莱依的身子刚刚警惕的绷紧,他的人已经被从掀倒的马身上甩了出去,他重重的撞在了一辆马车的车轮上,不过他没有感到有太大的疼痛,然后他就看到一具歪斜向一边的尸体的脑袋因为他的撞击不自然的向后扭着别在被挤断的车轮缝隙里。 奥孚莱依挣扎的爬起来,他想要从地上找到武器,可却什么都没找到,于是他只能站在马车后面弯着腰不住向后面跟上来的士兵吼着,要他们尽量冲进城堡里。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奥孚莱依的队伍回来的会是这么快,而这些巴尔干人又是这么凶悍,所以当紧随在后面的巴尔干人冲进城堡大门时,第二批火枪声才刚刚响起。 “这种时候你们应该在第一次射击的时候就集中全部火力,只有这样才能把我们的人堵在在这种街道上!”奥孚莱依向那些看不见的敌人用力挥挥胳膊表示挑衅,他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这个比利谢利似乎就是他的克星,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干什么都不顺利“冲进去帮他们,听到没有,我们的人在战斗!” 巴尔干人开始挥舞起了马刀和短斧,在这种地形蹩窄的建筑里,除非是防守一个无法攻进去的入口,否则装填麻烦的火枪变的不是那么方便了,到了这时奥孚莱依的人才真正与敌人交上了手。 让奥孚莱依感到意外的是,这些看上去衣衫褴褛,完全不像是一支军队的敌人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骁勇,当他看到有个家伙居然在被砍断了一条腿后叫喊着抱着砍伤他的巴尔干人一起从楼梯上混下去时,奥孚莱依不禁有些头破发麻。 他没有参加过与奥斯曼人的战争,所以即便听那些巴尔干人或是猎卫兵如何形容奥斯曼人的疯狂他虽然感到震撼却始终没有什么直接的感触,而现在他却亲眼看到了这样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过那些人的凶悍显然也激怒了巴尔干人,两拨同样透着凶猛与残酷的士兵撞击在一起,就如同两头野兽在互相撕咬。 而巴尔干人显然人数更多。 奥孚莱依在一个猎卫兵的搀扶下一边向前挪动,一边小心的避开那些正是相互厮杀的人,双方的人显然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眼里只有正和自己打斗的对手,不过这时候巴尔干人的数量开始展现出了优势。 在被派来之前,亚历山大考虑到了阿方索可能会因为识破了犹太人的手段拒绝与自贸联盟签署协议,那样虽然使用武力会带来很大麻烦,可他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攻下比利谢利。 所以奥孚莱依带来了两个连队的巴尔干人,之前在进入比利谢利时奥夫艾莱依还多少有点认为伯爵这次有些过于谨慎了,可现在他却暗暗感激伯爵的决定。 城堡里面的枪声更加稀落了,这让奥孚莱依很担心,他不顾已经被砍杀得四散顽抗的敌人,带着巴尔干人向里面冲去,同时心底里不住祈祷千万不要出现他最担心的局面。 已经可以听到叫喊声,奥孚莱依向身边示意,几个阿格里火枪兵立刻从巴尔干人当中冲出来,他们的枪口对准了前面庭院里闪动的人群,当奥孚莱依先是喊了一声,然后就确定那些不是自己人后,火枪兵果断开枪! 几声惨叫似乎一下打乱了对方,同时从院子里传来了熟悉的欢呼声。 “把公爵救出来,”奥孚莱依松了口气,他真不知道如果赶到的时候阿方索已经被劫走他该怎么办了“还有就是抓活的,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在和谁交战。” 奥孚莱依恼火的下着命令,这是他经历的最窝心的一次战斗,从头到尾敌人都似乎在戏耍他,如果不是他的军队足够强大,或许这个时候他已经被这些敌人耍得团团转了。 前后夹击给对方带来的麻烦显然是致命的,而被堵在没有遮挡的庭院里被火枪射击就如同谋杀,所以在一轮射击后对方就因为抵挡不住放弃了对射,他们少数人向奥孚莱依这边冲来,而更多的人居然依旧向着庭院里面冲去。 这让奥孚莱依不禁大感意外,他没有见过这么执着或是狂热的家伙,这让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瑞士山区的那些蛮子,似乎只有那些人才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杀光他们。”这时候奥孚莱依已经不指望抓俘虏了,他只想让这件事快点结束,同时他已经有些开始为出现这样的敌人感到担心了。 蒙蒂纳军队虽然勇敢忠诚可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他们更多的是依靠平时的训练和日复一日逐渐形成的纪律约束支持军队的强大,奥孚莱依甚至记得亚历山大曾经说过这么句:“我要求士兵做的事必须是他们在倾尽全力之后能够做到的,而不是异想天开的让他们去做根本不可能的事,另外如果是因为指挥官的愚蠢造成了伤亡甚至失败,那么士兵就没有义务为这种行为付出生命,他们可以选择投降,这丝毫不破坏他们的荣誉,因为他们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付出代价。” 可是现在这些甚至还没有冲到面前就被射倒的敌人却让奥孚莱依似乎看到了传说中几个世纪前十字军东征时候才会出现的那种狂热。 而这些人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和他们大声叫喊的圣名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有着的是同一种信仰。 “全部杀掉。”奥孚莱依这次改变了主意,不知怎么他隐约有种预感,如果这些人活着可能会会有什么麻烦。 冲进庭院的巴尔干人都很残酷,他们没有给敌人任何的机会,哪怕其中或许有人最终因为胆怯选择求生,可他们依旧毫不犹豫的进行了彻底的杀戮。 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有巴尔干人也有敌人,在击败了阻截的敌人冲进庭院的时候,那些因为没有攻进房子被挡在院子里的敌人成为了火枪兵们的靶子。 他们原本视同冲击巴尔干人的队伍,但是却又被来自背后房子里的弩箭骚扰,最终他们开始沿着走廊向庭院一角撤退,但是随后追杀上来的巴尔干人立刻包围了他们。 奥孚莱依到了这时才有机会向被巴尔干人严密守卫的房子赶过去,这其实是一座小教堂,结实的结构保护了里面的人,当看到被一群闻讯赶来的廷臣们护在中间的阿方索,奥孚莱依终于松了口气。 “感谢上帝,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奥孚莱依急匆匆的行礼,然后立刻认真看着阿方索,当确定这位宝贝公爵的确安然无恙后,他在胸前连连划了两个十字。 奥孚莱依的举动让阿方索心里多少好受了些,虽然不知道这个军官这么关心自己是为了什么,至少看来暂时是不必为安全担心了。 “队长,我会奖赏你的,会奖赏你们所有人,”阿方索用有些羡慕眼神看着那些巴尔干人,他等不及的干脆压低声音说“队长,我不知道你在贡布雷那边能拿到多少酬金,不过如果你能为我干,或者为我招募这么一支军队,我会重重奖赏你的。” “殿下,我们就是在为您效劳,”奥孚莱依巧妙的避开了阿方索的诱惑,然后他不顾阿方索露出的失望神色,立刻吩咐那手下保护公爵“请原谅殿下,我们还有战斗没有结束。” 守卫城堡的巴尔干人的确是遭到了偷袭,或者说他们是会内奸出卖了。 敌人是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这些潜入进来的敌人的偷袭给留守的巴尔干人造成了巨大伤亡,他们不得不保护着阿方索一直向城堡里面撤退,最后退进了小教堂。 这样的打击激起了巴尔干人残暴的性情,所以他们的反击和杀戮也是完全残酷无情的。 几乎没有一个死掉的敌人的尸体是完整的,巴尔干人几乎把他们砍成了碎块,而直到最后一下,很多人都还是活着的。 所以城堡里到处都是凄惨可怕的惨叫声。 奥孚莱依决定不去阻止,他同样需要发泄。 比利谢利显然不是他的幸运地,这个地方险些让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荣誉被彻底破坏,而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敌人也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队长,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下些活口?”一个猎卫兵低声问。 “是需要,不过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奥孚莱依紧盯着还在做着最后垂死抵抗的那些身影“这些人是麻烦,告诉我你见过这样的敌人吗?” “见过,”猎卫兵吸口气“那些异教徒。” “可你看看他们,他们对我们的样子就像是面对异教徒。”奥孚莱依紧绷着嘴唇。 他还很年轻,就是今年的时候才开始蓄起一层短须,按照他的妻子阿什莉的说法那其实只是绒毛。 可是战争已经让奥孚莱依变的成熟了很多,如果是以前他为了荣誉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的下令:“全部杀掉。” 当最后一个敌人抓着戳在肚子上的长矛身子渐渐停止了扭动之后,巴尔干人纷纷发出了松了口气般的喘息声。 他们真的没遇到过这样的敌人,哪怕是奥斯曼人也并非全都是这么悍不畏死的。 奥孚莱依踩着满地的血水在尸体间巡视,他已经吩咐要不要遗漏可能有用的东西,不过看巴尔干人那么仔细搜刮的样子,估计他们甚至会把尸体扒光。 “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一个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奥孚莱依意外的回头,看到阿方索在几个廷臣和护卫簇拥下走了过来。 “殿下这里很危险,”奥孚莱依皱着眉梢,他觉得这个比利谢利公爵真是个麻烦“您应该留在房间里。” “这是我的城堡,我必须知道究竟是谁要袭击我。”阿方索气呼呼的说“这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西西里王室的挑战,我要知道究竟是谁指使的他们,是谁这么急着要我死。” “敌人能突然攻进城堡说明有内奸,”奥孚莱依压低了声音“所以您这个时候并不安全。” “所以我才和你在一起,说起来现在我对那些人不如对你信任。”阿方索说着从地上抓起一柄剑用力在空中挥了下。 “不论是谁,殿下我建议您最好保护好自己。”奥孚莱依有些不耐烦的说,巴尔干人搜刮钱财的本事不下,不过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任何对奥孚莱依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 “等一下。”阿方索忽然对一个巴尔干人喊了声“把你那把剑给我看看,”说着他略显激动的对奥孚莱依说“我发誓我以前见过这样的剑。” 奥孚莱依立刻招呼巴尔干人过来,看着公爵接过那柄看上去造型有些特的剑反复打量,奥孚莱依不由心生希冀的等待着。 “我真的见过这样的剑,”阿方索抚摸着有着略显弯曲看上去像是奥斯曼人的弯刀,却又有着一个两面开刃的笔直剑锋的武器捉摸着“让我想想,哦,我几年前的确见过这种剑,不过这种剑好像是摩尔人才使用的。” “摩尔人?” “就是被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赶走的摩尔人,他们喜欢用这种既能劈砍又可以戳刺的武器。” 阿方索说着向前了几步,离开围着他的人,然后把手里的剑颇为娴熟的转了个圈。 就在他要再次开口说话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闷响! 阿方索应枪倒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一章 “仇敌”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天蒙蒙亮的时候,亚历山大的队伍终于到了比利谢利,这是十分辛苦甚至有些危险的旅行,因为要在夜里穿过山区,路上他们不得不一次次的停下来派人在前面探路,至于在要经过一些颇为险要的地段时,还要派出哨兵予以警戒。 这样的小心不是多余的,除了道路的不安全,在这个动乱的时代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尊贵的贵族或许在城市里还有着令人畏惧的身份地位,但是在荒郊野外就是上帝也不能保证安全了。 所以当终于看到比利谢利的城市影子时,骑在马上的箬莎发出了一声兴奋的欢呼,看着从头上的旅行帽子上拔下漂亮的羽毛不住挥舞,甚至还把羽毛放在嘴边用力一吹让它随风飘去的调皮样子,亚历山大似乎又看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手持弓箭,如森林里的精灵般沐浴在阳光下的金发女孩。 亚历山大也不由用力夹紧马腹,让帕加索斯追上去。 队伍加快了步伐,不过这种“欢快”的旅行只维持到在看到郊外被杀掉的猎卫兵尸体之前。 看到那几具猎卫兵的尸体,整个队伍瞬间紧张起来,谢尔叫喊着带着人没命的冲过去把伯爵兄妹紧紧包围在中间,同时后面已经听到了变故的巴尔干人也开始迅速展开队形,所有人都异常紧张,他们并不是恐惧而是担忧,因为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而他们的队伍里却有着两位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人物。 “大人,您和王后立刻到马车里去。”这时候巴尔干人完全忘了应有的尊重,一边警惕的盯着四周,谢尔一边催促着亚历山大。 “慌什么,”亚历山大从马上下来,他先是认真的查看了下尸体,然后脸上露出丝忧虑“应该是夜里就死了,他们遭到了袭击,好像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那比利谢利?”箬莎紧张起来。 “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亚历山大说完翻身上马,他不理会试图继续阻拦的谢尔,而是向已经闻声从后面追上来那些那不勒斯官员吩咐“我要你们保护好王后,如果我们进入比利谢利后一直没有消息,你们就立刻离开这里返回那不勒斯。” “不!” 箬莎想要拒绝,却被亚历山大的用力拥抱打断。 “听着,我只是去看看,可如果有你在身边我会分心的,你知道我不会那么愚蠢的去冒不必要的风险,何况我们在比利谢利有整整两个连队,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支军队能在一夜间把两个连队的蒙蒂纳军队全部杀得连一个给我们报信的都不剩,所以只要能见到人我们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亚历山大的安慰让箬莎稍微平静了些,不过她还是有些忧郁的紧抓着亚历山大的手,看着这一幕,站在不远处的谢尔不自然的微微咳了声,然后故意大声招呼着手下做好警惕。 “去吧,大家都看着呢,”亚历山大低声提醒,然后他又急促的说“听好了箬莎,如果比利谢利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大臣就是关键,我们必须确保他们完全按我们需要的去说。”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箬莎瞬间从一个担心哥哥安危的妹妹变成了王后,她退后一步向亚历山大很正式的行礼,在得到回礼后,箬莎转身望向那些忐忑不安的廷臣们“各位,我们在这里等着蒙蒂纳伯爵的消息,让我们为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索祈祷,愿上帝保佑公爵安然无恙。” 上帝显然没有能听到那不勒斯人的祈祷,当在听说伯爵亲自到来出城迎接的奥孚莱依陪同下走进城堡小教堂,看到躺在祭坛前石板地上的坚硬尸体时,亚历山大先是绷紧嘴唇无奈的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然后他愤怒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把椅子。 从没见过伯爵发这么大火的猎卫兵们默不作声,而一向懒散的巴尔干人这时候也老实了许多,一时间小教堂里只有亚历山大愤怒的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些人,还有这个……”亚历山大指着被人用火枪轰掉了小半个脑袋的阿方索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遭到了袭击,有个士兵赶回来报信,我们从得到消息到组织起来迎击很仓促……” 奥孚莱依开始讲述头天夜里发生事情,当他讲到就在一切都结束后阿方索却被人从暗处开枪射杀时,亚历山大抬手拦住了他。 “当时公爵并不在房间里?”亚历山大看着奥孚莱依问着。 “这是我的失误大人,阿方索认为他手下有内奸,所以宁愿和我们的蒙蒂纳军队在一起,”奥孚莱依有些恼火的说“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在那种时候还有人不顾一切的要杀死公爵。” “你们没有想到,”亚历山大目光严厉的盯着奥孚莱依“我想你们其实是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袭击你们,你们的安逸日子过的太久了,一次次的胜利让你们以为自己已经是无敌的了,看看我们的损失吧,那些死掉的士兵其实是你的傲慢轻敌的结果,队长,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奥孚莱依微张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个杀死阿方索的人呢,别告诉我你们连他都没有抓住,我已经注意到你们没有俘虏,不过我可以理解,你们当时应该很愤怒所以就不顾一切的要杀死敌人,不过你总得告诉我那个凶手的下落,否则我真的要怀疑你是否能继续胜任行军队长的职务了。”亚历山大压着心头的火气,他其实也是在对自己感到生气,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看上去一切顺利的表面下,却有着种种让人不顺心的事情,这让他不禁有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箬莎的“结婚”,让他的心有些乱了。 “我们抓到他了,还活着。”奥孚莱依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看到亚历山大投过来的目光,他耸耸肩膀“不过负了伤,不太好。” “带我去,但愿来得及见到活人。”亚历山大催促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原本就糟糕的很,至于优待俘虏,还没有人想过这种大概会被嘲笑为发疯了的事情。 在派人给箬莎送信后,亚历山大跟着奥孚莱依来到了一间被看管得很严的房间门口。 “大人,这是谋杀,”在挥手让卫兵退下后,奥孚莱依忽然低声说“公爵不是阵亡,他是在战斗结束之后被人在暗中谋杀的,所以……”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在比利谢利人当中演一出抓内奸的戏码吗?”看到奥孚莱依的表情,亚历山大知道自己猜的果然不错“你想的很好,不过现在我们必须先知道究竟这一切都是谁指使的,鉴于你为了泄愤把所有敌人都杀光了,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里面那个人了。” 看到奥孚莱依因为自己的话脸上露出羞愧神情,亚历山大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这没什么,这个教训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这会让你真正成熟起来,要知道一帆风顺固然很好,但是适当的挫折能够让一个人的根基更稳。至于是谁在背后指使我想我大概是能猜到的。” 亚历山大从旁边谢尔手里接过那柄之前被阿方索认出的特造型剑看了看:“看来我们的朋友真的有点着急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木门推开,一股血腥混杂着房间里原本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亚历山大低头穿过低矮的半圆形拱门走进半陷在地下的房间,看到靠在墙角似乎陷入昏迷的那个人,亚历山大微微一愣。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并不陌生,似乎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他能够肯定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至少不是很熟悉的人。 俘虏的腿断了,被随便包扎了下伤口的短腿处一片黑乎乎的,伤口的血已经不流了,但是他这个样子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能活下去。 这人有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因为靠在墙上所以看不出他的身量,不过亚历山大隐约觉得他的个头应该不高。 听到声音,俘虏似乎从昏迷中稍稍醒来,不过他只动了动又没了声息。 谢尔用勺子从墙角的破桶里舀了勺凉水泼在那人脸上,他立刻一个机灵,然后慢慢苏醒过来。 亚历山大蹲下来就着头顶小窗透进来的阳光仔细看着这张无法辨认的脸,这个人之前肯定受过很重的伤,他脸上的疤痕更像是被野兽而不是被什么武器伤害的,看着这张总有种隐约熟悉的脸,亚历山大想了想后最终决定放弃猜测。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阿方索。”亚历山大开口问,看到对方不为所动的眼神,他稍微想了下从谢尔手里接过勺子慢慢按在那人短腿的伤口上。 痛苦的惨叫声传出房门,站在外面的几个比利谢利廷臣听得胆战心惊。 “即使你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不过我还是向听你自己说出来,”亚历山大把沾了血污的勺子扔到一边,然后身子前倾低声对那人问着“告诉我斐迪南都让你做了些什么,他是只要你杀掉阿方索还是吩咐你劫持他?” 疤痕男人意外的看着亚历山大,似乎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感到吃惊,不过随后他闭上眼睛,似乎不想说什么。 亚历山大仔细看着这个人,忽然他问到:“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男人脸颤抖了下,纵横交错的疤痕看上去好像干枯的大地在皲裂抖动。 “告诉我你是谁,”亚历山大神色严厉起来“我可以让人给你治疗,否则只要把你扔在这里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彻底烂掉。” 男人睁开眼艰难的挪动了下身子,然后斜靠在潮湿的墙上盯着亚历山大。 “老爷您当然不记得我是说谁了,对您来说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会记住呢,”男人用讽刺的语调说,然后又因为疼痛抽了口气“不过我可以告诉您,我一直在盯着你,在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等着机会,我发誓要成为你的噩梦,因为你曾经把我推进地狱,所以我要让你也尝到这种滋味。” 男人说着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却又摔倒,看着他笨拙的样子,亚历山大抬手阻止了身边试图要上去抓住他的猎卫兵,然后仔细端详着这个人。 他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些东西,很显然这个人对他有的是更多的私人恩怨,只是他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你会说的,”亚历山大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许你认为自己知道的是什么秘密,可是我告诉你,你知道的所谓秘密我几乎全都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至于你是谁我并不关心,”说着亚历山大微微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看着这个人“你说我把你推进了地狱,我想你根本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这么顽固,一定会看到真正地狱的。” 亚历山大走出阴森的地牢,看着已经等在门口的比利谢利廷臣们,他向里面指了指:“这个人是谋杀公爵的凶手,而公爵在生前就已经指出比利谢利有内奸。” 廷臣们神色瞬间变化,他们狐疑的相互看着,然后目光又都向亚历山大望去。 “我们要找出是谁指使了这可耻的谋杀,这个人和他的帮凶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亚历山大严厉的目光掠过那些人,然后继续说“我的行军队长将会负责追查内奸,而公爵遇难的不幸事件我必须尽快报告王后,好在陛下现在应该就在城外,希望公爵的死不会令她过于伤心。” 比利谢利人中间隐约传来了抽气声。 亚历山大的突然到来虽然令他们意外,可是王后的突然驾到更是让比利谢利人大吃一惊。 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们默默的相互对视,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忐忑不安。 那不勒斯王后突然驾临比利谢利,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立刻引起巨大震动,原本还没有从被袭击和公爵遇难的震动中清醒过来的比利谢利人,有的已经隐约预感到了比利谢利可能要变天了。 箬莎的队伍是在天大亮之后进入比利谢利城堡的,一路上没有鲜花,没有欢呼,更没有五彩缤纷的衣裙与打扮得千百怪的贵族们夹道欢迎的盛况,只有警惕的士兵手中闪光的长矛和火枪兵警惕的双眼与黑洞洞的可怕枪口。 箬莎从马车里向外看去,看到了街角上还来不及掩盖的住的尸体,还有在战斗中被点燃后依旧冒着浓烟的房子残骸。 这里就是战场,而不是远在那不勒斯内地的一处偏僻的公爵领地,而这片土地的领主刚刚被谋杀,他的尸体还躺在教堂的祭坛上。 箬莎神情严肃的下了马车,看着站在面前把腰躬得只能看到后脑勺的一群廷臣,箬莎不禁微微动了动唇角。 “我要去看看公爵。” 看到廷臣们露出犹豫的神色,箬莎并不理会他们,直接从这些人当中穿过,而在她的身边,一队全副武装的猎卫兵用近乎粗鲁的方式把比利谢利人推到了一旁,然后在兵器与铠甲碰撞发出的响声中,箬莎在大队巴尔干卫队的保护下走进了比利谢利城堡。 整个比利谢利城堡已经完全被巴尔干人控制,当箬莎走进小教堂看到站在祭坛前的亚历山大的背影时,她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奥孚莱依有些意外的看到伯爵身边的那个叫谢尔的侍卫长在没有得到命令下就擅自向守卫在教堂里的卫兵们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那个谢尔干脆转身向奥孚莱依看过来,那眼神明显是在催促他也离开。 奥孚莱依看向亚历山大,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尽快向王后说明发生的事情,让王后明白他们如今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毕竟阿方索的死可能会引起的变故实在是让人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而他作为驻比利谢利军队的主官当然是不能离开的。 可让行军队长意外的是,亚历山大似乎默许了那个谢尔的举动。 不过在不得不暂时告退走出小教堂的时候,奥孚莱依无意中回头从迅速关上的房门缝隙中,看到了让他不由心头猛跳的一幕。 他看到王后不等房门关紧就向伯爵大人冲去,在两人拥抱在一起时,奥孚莱依清楚的看到伯爵的嘴唇吻在了王后的唇上。 奥孚莱依发誓他看到的这一幕绝不是兄妹之间该发生的,这让行军队长的脑袋不由“嗡”的一声,有些发懵。 “还是个半大孩子啊。”走在最后忙着把教堂的木门关紧的谢尔看着神色发呆的奥孚莱依笑了笑,他摸着唇上翘起来的两撇小胡子嘴里发出声呼哨,然后站在台阶上,把马刀拄在身前双手按着刀柄,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些聚集到教堂外面的比利谢利贵族们。 奥孚莱依看看紧闭的教堂大门,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不过随后他摇摇头,也不理会那些似乎想要和他搭讪的比利谢利人,向着院子外走去。 奥孚莱依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至少这时候他已经在琢磨,该怎么从这次险些遭遇的挫败当中吸取教训。 “司号兵,吹号,列队!” 奥孚莱依的喊声在远处响起,这让那些等在教堂外面的比利谢利人不禁又是一阵忐忑不安。 “阿方索死了?” 教堂内,箬莎隔着亚历山大的肩头看向躺在祭坛上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她并没有感到畏惧,巴尔干之行已经让她从一个贵族小姐变成了个勇敢的女战士,她把她在布加勒斯特的斯洛博齐亚城战斗时用过的剑摆在了科森察城堡里一个显著的位置,她想要让她的子孙后代知道,他们有一个多么值得令他他们骄傲的祖先。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亚历山大轻轻放开箬莎对她说“阿方索的死实在太意外了,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很被动的,没有阿方索会给我们兼并比利谢利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可能会让人认为是我们杀掉了他,虽然他早就该死了……” 箬莎显然没明白亚历山大话里的意思,她绕过亚历山大走到躺着的阿方索尸身前望着他的尸体,过了一会箬莎忽然回头看向亚历山大:“那个杀死阿方索的凶手还在吗?” “在,他们把他囚禁在城堡的地牢里了。” “这个人或许有用,”箬莎眼中闪着狡狯的光“如果,我是说如果,杀死阿方素的是他‘自己’的人呢?” 听着箬莎的话,亚历山大心头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妙的念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二章 夜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阿尔弗雷德的队伍是在第二天快到中午时候才到达比利谢利的,之所以会这么慢,主要还是因为整个队伍携带的东西太多。 精美的画作,昂贵的雕刻,装满箱子还要掂得结结实实的玻璃器皿,还有就是随行的贵族们那些平时在晚宴和情人面前异常狂野,可在真正的野外却连一法里都走不上的贵妇们。 所以当那不勒斯的队伍看到比利谢利的影子时,很多人高兴得欢呼了起来,那样子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如何漫长而又惊险的跋涉。 可是让包括莫迪洛伯爵在内的贵族们意想不到的是,在比利谢利等待他们的不是舒适的床铺和早已经准备好的菜肴,而是一场战斗后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的惨相。 而更让那不勒斯人大吃一惊的,是比利谢利公爵阿方素居然死了! 即便是莫迪洛伯爵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都不禁因为意外错愕得一时间有些失神,他看着告诉他这件事的亚历山大,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到了后来他干脆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不。”亚历山大并没有因为伯爵的怀疑生气,其实他很清楚其他人有的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人敢像伯爵这样问出来而已“我没有必要杀他不是吗,而且我还在为这件事头疼呢。” “不是就好,乔迩,我有时候觉得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了,所以拜托你件事,如果你想干什么最好提前和我说一声,”说到这伯爵又忽然皱着眉问“真不是你干的?” “您现在已经这么不信任我了吗?” 看着亚历山大目不转睛看过来的眼神,伯爵轻轻摇头:“我只是怀疑你可能是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事情,譬如阿方索可能会对箬莎做了什么激怒你的事情,要知道阿尔弗雷德得病的事阿方索未必没有听说,那么也许他会认为如果阿尔弗雷德死了,而他又能娶箬莎,那么他成为国王的机会就更大了,这种时候如果他对箬莎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怀疑,就和不怀疑你会一定会要了他的小命一样。” “大人,您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亚历山大倒是真有点佩服莫迪洛伯爵了,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就替他想出了这么好的借口,不过由此可见伯爵显然还是不相信阿方索的死和他无关。 这让亚历山大觉得自己有点冤。 “阿方索可能是被斐迪南的人杀掉的,或者说我们完全可以这么肯定就是这样,只是这个现在我们不能对任何人说,”看着伯爵点头,亚历山大继续说“我们抓住了一个俘虏,虽然这个人不肯说话,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个人。” 莫迪洛伯爵只是点头,他并不想知道亚历山大他们会怎么做,他更关心的是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 阿方索的死太过意外,在决定暂时迁都比利谢利的时候,比利谢利公爵却突然死了,这不论在什么人看来作为国王的阿尔弗雷德都摆脱不了嫌疑,而因为阿方索的姐姐夏桑的原因,那不勒斯贵族们不禁为这件事是否会激怒教皇忧心忡忡。 如果梵蒂冈出面对这种谋杀行为予以谴责,那么对正处于风雨飘摇中的那不勒斯王国来说就实在是个无法承受的打击了。 “请您放心陛下,教皇不会对这件事指手画脚的,”亚历山大这么安慰着躺在床上一脸疑容的阿尔弗雷德“就如我曾经对阿方索本人说的那样,如果他想要通过教皇对那不勒斯施加压力,那他就想错了,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得到任何帮助。” 阿尔弗雷德喘口气有点艰难的点点头,一路上的颠簸让他到了比利谢利的时候险些断气,现在他躺在床上精神这才稍微好了些。 看着亚历山大,阿尔弗雷德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神情,他微微扭头看向站在床另一边的箬莎,过了一会后他轻轻摆摆手:“我想和王后单独说说话。” 亚历山大的目光在阿尔弗雷德脸上停顿了下,不过随后还是微微鞠躬离开。 这时候的阿尔弗雷德能做什么呢? 亚历山大不由暗暗摇头。 当只有两个人时,阿尔弗雷德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他微微侧过身一言不发的看着妻子,就在箬莎被他看得有些恼火要开口时,阿尔弗雷德忽然说:“如果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箬莎不由一呆,她意外的看着阿尔弗雷德似乎因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而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的舅舅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一定会把王国的权力都揽在自己的手里,而你的哥哥我觉得他的野心更大,那时候他们会怎么安排你的未来?”阿尔弗雷德看着箬莎“他们也许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重新为你安排一个婚姻,当然如果他们够大胆也许会把你推上女王的宝座,可是你认为他们会让你当真正的女王吗?” 箬莎意外的看着阿尔弗雷德,她承认这时候她的确是惊讶得连话都说出不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躺在病床上的阿尔弗雷德其实是如此清楚的明白他自己的处境,甚至可以说也明白她的处境。 正如阿尔弗雷德所说,如果他死了,箬莎的家人的确是有理由也有能力把她推上女王宝座的,但是接下来呢,以莫迪洛伯爵对权力占有的欲望,她唯一的结局难道不正是做一个傀儡女王吗? 看到箬莎沉默不语,阿尔弗雷德微咳嗽了下,然后拉住箬莎的手:“听我说,你可以成为一好妻子和好王后,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你的丈夫,我向上帝祈祷请求给我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丈夫,现在我只希望你也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履行做为一个丈夫和国王的职责。” 箬莎默默看着阿尔弗雷德,她承认这是她第一次认真这么看着她这个丈夫,然后她发现也许自己以前真的从来没真正了解过阿尔弗雷德这个人。 “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如果你想实现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你就必须尽快好起来。” 箬莎终于开口了,她用旁边放在铜盆里的手巾沾着清水敷在阿尔弗雷德的额头上,看着他渐渐沉睡下去,箬莎站在床前低着头凝视了他很久。 然后她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点在阿尔弗雷德的额头上。 这个时代有谁是无辜的? 想起亚历山大的话,箬莎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砰~” 几不可闻的轻声从箬莎唇间发出,然后她转身向房外走去。 门外,亚历山大望着远处比利谢利高低起伏的房顶。 和那不勒斯比,比利谢利实在是太小了,这里的房子低矮,街道肮脏,一些跟着国王来的贵族显然已经后悔了,他们抱怨分给他们的住处太简陋,然后又是对不能和其他人那样一起住城堡里表示不满。 整个不大的城镇突然塞进了这么多的人和马,显得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些当地人甚至已经被赶出了他们的房子,在拿到了一笔小小的遣散费后,这些当地人不得不另外到更偏僻的地方去找落脚处。 箬莎走到亚历山大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看着远处的城镇,这里是城堡里最低矮的地方,一条横架在两座塔楼之间的廊桥可以俯视远处,而廊桥下是通往城堡后面的一扇木门。 “国王睡着了。” 亚历山大注意到箬莎这是第一次这么称呼阿尔弗雷德。 “他对你说了什么?” “你不会想到的,”箬莎说着微微转头看向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你觉得我会成为那不勒斯女王吗?” “不,”出乎箬莎意料,亚历山大轻轻摇摇头“以前我的确曾经这么想过,让你有一天成为那不勒斯的女王,但是你知道吗箬莎,当你带着掷弹兵出现出现在布加勒斯特城外的那个瞬间,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那不勒斯对你来说是太小了。伯爵的愿望是有一天能重新统一两西西里王国,以前我也许还觉得他有些过于执着了,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却觉得伯爵这么做是对的,”亚历山大望向箬莎“我的妹妹,只有两西西里的王冠才真正配得上你。” 箬莎露出了错愕的神情,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亚历山大说出这种话,而这话让箬莎觉得好像面临梦境。 “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向身后的房门看了眼“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了。” “是的,他察觉到了,”箬莎用有些懊恼的眼神看着亚历山大“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之前我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可怜,事实上就如你说的他是个国王。” “不必为这个烦恼,”亚历山大伸手轻轻抚下箬莎被山风吹乱的头发“你是天生的女王,但是并非所有女王都从开始就是个合格的统治者,即便是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女王,她也未尝没做过什么蠢事。” “那么你认为我之前是在做蠢事吗?”箬莎露出丝恼火,不过随即又轻轻一笑“也没错我的确是在做蠢事,不过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夜色渐渐降临,城堡小教堂里点起了通明的灯火。 阿方索的遗体已经被安放在了棺材里,那不勒斯大主教站在棺材前看着躺在里面的比利谢利公爵发出声叹息。 从阿方索二世开始,那不勒斯王室似乎是受到了诅咒般的不停的出事,5年当中连续死了三个国王的意外让很多人都认为那不勒斯王室正面临着绝嗣的危险。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阿方索才会冒险提出对王位的宣称,现在想想大主教甚至认为或许从开始阿方索就知道他未必能争的过阿尔弗雷德,但是他却依旧那么大胆的站了出来,他这么做也许只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如果阿尔弗雷德像他倒霉的堂兄斐迪南一样呢?万一有一天他也早早的英年早逝呢,那时候阿方索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再次宣称王位了吗? 毕竟已经宣称过一次的理由足有成为他再次宣称的依据,他这么做或许真的只是在为将来有一天真的角逐王位打下基础。 只是这一切都随着阿方索的死烟消云散了,至于杀死阿方索那个人究竟是谁指使的,其实大主教并不十分关心。 天亮之后,那个人将被处以死刑。 至于为什么这么仓促,大主教和其他人一样有着种种猜测,不过在他想来这注定要是个可能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了。 因为刚刚遭到了袭击,比利谢利城里戒备森严,巴尔干人的巡逻队在街上踩出阵阵嘈杂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冒险走到街上去,当地人都已经知道公爵死了,这让他们有种大难临头的紧张。 一个身影沿着墙角的暗影向一处偏僻的房子走去,当他看到房子前的两个卫兵时稍微停了下脚步,然后忽然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站住!”守卫的巴尔干人立刻大声吆喝,同时手里的武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以伯爵大人的名义。” 正躺在地牢里的疤痕男人听到了外面有人这么说,他挣扎着抬起头向门口看去,被锁在墙上的双手紧张的扣着墙皮,手指在墙上用力划着十字。 “上帝宽恕我的罪,愿主的荣耀重新照耀圣地,愿一切光荣归于伟大的君王。” 男人嘴里飞快的默念着,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应该是到了,只是尽管这是意料之中,但是他却又有说不出的不甘。 “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只有那么一次,让我能把那个人一起拉进地狱。”男人不甘心的低声自语,然后无奈的看向慢慢敞开的牢门。 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看着这个人,疤痕男人脸上那些伤疤不禁抖动了下。 “让我看看杀死阿方索的人究竟是谁,”这个人从门口的阴影里走出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了莫迪洛伯爵的脸“或许我的外甥并不认识你,但是虽然你伤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我想我还是能认出你来。” “伯爵……” 男人终于开口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透着挣扎和恐惧的呻吟。 “我知道你想活着,”莫迪洛伯爵蹲下来看着那人“为我做事,这就是你的机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三章 夜中杀!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莫迪洛伯爵看着头顶略显苍白的月亮微微出着神,他手里捏着封已经有了些年头的信,信纸已经发脆发黄,看上去好像如果稍微使力就可能捏碎的样子。 信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送到莫迪洛手里的,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很大的野心。 他的野心是卡斯蒂利亚,当他作为那不勒斯的外交官到卡斯蒂利亚赴任的时候,他就被这个国家吸引住了。 那时候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当时的卡斯蒂利亚就是个动荡不安的偏僻国家,不论是财富还是影响,或是当时的局势都丝毫不能和意大利的一个城邦相比。 但是莫迪洛伯爵却不这么认为。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国家所拥有的如今其他很多地方已经荡然无存的一件真正的珍宝,这这件珍宝曾经是让欧洲几乎征服了东方的最大利器。 那就是信仰。 欧洲人对梵蒂冈,或者说是对那些奢侈无度的高级神职人员的失望,已经早年间黑死病横行时期教会却表现得软弱无力的挫败,让人们对教会多年来的信任产生了巨大的动摇,而连续几代教皇的堕落腐朽更是令人对梵蒂冈彻底失望。 这种不信任已经成为了一种浪潮在欧洲大陆的很多地方绵延开来,对于教会,人们已经很难再用敬畏崇拜的态度对待,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讥讽甚至是如《十日谈》那样公然的嘲讽与辛辣的批判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风尚,以至当莫迪洛初到卡斯蒂利亚时,完全被那种浓郁的宗教信仰的气氛迷住了。 人们真心的忏悔,真诚的寻求解脱与指点,而王室与教会结合所释放出的巨大力量几乎让莫迪洛为之目瞪口呆。 就是在那个时候,莫迪洛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如果有朝一日能成为这个国家的权臣,那会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他的目光盯上了当时的卡斯蒂利亚国王恩里克,而他做法则是打算通过让自己的妹妹乔治安妮成为恩里克的秘密情人实现。 恩里克只有一个婚生女儿,这就足以让莫迪洛对乔治安妮可能诞生下来的孩子有着足够多的期望。 而乔治安妮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在经过几个月提心吊胆的期待后,在一个深夜,有个人带着一封密信悄悄拜访了当时还是外交官的莫迪洛的住所。 信里的内容不多,可寥寥几句话却让莫迪洛几乎高兴的当场失态,经过将近两天的折磨阵痛之后,乔治安妮艰难的生下了一个男孩。 当时莫迪洛高兴得几乎已经忘了身在何处,如果不是多年养成的警惕让他迅速冷静下来,或许他真的就会当着送信人的面高呼万岁了。 而那个送信的人,是恩里克的一个亲信,一个虽然个头不高可看上去却很精明的小伙子。 他有着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叫胡安,这样的名字在当地实在是太多,以至很少有人会记住这样一个并不起眼的送信的人。 但是莫迪洛伯爵偏偏就是那很少的人中的一个。 他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也记住了他的长相,这是因为这个人后来还有好几次奉命给他送信,直到莫迪洛得到消息,察觉似乎恩里克国王的处境不妙,为了以后着想他让这个胡安给国王送信,请求允许他带着妹妹和孩子离开卡斯蒂利亚。 当时的恩里克自己正是处境艰难,莫迪洛的这个请求虽然听上去很无礼,但是恩里克最后还是同意了。 莫迪洛记得很清楚,悄悄把乔治安妮和孩子送到他的住所的也是那个矮个子随从。 然后他们就连夜离开了当时已经面临被伊莎贝拉女王包围的巴利亚多利亚德,随后又辗转坐上驶往那不勒斯的一条货船。 接下来,莫迪洛做了一件让但是知道这个孩子来历的人都大吃一惊的事,他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夜晚让人把孩子悄悄送走了。 没有人知道孩子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哪怕是当时还很年轻也因为第一次做母亲还完全沉浸在欢乐幸福中的乔治安妮苦苦哀求,伯爵也没有向她透露一点关于孩子下落的消息。 事实上就如同他对乔治安妮说的那样,在一开始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孩子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正是这种异常保密的方式,才让那个孩子安稳的活了下来,然后在经过了许多年后,一个有着一头红发和漂亮的蓝眼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了莫迪洛伯爵的面前,他说他叫乔迩,这是莫迪洛伯爵给他起的名字,意思是“一切的起源”。 伯爵从回忆中醒来,他捏着手里发黄的信纸仔细看着上面的描述,看着里面的字句,伯爵微微吸口气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把信放在蜡台上,看着信纸慢慢点燃。 “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好像个在黑夜中降临的天使……” 信上的字迹随着被烧黑卷曲然后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但是上面的内容却深深的烙刻在了伯爵的心底。 “黑夜中降临的天使,”莫迪洛伯爵轻轻重复着这句话“会在黑夜中降临的是天使还是魔鬼,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黑夜中会降临什么的确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是对阿尔弗雷德来说,这个夜晚却注定是不安宁的。 不知道因为什么,当进入比利谢利后阿尔弗雷德的精神忽然变得好了许多,特别是在听说阿方索死了之后,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悲伤,显然受到了刺激的年轻国王的坚持要为自己的堂兄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而且还一再声称要亲自参加。 虽然就是这个决定也引起了很多人的种种猜疑,可阿尔弗雷德还是声称一定要亲自参加阿方索的葬礼,为此他直到很晚还时睡时醒的问着这件事,虽然在旁边伺候的仆人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深夜,阿方索才完全沉睡了下去,不过就在仆人们终于暗暗松口气,然后各自找地方偷懒休息的时候,阿方索醒了。 他之所以会醒,是因为感觉到了一阵寒冷,还有就是他做了个荒诞无比的梦。 在梦里他再次看到了他的妻子如同当初他们结婚时一样坐在了宝座上,不过她头上戴的似乎是王后的冠冕,而在她的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让阿方索纳闷不已。 那个人时不时的侧过身去亲吻箬莎,而阿方索却知道那绝不是自己,可他又难以想象会是他认为的那个人。 阿方索试图看清那张脸,所以他不停的向前走,当那个人的容貌终于进入他的眼帘,以至他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时,他醒了。 比利谢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所以仆人们之前已经关上了窗子,但是现在窗子被风吹开了,透着少许冷意的山风从窗外吹进来,年轻的国王慢慢睁开了眼。 一个个子不高的身影就在床边,那个人好像站立不稳似的斜靠在床头,他的身子半倾着从上面笼罩在阿方索的头顶,挡住了他身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阿方索隐约看到了一张可怕的脸,整张脸疤痕纵横,皮肉凹凸不平,那样子就好像是曾经被什么野兽生生撕烂然后又拼凑起来似的。 阿方索张开嘴发出一声惊叫,可随即就发觉他的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声音只能在喉咙里不停的滚动却怎么也无法吐出声来。 阿方索颤抖着伸手去抓身边的东西,但是他的胳膊又被压住,然后他惊恐的看到那张好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面孔向他靠近,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些急促的在他耳边不停的低声说着:“听着你必须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知道你是国王,可是上帝没有选择你,所以你是不幸的,你的死不会让我堕入地狱的,因为我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 阿方索不住挣扎,他想要爬起来可却全身无力,想要大声求救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口鼻,只是阿方索感觉得出那个人虽然力气很大却又好像使不上劲,这让他的挣扎得更加用力,同时他拼命摆动手臂试图用拳头砸动身边的床柱弄出些声响,这让他不停的挣扎试图摆脱可怕刺客的毒手。 “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的,所有人都不会让你活着,你就是他们的绊脚石,你注定了要死的。” 腿上的阵阵疼痛让疤痕男人眼前眩晕,他知道这是因为过于用力把不久前用烙铁烫合的创口崩开了,不过他顾不上这些,正如他所说,那么多人希望这个阿尔弗雷德死,而现在最希望他死的就是疤痕男人自己。 阿方索依旧在挣扎,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身子不住扭动,脑袋因为被捂住口鼻紧紧按在了枕头里,他的胸口在剧烈颤抖,可是却已经再也没有力量摆脱那双魔掌。 忽然,刺客捂着他口鼻的手稍微松了松,大股的气息猛然灌进他的口鼻,阿方索的眼前冒出了金星。 在刺客扯过枕头紧紧捂在他的头脸上的一瞬间,阿方索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声响。 如果刺客能够听懂,他会听到阿方索这样问:“是我的妻子要你杀我吗?” 可惜阿方素的这个疑问显然没有机会发出,而疤痕男人则只想着尽快完成这件对他来说事关生死的任务。 枕头紧紧压在阿方索的头上,用力,不停的用力,国王的挣扎变得慢慢无力起来,最后他的双腿在床上胡乱蹬踹几下,终于随着向下一塌,整个人再没有了声息。 房间里只有疤痕男人粗重的喘气声,他先是试探着松开枕头,察觉到国王的确没有了声息后,拿开枕头露出了一张大张着嘴巴,双目圆睁的狰狞的脸。 “国王是尘世的主宰,却依旧无法逃避这个世间最高的法则。”男人在胸前划个十字,他有些艰难的把枕头放在阿尔弗雷德的头下,然后从旁边拿起一根棍子拄着咬着牙向门口挪去。 房门敞开,一个半个身子斜靠在门上的卫兵缓缓倒下,他的喉咙上插着一根弩箭。 男人小心的向走廊里看看,国王的房间门口原本有两个卫兵,但是其中一个却在不久前忽然找借口离开了,疤痕男人不相信那是巧合,他只知道莫迪洛伯爵在那不勒斯果然有着令人生畏的权势和影响。 男人小心的沿着走廊向前走,他不知道接下来在某个拐角或是哪根柱子后会不会就突然冒出个什么人,热后用锋利的短剑割断他的喉咙。 虽然知道这很有可能,但是他却没有选择,如果想要活下去他必须按伯爵吩咐的去做。 让疤痕男人感到意外的是,他按照莫迪洛伯爵吩咐的路线悄悄离开的一路上都是那么安静,虽然有卫兵经过,但是却都被他很巧妙的躲开,当他终于沿着一条黑暗中的夹巷走出来时,看到是站在月光下的一个身影。 “大人。”疤痕男人低矮的身形又向下微微矮了些,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莫迪洛伯爵。 “做好了?”伯爵抚摸着身边马匹的鬃毛问,看到男人闪动的眼神,莫迪洛走过去伸手抓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我在问你话呢。” “是的,我完成了您吩咐的事。”男人颤抖着回答,尽管他曾经是最凶残的强盗,尽管他曾经干过太多可怕的事情,可是在这个人面前他却始终卑微胆怯,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可怕,这让他甚至忘了断腿的疼痛颤抖着说“大人您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放你自由。”伯爵说着松开他,抽出块手帕嫌弃的擦了擦手“你现在可以走了,不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谢谢您大人。” 疤痕男人踉跄着刚刚向前走出几步,忽然被从身后传来的“站住”吓得猛的停下了脚步。 他慢慢转过身,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伯爵。 “你曾经袭击过蒙蒂纳伯爵对吗?”莫迪洛问,看到疤痕男人脸上的伤疤似乎在颤抖,伯爵走上去几步继续逼问“对我说实话。” “是的,不过那都是为了赚钱,您知道我们后来过的很糟糕。”疤痕男人躲避着伯爵的眼神。 “你这伤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告诉我是在哪?” 听到伯爵的询问,疤痕男人眼中先是露出愤怒和仇恨,可随后好像想起什么立刻变得满是恐怖。 “是在距桑罗尼山不远的地方,一个叫谭普拉的镇子上。”男人声调特的说,好像是压抑着内心里什么令他无法抑制的恐怖“我们原本要在那里袭击他,可是我们中了圈套,我们很多人一起逃走,可我们没有能逃掉,我们遇到了狼群,所有人都被撕扯成了碎片,那一夜到处都是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全身没有一处是好好的,可我偏偏活下来了。” 莫迪洛伯爵听着男人的话,仔细的看着他那张伤痕纵横的脸,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脸上翻起的道道疮疤。 “我想这一定很疼,”伯爵说着想了想,从手上摘下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这个你拿去,算是你为我效劳的报酬。” “谢谢大人。”疤痕男人立刻恭敬的躬身行礼,然后很小心的接过戒指,他知道这个戒指将是断了一条腿后再也当不成佣兵的他后半生的依靠,所以他谨慎的把戒指放在衣服里面的暗兜里。 “好吧,你现在可以走了。”伯爵点点头,然后把牵在手里的马缰递给男人“虽然你现在骑不了马,不过以后也许用得着。” 疤痕男人感激的看了眼伯爵,这是他见到莫迪洛后第一次不是用畏惧的眼神看他。 他转过身一瘸一拐的牵着马拄着木棍向前挪去,当他走出几步时,后面再次传来了伯爵的声音:“胡安。” 矮个子的疤痕男人身子一颤,虽然他的名字是那么普通,但是这是第一次听到当初还认识他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在叫他。 叫做胡安的矮个子没有回头,他从嗓子里发出挤出一声闷闷的应声:“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大人?” “你还记得当初你抱来见我的那个孩子吗?” 伯爵的话让矮个子男人的身子在暗中一颤,他那只拄着木杖的手抖动着似乎想要向身上摸索什么,却又最终没有敢继续下去。 “对不起大人,您说的是什么孩子,”矮个男人说着闭上眼睛,却又不甘的继续说“请原谅不过可能您记错了,我不记得有过什么孩子。” “是吗,也许真的是我记错了。”伯爵顿了下,就在男人紧张得快要窒息时,传来了莫迪洛的声音“走吧,趁着还没有被人发现离开这,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谢谢您大人……”男人沉沉的说了句,牵着马向前走去。 看着逐渐消失的那个身影,莫迪洛伯爵慢慢放下举起来对着他后背的火枪。 抬头看看头顶的皎洁的月亮,伯爵轻轻吐了口气。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晚上的月亮就和现在一样,胡安把乔治安妮和那个孩子一起送到了他的住所。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如同夜晚降临的天使。 远处,安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一阵充满了惊恐的叫喊声,莫迪洛伯爵回头向城堡方向看看,然后从身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瓶酒先是喝了一口,然后遥遥的向着城堡的一角轻轻举起:“上帝保佑,女王万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四章 大侦探再现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阿尔弗雷德死了。 当听到匆匆走进来的谢尔报告时,被从睡梦中惊醒的亚历山大先是微微愣神,然后慢慢把身子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大人?” 谢尔轻声提醒了下,想要知道伯爵接下来要怎么办。 至于国王的死,这种事情其实对巴尔干人来说不算什么,在他们的家乡,即便是贵族也朝不保夕的日子过的太久见的也太多,谢尔甚至觉得像阿尔弗雷德这样的人居然能当上国王,这只能说他除了运气好会投胎,其他的真是一点长处都没有。 亚历山大微微摆手示意谢尔先离开,然后他才走下床来到窗户边向外面望去。 外面已经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乱糟糟跑来跑去的人,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恐慌不安的神色,连续几个国王的死已经让那不勒斯人彻底慌了,人们这时候只觉得好像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随着阿尔弗雷德的死,特拉斯塔玛拉家族那不勒斯的一支真的要就此绝嗣了吗? 火光映衬出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也映衬出更多的东西,有些人虽然同样忐忑,但是更多的却又有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他们的目光闪烁,当与一些熟识的人相遇时,会露一个相互心知肚明似的神情,那样子像是在相互试探,又像是想从别人那里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箬莎出现了,她显得有些惊慌无措,当她急匆匆跑过走廊时,因为跑的有些快,身上披着的长睡袍轻轻飘起,露出了下面一双光着脚快速踩着地面奔跑的长腿。 阿尔弗雷德的房间早就房门洞开,一群闻讯赶来的大臣和比利谢利的廷臣们站在门外等待着,在王后还有来之前他们是不能随便进入国王房间的。 看到箬莎所有人都立刻低头行礼,稍微有些机灵的人就隐约有种预感,那不勒斯的天真的要变了。 箬莎冲进房间,看到僵硬的躺在床上阿尔弗雷德,她的神色先是一愣接着脚下慢慢缓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怕,虽然他躺在那里,可却好像随时都会突然暴起扑上来,那种虽然死去却透着一股狰狞的神情,让箬莎迅速想到了太多可能去。 她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得那张脸,看着他半睁不睁的眼睑,箬莎很想看看下面那双眼睛,这让她在稍微犹豫后不禁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 “陛下,请不要这么做,”大主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甚至抬手轻轻按在箬莎肩膀上阻止了她“国王是在没有进行临终忏悔的时候去世的,这样他的灵魂就没有得到救赎,在没有举行仪式为国王进行洗礼之前是不能碰触他的身体的,请不要忘了您现在已经是那不勒斯唯一的直系王室成员了,您必须为这个王国担起责任。” 箬莎微微回头看向大主教,虽然一直以来通过种种方式她或是她的舅舅已经把大主教拉到了自己一边,但是像现在这样明确的表示对她的支持,还是让箬莎有些意外。 面对箬莎的目光,大主教却只是向箬莎无言的点点头,他说的的确无懈可击,至少在表面上他的话完全是在为那不勒斯王室着想,箬莎的确已经是那不勒斯王室如今唯一的正统代表,如果不算那些旁支,她甚至可以说是距离王位最近的一个。 外面门口又是一阵轻轻骚动,箬莎回头看到了一起走进来的莫迪洛伯爵和亚历山大。 箬莎的目光有一会在俩人身上稍微停留,她想从他们脸上察觉出这是他们当中谁干的,或是他们两个人都参与了? 亚历山大与箬莎的目光相遇,却没有露出什么特意的神色,他缓缓走到距床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躺在那里已经僵硬的阿尔弗雷德,然后他望向来到他旁边的莫迪洛伯爵。 “那么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伯爵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这才在走进房间后第一次看向箬莎“孩子我真的很想说这一切太糟糕了,不过这种时候这么说不但没有任何意义也只会让事情看上去更糟糕,国王的身体在腓特烈国王驾崩的时候就已经垮掉了,现在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更好的解脱,至少他的灵魂会归于天堂,而我们还要在这个世间受罪。所以,”伯爵微微退后一步半跪下来“陛下,在这个时候我请求您担负起您应该尽到的职责,那不勒斯需要一位王者,需要一个统帅和将军,所以陛下,我请求您从现在开始履行您应该履行的义务。” 站在门口的贵族们当中有些人露出了错愕,他们不知道这时候是该跟着一起跪下还是应该出声表示反对,毕竟莫迪洛伯爵的行为明显是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些人之所以会主动跟着国王迁都,只是希望在新的首都能尽快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他们很多人也只是想稳住自己手里的权力,所以当突如其来的种种变故发生时,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变故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和权势。 而现在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当初的想象,特拉斯塔马拉家族连续两个血嗣后裔的死,让他们闻到了可怕的阴谋味道。 而另一些人则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了,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高兴还未免有些太早,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或许他们并不曾期待什么,但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这些人立刻意识到他们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甚至有人在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当女王登基时,自己能凭借着这拥立之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箬莎向亚历山大望去,看到的却是他一直盯着床上尸体的侧脸。 他的脸上有些疑惑,那应该不是装出来的,那么阿尔弗雷德就不是他派人谋杀的了? 箬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纠结这个,而且好像得出了这么个明显是敷衍自己的结论后,她的心情似乎还好了点。 “我的丈夫死了。”箬莎看了眼四周的人,每个和她的目光相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当两个贵妇人捧着一匹黑色的布料走过来时,箬莎轻轻抬手阻止了她们要为她披上代表着寡妇身份的黑纱,而是自己慢慢把那片不祥颜色的纱绫拿起来披在头上,然后她转身慢慢跪在大主教面前“主教大人,我要忏悔,然后为我的丈夫守灵。” “这是一个妻子的责任,”大主教在空中画个十字,然后在箬莎的两边肩头上轻轻一点“上帝会把光耀投在你的身上,这光会驱逐死者身上那未经忏悔洗礼而污秽的灵魂的影响,这是上帝给予每个失去丈夫的妻子和每个失去妻子的丈夫的恩典。” 大主教的祈祷得到了房间里人们的一片应祈,人们再次向床上的国王看去,这是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两次为国王送终。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还是阿方索二世和他的儿子斐迪南,那对倒霉的父子似乎是在不到一年当中相继死掉的,而现在的腓特烈和阿尔弗雷德则不到一个月。 “国王是被谋杀的。”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刹那间房间里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人们的眼神在一瞬间都集中在进门后代一直没有开口的亚历山大身上,有些人是真的感到意外,有些人却是意外之余还夹杂着其他说不清的神情。 阿尔弗雷德是被谋杀的,这个其实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甚至知道十之八九这就是事实。 但是却没有人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能够谋杀国王,而且从中得到好处的会是谁?难道不就是如今距离国王的尸体最近的这几个人吗? 而现在他们当中的一个却忽然说出国王是被谋杀的,这是怎么回事? 人们相顾愕然的对视,似乎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可看到的却都是意外。 箬莎也意外的看着亚历山大,然后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很自然的回头望向一旁的舅舅。 莫迪洛伯爵神态镇定,除了似乎为国王是被谋杀这件事表现出的应有意外神情,看不出任何惊慌失措的样子。 箬莎有些紧张起来,她意识到这可能会引起的矛盾,一想到舅舅与“哥哥”可能会发生的冲突,箬莎不禁心头一紧。 “国王是被谋杀的。”亚历山大又说了一次,他走过去伸出手拿起阿尔弗雷德放在一旁的手看了看“临死前他很痛苦,他的指甲都因为抓挠撕扯开了,另外他脖颈下面,”说着亚历山大小心的用两根手指轻轻挑开阿尔弗雷德睡袍歪斜的领子看了看“脖子以下的皮肤肿胀暗红,这是喉咙被堵住后剧烈呼吸却不畅通导致血管阻塞造成的皮下充血……” 说到这亚历山大微微摇头,这些东西对这些人说当然是没有用的,不过只要能让他们明白一件事就可以了,阿尔弗雷德是被人谋杀的。 大主教同样错愕,在他心目中其实已经把亚历山大当成最大的嫌疑人了,可现在就是这个嫌疑人却主动提出国王是被谋杀,这让大主教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如果国王是寿终正寝,那么事情就要好办得多,接下来只要重新确立继承人,那么一切就都会顺利的进行下去。 可如果国王是被谋杀的,那么一切显然就麻烦了,至少会有人对谁可能会在这场谋杀中获益产生怀疑,而不论是谁,只要能得到好处就都可能是凶手。 那么现在谁的嫌疑最大? 已经有人不由自主的向箬莎望去,虽然这么做的很隐秘,但是箬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些悄悄望过来的眼神。 她没有因此而愤怒,而是把目光望向亚历山大。 莫迪洛伯爵同样看着亚历山大,他在等着亚历山大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这里,”亚历山大绕着床慢慢走着,然后他停下来看着地板“这里有被用力踩过的痕迹,不过国王难道不是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穿正式的靴子吗?” 亚历山大的话立刻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他们蜂拥过去仔细看着地板上花纹暗淡的地摊,因为天色还很暗,他们不得不举着蜡烛台仔细看个不停。 “伯爵,你是说有人昨天进入国王的房间了吗?”大主教立刻回头向站在后面的仆人们看去,他的目光严厉,在扫过每张脸时都会停顿一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阿尔弗雷德的贴身仆人身上“说出你们晚上都在干什么,上帝会宽恕无心犯错的人,却绝不会宽恕叛徒和罪人。” 仆人露出惊恐神情,慌张的看看旁边之后他忽然用力摇摇头。 “不大人,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睡了一会,陛下不允许我们在旁边词汇他,说有人在旁边会让他做噩梦。” “那么是谁发现陛下去世了?” “有个守卫就在外面,也是他发现国王驾崩的。”一个官员小心的回答。 “国王的门口难道不是应该有两个守卫吗?”亚历山大微微皱眉问着。 “抱歉大人,可是我们只看到一个人。” 人们看着亚历山大不停的询问,神色间不由纷纷露出诧异,他们不知道亚历山大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国王正常死亡不是更符合他的利益吗? 他在干什么? 和国王居然是被谋杀的这个意外相比,人们更举得难以置信的是亚历山大的态度。 “封锁城堡,”亚历山大向莫迪洛看去,看到伯爵缓缓点头,他向站在远处门口的奥孚莱依做了个手势“不只是城堡,还有整个比利谢利,命令猎卫兵出动,任何人没有得到允许禁止离开比利谢利。”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房间里所有人不由暗暗一颤。 亚历山大紧皱眉梢走出了阿尔弗雷德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有股让他不舒服的气息,或许就如箬莎说的那样,他们对阿尔弗雷德是有愧的,这让亚历山大很不愿意在这个房间里继续待下去。 莫迪洛伯爵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看到见到他们纷纷避开的那不勒斯人,亚历山大向伯爵投去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这只是迟早的事情,”伯爵不耐烦的说“倒是我有些怪你为什么要让这件事变得这么麻烦,难道就这样让箬莎成为女王,至少是摄政难道不是更好吗?” “这么说,这件事真是您做的?”亚历山大没有显出意外,看到伯爵被揭穿后依旧神色镇定,他不禁微微摇头“您为什么要这么干,要知道阿尔弗雷德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更何况他现在活着应该更有用。” “这正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莫迪洛伯爵开口打断了亚历山大的话,他伸手抓住亚历山大胸口的衣服把他拽近自己,指着远处阿尔弗雷德房间的房门“你们真的认为还有时间,或者是你们以为可以不弄脏自己的手就让这一切顺利解决,如果说之前我还期待能靠你们解决房间里的那个难题,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会这么干都是因为你们的天真,否则这些麻烦早在那不勒斯就已经解决了。” 伯爵说着用力扯了下亚历山大的衣服,然后忽然在他脸上抽了个耳光! “乔迩你仔细听着,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办,现在一切都看你的了,箬莎会成为女王,这个我以前可从没想过,这都是因为你才有机会实现的,所以放开手去做吧,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莫迪洛伯爵说着又在亚历山大脸上抽了个耳光,然后用力把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听着孩子,这是我们难得的机会,斐迪南死了,阿尔弗雷德死了,连阿方索都死了,现在那不勒斯的王位就在我们眼前了。” 亚历山大深深喘口气,当伯爵放开他时,他后退一步看着目光中透着殷切的莫迪洛的神情:“大人您能告诉我您是让谁谋杀的阿尔弗雷德吗?” “放心,没有人会找到他的,这个人已经离开比利谢利了。”伯爵说着向亚历山大笑了笑,不过在想了想后他还是说出了答案“就是那个杀死阿方索的人,如果这个时候你派人去地牢会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亚历山大意外的看着伯爵,他想起了那个人在看着他的时候那张难以辨认的脸上那扭曲的可怕样子,这让亚历山大不由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冷意:“你把他放了?” “是的,不过你放心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伯爵似乎知道亚历山大在想什么,他用很低的声音说着“不过你记住,如果你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都要立刻派人杀掉他,因为这关系到你的安危。” 莫迪洛伯爵的话让亚历山大心头不禁一沉,他敏锐的察觉到伯爵话里透露出的非同一般的含义。 “记住我的话乔迩,这对你很重要。” 伯爵说着转身向国王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走廊外传来。 一个卫兵急匆匆的跑过来,因为太匆忙他甚至险些撞在莫迪洛伯爵的身上。 “发生了什么?”伯爵不同声色的用腰间的剑戳在那个卫兵胸前把他挡住。 “对不起大人,”卫兵匆匆说“不过你们应该去看看,那个杀死阿方索公爵的犯人不见了,而且……” “而且?”伯爵看了眼走过来的亚历山大。 “而且我想我们找到国王房外的另一个卫兵了,”那个卫兵说“他死在地牢里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五章 风起罗马涅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在1499年的5月,在法国山川秀美的卢瓦尔河谷一座城堡里,有一对年轻人幸福的结合了。 这对年轻人中,男的23岁,而女的则是19岁,可以说这个年龄正是青春年少,接下来他们应该在很长时间里享受他们的新婚生活,或许会因为沉迷在这种过于甜蜜的小日子里忘记身边的一切。 但是事实上这对年轻的夫妻只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匆匆分离,以至年轻的妻子甚至连这个由表哥和哥哥为她做主找的丈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很了解。 这对夫妻就是凯撒·波吉亚与他的妻子,法王路易十二的表妹,纳瓦拉王国国王的妹妹夏洛特。 凯撒急于回到意大利建功立业,这是谁都知道的,不过在他内心里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却是谁都不能告诉的。 即便是在新婚期间,每当与妻子亲密相处时,凯撒心里想的却是他的妹妹卢克雷齐娅也是像现在的妻子一样表现出这么迷人的温柔体贴和令人陶醉的迷人举动。 可当他一想到享受这一切的却是那个贡布雷时,凯撒就妒火中烧难以自持。 所以当听说法王决定了入侵意大利的日子后,他立刻不顾还在新婚燕尔之中,找到路易十二请求让他先返回意大利打前站。 这个建议当然让路易很高兴,虽然多少觉得这么干似乎有点对不住表妹,不过看到凯撒那么固执,他也就只能以男儿志在四方为理由接受了凯撒的建议。 所以在结婚只有几天之后,凯撒·波吉亚带着他的那支小队伍秘密离开卢瓦尔河谷城堡,先与法国入侵的大军悄悄返回了罗马。 让凯撒没有想到是,他的这个决定让他几乎达成了一个心愿,那就是杀掉贡布雷! 不过最终这个心愿也只是“几乎达成”。 当他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贡布雷面前,然后囚禁了他的时候,凯撒心里的激动完全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淡定的,当时他的确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那个人的命运,就在他捉摸着是不是用坎特雷拉毒杀这个他如今最为痛恨的对手时,凯撒却意外的从父亲那里得知了在他看来已经稳操胜券的这场胜利背后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凯撒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小丑,在尽量表演以为戏剧就要进入高潮时,别人却忽然告诉他其实这场戏早已经落幕。 凯撒为此甚至对他的父亲亚历山大六世都不禁有了些怨言,他觉得亚历山大六世违背了他自己一直在宣扬的波吉亚是一家人的观念,这让凯撒第一次对父亲产生了怨念。 不过接下来亚历山大却忽然离开罗马的举动让凯撒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惦记着趁着这个机会重新修复与卢克雷齐娅的关系,毕竟上次在比萨他几乎劫持走她的举动,让他们兄妹之间多少产生了隔阂。 可是卢克雷齐娅却并没有在罗马待上很久,在亚历山大离开之后的第四天,卢克雷齐娅就匆匆离开罗马返回比萨,与此同时关于法国人从尼斯兵营出兵向伦巴第进军的消息也传来了。 这让凯撒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他立刻向父亲请求赋予他调动教皇军队的权力,他需要趁着这个机会立刻出兵。 凯撒的想法很简单却又很实际,他的目光早已经盯上了一个很有价值的地方,如果是在这之前他或许还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他相信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实现他的野心了。 凯撒看上了卡特琳娜·斯福尔扎的领地弗利。 很早之前他就垂涎那片土地,他认为那是他未来征服更大领地的跳板,但是与那只母老虎相比,他的实力未免就显得很单薄了,即便是他花重金组建起了一支自认还算满意的军队,可凯撒依旧知道如果想拿下弗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了,因为法国人的入侵不禁让弗利失去米兰这个重要的靠山,更重要的是法王给予了他慷慨的资助,这让凯撒相信以自己如今的力量是完全可以达到目的的。 对于儿子的野心,亚历山大六世表示出了足够的支持,可以说除了在对付亚历山大这件事上教皇拂逆了凯撒的愿望之外,任何他希望得到的,亚历山大六世都毫不犹豫的给了他。 凯撒的军队组织的很快,大笔金钱撒出去的结果就是一支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都是由颇有经验的佣兵组成的彪悍军队很快就建立了起来。 虽然这样一支军队和凯撒心目中能够与在里窝那表现出强大战斗力的蒙蒂纳军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凯撒相信这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有足够的钱让士兵对他效忠,同样可以向他们提供精良的武器,虽然他隐约听说父亲给他的这些钱似乎和那个他讨厌的贡布雷有着种种关系,但是这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凯撒用它们打造一支精锐军队的想法。 凯撒的军队是在得知路易十二在伦巴第获得了一次关键性胜利之后离开罗马的。 按照送来消息的人的描述,法军几乎是很轻松的就击败了以米兰人为主的意大利贵族联军,在杀伤和俘虏了大批敌人后,法军稍微修整,然后开始向米兰方向进军。 对于这个消息凯撒感到欣喜若狂,他知道路易是个很了不起的国王,但是在战场上的成就却依旧让凯撒既羡慕又嫉妒。 米兰军队遭到重创的消息传来时,很多人都不禁关注着老罗维雷的态度,因为人们知道罗维雷家与米兰的斯福尔扎有着很深的关系。 但是让人们失望的是,老罗维雷似乎对这个一点都不关心,他甚至还把据说准备带领一批佣兵支援米兰的儿子打发回了热那亚,这让人们在议论老罗维雷的冷漠自私的同时,也不禁对法国人的强大暗暗心惊。 凯撒却是欣喜若狂,法国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给予米兰人狠狠打击的事实,让他更加确定了意大利的贵族们其实并不如他们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大的猜想。 想想那个贡布雷所做的一切,也许自己只只需要像他那样冒险,就可以做到他那种地步,或许还会做的更好。 有着这样想法的凯撒迫不及待的带领他那支组建不久的军队出发了,不过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并非是卡特琳娜·斯福尔扎的弗利,而是一个让很多人都颇为意外的目标。 位于罗马涅东北方的费拉拉。 当听到凯撒进军费拉拉的消息时,很多人都不禁浮想联翩,不过这其中最有意思的是老罗维雷。 他先是派人坐快船去追上被他命令返回热那亚的儿子康斯坦丁,接着又派人给在蒙蒂纳的女儿巴伦娣写了封信。 然后老罗维雷就难得乐呵呵的出现在了人们面前,这位一向在人们心目中不苟言笑的枢机主教不但观看了一场颇为盛大,品味也不那么高雅的戏剧演出,甚至还当着很多人的面公然把一大把已经在罗马涅和托斯卡纳很多地方都已经流通起来的拉迪亚金币撒在了一个看上去长相颇为俊美的演员头上。 看着金币像下雨似的从那个漂亮的小伙子头上落下来掉在地上来回滚动,人们看着枢机主教的眼神也不由有点暧昧了起来。 很显然,老罗维雷的心情很不错,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凯撒。 1499年7月底,凯撒的军队从莫内山的南麓经过,在山下他稍微停留了一下,以缅怀当初他的兄弟乔瓦尼在这里战斗的经历,然后他带领军队继续前进。 在教皇军经过莫内山后,凯撒得到报告,他们的行动受到了监视。 监视他们的是蒙蒂纳军的南方巡逻队。 这是一支人数并不多的小部队。 在蒙蒂纳,并没有专门防守边境的部队,,按照亚历山大制定的军规守则,所有部队都要轮番担任这种边境巡逻队的职责任务。 教皇军的出现显然引起了这支巡逻队的注意,在派人回去报信的同时,巡逻队在距教皇军不远的地方遥遥的跟着,按照带队的老兵说法,就好像是一群鬣狗盯着随时可能有掉队幼崽的驯鹿群。 凯撒对蒙蒂纳人的警惕不以为意,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他们,这些蒙蒂纳人是不会来挑衅他的。 亚历山大对卢克雷娅的迷恋让凯撒嫉妒,不过也正是这种迷恋让凯撒多少有了些依仗。 他相信亚历山大对他的容忍更多的就是因为卢克雷娅,那么他只要不去做触怒那个人的事,凭借着妹妹在亚历山大心目中的地位,他是可以趁机捞到足够多的好处的。 至于说接下来他和亚历山大最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冲突,凯撒虽然心里还没有个影子,但是他相信应该不会太久的。 凯撒坚信只要法国人一来,那个贡布雷也就完蛋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趁着现在的机会尽量在贡布雷的身边多钉上几个钉子,等到时机一到,这些钉子就会变成一支支射向贡布雷要害的利箭。 入侵费拉拉就是这些钉子中的一个。 至于说入侵费拉拉是否会引起威尼斯人的反应,凯撒认为这不需要担心。 法国人,法国人,一切都是因为法国人要来了,这个时候的意大利城邦人心惶惶,除非自己直接遭到威胁,没有人会轻易旁生枝节的挑起与别人的争斗。 凯撒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决定趁乱出手。 除了相信贡布雷也和其他人一样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找麻烦,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费拉拉的特殊地理位置让他对自己的冒险有着很大的把握。 费拉拉恰好位于蒙蒂纳与威尼斯之间,对于这两方来说,不论是谁占领了费拉拉都意味着这里将会变成入侵对方的桥头堡,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在这种僵持下,凯撒决定当那个趁机火中取栗的第三人。 不过他决定冒险的关键,还是因为他知道亚历山大并不在蒙蒂纳。 这让凯撒觉得这是值得冒险的,虽然迄今为止威尼斯人如今对于法国人的到来态度不明,但是相信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教皇与法国人如今的关系密切,那么威尼斯人有多少可能会干预他入侵费拉拉呢? 至于说蒙蒂纳,凯撒并不认为如今替亚历山大守着蒙蒂纳的巴伦娣值得担心,如果不是亚历山大六世一再叮嘱,而且蒙蒂纳军之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凯撒甚至想过趁着亚历山大不在趁势入侵蒙蒂纳,以报复当初在里窝那被俘的屈辱。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也只是想想,毕竟据说亚历山大在蒙蒂纳的军队有将近万人,虽然凯撒并不认为这个说法可靠,但是他也没有疯狂到要去验证一下这个传言是否真实的地步。 总之凯撒认为自己的冒险是有把握的,而且从虽然接近了蒙蒂纳领地,可蒙蒂纳人却颇为小心的态度上,他更是确定,那个守在蒙蒂纳新堡里的贡布雷的女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凯撒军队的动向同样引起了费拉拉人的注意,当他们确定教皇军的目标的确是费拉拉时,费拉拉人立刻惊慌失措起来。 正如凯撒的推断那样,长期以来费拉拉没有被围绕在四周的强邻吞并,主要还是由于各个势力之间的相互牵制。 和始终处于佛罗伦萨阴影之下的比萨相比,费拉拉可以说要稍微幸运那么一点。 不过这点幸运似乎也要不复存在了,不说如今的比萨女公爵埃斯特莱丝已经俨然成为了佛罗伦萨的保护者,甚至有人说她可能会成为第一个以比萨公爵的身份统治佛罗伦萨的君主,就是现在随着凯撒的到来,费拉拉人也察觉到他们的“好日子”似乎要过到头了。 凯撒的军队行进速度并不快,他很谨慎,虽然猜测他的冒险不会遭遇到太多的阻力,可他还是决定小心行事,这其中就包括尽管知道从蒙蒂纳领地南方可以更快的到达费拉拉,可为了不过分刺激蒙蒂纳人,他还是选择顺着莫齐内山南麓绕了个不大不小的远道后,才兵临费拉拉。 不过他这个举动在接到消息的巴伦娣看来,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作为亚历山大的未婚妻,巴伦娣在蒙蒂纳拥有除了亚历山大之外最大的权力,而在做事风格上,巴伦娣和她的未婚夫也是既然不同的。 农民们害怕巴伦娣,因为她不但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更因为有着颗精明的脑袋,所以就很难在她的面前耍花样。 很多农庄的村长都暗地里说希望伯爵老爷快点回来,甚至有些去过比萨的人时不时的会嘀咕一句“如果我们的女主人是那位罗马公主就好了”这样的怪话。 虽然对这些风言风语早有耳闻,但是巴伦娣显然对此不屑一顾,她依旧我行我素的在蒙蒂纳予以近乎严酷的统治,同时她把亚历山大从巴尔干带回来的军队按照之前亚历山大的吩咐,分别安置在了蒙蒂纳不同的几个方向。 不过在这么安排的时候,巴伦娣还有些感到怪,因为她发现亚历山大居然把能征惯战的巴尔干人安排在了蒙蒂纳西南,而那个方向所面对的,恰恰正是比萨。 巴伦娣不相信亚历山大是在防备着卢克雷齐娅,在她想来唯一要防备那个女人的其实只有她自己,可是亚历山大留下的安排却又让巴伦娣感到莫名其妙。 而更怪的是,被视为蒙蒂纳军队灵魂的主要由阿格里人组成的阿格里团则被安排在了蒙蒂纳通往罗马方向的村镇驻扎。 亚历山大这一连串的安排让巴伦娣隐约觉得他似乎是在防范着什么人。 事实上亚历山大因为担心法国人可能会从海上直接入侵托斯卡纳沿岸,进而入侵比萨,所以他才会提前让贡帕蒂通知卢克雷齐娅带着埃斯特莱丝去见他。 在亚历山大看来,比萨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即便城市落在了法国人手里,只要他的女儿还拥有比萨公爵的头衔,和自贸区联盟还依旧存在,比萨这座城市即便丢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而蒙蒂纳却不同,蒙蒂纳是他作为蒙蒂纳伯爵的根本,也是他如今影响着整个罗马涅和托斯卡纳的证明,所以他在离开蒙蒂纳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论法国人是从比萨方向还是直接从海上入侵罗马,然后从南方向蒙蒂纳迂回,他都已经决定要守住蒙蒂纳领地的边界。 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不惜与法国人再打上一场布加勒斯特之战。 只是不论是当初在前往罗马之前这么安排以防万一的亚历山大,还是巴伦娣,都没有想到他们等来的会是凯撒。 而让巴伦娣更加意外的,是康斯坦丁的突然到来。 对于哥哥的到来,巴伦娣有着本能的警惕。 而这些警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康斯坦丁显然已经提前知道了凯撒入侵费拉拉的事情,所以他在到达蒙蒂纳后就立刻向巴伦娣提到了这件事。 “凯撒要吞并费拉拉,这对蒙蒂纳来说应该是件很糟糕的事,”康斯坦丁这么对巴伦娣说“你认为这个时候威尼斯人会阻止他吗,如果威尼斯人保持沉默,那么将会意味着什么呢?” “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办?” 巴伦娣微微咬着嘴唇,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甚至在有些地方比很多男人都更聪明,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人相信她能面对这样的局面。 一想到凯撒可能会占领费拉拉,而后这将会成为随时威胁蒙蒂纳的一柄匕首,巴伦娣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让我帮你,”康斯坦丁说出了他来蒙蒂纳的目的“这个时候你需要有人能帮你稳定领地,还有就是要能指挥军队。” “是父亲让你来的?” 巴伦娣看着再说出这话时不由面露急切的康斯坦丁,忽然这么问。 看到康斯坦丁脸上掠过的不自然,巴伦娣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慢慢站起来走向门口,当康斯坦丁开口叫她时,巴伦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亚历山大把蒙蒂纳交给我,作为他的未婚妻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的巴伦娣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间,而当她回到穹室后,她立刻紧紧关上房门,然后才无力的缓缓坐倒在地上。 不过,她很快就又站了起来。 走到桌边,巴伦娣开始在一张纸上写信。 当她最后用亚历山大留给她的印鉴在信的末尾用力按下时,巴伦娣把那封信举到面前仔细看着。 那是一份写给驻守比萨的贡帕蒂的命令。 “以蒙蒂纳摄政的名义,将军,我要求您做好准备,出兵费拉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六章 第二次罗马涅战争的开始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帕西奥利修士拿着一堆写得很潦草的纸正在反复看着,这上面的东西他一开始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摩尔人把一块石头扔出去,然后比划着石头飞过的轨迹,修士才开始认真的考虑起纸上写的这洋洋洒洒的一大堆是在讲些什么。 其实乌利乌也不知道老爷在那张纸上写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当初亚历山大就是这么给他解释的。 这些纸上写的东西,其实就是个抛物线公式。 对亚历山大来说,有时候令他烦恼的不是如何该把他所掌握的什么知识教授给别人,而是该如何把这些只是教给这些连小学生水平都没有的中世纪晚期文盲。 即便是一些最睿智也最有名望的人,他们的知识也大多集中在神学,艺术,哲学与修辞学上,能够学习和精通数理化的人在这个时代是太少了,所以他才会那么重视达·芬和帕西奥利修士,因为这两个人绝对可以说是如今这个时代最接近让他满意的“学生”水平之一的人物。 譬如修士如今正在苦苦思索理解的抛物线公式,亚历山大曾经试图用最简单的方法教给贡帕蒂,毕竟要说起活学活用,再也没有人比贡帕蒂更适合的人选了,可即便是这样,经过一番努力后亚历山大发现学习的收效甚微,虽然多少能够理解公式里“定点”“轨迹”“焦点”“准线”这些词的名称,但是当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时,贡帕蒂就会露出他特有的那种暴暴躁躁的神情,那样子就让亚历山大不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他在比萨的酒馆里煽动暴动时候的样子。 正因为这样,亚历山大才需要帕西奥利修士这样的人才,好在摩尔人把活干的既漂亮又干净,相信即便是到了现在,米兰也还不知道突然失踪的达芬和他的伙伴的下落。 虽然一开始对于摩尔人半劫持的方式感到愤怒,但是在帕西奥利修士的劝阻下达·芬还是勉强忍耐了下来。 特别是在见到巴伦娣后,达·芬的脾气又稍稍好了点。 巴伦娣对两位大师的到来表示出了足有的重视和尊重,她亲自带人到城堡外欢迎这两位贵宾,在向两位大师正式表示了对摩尔人采取的手段的歉意后,巴伦娣很诚恳的邀请两位大师能暂时留在蒙蒂纳“休息一段时间”。 对未来的伯爵夫人表示出的善解人意的安排,达·芬虽然还因为之前的遭遇有些不满,不过他也知道人家其实是在暗示,他可以在这段兵荒马乱的时候暂时在这里避难,对于如此婉转的建议,即便是喜欢挑刺的大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两位大师决定暂时居留在蒙蒂纳看看形势再说。 而这一看,就让他们陷入了重重意外之中。 亚历山大在蒙蒂纳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穹室里度过,这其中包括办公,休息,甚至是和巴伦娣亲热的时候,穹室都是他最满意的地方。 所以在穹室里自然也就留下了很多他平时写写画画留下的东西,当看到那些旁人好不注意,或者即便好可也不太明白是些什么东西的内容时,达·芬却被那上面描述的内容深深吸引了。 他第一次走进穹室是受到巴伦娣的邀请,不过进去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离开,在他不停的发出声声充满诧异的惊呼时,巴伦娣不得不挪到穹室另一个角落的一张小桌子边去办公。 达芬相信自己遇到了个他以前从没遇到过的天才,这个人的那思妙想即便只是在纸上寥寥几笔都可以从中领略到说不尽的灵感,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之前乌利乌带来的那个对数尺,那一刻大师开始觉得自己被拐骗到这个穷乡僻壤的乡下领地来,或许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而接下来他们接触的东西,则让两位大师都深深意识到或许他们应该多留些日子见见那位蒙蒂纳伯爵,很显然这个人和他们以往所认识的贵族都不一样,他同样醉心艺术,这从他收藏在穹室里的那些画作就可以看出来,但是这位伯爵似乎对知识的深入了解又要比那些往往用艺术给自己装点门面的贵族不同,他显然有着更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而这些知识让两位大师有着强烈的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所以达芬开始挑剔起了自己的房间不够舒适,因为他已经决定让自己在这里休息的时间稍微延长那么一阵,既然这样,当然是要让日子过的舒坦些。 乌利乌立刻满足了大师的这个要求,而且不只是达芬,帕西奥利修士,佐罗阿斯特罗,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些学生,工匠等等一群人都被重新安排了更舒适宽敞的住处。 然后乌利乌才用有些歉意的口吻说:“请原谅大师,我知道这里的确是太简陋了,这绝对不符合你们应该得到的待遇,而且这也不能让我的主人满意,不过请你们稍微忍耐一下,按照主人的安排,很快就可以有一个安全而又舒适的地方供你们使用了。” 达芬没有费神去问那是什么地方,他如今完全被穹室里的那些亚历山大留下来的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他注意到这些东西有些在蒙蒂纳已经开始实现,譬如正在修建的城堡就使用了一种看上去十分复杂的绞车运送材料和工人,这种用扣钉连接固定,主要用木头做为材料的绞车是由大大小小不同的各种齿轮相互牵引的,然后由一根很粗的主柱带动,而这一切的动力则是几头套上牵绳,绕着主柱拉动的牛。 而另一种让达芬感到意外的就是一座被当地人称为自鸣钟的东西。 每当一个特定的时候城堡一座塔楼里就会响起一阵听上去稀古怪的号角,每当号角响起时,听到号角的蒙蒂纳人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而达芬却从没见有人影出现在那座塔楼上。 直到他有一天终于忍耐不住好心进了那座塔楼之后,他才发现这里除了有一大堆用皮筋带动,而且还需要经常给那些皮筋上紧的硕大齿轮外,还有个颇为稀古怪的很大的炉子, 那个炉子即便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也点得旺旺的,炉子上面一个有着个很长脖颈的铜制大壶里则烧着不停冒泡的热水。 “那个大脖子里有个东西连着个塞子,绞紧之后会自己动,每到一个时候塞子就会自己打开,然后壶里的热气就跑上去了,顺着不同的管子吹响了上面的号角。”看守自鸣钟的工人很熟练的解释着,他显然已经不知道对来好的参观这个钟的人说了多少次,特别是在拿到了赏钱后,他就越发的来劲了“这都是伯爵大人做出的,不过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东西,它看上去太古怪了,可大人就是喜欢摆弄这些怪里怪气的玩意。” “的确是挂历怪气的,”达芬这么回答,虽然接下来他被拒绝了爬到上面去看看的要求,不过他也没像平时那样生气“这个东西很有意思,难道大人就只做了这么一个没有再造点其他的什么吗?” “这个我可不清楚了,我只是派来看这个钟的。”工人微微撇撇嘴“不过总管老爷应该知道不少,大人什么事都吩咐他去做的,甚至包括背着伯爵夫人为他安排那些情妇……” 达芬显然没有时间听工人聊那些关于伯爵大人的花边消息,他完全被那些思妙想吸引了,他甚至隐约有种这样的感慨:“这么一个人居然是个整天要整天把心思放在打仗和争夺领地这种无聊事情上的贵族,这真是太可惜了,他完全可以用他的聪明才智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不过虽然渴望能尽快与伯爵一诉衷肠,不过达芬也知道伯爵这个时候应该正忙着很重要的事,所以他决定在蒙蒂纳停留的时间再“长上那么一点”。 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他的朋友们时,帕西奥利修士和佐罗阿斯特罗都表示出了积极的赞同,前者是因为与达芬一样发现了很多令人振奋的好东西,而后者则是因为这里提供的食物真的很好吃。 至少据说是由伯爵发明的几种熏肉的办法,让佐罗阿斯特罗吃得流连忘返。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没有能持续多久,随着教皇军入侵费拉拉的消息传来,原本安详的蒙蒂纳立刻被紧张与躁动笼罩了。 达芬已经见过那些蒙蒂纳军队,虽然他与军事之间的联系更多的是对设计各种武器有关,不过这让他与军队多少也有些接触。 在达芬看来,蒙蒂纳军队不但与米兰军队的确有着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和他所知道的任何军队相比都显得很不相同。 他说不出这种不同究竟在哪,直到教皇军入侵费拉拉的消息传来,他在担心安稳日子可能就此结束的同时,也颇为明显的感觉到了这支蒙蒂纳军队的特殊之处。 对于可能会到来的战争,蒙蒂纳军人表现出的不是对不可知的命运的惊恐不安,或是渴望荣誉和战利品的兴致高昂。 他们显得很平静,似乎可能到来的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如同平时一样的训练而已。 而让达芬对蒙蒂纳军队印象最深刻的,恰恰就是他们的训练。 在达芬印象中米兰军队几乎是不怎么训练的,他们往往是在战争即将到来之前才会进行一些常规的练习,譬如辨认自己与即将与之交战的敌人的旗帜,还有就是学会听懂各种不同的号角命令等等。 而在达芬看来,蒙蒂纳军队似乎一天从头到晚都是在不停的训练。 队列,号角,队列,旗帜,队列,突刺,队列,射击…… 每天都能看到大队的蒙蒂纳士兵拿着用木棍代替的长矛排成各种队形的训练,还有就是即便为了珍惜马力,可依旧由骑兵们在地上徒步奔跑也要反复不停的冲击,分散,集中,迂回的种种练习。 这样的训练是单调无聊的,这连在一旁看着的达芬都能够感觉得出来。 士兵们也同样赶到枯燥而又难以忍受,但是这时候严厉的军规就开始发挥作用。 皮鞭和军棍是这些士兵平时最好的伙伴,而能让桀骜不驯的巴尔干人忍受这一切的,则是虽然并不多却能准时发放的军饷,还有据说是来自这些巴尔干士兵家乡瓦拉几亚的土地奖赏。 战争消息刚刚传来时,的确引起了一些骚动,这是因为伯爵本人并不在蒙蒂纳,这不止让达芬这样根本不了解蒙蒂纳的人赶到有些恐慌,甚至连领地里的民众也变得不安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军队似乎对这些表现得有些过于冷静,或者说是冷漠更加合适。 士兵们依旧日复一日的训练,他们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不停的重复那些单调的训练动作。 不过这倒是让原本有些恐慌的领民们渐渐平静了下来,至于达芬,他开始的惊慌只是对战争本能的恐惧,当发现这些似乎并不会影响到蒙蒂纳的时候,他就又被那些伯爵留下来的思妙想吸引去了注意力。 至于伯爵夫人哥哥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是突然的,战争毫无征兆的降临了。 贡帕蒂的突然到来让所有人意识到了巴伦娣的决心。 很显然,伯爵夫人不能容忍教皇军威胁到蒙蒂纳的安全,当包括凯撒本人在内都认为在亚历山大不在蒙蒂纳的时候,巴伦娣不可能冒险出兵干预,所以才挑选了这个时机入侵费拉拉,准备不但一举吞并这座位于蒙蒂纳与威尼斯之间的城市,更要趁着各方混乱的时候,在罗马涅楔入一根钉子。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人人都认为蒙蒂纳会面对这种局面选择沉默的时候,巴伦娣却决定出兵干涉。 7月29日,就在法国人在伦巴第地区取得第二次大胜,再次击败了米兰军队,然后趁势逼近米兰,米兰公爵卢德维科·斯福尔扎仓皇逃离米兰,法军于当天晚间顺利进入米兰城的第二天,按照巴伦娣的命令,贡帕蒂带领蒙蒂纳军两个巴尔干团,以及以阿格里人为主的蒙蒂纳第一团共计4500人,向费拉拉出发。 继与威尼斯人在1497年五月在奥拉尔附近交战之后,相隔两年,第二次罗马涅再次爆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七章 谁掌罗马涅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对蒙蒂纳的出兵,所以人都没有想到。 当听说蒙蒂纳人居然出兵干预费拉拉战事时,凯撒最初以为是听错了,或者是传言有误。 可很快他就知道了,他对蒙蒂纳的那位女摄政的推测错误到了什么地步。 蒙蒂纳所有军队大约在8500至9600人之间,这当中的差距主要是在巴尔干人与波西米亚人当中出现的,因为那些巴尔干人有时候会被命令暂时离开军队到乡间干活。 毕竟蒙蒂纳的领地不能一下子供应多出来的将近一万人的吃喝,所以当军队轮训的空档期,亚历山大也并不想让那些山地农夫们整天闲着没事,如果那样他们可能就要无事生非了。 所以大约总会有将近1000人的巴尔干人会没隔几天到田里干活,这个时候,在蒙蒂纳的防务计划上,这1000人是不被计算在内的。 这是亚历山大的特意安排,在他看来,只有这样的计划才是真实而又可靠的,否则如果只从字面上去确认自己的军队数量,很可能就会出现许多年后某个人在地图上调动那些看着数字还在,可实际上却早已经被敌人全歼的空壳部队的闹剧。 所以当贡帕蒂带领三个蒙蒂纳团向费拉拉进发的时候,实际上由他带领的只有3500人,而另外的那1000人,却在被巴伦娣在从田里召回后,被贡帕蒂派向了另一个地方。 当听说有一支大约1000人的蒙蒂纳军队向博洛尼亚进军时,凯撒几乎怀疑自己真的听错了。 博洛尼亚是教皇的保护地,这座不大的城市拥有着美丽的街道和因为当地的地理特征而呈现出充满独特风格的棕红色建筑,这座城市是热情而又奔放的,在这里可以感受到来自梵蒂冈的巨大影响,而已经许多年来形成风气的受到教皇保护的这座城市,可以说是在对待那些行为堕落的历代教皇最为温顺的城市之一了。 正因为这样,凯撒在出兵费拉拉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很多补给都放在了博洛尼亚,他知道博洛尼亚人虽然不会出兵帮助自己攻打费拉拉,但是却一定能尽职尽责的保护他的后勤补给。 可是现在当听说有一支蒙蒂纳军队向博洛尼亚进军时,凯撒惊讶的发现他真的错误了估计了那个老罗维雷女儿的反应,那个女人不但出人意料的派兵干预他的行动,甚至还想截断他的退路。 “那个女人要干什么?”凯撒向带来消息的信使吼着“她难道想要消灭我吗?” 他说着走到地图前看着简陋的地图上标注出的蒙蒂纳人可能会出现的方向,当他注意到据说是亚历山大手下一个很得力的将领指挥的军队似乎不是直接向费拉拉,而是先出现在距费拉拉南方不太远的雷诺河下游方向时,凯撒不由用有些难以置信目光看向他手下的军官们。 “看看这个人在干什么,他在试图截断我们的退路,这个人居然不只是想要击败,而是想要吃掉我。” 凯撒恼火的说完开始不停的用剑柄轻磕脑门,他之前猜想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援助费拉拉的猜测这么快就被证明是错误的,这让他不但意外更是觉得脸面无光,不过和面子相比他觉得那个罗维雷家的女人更是可恶。 很显然不论是巴伦娣的授意,还是那个叫贡帕蒂的将领的个人决定,蒙蒂纳军队干预费拉拉的行为一点都不想只是为费拉拉解围,或是纯粹为了破坏他趁机楔入罗马涅这么简单。 蒙蒂纳人的一连串活动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要消灭他的军队! 这让凯撒不禁有点怀疑亚历山大并不在蒙蒂纳的说法是不是个骗局,或许他早就悄悄潜回去,然后躲在他那座正在大兴土木的城堡里等待着自己上钩? 连连的意外让凯撒有点开始胡思乱想,然后他才做出决定,暂停向费拉拉继续前进,毕竟不知道蒙蒂纳人究竟有多大的决心要挑起一场可能是双方的全面战争,他不能把自己的后背和退路轻易暴露在敌人面前,所以一切都要先解决蒙蒂纳军队这个麻烦。 就在凯撒不得不调动军队迎击贡帕蒂时,蒙蒂纳军队的动向也在罗马引起了个不小的轰动。 亚历山大六世在诧异与巴伦娣的坚毅果断的同时,又不禁为凯撒的处境有些担心,对于蒙蒂纳军队他要比凯撒了解的多,特别是在和亚历山大几次合作后,他更是清楚这支在亚历山大用雄厚财力作为后盾支撑下的军队拥有着多么大的可怕威力。 “或许这是唯一一支能与法国人对抗的军队。”这是亚历山大六世在私下里对蒙蒂纳军队的评价,虽然他知道在数量上来说蒙蒂纳军显然是居于绝对劣势,但是这并不影响教皇的种种遐想。 关键是拥有这么一支厉害军队的人是自己“女婿”,这让教皇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不由在心里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和法国人的关系将来究竟会怎么样还说不清楚,虽然凯撒与路易十二的表妹结婚,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毕竟亚历山大六世自己就已经干掉过一个女婿了,所以这种用婚姻维系的联盟关系究竟能持续多久,其实双方自己都不清楚。 正因为这样,教皇对和亚历山大关系是很看重的,不过凯撒试图入侵费拉拉也的确得到了他支持,原因很简单,就如凯撒猜测的那样教皇同样认为罗维雷家的那个女儿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至于威尼斯人,据教皇所知他们对法国人这次入侵意大利的态度颇为暧昧,对于米兰的求救更是一直装聋作哑,再想想之前亚历山大向透露的威尼斯人参与了对富格尔家洗劫的内幕,这让亚历山大六世有理由相信,威尼斯人应该不会轻易得罪如今正和法国人打得很是热乎的儿子。 这一连串的猜测决定了教皇父子的选择,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猜测,让亚历山大六世在听说蒙蒂纳人不但出兵费拉拉予以干预,甚至还向博洛尼亚派出了军队后,在大吃一惊之余,亚历山大六世不得不决定和老罗维雷好好谈谈。 双方是在西斯廷教堂一条透着冰冷生硬的走廊里见面的,在矜持的微微行礼后,老罗维雷神色冷漠的望着教皇。 说起来俩人的关系有些特,在亚历山大没有出现之前,他们只是单纯的两个相互争斗到了多年的家族与当权者之间相互倾轧的代表,所以他们之间关系也就显得简单得多,如果可能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至对方于死地。 但是亚历山大的出现却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复杂了起来,特别是在关于如今的托斯卡纳与罗马涅都主教马希莫的任命这件事上,他们甚至还很愉快的合作了一回。 只是这似乎并不能缓解双方那已经根深蒂固的矛盾,譬如现在,老罗维雷那种眼神中就没有丝毫表情的样子让亚历山大六世已经意识到,要想让事情不至于变成一团糟,可能他要付出的代价不但高昂,甚至是他无法接受的。 可即便这样他却不能拂袖而去,因为这可能会让事情变得彻底的无法收拾。 蒙蒂纳军队有多强,亚历山大六世虽然没有真正看到过,但是从一些事情上他却还是能够大约猜测得到的,这其中就有亚历山大为他带来的那些从奥斯曼人手里缴获的战利品。 “再发生一场战争是没有必要的,”教皇终于先开口了,虽然按理说也的确应该是他先开口才符合礼仪规矩,但是亚历山大六世还是在心里暗暗有点沮丧,他知道这其实证明了他在这件事上更沉不住气“我可以考虑阻止凯撒征服费拉拉,但是费拉拉必须至于教皇的保护之下。” 老罗维雷稍稍有点意外,他知道这应该是亚历山大六世能够接受的最后筹码,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压力山大六世居然在刚一开始就直接把这个筹码扔了出来。 这是办事大气,还是情急无奈? 老罗维雷不想深究这其中的区别,他知道亚历山大六世会这么说就意味着不会再做任何让步,如果依旧不肯妥协,接下来就只有战争。 而这个时候发动一场战争,不论规模大小对双方来说其实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亚历山大六世不想过多的消耗自己的实力,这会让他在法国人面前变得无足轻重。 而老罗维雷同样不想这么做,在这种时候,有军队就是拥有一切,而能在教皇如此把握十足的时候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妥协,这已经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另外老罗维雷内心里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亚历山大对罗马涅地区的影响越来越大,这让老罗维雷多少有些不高兴,现在教皇军的出现让局势变得微妙起来了,在这种时候他就有机会趁机把自己的势力渗入罗马涅地区,派康斯坦丁去蒙蒂纳就是这一连串活动的开始,接下来老罗维雷打算趁着这个难得的良机让罗维雷家的势力迅速渗透,或许还能在蒙蒂纳扎下根来。 默默点点头,老罗维雷躬身行礼随即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看着老罗维雷的背影,亚历山大六世稍微沉吟,然后摆摆手把远远站在走廊远处的私人秘叫了过来。 “写一封信诺梅洛,措辞嘛你自己掂量,不过我希望你能把枢机的态度描述的清楚一些,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教皇说完绷了绷嘴唇,眼神中居然露出一丝调皮“信要写的真诚些,把我们的想法也可以说一说,这没有什么,不过关键还是枢机在费拉拉这件事上的努力,这是很重要的。” “那么陛下,这封信要写给谁?” 虽然已经猜到,不过私人秘还是用稍显困惑的口吻问着。 有时候当个过于精明的手下未必就是个好的选择。 “亚历山大,”教皇笑了笑“把信写给蒙蒂纳伯爵。” 诺梅洛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他这时候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思一篇颇有说服力的信件,而信的内容则是力求利用对老罗维雷那些小动作的描述,打动那位贡布雷伯爵。 不过诺梅洛接下来并没有立刻去办教皇交代下来的差事,而是依旧望着亚历山大六世等待着,他知道教皇还有事没有吩咐。 察觉到诺梅洛询问的眼神,教皇摆摆手似乎想要打发他先立刻,可稍一停顿后,教皇的神色中微微露出一抹沉思。 “让凯撒注意蒙蒂纳人,不过不要轻易与他们交战,我想罗维雷会为我们解决这个难题的。” 诺梅洛微微皱了下眉梢,虽然觉得教皇的这个决定似乎有些不妥,不过他还是再次鞠躬,然后陪着亚历山大六世沿着走廊向相反方向走去。 老罗维雷顺着西斯廷大教堂的廊庭慢慢向前走着,所经过的地方人人都先是避到一边,同时向他恭敬的鞠躬行礼。 不过枢机的脸色有些阴沉,丝毫没有了不久前那难得的喜笑颜开,在看着遇到的人们时,他那毫不表情的眼神让与之目光相遇的人都不禁从心底里微微胆寒。 老罗维雷对巴伦娣很不满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儿这么让他失望。 老罗维雷并不掩饰他对对罗马涅地区的渴望,而他始终认为巴伦娣应该是最支持和了解他的。 即便因为亚历山大的原因,巴伦娣可能会逐渐更倾向她的丈夫,可是老罗维雷从没怀疑过她会违背他的意愿。 但是巴伦娣在关于费拉拉的做法上,却让老罗维雷察觉到了某些让他不安的东西。 很显然,巴伦娣似乎把她丈夫的利益至于了家族之上,虽然以前就已经出现过这种迹象,特别是在亚历山大远征巴尔干的时候,巴伦娣甚至把她的堂叔从蒙蒂纳赶了出去,以至那段时间蒙蒂纳教区都是由辅助主教主持,但是老罗维雷却还是认为那只是年轻人的一时任性,而且他也很清楚他那个当蒙蒂纳主教的兄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所以老罗维雷并没有太过多心。 可是这次,他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一般。 老罗维雷深深的意识到。巴伦娣会在这个时候依旧决定出兵费拉拉,绝不只能被视为是对凯撒入侵的愤怒或是防范,她更大的用意显然是在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发出警告,警告那些试图趁机染指罗马涅的人:“罗马涅是属于蒙蒂纳伯爵的!” 这些被警告的人当中,很显然的既有波吉亚父子,也包括着他这个父亲。 这让老罗维雷多少有些沮丧,而教皇提出的建议虽然看似做出了让步,但是他却知道这件事想要办成其实并不容易。 因为他现在已经隐约感到自己似乎已经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轻易的影响巴伦娣了。 向博洛尼亚进军的蒙蒂纳人并不多,带队的是指挥巴尔干第二团的保罗·布萨科。 自从离开亚历山大后,布萨科就开始带领巴尔干第二团,这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改变。 一直以来布萨科给蒙蒂纳军官们的印象更多的是伯爵大人身边忠实的猎卫兵指挥官,而猎卫兵虽然被所有人公认为蒙蒂纳军中最具有战斗力的核心甚至是全军存在的象征,但是相比起来作为指挥官的布萨科却反而不那么显眼了。 在人们心底里,总是认为布萨科更多的只是伯爵大人指挥猎卫兵的那只手,虽然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关键时刻带领着猎卫兵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又曾经一次次的挽救了处于危局中的蒙蒂纳军队,但是对于布萨科个人的带兵能力,人们多少是有些怀疑的。 哪怕他在布加勒斯特那可以说是关键性的扭转了整个战争走向的一炮令他几乎成了欧洲传说中的“屠龙者”,可他是否就能胜任成为一个团的指挥官,这还依旧是个悬念。 所以当贡帕蒂决定让布萨科单独带兵进军博洛尼亚时,很多人不禁有些忧心忡忡,甚至就是一向表现得对贡帕蒂的安排十分支持的巴伦娣,也因为不放心破例找到贡帕蒂,希望他能重新考虑这个决定。 但是贡帕蒂却很固执的坚持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布萨科是个不错的军官,他以前只在伯爵大人身边有些可惜了,我这么说绝不是因为他用火炮炸伤了苏丹,虽然那的确是个很让人羡慕的功绩,不过我更看重的是他在担任猎卫兵指挥官时候能够坚决果断的执行伯爵命令的优点。” 面对贡帕蒂的解释,巴伦娣没有再继续坚持,而在布萨科出发前,贡帕蒂给了布萨科一道让他略感意外的命令。 “不要过快的逼近博洛尼亚,你的行军速度只要能够保持在2天内到达博洛尼亚郊外就可以了。” 对于贡帕蒂的这个颇为怪的指示,布萨科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不折不挠的予以了执行,所以当贡帕蒂的军队逼近雷诺河南岸通往费拉拉的道路时,8月2日中午,博洛尼亚的郊外也迎来了由布萨科带领的蒙蒂纳军队巴尔干第二团。 第二次罗马涅战争就此在罗马涅南部正式展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八章 雷诺河上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雷诺河是一条发源于阿尔卑斯山南麓的河流,这条河在经过富饶的伦巴第平原后,最终注入亚德里亚海。 雷诺河的河面不是很宽,即便是快到入海口地方,整条河流最宽的地方也不到一法里,而且因为落差不大,河水的流速平缓,如果一个人水性好完全可以在炎热的夏天在河里好好畅游一番,或者如果为了少走路,也可以直接游到河对岸去。 不过这样一条看上去不是很大的河流,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就显然是个麻烦了,如果河对岸再有一支充满敌意的敌军,想要渡河就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凯撒入侵费拉拉的军队有将近5000人,这是他现在能够拿的出来的最大规模的数量了,事实上他一直在考虑学习亚历山大早期的方法,依靠一支规模不大却训练有素的小型部队,如果那样他就可以在尽量保持为这支军队提供精良装备的同时,还能让他的财政不至于压力太大。 亚历山大在里窝那的战斗给凯撒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这不只是因为当时他成了俘虏,更重要的是他恰恰是因为俘虏身份,所以才能身临其境的在近距离亲眼看到蒙蒂纳军队是怎么作战的,而他的军队又是在明显数量比敌人要多的优势下,又是怎么被蒙蒂纳军打得落花流水望风而逃。 正是因为这个经历,凯撒有些痴迷的对小型化的精锐军队着了迷。他希望能训练出一支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又能充分发挥威力的军队,这支军队不论是战斗力还是开销,都要能符合他如今的条件,而一趟法国之行,更是让凯撒看到了财大气粗的法王为了准备战争不得不向那些法国贵族们做出的种种妥协,这其中就包括减缓从路易十一时期就在推行的领主服务制度,也就是所有有资格的法国大贵族都要在一年当中有一个固定的时期到国王的宫廷里为国王服务,而不是或许一年都见不到人,可一旦露面不是伸手要好处就是希望国王给他们解决麻烦。 但是为了入侵意大利,路易十二不得不宣布暂时停止这一国策,虽然这么做是为了更大的目标,但是凯撒却从当中看到了诸多无奈。 而法王做出这样的妥协,只是为了能得到国内贵族的支持,组织起一支规模足够大的军队。 这刺激到了凯撒,他更加坚定了他要建立一支小型却强有力的军队的信念,不过这暂时在现在是做不到的,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训练军队,所以在从亚历山大六世那里拿到钱后,他尽量组织起了一支数量足够大的雇佣军,他的目的是用这支军队首先拿下费拉拉,等到在罗马涅有了一个落脚点后,再渐渐实现他的目的。 只是蒙蒂纳军队的突然参战,让凯撒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凯撒如今面临的局势,就是面前的费拉拉虽然孱弱不堪,但是背后却突然出现了个令人可怕的对手,那么他是趁着蒙蒂纳军还没有到来先抢先拿下费拉拉形成既成事实,然后接下来不论是打是谈都绝不吐出费拉拉这块肥肉,还是趁着费拉拉不敢轻举妄动调转方向,把蒙蒂纳人阻挡在雷诺河南岸。 凯撒知道他的父亲一定会想办法为他争取时间,但是究竟会怎么和老罗维雷谈判他拿不准主意,正因为这样他对于究竟该怎么决定就变得瞻前顾后起来。 但是凯撒最终还是做出了安排。 他先是派人进入费拉拉,直截了当的命令费拉拉人投降以争取不战而胜,同时他派出了一支大约2000人的军队急赴雷诺河北岸,在控制了雷诺河上的两座位于一个跨河镇子两端相距不到2法里的木桥后,教皇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自古以来,河流往往是天然的屏障,大到一个国家的边界,小到一个战场上的防线,河流总是能给防御的一方某种心理上的寄托和安全感。 雷诺河虽然并不宽,但是凯撒相信这条河就是他与蒙蒂纳军分庭抗礼的关键,想想当初罗马帝国凭借着莱茵河这条天然的边界屏障阻挡了那么多年的野蛮人的入侵,凯撒相信以自己苦苦经营组织起来的这2000人的军队,即便不能击败蒙蒂纳人,也可以支撑到他拿下费拉拉。 然后,就是谈判桌上的事情了。 到了这时,原本听说蒙蒂纳人出兵有些担忧的凯撒才稍稍放下了信,而且他也有了心情开始写信,他觉得现在该是让卢克雷齐娅出面的时候了,情人和妻子,哪个能对亚历山大产生更大的影响呢? 贡帕蒂的军队到达雷诺河南岸的时候,教皇军已经在北岸修建起了一道简单的防线。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隔河对峙的双方往往大部分地方并不需要什么固定的工事,除了两座桥梁附近搭建起的胸墙和稍微后方的高地上修建的简易炮台,贡帕蒂看到对岸的教皇军只是在河岸边上列开了长长的队伍。 尽管那队伍的纵深稀薄得可以直接看到后面那些远远站着看热闹的当地人,可教皇军也的确是已经建立起了一条河岸防线。 巴尔干人的前锋开始在河岸边试探,他们骑着马沿着河岸叫喊着来回奔跑,试图引起敌人的注意然后调动他们,同时被安排在队伍里的一些之前挑选出来识文断字的士兵用碳笔在写板上迅速记下敌人不同部队的数量和旗帜标志。 这些东西最终都要抄写出两份,一份直接交给作为战场指挥官的贡帕蒂,而另一份则要保存起来作为正在筹备的将来的蒙蒂纳军事情报部门的留档资料。 而看着敌人的布置,贡帕蒂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很显然当初的里窝那战役固然给了凯撒沉重的打击,可也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至少凯撒这一次聪明的没有轻易上当,从教皇军的反应贡帕蒂猜测到凯撒应该是给这支拦截部队下了死命令,不论蒙蒂纳军采取什么手段诱敌或是挑衅,都必须死死的守在那两座木桥的附近。 贡帕蒂觉得这样的敌人是真的很讨厌的,因为他们不会去管你干了什么,而是只管守住自己这块一亩三分地,这就让人有些无奈了。 “看来得强攻了。”贡帕蒂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并不在乎是否要打一场恶仗,与布加勒斯特相比,雷诺河边即将发生的战斗实在让他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贡帕蒂心里知道这场战争并非完全由战场上的胜负决定最后的结果,甚至战争应该维持在多大的程度上都不是战场指挥官能够决定的。 这是贡帕蒂很讨厌的,战场上一切由背后的交易,而不是指挥官的才能决定。 不过即便这样,贡帕蒂还是决定尽量利用现在的机会,所以他派布萨科带兵进逼博洛尼亚,只是为了考虑到战场外的种种原因,他又不得不叮嘱布萨科不要太早的逼近博洛尼亚。 贡帕蒂希望通过威胁退路和补给线,逼迫凯撒最终能够聪明的选择自己退出罗马涅。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一番苦心是白费了,当听说凯撒抢占雷诺河北岸时,他就已经知道事情大概是不能善了了。 “命令准备强攻。”贡帕蒂干净利落的下达了命令。 一旦确定了决心,就要坚决果断的予以实施,否则任何瞻前顾后都只会给战局带来糟糕的变化。 贡帕蒂登上河岸附近一处高地向对岸看着,雷诺河的河水流速并不很急,这就至少确保了教皇军无法从上游抛弃各种杂物顺流而下破坏桥梁的可能。 那么如果从其他地方渡河呢? 这个想法很快随着斥候的返回被否定了。 因为整段河流只有这一处有个跨河两岸的镇子,所以所有的船只也都只能在这里寻找,而让贡帕蒂略微有些失望的是,他并有在南岸的镇子上找到多少能够渡人的船只。 少量的一次只能运过去几个人的小船是没有什么价值的,除了会带来无畏的牺牲,贡帕蒂想不出还有什么用处。 教皇军在对岸的高处建有两座炮台,虽然从规模上可以确定火炮的数量应该不多,但是却依旧是个很大的威胁。 为此贡帕蒂决定先派一支小部队试探着进攻一下,他知道这么做很可能会因为可以预料的失败造成些不好的影响,但是在确定敌人火炮的真正威胁之前,他不打算轻易把部队送到敌人的火炮射程之内。 负责进攻的军队是一支巴尔干人的轻步兵,这些穿着灰布军装,使用短斧和盾牌的士兵因为行动迅速往往被做为战斗中突入敌人阵型后迅速渗透,给敌人造成混乱的快速兵种使用,和用来作为铁锤般冲击的重步兵不同,这些巴尔干人凭借的不是精良的装备,而是他们的彪悍和灵活与敌人周旋。 蒙蒂纳军的动静引起了对岸教皇军的骚动,在确定这次蒙蒂纳人不是骚扰引诱,而是的确要渡河进攻后,教皇军当中隐隐出现了一阵慌乱,不过很快就在军官们的呵斥下慢慢平静了下去。 军官们开始叫喊着来回催促士兵进入临时修建的工事,站在低矮的胸墙后面,教皇军不安警惕的注视着已经在桥对面集结起来的巴尔干人。 对蒙蒂纳军队,教皇军中很多人已经有所耳闻,有些还曾经参加过当初的里窝那之战,所以当看到巴尔干人的身影时候,教皇军的士兵中立刻引起了一阵混乱。 “不要慌,你们没看到他们在河对岸吗,”一个军官愤怒的用鞭子抽打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的头盔“他们在河对面,只要守住大桥蒙蒂纳人就过不来!” 军官的叫喊似乎起了些作用,原本透着紧张的士兵开始向桥两侧聚集起来,特别是当他们看清对面挥着短斧和盾牌的巴尔干人后,教皇军当中不禁响起了一阵哄喊声。 “那些蛮子要干什么,”一个穿着半身甲的佣兵推了推扣在头上的扁盔疑惑的说“他们难道要就这么冲过来吗,要知道就是一群拿着拐杖的老太婆也能把他们赶回去。” 这个佣兵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原本因为胆怯有些混乱的教皇军开始变得放肆了起来。 “让他们冲过来,”一个教皇军的军官吩咐着手下“然后再好好教训一下这些蛮子。” 士兵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虽然这些巴尔干人的武器却显得颇为简陋,但是曾经与奥斯曼人作战的赫赫名声却让教皇军士兵真正面对这些“蛮子”时依旧不禁紧张莫名。 巴尔干人开始分成两队从镇子上游的桥边推进,贡帕蒂在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决定把部队安排在镇外上游桥边更大的开阔地上。 “他们的火炮安置的有些麻烦。”贡帕蒂看着对岸高地上的敌人火炮低声念叨了一句。 教皇军把火炮布置在了距离上下游两座桥差不多远的中间一块地势很高的地方,这样他们的火炮就几乎完全控制了河上唯一的交通咽喉。 巴尔干轻步兵的速度很快,他们在刚刚涌上桥口时只稍微停留就突然发起了进攻,蜂拥而上的巴尔干人举着盾牌和短斧,或是挥舞着马刀沿着桥上的道路向着对面猛冲过去。 教皇军中响起了几声急促的命令。 一片黑洞洞的枪口从队伍中伸出,随着几声此起彼伏的命令,当巴尔干人冲到桥上一半时,一片枪声从对岸桥口附近响了起来。 桥上霎时传来了惨叫声,被安排在桥两侧的教皇军的火枪兵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因为桥面狭窄,拥挤在一起的巴尔干人成了明显的靶子,几乎只要对着桥上射击就能射中,桥上的巴尔干人立刻被打得血肉横飞,惨叫不止。 又是几声喊叫,教皇军里有军官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一队队的长矛士兵相互拥挤着向桥上逼去,巴尔干人遭到的袭击让这些之前还有些畏惧的教皇军士兵们渐渐摆脱了畏惧,特别是当他们意识到他们手里的长矛要明显更占优势后,他们的行动变得大胆了起来。 看着桥上终于碰撞在一起的双方士兵,以及紧接着从桥上传来的兵器的碰撞声,凶狠的厮杀声和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贡帕蒂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对岸敌人的火炮阵地上。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隐约看到教皇军的火炮阵地上闪烁奔跑的人影,贡帕蒂抬起手臂伸出拇指放在眼前略微计算了下,然后有点沮丧的摇摇头。 他携带的火炮要打到对岸倒是绰绰有余,可要想压制敌人的火炮射程就不够了,而一旦需要强渡,两座桥梁狭窄的桥面势必会变成的最危险的地段,如果教皇军的指挥官过于保守,或许他会直接命令火炮把桥梁炸断,可如果对方的指挥官是个敢于冒险的人,那么他就完全可能会命令故意让出北岸的桥口,然后利用火炮的有利地形,对踏上北岸的蒙蒂纳军予以大量杀伤。 贡帕蒂不知道对方的指挥官会选择哪种方式,不过不论怎么选择,这都会让战斗陷入胶着。 而贡帕蒂知道费拉拉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按部就班的作出安排,或是再从蒙蒂纳调来足够射程的火炮的。 “命令骑兵做好准备吧,”贡帕蒂下达了命令,然后他因为不放心,干脆直接来到了布置在镇子里的火炮阵地上“伙计们,或许我们不能打到他们的火炮,但是让我们教训一下他们步兵总是可以的。” 贡帕蒂的话引起了炮手们的一阵欢呼,他们当中有人爬上附近的房顶仔细看着,当看到那些巴尔干轻骑兵当中有些人头上戴的明显染着醒目红色涂料的帽子后,那些炮手立刻大声向下面的贡帕蒂报告着目测到的大致距离。 “最接近敌人的标测兵和我们的距离是……”贡帕蒂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然后把听到报告的数字和本子上已经提前标注好的一个个的数值对应,当找到相近的数字后,他立刻对比后面已经做好的公式结果“好吧,听好了,装上4号木栓!” 随着贡帕蒂的命令,炮手们麻利的从一个标注了很多记号的箱子的隔层里抽出一块硕大的三角形木栓,然后又麻利的把木栓用拶锤凿进了炮架下的孔槽。 “让我们教训一下他们,”贡帕蒂这么喊着,看着火炮对准了河对面岸上桥两侧不停用火枪和弩箭向着桥上射击的教皇军,贡帕蒂的嘴角微微动了下,发出了命令“开炮!” 低沉却透着压迫力的炮声从镇子里响起,随后黑乎乎的炮弹迅速掠过河面,以近乎平直的轨迹向着对岸岸边的教皇军掠去。 隔着宽阔的河面,贡帕蒂听不到炮弹洞穿敌人队列那一刻发出的可怕声响,不过他却听到了随后从对岸传来的惊恐的尖叫声。 被安排在桥两侧的其中一支教皇军的部队甚至不等第二轮炮弹射来就不顾一切的舍弃了阵地向后退却,在河滩上他们留下了几具血肉模糊看不清形状的尸体,而就在与此同时,贡帕蒂向炮兵下达了新的命令。 “向桥上敌人的后方射击,记住尽量把炮弹打远些,我可不想因为误射了自己人被那些巴尔干的蛮子们追着砍。” 看着炮手们又开始忙碌起来,贡帕蒂走到了开阔地的边缘,不远处的一队骑兵已经做好准备,当炮声再次响起,紧接着对岸与巴尔干人交战的教皇军后方传来混乱的喧嚣时,贡帕蒂举起了手臂,然后用力向下一挥! 1499年8月2日,蒙蒂纳军强渡雷诺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六十九章 征服者凯撒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费拉拉投降了。 看着费拉拉的旗帜缓缓从城墙上落下,凯撒的心跳难以抑制的急促跳动起来。 即便是最后一刻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的凯撒,当听说派出去的使者带回了费拉拉接受劝降的回信时,甚至怀疑这是费拉拉人耍的花招。 可随着由两个费拉拉贵族作为谈判代表出城洽谈投降的具体事宜,和随后城堡上的战斗旗帜落下,凯撒到了这时才相信他的敌人已经向他屈服。 这让凯撒真是既意外又惊喜,他实在太需要这个胜利了,或者说实在太需要用这个胜利证明自己在罗马涅的存在。 从兵临城下到接受条件投向,费拉拉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不到2天的时间,而这其中他们不但没有付出一点点的伤亡,甚至连正式的战斗都没有进行过一次。 凯撒并不认为这是费拉拉的软弱,而是因为他的敌人知道如果根本无法和他抗衡才最终被迫投降,正因为这样,凯撒对自己军队的信心也不由变得强大了起来。 哪怕是知道接下来可能要与蒙蒂纳军队正面交锋,他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感到忐忑了。 不过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让凯撒真正高兴的是他知道这么一来蒙蒂纳人就完全没有了继续干预费拉拉事务的借口,他们如今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收拾收拾滚回他们的蒙蒂纳去。 凯撒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利害的人,也不是只要头脑一热就不考虑后果的武夫,他很清楚蒙蒂纳人干预的理由,也更知道该如何堵住蒙蒂纳人的嘴。 正因为这样,他才急于在蒙蒂纳军队到来之前占领费拉拉,显然上帝听到了他的祈求,所以才让费拉拉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投向了他的怀抱。 凯撒决定尽快进城,他虽然已经派人到雷诺河南岸拦截,但是他对是否能真的挡住蒙蒂纳军队却没有什么信心。 费拉拉派出的谈判代表是个很谨慎的人,就是在已经明确表示会放下武器的时候,也依旧希望能通过一个正式的仪式让凯撒承认向费拉拉承诺的条件,只是这对已经迫不及待的凯撒来说就显得有些太麻烦了。 所以他干脆用直截了当的方式证明自己是费拉拉的征服者,那就是让人把那个谈判代表绑在他的炮车上,然后赶着隆隆作响的炮车向费拉拉的城门走去。 即使是在进入城门之前那短暂的瞬间,凯撒还担心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不过这一次上帝似乎真的眷顾了他,直到他的军队进入城市,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凯撒在费拉拉的政务宫草草举行了他的受降仪式,直到这个时候他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还有什么能改变眼前这个事实吗,费拉拉已经成了他的所有物,不论是一直对罗马涅有着巨大野心的威尼斯和热那亚人,还是几乎已经成了这片土地统治者的亚历山大,他们都不能不承认他对这座城市的权力,除非他们真的打算冒着与教廷全面开战的风险,而这个时候与梵蒂冈交战就无疑等于是间接的和法国人为敌,因为就在凯撒出兵费拉拉的当天,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发表了个十分罕见的声明,他以教皇的名义欢迎路易十二对意大利的“武装援助”,因为这片土地如今正“陷入毫无秩序和混乱的可怕局面之中”。 凯撒相信教皇如此鲜明的表示站在法国人一边的言论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半岛,到那时候,任何试图阻止和抵抗他的人都会被视为是破坏意大利局面的罪魁祸首,到那时候法国人武装干预的大军完全可以毫不犹豫的把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敌人碾成碎片。 凯撒为这个前景感到欣喜,随意即便就在受降仪式还没有完全结束,就有人从雷诺河防线逃回来向他报告,他认为至少能抵抗上两天或许还会更久的雷诺河防线,只维持了不到半天就在蒙蒂纳军队的强攻下彻底崩溃,按照报告者的描述,蒙蒂纳军队甚至没有使用什么战术以便给敌人造成佯攻或是掩饰会进攻哪座桥的假象,在只经过了开始一阵看上去还算有些用处的抵抗后,随着蒙蒂纳人稍微表现出足够激烈程度的进攻欲望,教皇军就在敌人第二轮火炮进攻开始之前动摇了。 “随后所有人都开始逃命,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引起的,不过整支军队就像秋天狩猎时候被追得到处乱跑的野兔群开始逃起来,所有人只想把其他人甩在自己身后。” 这样的形容让所有人听到的人都恐慌起来,直到凯撒用坚定的声音提醒他的军官们:“你们是站在已经被征服的费拉拉城里,不论如何这里已经升起了教皇的旗帜,那么除非是正式与梵蒂冈为敌,否则这里已经属于教皇已经毋庸置疑。” 凯撒的话让他的惊慌不安的手下们渐渐冷静了下来,当他们听到年轻的瓦伦蒂诺公爵宣布把费拉拉献给教皇的时候,那些军官们先是一愣,接着就发出了醒悟后的欢呼。 他们忽然意识到,再也没有比这个办法更聪明的了! 费拉拉一旦成了教皇的直属领地,那么任何试图染指费拉拉的人都无疑等于是在正式向教皇本人宣战。 虽然如今教皇的权力已经无法与当初乌尔班二世,克莱芒一世,或者是英诺森三世时代那样权柄赫赫,更无法与教廷鼎盛时期甚至能让那些大地上最强大的君主也不得不屈膝下跪相比,但是教皇还是教皇,梵蒂冈也依旧是那个梵蒂冈。 把费拉拉献给教皇,这是凯撒早就想好的一招妙棋,他相信这足以能阻止亚历山大对费拉拉的干预。 即便没有卢克雷齐娅的缘故,凯撒也很难想象亚历山大会在这个时候公然与梵蒂冈为敌,而只要在费拉拉这件事上有了个开始,那么他对罗马涅的渗透也就难以阻挡了。 凯撒感到了手下们投向他的热烈目光,这是对一个统帅和领袖睿智才智的的赞赏,或许现在只是赞赏,不过凯撒相信随着接下来在罗马涅打开局面,他的手下会发现他们追随的是一个足以能让他们感到自豪的将军和统帅。 费拉拉人始终默默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们是冷漠和沉默的,似乎这一切都和我们无关,不论是被迫投降还是只维持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们就又被如同货物般的被交换给了另外一个主人,这一切都似乎与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费拉拉实在是太弱小了,在这些强大的征服者面前他们除了沉默的接受种种命运的安排,是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自己命运的。 凯撒兴奋的走在费拉拉的市政厅里,这里的规模当然和罗马无法相比,但是却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虽然人们或是背后或是当面的称呼波吉亚家的孩子们为罗马的王子和公主,但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是恭维,又有多少其中是带着恶意凯撒是很清楚的。 所以即便他曾经在很短的时间里曾经作为罗马的统治者掌握过那个城市的权力,但是他知道那里并非真的是属于他的。 而费拉拉,则是真正由他自己亲手征服的土地,而他相信这里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是罗马涅,托斯卡纳,那不勒斯,甚至是伦巴第! 凯撒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别人还不曾想到的地方,而他有强烈的预感相信自己能够实现这些如今看来还有些过于遥远,在其他人眼中甚至可能还有些好笑的野心。 不过凯撒自己一点都不认为这是好笑的,就和他还没有征服费拉拉之前,没有人会想到有人居然敢于在威尼斯和蒙蒂纳之间冒险,向这座城市伸手一样。 费拉拉的七人执政团没有参加投降仪式,这也是凯撒对这些当地最显赫的贵族们给予的礼遇和尊重,他要用这样的手段向人们证明他并非只是如有人讽刺诋毁的暴发户,波吉亚家在拥有呵呵权柄的同时也是尊重礼仪和有着优雅传统的贵族。 凯撒的这一番举动显然并非毫无作用,费拉拉的执政团对这位瓦伦蒂诺公爵的态度要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或者说这些人已经知道今后就要在这位公爵的手下办事,虽然教皇直属领地的名义还犹然在耳,不过包括凯撒本人在内,没有一个人怀疑亚历山大六世会拒绝他的儿子把费拉拉收为己有的要求。 所以那些贵族们已经提前在市政厅的圆形大厅里等待,他们现在关心的是这位公爵今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统治这座城市,或者说他们更关心以后的他们都会被如何安排。 没有一个人甘心就这么乖乖的回家过清净日子,而且他们也相信凯撒不可能长期留在费拉拉不走,所以对他们来说如果和这位公爵处好了,或许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当然他们的权力肯定会被削弱不少,但是与赋闲回家养老相比,他们还是更愿意继续留在新的费拉拉政府当中。 凯撒对这些费拉拉贵族们的心思也很清楚,或者说当费拉拉出乎他意料的轻易投降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甚至连那个看上去似乎特别倔强的谈判代表的举动,也未尝不是向他表示愿意合作的另一种方式。 所以他很轻易的就和这些贵族们轻松相处起来,他甚至很快就听说了不久前蒙蒂纳军队在费拉拉的“暴行”。 “他们的士兵都是些野蛮人,那样的人居然也戴着十字架,这简直就是对上帝的亵渎,”原来七人团中的费拉拉辅助主教用稍显夸张的语气控诉着蒙蒂纳人的恶行“公爵您可能想象不到,他们的人居然对普通民众动手,就在这条街的尽头,蒙蒂纳伯爵的住所外面,他们的士兵对抗议的民众予以了血腥镇压,他们对和他们一样佩戴十字架的人动手,这简直就是在犯罪,而这一切的罪行都是那个蒙蒂纳伯爵指使的,他是在纵容那些野蛮人对一座信仰上帝的虔诚的城市犯下如此恶劣的罪行,这应该受到天谴!” 其他几个前执政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辅助主教,他们多少觉得主教的表现有点过了,毕竟他正在对着控诉的这位也同样佩戴着十字架,可就在大半天前就是这个人还威胁要用大炮轰开费拉拉的城门,更讽刺的是这个人还是教皇的儿子。 似乎感到气氛略微有点冷,辅助主教稍微停顿了下,然后他就看到凯撒正用一种怪的眼神看着他。 “公爵……” 辅助主教到了这时才察觉似乎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主教,你说的那个应该受到天谴的人,是我妹妹的女儿,我的外甥女比萨的埃斯特莱丝女公爵的父亲,”凯撒神色平静,但是语气中却透着令人胆寒的恐惧“你是在诅咒一个波吉亚家的人,是在诅咒我的兄弟。” 凯撒把身子向前倾出,把头贴在脸上已经发灰的辅助主教的耳边用很低的声音对他耳语着:“你知道吗,我其实比你更恨那个贡布雷,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因为他抢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而你却公然诅咒一个波吉亚家的人,主教你犯了个大错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声清脆的兵器出鞘声响起,伴着凯撒隐藏在披风下的手臂猛烈收送,主教的身子骤然一僵。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只抻住凯撒的披风,接着他的身子向下软软滑去,从凯撒身上拽掉的披风洒落开来,盖住了他被短剑刺穿了胸口的身子。 在素有人屏住呼吸的紧张中,凯撒蹲下身用披风擦拭着他那柄造型特的破甲剑,他的动作很仔细,直到把最后一丝血迹擦干,露出剑身上的铭文这才站起来。 “主教大人突然发了急症,”凯撒看着面色如土的另外6个人,看到他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发出一声的样子,凯撒那和卢克雷齐娅一样漂亮中透着一丝天真似的眼睛里露出了笑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为教皇,也就是我父亲公允的统治这座城市,你们也一定会保证费拉拉人如以往一样忠于他,不是吗?” “是的大人,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向您保证,我们对教皇的忠诚是完全经受得住考验的!” 一个执政首先抵抗不住那可怕的压迫,或者说是被地上的血腥气味熏得吓破了胆,他忙不迭的开口宣誓效忠。 而一旦有一个人带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到了这时候,凯撒才似乎真正觉得自己征服了这座城市,他听着那些纷纷表示效忠的执政官们的话,满意的点着头,似乎完全忘了正被人用毯子裹起来从旁边拖出去的辅助主教,然后他在几位执政官的陪同下,迈步走进了象征着费拉拉权力中心的议事厅。 议事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不知道是不是辅助主教的死讯已经传过来,当凯撒出现时,原本议论纷纷的议事厅里骤然一静,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站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 他很年轻,严格的说要再过一个月才是他24岁的生日。 但就是这么个年轻人,因为生为教皇的儿子所以注定会受到关注,而他显然没有辜负上帝赐予他的这个令人羡慕的家世,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这个一直以来被人们视为花花公子的教皇私生子,突然就展现出了他非同一般的头脑和大胆。 他征服了费拉拉! 看到只有6个执政官出现,议事厅里又是一阵骚动,即便是还没有听说发生了什么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不同一般的情况,当凯撒在执政官们的陪同下穿过人群来到议事厅一列横排的那七把座椅中间的一把坐下来时,所有人已经都知道了辅助主教“发了急病”的消息。 人们不禁向凯撒投去恐惧的目光,如果说他轻易征服费拉拉只是因为当地人自己的软弱胆怯,现在他们已经更有理由为自己的这个胆怯找到了借口。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也太残酷了,如果继续抵抗下去,一旦城破也许就是一场可怕的屠杀,所以他们其实是拯救了整个费拉拉的人民。 “费拉拉的贵族和平民,我会仁慈的统治,”凯撒没有说太多的废话,虽然他的确很想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讲演,不过他又觉得那些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讲演应该是在征服了那些更配得上它的地方之后,费拉拉显然还是太小了,不值得浪费那些会流传后世的伟大篇章“你们效忠于我的父亲,我们所有人的教皇,而你们会得到来自梵蒂冈的保护,没有人敢于正面挑衅教皇所拥有的领地的权力,因为这是在冒犯上帝在人间行走的代言人,”说到这看到下面那些人虽然畏惧却似乎反应不是很激烈,凯撒扯了下嘴角露出个笑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冒犯我,瓦伦蒂诺公爵,以及与我为盟的法兰西与法兰西人民的国王!” 人群中终于响起了骚动,费拉拉人意外的看着坐在中间椅子里的凯撒,这是凯撒第一次公开宣称与法国人的结盟。 看到人们目露惊讶的神情,凯撒满意的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在费拉拉人心目中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印象,至少这会他们产生他的冷酷无情与强大是他们无法抗衡更无法战胜的印象。 满意的看着人们的神色,凯撒咳嗽了一声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虽然不想浪费那些动人的演说,但是他还是想要让费拉拉人有个难忘的印象。 只是就在他张嘴刚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一个匆匆穿过人群以至引起了一阵骚动的军官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军官不顾人们不满的低声咒骂,几乎是一路横冲直撞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当他来到凯撒面前时,他脸上充满不安的神情令凯撒不由心头一沉。 “大人,博洛尼亚,失陷!” 军官话一出口,凯撒瞬间目瞪口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章 历史总是那么妙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很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改变了时代方向的偶然事件,所以这也就给了人们无数次的各种假设与丰富多彩的遐想。 如果那根刺伤人的铁钉没有出现,如果一个苹果没有砸中某人的头,如果一个水果摊贩没有遭到暴打…… 高贵的国王还会不会命丧战场或是被推上断头台,而影响整个人类文明的伟大发现会不会被推迟甚至泯灭在已经改变了走向的历史长河中? 总是有些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做着这样那样“假如”的梦,这种梦让人们试图去想象完全与现实不一样的另一种可能,而那种“假设的世界会不会更好”的猜测,甚至有时候会因为担心现实可能会被假设干掉而引出种种麻烦 这种因为纯粹的事件改变历史的例子实在太多,而在1499年8月发生的第二次罗马涅战争中,就有两个这种纯粹事件,改变了太多的事情,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贡帕蒂是一个合格的炮兵指挥官,将来也许会成为一位更优秀的将领,但是他显然没有先知的本事。 所以他没有想到费拉拉人会连与敌人对峙几个小时的勇气都欠缺,而是选择了直接开门投降。 所以当他击败当面的敌人,强渡雷诺河时,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这场刚刚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战争的主动权。 在贡帕蒂的设想中,费拉拉只需要拖住凯撒一天的时间,以蒙蒂纳军队在这个时代几乎无人能比的机动力,他就可以迅速兵临费拉拉城下,到那时候他甚至不需要与教皇军交战,只要做出威胁敌人侧背的举动,凯撒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放弃费拉拉,向博洛尼亚撤退。 而这也是为什么贡帕蒂要布萨科不要太急于进攻博洛尼亚的缘故。 在考虑到战场之外的种种原因后,贡帕蒂选择了一个既能逼迫凯撒撤退,又能够让大家都都可以接受的计划。 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费拉拉居然连稍微坚持一下都没有尝试就投降了。 这个小小的变故导致贡帕蒂的整个计划失败,同时也导致罗马涅的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听到费拉拉投降消息的贡帕蒂很久没有说话,这样的结果太出乎意料,也太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虽然决定胜负的原因的确多种多样,但是费拉拉人的胆怯懦弱到了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也的确是太过出乎贡帕蒂的意料特别是当他听说凯撒的军队甚至连队形都没有展开,费拉拉就打开了城门之后,贡帕蒂也只能感叹上帝创造费拉拉人的时候,肯定给了他们每个人一颗绵羊的心。 贡帕蒂不得不改变计划。 他知道强攻费拉拉是不太可能的,如果那样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想象。 但是如果就这样默许凯撒对费拉拉的占领,那将是他彻底的失败。 在原来的计划中,布萨科带领的巴尔干第二团要在8月4日的中午才会出现在博洛尼亚,这是因为布萨科需要完全按照贡帕蒂示意才用对蒙蒂纳军队来过于缓慢的速度向博洛尼亚进军。 按照之前的设想,教皇军当得知自己可能会被来自背后的蒙蒂纳军队堵截在费拉拉城下,并且很有可能被切断退路,凯撒一定会立刻带军撤离费拉拉。 这时候博洛尼亚这个教皇名义下的直属领地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凯撒的所有补给都在博洛尼亚,而且因为与梵蒂冈的关系,博洛尼亚人就是教皇军的天生同盟。 所以贡帕蒂的打算就是让布萨科对博洛尼亚发动一场稍显威胁的佯动,这样就能迫使凯撒不得不退守博洛尼亚,或者干脆落荒而逃。 这样他们既可以避免与教皇军正式交战,又可以趁机截断凯撒进逼费拉拉的道路。 至于接下来那是需要伯爵夫人去头疼的事了。 可是凯撒却因为费拉拉人的胆怯意外的提前占领了费拉拉,这样一来贡帕蒂的整个计划都落空了。 贡帕蒂第一次独自指挥就遇到这样的变故,这让他不禁对自己接下来是否还能完成伯爵夫人交给他的任务感到了一丝怀疑。 不过这时候显然不该迷茫失措,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对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来说就如同可怕的猛兽,随时都可能会吞噬掉那些可能面临一时的挫折就动摇的人。 而贡帕蒂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不论是亲身经历还是看到过的伯爵在战场上的表现,都提醒着贡帕蒂必须从那些一时失利的沮丧中迅速清醒振奋起来,否则他面临的将会是接下来一个比一个更糟糕的局面。 凯撒的教皇军在费拉拉,而蒙蒂纳军队却不能发动攻城战。 就在贡帕蒂冥思苦想的琢磨怎么从这种尴尬局面中摆脱出来时,从博洛尼亚传来的一个消息却让他意外之余又惊喜莫名。 布萨科的军队居然比计划提前2天就近抵博洛尼亚郊外,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继费拉拉之后,博洛尼亚居然也那么轻易被布萨科的巴尔干第二团拿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贡帕蒂开始是不相信的,他反复不停的询问那送信来的士兵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布萨科的军队没有按照命令提前2天在8月2日就到达了博洛尼亚。 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究竟布萨科是怎么做的,居然能那么快的占领了一座城市。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那个巴尔干士兵的回答不但没有让贡帕蒂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还让他变得更迷惑了。 至少他实在不明白那个士兵反复不停的说着的“舞会”“庆祝”还有“女人”究竟和占领一座城市究竟有什么关系。 其实不止是攻贡帕蒂不明白,就是如今已经站在博洛尼亚有着特有的褐红色砖石外墙的房子里的布萨科,也依旧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开始,布萨科的确是按照贡帕蒂命令的那样,在大致计算好路程时间后带着军队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博洛尼亚推进。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其实就是佯动恐吓,以试图让凯撒听说蒙蒂纳人有可能会截断他退路的消息后,能够因为担心可能会被包围主动撤出费拉拉。 如果一切顺利他甚至还得给仓促撤离的教皇军让出条逃跑的道路,只有这样可以既完成了伯爵夫人驱逐教皇军的命令,又可以避免了与伯爵大人大舅子直接冲突的尴尬。 说起来当知道自己在这次行动中需要扮演的角色后,布萨科并不是很高兴,他认为贡帕蒂还是因为不信任他才会安排给他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而不是如其他军官一样进军费拉拉。 因为他已经听说贡帕蒂准备在雷诺河边发动一场进攻,而这其中显然已经没他什么事,这让布萨科不禁稍稍有些失望。 布萨科的军队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向博洛尼亚前进,直到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年轻人。 那是些很怪的人,虽然他们当中有些人的衣着十分简朴甚至有的还破旧了,可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民众。 一开始当有巴尔干人向他报告抓到了一群可疑分子的时候,布萨科以为遇到了法国人的奸细,毕竟他在那些人当中听到好几个人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说个不停,而这个时候这么可疑的人会被怀疑成是法国奸细一点都不稀。 这让布萨科不禁大吃一惊,他以为法国人不但突然打来了,甚至还准备进攻博洛尼亚,这让他不禁担心这个意外可能会对蒙蒂纳不利。 虽然也想不出法国人占领了博洛尼亚会给蒙蒂纳带来什么大麻烦,可他还是一边命令对这些人严加看管,一边下令加快行军速度。 “一定要在法国人之前赶到博洛尼亚。” 这就是布萨科随即下达的命令,尽管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是法国人的大军打来,以他只有千人左右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抗,可他还是想着要尽力距博洛尼亚更近些。 至于如果真的与法国人遭遇怎么办,这时候的布萨科并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直到晚上宿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些俘虏的来历。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人并非是什么法国人派来的奸细,而是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 即便是如布萨科这样当兵的,也知道博洛尼亚大学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 号称欧洲最古老大学的博洛尼亚大学无疑就是这个时代学问的圣殿,几乎整个欧洲所有追求学识的的人都渴望能进入博洛尼亚大学深造学习。 而从这座大学走出去的那些学识渊博,闻名遐迩的学者大师们,更是衬托着这座欧洲最古老也几乎是最高学府的大学那令人仰望的崇高地位。 自己抓的居然是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 一听说这个布萨科头上的汗水瞬间冒了出来,他见到过那几个被乌利乌从米兰拐来的怪人,其中除了有位似乎有些不太好伺候的大师和一位很好伺候的修道士,那些人当中哪怕随便拎出一个出点什么事情,似乎都让乌利乌紧张的不行。 布萨科是很了解乌利乌在亚历山大身边的地位的,说起来布萨科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叹自己不论多少次在战场上为伯爵冒险战斗,都不太可能超过摩尔人在伯爵心目中的地位,可看着乌利乌对那些人如同伺候祖宗似的样子,布萨科就知道他们一定对伯爵有着非同一般的用处。 而那几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有学问的。 所以布萨科很清楚的知道,伯爵对有学问的人是很看重的。 而现在他居然一下子抓了一群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 布萨科感觉到自己真的可能惹下麻烦了,他一边下令把那些和驮马拴在一起的俘虏都放了,一边捉摸着怎么弥补这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当那些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们听说抓他们的是蒙蒂纳伯爵的军队后,一时间群情激昂,甚至有人高声喊出了“暴君”。 这让布萨科十分恼火,他很想让这些学生知道这么侮辱伯爵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只是想想他们的身份,他只能尽量忍气吞声的表示歉意。 可是让布萨科失望的是,这些学生显然不想善罢甘休,更糟糕的是他们声称他们原本赶回博洛尼亚参加建校317周年纪念的,现在因为蒙蒂纳军队的无理扣押,已经耽误了他们宝贵的时间。 “要知道今年是个很特殊的纪念日,因为我们将要在纪念庆典上接受来自法国巴黎大学学生们的挑战,那些法国人声称他们不但要用剑也要用笔征服我们,所以我们这些人才要急着赶回去,我们都是博洛尼亚大学最杰出的学生,如果我们缺席肯定会有不小的影响。” 学生的话让布萨科觉得他的过错更严重了,不禁为自己手下的鲁莽大感不安,在一切似乎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那些学生却提出了个让布萨科很意外的要求。 “你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一个学生十分坚决的指出了眼前这个看上去还算好说话的军官的错误“所以你有责任把我们尽快送到博洛尼亚。” “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布萨科无奈的说。 可惜他话一出口就被一个听上去有些清脆的过分的声音打断了。 “难道你不是应该亲自送我们回去吗,要知道这一切可都是因为你的过错,你应该为这个负责到底。” 听着那声音布萨科神色一顿,他的目光从那些学生脸上闪过,最后落在了后面一个被两个学生故意挡住了身形的学生身上。 布萨科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学生的肩膀。 对方先是试图抗拒,可最后在他严厉眼神的盯视下还是无奈的让开了。 一个即便披着黑色带帽披风可依旧显得比其他人矮小些的身影出现在布萨科的面前。 他稍微犹豫了下,然后还是抬手小心的掀开了那人头上的帽兜。 浓密的黑色长发露了出来,似乎也知道无法躲避,那人抬起头和布萨科对视。 一时间布萨科有些目瞪口呆。 一个穿着男式样披风,手里抱着本厚得能当武器使用的大的少女站在布萨科的面前。 这个女孩的容貌也就只能用普通形容,但是布萨科发誓这女孩却有着他所见过的最灵动的眼睛。 几乎就在布萨科掀开少女头帽的同时,四周的几个学生立刻围了上来,他们不顾巴尔干人的呵斥和粗暴的推搡向女孩拥去,试图把她保护起来。 可他们的举动在巴尔干人看来是那么笨拙,如果不是布萨科不停的呵斥阻止,巴尔干人已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学生了。 “如果你是个贵族你不会做冒犯女人的事,”一个学生大声对布萨科喊着“即便你只是个士兵也不会做出有辱你的光荣的举动。” “我只是为你们当中居然有女人感到好。”布萨科微微撇嘴,他很想告诉这些象牙塔里的学生们,如果他们见过真正残酷的事就会知道所谓的荣誉在很多人那里其实是一钱不值的。 “看来虽然据说你们打败了奥斯曼人,可你们真的没什么见识。”那个女孩从一个同伴的肩头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布萨科“要知道博洛尼亚大学里是允许女人进去学习的。” “还有这种事?”布萨科这回真的有些意外了,他好的看了眼那女孩,然后想了想微微摇头“我只能派人送你们去博洛尼亚,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可能为了你们耽误自己的时间。” “你可真是个有礼貌的人。”一个学生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我想你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布萨科有点无奈的说“我们在打仗,所以唯一能补偿你们的就是派人把你们送到博洛尼亚去。” “如果你们在打仗,难道不是更应该去博洛尼亚吗?”那个女孩垫垫脚尖从同伴身后说“听说这次来大学里的法国人是巴黎大学的著名人物,不过这不要紧,重要的是那个人好像是法国国王身边一个个很重要的人物。” 原本还只想敷衍几句就把这些人打发走的布萨科立刻心头一动,他向那些学生看去,看到他们当中有人似乎试图阻止那个女孩,有的却是神色冷漠,他立刻向身边的部下示意把那几个似乎想要阻止她的的学生从女孩身边赶到了一旁。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法国人是谁了吗?”布萨科问着,然后随后说了句“或许我还认识呢,” 女孩脸上稍稍露出丝嘲讽,虽然这个神色一闪即逝,不过还是落在了布萨科的眼中,这让他不禁有些不快。 “或许我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布萨科摸摸自己的小胡子,这是他从巴尔干人那里学来的动作“保罗·布萨科,蒙蒂纳伯爵大人身边曾经的猎卫兵指挥官,蒙蒂纳巴尔干第二团团长。” 布萨科说完仔细注意着女孩脸上的神色,可惜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出现他期望看到的惊讶,喜悦,然后是欣喜若狂的样子。 “你大概不知道……” “我知道是你用火炮打伤了苏丹。” 女孩突然开口,那样子就好像只是叙述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让原本还期待什么的布萨科意外之余的,真的彻底失望了。 “你的运气的确不错,不过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足以和你的运气相配的聪明,”女孩用让布萨科开始有些恼火语气说“那个法国人真的是个大人物,如果你能尽快送我们回去,也许能有个意外的收获,否则只能证明你以前获得的一切荣誉真的全是凭运气得来的,不过运气这东西你知道总有用完的一天。” 布萨科眼神怪的看着这个女孩,他现在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眼瞎了会觉得这个目光灵动的女孩很顺眼,现在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说不出的讨厌。 布萨科无奈的说:“好吧告诉我那个人是谁,然后或许我真的会按你们说的亲自送你们回博洛尼亚。” “是菲歇大师,享誉欧洲的巴黎大学的院长,也是法国国王身边的重要助手,不知道你是否认识这个人?” 当这么说时,那个年轻女人脸上露出了稍显讽刺的笑容。 布萨科稍微愣了愣,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这真是凑巧,我还真认识这位大师。” 布萨科一边说着一边习惯的用手拍着腰间的的刀柄,事实上这时候他的心情和刚才敷衍应付时已经完全不同。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据说是法王路易十二的导师会到了博洛尼亚。 布萨科当然猜不到这位大师是纯粹为了参加博洛尼亚的的建校纪念,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不过菲歇做为路易十二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或许真的应该立刻去博洛尼亚,至少这个时候菲歇出现在罗马涅怎么说也是不寻常的事。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布萨科脑海里形成就再也驱之不去。 而那个年轻女人一句无意中的话,更是深深的激起了布萨科内心深处的悸动。 “博洛尼亚城这个时候应该正在举行连续十天的仲夏收获庆典,这个时候的博洛尼亚是做热闹的。” 布萨科心动了。 作为几年前还是个农夫的他来说,很清楚收获庆典意味着什么。 那是彻夜的喝酒,跳舞,趁机向爱慕的女人献殷勤,总之就是无休无止的狂欢。 而这一切最终的关键是,这个时候的城市是防守最松懈的。 虽然贡帕蒂的命令是让他为即将撤退的凯撒让出道路,好让他能够顺利逃掉,因为这个从一开始贡帕蒂就没有真正让他占领博洛尼亚,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几乎可以说就是不设防的城市,布萨科怎么也无法摆脱它那如投来媚眼的女人展现出的魅力。 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牢牢抓住。 最终,征服一座城市的荣誉感让布萨科做出了一个在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给未来带来了什么样巨大变化的决定。 “作为冒犯的补偿我会亲自送你们去博洛尼亚,”布萨科向那些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们宣布,说着他回头向旁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全军出发的命令“这一次要走快点,我们要赶到博洛尼亚。” 随着布萨科的命令,原本慢吞吞的巴尔干人开始像被人抽了鞭子似的在罗马涅南方的田野里奔跑起来。 当凯撒的军队还没有进入费拉拉的时候,蒙蒂纳军巴尔干第二团的一部已经出现在博洛尼亚近郊。 即便是在清晨,可依旧能够看出头天夜里狂欢留下的种种痕迹,而一夜疯狂的博洛尼亚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一支军队突然降临。 1499年8月2日清晨,蒙蒂纳军趁着博洛尼亚人庆祝仲夏收获庆典的机会,突袭并占领了博洛尼亚。 至此,刚刚征服了费拉拉的瓦伦蒂诺公爵凯撒·波吉亚的4000教皇军,被完全关死在了罗马涅的大门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一章 征服者布萨科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拉文尼亚广场是博洛尼亚一处很有名的地方,这座广场上不但有这座城市历史最悠久的喷泉,还有着几百年来一直保持最高高度的两座塔楼。 其中靠右边的一座塔楼上的大铜钟还是早年间博洛尼亚旧城拓建时,当地人用剩余的铜料铸就的,已经有了差不多500年的历史,每当城里出现各种突发事件时,人们就会敲响塔楼上的大铜钟,这时候拥有着巨大穿透力的钟声就会在城市上空鸣响,以向博洛尼亚人发出警告。 但是在1499年的8月,那口大铜钟却失职了,它不但没有发出任何警告,甚至当很多狂欢了一夜睡眼朦胧的博洛尼亚在快到中午时候才走出家门时,他们还远远看到高耸的塔楼上飘扬起了一面看上去样子有些古怪,或者说有些难看的旗帜。 布萨科其实是很想做一面中规中矩的蒙蒂纳旗帜的,只是过于仓促之下他也只能让人赶着用几块白布拼凑缝制起来做成一面很大的旗子,至于说上面的图案,布萨科对那几个找来的裁缝描述了好几次都只能是马马虎虎。 不过不管怎么说,博洛尼亚人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拉文尼亚广场塔楼上虽然样子有点丑,可绝对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博洛尼亚因为特殊的位置与梵蒂冈有着种种不可割舍的联系,正因为这样在确立梵蒂冈为教廷所在地之后的这十几个世纪当中,博洛尼亚与梵蒂冈之间的关系绝对可以说是意大利所有城邦中最亲密也是最服从的,正因为这样,每一任教皇同样也都对博洛尼亚另眼看待,这其中就有一条待遇就是对其他城邦所没有,那就还不论什么时候,作为教廷的被保护地,博洛尼亚的旗帜都可以与教廷的旗帜一起出现在任何地方。 而在博洛尼亚本地,除了教廷的旗帜之外,就没有任何旗帜能再出现在拉文尼亚广场的塔楼上。 正因为这样,很多博洛尼亚人到了这时候才察觉似乎有些什么地方出了大事,人们开始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向城中的走廊大街云集,那里是博洛尼亚的市中心。 但是让人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却被封堵在了这条大街的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街道已经被推翻马车封得严严实实的,一些他们从没见过的怪士兵扼守着那些通往市政厅的要道,而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队队的骑兵忽然从他们身边肆无忌惮的冲过去,人们注意到这些骑兵与对面那些人的衣着近似,更糟糕的是他们当中打头的就举着那面放大了挂在拉文尼亚广场塔楼上的旗帜。 到了这时,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出事了,而随着有人终于认出那面旗帜的来历,博洛尼亚人瞬间陷入了恐慌之中。 凯撒的教皇军就在2天前刚刚离去,甚至有人还没有忘了教皇的儿子趁着军队在博洛尼亚暂时修整的机会,还和两个虔诚的女教徒深入探讨了一下关于教义方面的问题。 至于教皇军到罗马涅来干什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都能想到,结果教皇军才离开2天,蒙蒂纳人就突然如同从天而降似的出现了,而且他们居然还占领了博洛尼亚,只要想想据说蒙蒂纳军队中有很多是来自巴尔干的野蛮人,博洛尼亚人就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心起来。 而在博洛尼亚市政厅,很凑巧的也正上演着一出受降的戏码,只是布萨科显然就不如凯撒那么走运了,在整个受降仪式中,那些博洛尼亚市政官们不但一点不合作,很多人还露出了明显的鄙夷神色。 “将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身份只是蒙蒂纳伯爵身边的一个军官?”一个博洛尼亚官员傲慢的问“那么你就不是贵族了,即便你是伯爵身边的红人,虽然你的确占领了博洛尼亚,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我们是不会与你签署任何正式的投降协议的,除非是蒙蒂纳伯爵亲自到场签署文件然后向我们下达命令,否则我们拒绝听从你的命令,这是对侮辱我们的。” 布萨科脸色沉沉的盯着眼前这个老头,说起来他这时候真是有点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下面前这个傲慢的官员,他们居然只因为他不是贵族就如此怠慢他,哪怕是他只需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这些人全部投入监狱。 “那么说你们拒绝投降了?”布萨科有点带着坏心眼的问,他已经想好哪怕是事后遭到惩罚,可只要对面的这个官员说一个“不”,他就有借口对这些人采取严厉手段了。 “不,”那个官员果然不负布萨科的重望开口了,可不等布萨科趁机下令,那个人又继续说“我们只是不能向你投降,如果你要得到一份正式的投降协议,我建议你尽快把伯爵本人,或者是不论在身份还是地位上都能够代表他的其他人找来签署这个协议,否则我们拒绝签字,因为这……” “我知道,这是对你们的侮辱。”布萨科无奈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他这时候真有点憎恨那贵族与平民身份的差异,而且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有个贵族身份,否则即便是你的俘虏也看不起你。 “不过我向你们手下的那些官员不会都是贵族吧,所以他们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和我们合作,否则我会让他们知道作为占领者,我们并不比其他人更仁慈。”布萨科盯着那个官员的脸,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多少感到点舒畅,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征服者的身份进入一座城市,可这感觉似乎不是那么好。 布萨科带着威胁的语气显然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当他要求博洛尼亚官员为他带路去检查那些不久前凯撒存放在这里的补给时,虽然透露出了明显的不情愿,可还有个官员被迫着交出了一串钥匙。 “那些东西都在城外的仓库里,”官员语调生硬的说“不过我只能给你们钥匙和告诉你们地方在哪,我无权打开那些仓库,”说完他又鼓足勇气补充了一句“除非得到瓦伦蒂诺公爵的允许,或者是经由蒙蒂纳伯爵的正式授权,否则你们没有权力占有那些物资。” “放心,我会从伯爵大人那里得到授权,我只是提前执行他的命令。”布萨科晃了晃手里那串钥匙,说起来这些博洛尼亚人虽然有些固执,可他们这种性格倒也没有让他他太讨厌,另外派出去的骑兵带回来的消息让布萨科多少放下了心。 很显然博洛尼亚人坚持和顽固遵循的只是传统的贵族特权,至于对占领者的反抗,他们似乎就不是那么热衷了,除了一些教堂和修道院门户紧闭拒绝他们的士兵进入之外,整座城市大部分地方的人,其实是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平静接受了他们已经被占领的事实。 凯撒在博洛尼亚留下的补给主要是粮食和一些药物,至于武器反而并不多,而且根据留守仓库的人供述,除了这些物资之外,随后还会有更多的东西运到博洛尼亚,然后再运往费拉拉。 很明显,凯撒已经做好了准备为长期孤立的费拉拉提供补给的准备。 这也很容易想到,一旦费拉拉被凯撒占领就一定会成为蒙蒂纳与威尼斯的眼中钉,到那时候费拉拉的一切供给都可能会被切断,在这种时候要支撑这座城市的正常生活,就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由此可见,凯撒是从开始就打着要在费拉拉长期坚持下去的算盘了。 看着那些物资,布萨科不顾当地官员的强烈反对,不客气的当即宣布这些东西都归蒙蒂纳军队所有,然后他就带着一小队巴尔干人兴冲冲的奔赴更重要的目标——博洛尼亚大学。 1088年,当整个欧洲还完全弥漫在中世纪的黑暗与愚昧当中,当乌尔班二世还在积极准备着找机会把他那酝酿许久东征野心付诸实施的时候,在距离梵蒂冈不远的博洛尼亚,一座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高等学府诞生了。 谁也不会想到,就从那个诸侯割据,到处战火弥漫的时代开始,一座欧洲最古老的学府蹒跚而来。 几百年过去了,无数的君主来了又去,无数的名将化为枯骨,城堡变成了废墟,王冠跌落尘埃,但是博洛尼亚大学却不但迹般的躲过了一次次的灾难,相反还随着时代的演变更加壮大。 布萨科早就听说过博洛尼亚大学的历史,不过那都是亚历山大在闲余之际给他们讲的闻轶事,而对布萨科来说那些故事也的确太遥远了些,至少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走进这座号称欧洲第一学府的大门。 毕竟这里面的每个人都太可怕了,当布萨科走在学校小路上时,他甚至有种是孤身闯敌营的错觉。 “站住!” 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对面,那个人穿着件略显肥大的褐色袍子,那颜色看着倒是和大学附近的那些房子外墙有些近似,他显然没带武器,不过面对几个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个人没有露出一点怯懦的神色。 “从1185年弗德里克皇帝宣布博洛尼亚大学不受任何势力影响开始,这座学府就没有受到过任何武装人员的威胁。”那个男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布萨科,他的目光掠过布萨科腰间的马刀和他身后的巴尔干人,最后又停留在布萨科脸上“我们已经听说了你们的到来,博洛尼亚现在由谁占领我们不感兴趣,但是你们无权打扰这座求学圣地的安宁。” 布萨科微微张嘴,他觉得自己这个占领者真是当的太委屈了点,似乎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对他呵斥一番,这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副看上去就好欺负的脸,否则怎么人人都不把他这个征服者当回事呢。 “请原谅大人……”布萨科无奈的开口。 可对方立刻打断了他:“是教师。” “什么?” “我是说我是个教师,不是贵族。” 看着那人认真的神情,布萨科只能再次微微鞠躬,他这时候有点后悔把当初伯爵对于这所大学的描述急得那么清楚了,否则或许他还有勇气教训一下对方,可现在他却不敢这么做,特别是一想到要是让伯爵知道他居然敢在博洛尼亚大学校园里动武,或许被赶回阿格里守一辈子大门就是他最后的结局了。 “我想请问,来自法国的菲歇大师在什么地方。”布萨科耐着性子问着。 “你是说菲歇大师?”那个教师略显警惕的看了眼布萨科,然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你找那位大师做什么,不过你要知道他是我们的客人,所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对他做什么无理的事情。” “请您放心,我只是想要拜访那位大师。”布萨科露出了微笑,虽然正如这个人所说他不敢在大学里对那位菲歇大师做什么,但是只要那个法国人没有离开博洛尼亚,他就不会让菲歇趁机跳掉。 “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让你的士兵先离开这里,他们让我的学生们有些不安,”那个教师依旧固执的说,不过随后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房子“菲歇大师就在那里,他现在住在布列吉特老师的家里。” 布萨科先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微微略显意外的问了一句:“布列吉特?” “对,尊敬的布列吉特老师,我们这里最渊博的法学大师,菲歇大师就是来和他交流学问的。”那个教师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请原谅,我想问一下,这位布列吉特大师,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布萨科小心翼翼的问,说起来自从走进这座看上去就无比威严的大学,他觉得自己的胆子好像都变小了不少。 听到他这的询问,那个老师又露出了一丝警惕,他先是仔细看看布萨科的脸,然后忽然用一种略显同情的腔调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什么?”布萨科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 “我是说吉娜,”那个老师难得以一副好心肠的语气开导着“吉娜不会看上你的,事实上如果你打听过就该知道,她已经公开宣布过她是不会选一个学问不如她的男人当丈夫的,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真正麻烦的是布列吉特老师支持她这么做,所以你如果想追求吉娜,至少得夺得当年度的奖学锦标才行。” 听着那个老师的话,布萨科脸上露出了古怪。 就在刚刚不久前他被那些博洛尼亚官员们小看了,然后现在又因为没有学问被人鄙视了,再想想当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那个叫吉娜·布列吉特的女学生那一脸无视的样子,布萨科开始觉得这座城市里的人,似乎对他有着深深的恶意。 佩波内·布列吉特的家是一座带着个很大阳台的小楼,当布萨科来到门口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房子里的人发现他的到来后似乎有些紧张失措的那种气氛。 隔着旁边窗子玻璃就可以看到的里面闪动的身影证明了他的推测,而就在他示意身后的士兵做好准备时,房门打开,之前遇到的那个年轻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您好吉娜小姐,我来求见您的父亲布列吉特大师。”布萨科鞠躬行礼。 “或者说你是来找菲歇大师的对吗?”年轻女人没有让开,而是看了看布萨科身后的巴尔干人“我知道自己做了件错事,这对我是个教训。” “您不用太难过,即便是像您这样很有学问的人也未必不会犯蠢。”布萨科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忽然觉得之前受到的“委屈”一下子就冲淡了不少。 不过吉娜·布列吉特并没有如布萨科猜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她只是脸色平静的看着他,然后向旁边一闪让出了道路。 “菲歇大师正在等着你,将军。” 布萨科有点无趣的走进房间,他并不担心房子里的那些法国人会袭击他,除非他们真的愚蠢到了极点,否则轻举妄动只会给他们自己带来麻烦。 在客厅里,布萨科看到了菲歇。 这位巴黎大学的未来校长和路易十二的智囊看上去神情平静镇定自若,与他旁边那几个略显紧张的学生相比,布萨科甚至觉得这位大师有点太随意了些。 而坐在菲歇身边的另一个人,则干脆就是用一种稍感兴趣的目光看着布萨科。 “我们的英雄,基督世界的拯救者来了。”菲歇站了起来,他微笑着望着走进客厅的布萨科,然后回头向他的那些学生们说“你们应该认识这个人,就是他用火炮打伤了奥斯曼的苏丹。” 几个法国人的目光中露出了诧异,虽然他们已经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在这种情景下见面还是让他们既好又紧张。 “亲爱的大师,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以什么名义占领博洛尼亚,”旁边的老人接口说,看着吉娜·布列吉特走过来陪在他身边,布萨科已经肯定这就是那位布列吉特大师了,果然这位大师接下来就给布萨科出了道难题“根据已经签署的协约,博洛尼亚做为梵蒂冈直属的领地,承认教皇为博洛尼亚至尊的也是唯一的君主,任何对博洛尼亚的入侵都将被视为是对梵蒂冈的直接挑战,将军我不知道你占领本城是经过了蒙蒂纳伯爵的命令还是你个人的擅自决定,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将军你的行为已经给你的君主和你自己带来麻烦了。” 布萨科看着对面的两位大师,到这时候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和这座叫博洛尼亚的城市,还真是犯冲。 而在距离费拉拉不远的一座镇子上,当听完信使前言不搭后语的报告,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贡帕蒂也呆呆的发了好一阵愣神。 正如布列吉特大师说的那样,布萨科现在究竟是以什么理由,或是以谁的名义占领博洛尼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占领的是梵蒂冈的属地!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布萨科,”贡帕蒂摸着脑门不住的摇头,不过只一会之后他又突然露出了微笑,接着贡帕蒂大声下令“撤退,撤到雷诺河南岸去。” 随后他向身边的随从挥了挥手:“看来我得消失一段时间了,从现在开始任何从费拉拉来的人我都不见。” 说完,贡帕蒂抓起帽子扣到脑袋上,一边向马厩走去一边嘴里低声唠叨:“上帝保佑,但愿伯爵夫人不会被这件事气疯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二章 困境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哗啦!” 一阵刺耳的声响从穹室里传出,站在门外的乌利乌向过道两边看了看,确定的确没人之后,他又把目光落在了房门对面墙壁上一副画上。 那副画是一副典型早期乔托的作品,忧郁的圣母怀抱着刚刚出生的耶稣,她的脸上没有欣喜却只有对未来的担忧,这让乌利乌的目光不由向画的右下角站立的一个男人看去,他知道那个人是圣母名义上的丈夫,看着那个男人脸上那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乌利乌捉摸了下他当然应有的心情,然后他油亮黝黑的脸上露出个怪笑容,因为嘴唇咧开,一口白亮的牙齿看上去十分显眼。 乌利乌站在门外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甚至还顺势揣测了下画家画这么一副画的目的,不过他唯一没想过的就是进房间里面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最好离伯爵夫人远一点,这是城堡里所有人的想法,哪怕是大总管也不例外。 穹室里,巴伦娣看着地上被她推倒后砸成了碎片的满地残骸,然后她有些无力坐下来用手撑着头。 布萨科把博洛尼亚给打下来,他居然占领了博洛尼亚!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巴伦娣因为过于意外甚至有些还有些不信,直到随后贡帕蒂派人来证明了这的确是真的之后,巴伦娣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什么样的麻烦。 与教廷开战,这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而造成这一切原因并非是布萨科,而是她之前下令对费拉拉的干预。 巴伦娣是个很冷静的人,她不会因为愤怒就盲目的把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所以虽然布萨科的举动是直接导致出现了如今这种谁都意想不到的结果,但是她却不会因此就把所有愤怒都抛到布萨科的头上。 而且根据贡帕蒂的报告巴伦娣立刻意识到,如果布萨科没有占领博洛尼亚,或许事情同样会很糟糕。 蒙蒂纳军队是不能对被教皇军占领的费拉拉公然发动进攻的,如果那样结局就会和布萨科占领博洛尼亚一样,而巴伦娣很清楚她决不能容忍费拉拉被凯撒占有,所以如果真的那样,进退两难的局面就会对蒙蒂纳变的很不利。 而现在布萨科的举动虽然鲁莽,但是巴伦娣在经过开始的愤怒冷静下来之后,却又觉得多少有些让她感到欣慰,至少在罗马涅的这场虽然规模不大却对参与者来说异常重要的争斗中,蒙蒂纳如今还不算吃了什么大亏。 只是接下来的麻烦,才是让巴伦娣恼火的。 占领容易,可之后该怎么办呢? 让布萨科撤出博洛尼亚?这个念头只稍微一闪就被巴伦娣抛到了一边。 不行,绝对不能轻易撤出博洛尼亚,至少这个时候不行。 或者用博洛尼亚做交易,逼迫凯撒放弃费拉拉? 巴伦娣把手从额头上拿开,开始琢磨这个可能会不会实现。 只是不等巴伦娣把这一团乱麻的事情理顺,两个让她不快的访客忽然来到了蒙蒂纳。 间隔那么短的两次拜访蒙蒂纳,让康斯坦丁已经开始觉得自己都快成为家族和巴伦娣之间的专使了,而对托尼·德拉·罗维雷主教来说,再次回到蒙蒂纳却又有着别样的心情。 主教是被他的堂侄女赶走的,这说起来有点丢人,所以主教宁可把自己的离开称呼为对梵蒂冈的例行述职,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离开没多久,就要带着这么重要的任务回到蒙蒂纳。 对那个堂侄女,托尼主教一直觉得已经够了解的了,可直到他被下令驱逐出教区的时候,主教才发现之前他是太自以为是了。 巴伦娣无疑是继承了她父亲那种冷漠无情的性格,当她觉得某个人对自己不利时,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堂叔,也会毫不留情的予以驱逐。 所以主教对这次拜访并不乐观,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次他的堂侄女可能会做出什么让大家都无法圆全的事情来。 主教的猜测很准确,当他们听说巴伦娣坚持要在还在修建的城堡主庭接见他们时,主教就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要糟糕了。 一直以来,凡是拜访蒙蒂纳新堡的客人,除非是十分正式,大多会被邀请到穹室。 这么做固然因为可以表现出主人对客人的亲切,还有就是相对隐秘的房间可以让双方交涉一些不便于公开讨论的话题。 但是主庭就不同了,在这里固然会显得更加正式,但却绝不是谈判的好地方,而且与以往能够深入作为蒙蒂纳伯爵日常起居的穹室相比,在主庭见面无疑透着某种明显的距离和冷漠。 不过康斯坦丁却顾不上这些了,他原本是按照父亲的命令来传达关于老罗维雷对蒙蒂纳出兵费拉拉这件事的看法,只是半路上听到的关于博洛尼亚的消息真的吓坏了他,在和叔叔商量之后,这两个使者只能一边派人尽快赶回梵蒂冈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向老罗维雷报告,一边继续他们的蒙蒂纳之行,不过他们的目的已经有了变化,费拉拉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劝阻巴伦娣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再做出什么能吓死人的事情来。 巴伦娣当然能想到她的哥哥与堂叔的来历,甚至根据时间推算她也能猜到这俩人从梵蒂冈出发的时候还不知道博洛尼亚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在主庭见到已经等待了一会的两位客人后,巴伦娣在打了个招呼后就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她在琢磨他们会怎么对她说。 “巴伦娣,博洛尼亚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吗?”康斯坦丁打破了沉默,他皱着眉走过去用带着斥责的语气说“你应该立刻下令惩罚那个军官,我记得他叫布萨科对吗,好像以前是亚历山大的侍从官,不过这不重要,你必须惩罚他,或许到了现在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巴伦娣默默看着康斯坦丁,她知道康斯坦丁这其实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她的目光又投向了一旁的托尼主教。 “好久不见了叔叔。”巴伦娣对主教说,她的神色很冷漠看上去和以往在罗维雷家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过托尼主教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少许的差别。 那是一种和以往只是希望与别人保持距离的疏远不同的东西,或许应该说是敌意更合适。 “巴伦娣亲爱的,事情的确如你哥哥说的那样,你的人这次惹下大麻烦了,”托尼主教先摇摇头,随后又坐下来笑呵呵的说“不过我们来可不是为了博洛尼亚,”看到康斯坦丁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主教无所谓的摆摆手“我们来的时候你父亲可没吩咐要我们解决这种事情,而且我的侄子你认为这是我们能解决得了的吗?” 听到叔叔的话,康斯坦丁无奈的也坐下来,他之前那一番话的确只是虚张声势,现在被叔叔直接点破,他也只能尴尬的坐到一旁。 “不过我们的确是你父亲派来给你传达他的命令的,”托尼主教神色显得严肃起来“因为教皇已经应允同样把凯撒从费拉拉召回,所以你父亲要你离开把派往费拉拉的军队撤回来。” 说到这,托尼主教拿出了块手帕擦了擦光秃秃的额头上的汗水:“不过我们都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费拉拉的事情了,所以我想你还是为自己接下来怎么办好好想想吧,孩子你哥哥说的对,到现在你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巴伦娣无声望着面前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堂叔,曾经她和他们一起为了罗维雷家的利益不顾一切,而现在她却要面对这两个人的恐吓与威胁。 巴伦娣觉得有点累,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把身子微微向后靠在高耸的椅背上,抚摸着座椅雕刻着繁琐花纹的扶手,她的眼神不经意的在对面俩人脸上扫来扫去。 “你们认为我应该放弃费拉拉吗?” 巴伦娣的这句话让俩人不由一愣,他们来之前曾经想到过各种可能,虽然也希望巴伦娣能主动放弃费拉拉,但是他们却又不能不承认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件事并非那么好办的。 可现在巴伦娣似乎露出了妥协的口风,或许博洛尼亚的事件真的吓到了她,这个时候她希望能尽快从眼前的糟糕局面里摆脱出去。 “当然应该放弃,”康斯坦丁有些兴奋起来了,他这时候甚至有点感激那个惹下了大祸的蒙蒂纳军官,很显然那个人干的那件事真的吓到了巴伦娣“一切都已经谈好了,费拉拉会成为教皇的直属领地,不过亚历山大六世已经答应不会把费拉拉交给凯撒统治,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至于博洛尼亚……” “我们已经派人把博洛尼亚的消息送回梵蒂冈了,但愿你父亲能在这件事上帮上忙,”托尼主教打断了康斯坦丁,他用略显惋惜的神情摇摇头“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次的麻烦太大了,不知道教皇会趁机要挟提出什么条件,不过相信你父亲一定会尽力的,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就留在蒙蒂纳,要知道这个时候你能信任的只有我们了。” 康斯坦丁立刻跟着点点头,他走过去弯腰揽住巴伦娣的肩膀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声音很低的对她说:“放心,我们会在你的身边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定会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巴伦娣依旧默不作声,她略显冷淡铁灰色眸子几乎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对面的大门,即便是康斯坦丁在她额头上的那一吻,也没有让她的脸上有稍微变化。 “叔叔,您认为巴伦娣会接受我们的建议吗?” 当收拾房间的仆人刚一离开,康斯坦丁立刻迫不及待的向托尼主教询问,他的确有些着急,之前老罗维雷以协助蒙蒂纳对抗凯撒的名义把他派来,可等待他的却是巴伦娣毫不客气的把他赶出了这片土地,现在虽然巴伦娣已经显出动摇,可康斯坦丁却始终感到心里没底。 “你妹妹是个很聪明的人,”托尼主教向侄子笑了笑,他很想说‘如果你有她一半聪明就不会让你父亲这么为你操心了,’不过他接下来却只是说“对于她来说,一切的得失是否符合利益才是关键,所以如果她能有个解决眼前危机的办法她当然不会听我们的安排,可现在看她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那我父亲会怎么办?”康斯坦丁急急的问。 “如果我是你父亲,这其实是个很好的机会,”主教走过去抓住康斯坦丁的肩膀摇了摇“你知道吗,如果是我我就会和教皇谈判,用费拉拉换取博洛尼亚,然后要求教皇妥协承认你为费拉拉公爵。” “我?!”康斯坦丁愣愣的看着叔叔,他之前从没想过这个可能,可现在托尼主教的话却让他的心骤然活动起来。 “对,你。”托尼也同样兴奋的说“相信教皇也同样不想和蒙蒂纳开战,那么蒙蒂纳人主动退出博洛尼亚是唯一的办法,而之前你父亲与教皇的协议却要作废了了,因为如今他要想收回博洛尼亚就必须付出代价,可以说你妹妹帮了我们的大忙。” 听着主教的话,康斯坦丁兴奋的不住点着头,然后他才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疑惑的问:“可是巴伦娣怎么办?” “你认为她不会答应是吗?”看到侄子迟疑的点点头,主教嘴角扯动了下“现在的她还有选择吗,虽然也许蒙蒂纳的军队的确能轻易击败教廷军,但是你觉得她可能选择与梵蒂冈正式开战吗?如果不能,她唯一的选择也就是接受你父亲的条件,交出博洛尼亚。”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康斯坦丁先是激动的走来走去,接着又有些急躁起来“得立刻派人把这个想法告诉我父亲,对,现在就派人给他送信。” 托尼主教看着侄子急急忙忙的样子,他笑着伸手揽住就要向门外走的康斯坦丁。 “我亲爱的侄子,你以为我这些都是现在才想出来的吗,要知道当我们在路上听说关于博洛尼亚的消息后我就已经想到这个了,”主教竖起手指阻止了似是要追问的康斯坦丁“所以我已经让那个给你父亲送信的人带去了我的这些想法,所以这个时候你的父亲大概已经在为你如何成为费拉拉公爵在忙起来呢。” 康斯坦丁先是因为喜出望外有些说不出话来,接着他激动的捧起托尼主教的手亲吻着:“亲爱的叔叔,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发誓如果我能够如愿成为费拉拉公爵一定会报答您,我会向我父亲建议您担任大主教,如果可能推荐您成为枢机。” 托尼·德拉·罗维雷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他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得到康斯坦丁的感激,进而还会得到堂兄的重新重用。 毕竟之前他在蒙蒂纳的表现太糟糕了。 不过这一次他看到了希望。 “可是,”康斯坦丁忽然顿了下,有点犹豫的说“巴伦娣会怎么样,她不会答应的。” “康斯坦丁,你难道没发现你的妹妹现在已经完全不像个罗维雷家的人了吗,你认为在这件事上你父亲最终会支持谁,你还是她?” 康斯坦丁沉默了一阵,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巴伦娣独自坐在穹室的一张大椅子里,这把椅子是亚历山大最喜欢的。 亚历山大经常坐在这里看着窗外远处的群山,也经常坐着坐着就突然下达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 巴伦娣觉得如果自己也坐在这把椅子里,或许能够想出解决眼前麻烦的办法。 “如果是亚历山大,他会怎么做?” 巴伦娣内心里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自己。 康斯坦丁与托尼堂叔的到来彻底粉碎了巴伦娣的最后一点对罗维雷家的幻想。 很显然她的父亲这时候考虑的只是他自己的利益,这其实也并不怪,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很冷酷的人,只是当这冷酷无情的降临到她的身上时,巴伦娣还是有些稍许的伤心。 然后她就把那点伤心抛到了一边,仔细琢磨着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布萨科的鲁莽举动显然令蒙蒂纳陷入了巨大的困局之中,但是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巴伦娣却又不能不承认处于当时布萨科的位置,即便是其他人也未必能抵挡中征服一座城市的诱惑。 只是这个诱惑现在变成了巨大的麻烦和包袱,如果不能尽快解决,那么这将会给蒙蒂纳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患。 如果是亚历山大会怎么做? 巴伦娣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也逼迫着自己不是以罗维雷家的人,而是纯粹以亚历山大妻子的身份去考虑该如何应对眼前的麻烦。 然后她的手指学着亚历山大不由在椅子硕大的扶手上先是快速敲了几下,然后渐渐慢了下来。 她先是从桌上的小橱里拿出几张信纸写好了几封信,在用蜡印密封好又仔细检查之后,巴伦娣拿起了桌上的铜铃摇了摇。 铃声刚落,乌利乌就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摩尔人低眉顺眼的说。 “我这里有两封信,”巴伦娣把信递到乌利乌面前“其中一封是给在罗马的马希莫都主教,另一封信是给比萨的卢克雷齐娅。” 听到巴伦娣的话,乌利乌暗暗舔了下舌头。 “我要你把这两封信分别亲手送到收信人的手里,”说到这巴伦娣稍微停了下,然后用一种让乌利乌吃惊的语气缓缓的说“你告诉卢克雷齐娅,我不是以亚历山大妻子的身份,而是以和她一样爱着那个人的女人的身份请求她,蒙蒂纳需要她的的帮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三章 忠心不二乌利乌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乌利乌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别的宫廷总管不止大权在握,更是众人巴结的目标。 譬如卢德维科·斯福尔扎的那个管家吉奥孔德,即便是如达芬的大师,有时候都要看他的脸色。 而自己同样是总管,可在乌利乌的记忆里,他总是不得不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的到处旅行,从西西里到那不勒斯,从蒙蒂纳到比萨,他不停的在老爷的女人之间奔来跑去不说,还要为老爷当救火队员,每每当某个女人因为嫉妒干出点什么的时候,他这个大管家还得想尽办法为老爷排忧解难。 乌利乌觉得自己真是为老爷一家操碎了心,可有时候他还要小心应付,说起来有时候他真的想请求重新把他带在身边当个仆人,因为即便是那些女人当中最笨的卢克雷齐娅,一旦是事关亚历山大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蒙骗过去的。 按照巴伦娣的命令,乌利乌带着两封信连夜离开了蒙蒂纳,他没有多带随从,而是在马鞍上多挂了几支短火枪,乌利乌知道巴伦娣的这些信里的内容至关重大,所以他决定悄悄离开不惊动任何人。 托尼·德拉·罗维雷在蒙蒂纳做主教的时间不短,所以即便他不如他的两个堂兄那么能干,可依旧在蒙蒂纳还是培养了一些势力,这些势力有些被亚历山大和巴伦娣已经清除干净,有些则因为只是普通人所以并没有受到牵连。 正因为这样,乌利乌离开的很小心,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为了讨好主教把他的行踪报告给托尼和康斯坦丁,虽然他们未必一定就会注意到他的去向,但是乌利乌却不想冒这个险。 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出门时都看上去是那么随意,让见到他的人一点都不怀疑他是要出远门,而不是只按以往的习惯到附近去巡视一番。 在离开蒙蒂纳新堡之后,乌利乌立刻催马加快了速度,他要争取在被人发现他失踪之前尽快的能跑多远跑多远。 虽然并不太认为伯爵夫人的那两位亲戚真的会撕破脸的追杀拦截他,但是自小就逃避战祸养成的谨慎小心让乌利乌觉得做事多个心眼准没错。 事实上对他的失踪,康斯坦丁他们的确在开始并没有注意,直到主教以前安排在一个农庄上的抄经人来做祈祷的时候向主教报告说好像看到领地总管匆匆从附近的农庄路上经过离开,他们这才发现那个摩尔人不见好久了。 托尼主教意识到了什么,随后他猜想那个摩尔人应该是给亚历山大送信去了。 “难道她就这么不能看到自己的家人获得荣誉和地位?”听到主教这个推测后康斯坦丁十分恼火,他觉得巴伦娣已经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这都是那个贡布雷诱惑了她,我不知道他都给她灌了什么迷汤,不过她现在看我们就像在看仇敌。” “所以我们也许应该做好自己的准备。” 托尼主教的话让康斯坦丁神色一愕,看看堂叔脸上露出的怪样子,康斯坦丁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只是这么形容,巴伦娣怎么可能把我们当成敌人,她是我父亲最喜爱的女儿,她做的也许有点过分,可她不会真的把我们当成敌人的……”康斯坦丁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有点无措的看着主教“叔叔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要知道别说这有些荒唐,就是看看那些蒙蒂纳军队你也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可都是贡布雷从东方带回来的,即便是他们当中的热那亚人愿意听我们的命令,可人数也太少了。” “所以你是因为兄妹之情还是因为害怕失败才反对的?” 主教的话让康斯坦丁哑口无言,他没好气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在喝了一大口后,康斯坦丁看向主教:“那你觉得如果贡布雷知道了这些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这你就太多心了,我们并不是要伤害巴伦娣,只是要求她支持你成为费拉拉公爵,”托尼·德拉·罗维雷显然很明白怎么说服一个内心已经动摇的人,他用尽量让康斯坦丁觉得这其实没什么的语气诱导着侄子,直到他随着自己的描述时而激动时而振奋“……一旦你成为费拉拉公爵,你完全可以用全力支持蒙蒂纳重新获得他们的原谅,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你能发挥的作用要比现在重要得多,说不定到时候贡布雷还会感激你在他的手下闯下大祸之后为他解决了个大麻烦呢。” 康斯坦丁先是犹豫不觉,后来他开始用力点头,到了最后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执行叔叔的计划。 “不要着急亲爱的,我们还是要小心点的,”托尼安抚着有些急躁的侄子“就如你说的这是贡布雷的领地,那些蛮子要是发起疯来可是个大麻烦,所以我们需要小心点,特别是不能让巴伦娣有什么怀疑,说起来你这个妹妹可是很机灵的。” 按巴伦娣的吩咐,乌利乌首先赶往比萨,这一来是因为比萨要比罗马近得多,更重要的巴伦娣明确的告诉他,要想实现她的解救蒙蒂纳麻烦的计划,首先要得到的是卢克雷齐娅的支持。 这个多少有点困难,乌利乌觉得两位女主人之间似乎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至少在他印象里,真正能做到在老爷的女人中间游刃有余的只有科森察伯爵小姐,哦,现在应该是叫那不勒斯王后陛下了。 从蒙蒂纳到比萨,有一条正在修建的被亚历山大称为“城际公路”的道路,尽管这条路大多只是简单的平整了一下难走的地面,然后给住在道路附近村子里的人一点钱,然后要求他们定期清理路上的杂草或是因为下雨酿成的泥坑,但是这却是亚平宁半岛上第一条真正意义上城市之间的专用道路,这条不起眼的公路不但为两座城市之间来往的商队提供了十分便利的交通,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从比萨运往蒙蒂纳的火炮都曾经在从这条路上碾出深深的车辙。 乌利乌赶到比萨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了,几乎整整一天一夜的奔跑让他已经疲惫不堪,坐骑因为一直在不停的奔跑,刚刚进城就不顾一切的冲向城门里面不远处的水井,以至当硕大的马头一下扎进一个桶子大口猛灌的时候,险些把骑在马上的总管老爷从背上掀下去。 乌利乌手忙脚乱的从马上狼狈的跳下来,气急败坏的想要抽那匹蠢马几鞭子,不过他很快就被看到的一个怪情景吸引住了。 乌利乌如今可以说是亚历山大手下最见多识广的人之一,所以他立刻注意到了一些不论衣着举止显然都和当地人不同的外乡人,这些人虽然衣着不那么光鲜,可大多举止傲慢,关键是他们都有着看上去就很危险的武装。 法国人。 乌利乌几乎只是稍微注意就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这些人和他在米兰见过的一些法国人很相像,重要得是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佩着法国人通常使用的那种被意大利人讽刺为“火通条”的宽脊佩剑。 这种剑那在接近剑柄处呈现特的四方钝刃的外形是被讽刺为“或通条”的主要原因,还有就是剑尖处有时候会形成接受却并不适合劈砍的锥形透刺头,是很多密封严实的铠甲的克星。 甚至据说针对这种专门用来刺透板甲的可怕武器,帝国皇帝亲自设计了一种可以更好的防护和覆盖甲胄接缝的新式铠甲,而且皇帝还很有信心的把这种铠甲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只是比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法国人? 乌利乌立刻小心起来,他没有立刻赶往卢克雷齐娅的河畔别墅,而是先在大街上转了一圈,看到比萨依旧由城防军守卫,他稍微放下了心。 如今贡帕蒂兵陈费拉拉,而奥孚莱依又跟着伯爵老爷去了那不勒斯,乌利乌不敢想象如果突然出事会怎么样。 一队虽然穿着比萨城防军,可却举着蒙蒂纳旗帜的队伍从对面走来,乌利乌仔细观察了一下,在确定那些人没有问题后,他迎着那些人走了过去。 当他快走到那些士兵面前时,带队的士兵已经发现了这个摩尔人的异常举动,他警惕的抬起手,身后的士兵立刻停下同时向两侧分散。 “还算警惕,”乌利乌低声嘟囔了句,然后他向队官说“我是蒙蒂纳伯爵的贴身仆人,我要见你们的队官。” 在比萨,除了城防军,自贸区派驻的商会护卫队,还有一支同样担负着城防要务,不过却又同时是做为卢克雷齐娅与比萨女公爵埃斯特莱丝近卫队的蒙蒂纳直属部队,这支部队的数量并不固定,完全随着需要派遣,而这支部队的队官是尼古拉·马切尼。 自从巴尔干回来之后,亚历山大并没有急于把马切尼从军队里找出来,虽然他也的确很关心这位统计学之父未来的成就,不过他发现马切尼似乎对当一个军人更感兴趣,而且有趣的是他居然还把他如今已经开始涉足的统计学知识渐渐运用在了军队调度上,这倒是让亚历山大干脆把他调派到了比萨,让他能一边研究一边实用的去完善他那在将来很有前途的统计学理论。 不过根据亚历山大的隐约记忆里,尼古拉·马切尼也的确曾经在年轻的时候一度参加战争,只是很显然这个人似乎在军事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不过现在看来,这一点似乎要有所改变了。 见到乌利乌,马切尼很意外,他知道这个摩尔人在伯爵身边的地位,这倒也恰好给了他想要解开心头疑惑的机会。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法国人来到比萨,我听说有个法国使者来见卢克雷齐娅夫人了。”马切尼怪的问,没很多这个时代的人一样马切尼并不憎恨法国人,不过这并不就说他对他们有什么好感,特别是这些法国人看上去就那么傲慢。 “法国人的使者?”乌利乌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只是他觉得法国人来的真不是个好时候。 “但愿法国人不要跟着搀和进来。”乌利乌稍微想想决定不公开去见卢克雷齐娅,他猜想法国人那边有人可能会认识他,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卢克雷齐娅依旧住在之前与亚历山大一起在河边的那座小房子里,不过现在这个名义上的小房子其实已经变成了沿着河岸向两边延伸的一大片城镇别墅,卢克雷齐娅就住在这片别墅当中依旧保持原样的那座2层小楼里。 见到乌利乌的过程既不惊险也不复杂,在看到乌利乌经由女仆送来果篮里留下密信后,卢克雷齐娅让人从河上用小船把摩尔人从后花园带进了她的房子,不过这个经过虽然简单,可见到卢克雷齐娅本人之后,乌利乌知道事情可能有点麻烦了。 卢克雷齐娅的神色冷淡,或者说看着摩尔人的眼神很疏远,这让乌利乌立刻自我检讨一番,然后他知道这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在蒙蒂纳那边呆的太久的缘故。 “那么说,现在你是蒙蒂纳的宫廷总管了?” 果然,卢克雷齐娅的第一句话就证明了乌利乌的推测,摩尔人立刻低眉顺眼的躬下身去,那股子谦卑劲头很有点苏丹宫廷里大太监的款儿。 “夫人,您是知道我的,我一直追随老爷,而老爷的命令就是我的生命,所以虽然在我内心里您是我唯一的女主人,但是我的责任却不能不让我为巴伦娣夫人服务。” 听着摩尔人的话,卢克雷齐娅的神色稍微好了些,然后她就微微皱起眉来:“亚历山大知道那些法国人来了吗?路易的人提出要里窝那登陆了。” 虽然已经猜到这个可能,不过因为已经提前按亚历山大的吩咐与法国人多少有了些接触,所以他并不担心法军可能会对比萨如何。 乌利乌现在担心的是卢克雷齐娅可能会因为矛盾而拒绝巴伦娣的求援。 他有些担忧的拿出巴伦娣的信,当看到卢克雷齐娅听说是巴伦娣的信露出的异样神色时,乌利乌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巴伦娣夫人要我对您说,她不是以老爷的妻子,而是与您一样深爱着那个人的女人的身份向您发出请求。” 乌利乌说着小心的把信递给卢克雷齐娅,然后他稍微犹豫了下,做了件以往绝不会做的事情。 乌利乌在卢克雷齐娅诧异的注视下小心的跪下,抬起头对她说:“蒙蒂纳现在正面临着一场很大的麻烦,如果处置不好不但会影响到蒙蒂纳,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老爷正在做的一切,巴伦娣夫人请求您能帮助老爷。夫人我也请求您,蒙蒂纳的未来全在您的手上了。” 卢克雷齐娅愕然的慢慢打开巴伦娣的信,随着她的目光扫过信上的内容,她的神色也及案件发生着变化。 “我知道凯撒去了费拉拉,可为什么?那个巴伦娣·德拉·罗维雷为什么要干预费拉拉的事情?”卢克雷齐娅有些气愤的质问着乌利乌“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要干预我哥哥攻打费拉拉,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糕的。” “夫人,您大概不知道,事实上巴伦娣夫人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老爷的领地,或者说是保护老爷的罗马涅。”乌利乌有点无奈向卢克雷齐娅解释着,当他说到康斯坦丁对蒙蒂纳的渗透,说到那对叔侄逼迫巴伦娣放弃博洛尼亚,卢克雷齐娅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难道不知道罗马涅对亚历山大有多么重要吗,罗维雷家的人都是些恶狗,”卢克雷齐娅愤怒的用她唯一知道的诅咒别人的词咒骂着罗维雷一家,只是看到摩尔人怪的眼神,她立刻意识到这些恶狗里同样有她的哥哥凯撒,甚至只稍微一想她也意识到这里面或许还有她老爹的份,这让卢克雷齐娅的脸先是一红,接着又恼火的说“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可怜的亚历山大呢,难道他不是他们的家人吗?” 乌利乌很想说就是因为您那可怜的亚历山大胃口太大了些,不过他赶紧还是接着低眉顺眼的说:“所以我奉命来向您求援,巴伦娣夫人之前要我向您保证,她想出了一个在这种时候既不会有损教廷和教皇陛下威严,又可以确保贡布雷家族继续对罗马涅的统治,甚至如果可能也许这是很好的机会。” 卢克雷齐娅听着有些将信将疑的向下面继续看去,当她看到巴伦娣要求她做的事情后,她的眉梢瞬间一挑。 “这是不可能的!”卢克雷齐娅有些愤怒的看着乌利乌“你这个该死的异教徒,你居然还说这不会有损我父亲的威严,还有那个女人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夫人这的确不会有损教皇陛下的尊严,毕竟不论是作为教皇直属领地的博洛尼亚还是费拉拉,都并有失去他们的尊严。”乌利乌先是故意用有些耿直的语气顶撞着卢克雷齐娅,然后在她就要闻言发怒之前又忽然说“另外,一旦巴伦娣夫人的计划成功,罗马涅和托斯卡纳都很有可能会成为老爷的实际领地,夫人,难道您不觉得埃斯特莱丝殿下只拥有一个比萨未免小了些吗?” 乌利乌最后的话好像一下击中了卢克雷齐娅身上的要害,她神色一动,目光不由向另一个房间的方向望去。 看到卢克雷齐娅的神情,乌利乌赶紧继续说:“我记得老爷曾经许诺过要给埃斯特莱丝殿下一片配得上她的领地,难道您不认为老爷说的就是托斯卡纳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卢克雷齐娅看着手里的信,尽量压制着心头的隐约激动“我们能说动那位都主教,你知道这是很冒险的,毕竟我的父亲如果生气是很可怕的,所以你们怎么能保证那位都主教愿意听你们的呢?” 看着已经默许的卢克雷齐娅似乎患得患失的样子,乌利乌再次躬身行礼:“这个请您放心,我向您保证马希莫都主教一定会很高兴听我们的。” “尊敬的夫人,请允许我想您报告,我已经顺利的完成了您赋予的第一个任务,卢克雷齐娅夫人最终已经同意了您的建议,接下来我正要赶往罗马,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把您的密信送到马希莫都主教手里,”在稍微吃了点东西抓紧休息了几个小时的空隙,乌利乌给巴伦娣写了封信“另外,作为我心目中唯一的女主人,请您允许您忠心的仆人向您提出一个警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四章 图谋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康斯坦丁紧张的坐在蒙蒂纳教堂一个跨间门边的椅子上,每当房门外传来声响他都不由自主的握紧剑,直到脚步声走远为止。 康斯坦丁没有想到这趟来蒙蒂纳会卷入某个阴谋当中,这多少与他以往所崇尚的骑士精神有些相互违背,但是托尼·德拉·罗维雷却好像抓住了他的弱点,把他一步步的带进了这个已经没有退路的麻烦当中。 对自己的妹妹搞阴谋诡计,这个让康斯坦丁有些羞愧,但是成为费拉拉公爵的渴望又让他不由自主的随着托尼主教的安排渐渐向着已经不受他控制的方向走去。 托尼·德拉·罗维雷在蒙蒂纳担任主教的时候显然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他利用自己崇高的地位很是招揽了一批人,从军队到民间,虽然这些人未必会如如他希望的那样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托尼相信如果利用得当,这些人还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 门外又传来动静,康斯坦丁刚刚侧耳朵仔细听,就听到已经在门外停下的脚步声,他立刻站起来紧握剑柄盯着门口,直到听到门外传来托尼主教的声音:“开门吧,是我。” 康斯坦丁立刻匆匆打开房门,看到走进来的主教和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平民打扮的人,康斯坦丁有些疑惑的看向堂叔。 “放心这些人都很靠得住,”看出了侄子的不满,托尼主教主动开口解释着“你父亲也许认为我在蒙蒂纳是失败的,因为当你妹妹不顾颜面的把我从这里赶出去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可实际上我还是做了些事情的。” 说着托尼主教向那些人摆摆手,看着这些衣着各异的陌生人向自己行礼,康斯坦丁疑惑的看向叔叔:“那么您把他们招来做什么?” “当然是想办法对付你妹妹,让她为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托尼主教这次没有掩饰他腔调里透出的恨意,很显然当初巴伦娣把他从蒙蒂纳赶走让他颜面尽失的举动,给他留下的羞辱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满不在乎,这从他听到巴伦娣时那种愤怒与咬牙切齿的憎恨就可以感觉出来。 “叔叔,你答应过我在这件事上不会伤害巴伦娣,”康斯坦丁有些紧张起来了,他虽然对巴伦娣也有些不满,但是却没有想过要伤害她,现在看着堂叔的这个样子,康斯坦丁不禁有点后悔起来“你只要帮我想办法让巴伦娣承认我对费拉拉的权力,然后让她听话的把军队从博洛尼亚撤出来就可以了,不是这样的吗?” 托尼主教默默看着康斯坦丁,过了一会他才忽然一笑点点头:“当然我亲爱的侄子,你说的完全对,我们只要让你妹妹接受我们的要求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我想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到她。” 康斯坦丁似乎还有点不放心,他看着托尼主教做了个提醒他的姿势,而他得到的是主教的再次微笑回应。 “不过我们也得希望你妹妹愿意和我们合作,”主教又说“你知道,一旦你父亲向教皇听出条件,而蒙蒂纳却不能尽快撤兵就有些麻烦了,所以我要使用一些手段也是为了你,不是吗?” 听着主教的话,康斯坦丁看看那些人,在沉吟少许后终于无声的默默点头。 巴伦娣看着从比萨送来的密信,这是乌利乌在离开比萨前让人送来的,在信中摩尔人用尽量隐晦的方法向她报告了他此行任务的结果,看到乌利乌说卢克雷齐娅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她提出的建议,巴伦娣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略显得意却又有些不忿的“哼”声。 很显然卢克雷齐娅就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女孩,说起来巴伦娣从没把那个被宠坏了的罗马公主当成过对手,哪怕她的女儿如今已经是比萨的公爵和佛罗伦萨的共主,可巴伦娣依旧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一个除了诱惑男人什么都不会的小女人,巴伦娣不认为卢克雷齐娅在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威胁,或许亚历山大会因为迷恋她的美貌对她宠爱有加甚至会表现的有些偏心,但是巴伦娣有信心自己才是那个能与亚历山大一起创造迹的人。 至于索菲娅,巴伦娣认为亚历山大把她留在瓦拉几亚实在是明智了,就让她在遥远的巴尔干生儿育女和统治那穷乡僻壤的公国去吧,只要她不来罗马添乱,巴伦娣倒也不是很在意。 巴伦娣心情不错,只是看到信的后半段时,她那铅灰色的眉毛皱了起来,她有些生气的把信揉烂,后来干脆在蜡烛上点着烧毁。 对于乌利乌提出的所谓警告,巴伦娣十分不满,同时她不由捉摸着是不是该反过来警告一下摩尔人,他管的有些似乎太宽了。 乌利乌并不知道他那封信的下场,在比萨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又从比萨港上船的摩尔人的坐船沿着海岸线向南行驶,在比萨港他发现了很多打着法国旗帜的船只进出,这让他更加确定之前伯爵派他把消息悄悄透露给夏尔仑的决定应该是起了作用了,很显然法国人似乎在对待比萨的态度上暂时还没有表现的太过贪婪。 乌利乌认为至少从法国选择让他们运送军队船队在里窝那而不是比萨直接登陆就可以看出路易十二对伯爵老爷的态度,不过他当然不知道真正让路易改变主意的原因。可不只是他暗中给法国人通风报信这点小事。 无论如何法国人南下的船队一路上看上去气势汹汹,而且似乎要比乌利乌之前猜想的要多上不少,这让乌利乌不禁有点怀疑法国人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他们在伦巴第的军事行动。 如果说在蒙蒂纳人当中如今谁最熟悉法国人在意大利的实力,那应该是除了亚历山大之外就要属乌利乌了。 所以摩尔人才会在看到那些南下的运兵船之后,就能立刻联想到法国人在北方的战局,这就这种大局观来说,乌利乌甚至要比贡帕蒂或是奥孚莱依看得更全面。 从比萨到罗马坐船显然要比陆上快捷许多,乌利乌甚至还抓紧时间在船上好好休息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必须养足精神,因为接下来他可能要忙很长一段时间了。 从佛罗伦萨的圣马克修道院卸任后的马希莫如今已经在罗马有了一席之地不说,因为他的都主教身份是教皇和老罗维雷同时推荐的,所以一切任命过程完全是毫无悬念,而让罗马人羡慕的是,据说这位都主教还没来得及找到他的那把椅子,已经有传言说他可能会在下个枢机大会上被推荐为枢机了。 虽然如今枢机这个身份已经不如以前那样位高权重,有时候更多的只是个荣誉,譬如凯撒就是在还不到12岁的时候就被任命为红衣主教,而如果不是他执意辞去圣职,或许还会在更早时候就已经成为枢机,但是人们知道以罗马涅和托斯卡纳都主教这样的身份,马希莫一旦成为枢机,那可不只是一个虚职。 总之如今马希莫早已经不是在那不勒斯混吃混喝的小混混,当他住进马力诺宫不远处的一座大房子时,马希莫在感谢了上帝的恩典后,向着窗外那座正在大兴土木的马力诺宫的影子举起了酒杯。 马希莫其实不是很相信迹这种东西,但是他却不能不承认那位他在那不勒斯郊外遇到的年轻人是个迹,或者说他带来了迹。 谁能想到几年前还在到处蒙吃蒙喝的骗子会成为了罗马城中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马希莫还记得当亚历山大六世给他戴上都主教的法冠时,那些过去曾经被他视为高不可攀的贵族与主教们投向他的那充满羡慕与嫉妒的眼神,为了这个马希莫甚至兴奋的当天晚上跳进了整整一桶葡萄酒里好好放肆了一下。 不过唯一有点尴尬的是罗马涅与托斯卡纳都主教这个职务虽然显赫,但是亚历山大却在提出之后并没有顺便指示他的都主教教堂应该设在哪里,而不论是教皇还是老罗维雷似乎也都对这个没有表示出任何太大的关心,所以这么一来马希莫就不得不暂时居留罗马,而他这座美轮美奂的房子就是亚历山出钱为他买下来的,而房子的前主人据说就是米兰公爵卢德维科·斯福尔扎。 马希莫过上了他以往一直渴望的奢靡生活,虽然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圣马克修道院里那间简陋的小屋,想起萨伏那洛拉留下的那些文稿,但是这种令人很快陶醉的生活还是让他不禁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只是马希莫一直很在意亚历山大接下来要给他做出什么样的安排,马希莫很清楚亚历山大推荐他成为这个都主教可不只是为了让他享受眼前这些奢侈无度,只是亚历山大忽然去了那不勒斯,这让他一个人留在罗马有些不知所措。 而亚历山大离开之前派人给他带的话也是让马希莫这段时间完全只能沉溺奢靡的原因:“你接下来什么也不要做,只要等待就行了。” 马希莫知道之前亚历山大不论是在罗马还是在其他地方似乎的确有些表现得太过耀眼了,特别是在巴尔干与奥斯曼人的战争让他一下子成为了整个欧洲都为之关注的人物,或者他是想要沉浸一段时间,而在与他有关的人当中,马希莫如今显然也是备受关注的,所以亚历山大才提醒他不要再做出什么太过引人注意的事情。 马希莫倒是不太在意就这么随意的混日子,至少他现在很喜欢自己这种看上去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可是摩尔人的突然到来一下子打破了马希莫的美梦,当他看到满身风尘一脸疲惫的乌利乌时,马希莫就知道麻烦找上门来了。 马希莫从不认为乌利乌的出现是个好兆头,而事实上每次摩尔人找上门来往往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次也不例外,巴伦娣的密信马希莫是一边看一边嘴里不停的嚷嚷着才看望的,当把整封密信都仔细看了一遍后,马希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乌利乌问到::“你确认这是伯爵夫人给你的,不是什么其他人随便给你,或者是哪个伪装的侍女化妆成伯爵夫人的样子……” 说到这,看着用像是看傻瓜似的盯着他的摩尔人,马希莫也觉得有些编不下去。 “好吧就算是伯爵夫人的意思,可是伯爵大人知道这件事吗,要知道伯爵给我的命令就是这段时间在罗马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干,要知道为了这个我甚至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和外面那些漂亮的女人亲热了,可现在你们突然要我干这么一件事,要知道这这这完全是已经超出我的能力了。” “可这难道不是你份内的事吗,我记得你现在是,”乌利乌说着向挂在房间里的绶带上的那一串拉丁文看了一眼“罗马涅与托斯卡纳都主教。” “我是都主教,可现在甚至连一个辅助主教都还没有,可你们居然要我去做这种事,你可真是异想天开。” “不,是伯爵夫人异想天开,”乌利乌说完又稍微纠正“对了巴伦娣小姐准确的说还不算是正式的伯爵夫人,不过据我所知老爷已经准备与她举行正式的结婚仪式。” 听到这消息原本露出兴奋的马希莫却又立刻想起了乌利乌带来的难题,他再次打开信看了看,看着上面那异常清晰的字迹,和信中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的一些特殊的暗号,他知道这应该的确是巴伦娣的意思了。 只是巴伦娣的要求让他觉得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尊敬主教,在如今这种困局之下,我唯一能够请求的只有你的帮助,为了不让费拉拉落入凯撒·波吉亚的手中,你知道这势必会影响甚至是破坏亚历山大对罗马涅的统治,而我们都知道贡布雷家族是否能对罗马涅予以有效的统治,这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请求您向教皇提出由您以罗马涅与托斯卡纳都主教的名义亲自督领费拉拉。” 看着这段被巴伦娣特意用带着特殊的暗红色墨水划下痕迹的内容,马希莫有点口干舌燥的伸手往旁边摸索着。 善解人意的摩尔人立刻把斟满了葡萄酒的杯子递了过去,看着一边俩眼盯着信纸一边不停的一口口喝着酒的马希莫,乌利乌不禁微微摇摇头。 “你不行了马希莫,看来你真的老了,你忘了我们在那不勒斯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吗,你现在除了喝酒还会干什么?” “不许和我这么说话,”马希莫恼火的呵斥着“看看你自己吧,蒙蒂纳的大总管,比萨的御前官,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像个老鼠似的到处乱转的摩尔人,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所以你就害怕了,想过现在的舒适日子,不想再冒险了?要知道如果这次成功了不但可以解决蒙蒂纳的麻烦,老爷有可能趁势统治罗马涅和托斯卡纳,而你呢,难道真的只成为都主教就满意了,”乌利乌撇撇嘴“要知道如果我像你似的有了儿子,一定会给他更多的……” “等等,你说什么?谁有个儿子?”马希莫一下打断了乌利乌的话。 “你不知道吗,那不勒斯那个酒馆老板巴尔的妹妹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已经快4岁了,”乌利乌说着向着马希莫眨了下右眼“那孩子长得可像你呢。” 马希莫神色呆呆的看着乌利乌,看着他那张黝黑发亮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马希莫过了一会才从嘴里迸出一句满是恼火的嘟囔:“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罗马涅与托斯卡纳都主教突然要求觐见的请求传到教皇那里时,亚历山大六世正在和他的私人秘一起进餐。 听到马希莫的请求,教皇没有立刻答复,而是问坐在一旁的诺梅洛:“这位都主教来的时间稍微有点巧合,你认为他是为什么才来的?” “费拉拉,”诺梅洛言简意赅“很显然这应该是那位蒙蒂纳伯爵夫人请求都主教出面调停来了。” “哼,”亚历山大六世发出声略显不忿的怒斥,这纯粹是因为私人原因,听到蒙蒂纳伯爵夫人这个称呼他就气得不轻,再想想自己的女儿以情妇的身份给那个贡布雷剩下女儿,教皇有种想要给那个混蛋灌下一瓶子坎特雷拉的冲动“那么我和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陛下,都主教说他带来了比萨的消息。”正等着回禀的随从小心的说,如果不是都主教一再要求还塞了个很重的钱袋,随从是不敢轻易说出关于比萨的消息的,因为那样往往会引起教皇的不快。 “比萨的消息,看来那位都主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亚历山大六世的神色变得阴沉下来,他的确很关心卢克雷齐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允许有人利用他的女儿,即使是亚历山大也不行,这让教皇不禁暗暗恼火,他神色阴沉的看了眼随从然后慢悠悠的说“请都主教进来,不要去觐见室,就来这。” 说着亚历山大六世慢慢从桌上的水晶酒壶里给一个杯子斟满了红红的葡萄酒。 几个打扮得还算体面的村民有些拘束的站在巴伦娣面前,他们时不时的悄悄相互递着眼色要别人说话,当巴伦娣的目光向他们投来时,他们就立刻小心的低头鞠躬。 “你们是要我主持一个小型的弥撒?”巴伦娣看着那些人。 “是的夫人,您知道之前主教大人一直不在,虽然有辅助主教大人主持仪式,可这不合规矩啊夫人,”一个村长拘束的说“我们合计着呢,趁着主教大人回来了举行个弥撒,由您带我们做祈祷,毕竟现在正打仗,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军队祈福。” 村民最后的话似乎打动了巴伦娣,她能感觉到因为亚历山大不在对蒙蒂纳人带来的影响。 特别是军队,虽然依旧能保持着严明的纪律,可是巴伦娣能感觉出他们对她这位伯爵夫人的疑虑。 一场弥撒似乎的确有些作用。 巴伦娣这么捉摸着轻轻不由点头。 “您答应了夫人,这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向主教大人报告。” 那几个农民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五章 危机与危机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诺梅洛在走廊里安静的等待着马希莫的到来,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亚历山大六世准备怎么对待这位都主教,但是他的神色中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他在波吉亚家待的时间太久了,可以说不但已经完全成为了这个家族的一员,甚至在很多时候他与教皇的亲密要比亚历山大六世的那些儿女都更亲近些。 所以当他看到亚历山大六世对马希莫起了杀心时,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尽管教皇与贡布雷伯爵之间如今的关系大概可以说正处于蜜月期,这可也丝毫没有影响他让凯撒趁机插手罗马涅不是?更何况这位都主教,他虽然是伯爵推荐,但是在巨大的收益面前显然也丝毫不能动摇教皇的心意。 教皇调制的坎特雷拉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看着在随从带领下远远走来的都主教,诺梅洛向前两步微微躬身说:“阁下,陛下请您到他的私人居室谈话。”说着秘稍微向前低声解释“您知道这其中有些事情似乎不适合让太多知道。” 马希莫立刻点头应允,他知道这个人是教皇身边的红人,现在看到他亲自接待自己,马希莫不禁微微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诺梅洛的话倒是正说中了他的心思,这件事的确是不应该让太多人知道,更重要的是马希莫很清楚如果让亚历山大六世看到那封乌利乌带来的卢克雷齐娅的信,大概教皇可能都爆发的怒火也的确不适宜在众人面前公开。 亚历山大六世的个人居室依旧是以前亚历山大觐见时去过的那个有着几层台阶的大房间,甚至里面那个醒目的大理石地球仪也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一点变化,就这点来说,教皇和他的便宜女婿倒是有些近似的地方,都是多少有着些念旧的小情怀。 看到马希莫,亚历山大六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也没有刻意显得冷漠,他伸出手让这位半路出家的都主教亲吻之后就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坐到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去,不过他一开始没有露出想要主动开口的样子让马希莫略微有点为难。 “您需要喝点什么吗?”诺梅洛走到桌边拿起酒杯,在斟满三杯后先是送到教皇面前一杯,然后把另一杯递给了马希莫。 “谢谢。”马希莫接过酒杯有点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同时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默不作声的亚历山大六世。 “那么说您带来了一封我女儿的信?”教皇终于开口了,不过紧接着他就抬手阻止了要说话的马希莫“在这之前我想先知道您的来意。” “是这样的陛下,我们认为凯撒这次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错事。” “您说的是我的儿子,凯撒·波吉亚?”教皇神色平和的问,看到马希莫立刻点头,亚历山大向旁边的诺梅洛看了眼“看来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诺梅洛立刻向教皇鞠躬行礼,然后快步退出了房间。 “现在你可以说说我的儿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亚历山大六世说着忽然又轻轻抬手阻止了要开口的马希莫“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想清楚要对我说什么。” 马希莫暗暗舔舔嘴唇让自己内心涌动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冒险,不过正如乌利乌说的如果成功他们能得到的回报却足够丰富,而乌利乌告诉他他有个儿子的消息,让马希莫觉得自己的确不能再继续这么荒唐下去了,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凯撒对费拉拉的入侵的确给很多人带来了麻烦,不过这些还在其次,我这次来要对您说的是,罗维雷枢机主教大人似乎在这件事上有属于他的想法,而且这可能已经给您或是凯撒带来了很不好的结果……” 教皇沉默的听着马希莫的话,他始终没有开口询问,直到马希莫告诉他老罗维雷两次派遣他的儿子和托尼·德拉·罗维雷去了蒙蒂纳。 “他要做什么?”亚历山大六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问,然后他才挥手示意马希莫继续说下去。 “蒙蒂纳伯爵夫人认为罗维雷叔侄可能会利用博洛尼亚的事件在其中谋取好处,这显然是得到了枢机大人的许诺,在这种时候伯爵夫人认为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所以她请求卢克雷齐娅夫人能从您这里得到帮助。” 马希莫说着把一封信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然后躬身退后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里。 亚历山大六世看着那封信没有立刻拿起来,他在琢磨马希莫对他说的话。 博洛尼亚发生的事的确已经传到了梵蒂冈,这也是为什么当一听说马希莫求见,亚历山大六世就动了杀机的原因。 梵蒂冈的尊严的确遭到了挑衅,而挑衅者居然会是蒙蒂纳人,这是教皇怎么也没想到的。 虽然可以确定占领博洛尼亚不是亚历山大的命令,但是蒙蒂纳人对教廷的蔑视却是无法辩驳的。 只是这一点,亚历山大六世就完全有理由毁掉所有与蒙蒂纳有关的人。 至于眼前这位都主教,教皇认为恰好可以用来作为他宣泄怒火的第一个出气筒。 不过马希莫给他带来的消息却让教皇不能不略微有点犹豫了起来。 老罗维雷是他一生的敌人,亚历山大六世甚至觉得或许最终决定他们两个胜负的不是他们能够使用的阴谋手段,而是谁能更长久的活下去。 而老罗维雷不顾一切的为他的儿子谋取权利的种种手法,其实和亚历山大六世如出一辙,正因为这样当听说罗维雷叔侄去了蒙蒂纳后,教皇不得不开始考虑在这件事上,老罗维雷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过关心了。 如果老罗维雷只是想趁机从蒙蒂纳捞取好处也就罢了,可如果他的野心是罗马涅呢? 教皇拿起了那封信小心的打开,看着信上熟悉的笔迹,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渐渐他的笑容消失不见,因为他发现卢克雷齐娅这封信里的内容固然如他已经猜想到的是在为她的情人说清,不过其中有些东西却让亚历山大六世不得不为之心动。 “……亲爱的父亲,也许您认为我是为了我的爱人才不顾凯撒甚至是不顾波吉亚家的利益,可这显然不是事实,我写这封信是在考虑到了我们大家所以人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康斯坦丁·德拉·罗维雷有窥伺蒙蒂纳甚至是罗马涅的野心,不过我更认为他这是受了他父亲的怂恿,请想象一下如果让罗维雷家渗透罗马涅甚至是托斯卡纳,那么热那亚的势力势必会乘虚而入,而威尼斯是决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到了蒙蒂纳势必将卷入更大战争之中,而凯撒这时候正被困费拉拉,难道您认为到了那个时候以凯撒区区4000军队能够与蒙蒂纳军队对抗吗?” 看到这里教皇的眼神从信纸上方看向对面的马希莫:“都主教,你认为蒙蒂纳人会进攻费拉拉吗?” 马希莫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稍微沉默似乎在想怎么回答,然后他小心的开口:“陛下,我不知道蒙蒂纳军队是否敢于公然进攻费拉拉,不过他们曾经与奥斯曼人交战。” 教皇脸上松弛的皮肉微微动了下,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在狠狠的瞪了眼马希莫后他继续低头看着信里的内容。 “必须惩罚蒙蒂纳对博洛尼亚的占领,这是毋庸置疑的,为此蒙蒂纳伯爵夫人已经承诺愿意在命令占领军即刻撤出博洛尼亚的同时,向梵蒂冈缴纳一份50000拉迪亚的赎罪金,”看到这里教皇的嘴巴微微张了下,他很想说蒙蒂纳真是个土豪,想想当初卢克雷齐娅与乔瓦尼·斯福尔扎结婚时得到的全部财产也不过30000弗洛林,教皇就不禁为蒙蒂纳的财大气粗暗暗感慨,不过让他真正动容的还是下面的内容“但是为了不让罗马涅被趁机渗透,伯爵夫人同样拒绝从费拉拉撤军,她已经下令指挥这场战斗的贡帕蒂将军,必要时候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进攻费拉拉,我的父亲请为了凯撒着想,我不希望再看到我的兄弟受到伤害,而我可以向您保证贡帕蒂将军是一个可怕的军人,而凯撒的军队是绝对无法和蒙蒂纳军队抗衡的。” 亚历山大六世捏着信纸的手不由微微变得微微用力了些,他从信中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卢克雷齐娅的担忧和一种少有的决绝,这让教皇相信他的女儿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博洛尼亚的被占领会让我们家族的敌人有机可乘,他们也许会用博洛尼亚向您提出交换的条件,如果那样最终您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除了一个原本就属于教皇名义下的城市什么都没有,而我的哥哥却可能遭遇危险,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能接受蒙蒂纳伯爵夫人的条件,50000赎罪金和一个提议:蒙蒂纳军队完全撤出博洛尼亚,而凯撒也退出费拉拉,同时宣布由马希莫都主教入驻博洛尼亚,兼领费拉拉主教。” 看到这里亚历山大六世慢慢放下了信,他望着马希莫看了会,然后从自己身边摆满酒瓶的桌上拿起一瓶葡萄酒,打开塞子示意马希莫走过来。 “尝尝这个都主教,这是真正的教皇葡萄酒。” 说着,教皇把鲜红的酒水倒入马希莫手里的杯子。 康斯坦丁略微有点忐忑不安的跟在领路的仆人身后,当听说巴伦娣要见他的时候,康斯坦丁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虽然知道他们的策划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察觉,但是难免心里有鬼的作祟心理让他比平时变得有些精神过敏了。 看到康斯坦丁,巴伦娣原本略显冷漠的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很想和哥哥改善关系的心思让她的态度比以往稍微显得温和了些。 “我们要举行一次弥撒,规模不大不过很重要,”巴伦娣向康斯坦丁解释着邀请他来的原因“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可以吗?” “哦,这个……很好,真的很好,”康斯坦丁用力点点头,然后稍微犹豫又试探着问“不过你真的不再重新考虑我们之前的建议吗,要知道立刻撤出博洛尼亚现在还来得及,至于凯撒你放心父亲一定会想办法与教皇达成协议,虽然这可能会对蒙蒂纳多少有些影响,但是至少要比与梵蒂冈开战好得多。” 巴伦娣看着极力劝着她的康斯坦丁稍稍皱了下眉,不过接下来她还是尽量耐心的说:“康斯坦丁,你知道我是不会答应你们这个条件的,我不会允许有人插手属于贡布雷家族的罗马涅。” “可是罗马涅并不属于贡布雷家族。”康斯坦丁的声调一下提高了,他顾不上四周人投过来的诧异眼神怒气冲冲的说“你难道忘了当初蒙蒂纳是谁的领地,如果不是和你订婚,那个贡布雷怎么可能拥有这片领地?” “可是现在蒙蒂纳是亚历山大的了,”巴伦娣丝毫不让的说“而整个罗马涅属于贡布雷家族,属于我和亚历山大未来的孩子,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它夺走。” 康斯坦丁似是有点失望的看着巴伦娣,他的目光中隐隐闪过抹无奈和悲伤,然后他忽然用很低沉的声调说:“我会来参加弥撒仪式的。” 看着康斯坦丁的背影巴伦娣神色黯然,她知道自己与家族真的走到了一个尽头,甚至就是和康斯坦丁也可能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巴伦娣承认有那么一会她很想叫住康斯坦丁,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最后变得不可收拾,可是罗维雷家的种种举动却又让她难以忍受。 “父亲,如果你当初不让我为家族做事也许我会更幸福些。” 巴伦娣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蒙蒂纳的弥撒仪式是在蒙蒂纳教堂举行的。 自从托尼·德拉·罗维雷主教被巴伦娣夫人从领地里赶出去之后,就只能由辅助主教主持的仪式就不得不变的简单了许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诸如领圣餐与施洗这种仪式虽然可以由辅助主教代为执行,但是主祭仪式就只能由主教亲自支持才可以。 偏偏主教大人被伯爵夫人哄走了将近大半年,所以当听说要在蒙蒂纳教堂里举行弥撒仪式的时候,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仪式不会公开举行,可依旧让很多当地人感到欢欣雀跃。 “民众需要主教,”托尼·罗拉·罗维雷主教身穿全套祭袍,洗得干干净净的白长衣,镶嵌着花纹的紫披,和前后都由宝石作为吊坠的圣索,托尼主教步行在街上,他的四周由四个教士分别撑着一个华盖的四角笼罩住他的头顶“他们需要我来指引方向。” 几个农民跟在队伍的后面,这些人是从蒙蒂纳各个村子里挑选出来的代表,他们将为领地的收成祈福。 康斯坦丁走在队伍里,当看到暂时停下来的托尼主教向他示意时他快走几步来到堂叔面前。 “我努力了,我想阻止她,可她什么都不肯听我的。”康斯坦丁咬着牙说。 “我的孩子,你的善良让你狠不下心,不过你现在应该知道这都是徒劳的,你决定了吗?” “是的,我决定了。”康斯坦丁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只希望别太过分,她毕竟是我妹妹。” “这个你放心,只是你也应该祈祷,但愿她不要辜负你的这份关心。”托尼主教说完就随着已经起步的华盖向前走去。 蒙蒂纳教堂规模不大,当来到教堂外面时巴伦娣忽然想起在她记忆里亚历山大似乎一次都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多少有些怪,哪怕是那些最懈怠的贵族也不会这么怠慢自己领地里的教会。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巴伦娣向教堂里走去。 辅助主教已经等在门口,看到伯爵夫人,辅助主教露出了稍显恭敬的微笑。 在蒙蒂纳,教会真的不怎么吃香,特别是主教大人被伯爵夫人赶走之后,处境就更是糟糕了些。 随着沉闷的声响,教堂两扇沉重的大门碰撞在一起,紧紧关闭。 巴伦娣在略显阴暗的教堂里慢慢走着,头顶上的天窗泄下的光亮好像把教堂分成了明明暗暗一块块的,她就在这些明暗交替的格子中间慢慢前行。 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并肩站立在教堂主厅门口的托尼主教和康斯坦丁。 他们两怎么站在那里? 巴伦娣的脚下放慢,最后停了下来。 “巴伦娣·德拉·罗维雷,你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行吗?”托尼·德拉·罗维雷用从未有过的森然语气高声质问“你驱逐主教,蔑视教会,以未履行神圣婚姻仪式的身体侍奉男人,你的行为足以让教会怀疑你已经被邪恶缠身,在这里我以主耶稣基督赋予我的权利宣布,怀疑你为被邪恶附身的女巫,主的信徒们,履行你们的职责吧,抓住这个玷污了神圣教堂所在的异端!” 喊声还在教堂里回荡,无数身影已经从教堂的暗处冲出,直扑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六章 法国人来了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法国人来了。 虽然直到最后一刻依旧有人抱着幻想认为也许会出现迹,也许法国人在地中海上的舰队会如当年入侵希腊的波斯人一样遭遇风暴全军覆没,或者是他们在北方的战局不利,不得不集中所有军队应付那边的难题,或是干脆有人还期盼着阿拉贡的军队能比法国人提前达到,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免于再次遭受被法国人占领的命运,但是这一切的期许最终都归于了失望。 1499年8月初,由法王路易十二派遣的远征军经过拖拖拉拉的准备之后,终于出现在了那不勒斯的外海,只是如今那座原本用来示警的灯塔已经没有人守卫,而得到消息的留守官员们也没有如王后离开时发誓赌咒说的那样誓死保卫那不勒斯不受侵犯,他们穿上了黑色的衣服,举着象征国王去世不久的黑色旗帜,然后由几个还能说得上话的贵族带领象征交出武器的一小队步兵,骑兵,还有一个由几个人组成的小炮队,打开了城门到了外面等待着法国人的受降。 法国人对那不勒斯人的不战而降似乎并不意外,他们也早已经做好准备,而他们的指挥官甚至大胆的亲自来完成这一拥有很高荣誉的仪式。 “以法兰西与法兰西人民的国王赋予我的权力,我接受那不勒斯的投降,同时我以一个贵族骑士的荣誉起誓保证你们的尊严和安全不受到侵犯。” 法国人的指挥官虽然不算和蔼,却颇为有力的承诺让那不勒斯人稍微放下了心,尽管他们很清楚这样的承诺或许会被暂时遵守,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视为废纸,可至少现在这个人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回去对民众说他们是为了保证全城人的安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毕竟国王死了,而且还是一气死了两个,同时做为摄政的王后也抛弃了所有人逃走了,在这种时候选择投降似乎正好是个很好的机会,也有了足够多的理由。 而且这位法王派来的占领军最高长官说起来应该也是“经验丰富”,所以那不勒斯人应该是不会遇到什么太大麻烦的。 这么一想,那些官员甚至觉得自己这些人还成了那不勒斯的功臣。 夏尔仑略显感慨的走在王宫的道路上,他已经摘下了头盔,不过身上包裹严实的黑色铠甲依旧给四周的人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作为查理八世时代的官员,夏尔仑其实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新王的赏识,至少没有这么快,在他想来或许自己会被冷落很久,甚至还可能会被那些新王的宠臣找个机会赶出宫廷,打发回萨伏依去度过暗淡的一生。 所以在当初路易十二颇为赏识的任命他为使者出访比萨的时候,夏尔仑对国王的感激是不言而喻的。 随后路易又表现出了非凡的气度,他没有听从身边那些人关于夏尔仑在驻守罗马时遭遇惨败,所以不堪重用的看法,而是在很详细的了解了当初罗马之围的过程后,欣然再次起用夏尔仑,让他在自己的军队里担任起了随军顾问这个看似没有什么实权,可却让很多人眼红的职务。 接下来夏尔仑成了个将军与外交官还有政客与间谍头子的怪结合体,他一边为国王即将展开的意大利战争正面战场上的布局出谋划策,又一边通过与罗马以及整个意大利很多地方贵族的复杂关系探听消息,同时他还和某个摩尔人通过七拐八拐的种种渠道互通款曲,譬如关于卢德维科·斯福尔扎在米兰究竟调动了多少军队这种颇为机密的情报,就是通过很多渠道辗转传到他手里的的。 这一切的种种努力的回报就是法王路易十二力排众议的决定由夏尔仑担任入侵那不勒斯的最高指挥官,这让普罗斯旺伯爵加罗尔·德·鲍威肯很不满意,他原本以为国王会把这个充满荣誉的职务交给他。 不过伯爵显然还是国王最宠信的人,因为随后路易十二就任命他为进军罗马的指挥官,这个荣誉足以抵消他的不满,甚至还更加令人羡慕,不过由此也可见国王对夏尔仑的重视,丝毫不亚于那些原本就在他身为奥尔良公爵时就坚定支持他的朋友。 夏尔仑还是很希望能来那不勒斯的,因为根据那个朱利佩伯爵诺尔梅齐提供的情报,阿拉贡国王斐迪南对那不勒斯似乎有着很大的野心,夏尔仑不认为德·鲍威肯伯爵能处理得好这种事,这显然不是单纯依靠军队就能解决的,这也让他明白为什么法王要派他而不是德·鲍威肯来到那不勒斯。 另外一个让夏尔仑对那不勒斯感兴趣的原因,是他已经听说那不勒斯的两位国王相继去世,现在统治统治那不勒斯那个流亡宫廷的,是亚历山大的妹妹,如今的那不勒斯摄政女王。 摄政女王,这个称呼让夏尔仑觉得很有意思。 她是女王,却又只是摄政,但是如果有一天去掉这个似乎有些累赘的前缀,那位据说只当了短短一些时日的王后会不会成为真正的女王呢? 一个那不勒斯就聚集了三股不同的势力,这让夏尔仑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罗马时的情景,而且他也不能不承认如果一定要他选择,他倒是宁愿和那个年轻的蒙蒂纳伯爵打交道。 关于那不勒斯宫廷的消息传得不是很多,不过大致上夏尔仑得到的情报就是箬莎的流亡宫廷如今在比利谢利。 对那位摄政女王,或者说是亚历山大为什么选在那个地方作为落脚点,夏尔仑一开始还有些不太明白,直到看到地图之后他才隐约感觉到了对方选择那里的目的,同时也渐渐明白了如今他自己所处的环境似乎并不如当初想的那么理想。 比利谢利位于那不勒斯内陆,虽然距离那不勒斯城不是很远,但是因为南方多山的地势,要想进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在那不勒斯的东南角,科森察与比利谢利形成了一个看上去并不规则却又可以相互依托的犄角。 夏尔仑看着地图的时候就在琢磨那不勒斯人的打算,然后在得到确切消息说蒙蒂纳伯爵如今正在那不勒斯宫廷里为女王组织军队,夏尔仑就更是确定了这一切应该都是那对兄妹事先准备好的。 和显然,现在的局面是那不勒斯人识相的让出了城市,但是他们显然并没有打算放弃抵抗,所以他们把尽量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然后给法国人留下了一座城市和全城的人。 夏尔仑不能不承认这一手的确很厉害,或许如果在法国这种抛弃人民的行为可能会遭到民众的憎恨,哪怕国王再次返回也会遭到唾弃,但是在意大利,这其实真不算什么。 大概那位蒙蒂纳伯爵是真的太了解这一点了,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城市,不过这倒让夏尔仑有了个妙的想法,他很想知道如果那位伯爵的蒙蒂纳面临陷落,他是不是还能如此洒脱的放弃领地。 总之那不勒斯人把城市扔给法国人后就退守比利谢利,不过夏尔仑不会认为这是他们胆怯了,相反他看到了一丝危机。 如果那个诺尔梅齐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夏尔仑要面对的就不止是逃亡的那不勒斯势力,还要随时准备与阿拉贡军队发生冲突,尽管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关于阿拉贡人出兵的消息,但是夏尔仑不会等到对手出现之后才仓促准备。 所以他在进入宫廷只转悠了一圈尽到了做为一个占领者的职责后就立刻返回了军营,他需要尽快制定一个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下确保法军对那不勒斯实施有效占领的计划,在这之前虽然已经根据诺尔梅齐提供的消息有了个大致准备,但是具体计划还要在到了那不勒斯之后才能确定。 诺尔梅齐跟着夏尔仑一起回到了那不勒斯,这个之前的叛乱份子摇身一变成了带路党和占领军的合作者,他如今的身份有些近似当初查理入侵时,留守那不勒斯与法国人打交道的莫迪洛伯爵,不过包括诺尔梅齐自己也清楚的知道,他是怎么也无法和莫迪洛相比的。 不过诺尔梅齐还事为法国人提供了很宝贵的情报,让他们能更加迅速便利的接管城市,而夏尔仑深深的知道尽快在阿拉贡人没有到来前尽可能的占领那不勒斯的重要。 所以他干脆任命诺尔梅齐为那不勒斯民政事务官,一时间诺尔梅齐权柄赫赫,一时无二。 而夏尔仑在尽量消化那不勒斯这个庞大的战利品的同时,也没有只把眼光放在这一隅之地,他派出了一支不到1000人的军队小心的向科森察推进,以此来试探那不勒斯人的态度。 法军这次派出占领那不勒斯的军队在8000人左右,这其实已经比当初路易十二设想的要多上不少,按照路易早先对那不勒斯实力的判断,他认为最多5000人已经足够了,再多就是浪费。 毕竟意大利北方还没有稳定,如果派出太多的人可能会影响到北方战局。 但是诺尔梅齐带来的消息让路易不得不重新考虑可能会与阿拉贡人发生直接冲突的可能,这让他在仔细考虑之后最终决定派遣8000的远征军,至于再多他就的确无能为力了。 夏尔仑现在的任务就是除了尽快完成对那不勒斯的占领,同时尽可能的对南意大利予以控制,这让他不由有些恼火与那对兄妹给他留下的这个其实一点都不乐观的局面。 很显然那不勒斯宫廷选择比利谢利作为流亡地并非是随便找的,那里与科森察之间形成的相互支撑隐约制约着通往意大利南方的道路,同时科森察森严的城堡与要塞也堵住了法国人向东南方向进军的道路。 “看来得找那个贡布雷好好谈谈了。” 夏尔仑当然知道路易派他来那不勒斯可不是为了纯粹让他实施军事占领,可以说在如今的法国宫廷里,能和意大利人打交道的其实不多,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诺尔梅齐再次来到了夏尔仑面前,这些天他的日子过的很好,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确得到了以往一直梦想的东西,统治那不勒斯的权力。 在如今的那不勒斯,诺尔梅齐已经是真正权柄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不但获得了之前梦寐以求的权力,甚至得到的比想象的还要多。 知道诺尔梅齐知道这样的权势不但是虚幻的,更遭到无数背后唾弃。 这也让诺尔梅齐想过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但是一想到阿拉贡人对他的背叛,他就觉得要想报复斐迪南,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法国人合作。 “你现在可以决定这个王国里大多数人的命运,甚至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这应该让你觉得高兴了吧。” 夏尔仑的话让诺尔梅齐一瞬间有些恍惚,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顿了下,然后才慢慢送到嘴边喝了口酒。 “或许是吧,”诺尔梅齐含糊的说了句,然后他问到“将军你找我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喝酒,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夏尔仑点点头,向诺尔梅齐打个招呼:“我想您为我传个消息给蒙蒂纳伯爵,或许他愿意就那不勒斯的事务和我谈谈。” 诺尔梅齐慢悠悠的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光,然后这才望着夏尔仑说:“将军您打算让我给那位伯爵带个什么话呢?” “我希望他能和我们合作,”夏尔仑斟酌着说“既然阿拉贡人要来了,他为什么不能和我的国王结成联盟呢,或许他的妹妹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我想伯爵本人是明白如今他们的处境的,所以我期待着你能给我带回来好消息,我相信您知道这对您本人也是很重要的。” 诺尔梅齐默默听着,他知道夏尔仑的意思是他能否完成使命关系着他将来在新那不勒斯国王面前的地位。 不过诺尔梅齐心里对这些并不太在意。 他注意到了夏尔仑说的希望亚历山大与法国人合作的话,这让诺尔梅齐不禁心中涌起一股冲动。 “我会把您的话带给伯爵的,”诺尔梅齐向夏尔仑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他这个使命,然后他又不忘提醒着“不过将军,阿拉贡人很可能随时都会出现,所以我建议您这时候尽快把军队聚集起来。” 夏尔仑微微点头,他知道诺尔梅齐说的没错,不过刚刚占领了那不勒斯,他必须让军队有个得以放纵的机会。 至于来自阿拉贡人的威胁,夏尔仑对自己带来的这8000法军还是很有信心的。 从那不勒斯到比利谢利虽然不远,可这段路途却成了法国人不可逾越的障碍。 这是因为不但意大利南方复杂的山地地形大大约束了法军可能进军的路线,更糟糕的是来自科森察的威胁随时都可能近逼法军的侧背。 而就在诺尔梅齐准备赶赴比利谢利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给他的这次旅行蒙上了一层阴影。 夏尔仑派往科森察试探的军队在刚刚进入科森察领地后不久就遭到了颇为意外的进攻,按照回来那些法军士兵的描述,袭击他们的除了可以辨认出来的科森察人,还有另外一支军队。 夏尔仑想到了蒙蒂纳人,但是诺尔梅齐那里他却又听说被亚历山大带来的蒙蒂纳军队并不多,这让夏尔仑不禁心中产生了疑惑。 夏尔仑开始担心事情会发生变故,于是他催促诺尔梅齐尽快上路,同时他再次叮嘱诺尔梅齐要他向亚历山大明白自己的诚意。 “我希望伯爵能够明白与我们合作要比与阿拉贡人合作更可靠,毕竟斐迪南的野心是我们大家都很清楚的。” 夏尔仑带着诺尔梅齐的叮嘱离开了那不勒斯,关于法军在科森察受挫的消息让诺尔梅齐变得小心起来,他知道当初亚历山大之所以没有杀他,就是为的让他把关于斐迪南试图染指那不勒斯透露给法国人,现在法国人已经到了那不勒斯,虽然诺尔梅齐还不清楚亚历山大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是他却开始为自己的安全担心起来了。 诺尔梅齐的担心并非是没有根据的,作为朱利佩伯爵,他成为了法国人在那不勒斯的代理人,这就足以让很多人憎恨上他。 他想不出亚历山大有什么原因会保护他这个那不勒斯的叛徒。 诺尔梅齐忧心忡忡,而随后路上的遭遇更是让他感到似乎大难临头了。 当他们进入比利谢利不久,他带领的使者队伍就给拦截下来,随后这位朱利佩伯爵虽然没有被羞辱性的缴掉武器,却被要求必须撤掉他们的旗帜。 急于见到亚历山大的诺尔梅齐没有去理会跟随的法国人愤愤不平的抗议,而是很聪明的听从了那不勒斯人的命令。 对他来说要的是尽快见到亚历山大,因为只有见到那位蒙蒂纳伯爵,他才会多少安全些。 诺尔梅齐上次来比利谢利已经是几年前,当时他对这个穷乡僻壤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一天成为那不勒斯宫廷的流亡地。 至于这个宫廷里究竟还有多少那不勒斯王室成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利谢利城堡上飘扬的那不勒斯旗帜远远看上去很醒目,不过让诺尔梅齐更注意的是另外两面并列悬挂在城墙上的旗帜。 一面是科森察的独角兽旗,而另一面就是样式古怪的蒙蒂纳三角旗。 看到那三面并肩飘扬的旗帜时,诺尔梅齐的心底里忽然有个怪的念头,似乎那不勒斯王国的时代,其实已经结束了。 诺尔梅齐被带入了城堡,当他经过长得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等待终于获准觐见伯爵时,却没有想到随着一个突然出现的使者的到来,一切变得混乱起来。 那是个全身灰尘,脸上甚至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士兵,他身上暗红色的军装和短斗篷说明着他的身份,而当这个士兵骑着马一路冲进城堡,甚至不顾巴尔干卫兵的警告直接冲到了走廊门下才被强行制止住时,恰好从里面走出来的亚历山大看到了这令人意外的一幕。 “大人!蒙蒂纳急报!”那个猎卫兵喊了一声翻身下马,可当他试图从腰间解下一个装着要件的皮包时,这个士兵却忽然摇晃着摔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了什么,”亚历山大有些意外的问身边的,他快步走到那个昏迷的猎卫兵面前蹲下来,用力扯开他的军装,同时对身边的人无奈的说“我的猎卫兵居然在我面前像个姑娘似的昏过去了,如果我所有的士兵都是这个样子可太糟糕了。” 亚历山大说着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密信,当他仔细的检查完封口扯开信件之后,只看了开头几行,亚历山大的神色就不禁露出了难掩的错愕:“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七章 “家族”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亲爱的亚历山大,我在这里告诉你的,是一件在蒙蒂纳发生的十分重要的事情,主教托尼·德拉·罗维雷在举行弥撒仪式的时候,因为某些不能被原谅的原因,经过由辅助主教为首的教区团的裁决,被认定裁决为玷污了神圣教堂所在的异端,其行为已经成为了蒙蒂纳的耻辱和灾难,其中令人愤慨的细节我甚至无法通过信件向你描述,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一旦就可以,托尼·德拉·罗维雷已经被剥夺了做为蒙蒂纳主教的资格,同时因为他的深重罪孽,我们不得不按照教会惩罚异端的方式逼迫他予以自赎,可惜的是他已经被邪恶诱惑的太深,我们未能拯救他的灵魂,所以最终我们的叔叔托尼·德拉·罗维雷因为无法承受对灵魂的试炼而身心俱亡,堕入了地狱。” 来自蒙蒂纳信的开头是这么写的,这一连串对某人的惋惜,同情很愤慨之后,最终归结在一句话上,蒙蒂纳主教托尼·德拉·罗维雷,被干掉了。 看到这个,亚历山大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虽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可还有完全明白巴伦娣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这件事的原因,不过他从心里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是巴伦娣干的。 正因为这样,亚历山大才会意外之余脱口而出“死了。” 巴伦娣为什么要干掉托尼主教,这时候亚历山大已经不注意,当他看到这个消息他第一个反应是“老罗维雷会怎么做。” 虽然托尼主教被赶出蒙蒂纳是巴伦娣所为,但是老罗维雷只会认为这是亚历山大的授意,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回到罗马后老罗维雷开始会对他的归来显得多少有些冷漠的原因。 至于后来依旧积极支持他,亚历山大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巨大的好处。 现在托尼主教突然死了,亚历山大不能不考虑到老罗维雷会采取什么报复手段。 信件接下来的内容让亚历山大看到了更惊讶的东西,当他看到布萨科居然带兵占领了博洛尼亚后,亚历山大先是错愕的停顿下来出了会神,接着忽然发出了声轻轻的微笑。 “我可以想象你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神情,我甚至这时候已经听到你得意的笑声了,不能不承认你把你的士兵训练的太好了,你赋予了他们进攻的欲望和进取的野心,但是亲爱的你想过没有这同样给我们带来了很多麻烦,甚至有时候这种过于积极的求战心会让很多事情变得糟糕起来。” 巴伦娣在信里不无抱怨的表现出了对蒙蒂纳军官们的不满,同时尽管没有完全说明,可亚历山大还是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了她正承受的巨大压力。 占领教皇领地,即便是那些曾经与教廷对抗,甚至是兵戎相见的君主们在这么做之前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很显然正如巴伦娣抱怨的那样,布萨科的行为更多的是出于旺盛的进攻欲望而不是详细周密的计划,所以接下来才会出现令蒙蒂纳陷入进退两难境地的麻烦。 亚历山大没有急着看下面的内容,他把信放下来回走动着,然后他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已经清醒过来的猎卫兵:“你是一直赶过来的吗?” “是的大人,法国人封锁了港口,我坐的船不得不在一个小渔村靠岸,然后我一路打听着从那里赶到了了比利谢利,因为不认识路我跑了两天。”那个猎卫兵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别人递到他嘴边的葡萄酒和咬上一口夹着肉干的松饼。 “好好休息,”亚历山大对猎卫兵温和的点点头,在感觉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他才打开信继续看下去。 “我有理由和证据证明我的哥哥康斯坦丁参与了陷害我的阴谋,”信里的内容很多,亚历山大发现巴伦娣不但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他,而且好像是在向他宣泄心中的不满“我觉得自己的亲人已经把我抛弃了,虽然我决定宽恕康斯坦丁,但是我不得不强迫自己逼迫着他和我站在一起,亲眼看到托尼·德拉·罗维雷因为经受不住灵魂的试炼而被辨识的火焰烧为灰烬的整个过程。” 亚历山大舔舔嘴唇,他承认即便只是看着这段都能够感觉到某种隐约的不舒服,相信当时在现场的康斯坦丁一定更是深有感触,而让亚历山大没想到的是,巴伦娣居然会冷酷到这个地步,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巴伦娣性格有些孤僻,但是想到她居然会亲临火刑场,这还是让亚历山大感到了震撼。 “这真的是一件坏事,这件事给蒙蒂纳蒙上了一层阴影,人们开始怀疑身边的其他人是不是也被魔鬼诱惑,我可以感觉到笑声已经很少了,人们更多的是用相互猜忌的眼神看待别人,所以我才说这是托尼·德拉·罗维雷给蒙蒂纳带来的灾难。” 尽管内容婉转,但是亚历山大其实已经明白了巴伦娣其实在告诉他什么,很显然为了挖出托尼主教在蒙蒂纳的残余,巴伦娣一定使用了什么严酷甚至极端的手段,大概这个时候蒙蒂纳已经是所谓“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那类的情景了。 不过让亚历山大真正关注的是接下来这一段,看着信上的内容,亚历山大想象的是巴伦娣在面临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时那做出思妙想的决定一刻时的样子。 “博洛尼亚是教皇领地,这是毋庸置疑和难以冒犯的,甚至如果有人稍娴历史就可以知道即便是在最动荡的时候,博洛尼亚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平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是教皇直领,即便是曾经以与教廷为敌著称的亨利四世也不曾因为与教皇的恩怨而对博洛尼亚采取行动,因此解决博洛尼亚问题就变得异常关键,”巴伦娣在信中写到博洛尼亚时对时态的描述引起了亚历山大的重视,他知道巴伦娣这么着重强调的目的其实还是在暗示蒙蒂纳军官中的那些所谓自以为是,不过从她信中语气上亚历山大却已经推断出她应该是已经有了解决这个看似捅了马蜂窝的大麻烦的办法,,果然接下来巴伦娣在信里面就不无得意的说“不过只要是难题就总有个答案,而我已经为博洛尼亚的问题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在这件事上我得到了埃斯特莱丝女公爵的母亲的协助。” 亚历山大这时候已经不得不再次放下了信,因为他看到箬莎出现了。 从科森察伯爵小姐到那不勒斯王后,再到已经处于流亡状态的宫廷摄政女王,箬莎的变化是很大的。 当初那个亚历山大初见时如林中精灵般举着弓箭的金发少女已经渐渐褪去了青涩,她变得更加甜美而又魅力无穷,尊贵身份在给予了她高雅举止的同时,也令她看上去是那么凌然而不可侵犯,当她走到庭院里的时候,四周的人纷纷低头行礼,这一刻即便是亚历山大也不能不承认,之前那个聆听他自贸区的构想和孜孜不倦的从他这里吸取知识的少女,已经慢慢变成了一位令人敬畏的女王。 诺尔梅齐也站在不远处,原本应该得到召见的他因为那个信使意外出现而被挤到一边不得不无所事事的等待着,虽然他很好那个人究竟带来了什么惊人的消息,但是他却只能老实的等着。 看到箬莎的时候,诺尔梅齐原本想要走上去,却被一旁的侍从拦了下来,看着直接穿过庭院没有停留走向亚历山大的女王,诺尔梅齐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这对难缠的兄妹。 “发生了什么,我听说有蒙蒂纳来的信使?”箬莎低声问,看到亚历山大手里的信她虽然很想看,不过却忍住了直接从他手里拿过去的冲动,有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亲密的举动已经显得与他们现在的身份很不适合,这让箬莎不禁有些怀念之前那些完全不同顾忌别人眼光的好时光。 “蒙蒂纳出了点事,”亚历山大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向箬莎解释,最后他干脆把信递了过去“我觉得我的确应该关注一下军队现在的状况了,巴伦娣说的不错,一支军队的进攻欲望太过旺盛也并非完全都是好事。” 箬莎认真的看着那封信,她的神色时而随着信中内容的描述微微变化,不过她始终都很平静,直到忽然发出一声似是颇为意外的轻“啊”。 亚历山大能够猜测到她大约看到了哪里,说起来连他都因为那颇为意外的转折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箬莎迅速看着信中的内容,同时脑心里不住转着念头。 巴伦娣居然会选择向卢克雷娅求援,这让的确很出乎箬莎的意料,而巴伦娣面对危机时异乎寻常的机敏也让她不禁隐约感到了一丝威胁。 “做为教皇领地的博洛尼亚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所以蒙蒂纳势必要撤出占领的军队,但是为了贡布雷家族的利益着想,我们不能放弃费拉拉,甚至不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博洛尼亚,所以我认为如果由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教廷人士代替教皇主持博洛尼亚与费拉拉,这将是能让我们大家都能从这场糟糕的斗争中摆脱出来的最好办法。很显然卢克雷娅与我一样认为这个办法是最好的,这也让我相信她会这么支持我纯粹是出于与我一样对你的爱,在这方面来说,我并不以能够与你缔结婚姻的仪式就鄙视她的存在,因为这是一个能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的女人,她值得获得应有的尊重。” 信到这里已经快要结束,不过箬莎却觉得似乎一切才刚开始,她不得不重新从头又看一遍,当确定了信中描述的的确是让如她理解的那样之后,箬莎有些诧异的看着亚历山大。 “巴伦娣,把托尼·德拉·罗维雷杀了?然后她联合卢克雷娅向教皇施压,用让马希莫直领费拉拉和博洛尼亚作为条件,交换她同意从博洛尼亚撤军?” “好像是这样,”亚历山大神色古怪的说,他注意到箬莎似乎隐约有些不快的神情,不由也暗暗感叹“巴伦娣……” “巴伦娣她很爱你,”箬莎把信递给亚历山大“我甚至可以从这里面看到她对自己的愤怒和恼火,因为她必须向你的情妇低头求援,不过她的牺牲保住了贡布雷家族在罗马涅的利益,甚至可以想象这样一个结果多么具有戏剧性,要知道凯撒现在完全被困在了罗马涅,除非教皇不想要他的儿子,否则就只能接受巴伦娣的这个条件。” 听着箬莎的话,亚历山大也不禁微微点头。 他承认即便换成他,面对这种复杂的局面也不会比巴伦娣处理的更好。 罗马涅的局势似乎变得颇为诡异。 原本想要趁机侵入罗马涅的凯撒和他的教皇军,因为被切断了退路如今却反而如同被劫持的人质般困在了费拉拉。 虽然与之对峙的蒙蒂纳军队的数量似乎并不足以彻底消灭他,但实际却是没有人相信一旦真的发生战斗,凯撒能够抵挡住贡帕蒂的军队。 而占据博洛尼亚的布萨科就好像一条顽固的猎犬,死死的堵住了凯撒退往罗马的去路。 在这样的局面下,也难怪托尼·德拉·罗维雷认为遇到了个难得的好时机。 只是他似乎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托尼主教最终被送上火刑架显然并非他的愚蠢,而是恰恰他把别人看得都太愚蠢。 现在的罗马涅陷入了一个妙的怪圈,似乎所有人都捏着别人的把柄,却又偏偏又被别人捏着把柄。 “马希莫都主教必须驻留费拉拉,”箬莎终于看到了信的最后部分“这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止的,因为这关系到贡布雷家族是否能继续影响和统治罗马涅和托斯卡纳。” 信中字里行间透出的强硬让箬莎隐隐诧异,虽然从没有认为巴伦娣和卢克雷娅或是索菲亚一样的蠢和笨,可箬莎也并不是很看好巴伦娣能够对亚历山大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箬莎始终认为自己才是最能够帮助哥哥的,也是唯一能理解和明白哥哥的人,可现在看来似乎巴伦娣正发挥着她意想不到的作用。 贡布雷家族。 箬莎注意到巴伦娣在信中不止一次的使用了这个词,而以往不论是亚历山大自己还是其他人,都从没有人这样形容过。 箬莎忽然微微有点介意,她知道自己其实不该这样,但是“贡布雷家族”的称呼让她不禁有种似乎被隔离在外的感觉。 “你打算怎么办?”箬莎低声问“你认为教皇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很显然吗,直到巴伦娣派人送出这封信的那一刻,罗马涅的僵局似乎都还没有得到解决,这也是巴伦娣派人给亚历山大送来这封密信的原因。 “教皇会不会请求法国人干预?”箬莎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让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是那样,除非他想要完全投向法国人,或者干脆成为路易的附庸,”亚历山大微微摇头,对于亚历山大六世他还多少还是了解的,或许他不如老罗维雷那样野心勃勃而是更加穷奢贪婪,但是也绝不是个完全被黄金和女人蒙蔽了眼睛的贪婪笨蛋“罗马涅对教皇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他绝不想交到任何人手中,所以他是不会允许法国人进入这片地区的。” 箬莎若有所思的望了眼亚历山大,她忽然觉得或许正因为猜到亚历山大知道这件事后的会这么想,巴伦娣才会向卢克雷齐娅求援。 巴伦娣似乎已经决定为了保住贡布雷家族对罗马涅和托斯卡纳的控制,不惜用向卢克雷齐娅递出橄榄枝来换取教皇在这其中的妥协,而箬莎可以猜到这个橄榄枝的代价应该是很高昂的。 “贡布雷家族,”箬莎终于说出了这个让她有些介意的词“这是说你,你的女人以及你们的孩子吗?” 听着箬莎那颇为特的语气,亚历山大想了想,向远处还在等待的那些人看了看,然后他靠近箬莎低声说:“如果贡布雷这个姓将来会成为一个显赫家族,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是这个家族中最特的一个。” 说着亚历山大向远处似乎因为有些等得太久稍显急躁而被巴尔干人很粗暴的拦住的诺尔梅齐看了眼:“我们该去见那位朱利佩伯爵了,或许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看到王后也和伯爵一起走来,走廊里的官员们纷纷行礼,而诺尔梅齐却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望着俩人,这又引起了旁边的巴尔干人的不满。 不过不等他们试图粗暴的提醒诺尔梅齐应该注意的规矩,亚历山大已经向四周的轻轻摆手示意他们暂时退下。 “那么说夏尔仑想要和我们谈判?”亚历山大不动声色的问。 “他只是不想同时和阿拉贡还有那不勒斯交战而已,”诺尔梅齐看到四周的人的确都退远了,开始压低声音与亚历山大交谈起来“你答应过我要报复阿拉贡人,可你们现在却逃到了比利谢利,看来你们只是想逃避却从没想过要反击。” “伯爵,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和那不勒斯的摄政女王说话,”亚历山大警告着诺尔梅齐“至于你说的反击,我想你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在科森察发生的战斗,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位新的朋友。” 说着亚历山大招手示意一个随从过来,在向他低语几句打发走后,亚历山大向诺尔梅齐问到:“夏尔仑应该已经知道他派往科森察的军队遭到了很激烈的抵抗,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在与他交战的敌人并非只是科森察当地的军队。” 诺尔梅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跟着刚才离开随从走来的一个青年人身上。 那是个高大壮实的青年骑士,他腰间佩剑剑鞘上的银色饰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让我为你介绍伯爵,”亚历山大做了个手势“埃利奥特子爵,他的父亲是塔兰托的霍森伯爵,与科森察军队一起击败法国人的就是他带领的塔兰托军队。” 听了亚历山大的话,诺尔梅齐瞬间一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塔兰托人会突然介入了这场战争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八章 大潮前夕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塔兰托的埃利奥特的出现,着实让诺尔梅齐感到意外,不过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塔兰托军队居然会和科森察人一起袭击了法军。 做为一个那不勒斯人,诺尔梅齐要比法国人更清楚塔兰托在意大利的地位,或者说是更清楚他们在整个南意大利的作用。 塔兰托的位置很特殊,与其他意大利富饶的沿海城市大多位于弟勒尼安海的一边不同,塔兰托与威尼斯一样位于意大利东南沿海的亚德里亚海岸,而因为自身特的位置,塔兰托又成为了扼制通往亚德里亚海的门户。 特别是在如今这种随时面临着来自海上奥斯曼海军威胁的时刻,塔兰托对整个意大利东南来说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威尼斯人为了自身安全,更是不惜重金帮助塔兰托加强了自身防御,这让塔兰托不但拥有了意大利东南最大的一支海上舰队,还拥有一支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以装备精良和骁勇善战著称的军队。 这样一股力量忽然倒向那不勒斯,诺尔梅齐在意外之余也不禁为那不勒斯人的手段暗暗吃惊。 显然,那不勒斯的逃亡宫廷并没有因为他们现在的窘迫而失去之前的地位,甚至就在面对法国人这种大敌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愿意和他们一起抵抗入侵者,这让诺尔梅齐不但意外,也从心底里多少有些喜悦。 诺尔梅齐并不想心甘情愿的当个“那奸”,说起来他的内心很矛盾,一边希望能利用法国人报复令他陷入绝境,甚至险些送掉性命的阿拉贡人,可又不愿意看到那不勒斯被法国人征服统治,至于说他现在在那不勒斯的权势,诺尔梅齐并不认为将来如果路易十二在那不勒斯站稳脚跟后还会继续重用他。 可是他也不甘心看到面前这个挫败了他的贡布雷获得成功。 在他心目中最好的结果,就是他的这些敌人能够相互残杀,最后各方都受到重创。 只是原本认为应该是最弱的那不勒斯人随着塔兰托人的加入似乎变得不可小视了,而阿拉贡人虽然还没有来,可从法王路易虽然先后增兵但兵力数量始终没有达到10000人可以看出,阿拉贡人会派出的军队数量似乎并不会是太多,至少他们直接派到那不勒斯的军队不会很多。 诺尔梅齐心里胡乱想着,他看到那位塔兰托的埃利奥特子爵似乎与亚历山大或是箬莎显得颇为熟悉,这就更激起了他的好。 诺尔梅齐知道自由贸易联盟,但是他始终认为那只是些各地生意人为了赚钱而组织起来的商会同盟,他从没想过这个联盟还会有什么其他作用,即便也想到或许会以为生意上的往来联盟内部有可能会关系更紧密些,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紧密到可以出兵相互援助的地步。 可现在的事实却是做为自贸联盟的一份子,塔兰托却在这个时候出兵了,这让诺尔梅齐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也许忽视了什么。 “法国人希望我们怎么与他们合作?” 在一个房间里,亚历山大向还有些没有完全醒过味儿来的诺尔梅齐问着,看到诺尔梅齐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不得不问了第二次。 “哦,那个夏尔仑想要知道比利谢利方面对法国人到来的态度,他希望能就这件事双方进行谈判。”诺尔梅齐想了想回答着,在说这话时他特意注意了下埃利奥特的样子,不过这位子爵好像除了对他杯子里酒兴趣很浓之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那个夏尔仑,是要我们承认他的国王对那不勒斯的占领吗?”箬莎忽然开口问到,她脸上挂着少有的严肃,看上去透着与她的年龄既然不符的威严“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作为那不勒斯的摄政女王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给你答复,西西里王国的统治权永远归特拉斯塔玛拉家族的的那不勒斯分支所有,法国人也永远摆脱不了侵略者的身份。” 箬莎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辩驳的坚决,这让诺尔梅齐看向亚历山大的目光中不禁有些困惑,他知道当初亚历山大会释放他绝不是出于仁慈,而是显然想通过他把阿拉贡人的阴谋透露给法国人,现在法国人已经显露出了愿意与那不勒斯宫廷合作的意思,可箬莎的态度却反而显得强硬而有毫无回旋余地,诺尔梅齐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得到了塔兰托人的支持所以才令箬莎变得有些盲目自信了起来。 塔兰托或许在意大利东南的确是个实力很其强的势力,但是如果说他们强得足以能够对抗法国人,诺尔梅齐是不相信的。 更何况如今塔兰托面临的压力同样不小,来自奥斯曼人的海上威胁并没有因为巴耶塞特二世在巴尔干远征的失利而有所减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从最近频频来自地中海上的消息看,似乎奥斯曼人依旧准备在海上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入侵。 这么一来,塔兰托面临的压力就很大了,这也是令诺尔梅齐感到意外的地方,塔兰托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依旧愿意出兵帮助那不勒斯。 疑惑让诺尔梅齐不禁皱了皱眉梢,他猜测箬莎这应该更多的是在虚张声势,而在他的心目中始终认为这位年轻的王后不但年轻而且少不更事,她的全部权力应该都来自她的舅舅莫迪洛和哥哥,说起来这次诺尔梅齐没有直接来拜访莫迪洛伯爵而是来见亚历山大,更多的还是因为夏尔仑的吩咐,而就诺尔梅齐本人的意思,他更倾向于和莫迪洛伯爵打交道。 不过很快诺尔梅齐就发现他显然是错估了形势,听到箬莎的话,亚历山大只是稍一点头就向他做出了个拒绝的手势。 “很显然陛下已经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你如果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以告诉我们,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诺尔梅齐意外看看面前这三个人,当他确定他们的确是要驱逐他而不是耍什么谈判桌上的小手腕后,他一边暗暗掩饰心中的意外,一边赶紧抬起手来阻止似乎就要下令让人把赶出去的亚历山大:“等等,等一下,我们还有其他可以谈谈的不是吗?伯爵你难道不想知道法国人究竟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吗?” 看着诺尔梅齐有点气急败坏的阻止,箬莎嘴角飞快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在听说这个人来比利谢利之后,亚历山大就猜测到他除了带着法国人的使命之外,显然自己也有什么想要和那不勒斯宫廷方面暗中往来的东西,从那时他们就已经定下了要用强硬的态度逼这个人自己说出来意的对策。 而埃利奥特的到来更是给了他们加上了很重的一个筹码,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诺尔梅齐的确有点沉不住气了。 “那个夏尔仑想要和你们合作。”诺尔梅齐说完松了口气,他拿起旁边的杯子大口喝了口酒,然后才继续说“他派人如科森察也不是想要占领那里,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试探你们,要知道科森察毕竟是您的领地,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试探出您对法国人的态度,”说着他停了下,然后才有些不情不愿的称到“陛下。” “夏尔仑。”亚历山大轻轻笑了笑,他想起了当初在罗马和比萨与夏尔仑那一次次打交道的经历,很显然这个人在外交上的手腕丝毫不不他在战场上逊色,而路易十二也很准确的把握住了这个人的长处。 亚历山大不能不有些嫉妒路易十二,作为法国国王他拥有着几乎无法比拟的人才优势,除了他自己手下,单是之前查理八世给他留下的那些能臣宿将就足以让他能够轻易的安排调动,而反观自己,亚历山大不禁为手里缺少足够的人才感到相形见肘。 不过亚历山大也知道路易也有着属于他的麻烦,单是查理给他留下的那些法国贵族老爷们就够他头疼的,相信迄今为止路易十二绝大多数的精力不是放在入侵意大利,而是如何制衡和约束那些法国贵族的身上,就这点来说,还没有完全形成各自势力的“贡布雷王朝”似乎还不是那么麻烦。 “你说的合作是那个夏尔仑自己的意思还是路易的授意?”亚历山大问着。 “我想这应该是法国国王的意思。”看到亚历山大似乎对他这个说法有些不满,诺尔梅齐肯定的说“我可以肯定这是路易的意思,要知道之前据说路易原本并没有打算让夏尔仑担任占领那不勒斯的指挥官。”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知道诺尔梅齐这话的意思,路易十二显然是考虑到了夏尔仑之前曾经长期在意大利驻守的经历,也就是说路易看重更多的是夏尔仑在外交上的手段更多与他在军事上的作用。 “或许我可以和他谈谈,”亚历山大的话一出口,已经隐约听到箬莎发出的一声轻轻吸气声,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下去“那不勒斯王室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不过或许在其他方面我们可以谈谈,譬如如何对付可能出现的新的敌人。” 诺尔梅齐点点头,这也是他这次来比利谢利的原因,虽然现在当着那位埃利奥特子爵有些话不方便说出,不过只要能继续留下来,倒是完全有机会和亚历山大单独谈谈。 在看到差不多就识趣高告退的诺尔梅齐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门外,一直忍耐的埃利奥特离开放下杯子站了起来,他虽然尽量掩饰可神情之间还是露出了焦急之色,他来到箬莎面前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施礼后立刻急急的说:“陛下,我刚刚接到消息,奥斯曼人似乎要向威尼斯人在地中海上的基西拉岛发动进攻了。” 听到这话的箬莎神情一紧,她迅速向亚历山大看去。 亚历山大也微微有点吃惊,他知道基西拉岛是威尼斯人在地中海北岸的一个很重要的殖民地,其中这个岛屿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作为威尼斯与克里特岛之前的联系与中转地。 威尼斯人一直相信,只要基西拉岛还在,他们在地中海上的势力就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因为他们的舰队随时可以在本土,基西拉,与克里特之间形成一条几乎覆盖亚德里亚海进入地中海的要道上的海上防线,他们的海军可以从容不迫的应对来自地中海对岸的所有威胁。 哪怕是奥斯曼人已经占领了临近基西拉岛的希腊全境,但是在海上威尼斯人始终把基西拉岛视为他们向地中海前进的一个重要海上堡垒。 但是现在奥斯曼人威胁基西拉岛,这其实也就意味着他们同样已经在威胁亚德里亚海,而塔兰托恰恰就在进入亚得里亚海的最南端。 “我必须赶回去和我的父亲一起应对可能到来的进攻,”埃利奥特无奈的说“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答应帮助你们,要知道或许我们还需要法国人帮我们守住塔兰托,如果威尼斯人在海上抵挡不住奥斯曼海军的入侵,或许我们大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法国人求援了。” 看着埃利奥特略显沮丧的样子,亚历山大倒是并不怪他会这么说,毕竟现在这种局面看来事情的确如他所说,至于说奥斯曼人虽然获得了海上的胜利可最终却还是没有能入侵亚德里亚海,还有就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法国却与奥斯曼相互勾搭起来一起坑那些欧洲国家,亚历山大相信即便这时候对他说,埃利奥特也是不相信的。 不过好在塔兰托的出兵还是很及时的,虽然在亚历山大回到那不勒斯之前就已经派人给塔兰托写信,希望他们履行作为自贸同盟中成员的义务,而塔兰托却是在经过拖延之后看到他们完全控制了那不勒斯局面后,才姗姗来迟的让埃利奥特带着一支数量不多的军队赶来,不过亚历山大却并不计较这个。 不论是埃利奥特还是霍森伯爵,这对父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是自由贸易联盟自建立以来第一次履行非贸易关系的行动,而这也是第一次让自由贸易区联盟以军事同盟的形势出现在世人面前。 尽管这个行动规模不大,甚至在某种方面来说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行动,但是其中的意义却是非同一般的。 而亚历山大让塔兰托军队参与守卫科森察也不是一时兴起。 虽然已经是那不勒斯摄政女王,但是科森察作为箬莎的领地,却并没有被正式宣布并入那不勒斯。 这就是说作为一个伯爵领,科森察并没有与法国直接开战,而法军的行为无疑意味着入侵,在这个时候塔兰托军队履行与科森察同为贸易同盟成员的义务予以支援,就完全避开了实际上也等于是在支援那不勒斯的名义。 亚历山大并不想太过逼迫霍森伯爵父子。 至于来自奥斯曼人的威胁,其实亚历山大早在埃利奥特得到消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奥斯曼海军即将发动进攻的情报。 历史上奥斯曼人的这次海上大举入侵,其实是在7月就已经开始。 一场大战之后的结果是威尼斯海军惨遭失败的同时,也失去了他们在地中海上的最后一块独立的殖民地基西拉岛。这导致威尼斯人不但海军元气大伤,而且失去了在地中海上的落脚点。 更糟糕的是这几乎就断绝了他们与克里特的联系,奥斯曼的舰队几乎把威尼斯人死死的封死在了亚德里亚海内。 亚历山大甚至认为如果要说这此海战就是威尼斯由盛而衰的转折点也并不为过。 残酷的战争动摇了威尼斯的经济,海上贸易的不停萎缩令威尼斯的市场渐渐萧条,而与此同时新世界与新航线的发现,也加快了这个古老的商业城邦的衰败,即使在几十年后在决定地中海命运的勒班陀大战中他们终于彻底击败了大敌奥斯曼海军,但是衰落的趋势却是再也挽回不了了。 而这一次又怎么样呢? 经过了巴耶塞特二世巴尔干惨败的影响,而导致较之历史上更晚展开的这场海上大战会不会再次成为决定威尼斯衰亡的关键? 被安排住下来的诺尔梅齐很想和亚历山大单独见面,他知道亚历山大肯定不会只满足与让他给法国人通风报信,他甚至隐约有种感觉,法国人会派来重兵占领那不勒斯与其说是路易十二审时度势之后做出的判断,还不如说是亚历山大巧妙安排下的结果。 那么难道他就不担心这么多法军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想到这个,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诺尔梅齐忽然放下心来了。 他相信亚历山大是会主动见他的。 果然,当天晚上,一个随从敲响了诺尔梅齐的房门。 随后他被带到了亚历山大的房间里。 “告诉我法国人开出的条件。”这一次亚历山大问的直截了当。 “伯爵是这样的,”诺尔梅齐开始谨慎的考虑着措辞,不过随后他就决定也直接干脆些“不知道你们对西西里是不是感兴趣。” 虽然只听到这一句,可亚历山大已经觉得,或许路易十二和莫迪洛伯爵可以凑在一起喝一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七十九章 重归西西里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亚历山大始终觉得莫迪洛伯爵希望重新统一两西西里王国的念头有些荒诞。 这与实力够不够无关,而是即便是历史上的确算是做到了的斐迪南二世,其实也只是领两西西里王冠,而不是在名义上做到了名副其实的将两个王国合二为一。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种种原因下形成的所谓历史遗留问题。 所以当初在听到伯爵的这个宏大梦想时,亚历山大心里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 即使是后来西西里也被纳入了自贸区联盟当中,亚历山大也并不认为他这个想法就能那么容易的实现。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与莫迪洛伯爵有着相同想法的人还真是不少,再联想到当初路易十二还是奥尔良公爵时就冒险匿名潜入西西里的举动,亚历山大忽然意外的发现,原来这位法国国王对两西西里同样有着浓厚的兴趣,甚至不惜为了这个孤身犯险。 这让亚历山大觉得,那两个人倒是真的可以成为知己。 不过他不会为这个就对路易十二变得好感丛生,相反在他内心里对这位法国国王更加警惕。 诺尔梅齐对一句话就引起了亚历山大的注意十分满意,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这次谈判的主动权,所以他的态度也微微变得矜持了起来。 “法国人可以在一些地方上对您和您的女王予以帮助,不过您应该能理解这些帮助大多数时候是不被承认的。”诺尔梅齐向亚历山大透露出了这么个消息,似乎担心亚历山大没有明白,他继续解释着“譬如他们可以为你们提供武器,船只和一部分的费用,不过这些他们都只能通过其他人而不是法国人自己直接提供给你们,”说到这,诺尔梅齐停下来好像在犹豫,不过随后他下了决心似的说“我听说法国人的确与阿拉贡在进行一个谈判,阿拉贡人会出兵可他们不会与法国人交战。” “也就是说他们要公开的瓜分那不勒斯了?”亚历山大没有显出意外和沮丧,这个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看着诺尔梅齐脸上显出的愤怒和无奈,他平静的说“你的确应该感到愤怒,因为阿拉贡人出卖了那不勒斯。” “这简直难以容忍,他们居然要瓜分一个王国,”诺尔梅齐来回走动着,这说起来也是他虽然在法国人那里得到了赏识可依旧并不愉快的原因“我不能容忍这种事,这太荒诞了,甚至让人觉得恶心。” “路易的野心很大,或许说起来要比斐迪南更大,只是他太传统了,眼光只能看到他了解的东西,并不知道未来这个世界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亚历山大稍微有感而发的话让诺尔梅齐有些茫然不解,他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亚历山大说这些听上去不着边际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亚历山大准备怎么回复法国人提出的建议。 诺尔梅齐内心里并不希望那不勒斯宫廷接受法国人的提议,虽然这样他就可以顺利交差而从法国人那里得到更多赏识,可不知怎么他对这样的结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看到这个“那奸”一脸不解,亚历山大当然也不会多嘴的向诺尔梅齐解释他的话。 路易十二在法国的历史上的确可以说是个很有作为的君主,做为瓦卢瓦王朝的第八位国王,他从继位之初就显示出了要振兴法国的雄心壮志,而他也的确在有生之年完成了很多壮举,以至被喜欢给人起绰号的法国人尊为“人民之父”。 不过就对历史的影响相比,路易十二最多也就是中规中矩,或者稍好些可以被评为锐意进取的的一位君王。 而斐迪南…… 亚历山大心里感觉到了压力。 做为西班牙统一的奠基人之一,斐迪南有着要比路易十二更加艰难也更为险峻的内部矛盾,可他却的确完成了统一。 而在外部,历史上的斐迪南不但吞并了那不勒斯,更是屡屡出兵意大利,在随后漫长的意大利战争中,西班牙对整个欧洲的历史进程都发挥了巨大的影响。 至于说在新世界,斐迪南带领的未来的西班牙王国则远远的把法国这个传统大陆国家甩在了身后,以至一度上西班牙成为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帝国。 要和这样的人为敌啊,想到这个就有些头疼的亚历山大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自虐倾向了,因为他总是不停的找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 查理八世,路易十二,巴耶塞特二世,现在又要和斐迪南二世较劲了。 不过亚历山大觉得自己有个较之这些人都更强的优势,这个优势并非是对未来的预知,因为随着现实的渐渐改变,未来的历史已经变得渐渐模糊起来,他的优势是要比这些人年轻。 除了英年早逝的查理八世之外,即便是如今与他关系未免的两个老丈人,他们的年龄也都已经很高,譬如亚历山大六世,即便历史上不发生那让他突然去见上帝的意外,他的岁数也已经很大,这让亚历山大相信只要自己稳扎稳打,只凭着时间的磨砺也足以能与这些人抗衡到最后。 只是被动挨打并不是他的性格。 “法国人能提供什么帮助?”亚历山大看向诺尔梅齐,看到这位朱利佩伯爵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压力山大只是摆摆手提醒他不要过于得意“路易认为我们可以通过骚扰西西里帮助他牵制斐迪南的军队?” 诺尔梅齐略微迟疑之后最终还是稍稍摇头,对这个他的确不是很清楚,而在跟着夏尔仑回那不勒斯之前,路易十二在单独召见他时要他把这个话带给亚历山大的举动,也让诺尔梅齐觉得和意外。 他不明白为什么法王会那么在意这个蒙蒂纳伯爵,虽然这个人如今的确是名声赫赫,可毕竟与一位国王相比地位依旧悬殊,可从路易对他的打听和随后叮嘱吩咐的郑重看,似乎法王对这个人出乎意料的关注。 “国王希望你能登陆西西里,他说或许你能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能被提前知道的就不是意外了。” 似乎故意计较这句话当中病句的亚历山大轻声轻语,他走到诺尔梅齐面前稍微寻思,语气变的略微柔和了些:“想过过来给我们干吗?” “对不起伯爵,我有点不明白。” 诺尔梅齐怔怔的看着亚历山大,他没想到主动提出来的会是对方,虽然他也想过这种可能,可之前因为参与叛乱与那不勒斯造成的敌意却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现在忽然听到亚历山大的邀请,这让诺尔梅齐一时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 “我的邀请是有时限的,”亚历山大只管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能在阿拉贡人到来之前到我们这边来,你以前的那些事可以既往不咎,我会向女王陛下请求一份对你的赦免令,可如果在阿拉贡人到来后你依然在法国人那边,那么我保证你也许很快就要去见上帝了。” 诺尔梅齐脸颊上的肉微微动了下,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什么,不过最后的一点矜持却让他不能不反击:“伯爵你认为是什么让你觉得在这种时候还能向我发出这种威胁,要知道即便法国人可能会和阿拉贡人发生冲突,可你们依旧是那不勒斯势力最弱的一方不是吗?” “不,伯爵我想你误会了,”亚历山大伸出手像个老朋友似的揽着个头要比他矮上近大半个头的诺尔梅齐向门口走去“事实上想要你命的不是我而是斐迪南,你觉得他会愿意看到之前和他合作的某个人如今成为了法国人的帮凶吗,或者你认为他不会怀疑你已经察觉了他试图嫁祸你杀害王后的阴谋?” 诺尔梅齐神色一滞,他的确曾经这么希望,甚至在仔细回忆了与斐迪南的人以往的那些秘密往来之后,诺尔梅齐依旧希望斐迪南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阿拉贡人的那些阴谋。 “相信我,斐迪南这个人比你想的要难对付的多,最重要的是他在那不勒斯并不缺少你这样的帮手。” 亚历山大的话击中了诺尔梅齐的软肋,他之前还认为可以继续留在阿拉贡人那里的最大理由就是他对斐迪南是有用的,可现在亚历山大的话却让他忽然意识到,那些留在那不勒斯的贵族们能那么轻松的向法国人投降,如果向同为阿斯塔玛拉家族的阿拉贡人投降起来不是更顺理成章? 而且如果仔细想想,在没有与法国人正式翻脸之前,不论是否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至少他这个对阿拉贡人的阴谋有所了解的人,是个有可能会泄露他们意图的不小威胁。 其实诺尔梅齐并非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但是他还是想要留在法国人的身边,斐迪南对他的背叛抛弃始终令他耿耿于怀,但是现在亚历山大的话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真的可以得到赦免?”诺尔梅齐有些意外,他当然不是为会被赦免感到吃惊,而是为亚历山大这么容易就给他亮出了这原本应该做为重要筹码的底牌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你可以为女王服务,”亚历山大肯定的点点头“陛下可以赦免你之前的所有过错,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这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诺尔梅齐心思一动,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所谓代价是什么,可他已经隐约察觉到,或许这是能让他时来运转的好机会。 没有人愿意背负骂名,即便最豁达的人也会计较别人看待自己的态度,更何况诺尔梅齐不认为自己已经能心胸宽广到可以任由别人诋毁谩骂的地步。 可是为了报复斐迪南,他却顾不上那些了。 不过如果能有个机会改变如今的这个坏名声,他当然很愿意尝试一下。 至于所谓代价,诺尔梅齐不认为那是自己拿不出来的。 因为那位摄政女王显然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箬莎坐在比利谢利城堡很高的钟楼上,从这里可以一直眺望到远处的山谷。 比利谢利城堡坐落在一片宽阔的谷地深处,两侧耸起的山脉把城堡如同环绕在怀里的两条有力手臂。 虽然这一带的山峰并不很高,但是因为是通往意大利南方山区的必经之路,比利谢利的地势其实还是很重要的。 意大利南方山峦叠嶂,地形复杂,而因为缺少广阔平坦的耕地,除了一些沿海城市,很多地方的粮食都是来自北方。 这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来自阿格里平原。 远处的夕阳在落下地平线前把最后一抹不舍的余晖投在山谷间,把整个山谷笼罩在瑰丽的金黄色彩之中。 箬莎抬起手微微挡在额头前遮住晃眼的光亮,然后又透过几乎被照的透明的手掌的边沿向远处看着。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木头楼梯传来,箬莎微微回头看到了走上来的亚历山大。 箬莎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她回过头去继续望向塔楼外的远方,直到一双微微温热的手从后面搭在她的肩头。 “那个诺尔梅齐和你说什么了?” 箬莎没回头,而是微微歪了歪脑袋,把脸颊在亚历山大手背上蹭了蹭。 她这样子倒是让亚历山大想起了那些以傲慢著称的猫主子,不过如果要把箬莎比做一只猫,似乎也应该是其中最骄傲的女王猫。 “路易,似乎想要怂恿我们对西西里采取些行动,”亚历山大习惯的用手指摆弄着箬莎的金色发丝,他一直很好箬莎是怎么打理她那头漂亮的金发,特别是在这种余晖映照下,这让她看上去就像个孕育在闪光中的天使。 “西西里?”箬莎有些意外,然后她露出了怪的笑容“如果是不久前路易提出这个或许我们还要问他们该怎么办,可现在这对我们难道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 亚历山大无声的点点头,说起来当刚刚听到诺尔梅齐的建议时,他也有着很箬莎差不多的想法。 就在几天前,莫迪洛伯爵刚刚离开了比利谢利。 他的目的地,是西西里。 自从离开阿拉贡回来后,莫迪洛伯爵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不勒斯。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对生活的享乐之中,除了打猎他甚至连那不勒斯城都很少出。 伯爵把他的杜依兰宫建成了一座享受主义者的王国,而他自己就是这个王国的国王。 就是在法军入侵的时候,他也是以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为借口留了下来。 这次离开那不勒斯对他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可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几天前,伯爵忽然主动提出前往西西里。 伯爵并没有说他去西西里做什么,但是亚历山大却已经隐约猜到了些。 莫迪洛伯爵一直把统一西西里视为他一生的梦想,而他这些年来看似蛰伏那不勒斯,可实际上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再想想他当初把乔治安妮的孩子偏偏送到西西里,这让早就怀疑伯爵在西西里有所筹备的亚历山大相信,伯爵忽然选择这个时候前往西西里,应该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路易十二居然也在这个时候再次准备在西西里有所行动。 这让亚历山大不禁感叹,能够在历史上成为风云人物的人,果然都是不简单的。 “你认为舅舅是不是打算在西西里引发一场暴动?”箬莎身子向后靠靠,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 亚历山大想了想,有些不太肯定的微微摇头。 如果有可能,他相信莫迪洛伯爵一定也会像当初路易十二一样在西西里引发暴动,从而扯阿拉贡人的后腿,不过想想当初路易十二在西西里的狼狈失败,亚历山大觉得莫迪洛伯爵准备了这么多年,应该是不会那么简单的只是想制造几场混乱,否则就显得太得不偿失了。 当初的奥尔良公爵不惜以身犯险亲自跑到西西里制造麻烦,可收到的效果却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即便当时没有亚历山大的出现,他也最多只是挑动起几场暴乱,最终还是会被镇压下去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路易十二的手段不够高明,而是他原本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斐迪南制造些麻烦,至于那些西西里暴民闹起事来之后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 而莫迪洛伯爵显然不是这样的。 他有野心,也有计划,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耐心。 一个阴谋酝酿十几或是几十年并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但是如果一个阴谋从开始就几乎是不太可能成功,但是却依旧有人肯投下巨大的资本去博取那几乎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而且为了这个希望可以心甘情愿的蛰伏那么多年,就不能不让人佩服他的毅力和勇气了。 莫迪洛伯爵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计划其实因为在未来有着太多的可能几乎没有什么把握,可即便这样他也依旧坚定的执行了下去。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某些阴错阳差的原因,他几乎就险些成功了。 “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暴动,”亚历山大终于开口了,他低头亲了下箬莎如丝缎般柔顺的发丝,目光投向远处已经坠下的夕阳余晖“或许伯爵会给我们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惊喜,”他点点头肯定的说“没错,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就在亚历山大与箬莎猜测莫迪洛伯爵的西西里之行目的何在的时候,在西西里首府巴勒莫王宫附近亨利四世广场的一座豪宅外,一辆由几个武装随从护卫的马车缓缓驶进了院子。 一个因为年纪太大不得不由仆人搀扶着才能行动的老人站在房子前最高的一级台阶上,当看到马车停下时,老人在仆人的搀扶下沿着台阶向下走去,不过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稳健的身影已经从马车里下来,迎着他走了过去。 “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老人向来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当与那人有力的手掌相握时,老人几乎已经看不清东西的浑浊眼睛不由迸发出一抹兴奋“我等了你很多年,已经太久了。” “不过你还是等到我了不是吗,”莫迪洛伯爵微笑着与老人并肩向台阶上走去“告诉我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不过其实你不说我也已经听到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毕竟你如今可是西西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听着莫迪洛的话,西西里贵族执政团的首席执政加缪里发出了虽然无力沙哑,却依旧能感觉出其中得意的笑声:“这个你说的倒也没错,我的朋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章 过去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亲爱的朋友,你可能想象不到我曾经经历过什么,”坐在客厅里,虽然这才是八月初,可加缪里还是让仆人把一个毯子披在他的膝盖上“如果是其他人大概这时候已经都不会再见你了,或者这时候已经去见了上帝。” 上了年纪人说话时因为没有底气以至声调听上去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莫迪洛伯爵不得不坐到了离加缪里更近些的地方,并且向前探出身子仔细听着他的话。 然后伯爵向首席执政点点头,略微提高声音对他说:“我的确想象不到,因为在开始我甚至听说你被投进了监狱。” 莫迪洛的话并没有让加缪里生气,而是哈哈笑起来,那样子倒有点像个调皮的孩子。 “哦,你说的不错,而且实际上情况要比你说的更糟些,他们已经为了准备好了一个专门的绞架,按照当时的宫相的说法,我因为是叛乱者的头子,所以有资格单独享受一个专门为我自己准备的绞架,要知道那个绞架可是很高的。” 加缪里说着有点费力的抬手向房间的一角指了指,这时候莫迪洛伯爵才发现在房间角落的地上摆着个绞刑架的模型。 “那是我让人从拆除的绞刑架的废墟里捡回来搭起来的,做这个的工匠就是为我准备那台真正的绞刑架的那个人。” 即便是莫迪洛也不禁因为加缪里这有点怪异举动意外的一愣,而加缪里似乎很享受别人这种大吃一惊的样子,他立刻又笑了起来。 直到或许是因为笑的有些过分不禁喘起了粗气,加缪里这才勉强停下来,他向莫迪洛招招手让他搀扶着自己,然后慢慢向那个绞架模型走去。 两个人站在那个“绞架”前,看着从衡量上垂下来的绞索套环,在沉默了一会后加缪里回头看向莫迪洛,他浑浊的眼睛有点茫然的望着前面,不过精神却很清醒的低声问:“好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西西里吧。” 莫迪洛搀扶着加缪里向座椅走去,这时候的那不勒斯伯爵丝毫没有一点玩世不恭或是傲慢不羁的影子,他的举止很恭敬,神态间有着从他身上很少见的谦逊。 “我来是想得到您的帮助,我知道在西西里能帮助我的只有您了。” 加缪里没有立刻回应莫迪洛,他的眼神似乎在房间里寻找什么,过了一会才摸索着走到桌边伸手在一个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历史的蜡烛台上抚摸了起来。 执政的视线显然已经很糟糕了,不过他似乎对这个蜡台很熟悉,所以他的手避开了蜡台灯盘上用来固定蜡烛的锋利钉针,最后他的手抚摸在了台座底端铭刻的一串已经模糊的字迹上。 莫迪洛没有去看那串字迹,不过他很清楚这个蜡烛台的来历,所以他知道那上面刻的是一行法文“我无所畏惧,因为上帝与我同在”。 “据说这就是最后陪伴那位贞洁圣女度过最后一晚的蜡烛台,”加缪里回头看看莫迪洛“有人说当时英国人故意把这个可怕的武器放在她垂手可及的地方,就是为了诱惑她因为惧怕第二天的火刑选择自杀,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她是一个女巫了,不过英国人显然错了,那位勇敢的女性选择了面对残忍的火刑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据说她在被行刑的时候连续六次呼喊耶稣基督的圣名,而每一次火焰都随着她的呐喊而减弱,这让行刑的人不得不六次往即将熄灭的火堆里添加柴火,这甚至吓坏了刽子手,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正在迫害的是一位还没有死去就已经彰显了神迹的圣徒。” “贞德。” 莫迪洛伯爵低声说。 他当然知道这位先是被英国人视为妖女,而后却被法国人奉为圣女的传女性。 而加缪里因为曾经参加过当初英法那场持续百年的大战,所以他显然对那个可以说是拯救了法兰西的传女英雄有着较之任何人都更加激烈的崇敬甚至是膜拜。 “你知道吗,当初得到这个蜡烛台的时候我身边已经几乎身无分文了,毕竟我那时候还年轻,战争结束了,可我在战场上却没得到什么战利品,不过当我知道了这个蜡烛台的来历后我用身上所有的积蓄把它买了下来。”加缪里说着向莫迪洛露出个怪笑容,他那双因为白内障几乎快要失明的眼睛茫然的动了动,随着眼球滚动,他下垂的眼睑也跟着鼓动了下“很多人认为我是以为这件东西可以算是那位圣女最后的遗物才不惜一切的买下来,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下它来吗?” “您只是想收藏一件险些诱惑那位圣女自杀的凶器。”莫迪洛看着蜡烛台上那被磨得异常锋利,即便是过了几十年却依旧可以轻易刺穿一个人的咽喉和心脏的钉针。 从那些光滑锋利的钉针上莫迪洛相信,这么多年来这个蜡烛台肯定经常被人照顾。 “呵呵呵……” 加缪里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他再次招呼莫迪洛扶着自己走回到椅子边坐下来。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当初贞德以为惧怕火刑的残酷而在头天夜里用这个蜡烛台自杀了呢,”加缪里双手虚握对着自己的咽喉做出虚刺的动作“那样即便后来法国人取得了胜利,他们还会为她洗清冤屈还她清白吗?那样她还会被视为是一位殉道者而不是女巫吗?如果是那样,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或许如您设想的不会了,”莫迪洛说着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或许法国人依旧会不顾一切的树立起她的形象,甚至关于她的那些故事现在看是否真的曾经发生不也值得商榷吗,可法国人还是选择把她视为受到上帝眷顾的圣女,这究竟是她真的曾经那么特别,还是一切都只是需要呢?” 静静的听着伯爵的话,加缪里却没有和莫迪洛在这件事上争论,他浑浊的眼神向莫迪洛的方向大致扫了下,然后向着眼前模糊晃动的影子说:“我会留下这个蜡烛台,就是为了随时提醒自己,即便是英雄也有可能会因为一时的茫然和绝望做出错误的选择,这就和当初我们在平息了染血之夜的暴乱后,却没有能趁势把我们的优势向巴勒莫之外发展,我们太谨慎也太自以为是了,认为只要掌握了巴勒莫其他地方就可以随时听令,但是我们显然是错了,新的宫相到来之后立刻宣布我们的贵族议团不但非法,甚至是由一群叛乱份子组成的反国王组织,很多人受到了惩罚,其中一些人被流放,很多人受到了牵连,你知道吗,当时包括我在内,由宫相任命的法庭已经决定判处27个人的死刑,这些人当中每一个都曾经是这座岛上声名赫赫的人物,也曾经是西西里最有权势的人,而我的名字就在第二个。” “哦?”虽然已经有所耳闻,但是莫迪洛还是问了一句“那第一个是谁?” “你知道的。”加缪里微微笑了下。 “亚历山大。”莫迪洛轻声说出了名字。 “没错,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西西里的灯塔守护者,据说被认为是染血之夜真正的背后策划者,甚至还是导致西西里主教阿方索命丧罗马的真正元凶,”加缪里停顿了下看向依旧显得很模糊的莫迪洛的身影“而且他还是你的外甥。” “你都已经知道了?”莫迪洛低声问。 “有些事情还不知道,不过我能猜出这应该就是你的计划之一,”加缪里用有点感叹的腔调说“那个年轻人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说起来我到现在还记得很多年前你向我畅谈你那些伟大的梦想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你几乎还是个孩子,差不多就和那个亚历山大一样大,不过那时候你就已经让我很惊讶了,就是到了现在我也得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野心也最有耐心的一个人,那时候你说希望我能帮助你,可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么多年的时间去做着种种准备,你可真是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一个人。” 听着加缪里的称赞,莫迪洛却并没有露出得意神色,他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随后目光闪动了下,向前微倾身子靠近加缪里。 “执政官,我其实更感兴趣的是您最终不但逃脱了惩罚,甚至还重新获得了新宫相的信任,更不可思议的是后来您甚至恢复了贵族议团,虽然您毕竟不像当初染血之夜后那段时候那样统治这座岛,可您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人觉得如同迹了,”莫迪洛在很近的地方认真看着加缪里的脸“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做到的吗?” 老执政官发出了含糊不清的笑声,那笑声听上去好像是调皮的孩子在为自己的恶作剧高兴,又像是试图用笑回避那些他们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告诉我执政官,是什么让你重新获得了这一切?”莫迪洛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伸出手按在加缪里的肩膀上,不住加重的力量让老人开始因为感到不适而发出呻吟。 “好吧,我告诉你。”加缪里终于忍耐不住莫迪洛的逼迫,他微微喘息着靠坐在椅子里,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莫迪洛“我把你的那些朋友通过在萨拉戈萨的关系透露给了斐迪南,他对那些人很感兴趣,而且我向国王保证我会向他效忠,你知道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西西里也始终是效忠阿拉贡王国的。” 莫迪洛平静的听着,哪怕当听说加缪里把他之前费尽心血在卡斯蒂利亚安排的人都出卖给了斐迪南,他也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直到看加缪里似乎说完了,他才慢慢点点头坐回到自己的椅子里。 “那么说斐迪南是在卡斯蒂利亚展开了一番清洗之后才又开始重用你的?”莫迪洛看着加缪里,看到执政官不经意的摆摆手,他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我对最近卡斯蒂利亚发生的事不是很清楚,要知道他们总是显得很封闭,现在请你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发现了兄弟会,认为那是异端,他们到处抓异端和女巫,为了审判那些人他们召开了专门的宗教法庭,他们把那个叫做审判所,”加缪里说着拍打了下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毯子,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他们杀了很多人,也惩罚了更多的人,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审判所是个很糟糕的开始,很多人为了能活命开始胡乱攀咬其他的人,而其他人也试图用这种办法减轻自己的罪责,所以就在这两年中,斐迪南发现他想要抓的异端不但没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不过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有意思的是,就在不久前他发现自己曾经很信任的宫相也牵扯进了一起有关异端的案子里,为了这个他不得不把宫相召回了阿拉贡。” “的确是件好事,”莫迪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对伊比利亚半岛上发生的很多事其实很清楚,正因为这样当加缪里告诉他斐迪南正在做为共主邦联的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风风火火的开展抓异端揪女巫运动时,莫迪洛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斐迪南这么做的目的。 或许他当初在卡斯蒂利亚留下的那些准备和他秘密加入的某个组织的确不容与那两位国王,但是斐迪南那么大张旗鼓的举动,其实也是另有目的。 “而你因为揭露了一场隐藏在王国内部的阴谋而重新得到了国王的器重?”莫迪洛不动声色的向加缪里问着。 加缪里似乎要说什么,不过他先动了动身子歪歪脑袋,好像在倾听什么,然后又发出一声那种好像顽皮似的小声。 莫迪洛的神色阴沉了下来,他听到了从房间外由远及近传来的沉重脚步声。 “事实上我是因为发现并揭发了在西西里进行的一场阴谋才重新得到了国王的信任,”加缪里说着费力弯腰向莫迪洛的方向靠了靠“欢迎来到西西里,伯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一章 八月风云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闷热潮湿的牢房里,莫迪洛坐在靠墙的一角逼着眼睛。 西西里的气候对坐牢的人不算友好,在这么个不大而且不怎么透气的地方,中人欲呕的味道和闷热难耐的气息让人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莫迪洛神态平静,他身上的衣服也依旧是那么干净,显然被送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受什么罪,不过即便这样这间半地下的地牢依旧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一阵不大的脚步声传来,随着牢门打开,一个男人由卫兵陪伴着走了进来。 这个人穿着一件绿色的外袍,快到脚踝的袍子底摆上绣满了各式各样的十字架。 这人的头发很长,不过打理的倒是不错,全部头发像个圆圆的锅盖似的扣在头顶,长长的刘海把额头都盖住了。 “尊贵的……” “弗洛门萨总督,”莫迪洛没等卫兵唱名就打断了他,这其实是个不太礼貌的举动,不过伯爵似乎并不在意,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人面含微笑的说“您是来看您的囚徒的吗?” 被伯爵称为弗洛门萨总督的男人沉默的看着莫迪洛,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居然真抓住了这个人,所以他走近过去几步,就着头顶窗户投入的亮光仔细看着到这个如今已经身陷囹圄的那不勒斯贵族。 “莫迪洛伯爵,我得承认当他们告诉我您大驾光临的时候,我是有些怀疑的,”这位总督好像在确认了对方的确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我们知道您曾经做了很多不利于阿拉贡的事情,这其中就有您曾经秘密参与了在阿拉贡试图推翻国王的兄弟会,还有您曾经怂恿您的外甥,那个贡布雷一手策划了4年前的染血之夜的惨案,这些指控都会在法庭上对您进行公开的审判。” 莫迪洛认真的听着,他想要知道这些人究竟都知道了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或者说他想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秘密没有被人发现。 “伯爵,您知道为什么国王没有再派宫相,而是派遣一个总督来西西里吗?”弗洛门萨总督望着不动声色的莫迪洛“很显然国王认为西西里已经不足以让他过于关注,如今国王的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因为您的原因挑起的那场在阿拉贡发生的另一场战争,整个阿拉贡都在到处逮捕异端女巫,至于在卡斯蒂利亚,女王为了证明自己的王国是得到了基督祝福的地方,她甚至亲自主持过几场很重大的宗教审判,而由这些审判判决的人数已经有很多了,这些都是因为您和您的那些异端兄弟会才造成的,所以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虽然你的身份高贵可我还是会对你使用必要手段的。” “你们为什么不认为这是加缪里在故意用谎言为自己开脱?” 莫迪洛没有被弗洛门萨总督的话吓住,他站起来拍打着了下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走向总督,这引起了卫兵的警惕,不过看到伯爵做出放心的手势,总督抬手阻止了用手里的长矛虚晃着对着他的卫兵。 伯爵来到距总督很近的地方打量着这个看上去个头不高的阿拉贡人说到:“总督我不认为你之前说的那些是对的,斐迪南派你来恰恰说明了他对西西里的重视,因为做为阿拉贡的国王他不可能到西西里亲自坐镇,而一个宫相显然无法完全代替他管理这座大岛,所以他干脆任命一位能够全权统治这里一切的总督,这样他才能放心的把西西里的一切都交给个他信任的人,然后他才可以没有顾忌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譬如吞并那不勒斯。” 弗洛门萨总督始终居高临下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松动,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莫迪洛,过了一会他忽然向伸手挥挥手示意卫兵和随从都出去,等到牢门关上,总督才用低沉而又急促的腔调问:“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怎么知道国王要吞并那不勒斯,告诉我在阿拉贡和西西里是不是还有你的同党?” 莫迪洛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这位总督,他回身坐回到自己原来坐的墙角,仰着头看着低头盯着的阿拉贡人。 “伯爵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帮你,”总督依旧用很低的声音说“听好了我见过那些审讯异端时候使用的刑具,那些东西会让你痛不欲生,很多人都因为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说了很多可怕的东西,有些人甚至明知道说谎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罪责可还是因为受不痛苦胡说八道,伯爵你觉得自己受得了整个身体被拉扯得长出一截的痛苦吗,所有的关节都被拉得脱臼,身体每寸的皮肤都好像要被扯断似的,还是受得了用烧红的字母在你身上烙印出一个大写的M,就在这儿,”总督说着慢慢伸出手,小心的用食指在莫迪洛胸前轻轻点了下,然后他的手指向上缓缓移动,最后停留在莫迪洛没有多少皱纹的额头上“或者烙在这,一个代表着邪恶的M,我想即便你最后获得了自由,如果被烙上这么个印记,也足以能让你身败名裂了,何况你真的认为你还有机会获得自由吗?” 莫迪洛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个人,他之前倒是听说这位刚来不久的西西里总督是斐迪南身边的红人,而且还是那种被斐迪南颇为信任而不是纯粹靠血统或是溜须拍马窃得高位的小丑,现在看来这个人似乎的确和前面那几任宫相很不一样。 事实上在阿拉贡宫廷里,对于西西里宫相这个职务,人们一直抱着某种复杂的心情。 一方面能够成为一国宫相代替国王统治地中海上最大的岛屿,这本身就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更何况凡是卸任的宫相几乎各个都赚得满盆满钵让人羡慕不已。而另一方面,西西里宫相这个职务却又是明显被变相流放的代名词,凡是在阿拉贡宫廷里失宠的人才会被远远打发到西西里去面对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 而弗洛门萨显然不属于那种失宠的倒霉蛋,相反他在国王面前备受信任,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次斐迪南才派他来到西西里,而且破天荒的,弗洛门萨的职务不再是代替国王统治西西里的宫相,而是拥有着更大权力,甚至就是如同副王一般的全权总督。 “总督,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莫迪洛终于开口,他好像放弃了似的肩头微微一塌,可随即又立刻挺起胸来似是试图保持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想要知道你的同伴还有谁,我们知道很多人因为害怕受到刑罚就说个不停,这其中或许有些的确是无辜的,但是怎么分辩真伪是我们的事,上帝不会远望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而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一切就可以了。” 或者是即便不知道,可只要说出来就可以了? 莫迪洛注意到弗洛门萨看着他的目光很专注,这让他多少能感觉到对方急于想要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的急切心情。 “你想要我说什么?”伯爵有一次这么问。 “说出你与你的那些兄弟会之间的联系,我们知道有人并不满意国王与卡斯蒂利亚的联合,这在卡斯蒂利亚也是一样,而你曾经担任过驻卡斯蒂利亚大使,现在告诉我伯爵你在卡斯蒂利亚的那段日子里都做过什么人,认识了哪些人,还有都经常和谁聚会来往?” 看着弗洛门萨稍显急切的神色,莫迪洛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这位总督话里的意思,虽然这听上去似乎有点荒诞,不过伯爵忽然感觉或许自己如今虽然深陷牢狱,但未必就已经走到了绝境。 “我会告诉你的,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伯爵向总督看了一眼,同时心底里已经开始琢磨这位斐迪南的亲信,或者干脆说是斐迪南二世自己究竟想要知道什么了。 莫迪洛伯爵陷落西西里的消息一时间还没有被传出去,所以远在比利谢利的亚历山大和箬莎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亲爱的舅舅正面临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将来。 虽然土地不多,可比利谢利如今也正忙着面临收成的季节,而且随着秋季到来,通往南方的关卡也变得繁忙起来。 摄政女王,虽然那不勒斯宫廷如今已经变成了个流亡政府,不过箬莎依旧坚持要尽量体现出应有的气度,所以女王带领着她的大臣们开始在比利谢利进行一年一度的秋季巡视,尽管这块领地小得完全用不上携带的那些野营工具就能一天逛完,可她还是象征性的让人在野外搭建起了过夜的营地。 8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微凉,箬莎站在帐篷门口看着稍远处点亮的几堆篝火出着神。 亚历山大不知道时候走了过来,他先是和箬莎并肩而立,然后微微侧头在她耳边说:“你做的很不错。” 箬莎知道他说的是白天时候她对那些当地小贵族们的演讲,那些人当时兴致不高,甚而还有些许的抵触。 这倒也可以理解,虽然阿方索这个领主当的有些糟糕,或者干脆说是一无是处,但他毕竟是比利谢利的主人。 可后来国王来了,然后现在阿方索也死了,再接着王后忽然成为了这片领地的主人,这让那些当地小贵族当然会为领地新换了主人感到忐忑不安。 箬莎就是在这种时候开始她的第一次领地巡视。 面对有着重重顾忌的领民,箬莎表现出了一个贵族女性应有的高贵和威严,不过这些并不能让比利谢利人立刻打消顾忌。 直到箬莎宣布会减免当地的税收,甚至会向梵蒂冈请求让比利谢利享受与教廷直属的领地相同权益时,那些当地人才因为喜出望外兴奋起来,到了后来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还喊出了“王后万岁”的口号。 教皇直属领地会享受到其他地方所没有的特殊待遇,而被赋予这样的待遇则是教会寄予一些有着重大贡献的地区的奖赏。 得到这种待遇的地方除了可以大幅度的减少向领主缴纳的税收之外,如果运气好也许会得到减免什一税的机会,这不论是对于任何地方的人来说都可以说是天赐的恩典。 比利谢利人对王后能给予他们这样的好处欣喜莫名,甚至连因为阿方索的死产生的不安也淡去了不少。 “你是一个合格的王后,”亚历山大向箬莎笑了笑“不过真正让我骄傲的是你是我的妹妹。” 箬莎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好像很享受被人爱抚的猫般回味着这一刻被称赞的感觉,然后她张开嘴轻轻咬了下亚历山大恰好距她的嘴唇不远的手。 亚历山大有点诧异的看了看箬莎,他从没想过箬莎会有这种小女孩似的举动,说起来他始终觉得在他所认识的女性中,不论是出身还是气质,箬莎都是如同一位真正的女王。 可现在的箬莎看上去就好像个小女孩,而她的眉宇间似乎有着的一层淡淡的疲惫让亚历山大不禁有些心疼。 “我太考虑我自己了,都忘了你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 亚历山大低声在箬莎耳边说,这附近都是人,让他无法用更亲近的方式去安慰和感激箬莎为他做的一切。 “你不用自责我的哥哥,你知道我做的一切并不只是为了你,而是我们两个人,你大概想不到当你把那些关于自贸区,兑换货币,交易所还有其他那些东西教给我的时候我是多兴奋,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无法逼着自己继续做那个科森察伯爵家的小姐,我希望能和你一样去征服这个世界,”说到这,箬莎的语气从激动变得有些透着憧憬“不过如果能和你一起完成这个伟大的事业,那就更好了。” “会的我的妹妹,我许诺过索菲亚,也许诺过巴伦娣,现在我向你许诺,我一定会实现你的这个梦想。” “那么卢克雷娅呢?”箬莎忽然有些好笑的问“我记得你曾经在信里对我说,你认为卢克雷齐娅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她把爱情当成一件好玩的玩具,而每当厌倦的时候就会换个新的。” “是的,这的确是我说过的,”亚历山大微微苦笑,他这时候倒是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箬莎无话不谈,甚至每每他和哪个女孩来往亲密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感受和经历和妹妹分享,所以箬莎有时候对他与其他女孩的爱情纠葛了解的甚至比他自己都更深“不过她现在是我女儿的母亲了,而且我相信现在的她也不会再是那个喜欢换新玩具的卢克雷齐娅了。” 箬莎稍微点了下头,然后继续问到:“那么你准备给她许诺什么呢?” “托斯卡纳或是罗马涅,伦巴第或是撒丁,我能许诺很多地方,而且我最终的目的也是征服这些地方,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我知道卢克雷齐娅最需要的是什么。”亚历山大说着与箬莎一起向帐篷里走去“现在的局势对我们的确有些不利,等到阿拉贡人来了之后,那不勒斯就要真正陷入混乱之中了,所以在这之前我要先解决博洛尼亚的事情,好在就如同我知道卢克雷齐娅最需要什么一样,她也知道我需要什么。” “的确,她知道你要什么,”箬莎似乎有点情绪低落的点点头,然后她就向亚历山大一笑“我虽然想说我的确有点妒忌那个女人,不过现在我却不能不承认在那件事上,她要比我有着更大的作用。” “不,只能说你们有着各自不同的重要,可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妹妹。”亚历山大捧起箬莎的脸,在她额上亲吻了下“所以记住我的妹妹,我会给你的是一个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世界。” 8月的罗马涅的战事陷入了僵局。 凯撒被堵截在了费拉拉城里,虽然他已经向外宣布已经决定把费拉拉献给教皇,但是除了费拉拉城里那些无足轻重的贵族做出了相应之外,没有人在这种时候把这个宣布当真。 蒙蒂纳军队虽然封锁了凯撒的教皇军,但是因为没有进一步命令而不得不没事找事的挖战壕,修工事的贡帕蒂同样面临着无所事事的茫然,因为他的确不能真的去进攻教皇军。 最悠闲的要说似乎闯下了大祸的布萨科,这位在博洛尼亚连连遭受白眼冷落的占领者似乎突然成了虚心好学的好学生,以至这段时间他的身影总是频频出现在博洛尼亚大学里。 但是在这看似忽然变得平静无战事的罗马涅,暗潮与较量却始终没有一丝停留。 从蒙蒂纳到比萨,从比萨到梵蒂冈,再从梵蒂冈到蒙蒂纳,密使们频繁来往于这些地方之间,而每当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牵扯到前线的军队时不时的要做出种种似乎大战随时可能爆发的举动。 这样的僵持一直持续到进入8月中旬,随着蒙蒂纳伯爵夫人派人送到前线的一个命令,持续将近半个月的僵局被打破了。 “按照伯爵夫人的谕令,”站在闷热的帐篷里看着手下军官们的贡帕蒂下达了命令“进攻费拉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二章 费拉拉战火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蒙蒂纳军开始进攻费拉拉,这个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即便是凯撒,当听说原本已经从城外向远处撤出一段距离的蒙蒂纳人不但重新的进入了之前修建好的阵地,甚至已经开始在城外安置火炮时,都被这意外的消息搞得大吃一惊。 凯撒这段时间在费拉拉的日子过的不算很好,虽然征服了这座城市,可随即他就遭到了围堵不说,甚至还被切断了退路。 他现在唯一一条返回罗马的道路就是冒险向北撤退,如果能够在进入威尼斯人的领地而没有被驱赶堵截的话,他就可以向伦巴第转移,然后以期与法军会合。 凯撒相信一旦自己和法军会,一切难关都可以过去了,蒙蒂纳人应该是不敢直接向法军发动进攻的,虽然这个时候投到法军那边势必会得罪很多城邦,但是这样总比被人围困在费拉拉城里更好。 不过随后蒙蒂纳军撤出阵地让凯撒似乎看到了希望,虽然不能肯定这应该是他的父亲亚历山大六世为了解救他做了什么,但是凯撒相信自己的难关应该已经过去了。 所以后来的日子虽然被困费拉拉,可他还算安心,只是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展示出一个征服者的予取予求,这让他多少有点遗憾。 可是突然的,平静的日子就被打破了,蒙蒂纳人在毫无征兆下开始准备攻城,当开始还只是认为对方又在虚张声势的凯撒发现敌人已经架设起了火炮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变的真的糟糕起来了。 凯撒一边下令加强防备,一边试图派人到对面的蒙蒂纳人那里打听消息,只是他派出的人很快就被赶了回来,按照使者的报告,蒙蒂纳人完全没有要谈判的迹象,他们只是“想要杀进城里”。 这个说法除了让凯撒大吃一惊,也着实吓坏了费拉拉人。 即便是不怎么了解军事的费拉拉人也看得出来,教皇军显然不是蒙蒂纳军的对手,只要看看那些架设在城外的火炮,就足以让人们因为每天胆战心惊吃不下饭了。 而说到吃饭,有一个让费拉拉人更加不安的消息正在城里流传,随着通往城外的所有道路都被封锁,特别是通往亚德里亚海的一条内河航道被蒙蒂纳军堵上之后,费拉拉从外面获得补给的所有通道都被封死了,如果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费拉拉就会出现饥荒。 这才是让费拉拉人感到恐慌的。 历史上费拉拉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这里除了算是连接罗马涅与东北方向的威尼斯的一个门户,甚至连唯一一条与亚德里亚海相连的河流都只能通过一些小型船只。 而费拉拉人也并不想在这个乱世出人头地,他们恭顺的对待每一个想要征服自己人,而征服者虽然一直换来换去,可费拉拉却始终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当地人相信这是他们生存的法则也是让他们躲过一次又一次诸如屠城这种可怕灾难的法宝,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感到了畏惧,因为他们正在被迫去抵抗一个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 “费拉拉人,拿起武器,这里是属于教皇的领地,是距上帝最近的地方之一,在你们的武器上刻上十字架,那会给你们宝贵的勇气和信念。”凯撒的激励一点都没有让费拉拉人鼓起勇气,相反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在抱怨为什么自己要面对这种事情, 凯撒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蒙蒂纳人突然决定攻城,不过他还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只是当蒙蒂纳的火炮发出第一声巨响时,随着紧接着费拉拉城墙上冒起的一阵浓烟,凯撒才意识到攻城战真的开始了。 “将军,与教皇的谈判陷入了僵局,在这种时候我只能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用向费拉拉发动一次进攻证明我的决心,所以这次进攻需要坚决,果断而又勇猛,要让梵蒂冈看到我们的决心。” 这是巴伦娣写给贡帕蒂的信,在信中巴伦娣把之所以发起进攻的理由说得很详细,这也让贡帕蒂多少明白了他正在肩负的责任。 坚决,果断而又勇猛的进攻,这原本正是蒙蒂纳军队所擅长的,但是贡帕蒂从信里却明白了巴伦娣的意图。 巴伦娣是不希望与教皇的谈判彻底破裂的,正因为这样她在信中才会强调的这是要让梵蒂冈看到的决心,很显然巴伦娣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向教皇施压进而逼迫亚历山大六世妥协。 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很大胆,甚至有些危险。 毕竟教皇的权力虽然已经不如以前那样权倾整个欧洲大陆,甚至能逼迫皇帝下跪求饶,但是梵蒂冈的影响依旧不是任何世俗势力能够比拟的。 即便是当初法国人公开与梵蒂冈对抗,也是另立教廷借着拥立自己的教皇的名义,而巴伦娣这一次却是要直接与教皇军交战,这就让贡帕蒂不由有些为她的决定有些担忧起来。 不过贡帕蒂是个军人,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因为种种经历已经与与亚历山大绑在了一起的叫贡布雷的新兴军事集团的一份子。 当他在比萨发动暴动而后又加入了亚历山大的军队后,贡帕蒂就已经没有退路的成为了这个集团的一员,做为比萨人,他现在唯一的出路也是拥戴亚历山大的女儿埃斯特莱丝,也正因为这样,巴伦娣才会毫不犹豫的把进攻费拉拉的重任交给了他。 贡帕蒂也的确没有让巴伦娣失望,他在反复琢磨了一阵后就制定出了一个计划,按照计划,他决定利用趁着这段僵持的时间从蒙蒂纳和比萨调来火炮先让凯撒的教皇军见识一下厉害,至于接下来是否要展开猛烈的攻城,还要看局势怎么发展。 贡帕蒂的决定显然是很周全的,当第一门火炮怒吼着喷射出炮弹向着费拉拉的城墙砸去时,他远远看到城墙上的教皇军一片大乱。 贡帕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雷诺河边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教皇军某些方面看上去有些眼熟,然后他就更加确认凯撒应该是剽窃了蒙蒂纳军队的一些特点,这虽然并没有让贡帕蒂感到不安,可他还是谨慎小心起来。 不过通过雷诺河之战他发现教皇军显然并有真的学到蒙蒂纳军队能够成功的精髓,凯撒显然认为以他雄厚的财力和偷学来的那些战场上看似妙的战术就可以与老师对抗,可他显然没有能真正明白为什么蒙蒂纳军能面对强敌时依旧耸立不动的真正原因。 火炮不停的向城墙上抛射出致命的弹丸,按照贡帕蒂的命令,蒙蒂纳的火炮的目标都集中在城墙上,同时他严令禁止向城内射击,所以虽然的确有2发炮弹因为炮手的疏忽越过城墙飞进了城里,但是好在击中的只是一些并不紧要的东西,更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不过即使是这样还是把费拉拉人吓得不轻,他们惊恐的大叫,在街上到处奔跑,恐惧显然是容易传染的,那种慌乱的样子一时间在很多地方引起了更大的恐慌不安,如果不是蒙蒂纳火炮被严禁向城里射击,那些惊慌失措的费拉拉人中肯定会有人因为到处乱跑被炮弹打中。 那些之前向凯撒投降的贵族们再次聚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希望凯撒能与蒙蒂纳人谈判了。 凯撒对蒙蒂纳人火炮的威力也大感意外,他曾经见过法国人的火炮,在他看来如果就火炮威力来说双方或许不相上下,甚至法国人的那些重型火炮更具破坏力,但是蒙蒂纳人在使用火炮上的技巧却让凯撒不禁为之愕然,因为他发现除了几发失误之外,大多数炮弹都相继击中了费拉拉的城墙,虽然相比起来绵延的城墙的确是很容易击中的目标,但是想想他曾经见过的法国炮手们的射击水平,凯撒就不禁为蒙蒂纳炮手的精湛技能感到意外了。 费拉拉的城墙还是很坚固的,这更多的得益于早年费拉拉的统治者们对城市防御的贡献,所以虽然蒙蒂纳军一上来就对城墙展开了一阵猛烈轰击,但是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轻易攻破城墙。 这让凯撒稍微放心了些,他很担心蒙蒂纳军队向城里随意射击,虽然他并不介意这可能会造成费拉拉人的伤亡,但是却担心蒙蒂纳人可能会趁着城内混乱的机会发动攻城战。 不过好在现在看来蒙蒂纳人并没想这么做,他们的主要进攻目标还只是城上,所以虽然被轰得不停震动的城墙看上去摇摇欲坠,可凯撒还是能尽快抓紧时间重新组织起险些因为第一轮炮击就四下崩溃的军队。 不过让凯撒没想到的是,费拉拉人会主动找上他。 这些不久前才向他投降的费拉拉贵族们虽然小心翼翼,可最终还是把他们的来意说清楚了。 “让我向那个贡布雷投降,这不可能!”凯撒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费拉拉人的提议,他愤怒的呵斥那些人是胆小鬼和墙头草,同时威胁要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绑在市政厅外面去示众“我的父亲是教皇,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得到上帝启示的人,我会让我的敌人知道冒犯教皇的儿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就在凯撒怒斥费拉拉人的时候,卢克雷娅也用颇为严厉的措辞写了她给蒙蒂纳伯爵夫人的第一封信。 “我不能容忍你对我哥哥做的一切,波吉亚家的人不会看着自己的亲人遭遇危险而不闻不问,所以请你立刻停止向费拉拉发动进攻,否则我将不得不亲自给贡帕蒂将军写信,要求他停战,请不要忘记我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女儿比萨公爵埃丝特莱斯的摄政,我有权命令比萨的将军听从我的命令。” 卢克雷娅的措辞不但强硬,甚至带着浓重的火药味,而她随后派人给她亚历山大六世写的信,则充分体现了她的确是一个波吉亚。 “亲爱的父亲,之前我对您提出要您考虑来自蒙蒂纳的建议,这是我出于自己的原因的结果,但是请您相信您的女儿同样关心她的亲人,所以我已经给那个女人写信提出警告,我想您保证如果凯撒的安全得不到保证,我会亲自前往费拉拉与我的兄长站在一起,”卢克雷娅在信中向亚历山大六世做着保证,可随后她又话风一转,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写到“不过我在这里也请您能公平的对待您所有的孩子,请不要因为您对凯撒所抱的期望而有所偏心,您知道凯撒的行为让我很愤怒,他试图觊觎亚历山大的罗马涅,而您却不肯公平的对他这种行为做出裁决,当知道这个的时候您能想象我有多么伤心吗,难道我不是您的女儿,难道亚历山大不是一个波吉亚,那么您为什么要在对凯撒展现出那么多的慈爱的时候,又要这样对待您其他的孩子呢?” 卢克雷娅的信写得声情并茂,甚至还有些催人泪下,不过当亚历山大六世收到这封信时,真正打动他的却是信中结尾的一段。 “亲爱的爸爸,如果你觉得凯撒的胜利能够为你带来荣誉和骄傲,那么我可以自豪的说您的女儿同样可以为您取得这一切的荣誉,虽然我并不喜欢巴伦娣·德拉·罗维雷,但是我想您保证我可以为您解决眼前的难题,正如她顽固强调的那样,罗马涅是、也只能是亚历大的,同时我也请您注意凯撒的举动其实引起的不止是蒙蒂纳的不满,您知道法国人刚刚在伦巴第再次击败了米兰,而这似乎已经引起了皇帝的不满,那么您认为路易国王会赞成在这个时候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吗?” 之前还因为对罗马涅的贪婪而对凯撒的举动听之任之的亚历山大六世,彻底被这段话撼动了。 教皇知道这段话应该不是卢克雷娅自己想出来的,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的确很聪明,但是教皇也知道她那颗漂亮的小脑袋里显然装的不是这些东西。 那么是谁给她灌输了这些东西? 罗维雷家的那个有出息的小女儿? 亚历山大六世难得的在心里夸奖了一下宿敌,不过随后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巴伦娣·德拉·罗维雷或许是个很聪慧,甚至是比很多男人都更加优秀。 但是亚历山大六世并不因此就认为巴伦娣有这方面的见识。 这倒并非是他看不起巴伦娣的智慧,而是教皇很清楚,要有这样的见识,需要的除了一个聪明的脑瓜,还要有足够的阅历和经验。 而那个罗维雷家才刚过19岁的女孩,似乎不太可能有这样的眼光。 那么是老罗维雷给她出的主意? 刚刚这么一想,亚历山大六世就又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 老罗维雷在罗马涅事务上是何等的态度暧昧,而托尼·德拉·罗维雷又是怎么死的,这对于梵蒂冈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罗维雷家的内讧在这段时间更是成了罗马城里最大的笑话。 “希望那封信已经送到了,”亚历山大六世想起了之前让诺梅洛给亚历山大写的那封关于告老罗维雷黑状的信“或许这样能缓解下这个不好的局面。” 就在亚历山大六世在为卢克雷齐娅那封古怪的来信疑神疑鬼的时候,在蒙蒂纳新堡的穹室里,巴伦娣正谦逊的聆听一个老人的教诲。 “很显然,伯爵夫人你们需要和法国人合作。” 面含笑容的菲歇大师对巴伦娣这么说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三章 8月中的几封信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巴伦娣不认为自己需要和法国人合作,这主要还是因为亚历山大的原因。 虽然从没公开说过,可巴伦娣能够感觉到亚历山大对法国人有着一种天生的抵触,这甚至从他当初远征巴尔干之前的种种叮嘱就可以感觉的出来。 而且亚历山大坚持要在初夏时返回蒙蒂纳的诺言,也和后来随之而来的法国人的入侵相互印证。 虽然始终不清楚亚历山大怎么能那么准确的判断到法国人入侵的时间,但是巴伦娣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亚历山大对法国人强烈的戒备心。 不过虽然这样,巴伦娣却还是很礼貌的邀请菲歇大师在蒙蒂纳多停留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离开,则完全由这位大师自己决定。 菲歇大师并没有因为巴伦娣对他建议的婉拒不快,他听从伯爵夫人的建议留在了蒙蒂纳,而且还是饶有兴趣的参观起正在修建的蒙蒂纳新堡。 而巴伦娣在终于接到从那不勒斯来的回信之后,她再次给在费拉拉前线的贡帕蒂下达了命令:“将军,请继续向费拉拉发动进攻。” “亲爱的父亲我正赶往费拉拉,我知道全家为我担心,不过职责却让我不得不再次走上战场。只是对于即将执行的任务我感到有些迷茫,我得承认作为一个军官不应该表现出这种质疑,只是我实在为我们要去费拉拉干什么,您知道我是按照摄政夫人的命令到费拉拉军营去担任职务的,但是摄政夫人似乎对费拉拉的战事有着她自己的看法,她在召见我们的时候明确的表示希望我们不要与教皇军发生激烈的冲突,同时她还对贡帕蒂将军指挥的战斗表示了某种担忧,这真是有些让人不安啊父亲,您是知道的,比萨如今的繁荣与蒙蒂纳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而且如今比萨也不再用担心会被佛罗伦萨威胁,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与蒙蒂纳如兄弟姐妹般的亲密,如果真因为两位夫人之间的矛盾而让这两地出现裂痕,那么或许我们就可能又要回到过去的老样子了,但愿一切都好,但愿不要出现那种糟糕的局面,爱你们的尼古拉。” “父亲,我来到费拉拉已经2天了,不过请不用担心,我很安全,或者应该说如果不需要考虑可能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被远处忽然射击的火炮吓到而噎死,那么我真的一点危险都没有,贡帕蒂将军使用了一种很古怪的战术,他只是命令向着费拉拉的城墙不住射击,在轰出了一个缺口后他并不下令进攻,而是命令继续射击另一段城墙,费拉拉的城墙并不是很坚固,这样的结果就是我们工事对面已经出现了好几处只需要稍微冲击就可以被攻破的薄弱缺口,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之前看到有两个连队在炮击之后曾经试图趁机突入缺口,而躲在缺口后面的教皇军不等他们接近就显得混乱起来,要知道当初我们面对奥斯曼人的时候,即便是看到了苏丹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近卫军的旗帜都没有动摇,而这支侍奉梵蒂冈的军队居然只因为敌人逼近就惊慌失措,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所以请不用我担心,因为我觉得这场战争可能会以一种很怪的方式解决,爱你们每个人的尼古拉。” 尼古拉·马切尼把一个银币塞给了要赶回比萨的一个商人,让他帮自己把这封家信送回去。 或许是因为不久前他的哥哥突然染病不治的原因,做为家里的第二个,也是唯一的男性孩子,尼古拉·马切尼的父亲对他变得比以前关心了许多。 尼古拉·马切尼家中殷实,他的父亲是个很精明的商人,当初在对佛罗伦萨大倾销的时候,老马切尼是最早压上血本搭上车的商人之一,这样的冒险举动不但让他赚得数钱数得手抽筋,而且还得到了摄政大人的垂青,如今老马切尼已经是比萨议会里的一员了。 在马切尼哥哥活着的时候,老马切尼总共有6个子女,做为家里的次子的尼古拉原本并不是十分受到父亲的关注,而他的母亲则更关心他的四个姐妹,她希望她们都能找到个好婆家,或许正因为这样,当初马切尼宣布自己加入了蒙蒂纳军比萨团的时候,家里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表示反对。 只是现在马切尼成了家族唯一的男性继承人,这让老马切尼不由开始关心他的小儿子来了。 所以当卢克雷齐娅命令马切尼带着她的信赶往费拉拉前线时,老马切尼一家不由为儿子的安全担心起来。 不过正如尼古拉·马切尼在信中所说,费拉拉的战场上出现了很怪的现象,贡帕蒂似乎下定决心要用火炮把教皇军从费拉拉城里赶出去,他命令向费拉拉的城墙不停射击,虽然这样的结果就是从进攻开始之后已经有2门炸膛,而且还造成了几个炮手的伤亡,但是费拉拉的城墙却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残缺不全。 到了这时候任何人都已经看出,如果贡帕蒂真的要进攻,或许只需要一次冲击这座城市就会易手,但是很显然贡帕蒂在等待着什么。 纷纷扰扰的消息让很多人忐忑不安,这其中就有凯撒。 凯撒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决定贸然进攻费拉拉的计划,他没有想到那个巴伦娣·德拉·罗维雷居然会真的派兵干预,更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变成了让所有人都进退两难的局面。 凯撒占领了费拉拉,但是蒙蒂纳人却占领了博洛尼亚,这看上去似乎双方两不吃亏,甚至他还占到了便宜,因为他已经宣布把这座城市献给教廷,那么即便最后他被迫和蒙蒂纳人一样必须撤出他们各自占领的城市,可那个巴伦娣除非是直接和梵蒂冈撕破脸皮,否则他总是在罗马涅打入了一根钉子。 但是事实上凯撒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的军队被完全堵在了了罗马涅地区。 他除非是向北方去找法国人,否则他根本无法突破蒙蒂纳人的阵线向南方撤退。 蒙蒂纳人没有立刻进攻费拉拉这看上去似乎是还有所顾忌,但是一旦教皇军离开城市到了野外,凯撒实在难以保证蒙蒂纳人不会趁机在野战中全歼他的军队。 而凯撒实在难以想象一旦失去这支军队对他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所以虽然蒙蒂纳人的火炮轰得城墙不像样子,可他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凯撒相信不论是他的父亲还是卢克雷齐娅都不会不管他的。 凯撒的窘境果然打动了卢克雷齐娅,她第二次给巴伦娣写去了信,而这一次她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还隐隐有种请求的口吻,她希望巴伦娣看在那个“她们都为之深爱的人的份上”放过凯撒,同时又在心中隐约用稍显威胁的语气说凯撒“同样也是亚历山大的兄弟,他们都是我父亲钟爱的孩子”。 这种语气无疑激怒了巴伦娣,她立刻用很辛辣的口吻回信说:“如果说到亲密,我的兄弟和父亲同样也是亚历山大的家人,但是当他们伤害到亚历山大的权益时,我告诉自己我的姓是贡布雷而不是罗维雷,所以如果你依旧如此眷恋自己曾经是个波吉亚的过去,那么我建议你直接派兵为你的兄长解围。” 比萨与蒙蒂纳之间信使穿梭唇枪舌剑,而在罗马,罗马涅与托斯卡纳都主教马希莫则正面临尴尬的处境。 乌利乌进入罗马后没多久就又没了踪影,马希莫不得不肩负了亚历山大在梵蒂冈代言人的身份。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曾经与那波吉亚家那著名的坎特雷拉擦肩而过,但是马希莫却很清楚他在梵蒂冈的日子是真正的如履薄冰。 当托尼·德拉·罗维雷因为被断为异端在蒙蒂纳被用火刑处决之后,即便是亚历山大六世也不由对那位名义上的蒙蒂纳伯爵的未婚妻另眼看待,而当见到老罗维雷的时候,教皇甚至因为得意忍不住当面赞许了一阵枢机主教大人教女有方。 当时老罗维雷神色木然的表情让亚历山大六世开心的要死,因为这个他一时高兴甚至在大白天跑回波提科宫和他的情妇茱莉亚·法尔内好好亲热了一番。 但是教皇的得意显然太早了,当他只是顽固的拒绝了巴伦娣提议将费拉拉交予作为罗马涅都主教的马希莫后,不等他接下来提出其他的条件,巴伦娣就用大炮回应了教皇。 这样的结果就是不论是教皇还是枢机主教,都被蒙蒂纳伯爵的未婚妻激怒了! 老罗维雷派人接回了儿子,而亚历山大六世公开谴责蒙蒂纳军队对教皇领地的入侵。 马希莫一下子从罗马炙手可热的新兴权贵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毕竟同时被两位梵蒂冈最有权势的人嫌弃,都主教大人的未来堪忧,这差不多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了。 而亚历山大六世在为被困费拉拉的儿子担心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心事一直前挂着他。 那就是他让诺梅洛给亚历山大写的那封信。 教皇一直觉得老罗维雷是他的威胁,这绝不是他在多心,而是事实上老罗维雷的确毫不掩饰的显现了他的野心。 虽然巴伦娣似乎有和她的父亲彻底闹翻的迹象,但是亚历山大六世始终担心亚历山大会与老罗维雷形成某种默契。 或许其他人并不了解亚历山大的力量,但是教皇却很清楚这个女婿有多可怕,而且他相信老罗维雷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 只是那份信已经送出去很久,可亚历山大却始终没有回信,这让教皇开始担心起来。 他担心这个女婿投向了他那个正牌老丈人,可更担心的是亚历山大受了老罗维雷的怂恿对凯撒下狠手。 或许亚历山大不会杀了凯撒,可是只要对他的教皇军予以毁灭性的打击,就足以彻底动摇凯撒甚至是亚历山大六世本人的根基。 可是答应巴伦娣的提议,让马希莫接管费拉拉? 哪怕只是这么想想亚历山大六世都觉得心头火起,他不能容忍自己居然被一个年轻女人威胁着接受条件,那不但会他颜面扫地,甚至会让人觉得他连老罗维雷的女儿都无法战胜,那么他还怎么和老罗维雷对抗。 至于老罗维雷自己也拿那个女儿没办法,估计很多人就不怎么在意那件事了。 正因为这样,亚历山大六世不得不在冷落了许久之后不得不召见了马希莫,这一次他把召见的地方安排在了教皇的觐见室,一切都很正式。 马希莫穿上了他的紫色法袍和同色的圆毡帽,在披上一件如同外罩般宽大的绶带后,都主教出现在了西斯廷教堂的侧门。 依旧是诺梅洛领路,当从侧门走进觐见室时,马希莫看到了从正门一晃而出的一个身影,那是不久前刚刚到达梵蒂冈的法国十二大主教区之一的里昂大主教。 “我要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才肯放过凯撒,”教皇的问话直截了当“让她把军队撤回去,让凯撒离开费拉拉回梵蒂冈来,当然还有在博洛尼亚的蒙蒂纳人也要撤走,难道我的要求很困难吗?” “但是陛下您知道,蒙蒂纳伯爵夫人有她的条件,”马希莫有点无奈的说“她在这件事上很固执。” “是呀,由您来接管费拉拉,”教皇看了眼面前的修道士“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另外我很怀疑亚历山大会认为这样做是对的。” 听到当老丈人的说到了他的女婿,马希莫的嘴角不由微微一抽,他很想说“你们一家都是一路货”,不过他只是低下了头。 “法国人占领米兰了,”教皇忽然说,看到马希莫因为不解露出茫然神色,亚历山大六世笑了笑“要知道法国国王对罗马涅或许兴趣不大,但是他对那不勒斯还是很执着的,占领米兰之后法国人能够派往那不勒斯的兵力就会更多,这个时候那位那不勒斯新王后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了,我记得亚历山大是那位王后的哥哥对吗?” 马希莫无声的点头,他知道教皇这是在暗示如果再不接受他的条件,他将会利用法国人的力量,这让马希莫不禁微微有点紧张起来。 马希莫紧张的神色落在亚历山大六世的眼中,这让他不禁高兴了起来。 虽然法国人似乎的确如他所说似乎对入侵罗马涅的兴趣不大,但是据他所知,法国人在里窝那登陆这件事还是给包括比萨在内的蒙蒂纳势力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至少据说留守蒙蒂纳的军队已经在向他们的西部边界靠拢,想来那个巴伦娣也是在提防着法国人可能会趁机从托斯卡纳方向向罗马涅进军。 至于那不勒斯方面,教皇想不出以那不勒斯的军队怎么与法国人抗衡,即便亚历山大已经到了那里,可双方过于悬殊的实力依旧让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亚历山大六世其实并不想与自己那个越看越满意的女婿为敌,但是对儿子的偏心让他不得不更多的为凯撒着想。 而且费拉拉虽然在罗马涅地区,但是因为那里特殊的位置,准确的说也的确并非是亚历山大所有。 只是局势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变成了教皇必须为他的尊严考虑,而不能向蒙蒂纳低头妥协了。 而亚历山大一直没有回信的暧昧态度也让教皇很担心,为了这个,亚历山大六世甚至不惜决定向法国人求援。 或许在那不勒斯的法军可以给亚历山大一些压力,迫使他不得不让步? 这样的想法让教皇觉得十分可能。 他立刻派人给在费拉拉的凯撒送去一封信,在反复叮嘱儿子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冒险之后,亚历山大六世在信里这样写道:“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脱当下的困境,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那个罗维雷家的女人对你的侮辱我们也会记住,不过现在最关键的还是亚历山大,我已经通过里昂大主教向路易提出了我的要求,相信以他对你器重是不会弃你于不顾的,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论多么困难也要守住费拉拉,因为你的援军马上就会赶到,相信我儿子,也许只需要1星期或者只要3天,你就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境了,所以坚持最后这几天吧。” 教皇的信并没有受到刁难的顺利到了凯撒的手里,这让他原本快要崩溃的心再次坚定起来。 1499年8月18日,法国国王路易十二在米兰宣布废黜米兰公爵卢德维科·斯福尔扎的公爵称号,随后宣布米兰为法兰西王国治下所有。 8月19日,得到了休整的法军离开米兰,开始向伦巴第南方推进。 得到消息的凯撒虽然被父亲一再叮嘱,可还是兴奋的登上被轰得一片瓦砾的城墙向他士兵们大声呐喊:“再坚持最后这几天,援军就要来了!” 8月25日,关于法军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费拉拉前线双方的指挥官那里:“皇帝的军队入侵米兰,法军已经调头迎击。” 听到消息的凯撒目瞪口呆,而与此同时,已经等了很久的贡帕蒂终于下达了命令:“攻入费拉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四章 一战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7月的时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安在瑞士遭遇了个小小的挫折。 以格劳宾登为首的瑞士联邦州经过一番苦战后,在木刻城堡击败了帝国军队,以至迫使马克西米安皇帝不得不承认了瑞士人对自己土地的支配权,也就是说,这个挫折的代价就是瑞士9个州已经完全从马克西米安的统治下独立了出去。 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皇帝来说真不是个好消息,可接踵而来的更糟糕的消息和这个比起来却又实在不算什么了。 从匈牙利方面传来的关于巴尔干的变故让马克西米安目瞪口呆,紧接着富格尔家的坏消息就让皇帝彻底陷入了近乎疯狂的暴躁之中。 没有钱了? 富格尔家不但面临债务缠身,甚至可能会彻底倾家荡产? 这一连串的种种意外让皇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走着走着就陷进了个陷阱,之前的意气风发瞬息不见,而随着脚下好像被人突然抽走了垫脚的木板,他一下子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 没有钱,没有匈牙利的铜矿,没有了来自富格尔家的财政支持,马克西米安立刻变的恐慌起来,他很清楚自己虽然有着尊贵的皇帝称号,但是这丝毫不能成为他可以赊欠军饷的理由,更糟糕的是他在维也纳的统治并不是十分稳固,而波西米亚国王拉迪斯拉斯一直在防备着他对匈牙利的觊觎,马克西米安相信如果当拉迪斯拉斯知道他遭遇了如此的窘境,一定会趁机铲除那些他在匈牙利的势力。 马克西米安觉得自己必须振奋起来了,他必须用一个胜利或是其他什么事情向所有盯着他的人展示出力量,否则那些敌人就会像饿狼似的向他扑过来。 皇帝会这么想当然是有他的理由,当初他加入施瓦本联盟的目的就是为了希望通过镇压瑞士人震慑住那些总是垂垂欲动的德意志诸侯们,这其中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法兰克福。 这个地方最近似乎变得活跃起来了,不过那种活跃却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他已经知道了法兰克福似乎与低地地区频繁的贸易往来,而这些贸易往来的结果却是似乎有一股力量正悄悄的支持瑞士人闹事。 原本想要通过教训瑞士人给那些德意志诸侯一点颜色看的皇帝在遭遇挫折后立刻意识到他必须重新确立自己的威信,哪怕是富格尔家带来的坏消息让他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可他还是在接到米兰人的求援后,不等刚刚在瑞士遭遇失败的军队洗去征尘,就下令进入意大利北部。 按照皇帝的命令,帝国军队分为两批分别从都灵和瓦雷泽两个方向向米兰进军,虽然当向马克西米安求援的时候,卢德维科还没有想到自己不但会败得那么惨,甚至还被路易十二直接宣布废黜,但是他却知道法军来者不善,所以虽然当时还没有开战,他却依旧匆匆派人向皇帝求援。 只是马克西米安终究没有能挽救可怜的卢德维科,当他的一部军队进入都灵那一天,恰好就是路易十二宣布废黜卢德维科米兰公爵的日子。 路易十二并没有想到马克西米安的军队来的这么快,他在稍事休整后决定向伦巴第南方进军,他这么做是想要效法先王查理八世和众多历史上那些伟大的征服者们入主梵蒂冈的壮举,同时也是因为听说了关于罗马涅的消息。 除了传统意义上与法国有着各种牵绊的米兰和那不勒斯,路易十二是否有进一步侵占整个意大利的野心,这个并没有人能说清楚,因为他从未公开表示过对整个意大利半岛的需求,但是罗马涅发生的战事却还是让路易十二似乎看到了个难得的趁机干预这个意大利重要地区的机会。 当法军从米兰出发时,路易十二派遣普罗斯旺伯爵加罗尔·德·鲍威肯带领一支军队沿着距海岸不远的道路一路南下,而他自己则决定带领大军沿着逐渐隆起的亚平宁山脉的东麓前进。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可以同时控制托斯卡纳和罗马涅。 当这个命令下达后,国王身边的那些大臣们不禁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国王已经决定把意大利收入囊中。 只是路易十二没有想到他的军队还没有走出伦巴第的平原,就传来了关于帝国军队进入伦巴第北方的消息。 和路易一样把军队分为两部分的马克西米安首先占领都灵的举动着实让法国人吓了一跳,很多曾经参加过查理八世远征的军官不会忘了当初他们险些被切断返回法国退路的噩梦,而现在皇帝的军队从都灵出发直接威胁法军的后背,这让法军上下不禁一片惊慌。 路易十二是个很精明的国王,如果论起在宫廷里的手段,他的前任显然不如这位奥尔良系的后任,但是在军事上路易就未必比查理八世更擅长了。 所以当他听说马克西米安到来后,路易十二决定召集他的将领们磋商对策,而一阵讨论后的结果,则是他不得不下令停止继续向南进军,转而迎击正向米兰迅速逼近的维也纳军队。 同时路易下令普罗斯旺伯爵的军队向瓦雷泽推进,以保护国王军队的侧翼。 路易十二的决定坚决而又果断,只是对于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法军来救援的凯撒来说,他终于没有能再坚持最后那几天。 8月25日中午时分,经过前后增援达到大约4000名兵员的蒙蒂纳军队整装待发,在经过几乎是倾斜而下的猛烈炮击后,蒙蒂纳军开始向费拉拉发动起了进攻。 这可以说是蒙蒂纳军队自成军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攻坚战,随着逐渐逼近,横飞的箭矢和呼啸的弹丸从城墙上向蒙蒂纳人迎面扑来。 蒙蒂纳人中开始出现伤亡,不时的有人中箭倒下,而凯撒费尽心力带进城里的几门火炮也开始向蒙蒂纳人的队形中抛出了致命的炮弹。 战斗显然要比贡帕蒂想象的困难不少,教皇军的抵抗甚至让贡帕蒂惊讶之余感到了一丝压力。 凯撒登上了城墙,他身上穿着一件并不很重的铠甲,一件厚实的袍子套在铠甲的里面。 凯撒手里提着一柄长剑,蹒跚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城墙上,之前不停的炮击除了被打出了几个缺口,费拉拉的城墙已经摇摇欲坠,一些地方甚至只需要用力砍砸就会有大片的灰石掉落,现在凯撒走在上面看着城下的蒙蒂纳军队,他不禁有些从心底里感到紧张。 不过教皇军的表现还是让凯撒感到喜出望外,他一边不停的大声鼓舞士气一边艰难的走来走去,以至有几次如果不是卫兵手疾眼快,他已经中弹负伤了。 凯撒异乎寻常的勇敢显然激励了教皇军的士兵,他们开始向蒙蒂纳人展开激烈的反击,当蒙蒂纳人向一个缺口发动进攻时,一批经验丰富的老兵不但紧紧堵住了缺口,甚至还发动起了规模虽小却让教皇军上下军心大振的反攻。 贡帕蒂看着远处的城墙默默沉吟,他的确没想到教皇军会表现的这么勇敢,而凯撒近乎孤注一掷的举动也让他有些为难。 事实上,贡帕蒂已经下令禁止向凯撒可能会出现的方向进攻。 “避免伤害到凯撒。”这是巴伦娣给贡帕蒂下达的一个密令。 之所以会用密令的方式,是因为巴伦娣很清楚如果这个命令公开出去,那么势必会影响到蒙蒂纳的军心,虽然她也很清楚这个命令一旦执行很快就会为人所知,但是她却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这是亚历山大在给她的信中反复叮嘱的。 巴伦娣很怀疑是这是卢克雷齐娅给亚历山大写信哭诉哀求的结果,不过在信里亚历山大却又给了她一个听上去很难拒绝的理由。 “我现在需要教皇的支持,而你也不需要担心法国人会干预罗马涅,你只要耐心等待很快就可以把凯撒从费拉拉赶出去了,所以我们不需要消灭凯撒本人。” 巴伦娣在接到信的时候是有些犹豫的,她担心一旦法国人真的借着支援凯撒进入罗马涅,那对蒙蒂纳来说就是灾难的开始,毕竟以如今蒙蒂纳的军队是无法和多达几万的法军正面抗衡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婉拒了菲歇大师却依旧对他礼遇有加的原因,在巴伦娣看来,一旦真的和法国人发生正面冲突,或许菲歇大师还能成为一个不错的中间人。 当法国人向罗马涅进军的消息传来时,巴伦娣有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是否应该避开法国人的锋芒带军退出蒙蒂纳,尽管这么一来他们将失去做为依靠的根据地,可巴伦娣却不能眼看着亚历山大建立起的这支军队面临覆灭的危险。 只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克西米安进军米兰的举动彻底打乱了路易十二的计划,当听说法军不得不调头回去时,巴伦娣激动得直接奔进了蒙蒂纳教堂,然后当众发誓要用100天只用面包和清水充饥的苦修来感激上帝创造的这个迹。 不过在履行诺言之前,巴伦娣给贡帕蒂先是下达了进攻费拉拉的命令,然后她才脱下华丽的服饰披上见习修女的黑袍开始了她的许愿祈祷。 至于一直萦绕在她心底里的一个疑惑,巴伦娣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那就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亚历山大是怎么提前知道马克西米安会出兵米兰,所以这才要她耐心等待着把凯撒赶出费拉拉的。 教皇军依旧在抵抗,但是这个抵抗却已经和开始时候不同。 当最精锐的一批雇佣军勇敢的发动反击的时候,凯撒曾经以为会发生迹。 但是事实上在实力悬殊的事实面前,迹这种东西并不那么容易出现。 当最初的激情和勇气被火枪与大炮撕裂成血肉模糊的碎片后,教皇军中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瞬间荡然无存。 从开始有士兵纷纷后退到越来越多的人脱离了阵地向城里逃去,教皇军的抵抗维持了大约2个小时。 凯撒的喉咙喊哑了,他挥着剑的手也变得疲惫不堪,更糟糕的是除了身边几个忠心的卫士,已经看不到什么身影。 凯撒能感觉到战斗始终只是在他附近展开,这让他终于意识到什么,看到蒙蒂纳军队已经开始从那些缺口井然有序的涌入,他终于无力的扔掉剑,颓然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几个蒙蒂纳士兵走了过来,他们似乎对凯撒视而不见,不过却有人拿走了他扔下的剑,当看到几个军官模样的蒙蒂纳军人走来时,凯撒艰难的站起来然后挺直腰板看着对面那几个人。 “我是教皇的儿子,瓦伦蒂诺公爵与费拉拉的征服者凯撒·波吉亚。” 他的声音坚定而又有力,尽管有些沙哑却丝毫没有任何犹豫。 “我是蒙蒂纳伯爵大人手下的军团指挥官夏洛·贡帕蒂。”贡帕蒂微笑着点头行礼“大人,我需要向您说明您并不是我军的俘虏而是我们的客人,不过您的军队却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如果您不下令停止抵抗,我将命令我的军团对敌人予以彻底歼灭。” 看着面含微笑却说出这种话来的贡帕蒂,凯撒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直到贡帕蒂再次提醒,他才似乎清醒过来。 “你们居然敢进攻教皇的领地,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已经宣布把这座城市献给我的父亲了吗?”凯撒愤怒的质问着,他到现在依旧有些难以相信是巴伦娣下令进攻的费拉拉,这让他忍不住大声对贡帕蒂说“让贡布雷来见我,我要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凯撒的怒斥并没有得到贡帕蒂的回应,他只是回头向身边的传令兵下令开始追击已经溃散的教皇军,在下令的时候他似乎故意提高了嗓门:“命令消灭一切没有停止抵抗的敌人,因为他们没有得到停战的命令,所以所有教皇军都将被视为拒绝投降。” 凯撒的嘴巴猛的张开,他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看着那个转身就走的传令兵,他顾不上尊严和矜持用已经沙哑的嗓子拼命喊着:“站住,我命令你站住!”当看到那个传令兵完全不顾他的话继续向前跑时,凯撒终于无奈的对贡帕蒂大喊:“我答应你,停战!” 贡帕蒂用力吹了个口哨,传令兵闻声站住,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凯撒。 凯撒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看那些在军鼓和军旗引导下向着完全溃败的教皇军不断前进的蒙蒂纳军队看了看,在短暂的挣扎与犹豫后终于开口:“我以瓦伦蒂诺公爵和教皇军统帅的名义命令,从即刻起教皇军原地停战。” 听着凯撒的话,贡帕蒂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他向凯撒鞠躬行礼,然后迈步沿着残垣断壁向城里走去。 这时候贡帕蒂正在脑子里酝酿一封措辞严谨的信:“尊敬的伯爵夫人请允许我向您报告,费拉拉与8月25日下午,经由瓦伦蒂诺公爵允许,已经移交我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五章 九月纷争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整个欧洲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在了同一个地方。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奥斯曼苏丹巴耶塞特二世围攻布加勒斯特,当时整个欧洲都屏住呼吸注视着那座城市,特别是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安,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关注那场战争的胜负,因为如果布加勒斯特失陷,接下来面临险境的就将是他的维也纳。 好在一个迹般的胜利彻底粉碎了巴耶塞特二世的梦想,随着苏丹本人在战场上身负重伤,至少可以肯定在一段时间以来欧洲是安全了。 至于海上奥斯曼大军依旧蓄势待发,准备向威尼斯人的那些殖民岛屿入侵,这对很多欧洲人来说未免有点遥远,似乎可以不理不管了。 但是1499年8月底,在欧洲内陆意大利北部的瓦雷泽,两个欧陆巨人的碰撞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由法兰西王国国王路易十二亲自带领的42000名法国军队,与由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地利大公马克西米安指挥的大约35000人的奥地利军队,在瓦雷泽与科莫湖之间的丘陵地带遭遇,一场自英法百年战争后,欧洲强国之间规模最大的大战一触即发。 马克西米安派出了他的一位宫廷官员,即便是在最后时刻他依旧希望能通过缓和的方式解决这场看起来无法避免的战斗,对皇帝来说这场战争其实更多是无奈的选择,除了因为对米兰的许诺,他在意大利的利益至少到现在为止看来,还没有损失到要与路易十二直接兵戎相见的地步。 不过他会选择暂时认怂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他那糟糕的财政状态。 富格尔家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那家人现在自己还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而关于匈牙利铜矿的坏消息也不停传来,据说那位刚刚当上波斯尼亚国王的萨格勒布公爵公开表示会保护在匈牙利境内的铜矿,而铜矿受益人似乎是某个之前名不见经传,如今却名声很大的罗马商人。 总之没有一件事是让人省心的,而让马克西米安最不放心的还是他的军队。 出兵意大利的奥地利军队是由马克西米安亲自率领的用来镇压瑞士人的一部分部队,和原来驻守在奥地利大公国西部边界上的另一支军队共同组成的。 富格尔家的破产让皇帝的财政一下陷入窘境,虽然他还不用急着偿还之前从富格尔家借贷的那一笔笔的款项,而且实际上他也从没打算还钱,可一下子没有了经济支援皇帝忽然发现自己的军队似乎养的有点多了。 奥地利军队在需要的时候大约可以临招募到48000至最高60000人出头,这个数量对马克西米安来说已经是有些难以承受了,不过在之前因为有富格尔这个冤大头的支持,他还不用为过于庞大的军费发愁,可现在他就需要考虑再过几个月用什么给手下的士兵开饷。 所以马克西米安并不希望与法国人全面开战,因为那的确是他难以承受的。 马克西米安希望路易十二能尊敬他的身份,至于说米兰的卢德维科,马克西米安会支持他只是因为担心法国人在意大利一旦扎下根后会对自己不利,如果法王能保证不会侵犯到他的利益,马克西米安倒也不会过于固执的一定站在卢德维科一边。 只是让皇帝失望的是,路易十二和他那个讨厌的前任一样固执而又霸道,对于皇帝提出的尊重斯福尔扎家族应有权益的委婉说法,法王不但毫无余地的予以拒绝,甚至还公开要求马克西米安退出意大利。 “因为这是米兰合法继承人的内部问题。” 这样的回答等于是彻底把马克西米安挤兑到了墙角,面对这种局面,皇帝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乖乖撤军,那以后就干脆一头扎在维也纳的宫廷里躲着人不见面,再也别想出来混了,这是马克西米安绝对不能接受的。 谈不拢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在谈判桌上得不到的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获得,一时间双方军队摩拳擦掌准备开打。 虽然奥地利军队隐约有着切断自己退路的迹象,但是路易十二并不担心,他知道自己的兵力比敌人多,而火炮数量也远远超出对手,这就让路易十二信心百倍,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已经听说了皇帝似乎陷入了账务危机的传言。 这个时代对于保密往往不如何看重,而一些不涉及具体机密的消息更是可以随便在人前议论纷纷,更何况关于皇帝的大金主遇到麻烦的事早先就已经传开,现在再看看马克西米安迫不及待的主动想要通过何谈解决问题,路易十二很快就猜到了皇帝如今面临的困境。 在严词拒绝了马克西米安的建议后,路易十二并没有急于调动军队,他开始修建野外工事和半永久营地,同时他下令派出一支军队返回米兰。 之前因为已经宣布自己为米兰的统治者,所以路易十二就没有急于让人搜刮米兰的那些艺术珍品和多年积累下的财富,而现在他派人回去就是专门搜集那些财富充斥军费。 路易十二已经做好与皇帝长期对峙的准备,直到最后把如今已经焦头烂额的马克西米安活活拖垮。 法王的打算并没有瞒住马克西米安,或者说从开始路易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计划,看着法军营地那边召来的一队队的工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干起活来的情景,马克西米安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没有钱是办不成事的,而他钱袋子里已经剩不下多少钱。 随着天气渐渐转凉,军营里势必还要增加入秋后的种种装备,这让皇帝意识到绝对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 马克西米安下定了决心。 9月4日,奥地利军队首先发动了进攻。 一支受雇与奥军的波西米亚轻骑兵趁着清晨的薄雾弥漫突袭了位于科莫湖西南湖湾附近的一个法军阵地。 这里是法国人军队的最右翼,奥地利人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他们在科莫湖对岸的一支波西米亚轻骑兵对这一带十分熟悉。 对于奥地利人的突然袭击,法军开始有点慌张。 这是因为从路易十二本人到下面的普通士兵都多少有点轻敌了,他们认为兵力居于劣势的奥地利人不会主动挑起事端,或许看到法军采取守势奥地利人还会高兴的感谢上帝。 但是这一次法国人显然错了,当奥军发动进攻的情报传到路易十二那里不久,紧接着送来的就是科莫湖湖湾阵地已经失守的坏消息。 路易十二被彻底激怒了,虽然知道马克西米安急于交战的心态和自己应该贯彻拖延战术的正确,可作为登基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指挥的大战,路易十二同样有着不能不接受挑战的原因。 法王召集了他的将领们,在经过一番争辩讨论后,9月5日,法军开始向被奥地利军队占领的瓦雷泽推进。 路易十二已经决定,就如同马克西米安要从都灵方向截断他返回法国的退路一样,他也要截断皇帝返回奥地利的退路,至于谁首先放弃原定计划寻找对方决战,那就看双方谁先沉不住气了。 事实证明法王要更稳健而又富有决断。 当得知法军没有向自己的主力所在都灵进发,而是向瓦雷泽推进后,刚刚赶到瓦雷泽的马克西米安不得不命令原计划从都灵向东南前进,直接威胁法军后路的奥地利军队迅速向瓦雷泽靠拢。 两个欧洲大国之间的战争爆发了,这个时候整个欧洲还只有一个人知道,这将是一场持续长达60年将近三代人的一场漫长战争。 只是虽然知道这个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但是这个人如今也正有自己的一点小烦恼,所以对于法奥两国的战争,他也就暂时不去关心了。 和两个欧陆强国的直接碰撞这种大事比起来,在罗马涅发生的战斗就显得微不足道毫不起眼了,虽然对于当事人来说不是这么事,可即便是在梵蒂冈,人们议论更多的还是那场两国大战。 凯撒已经回到了罗马,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 他并没有在战斗中受伤,不管是运气好还是因为蒙蒂纳人的子弹和箭矢都躲着他,凯撒是完好无缺的离开费拉拉的。 也许是因为太骄傲的缘故,当看到贡帕蒂派人把缴获的军旗送回来后,凯撒终于因为这些天的紧张,彷徨,和被失败无情的连续打击病倒了。 因为天气骤然转凉下了一场雨,凯撒发了高烧有时候还会说胡话,所以当他回到罗马的时候,年轻的瓦伦蒂诺公爵看上去真的很糟糕。 亚历山大六世在为儿子能平安回来喜悦不已的时候,也为凯撒的遭遇说不出的愤怒,他把凯撒的惨相在信里详细的写给了卢克雷齐娅,在信的最后教皇忍耐不住的这样写到:“既然你的情人已经获得了胜利,我建议你这个时候应该开始冷静的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否则你对自己的家人是这样刻薄,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女儿” 卢克雷齐娅被父亲如此严厉的指责吓坏了,她急匆匆的命令人为自己准备行装要赶回罗马去看望她病倒的哥哥,不过不等她的队伍出发,一封来自蒙蒂纳的信把她重新按回到了比萨的摄政宝座上。 巴伦娣的信依旧写得冷淡而没有多少热情,事实上她和卢克雷齐娅之间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这从还都在罗马,她们各自父亲的羽翼下时就是这样,卢克雷齐娅总是如被人们瞩目的最耀眼的太阳,而巴伦娣则是那颗最不起眼的星星,有时候细想起来巴伦娣觉得就是和那个波西米亚野丫头或许还都能找到点话题聊一聊,至于和卢克雷齐娅,谈不来的。 “法国人暂时不会来了,托斯卡纳和罗马涅,你认为这个时候应该由谁来统治,或者你认为应该过不了多久又会再发生一场这样的闹剧?”巴伦娣的信里很不客气的把教皇父子讽刺了一下“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建议你尽快把我们之前的提议向教皇再次重申,而这一次我认为不会再有多少困难了。请记住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为亚历山大在罗马涅与托斯卡纳的统治敲下最后一根坚固的钉子。” 接到信的卢克雷齐娅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巴伦娣所说的建议就是重提由马希莫接管费拉拉,这样至少在名义上这座城市还归教皇领地所有,但是实质上费拉拉将会归于蒙蒂纳统治。 而巴伦娣的野心似乎还不止这些,她在提出由马希莫驻管费拉拉的同时,还提出了让布萨科撤出博洛尼亚的条件,那就是把博洛尼亚归于费拉拉教区,而蒙蒂纳会补偿教廷一份丰厚的赔偿以弥补博洛尼亚在被占领期间可能会遭受的损失。 “巴伦娣·德拉·罗维雷。”看着这封信,卢克雷齐娅有些胆怯了,她觉得如果自己带着这么个条件返回罗马,或许亚历山大六世真的会因为愤怒而不认她这个女儿。 可是正如信中说的那样,卢克雷齐娅也很清楚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论是对亚历山大,对她,还是对他们的女儿埃斯特莱丝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只是卢克雷齐娅没有完全按照巴伦娣的叮嘱去做,她一边把巴伦娣提出的条件送给在罗马的乌利乌和马希莫,一边把这一切写成密信派人坐船赶往那不勒斯,她要向亚历山大告状。 卢克雷齐娅觉得巴伦娣的要求很过分,而在听说了这个要求之后的亚历山大,脑海里浮现出的则是一个东方成语“得陇望蜀”。 布萨科的鲁莽举动给蒙蒂纳带来了一场危机,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巴伦娣却利用这个危机转而为蒙蒂纳寻求了更大的利益,而在整个过程中最令人侧目的,则是她毫不犹豫的对付托尼·德拉·罗维雷的手段,这不但让很多人对巴伦娣心生畏惧,更让他们见识到了这位虽然还没正式举行婚礼,却已经被公认为蒙蒂纳伯爵夫人的年轻女人的厉害。 当然亚历山大并不认为巴伦娣的条件无理,他在详细的看了两个女人几乎不分先后派人送来的信,还有乌利乌从罗马送来的众多情报后,亚历山大终于对形势有了个详细的印象。 法国人和奥地利人在北意大利死磕上了,这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亚历山大还是高兴的抱着箬莎转了个圈,这让守在外面的谢尔吓得赶紧把几个仆人远远支开。 路易十二的法兰西与马克西米安的奥地利这两个欧洲强国之间的消耗会带来什么,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还不知道,而亚历山大却很清楚。 当那两个国家为了欧洲霸权你争我夺的时候,远在欧洲西南一隅伊比利亚半岛的两个国家将会迅速崛起,在这个大多数人的眼光还停留在旧世界的时候,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广袤海洋上的新航线和新世界。 未来是属于大海的,是属于新世界的,亚历山大一次次的这么告诉着箬莎,以至当初在那不勒斯每当看到他眺望窗外,箬莎都会有种他似乎随时都会扬帆而去的错觉。 “我的哥哥,你会离开我吗?”箬莎在允许压力山大吻了她嘴唇一下后这么问。 “那你得让我再吻你一次,我才会回答你。”亚历山大有点耍赖的说,直到得偿所愿后他才认真的对箬莎说“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而且我曾经对你许诺会给你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从没忘记过这个。” “可是你现在的麻烦是罗马涅,你认教皇会答应你妻子的这个……”箬莎拿起巴伦娣的信看了看,又想了想才找到个比较合适的词汇“敲诈吗?” “哈,这的确是个敲诈,”亚历山大有点放肆的笑着,他坐下来用鹅毛笔柔顺的羽毛轻轻刷着箬莎光滑的手臂,在箬莎因为瘙痒不由笑起来后,他拿起那封信再次看了一遍“巴伦娣的想法的确不错,不过正如你说的这是个敲诈,而以我对教皇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答应这个条件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亚历山大我必须提醒你,如果阿拉贡人真的很快到来,那么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考虑怎么对付斐迪南,这个时候你没有多余的力量同时兼顾那不勒斯和罗马涅。” 看着箬莎渐渐严肃的神情,亚历山大缓缓点头。 箬莎显然说到了他如今面临的麻烦的根源,随着法国人入侵,相信阿拉贡军队的到来也不会多远了,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就在路上。 “所以必须尽快解决眼前这个僵局,否则……” “否则就是你那些女人相互告状的信都可能要把你埋起来了。”箬莎向放在桌子上那些乱糟糟的信件瞥了一眼,那些都是这些日子从蒙蒂纳和比萨送来的,大多都是一天一封,有时候甚至一天两三封。 对箬莎显出的少见的嫉妒,亚历山大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她只是故意要这么做。 在经过考虑后,亚历山大开始给在罗马的乌利乌写回信。 在信中,亚历山大这么写到:“找个合适的时间,你去见一下枢机主教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六章 乌利乌的使命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老罗维雷最近的日子过的不太舒心,虽然儿子安全的回来了,可堂弟却被烧成了渣渣,这可是件让人烦心的事。 枢机主教的岁数已经不小了,也早过了热血沸腾,可以为了血亲复仇的那个时候。 何况要向谁复仇呢,自己的亲生女儿吗?或者是怂恿她干出这种可怕事情的那个贡布雷? 老罗维雷觉得没有必要为了托尼·德拉·罗维雷如此大动干戈,毕竟托尼主教的死也是咎由自取,要知道即便是老罗维雷自己也没想过要和女儿女婿彻底决裂。 亚历山大都做过什么,老罗维雷是很清楚的,正因为这样虽然他对罗马涅地区的渴望和教皇一样迫切,可他也同样能保持最后的那点冷静。 更何况巴伦娣最后还是把康斯坦丁安然无恙的放了回来,这让老罗维雷相信,亚历山大应该还没有打算和他彻底成为敌人。 至于倒霉的凯撒,老罗维雷还派康斯坦丁去探望了他一下。 这么做多少有点恶心人的意思,不过两个大舅子的见面还算相安无事,在对“你妹妹真不可爱”的一番探讨之后,康斯坦丁带回了教皇的一点消息。 亚历山大六世希望罗马涅的战事能尽快结束,或者说能有一个让大家都过得去的台阶,这就需要老罗维雷的默契与配合,按照教皇的意思,他希望老罗维雷能支持他继续向蒙蒂纳施压,至少迫使蒙蒂纳退出博洛尼亚,同时承认教皇对费拉拉的直接统治关系,至于费拉拉城则可以继续由当地人自治。 对这个建议老罗维雷当然不是很愿意,但是他知道教皇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主要还是因为如今法奥之间的战争。 亚历山大六世认为马克西米安是无法坚持多久的,富格尔家的破产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很显然皇帝在失去他的这个大金主支持后,肯定会因为手头拮据无法继续支撑这场战争,到那时候已经与法国人结盟的亚历山大六世就可以转入主动了。 老罗维雷很想把教皇的这些打算透露给巴伦娣,这样也可以趁机与女儿修好,只是他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巴伦娣是否能听得进他的话,或是干脆固执的认为这只是她父亲的又一个阴谋诡计,试图从她那里骗取信任然后图谋蒙蒂纳。 就在老罗维雷为如何重新取信女儿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颇为意外的访客来到了他的山顶花园。 罗马有很多别墅,这些别墅有些是后来的权贵们修建的,有少数则是从古代罗马时期就流传下来的。 老罗维雷家的山顶别墅则是完全按古罗马样式由当初的西斯廷斯四世教皇督造建造的,到现在也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乌利乌曾经多次陪同亚历山大拜访过这座别墅,不过以谈判者的身份走进这里,却还是第一次。 不过老罗维雷没有对这个年轻的摩尔人表现出丝毫的轻视,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在亚历山大身边的地位,可以说当仆人能够当到乌利乌这种份上的,在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不过却绝不会很多。 “我亲爱的女婿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老罗维雷看着恭敬的站在对面的乌利乌,然后稍微摆手示意他坐下来“告诉我他派你来做什么?” 乌利乌先是恭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才很拘谨似的坐下来先是酝酿了下,然后才开口:“是这样的大人,我的主人希望能在关于费拉拉与博洛尼亚的事务上得到您的帮助,您知道之前凯撒入侵费拉拉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把教皇的势力渗透进罗马涅,这不论是对谁来说都不是件很好的事情,我的主人相信您也一定对此有其他的看法。” “你是说我应该反对教皇这么做吗,”老罗维雷一边沉闷的问一边摆摆手阻止似乎要辩解的乌利乌,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的主人太贪婪了,他试图一个人吞并整个罗马涅和托斯卡纳,这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那么你认为谁会容忍他的这个野心,教皇,我,还是威尼斯人?” 乌利乌露出了个略显尴尬的神情,他微微撇下嘴唇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可随后还是放弃了这徒劳的举动。 “事实上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你的主人胃口太大了,教皇是不可能眼看着一个强大的托斯卡纳-罗马涅国家的出现的,这已经直接威胁到了罗马和梵蒂冈,还是你们真的认为这只是凯撒一个人的野心?” 老罗维雷说着发出一声略显嘲讽的低笑,他拿起旁边盘子里的一颗石榴同银质小刀拨开厚厚的外皮,然后把撬下的一串石榴籽用左手捧着放进嘴里,在用力咬碎颗粒吸吮光了嘴里的汁液后,枢机主教这才又看向面前神情拘谨的摩尔人。 “我的女儿想的很不错,我甚至为她感到骄傲,即便换成我处于她那种处境也不会比她做的更好了,我说的是她对凯撒入侵的及时反应,要知道当时罗马城里没有一个人认为她会那么果断就做出决定派兵干预费拉拉,她把握的时机其实很好,只是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意外,她的人会突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攻陷了博洛尼亚,相信我这真不是个好主意,现在教皇也就是在为这件事恼火,要知道这可是直接触犯了老罗德里格的尊严。” 听到老罗维雷直接使用了亚历山大六世的俗世名字而没有用他的教名,乌利乌黝黑的脸上划过一丝轻笑,不过他依旧是那么恭恭敬敬的,看上去就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坐在老罗维雷面前。 “那么除了这个,你还给我带来什么其他的消息吗?”老罗维雷慢慢的问,他当然知道亚历山大不可能这么不靠谱的只让乌利乌向他提出这么个要求而没有什么交换条件,不过在枢机主教看来这次蒙蒂纳的确是因为野心太大而“犯了众怒”,所以他也想象不出亚历山大还有什么筹码能说动自己不但要放弃之前试图渗透蒙蒂纳的打算,甚至还要反过来帮助他。 到了这时,乌利乌才稍稍收起那种看上去似乎有点手足无措的神情,他微微挺起腰板和老罗维雷对视,然后语气很轻却清晰有力的说:“是这样的大人,皇帝的前景好像有点不妙。” 乌利乌一开口就让老罗维雷为之一愣。 皇帝,当然说的就是马克西米安,至于说皇帝的前景是不是美妙,这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都很清楚。 至少老罗维雷就认为皇帝最多坚持几个月,或许时间还要更短些,然后他就不得不撤兵走人回奥地利去解决他自己那个烂摊子,至于卢德维科·斯福尔扎,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再去关心这位倒霉的米兰公爵了。 不过亚历山大让乌利乌跑来自己这里说这个做什么? 老罗维雷隐隐猜到了点影子,只是他还不动声色的等着对方自己摊牌。 做交易谈买卖的时候就是这样,谁先摊牌谁就无疑居于劣势。 不过据老罗维雷所知以精明著称的蒙蒂纳总管这次却做了件蠢事,听到询问,乌利乌开口就亮出了底牌:“我的大人认为如果让法国人继续扩张下去是很危险的,而且他认为您也肯定不会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老罗维雷满是皱纹的干瘦脸上有那么一瞬陷入了微微的呆滞,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乌利乌,似乎想要看透他内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或者这时候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摔杯为号,叫出隐藏两厢的的刀斧手,嘁哩喀喳的把眼前的摩尔人砍成多少块。 不过最终这些可怕的情景并没有发生,老罗维雷又拿起了剥了一半的石榴,不过这次他手上的动作很慢,慢到后来干脆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你刚才对我说什么?”枢机主教轻轻的问“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的主人认为我会反对法国人,或许你不是很清楚,但是你的主人一定知道我和法国之间的关系,我是里尔的大主教,更是法兰西宫廷的贵宾,我和很多法国贵族都是朋友,至于查理国王我更是他的私人朋友,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的主人认为我会反对法国,还是这只是你对你自己的误解?” 乌利乌拘谨的站了起来,他先是抚着胸口行了个异教手礼,然后才很恭敬的说:“大人请允许我放肆的为自己辩解,我完全没有误解我主人的话,这就是他要我给您带来的,法国人在罗马的扩张必须得到遏制,他相信这也是您的想法,您是不希望看到罗马变成法兰西的一部分的。” 老罗维雷沉默着,他心里这时候在想什么乌利乌并不知道,可从他手里的石榴时而剥一下,时而却又停顿下来可以看出,枢机主教的内心并不如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平静。 过了好一阵,老罗维雷慢慢抬起了头,他望着乌利乌想了想,随即站起来对他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向后面的花园阳台走去。 以前亚历山大拜访这座别墅的时候曾经在这个花园阳台上与康斯坦丁,巴伦娣,还有老罗维雷谈判和讨价还价,不过那时候乌利乌是没有资格靠近这里的,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站到这里看着下面的罗马城。 “很壮观不是吗,”看到乌利乌露出惊叹的样子老罗维雷略显得意的笑了笑“你的主人当初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景致虽然没有你这么夸张,可也是很羡慕,不过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毕竟这里虽然景色优美,可离真正的荣耀之地太远了点。” 说着,老罗维雷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梵蒂冈说:“那里才是让罗马城能够延续千年都被视为欧罗巴的中心所在,而贡布雷现在却在挑战那个地方的主人。” “事实上是教皇陛下挑衅在前。”乌利乌难得辩驳了下,不过看到老罗维雷扭头望向他,摩尔人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 “说说亚历山大的目的吧,”老罗维雷轻轻皱着眉,他手里依旧捏着那个剥了一半的石榴,手里小刀无意识的在上面削着已经没多少的外皮“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反对法国人?” “因为法国人如今已经和教皇结盟了,”乌利乌再次一开口就直接掀了底,这让老罗维雷多少有点觉得有点不适应摩尔人这种与其说是心直口快,不如说是开口就不留余地的说话方式“我的主人认为如果让法国人继续扩张下去,或许会和教皇一起瓜分整个罗马,这显然不符合您的利益,另外您知道虽然我的主人视教皇陛下如同他的父亲,可是这也同样不符合蒙蒂纳的利益。” 老罗维雷瞥了眼乌利乌,手里剥石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说:“可是你大概忘了,如果出现一个托斯卡纳-罗马涅公国,这同样不符合很多人的利益。” “可是大人,这至少要比完全被法国人吞并好吧,看看米兰吧,现在没人知道可怜的卢德维科在哪,说起来他是我见过的难得的好人,可他的结局实在让人不舒服。” 老罗维雷没理会乌利乌那略显冒犯的语气,他走到栽满花束的花园围墙看着远处罗马城鳞次栉比的建筑,过了一会转身问到:“告诉我亚历山大想要什么。” “是这样的大人,我的主人希望您能出面说服教皇接受巴伦娣夫人提出的建议,也就是由马希莫都主教接管费拉拉和做为博洛尼亚主教,而蒙蒂纳会承担关于博洛尼亚的全部战争损失,”乌利乌终于完全摊牌“作为回报,我的主人愿意为您与皇帝之间建立起新的友谊尽一份心力。” 老罗维雷这次终于毫不掩饰的露出了诧异神色,他停下手里已经把石榴削得不成样子的动作,向前走了一步意外的问:“你在说什么?” “是这样的大人,我的主人认为不应该削弱皇帝的力量,因为他是与法国人抗衡的关键,”乌利乌并没有因为老罗维雷的失态变得眉飞色舞,而是依旧神色恭谨的说“所以他认为有必要向奥地利人提供帮助,而且因为富格尔家如今已经陷入了困境,所以也许可以考虑由我们向皇帝提供一定的资助。” “你是说亚历山大要代替富格尔家成为皇帝的资助人是吗?” 老罗维雷立刻把握到了乌利乌话里的关键,他意外的看着年轻的摩尔人,在惊讶于他这些话的同时更惊讶于亚历山大那完全出人意料的层层打算。 关于富格尔家是怎么倒霉的,老罗维雷其实不是很清楚,虽然他知道亚历山大在其中肯定起到了关键作用,但是因为整个过程太过复杂,而牵扯其中的人和势力又太过庞杂,所以老罗维雷只是隐约察觉到了亚历山大那似乎无所不在的影子,可以说在富格尔家这件事上,他甚至不如亚历山大六世知道的更多。 可不论如何他是知道如今马克西米安的窘境在很大程度上算是亚历山大造成的,这让老罗维雷甚至一度有些后悔当初帮着亚历山大一起对富格尔家落井下石,以至如今失去了一个与法国人抗衡的重要力量。 所以现在听到乌利乌说亚历山大愿意资助马克西米安时,老罗维雷才为亚历山大的决定感到说不出的意外。 成为一个发动战争的君主的赞助人,这看上去似乎可以得到足够的回报,但是如果这位君主战败那么往往就会血本无归,而即便是胜利有时候也未必就一定能拿回应得的那份利润。 亚历山大似乎从马克西米安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那么他为什么要支持皇帝与法国人抗衡呢? “为了那不勒斯,大人,”乌利乌很快就给了老罗维雷一个看上去的确无懈可击的答案“事实上您应该知道对于我的主人来说,自贸联盟才是他最关心的,那不勒斯是这个联盟当中重要的一部分,而且如今我主人的妹妹箬莎小姐已经是那不勒斯的摄政女王,这对他来说就更重要了,所以我的主人希望能通过支持皇帝牵制法国人,或许还能把他们从罗马赶出去,而您显然也是对我主人的支持也可以得到足够的回报。” “哦?” 老罗维雷看了眼乌利乌,到了这时候才是真正讲条件的时候。 “我的主人认为,如果您能一直这么健康长寿,未必在将来不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教皇,而他很愿意看到这一天尽早到来,而且为了这个他会竭尽全力支持您的。” “支持我?”老罗维雷呵呵笑了起来,他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显得很高兴的样子,相反语气中还略微带着丝讽刺“是在亚历山大六世还健康的活着的时候吗,要知道他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而据我所知他的身体依旧能让他在情妇的床上驰骋一番呢。” “这当然只是我的主人对未来的希望,”乌利乌对枢机主教的讥讽不为所动,他向老罗维雷微微鞠躬随后抬起头笑呵呵的说“不过我的主人还有另外一个建议希望您能认真考虑,米兰公爵卢德维科·斯福尔扎如今已经逃亡,而他的爵位又已经被法王路易宣布废黜,虽然路易宣布由他自己自领米兰公爵的头衔,但是这应该是被很多人反对的。所以如今米兰公爵的冠冕其实如同虚设,那么如果我的主人能帮助您与皇帝结盟,您认为您的儿子康斯坦丁是不是有机会向米兰公爵的爵位发起宣称呢?” “咯吱”一声,老罗维雷手里那大半个石榴瞬间被他捏得颗粒粉碎,汁液横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七章 远方来信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枢机主教大人再次拜访教皇,这在梵蒂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猜测。 教廷有很多枢机主教,而在当下如果只需要称呼衔职而不需要挂上姓氏却就能被大家熟知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 亚历山大六世与老罗维雷之间的矛盾是公开而毫不掩饰的,所以两人平时几乎可以说是不相往来,除了必要的祭祀仪式和枢机大会,两人往往是即便在走廊上遇到也只是按照礼仪招呼一下,然后就各奔东西。 可是在短短一个月里,这两位梵蒂冈的大人物就先后两次私下见面,这不能不引起了很多人的种种疑惑。 亚历山大六世也很怪老罗维雷为什么要见自己,在他印象中上次的见面并不很愉快,虽说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得到费拉拉,但是想想把自己儿子赶出费拉拉的毕竟是老罗维雷的女儿,亚历山大六世心里就觉得很郁闷。 不过他倒也不会认为老罗维雷这次要见是为了炫耀,很显然或许对方的心里更憋屈呢,这么一想,教皇的心情又略微的好了点。 可是让亚历山大六世没想到的,是老罗维雷会突然提出赞成由马希莫接管费拉拉,同时还要由他主政博洛尼亚。 这让亚历山大六世有种被背叛了的愤怒。 虽然这种想法有点荒唐好笑,可教皇当时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大家都有个不听话的女儿,原本这应该是两个相互敌视的老丈人之间颇为相似的遭遇,但是你现在却忽然告诉我你要支持你的闺女了,这简直就是对老丈人这种女婿天敌的巨大背叛。 亚历山大六世脸色僵硬的看着站在对面的老罗维雷,说起来他们每次见面都从不坐下,而是就那么站着交谈,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双方没有坐下来长谈的必要,二来也是为了向对方显示自己的身体依旧硬朗,不想在对方面前显出一点点的虚弱。 “博洛尼亚和费拉拉依旧归于教皇领地的名下,不过这两个地方的治领权则由马希莫都主教代行,”老罗维雷并不在意亚历山大六世已经快要滴出水来的阴沉脸色,之前乌利乌给他带来的亚历山大的提议,让他有种忽然看到了以往从未注意到的美景的惊喜意外,和米兰相比费拉拉真的是太不值一提了,如果真能让康斯坦丁成为米兰公爵,老罗维雷甚至考虑为了让亚历山大安心,他可以支持马希莫尽快成为枢机主教,这样一来至少亚历山大在梵蒂冈也就有了个可靠的代言人“这样可以兼顾到大家的面子。” 最后一句话戳到了亚历山大六世痛处,大家的面子其实早就已经丢得差不多了,和北意大利的大国争锋相比,第二次罗马涅战争真是很不起眼,可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战争却让很多人看到了一个地方诸侯的强势崛起。 蒙蒂纳如今几乎已经成了罗马涅真正的统治者,不过这显然还不够,看着托斯卡纳与罗马涅隐隐有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强大国家的迹象,亚历山大六世已经会感觉到了不安。 不过这也是让教皇感到怪的地方,他不明白应该同样看到这一威胁的老罗维雷为什么会对这件事置若罔闻,难道就因为他女儿是亚历山大的正牌老婆? 亚历山大六世才不相信老罗维雷这种人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女婿就信任有加,否则他也不会让他儿子去打蒙蒂纳的主意,最终落得个堂弟被自家女儿点了天灯。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亚历山大六世深信这一点,所以对老罗维雷提出的建议他没有表示反对,而是用需要谨慎考虑暂时拖延下来。 然后教皇立刻派人到处打听,很快就探听到有个摩尔人曾经出入老罗维雷的山顶别墅。 “贡布雷。” 亚历山大六世意识到了老罗维雷反常举动背后亚历山大的影子,只是他一时间还不知道亚历山大究竟开出了什么价码,居然可以让老罗维雷那么痛快的倒了戈。 “也许您应该再次召见一下都主教。” 诺梅洛的建议让亚历山大六世若有所思,不过他很快就又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诺梅洛,你得承认如果我这么做就真的掉进小混蛋的陷阱里了,他应该早就吩咐好那个马希莫该怎么说,估计现在修道士正迫不及待的等着在我面前表演呢,我可不想让那个小混蛋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他想要的。” 诺梅洛不着痕迹的微微摇头,他是个幕僚和秘,只要负责提出自己的建议就可以了,至于听不听那就是教皇自己的事。 只是亚历山大六世并没有听到诺梅洛在告退时发出的那一声稍显无奈的喃喃自语:“这些波吉亚呀……” 教皇猜测的不错,马希莫这时候的确已经“整装待发”,根据亚历山大给他的吩咐,都主教大人为自己准备了一篇极富感染力的讲演,他有自信听到的人一定会被他的雄辩说服。 只是他这么充足的准备却还没发挥作用就遭遇了挫折,随着教皇一道谕令,马希莫被任命为了教廷巡查主教,然后他就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被扔进马车,在一队卫兵的护送下离开了梵蒂冈和罗马。 按照教皇的命令,马希莫要以梵蒂冈特使的身份巡视至少15个大教区,按照行程算下来,他要回到梵蒂冈那得是下个世纪的事了。 乌利乌显然也被教皇这突然的举动打乱了步骤,他一边分别给亚历山大,巴伦娣和卢克雷齐娅写信报告这突然的变故,一边迅速在罗马城里活动起来。 除了老罗维雷的山顶别墅,乌利乌的身影纷纷出现在一些罗马和梵蒂冈权贵的家中,而那些权贵们对这位蒙蒂纳的御前官兼比萨公爵的宫廷总管的态度也各有不同,有些热情洋溢,有些则是漠然冷淡,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终于通过种种渠道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马希莫新差事的风声。 而最终给了他个准信的,是教皇的私人秘诺梅洛。 在诺梅洛位于帕西尼梅切广场后面的住宅里,乌利乌见到了忙碌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一下的教皇秘。 和亚历山大六世的那些子女相比,同样是由教皇抚养起来的诺梅洛就没那么幸运了,就在那些波吉亚家的孩子过着穷奢极欲花天酒地的生活时,诺梅洛已经早早就开始帮助教皇做事,这虽然让他在教皇面前获得了丝毫不亚于凯撒或是乔瓦尼那样的信任和亲近,但是很多时候诺梅洛甚至忘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看到乌利乌,诺梅洛多少有点嫉妒。 在诺梅洛看来,乌利乌无疑是走运的,因为他的主人和他不止是主仆,更多的还是朋友。 而他自己和教皇,除了是主仆,还是父子,这听上去似乎要更亲近些,但是诺梅洛却不这么认为。 他很清楚这个摩尔人在亚历山大身边的重要,有时候诺梅洛甚至想要建议教皇从这个摩尔人身上下手,想来他肚子里有很多关于亚历山大的秘密,如果能从他嘴里把那些东西撬出来,应该是很有用的。 不过诺梅洛最终没把这个想法说出口,这倒并非是他心存仁厚,而是他知道教皇自己肯定和他一样明白这件事,那么既然教皇本人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那么如果他贸贸然的提出这个建议,或许反而会适得其反。 诺梅洛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不该做什么,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在乔瓦尼和凯撒这对兄弟的环视下,安然无恙的在亚历山大六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 “秘大人,您的意思是教皇陛下对这件事很不满意?”乌利乌捉摸着问到“那么您能说的更详细些吗?” “不是不满意,而是很愤怒,”诺梅洛纠正着乌利乌的说法“陛下觉得遭到了背叛,你要知道陛下一直把你的主人视为他的亲孩子,可就是这个儿子却背叛了他,甚至还怂恿他的女儿和他一起忤逆父亲,这可是太让人失望了。” 秘大人一边说一边感慨的摇摇头,那样子让摩尔人看了不禁隐约有些牙根痒痒的。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乌利乌有点无奈问,他这时候差不多已经猜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能对我说说,蒙蒂纳伯爵向枢机主教都许诺了什么吗?”诺梅洛到了这时候才问出他最感兴趣的问题“也许知道了这个,陛下的心情就会好些了。” 当然,能不好些吗,到时候他也知道该怎么讨价还价了。乌利乌心里暗暗嘟囔,不过脸上却始终挂着谨慎恭敬的神态:“是这样的,我的主人认为他可以帮助枢机主教的儿子康斯坦丁谋取米兰公爵的冠冕。” 诺梅洛的神情一呆,他这时候的样子并不比老罗维雷听到这个建议时更吃惊意外,毕竟这和老罗维雷因为关乎自身利益受到的冲击要小得多,可即便如此诺梅洛还是不由对亚历山大如此出人意料的想法感到意外莫名。 “你认为你的主人能做到这一点吗?”诺梅洛过了一会才小心的问,他自己并不认为亚历山大是在胡乱许诺,恰恰相反,在经过仔细琢磨后他甚至觉得这真是个精妙的主意。 不过好主意未必都能实现,米兰公爵的宝座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坐上去的,哪怕是已经坐上去的,也未必就能坐得稳。 卢德维科·斯福尔扎无疑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至于说许诺要把康斯坦丁扶上米兰公爵宝座的亚历山大,诺梅洛觉得他或许有什么其他的依仗。 不过这一次乌利乌没打算再对他说什么,他说的已经够多了,现在该是需要回报的时候了。 显然看出乌利乌的态度的诺梅洛没有让摩尔人失望,他很快给了乌利乌一个准确的答复:“教皇陛下的意思,是要伯爵大人自己来向他亲自交涉,陛下认为马希莫都主教还不足以成为伯爵大人的代理人,更何况如今都主教似乎得到了枢机主教的支持,这是陛下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到了这时,乌利乌才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亚历山大六世是个把什么事情都能深思熟虑一番的人,哪怕有些事情还未发生他却往往已经能提前加以出揣测。 老罗维雷支持马希莫主政费拉拉的举动,无疑为将来马希莫有朝一日成为枢机之后与他建立起强大的联盟奠定了基础,到了那时候老罗维雷在梵蒂冈的势力势必水涨船高,亚历山大六世当然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所以他是绝不会轻易让老罗维雷如愿以偿的达到目的的。 另外教皇也的确好究竟是什么让老罗维雷能放弃对那个可恶女婿的恶感转而帮助他。 现在知道了答案之后,诺梅洛却反而觉得也许不知道更好。 因为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或许随着知道了亚历山大这个听上去有些异想天开,可如果仔细琢磨又颇为可能的建议,可能在教皇和枢机主教之间又要有一番明争暗斗了。 都有儿子不是吗,都是当老丈人的不是吗,凭什么你儿子就能当米兰公爵? 诺梅洛暗暗甩头把这个荒唐的猜想扔到脑后,然后他稍一琢磨向前微倾身子对乌利乌说:“如果有机会见到都主教请告诉他,陛下对他还是抱着很大期望的,对于他在佛罗伦萨的尽职尽责陛下印象深刻,所以如果可能他应该清楚的知道将来要站在谁的一边。” 乌利乌无声躬身,他知道诺梅洛这话似乎是在说马希莫,可实际上这些话的意思完全是在暗示亚历山大。 只是即便是乌利乌,这个时候也并不知道亚历山大究竟在想些什么。 亚历山大如今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9月初,在经过短暂对峙后终于爆发的战争,在历史上被视为是意大利战争第二阶段的开始,然后还会出现第三阶段,第四阶段等等等等,以至这场战争会断断续续的延续将近60年,几乎流尽两三代欧洲人的鲜血。 占领那不勒斯的法国人十分关注在北方的战争,毕竟对他们来说,如果路易十二失败,那就意味着他们成了远在意大利南方的孤军,而对更了解实情的夏尔仑来说北方战局如何就更加重要,因为他必须还要考虑可能要面对随时出现的阿拉贡军队的威胁。 而对这场战争,亚历山大多少是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没有战争就没有混乱,没有混乱就没有失序,没有失序就没有机会。 多少所谓时势造就出来的英雄就是在这种失序的乱世迅速崛起,又如流星般迅速陨落。 不过亚历山大并不认为自己会属于他们当中的一个,这并非是因为能洞察未来的狂妄,也不是对刚有所成就就自以为是,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或者说从一开始亚历山大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一个混乱而没有人能破坏这种混乱的欧洲,这是亚历山大最希望看到的。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欧洲内陆,甚至当远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的那对危险的夫妻都被争夺欧洲的硕果吸引的时候,亚历山大的目的就差不多快要实现了。 时间已经到了9月,这让亚历山大隐约有点焦急,当初在那场吞噬富格尔家的盛宴中,他不惜把巨大的利益分给威尼斯人,为的只是能在最短时间里得到足够多可以用来周转的财富,为此他究竟损失了多少亚历山大甚至不愿意去多想,毕竟那是个想想都会觉得肉痛的数目。 不过他从未后悔过那个决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将会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回报。 为此他不但投入了巨大的资本,同时也在这段时间里绞尽脑汁的为未来的计划作出种种铺垫。 纵横罗马涅,远征巴尔干,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计划,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刻! 9月的第一个礼拜天,亚历山大陪着箬莎走进了比利谢利教堂做礼拜。 就在几天前,教皇小儿子杰弗里的妻子夏桑派人送来了一封措辞严厉的抗议信,在心里夏桑怒斥那不勒斯王室吞并比利谢利的行为,更对自己兄弟的死表示出了强烈的怀疑,在信的最后夏桑警告那不勒斯宫廷必须奉还比利谢利的主权,否则她将会把这件“骇人听闻”的侵略行径上告到教廷面前。 对夏桑的愤怒,亚历山大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给她的教皇公公去信,请求教廷派遣一位特使到比利谢利,正式承认箬莎摄政女王的身份。 “你认为教皇会答应你的请求吗?”走在通往教堂的石头路上,箬莎歪头看看似乎满怀心事的亚历山大。 “我想没什么问题吧。”亚历山大点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你是教皇外孙女的父亲?”箬莎又问着。 “啊,也许吧……”亚历山大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同时人群里还有人在急急的喊着:“大人,伯爵大人!” 亚历山大停下转过头,看到一个猎卫兵带着个看上去像个外乡人的男人匆匆赶过来。 那人来到亚历山大面前匆匆行礼,然后恭敬的把一个封得很严实的小皮包递到他面前:“大人,我是马修斯·堤埃戈大人派来的,他让我给送来这个。” 堤埃戈! 亚历山大的心瞬间涌起一阵波澜! 他不顾是在大街上从那人手里拿过皮包挑开封闭的密线,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 “尊敬的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与瓦斯科·达·伽马取得了联系并签署了一份合约,您的计划成功了!您忠诚的马修斯·堤埃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八章 新世界在召唤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在里斯本马廷·莫涅茨大街拐角有一栋不起眼的房子,用石头和粗重的木柱建起的二层楼在这座沿海城市里可以说是到处可见,几扇钉着木头护板的窗子里有时候会有人影闪来闪去,或是会时而飘出里面聚会者的欢笑和诱人的菜肴香味。 很多人都知道这座房子主人的来历,那是一位来自巴里阿里的商人。 这个叫马修斯·堤埃戈的卡斯蒂利亚人名声不错,买卖公平,出手阔绰,而且还很虔诚,他从不缺席礼拜祈祷,街坊四邻的还经常看到他进出教堂去向教士忏悔,而且他也愿意时不时的用捐赠的方式为教区尽心尽力,可以说这是个让大家都觉得愿意和他来往的体面人。 马修斯·堤埃戈来到里斯本已经有大半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做了不少的事。 除了正常做生意之外,他把亚历山大给他的钱大把大把的扔到了这座城市,从权贵到商人,从教士到名妓,堤埃戈不但已经认识了这座城市里的很多人,更是已经在他们当中建起了一张看不见的关系大。 当然这么做是要付出不小代价的,不过和他投进去的那些钱比起来,堤埃戈私下里做的那些交易才是真正的大头。 从达·伽马的叔叔那里花钱买下地中海港口与未来新航线之间的贸易权,在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新的事务总是能吸引到足够多的好与冒险的投资,但是在这条新航线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甚至连探索航线的人是否能安然返回之前,就用克里特岛上甘蔗种植园的股份交换那个达·伽马的叔叔一个购买未来新航线的优先签署权,这就实在不能不称为是一项大手笔了。 毕竟一个优先权就如此昂贵,那么未来一旦达·伽马真的回到里斯本,那又该给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当时堤埃戈的确是这么猜测的,而随后亚历山大给他开出的与达伽马的谈判条款,也证明了他的猜测的确没错。 1499年7月,一艘叫“贝里奥”的商船经过万里远航回到了葡萄牙的里斯本,这条饱受了种种磨难的海船刚一回来就受到了如同英雄凯旋般的欢迎,虽然船长一再声称他们的这趟远航的司令官的旗舰因为在路上遇到麻烦,不得不在非洲的某个地方靠岸维修,需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返回,但是人们已经却早已经等不及的奔走相告关于新航线的消息。 堤埃戈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拜访瓦斯科·达伽马位于锡尼什的老家。 达伽马的叔叔老马克特·达·伽马这次用很热情的方式接待了这位卡斯蒂利亚商人,他甚至抛下了满座高朋特意在一个偏僻的房间接待了堤埃戈,当堤埃戈提出准备与那位“贝里奥”号的船长单独见面时,老马克特也欣然表示愿意帮忙。 而堤埃戈这次带来的,则是亚历山大开出的新的条件。 新航线的诱惑是巨大的,人们看到的是无尽的财富,虽然也知道这条路肯定不那么好走,但是巨大的利益却驱使着人们用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去一次次的冒险。 不过即便是这样,很多人也还不清楚新航线对未来意味着什么,他们的目光都投在了黄金和象牙还有香料上,很多人还没有清楚的想明白那其实不只是金钱与地位那么简单。 不过如今的堤埃戈也同样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他只记得要忠实的履行亚历山大吩咐的任务,在经过老马克特的一番安排后,他在里斯本自己的家里见到了那位叫马科利里的船长。 与老马克特相比,这个叫马科利里的船长虽然圆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市侩份子,当堤埃戈向他提出愿意为他提供一笔不错的资助时,这个人立刻表现出了足够贪婪的本性,同时时不时的提醒这个外乡商人,如今的他是如何炙手可热。 虽然对这一幕早有准备,可堤埃戈还是觉得有些恼火,不过他不动声色的继续与这个船长周旋,在提出愿意资助他进行一次完全由他自己而不是一直被大家寄予希望的达伽马的远航后,堤埃戈给出了一个让这个人不能不为之心动的价码。 “未来新贸易商会的半成股份,”这是堤埃戈提出的条件“还有可以由国王承认的新占领的地区的海军司令。” 马科利里刚刚抹了一层牛油的胡子抖了抖,这个条件不能不让他心动。 马科利里知道达伽马对新航线的野心不只是想要获得财富,他还想得到令人尊敬的身份,虽然达伽马家族在葡萄牙也是望族,但是与里斯本的那些贵人相比就差上许多了。 达伽马希望通过开辟新航线得到国王的赏识,他在非洲的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公开自称总督,虽然这个头衔因为还没有得到国王的承认并不牢靠,但是看在即将到手的巨大财富的份上,相信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马科利里很羡慕达伽马,特别是当出海的四条船如今只剩下两条,作为名义上这支探险船队地位仅次于达伽马的第二号人物,马科利里不可能不为自己多着想一下了。 “一次由我指挥的探险吗?”马科利里试探着问“那么你有什么要求,我是说你是希望在东方建立起自己商站,还是只希望通过来往贸易开辟出一条商路,要知道目的不同投资也就不同。” “当然是前者,我们不会只局限与简单的几次贸易,这也是我是许诺你可以成为海军司令的原因,因为我们不只是要获得财富,还有未来对新世界的开拓。” “新世界?”马科利里有点疑惑的问,他听到了太多的新航道,新市场,还有富裕的东方这样的描述,却还没有听到过新世界的这个说法。 “对,你难道不认为我们其实是站在一个新世界的门口吗?”堤埃戈随口问,当然他其实并不指望这个人能同意他的话,或者说他的真正目标也不是这个贪婪市侩的贝里奥号船长。 堤埃戈在里斯本的目标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达伽马,这让他一直密切注意着关于那个远航探险队的消息。 虽然达伽马还没有回到里斯本,但是贝里奥的提前归来已经引起了里斯本人的疯狂,一时间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商会似乎一夜间就都冒了出来,无数人满脑子都是关于通向东方的那条致富之路的幻想,而这其中最为兴奋的则是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 虽然早在葡萄牙国王若望一世时代就已经为开辟海上航线做出了种种准备,而且也是若望一世的时期由著名的航海家迪亚士发现了好望角,但是当曼努埃尔一世登基后,他提出的重启海上探险的计划还是受到了来自大贵族们的种种反对,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担心劳民伤财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心可能会因为把注意力过于集中在海上,而给了他们的那个强大的近邻以可乘之机。 对西班牙来说,不论是卡斯蒂利亚还是阿拉贡都太强大了,而如今这两个国家还有着趋于统一的迹象,所以即便曼努埃尔一世娶了那对夫妻双王的女儿,可葡萄牙人依旧对他们的紧邻小心谨慎。 所以当初达伽马能够成行,除了国王的支持,更多的是来自商人们的大力协助,他们热情的为他提供了物资和经验丰富的船员,而他们要求的回报也很简单,一条通往东方的从未被前人所知的新航线。 曼努埃尔一世自己同样承担着很大的压力,他需要用几次辉煌的政绩向他贵族和国民展示他的能力,这对于因为种种巧合才得以继位以至被人们在背后称为“幸运儿”的国王来说尤其重要。 终于,被人们望眼欲穿的达伽马的圣加布里埃尔号商船终于出现在了里斯本的外海,那一刻整个里斯本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国王派遣了悬挂了王旗的战船为圣加布里埃尔号入港护航,这个荣誉让很多代表国王到码头上迎接探险队的贵族侧目不已,很显然国王这么做也是为了故意让他们难堪,而随后在圣乔治城堡里举行的盛大欢迎仪式,则让这场欢迎盛宴达到了一个高潮。 不过曼努埃尔一世显然还不满足,他在下令把这一切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以作为将来人们对这一伟大时刻追述的依据后,又下令全国各地举行庆典,以庆祝这一重大发现和“改变整个国家的壮举”。 曼努埃尔一世是太高兴了,他之所以会这么高兴,也是和“隔壁邻居”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 一个叫哥伦布的人发现了通往东方的新航线这件事,在葡萄牙已经传开很久了,而且据说那个人已经是不止一次的通过这条航线从东方匀运回来了大批令人垂涎的财富。 这让人眼红的好运气一直刺激着曼努埃尔一世,不过他知道那对夫妻对那条新航道把持的很严,单是想想他们立刻投入巨资赶造船只就可以知道,他们是绝不会允许其他人觊觎他们的新航线的。 现在葡萄牙同样有了属于自己的新航线,那么通往东方的商路就不可能只被卡斯蒂利亚垄断,只这一点,就给了葡萄牙足够与那个邻居分庭抗礼的机会。 这种种好处让葡萄牙国王兴奋之余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好在他还没有忘了这次探险的最大功臣。 国王在圣乔治城堡里盛情款待达伽马,在宴会上他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就直接任命达伽马为“葡萄牙在整个东方的海军总司令”,然后他还很慷慨的宣布达伽马为葡萄牙王室的终身受惠人,这个身份甚至让列席的一位大贵族当场表示了不满。 不过达伽马虽然对国王的赏识表示得颇为感激涕零,但是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在这次损失了整整一半船员,甚至连他的兄弟都把性命搭进去的冒险旅行中能得到多少好处。 很多人向达伽马伸出了橄榄枝,他们希望能和他合作,或者在他下次探险的时候能够出资赞助,不过达伽马却不得不先和一个手持优先合约权的卡斯蒂利亚人谈判。 一份优先合约权就换来了克里特的甘蔗园股份,这样大的手笔即便是自认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达伽马也不禁叹为观止。 而和这个来自巴里阿里的商人一番谈话后,达伽马不得不承认他的老马克特叔叔的确没看错人。 当看到堤埃戈带给他的关于自贸区联盟的一些文件时,达伽马开始是不太相信的,他不知道怎么就在他离开葡萄牙这两年里,地中海地区就出现了这么个令人咋舌的贸易联盟,要知道达伽马家族在地中海上同样有着丰富的经历,所以他觉得要形成如这个人所说的这种规模的联盟,这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实现的。 不过这个时候堤埃戈在葡萄牙宫廷里的一些朋友就发挥了作用。 不论是否了解或是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贸区联盟的人,很多却都对堤埃戈这个人赞不绝口,他们称赞他是个和善的卡斯蒂利亚人,一个富有,可靠,而且似乎靠山很大的商人,更重要的是的确有在地中海上做生意的人向达伽马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是。 “从北海岸边的阿姆斯特丹到地中海南边的摩尔人那里,这个自贸区的买卖统统的有。” 这样的说法让达伽马终于决定认真对待这个卡斯蒂利亚商人。 一份合约很快签署了,这是一份以自贸联盟的名义与达伽马的新航行探险队签署的分成协议。 在这份协议中,自贸区联盟将成为唯一独自占有达伽马新航线海上贸易权的组织,这就意味着地中海地区除了自贸区联盟之外的任何人试图通过这条航线做生意,那就需要向签署这份协议的双方缴纳一笔费用,否则他们将会被视为是对双方利益的侵犯。 达伽马并不知道,当签署协议的时候,堤埃戈的手是颤抖的,因为为了这份协议他给达伽马提供的条件让他在签下自己名字时险些因为过于激动失态。 总共12次付清的24万弗洛林的酬劳,还有百分之一的自贸区年利,这些东西只要想想就让堤埃戈有些怀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否值得,毕竟要想收回如此巨大的投入,就要同时再在今后投入同样巨大的成本去开拓新市场,而是否真得能得到足够的回报现在还看不出来。 达伽马也同样为那位蒙蒂纳伯爵的魄力所震动,他对那位据说一手创建了这个自贸联盟的年轻贵族不由产生了很浓重的兴趣,所以在签完合约后,达伽马向堤埃戈提出了略显好的要求:“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与您的那位伯爵见上一面,说实话我觉得他的魄力甚至要比曼努埃尔国王更大,所以我很好他怎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我知道您在去年11月就去拜访我的叔叔,要知道那时候我还在印度和当地土人打交道呢。” 听着这位伟大探险家的好询问,堤埃戈矜持的笑了笑,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而又满是敌意的国家待的这大半年还是值得的。 “虽然我也说不好具体时间,不过以伯爵兄妹对您的新航线的浓厚兴趣,我相信很快您就有机会和他们见面了。相信我他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如伯爵大人和伯爵小姐那样的人,他们都有着令人着迷的气质和魅力,伯爵大人有着远见卓识,而伯爵小姐则是聪慧果断,我相信您见了他们也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堤埃戈的不吝赞美的让达伽马的好心更浓,同时他忍不住问到:“我注意您不止一次的提到那位蒙蒂纳伯爵的妹妹。” “哦,对,不过现在应该称她为那不勒斯王后陛下了,”堤埃戈略显得意的说“不过说起来很多人都还愿意称呼她为伯爵小姐,特别是譬如我这样的她的老部下们。” “这真是有意思,听上去您说的似乎不是一位贵族小姐,倒更像是在说一位将军。”达伽马有些好笑的说。 “没错,在很多人眼里,箬莎·科森察更像是他们的将军,而不是一位王后。”堤埃戈露出了个骄傲的笑容。 与达伽马合约的签署,让堤埃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份合约究竟是不是值得,不过至少他在里斯本的两个使命之一总算是完成了一半。 至于另一个使命,虽然让堤埃戈感到万分疑惑,可他还是不折不扣予以履行了。 在派人给亚历山大写信报告自己终于完成了其中一项任务,而后接到了亚历山大的回复后,在9月中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堤埃戈从马廷·莫涅茨大街自己的家里出来,他如往常一样先是到附近的教堂里做了一次祈祷,然后他走进与圣乔治城堡大门垂直的相邻的一座修女院的门口。 堤埃戈轻轻敲了敲有些厚重的大门,随着一个小窗口打开,一张皱巴巴的脸出现在了窗口里。 “是你呀,这次又来奉献灯油钱?”看门的老头嘴里虽然问着,手上倒也没停的打开了的大门“进来吧,说起来我还真的很少见到你这么虔诚的人,据说你差不多给里斯本的所有教堂和修道院都献过供金,是吗?” “供奉上帝是一种美德,是拯救我们在这个罪孽世界上灵魂的唯一方法。”堤埃戈很虔诚的回答,然后他抬起头向看门老头微微一笑“不过这次我是来求见院长大人的,或者说是求见胡安娜公主殿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八十九章 王女胡安娜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与正在热火朝天筹划的热罗尼慕斯修道院比起来,位于圣乔治城堡大门中心线不远处的这座圣母祈祷女修院显得有些偏僻而又陈旧,修道院的外墙已经有些发黑了,很多年前的一场大火曾经洗礼了这座修道院,虽然之后经过翻新修建,可外墙上被火烧过的斑驳痕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据说当时那场大火烧掉了修道院里很多珍贵的文献和财物,但是迹的是,当人们事后检查时却发现唯一保留完整的就是这扇外墙后面恰好矗立的一座圣母立式祈祷像。 这个如迹般的事实让这座祈祷女修道院一时间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神圣所在,很多人闻讯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能亲眼目睹这个迹和抚摸一下这面受到了圣像庇护的墙上的石头。 正因为这样,圣母祈祷女修院一度颇为鼎盛繁荣,不过堤埃戈今天来到这座女修院,可不是为了祈祷和捐献贡金的。 从刚到里斯本不久,堤埃戈就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虔诚,他光顾了里斯本所有大大小小的教堂和男女修道院,甚至连经过一些广场上的圣龛他都会很恭敬的祈祷行礼,这样一直下来给人的印象就是他的确是个很虔诚很有信仰的人。 圣母祈祷女修院他之前也曾经来过,不过除了捐献贡金之外他当时没有显露出任何与在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之处,而一直以来的虔诚表现,让即便有人看到他再次光临这座修道院,也不会感到什么意外。 堤埃戈的目的达到了,当他走进女修道院的时候,虽然有人看到不过却对这位在里斯本颇为有名的虔诚的商人的到来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毕竟这个人喜欢拜访教堂和给修道院捐钱是有名的。 穿过略显阴暗的走廊,堤埃戈在一个修女的带领下向修道院深处走去,沿途上会巧遇几个修女,堤埃戈很懂规矩的低下头,就和那些修女见到他就会把遮脸的面纱拢起来一样。 走在前面带路的是个岁数已经不小的老修女,她始终没有回头,当来到一扇看起来比其他房间都要宽大许多的房门前时,她才停下脚步。、 “您自己进去吧,不过请记住,不要时间太久。”老修女说完微微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到了门的一旁。 堤埃戈暗暗舔了下嘴唇,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卡斯蒂利亚的前公主,但是今天他却肩负着比以往都更重要的使命,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轻轻退开门走了进去。 9月的里斯本已经有些冷,海上的风吹到岸上总是带着难掩的潮湿,这也是为什么里斯本的房子几乎都是石头建造,因为木头建筑根本无法长期抵挡海风的侵蚀。 房间里并不阴暗,点着火的壁炉亮堂堂的,虽然敞开的窗户里依旧会吹进来几丝冷风,不过整个房间却是暖和得很。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堤埃戈坐在距壁炉不远的椅子里,这把椅子放的地方微微比房间里其他地方的地面要凹下去一块,看上去就像是当初的哥特祖先们还盘踞北方时,在房子里围着地炉篝火挖出的那种烤火的热地塘。 “你来的真是准时。”女人没有回头却好像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的肩膀似乎微微动了动,当堤埃戈走到她身后时,看到她正用手抚摸着趴伏在她怀里的一只猫。 那只猫看到堤埃戈立刻耸起身子,它的嘴巴微微张开,用带着威胁的低声鸣叫警告这个闯入它的地盘的外来人。 “它们总是这样,看到陌生人就张牙舞爪的,以为这样敌人就会它们,可实际上它们自己更害怕。”女人动了下被裙子包裹的腿,把猫从怀里赶下去,然后她才慢慢站起来转身与堤埃戈对视。 这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身上那件看上去简朴,可实际上面料精美做工细腻的裙子衬托出她不同一般的身份,单是从她的外表上,是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女人曾经是卡斯蒂利亚的王位合法继承人。 胡安娜,卡斯蒂利亚前任国王恩里克四世的独生女儿。 在二十多年前的凯斯蒂利亚,发生过一件震动整个宫廷和动摇了国本的大事。 那就是在与他同父异母妹妹,也就是后来的伊莎贝拉女王一番角逐后遭遇惨败的恩里克四世,在巨大压力下不得不宣布废除他的独生女儿胡安娜的王位继承权。 这是因为当时种种证据表明胡安娜并非是恩里克的亲生女儿,而恩里克本人不但是个性无能,甚至还可能是对男人更有兴趣,因为这从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容貌漂亮的年轻人就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废除女儿继承权的结果就是当恩里克死后,他的妹妹伊莎贝拉在丈夫阿拉贡国王斐迪南的支持下公开宣布继承卡斯蒂利亚王位,这就引起了一场由葡萄牙支持的胡安娜与由阿拉贡支持的凯斯蒂利亚之间的王位继承战争。 战争的结果是战败的胡安娜黯然退出了这场角逐。 “我拒绝了伊莎贝拉要我嫁她当时只有一岁的儿子的条件,宁可走进修道院也不肯听从那个女人的命令。”全身黑裙的前公主顺着台阶走到高些的平地上,她示意堤埃戈和她一起来到一扇窗子前,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码头和更遥远的地方那片海天相接的湛蓝,胡安娜沉吟一阵,然后回头看向堤埃戈。 “告诉我,你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堤埃戈微微躬身向面前的女人行礼,与她那双神情漠然的眼睛相遇后,他再次恭敬的低下头去。 关于胡安娜是否是恩里克亲生的这件事已经随着恩里克的去世不可考据,尽管在死前恩里克推翻了之前的说法,坚称胡安娜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过人们更多的只是把这个视为是恩里克对夺走他一切的伊莎贝拉的最后反抗和控诉。 不过或许是因为身为凯斯蒂利亚人的缘故,即便不得不走进了修道院,可当面对这个有着特身世的女人时,堤埃戈还是不禁从心底里涌起忐忑不安。 “殿下……” “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胡安娜神情平静,似乎对自己如今的际遇不是很在意“如果你是我父亲曾经的旧臣或是他们的后代我倒是愿意听你这么称呼我,可从你第一次请求见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们那些人,其实我想那样的旧臣也剩不下什么了,毕竟对所有人来说那个女人如今才是卡斯蒂利亚的女王,所以说出你的来意就可以了。” “院长大人是这样的,”堤埃戈稍显无奈的说“我之前曾经向您提议,有人愿意帮助您摆脱如今的困境。” “我的困境,”胡安娜向四周看了看“我觉得自己现在过的已经很好了,你大概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我被强迫关进修道院时候是什么样的遭遇,我不得不住在一间很窄小的房间里,冬天冷得如果不多加几条被子就会冻醒,吃的东西也是以前我从未吃过的恶心的食物,至于修道院里的修女们,她们被告知不许和我说话,甚至连我的女仆最后都因为受不了那种穷苦跑掉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有人盼着我受不了那些苦从修道院里逃走,我知道只要我走出那座修道院的大门一步,等待我的就可能是无情的杀戮,所以那段时间我忍耐了下来,哪怕是吃再多的苦也坚持着告诉自己不要从那里逃走。” 堤埃戈默默听着,他知道关于这个女人的很多故事,毕竟当初那场震动朝野的血亲大辩论牵扯了太多的人,而后更是发展成了一场王位争夺战。 不过从旁人那里听到这些故事和由作为当事人的胡安娜自己叙述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我现在日子过的已经很不错了,我成为了这座修道院的院长,可以享受足够多的美食,而且实际上也许是我的敌人认为我已经没有了威胁,我甚至可以自由的进出,要知道最近十几年当中我很长时间都是在圣乔治的宫廷里度过的,哪怕是葡萄牙已经换了新国王,但是我在这里的日子过的也只是会比过去好上许多,你认为我现在这样算是身陷困境吗,或者你认为应该打扰我的平静生活?” 胡安娜用有点责怪又带着少许讽刺的语气问。 “院长大人,我要对你说的正是这个,您现在的处境或许要比以前好上不少了,可是关于您和您父亲的名誉呢,关于您身为合法的王位继承人应有的权利呢,您难道真的不在乎这些?您的父亲恩里克国王因为一些不实传说被玷污了作为国王的名声,而您也受到了巨大伤害,现在有个机会能让您的父亲恢复他应有的名誉,而您则可以再次确立您做为卡斯蒂利亚正统继承人的身份。” 堤埃戈的话似乎终于打动了胡安娜,虽然只是瞬间一闪,可激动的痕迹却已经在她脸上显现出来。 “一个机会?”胡安娜有些迟疑又有些期盼的问。 这些年来她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从开始还渴望有效忠自己的旧臣把她从磨难中拯救出去,然后重新树起恢复正统的大旗,到后来完全彻底的失望,胡安娜已经不相信还有人愿意帮助她,甚至不相信还有人记得她。 可是就在不久前,这个凯斯蒂利亚人的突然出现让她原本已经完全失去了的希望似乎又显出了一丝难掩的曙光。 “你说的是你的那个罗马的主人吗?他叫什么来着,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胡安娜小心的问,她告诉自己必须谨慎,谁知道这是不是那个可怕的女人经过这许多年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后的阴谋诡计“他为什么要帮助我,要知道从你第一次向我透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说起来贡布雷这个姓的确像个卡斯蒂利亚人,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或是他的家族,那么告诉我这个人为什么要帮助我?” “院长大人,我的主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相信您应该听过他的那个姓氏,乔迩·莫迪洛。” “莫迪洛?”胡安娜开始依旧有些诧异,不过渐渐的她似乎从尘封许久的记忆当中慢慢翻出了已经被遗忘了太久的东西“哦,莫迪洛,我听到过这个姓,不过这个人应该是个经常出入宫廷的外国人,我记得我的父亲似乎曾经很信任这个人。” “您记得没错,您说的是那不勒斯的莫迪洛伯爵,当初他曾经担任过那不勒斯驻卡斯蒂利亚的外交官,他是您父亲的忠实朋友,而我的主人乔迩·莫迪洛,就是伯爵的外甥,他的母亲是莫迪洛伯爵的妹妹,如今的科森察伯爵夫人乔治安妮·科森察。” 堤埃戈向胡安娜介绍着,然后他就看到胡安娜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是说他是乔治安妮·莫迪洛的儿子?”胡安娜似乎刻意矫正了一下乔治安妮夫人的姓,在看到堤埃戈微微点头后,她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透着怪神色的微笑“告诉我,你的主人今年多大了?” “对不起夫人,您是什么意思?”堤埃戈有点怪的问,他其实也一直在怪为什么亚历山大要他来见这位过气的公主,毕竟恩里克女儿这个身份对凯斯蒂利亚人来说实在是太大的忌讳。 “告诉我他的年龄和他的长相。”胡安娜神情怪的问,当听到堤埃戈的描述后,她脸上那一直不去的古怪神态就更加明显了“这可真是妙啊,莫迪洛,乔治安妮,还有那个乔迩……” 胡安娜轻轻自语着,似乎已经忘了面前的堤埃戈,过了一会她开始发出了笑声,开始很小,到了后来她的笑声渐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哈哈哈……这太好笑了……这真是上帝开的最大的玩笑啊……哈哈哈哈哈……” 堤埃戈有些害怕了,他向前一步拘谨的想要劝止一下看上去似乎有些失常的胡安娜,但是他只是刚刚向前迈出一步,正在大笑的胡安娜忽然停下来,她腰杆笔直昂首站立,用一种让堤埃戈陌生的威严语气说:“不要靠近我,你只是个商人,而我是凯斯蒂利亚的正统王储!” 堤埃戈大吃一惊,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这忽然就变得陌生而又有些可怕的女人,这时候他发现即便依旧是那个一身黑裙的女人,可现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却显露出了一种之前没有的威严。 “把他让你带给我的消息告诉我。”胡安娜神色凝重的望着堤埃戈“不过在这之前向我手中的圣像发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否则你就会永远堕入地狱无法得到解脱。” 堤埃戈的身子微微一颤,他没想到这位公主会要他发这么恐怖的誓言,虽然他自认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可当他的手指碰触到被胡安娜攥在手里的十字架时,依旧因为紧张和畏惧头上冒出了汗水。 “我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来自我的主人蒙蒂纳伯爵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的叮嘱,没有任何谎言。”堤埃戈低声发着誓言,他注意到当他说完这句话时,面前的十字架似乎微微抖动了下,不过随后就又被稳稳的捏在了它的主人的手中。 “告诉我,你给我带来了什么?”胡安娜用很缓慢的腔调问着,似乎怕稍微声音大一点就会惊醒她一直做着的一个梦。 “我的主人让我告诉您,任何污蔑和诋毁都不能掩饰真正高贵的血统应该得到的权利,即便是已经占据的王位总有一天也会重新迎来它真正的主人。”堤埃戈一边说一边小心的观察着面前这位前公主脸上的表情,当他看到胡安娜听到这话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闪动着一丝朦胧水色时,堤埃戈恭敬的低下头行了个礼继续说“我的主人请您不用担心,他会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前来拜访您,他只希望那个时候您不会拒绝与他见面,更不会拒绝您做为凯斯蒂利亚真正王位继承人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就是这些,我向上帝发誓,这就是我的主人要我给您带来所有消息。” “是吗,他是这么说的,”胡安娜低声轻语,她慢慢收起搭在堤埃戈手上的十字架,把它紧紧捧在胸口像是抱着什么珍宝似的,然后她开始在房间里慢慢踱起步来,过了一会她停下来望着堤埃戈“你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见我吗?” “对不起殿下,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主人从不空泛的许诺,所以他一定会来见您,而且请允许我大胆推测,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说到这,堤埃戈微微直起腰,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因为按照我的主人的说法,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章 伟大的启航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天色依旧是灰沉沉的,雨虽然已经停了,可却看不到阳光。 堤埃戈顺着王宫大道向前走着,等走着一段之后他停下来回头向身后的修道院看了看。 堤埃戈不知道那位公主这时候是不是正在她房间的窗口后面看着他,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头望上一眼。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旧不相信自己都做了什么,或者说即使已经到了里斯本而且过了这么久,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参与到了这么一件阴谋当中。 阴谋这个词未必就是变异,它更多的意思是不宣而定的计谋而并非就一定是只是反派的专用词,而堤埃戈也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反派坏蛋,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为自己的大胆感到意外。 那对夫妻双王是什么样子,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是听到的却已经很多了。 冷酷无情而又智谋百出就是对他们最妥帖的形容,伊莎贝拉女王虽然是女人却有着丝毫不输于男人的智慧和魄力,而她的丈夫斐迪南国王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统治者,这对夫妻如今是凯斯蒂利亚与阿拉贡的共同至尊,而且在未来一旦有朝一日这两个国家合二为一,他们就是统治几乎绝大部分伊比利亚半岛的主人。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就参与进了一场试图推翻这对夫妻的阴谋里来了吗? 堤埃戈为自己的际遇感到惊讶,可更对自己居然就好像这么顺理成章的陷了进去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可不是投机做生意,而是掉脑袋的买卖,赚了固然就此飞黄腾达,可如果赔了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也许就因为这样,堤埃戈在担心之余又有种掩盖不住的兴奋,他想起了之前亚历山大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怪的的话。 “堤埃戈,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个财政大臣,不过也可能是历史上最特别的一位财政大臣。” 财政大臣,这绝对是堤埃戈以前从未想过的,当初亚历山大对他这么说的时候他觉得新,可现在他却忽然感到或许这个梦幻般的理想未必不可能变成真正的现实。 堤埃戈有些兴奋的转身继续向前走,他现在也只能向前走了,不论是所谓理想的驱动还是为了什么别的,他脚下的路已经就这么铺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 回到住所的堤埃戈看到了那位贝里奥号商船的船长马科利里,这位船长看上去似乎有些兴奋,他在原地不停的转着圈子,看到堤埃戈回来了就立刻停下来望着他。 “哦,您已经来了。”堤埃戈表现不是很热情,如果说之前他还多少有点为能和这么一位参加过伟大探险的人物交流有些兴致盎然,现在他却已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毕竟自己可是参与了试图推翻两位国王的大计划的男人。 马科利里似乎没有注意堤埃戈神态之间的变化,他左手抓着卷边软帽,右手紧握住在胯边摇来晃去的剑,有些兴奋的问:“我是来问一下我们的探险什么时候开始,要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虽然刚刚回来才两个月,不过已经有些厌恶陆地了,我想回到大海上去,那里才是的地盘。” 堤埃戈无意的瞥了眼马科利里已经有点鼓胀起来的肚子,那是他这段时间被各种宴会和他自己用别人奉送的馈赠搋出来的结果,这个人这段时间在里斯本的确是混得很不错,如果达伽马还没有回来他肯定依旧是里斯本商人和贵族们家里的贵客。 可现在达伽马回来了,带着更多的黄金,象牙,香料和宝石,更重要的是带着一份完整的新航线的路线海图,这就让原本光芒四射的马科利里变得黯然失色。 所以或许他那套渴望回归大海的话能哄骗住那些贵族商人家里的女人,可这却打动不了堤埃戈。 “很快,族多6个月,或许还要更早些。”堤埃戈说着示意马科利里坐下,然后认真望着面前有些兴奋船长,他知道这个人这么掩饰不住的高兴是因为想到了一场独自带领的探险会给他带来的种种好处。 “居然这么快吗?”马科利里有些意外的问,虽然他的确急着想要开始一次新的冒险之旅,但是在他想来这最快也是要一年之后了,毕竟各种准备实在是太过复杂,更重要的是虽然探险是由眼前这个商人资助,但是要想成行势必需要国王的支持,这么一来事情就要变得复杂许多。 “是的,放心吧,一切我们都会为你准备好的,你要做的就是严格的执行我们给你安排的任务。” “任务?”船长一下子有些警惕起来,他谨慎的看着堤埃戈,希望他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我知道我的任务是在达伽马路线的基础上发现更多通往东方的新航路,不过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我做的吗?” “有的,”堤埃戈想了想,他觉得要想一下子把伯爵大人的吩咐说出来或许这个人有些接受不了,或者说即使是堤埃戈自己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伯爵大人怎么会考虑到那么多的东西“你要做的不只是发现新的贸易路线,还要在当地建立起足够多的长久稳定的贸易站点和稳固的联络线,我们会派人在这些事情上帮助你,为这个我们会为你在国王面前讨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方便你履行自己的职责,你认为东方贸易总管这个头衔是不是比较适合你?” 马科利里露出了诧异神色,之前曼努埃尔一世授予达伽马‘葡萄牙在东方的海军总司令’这个头衔时,马科利里曾经因为嫉妒一夜没睡好,他觉得自己做的并不比达伽马少多少,可是除了达伽马没回来之前那短暂的荣耀,如今人们谈论的只有那位伟大的探险者,却已经快要忘了他了。 现在看到有个人不但愿意支持他完成一场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探险,甚至还愿意支持他成为能与达伽马分庭抗礼的人,这让马科利里不禁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了。 “当然,这也许需要点时间,毕竟要想获得这个头衔就需要国王的允许。”堤埃戈说着目光不由向窗外远处一片看上去乱哄哄的工地望去。 那是是由曼努埃尔一世亲自参与勘定下来的热罗尼慕斯修道院选址地。 马努埃尔一世是个狂热的教徒,而他的第二任妻子,凯斯蒂利亚伊莎贝拉的女儿阿拉贡的玛利亚,则更是近乎疯狂的痴信者。 这对夫妻对建立教堂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而为了能建造一座堪称葡萄牙历史上最辉煌的大教堂,曼努埃尔一世不顾众多大臣的反对,执意要在里斯本花费一笔近乎天价的巨资修建热罗尼慕斯修道院。 这个决定得到了他的妻子阿拉贡的玛利亚的全力支持,他们力排众议顽固的决定每年抽出国税的十分之一做为这笔开销的来源,而关于这座修道院将会耗资多少,根据一些行家的推算,大概等到建成完工需要花掉葡萄牙整整两年的财政收入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这样庞大的工程所需要的已经不只是巨大的财富,而是需要一条能够长年累月的为他们提供财政支持的新途径,也正是因为这个,曼努埃尔一世才会在刚刚登基不久就那么亟不可待的试图开辟新航线。 “放心吧,我们会想办法帮你达成这个愿望的。”堤埃戈笑了笑对马科利里说,他已经从伯爵大人那里得到了明确的指示,所以他如今积极的与那些葡萄牙贵族商人们打交道,他相信很快这些人就会帮他在急于从新航线上获取巨大利润的国王面前说话,毕竟这可以说是如今所以人都翘首以盼的好事。 送走了满心欢喜的马科利里,堤埃戈回到自己在住所二楼的房。 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不论是仆人还是助手没有得到允许都不能随便进来。 走到墙边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堤埃戈回到桌边开始认真的按照密码本上记号破译刚刚送来的一封信。 这是亚历山大给他的最新命令,在这个密令里,亚历山大要他明确的注意一个在卡斯蒂利亚的叫阿美利哥·维斯普西的人。 “这是个佛罗伦萨人,之前我曾经在佛罗伦萨与他家族的亲戚相谈甚欢,在他们的描述中这是个乐于冒险而又喜欢吹牛的人,作为银行家的经历虽然让他精于计算,可是喜欢冒险和出风头的性格让他始终无法在一个地方待上很久,我要你注意的是这个人同样对航海和探险产生了兴趣,而且因为他自己就有着足够的财力,所以他很可能已经参加了由卡斯蒂利亚女王支持的一次由哥伦布发现的新航线的再次探险,我希望你能密切的关注这个人的动向,如果可能最好能和他建立起私人方面的友谊,相信我亲爱的朋友这点小小的投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如果可能甚至也许还能让你和众多注定会名刘明史册的人一起站在历史的一个高点睥睨世人。至于说你在里斯本的那些工作,可以交给你安排的助手们去做,你只需要不时的和他们保持联系就可以了,相信我亲爱的堤埃戈,不是每件事都必须我们自己亲力亲为的,否则我们就会陷入那些繁琐小事当中无法自拔,所以学会信任你的手下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如同我对你的信任一样,要知道你将来可能要肩负的职责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如果现在不能养成这样的好习惯你会累倒的,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财政大臣那么早的就倒下去。” 堤埃戈有点疑惑的摇摇头,他不知道伯爵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得来的,不过他并不怀疑伯爵的判断,因为迄今为止伯爵大人的所有指示都准确无误的达到了他之前推测的目的。 即便是用自贸联盟利润和24万弗洛林巨款去买下新航线这种看上去不是和靠谱的生意,堤埃戈也没有犹豫的按照命令履行了,至于这个叫阿美利哥·维斯普西的人,堤埃戈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可既然伯爵大人对他很重视,那么堤埃戈倒也不在意去和这个人套套近乎。 更何况他在葡萄牙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而已经离家许久的思乡之情也让很愿意趁着这个机会回他的巴里阿里老家去看看。 至于心中亚历山大似是开玩笑的再次提到的财政大臣的话,堤埃戈并没有太过去关注,他这时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叫阿美利哥·维斯普西的佛罗伦萨人的身上,他想要尽快知道这个人的一切,以便完成伯爵说的与他建立起私人友谊的任务。 9月第3个礼拜后一天,堤埃戈悄悄离开了里斯本,就如同他当初来时那样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注意,不过这将近一年来在里斯本撒下的用大笔金钱编织而成的大却开始活动了起来,这张从普通的商人到显赫的贵族无所不包,甚至连王后阿拉贡的玛利亚身边得宠信任的几个女侍也因为从中得到过些许好处而被罗其中,一时间从民间到宫廷,关于请求立刻组织第二次新航线探险的呼声喧嚣尘上,而面对如此的热情和的确需要大量财富支持的热罗尼慕斯修道院的财政缺口,曼努埃尔一世也开始迫不及待的准备进行第二次远征。 而这个时候,经过很多人的“热情推荐”,之前达伽马探险队中贝里奥号船长马科利里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曼努埃尔一世的面前。 原本还准备再精挑细选一下的国王有点被人们对新航线过于狂热的渴望吓到了,他不得不考虑尽量组织一支新的探险队再次远赴东方,这么一来在挑选探险队司令的人选上就多少有些仓促起来。 马科利里作为贝里奥号的船长,因为丰富的航海经验和之前已经参加过一次新航线探索的经历,很快就从众多人选中脱颖而出,与他相比其他人的确是差了许多。 当曼努埃尔一世最终决定由马科利里担任第二次探险的指挥官后,没有人知道,一个叫卡布拉尔的航海家,注定要与他原本命运中历史上第二个东方航线开拓者的荣誉告别了。 不过这一切堤埃戈是暂时不知道的,他正坐船沿着伊比利亚半岛曲折多变的海岸线一路绕过直布罗陀向地中海前进,他要先回家去看老婆孩子了。 就在堤埃戈心急如焚的惦记回家看看的时候,远在意大利的博洛尼亚,有个人正长吁短叹的混日子。 作为占领者,布萨科在博洛尼亚已经带上不少日子了,从开始的兴奋莫名到后来的淡然平静,再到如今已经有点急躁起来,布萨科在博洛尼亚的日子只能用“贫乏无味”来形容。 博洛尼亚是座安静与激情并存的城市,这里浓郁的学术气氛似乎渗透弥漫进了城市的每个角落,往往走在街上就可以看到有人在大街上高声宣讲他对某位大师真知灼见的理解或是异议,也可以看到其他城市绝不会见到的身披博洛尼亚大学特制的紫色披风的女学生从街上翩翩而过。 开放的学术气氛与作为教皇直属领地而多年能够成功逃避战祸的幸运,让这座城市形成了它独有特韵味。 可是这一切似乎并不符合布萨科的口味。 之前在博洛尼亚大学里的“受辱”经历让布萨科对这座城市实在无法升起任何好感。 布萨科之前拜访过的布列吉特后来又见过几面,有两次还是由他那个叫吉娜的女儿陪着,让布萨科有点意外的是,那个吉娜似乎对那不勒斯王后箬莎有着很浓重的兴趣,以至她不止一次的找到过布萨科,向他打听关于箬莎的一些事情。 虽然不漂亮,不过却有着颇为聪慧的头脑和认真的态度,与这位大师女儿的接触让布萨科的心变得有点躁动起来了。 不过布萨科很清楚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的他显然是没有资格想这些东西的,不过这些都还在其次,真正关键的是他很清楚这个叫吉娜·布列吉特的女大学生不可能看上他。 布萨科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了,他每天都渴望能见到那个女孩,可往往见面后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毕竟她的那些知识对布萨科来说简直就如同上帝给圣徒们的启示一样,不是他这个凡人能够理解的。 吉娜·布列吉特似乎也察觉到了布萨科对她的异乎寻常的感情,不过这个似乎用理智和冷静武装起来的女孩既没有因为一个占领者对她的痴迷得意忘形,也没有因为布萨科是个粗俗的**对他不屑一顾,她感兴趣的是从布萨科那里打听到的那些消息,而她正在为自己酝酿一个不大不小的计划。 9月中,当北方的法奥两国终于在经过一番对峙试探之后爆发了一场大战的时候,布萨科也接到了巴伦娣的一道命令,在命令中巴伦娣简明扼要的给他下达了指示:“随时做好准备,向梵蒂冈派到博洛尼亚的特使移交城市。” 经过一个多月的僵持,亚历山大六世,妥协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一章 法奥大战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路易十二是个很会看准机会就毫不犹豫下手,从而夺取最大利益的人。 在国内,他登基伊始就以遵循先王国策的名义开始积攒力量,打着再征意大利的名义迅速把很多忠于或是不忠于,自愿或是不情愿的贵族都聚集到了他在卢瓦尔河谷的城堡宫廷里,这个时候的巴黎还是个臭气熏天的大茅坑,到处都是人和牲畜粪便的城市并不方便聚集起那么多的贵族和骑士,否则只会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加臭不可闻。 卢瓦尔河谷的秀美风光和偏僻城堡似乎正适合把这么一大群人聚集起来讨论大事,最重要的,从这里可以迅速得到完全效忠于他的奥尔良领地势力的支持。 讨论的结果就是在15世纪末的最后一年再次侵入意大利,同时路易十二通过种种途径也打听到了马克西米安当下的窘迫处境。 在瑞士的惨败,来自背后支持者的退却,还有就是据说威尼斯已经明确表示出对皇帝频繁干预意大利事务的种种不满。 鉴于如此等等,路易十二认为这大概是最好的趁机解决意大利问题的难得良机,正是因为这样,当瓦雷泽方面传来消息说奥军首先发动了进攻并迅速占领了科莫湖畔的阵地后,路易十二没有仓促迎战,而是一边命令赶回的普罗斯旺伯爵德·鲍威肯向都灵方向推进以监视奥军主力的动静,一边命令全军向瓦雷泽方向发动了猛烈进攻。 一时间双方军队就如同两条试图相互咬住对方尾巴的蛇般,在北意大利展开了一场你追我赶的角逐。 对于马克西米安皇帝的首先发动,法王并不很意外,当听说关于皇帝的财政出现了困难时,法王就已经猜到因为担心太久的对峙可能会令自己的状况更糟糕,马克西米安应该会在不久后就注定发起进攻了。 所以路易十二决定用摆开一副彻底决战的架势吓走马克西米安。 他知道在当下这种局面下马克西米安其实是无法承受巨大损失的,哪怕是一场胜利之后的损失如果太过惨重也不是如今已经债务缠身皇帝能够承担的,就如同当初威尼斯人虽然战胜了查理指挥的法军,可是作为威尼斯指挥官的尼可罗.皮蒂刘诺同样因为让他的军队损失惨重而受到了威尼斯执政团的严词申斥,而事实上当时的威尼斯人不过才损失了不到1000人,而其中大部分还是因为怯战临阵脱逃。 那么马克西米安能承受多大的损失,在如今这种大金主富格尔家再也无力为他那贪婪不止的野心买单的窘况下,奥地利大公能接受什么样的伤亡和代价来和法军进行一场正面决战? 路易十二准确的把握住了马克西米安的心思,所以他摆出的决战姿态是坚决果断而又毫无保留的,而且他也并非只是装装样子而是的确把自己的全部兵力都投入到了对瓦雷泽的进攻当中。 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路易十二抱着宁可被奥地利人从背后截断回国退路的风险,也要逼迫马克西米安与他决战。 尽管这个大胆得近乎疯了的计划受到了很多将领的反对,可路易十二这一次却很固执的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在路易十二看来,他手下那些将军们反对的理由虽然很正确,但是他们显然只把目光放在了战场上,而对法王来说,他会做出这个大胆决定的原因则是看到了战场之外的种种有利因素。 马克西米安究竟能坚持多久他并不清楚,但是只皇帝在兵力居于劣势,可不等援军到来就急于发动进攻的举动,路易十二就准确的判断出了他正面临的糟糕境地。 路易坚信马克西米安是在虚张声势,就如同他的一样,皇帝也摆出了一副鱼死破的架势,不过他那看上去如同凶狠巨人的铠甲下其实是个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散架的稻草人,那么既然这样就让自己剥掉皇帝最后的伪装,然后把他打得颜面扫地的逃回维也纳去吧。 9月中,经过相互试探,挑衅和小股部队交火战斗之后,在距科莫湖南岸不远处的奥斯塔托,双方军队发生了一场规模较之以往大上不少的战斗,其后随着双方军队不停增援,原本始终保持着默契般的对峙的法奥两军,终于在奥斯塔托展开决战。 法军大约在30000人,而奥地利军队则18000左右。 9月14日,清晨。 这个时候已经稍凉的清晨,奥斯塔托的郊外漂浮起了淡淡的薄雾,随着一阵阵隐约可闻的战鼓声,一队队双方军队渐渐进入了战场。 路易十二身穿光亮华丽的铠甲,说起来有意思的是他这套铠甲的款式还是由他对面的敌人,奥地利大公和神圣罗马皇帝参与设计的著名的马克西米安式铠甲,几乎完全包裹全身却又不是如老式铠甲那样臃肿的甲胄为穿戴者提供了足够多的保护,不过真正让法国国王为自己的安全放心的是他手下这30000大军,和陪侍在附近的将近100多名武装到牙齿的骑士。 虽然在克雷西战役中法国的骑士老爷们被英国的长弓手们狠狠蹂躏了一把,可强大的法国骑士依旧是可怕的。 当发动起来如同滚滚向前的移动堡垒般的法国骑士大军依旧是欧洲大陆所有敌人的梦魇,特别是在这地形平坦的北意大利,强大的骑士冲锋集团就是死亡与恐惧的象征。 不过路易十二并不打算使用他身边这些宝贵的骑士,他相信甚至不需要发动全面进攻,只要战斗持续一段时间,原本就在兵力上居于劣势的马克西米安是不会固执到非要把老本都拼进去才肯善罢甘休的。 战斗开始的并没有太大悬念,双方很默契的使用了步兵首先从战线的不同地段向对方阵地发动了进攻,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只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牵制或是吸引敌人的主力,进而寻找可乘之机。 路易十二虽然相信敌人一定会失败,但是也并没有轻视他的对手,所以他从战斗一开始就把具体的指挥权移交给了他信任的手下将领们,就军事方面来说,路易从不认为自己比前任更擅于指挥作战,所以他也不会狂妄的认为自己单是凭借着多于对手的兵力就一定能稳赢敌人。 没有被盲目自信迷惑的法王很快就得到了回报,在兵力明显劣于敌人的不利情况下,奥地利军队在下午3时许终于出现了动摇的迹象,很显然虽然奥地利的将军们的确英勇善战又擅于指挥,但是兵力上的悬殊还是让法国人占据了优势。 不过这已经足以让路易十二有些意外了,他没想到马克西米安居然能咬着牙顶住这么大的损失依旧不肯认输退出战场,这让路易不禁有些坏心思的琢磨,是不是应该稍微给自己那些将军们一些提示,要他们在保证胜利局势的前提下稍微放缓一下攻势,然后引诱着奥地利人向自己发动反攻,这样整个战场就可以如同一个可怕的放血器皿似的不停的给奥地利人放血。 不过路易最终没有下达这个命令,这倒不是他忽然变得仁慈了,而是手下向他报告说发现奥地利大公的御营似乎在移动。 路易一下子兴奋起来,很显然马克西米安终于人忍受不住这可怕的损失准备撤退了。 路易十二立刻下令发动进攻,他希望能把奥地利人从奥斯塔托的战场上完全赶出去,最好接下来再赶到瓦雷泽,然后直接赶回到奥地利人自己的领地去。 法军的战鼓隆隆响起,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炮火声,整个战场上的局势向着对法国人有利的方面迅速发展。 路易十二没有想过要俘虏马克西米安,更没想过要在战场上杀死他,那样会带来很多麻烦。 他只希望皇帝能老老实实的躲回到他的维也纳宫廷去舔舐伤口,至于接下来在谈判桌上的扯皮,那大概还要很久之后的事了。 既然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而又不可能真的俘虏或是杀掉对面的对手,路易十二觉得这时候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所以他正式把指挥权移交给了自己御营总管,让他以代理人的身份在名义上指挥军队,而他本人准备返回米兰等待佳音。 国王的卫队已经做好准备,他们是一群精锐的瑞士山民军队,这些虽然价格有些贵可绝对物超所值的瑞士雇佣兵很早以前就在个法兰西的战场上证明了他们的强悍勇敢与可靠的职业操守,而不久前在瑞士本土干脆直接打得皇帝灰头土脸的战绩更是让路易十二对这些瑞士佣兵视若珍宝。 心情愉快的路易十二笑呵呵的给远远的向他行礼的瑞士卫队队长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在三个马童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翻身上了战马。 “希望我以后再也不用穿着盔甲上战场了。”国王随口向在旁边伺候的一个廷臣说“一个好国王并非一定非要用战场上的武功证明自己,有时候宫廷里的决定更可以影响一个国家所有人的福祉。” 廷臣习惯的恭维赞许国王的睿智,他当然不知道正是这样的思想,让路易十二多年后得到了“人民之父”的称号。 从奥斯塔托到米兰虽然都是平原,可路并不怎么好走,特别是在这交通不便的时代就更加艰难了些。 不过也幸亏路上并不顺利,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才没有成为奥地利人的俘虏。 9月中,就在路易十二与马克西米安皇帝在奥斯塔托展开大战的时候,普罗斯旺伯爵德·鲍威肯奉命带领大约8000法军向都灵方向进军,他的任务是监视奥地利军队的主力,防止他们向瓦雷泽方向增援。 原本被派到瓦雷泽方面的奥地利军队并不是很多,占据都灵的奥军主力一度人数达到了将近29000人,只是因为皇帝前往瓦雷泽带走了12000人左右,这么一来所谓的都灵奥军主力,其实剩下的只有大约17000人左右。 以8000对17000,或许德·鲍威肯并没有能够与之正面较量的本事,但是如果只是监视骚扰却是足够了。 德·鲍威肯也的确忠实的履行了国王的命令,他没有贸贸然的去挑衅都灵的奥军,不论是兵力数量还是都灵的防御工事,都让他很聪明的知道自己是吃不下这么大的一块肥肉的。 当法军与奥军在奥斯塔托相互对峙的时候,德·鲍威肯则在距都灵不远处的一个叫托里诺雷亚的的地方安营扎寨,就近监视着奥地利人的动向。 托里诺雷亚是个不大小城,位于都灵东北方,这里恰好也是通往瓦雷泽的必经之路,占领了这里也就等于截断了都灵奥军驰援马克西米安的道路。 德·鲍威肯的军队虽然没有和奥军接触,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尽管不能在瓦雷泽的战场上建功立业,可只要他保证都灵奥军无法通过,他的功绩同样不逊与其他将领。 一切都很很顺利,甚至直到法奥双方展开大战之前的2天,一起都很顺利。 但是突然的,都灵奥军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从都灵城出发,而就在德·鲍威肯准备按照计划对他们采取骚扰讨拖延的战术阻止他们进军时,他却意外的发现奥地利人并非是向他所占据的托里诺雷亚靠近,而是向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地方进军。 米兰,奥地利军队直接向米兰发动了进攻。 德·鲍威肯大吃一惊,当斥候带回这个消息时,他开始有些怀疑这是奥地利人的诱敌阴谋,可随后连续派出去的两拨斥候带回了同样的情报,奥地利人正在向米兰进发。 连续等待斥候的情报确定奥地利人动向耽误的时机已经让德·鲍威肯没有多余时间向路易十二报告,他立刻下令全军出动追击奥军。 至于敌人的人数要比自己多上将近一倍,德·鲍威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告诉自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拦住奥地利人,至少要拖延到闻讯赶回的路易十二增援自己。 但是德·鲍威肯的企图失败了。 按照路易十二的估算,因为财政面临困境而无法完全发挥实力的奥地利军队,在如今这个时候是无力再派遣足够能威胁到他的援军了。 也就是说在意大利北部的大约35000人的奥军就是如今马克西米安能够使用的全部兵力,即便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奥利地本土并不远,可皇帝已经再也没有能力从奥地利调动一兵一卒了。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也只有这样,路易十二才会从容不迫的与马克西米安对峙,直到逼迫他不得不首先发动进攻。 可是事情偏偏发生了变故。 9月13日下午,在终于确定了都灵奥军的确是向米兰进军的动向后,德·鲍威肯迅速命令8000法军出动拦截,但是不等他的军队离开托里诺雷亚,斥候却向他报告了个出人意料的情况,另外一支奥地利军队突然出现在距都灵不太远的地方,看他们进军的方向,似乎是瓦雷泽。 这让德·鲍威肯瞬间陷入了因为震惊而几乎僵化的呆愣之中。 虽然根据情报那支奥军的兵力似乎和他差不多,可德·鲍威肯却知道这不是敌人多少的问题,而是意味着件异常严重的可怕事情,奥地利派来援军了! 以奥地利距北意大利的方便途径,如果真的有援军到来,那么法军所有计划都会被彻底打乱,甚至之前路易十二故意拖延的那大半个月,也等于是为奥地利人从容调动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派人给陛下送信,要快!”德·鲍威肯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他下令让人把这个情况给路易十二送去的同时,也在为接下来的决定左右为难。 是继续追击进军都灵的奥军,还是堵截试图增援瓦雷泽的敌人,德·鲍威肯一时间陷入了两难选择。 不过奥地利人却很快帮助他做出了选择。 忽然出现的奥地利军队没有选择增援瓦雷泽,而是在向南进军中很快发现了德·鲍威肯的部队,然后他们就向着德·鲍威肯发动了进攻。 德·鲍威肯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奥军进军米兰了,因为如果继续追击那支试图占领米兰的奥军,那么他就有可能会被优势敌人前后夹击彻底歼灭的危险。 已经别无选择的普罗斯旺伯爵只能原地迎战。 让德·鲍威肯感到意外的,是这支军队除了奥地利人还有很多瑞士佣兵,这让他不禁怀疑不久前马克西米安还被瑞士蛮子痛扁的消息是真是假,可不论如何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击退当前的敌人,因为他发现这支敌军虽然不多,但是因为表现的异乎寻常的彪悍,这就让德·鲍威肯不禁担心如果让他们有机会增援马克西米安,就有可能会影响瓦雷泽战场上的形势。 与普罗斯旺伯爵的心急如焚相比起来,带领这支突然出现的奥地利军队的指挥官就显得气定神怡的多了。 当两军在托里诺雷亚附近积极备战准备一较高下时,这位指挥官还不忘给他远在南意大利的某位朋友写了封信:“伯爵,很高兴你能在这个时候向陛下伸出了你的友谊之手,我相信皇帝一定不会忘记你在他如此艰难时刻所给予的大力支持,我可以肯定你会得到足够的回报,至于你及时提供的帮助现在已经发挥了作用,除了在本国迅速调集的5000后备军,我们还花钱从瑞士人那里雇佣了一支差不多同等数量的雇佣军,有意思的是我们双方交易使用的都是由你发行的那种叫拉迪亚的金币,如今这种金币在刚刚平定了战火的瑞士已经成为了信誉的保证,好了伯爵就写到这里,如果这场战争后能幸运的活下来,我希望能尽快的和你见面,讨论我们接下来那些令人振奋的计划,你忠实的朋友,奥地利宫廷首席宫相科茨察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二章 宣战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法国与奥地利正在北意大利进行战斗! 不过这并不是让亚历山大失眠的原因,他睡不着是因为堤埃戈从葡萄牙给他送来的情报。 达伽马已经回到了葡萄牙,与之签订的协议也已经正式生效,这是在葡萄牙的一家公证所秘密签订的协约,按照协约,亚历山大的贸易联盟将在未来30年里从达伽马已经建立起的的东方新航线上获得独家使用权,这就意味着如果有其他什么人或是国家试图染指这条航线,他就有权向其发动战争。 这其中或许会包括西班牙,还有就是英格兰与低地地区。 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友谊,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昔日亲如兄弟,或者干脆就是血脉相连的一个祖宗的国家之间都可以发生你死我活的战争,更何况是由利益联系起来的国家,由利合而又由利分的先例已经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这些都还不是让亚历山大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的根源,让他在这个入秋的夜晚无法睡着的最大原因,还是阿拉贡的斐迪南。 稍微出乎亚历山大意料的是,之前斐迪南没有急着向那不勒斯派出军队,他似乎在等待什么,现在亚历山大知道了,他也和自己一样同样在等待法国与奥地利之间爆发的战争。 只是虽然知道这些,可亚历山大还是不能不在暗中帮助马克西米安。 如果奥地利无法在北方牵制住法国人,那么路易十二就有足够的军队调往南意大利,这虽然可以成为将来让他们与阿拉贡军队为了争夺那不勒斯增加一块筹码,但是从长远看却是不利的。 亚历山大已经决定找时机渗入卡斯蒂利亚,那就意味着他将会在西班牙内部搅起一阵风浪,不论他这么做结果如何,对阿拉贡在那不勒斯的统治肯定都会有所影响,那么他们就不太可能顺利的占领下去,如果这个时候因为马克西米安无力抵抗法国人,令路易十二能把大批军队调往南方,那就有可能反而帮助法国人在那不勒斯站稳脚跟。 这是亚历山大绝不希望看到的。 一个法国人与阿拉贡人之间相互制衡谁都无法奈何对方的局面才是最好的,为此他这段时间通过诺尔梅齐与夏尔仑频频的信来往,他相信以夏尔仑的头脑不会想不到他的这个目的,但是从现在的形势看来,法国人也显然同样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与比利谢利彻底决裂。 那不勒斯正面临一个微妙的局面,当阿拉贡军队到来的时候,局势就会变得更加复杂多变。 一阵若有如无的脚步声传来,亚历山大稍微回头,就看到光着脚向他走来的箬莎。 月光铺洒在箬莎披散下来的满头金发上,让她看上去就好像个从弥漫着薄雾的森林中缓缓走来的精灵。 箬莎走到窗边与亚历山大并肩而立,高挑的身材让两个人站在一起不需要抬起或低头,只要微微扭一下脖子就可以看到对方眸中的波光。 深夜中的比利谢利山区的月下夜景十分安宁,除了时而传来的夜莺的鸣叫,一切都平静得如安静的水面。 “哥哥,我们多久没享受这种平静了?”箬莎开口了,她望了眼亚历山大平静的说“我记得上次这么悠闲还是在阿格里的农庄里,那段时间我们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在农窖和谷仓里呆着,那时候你甚至可以为多找到几罐储藏的蜂蜜感到高兴。” “是呀,可现在即便是有人向我报告又和什么地方谈下了允许当地和弗洛林一起流通拉迪亚金币,我也不会显得太高兴,”亚历山大说着又摇摇头“当然,如果拉迪亚能拿下整个法国或是阿拉贡的市场我还是会很欣慰的。” 箬莎察觉到亚历山大略显嘲笑似的神情,这让她有点困惑。 箬莎自认是最了解亚历山大的,可是即便这样她现在也越来越觉得有些跟不上亚历山大的步伐了。 远征巴尔干,布局意大利,关注葡萄牙,如今又对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做出种种准备,箬莎微微依靠在窗棂上,手肘支撑着窗台托着腮一眨不眨的看着亚历山大:“告诉我究竟有多大的野心,你究竟想得到多大的世界。” “我的野心,哦,其实很小的,”亚历山大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个小小一块给箬莎看“你应该问,你会得到多大的世界,别忘了许诺过你将会得到个比你自己想象的大得多也新得多的东西。” 箬莎无声的笑了笑,其实她不觉得自己需要那些东西,不过看到亚历山大这样子,却又让她有些不禁神往。 “外面的世界很大的,箬莎,比我们如今知道的大得多,难道你不想知道大海另一边是什么吗,不想知道那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土地什么样的人,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让堤埃戈注意那些探险家们,他们会给我们带回来的不止是财富,还有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相信我箬莎你很快就会知道,与如今这样的欧洲相比,我们将来要面对会是个什么样的神世界。” 箬莎没有能立刻知道关于新世界是什么样子,但另一个坏消息虽然略晚却依旧辗转着传到了比利谢利,莫迪洛伯爵在西西里被捕了。 当听到这个意外时,箬莎因为激动从她的宝座上站了起来,在廷臣们同样吃惊莫名的注视下,箬莎不顾一切的冲到那个带来这个坏消息的商人面前,眼中迸发着难掩的焦急与愤怒的大声追问着:“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舅舅会被西西里人抓起来?” 那个商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因为愤怒和焦急已经有些失态的王后,他想要鞠躬却被箬莎抓住了胳膊,在一阵催问下商人不得不把他知道的一些零零总总打听到的东西说出来:“是这样的陛下,伯爵好像是在贵族团的加缪里执政官的家里被抓走的,具体原因我并不知道,不过据说伯爵被指控为几年前爆发的西西里染血之夜事件的参与者,您知道现在的西西里由弗洛门萨总督统治,那位总督可是个很残酷的人,听说伯爵被关进了总督府的地牢,我就知道这些了陛下……” “哦,我可怜的舅舅!”箬莎发出一声哭音“他们把他关起来了的,他那么大的岁数会受不来折磨的。战争,我要发动对西西里的战争!我的哥哥在哪,我要他立刻出兵去救伯爵,我可怜的的莫迪洛舅舅。” 箬莎的哭声在大厅里回荡,廷臣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劝阻王后。 莫迪洛伯爵对王后,或者说是对比利谢利流亡宫廷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听说抓捕伯爵的是西西里总督弗洛门萨之后很多人就不由选择了沉默,而更有些人已经开始心思活泛的琢磨或许随着伯爵的缺席,比利谢利的小宫廷也许会出现新的权力更迭,不过看到王后因为愤怒和悲伤居然罕见的歇斯底里起来,所有人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只是向西西里宣战? 这个想法在廷臣们看来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不说如今的比利谢利根本就没有与西西里这样庞大的王国较量的本钱,就算他们能想方设法组织起一支军队,可他们还指望着来自阿拉贡的援军呢。 并不知道斐迪南野心的那不勒斯人依旧把赶走法国人的希望寄托在一脉相承同为两西西里的兄弟之国的身上,这个时候不要说只是莫迪洛伯爵被捕,即便是王后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这些廷臣也会尽量劝阻王后相忍为国的。 箬莎却没有给那些廷臣说出顾全大局之类话的机会,她趁着自己情绪激动难以自持的机会干脆直接从议事会上跑开,在打听到亚历山大正在召见从阿格里来的一些领地乡绅后,她直接闯进亚历山大的房间,毫不客气的把那些正向领主老爷报告今年收成,看到急匆匆闯进来的王后甚至慌张得来不及行礼的乡绅们赶了出去。 “我要发动战争。”箬莎直接对亚历山大说“我要把莫迪洛舅舅救出来,他这时候一定正在西西里的地牢里受罪呢。” 亚历山大没有立刻开口,他手里的羽毛笔在纸上轻轻点着,笔尖在略微泛黄的纸面上点出了一个个的墨痕。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问到:“你决定了?” “决定了。”箬莎这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我必须这么做,你也必须这么做,这是我们欠他的。” 亚历山大无声的点点头慢慢站起来,然后他的目光望向大敞的房门,提高嗓门对外面说:“谢尔~” “大人我在这。” 永远戴着那顶卷边帽的巴尔干人立刻闻声出现在门口,就好像他之前一直就躲在门外角落里,随时准备应卯似的。 “传我的命令,以摄政女王和我本人的名义,下令蒙蒂纳,科森察,阿格里与比利谢利所有军队进入备战,命令行军队长奥孚莱依即刻做好战争筹备,命令调遣往塔兰托派遣的廷臣特使。” 一连串的命令让谢尔有些眼花缭乱,好在他这段时间已经掌握了一些伯爵大人的习惯,而且与布萨科相比他更适合当个侍卫官的优势,是他要比布萨科更机灵。 王后的样子看上去有点不好,眼睛红红的,因为愤怒和伤心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这情景看在谢尔眼里可要比出现了刺客更可怕。 侍卫官捉摸着这个时候的王后估计就是让伯爵老爷向教皇宣战他都可能毫不犹豫的答应的,至于接下来激怒了那位卢克雷齐娅夫人又该怎么办,大概老爷是暂时不会去考虑的。 所以谢尔想都没想转身就走,他要尽快把这些命令传达下去。 “我的蒙蒂纳军队和你的掷弹兵可以作为这次战斗的主力,至于科森察的领地的军队和阿格里的预备兵可以辅助他们,至于比利谢利守军这次用不上他们,另外我们需要足够多的船,之前在那不勒斯还好办,现在我们不得不求助塔兰托了,但愿他们没被奥斯曼人吓得连海都不敢出。”亚历山大已经开始在筹划具体步骤,直到箬莎忽然按住了他正在纸上随手写下这些想法的右手。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箬莎低声问“他的确是我的舅舅,我和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女儿,可你不是,你只是……” “你忘了他也是我的舅舅了吗?”亚历山大微微撤回手,看着箬莎目光清亮神情冷静的脸“听着,就如你说的,我们得去救他因为这是我们欠他的,他为我们做了很多事,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这次去西西里是为了我们,所以这是我们应该为他做的。” 箬莎轻轻点头,然后她坐下来开始真正琢磨起这件事来,然后她扭头望向亚历山大:“你认为这个时候向西西里发动战争合适吗?” 听到箬莎这么问,亚历山大就向她望去,目光中落入的是箬莎稍微带着探究的神色,这时候的她看上去完全像个正在为一件重大国策征询大臣的女王,而不再是因为惊闻亲人被抓而情绪激动的年轻女孩。 “很多人到现在还幻想着能得到阿拉贡的支援,或者如几年前那样趁机与阿拉贡人搭上关系,我甚至可以想象就在比利谢利就有如果斐迪南宣布占领阿拉贡,就会立刻投靠过去的。”亚历山大看着箬莎“我们和阿拉贡不可能好好相处的,既然这样不如尽早撕破这幅伪装。说起来用伯爵做为理由未尝不是个好借口。” 箬莎轻轻点头,然后望着亚历山大看了一会,才开口继续问:“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箬莎的疑问让亚历山大想了想,然后才轻轻一笑:“其实这也是法国人希望看到的,他们希望我们与阿拉贡人之间出现矛盾,之前夏尔仑还曾经暗示过,希望我们能通过渗透西西里给阿拉贡人找些麻烦。” “原来是这样。”箬莎点点头好像得到了个满意的答案。 因为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被抓,已经流亡比利谢利的那不勒斯摄政女王科森察的箬莎决定向西西里出兵!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震动了所有人。 很多人觉得这位摄政女王疯了。 就两西西里王国的实力而言,那不勒斯原本就逊于西西里,更何况西西里背后还有着阿拉贡王国这个强大的后盾,阿拉贡的斐迪南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如今已经沦为流亡宫廷的那不勒斯还指望着能得到阿拉贡这个同宗兄弟的支援复国呢,可箬莎居然要和西西里翻脸宣战,这不能不让所有听说这件事的人觉得这位摄政女王或许真的已经失去了理智。 当有人提出据说她的丈夫当初就曾经陷入疯狂之后,很多人忽然觉得或许那不勒斯的王室被诅咒了。 那么那不勒斯流亡宫廷是不是在这种时候还有向西西里发动战争的能力呢? 由1500名巴尔干人组成的蒙蒂纳猎卫兵团和400人的科森察第一掷弹兵连组成的主力,能够调动出来的不足一千人但是颇为彪悍的科森察领地军,还有差不多同样数量的阿格里领地后备军。 当真的有人仔细计算后,他们惊讶的发现那不勒斯人居然能组织起一支将近3700人左右的军队。 这个数量虽然还不到法国入侵那不勒斯部队的一半,但是却已经足以让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这些人中,就包括法军驻那不勒斯司令官夏尔仑。 虽然对亚历山大的实力从没轻视过,但是当经过仔细计算后得出的这个结论还是让夏尔仑看着纸上的数字出了一会神。 自己是不是过于忽视那对兄妹了呢? 夏尔仑这么暗暗自问,然后却又微笑着摇摇头。 对于亚历山大他从没小视过,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完全把握得了对方的所有动向,不过如今那对兄妹的选择却是让夏尔仑很高兴。 不论阿拉贡人是否会干预那不勒斯,夏尔仑都很愿意看看两个西西里之间发生的冲突,为此之前他还曾经通过诺尔梅齐向亚历山大做出过暗示。 当时亚历山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这让一度让夏尔仑觉得自己挑拨两西西里策略失败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位莫迪洛伯爵会忽然去了西西里,而西西里总督弗洛门萨居然还把他抓了起来。 “上帝也在庇护法兰西和它的国王。”夏尔仑在胸前划个十字表示这一近乎迹般发展结果的感叹,然后他稍微想了想叫仆人请来了诺尔梅齐。 “伯爵我需要你帮个忙,”夏尔仑对诺尔梅齐说“我要尽快组织一支近航船队,大约能装载4000到4500人左右就可以。” 看到诺尔梅齐投过来的若有所悟的目光,夏尔仑点点头:“你猜得不错伯爵,我觉得我们的那不勒斯朋友需要帮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三章 拿莱尼奥的男人们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当听说诺尔梅齐再次拜访时,亚历山大丝毫没有为这位朱利佩伯爵如此频繁的串门子感到意外。 他先是请一位客人稍等,然后来到了伯爵正在等待的房间。 诺尔梅齐正看着墙上一幅画出神,画上画的是阿方索一世平分两西西里时把两顶相同的王冠分别戴到他的两个儿子头上的情景。 跪在地上的两位西西里国王谦卑而又恭顺,而在远处观礼的人群则双手合什,虔诚的望着阿方索一世头顶上飞翔的两个头披圣光的天使。 “我的祖父就在这些人里面。”看到亚历山大,诺尔梅齐指了指画中那些面容模糊的观礼者“他当时是阿方索国王身边的侍从,说起来原本我的祖父可以跟着阿方索一世返回阿拉贡的,不过后来他还是留了下来。” “或许那样可能更好,”亚历山大也站在那副画前看了看,这才问到“那么伯爵你这次来访又是为了什么呢。” 诺尔梅齐没有立刻开口,他似乎在琢磨该怎么说的,过了一会才用稍显谨慎的语气说:“是这样的,虽然法国人占领了那不勒斯,但是因为需要我们的合作,所以不论是港口还是船只都始终由我带领的那不勒斯由当地人组成的一个委员会指挥,你知道法国人会答应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便于他们的统治,不过这么一来我觉得对您或是说对女王陛下都还是有些好处的。” 亚历山大微微点头表示已经听到,不过却没有开口接话,而是做了个请伯爵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诺尔梅齐终于无奈的继续说下去“我们认为可以为女王的军队提供一些便利,譬如船只和一些相应的补给,当然这些都只是那些船主和商会自己的决定,您知道商人们总是唯利是图的。” “没错,商人的确都是唯利是图的,”亚历山大很是捧场的应了声,看到诺尔梅齐也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亚历山大不禁轻轻一笑然后才问“那么夏尔仑已经决定帮助我们了?” “这的确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诺尔梅齐松了口气直接把话挑明“大概在他看来这是能够牵制阿拉贡的一次难得的机会,而且我可以感觉的出来他似乎对阿拉贡人有着很强的防备。” 亚历山大无声的点点头,轻声说了句:“没错,他的确应该很小心,特别是这次来的阿拉贡人。” 看到诺尔梅齐露出疑惑神色,亚历山大却没有对他解释。 来自法国人的暗中支援是早在亚历山大意料之中的,而诺尔梅齐关于夏尔仑对阿拉贡人的谨慎态度也的确没有说错。 很显然夏尔仑对贡萨洛·德·科尔多瓦的忌惮之心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不过这也难怪,凡是曾经参加过几年前的查理八世远征的法国将领,几乎没有人敢于忽视那位卡斯蒂利亚的贵族将军。 而亚历山大自己更不会忘记这个西班牙大方阵的创立者。 大概贡萨洛的大方阵如今已经初见效果了吧,亚历山大心里不由这么想着,他不会忘记当初在罗马贡萨洛的家中与他一起讨论方阵雏形的情景,说起来那个时候贡萨洛大概不会想到,可亚历山大却已经知道,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两个会在战场上再次见面。 诺尔梅齐的任务并没有结束,除了与亚历山大的秘约,他还有个颇为重要的,也是为了确保能让比利谢利方面能够彻底放心远征的任务要完成。 那就是由夏尔仑提出的与科森察之间的互不侵犯条约。 比利谢利的那不勒斯军队一旦远征,留守科森察的守军势必空虚单薄,这显然是让人很不放心的隐患,而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夏尔仑则用科森察历史上是独立的伯爵领地而不是那不勒斯王国的属地为理由,宣布愿意与科森察伯爵领主,而不是那不勒斯女王签署一份停战协议。 这个理由看上去似乎有些牵强,纯粹是为了给比利谢利能够最大程度的调动科森察军队寻找借口,但是亚历山大却多少从其中看到了夏尔仑的另一番心思。 在与比利谢利达成协议的同时为将来那不勒斯的残余势力埋下伏笔,夏尔仑似乎对于这种既卖了别人的好,同时又顺便挖坑的把戏玩的很是顺手。 只是要想玩这种把戏的一个关键前提,是如果箬莎再婚,那么科森察就很可能会随着她成为嫁妆才会与其他国家合并…… 想到这些亚历山大略感好笑的摇摇头,然后看着诺尔梅齐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通往箬莎房间的走廊拐角。 然后他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那里正有一位客人等着他呢。 约瑟夫·布契尼有点焦急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到亚历山大进来他立刻停下来望过去。 “怎么,已经等急了吗?”看着犹太人似乎并不掩饰的焦急,亚历山大颇为有趣的问。 “伯爵如果任何人都像我这样肩负着如此重任,却在中途不得不等着您回来都会很焦急的。”布契尼并没有掩盖明显的不满,他走到桌边坐下来小心的打开之前亚历山大离开前当着两个人的面用蜡封封死的文件,然后拿起笔沾了沾墨水做好了继续写的准备“接下来您可以继续说了。” “是这样的,我们大家一起完成了一项很重大的工作,那就是把一直在资金上支持马克西米安皇帝的富格尔家打入了深渊,”亚历山大说到这的时候看到布契尼赞同的点点头,就笑了笑继续说“那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代替富格尔的地位,或许在这个时候对皇帝表示支持能够得到更大的好处。” “大人,这就是你忽然决定出手帮助奥地利的原因?”布契尼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亚历山大“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替代富格尔家,要知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从这里面实在看不出能够获得多少利润。” “我的朋友,支持皇帝当然不太可能获得多少好处,这我们可以从我们的同行富格尔家那里就能看到,不过如果我对你说这可以让奥地利成功的牵制住法国人呢,你认为以奥地利的实力,需要多久可以令法国因为卷入这场战争而导致财政出现危机?” 布契尼一愣,这个他的确没有想过。 在布契尼的想象中,亚历山大应该是更多的希望通过自贸联盟这个无孔不入的庞然大物悄无声息的侵蚀意大利甚而是的欧洲的其他地方。 只是即便这样,他也应该不会贸然打法国的主意,可现在看来,布契尼却有点对自己的判断没有把握了。 “要想一想啊朋友,”亚历山大微微露出一丝不满,他轻轻指了指布契尼面前的信“我们或许不会真的去打法国人的主意,但是你要知道当你给带来关于你们的长老会已经同意了你的建议和我合作的消息之后,我们大家的利益就真的结合在一起了,而这一次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要面临的不止是欧洲,而且还会有一个全新世界在等待着你们。” 几个身穿破烂袍子的男人晃悠悠的从王宫门前不远处的坡道上经过,因为站得位置较高,王宫门口的警卫可以向下很清楚的看到这些人别在头上帽子里的莱尼奥。 这种叫莱尼奥的东西是一种匕首,这种块头不大,不论是握柄还是刀鞘因为都是很结实的木头因而得名的小凶器在当地人看来不论是惹是生非还是敲诈勒索,都是很不错的趁手家伙。 当地人喜欢把莱尼奥藏在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头巾或是靴子里,如果赶上急事干脆就攥在手里,圆鼓鼓的刀柄和同样圆鼓鼓的刀鞘从外表看就好像一小节短粗的小木棍一点都不起眼,不过一旦这种东西拔出来,稍显弯曲的锋利刀刃足以能给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卫兵没理那几个一看就是打算到什么地方去找麻烦的男人,在巴勒莫这种人到处都是,很多家庭因为家族庞大人口众多就变得说话硬气,办事霸道,这些人因为有着同一个祖宗就由血缘关系连接起了一条无法割舍的纽带,而西西里人强烈的家族观念更是助长了这种同族同根的气势。 在这些家族眼里,王国的法律是无法和他们的家族规则相比的,或者是如果有谁欺负了他们当中的一个,那就真是等于得罪了他们一大家子,这家人会呼朋唤友的找上门去,不找回场面是绝不善罢甘休的。 这样的人后来因为拉帮结伙,又因为出身西西里而扬名立万,不过如今他们还只是一群揣着莱尼奥到处游荡的小人物。 卫兵把目光收回来,转头向着敞开的王宫大门里看了看,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身影从院子里闪过,卫兵不由感叹的暗暗摇头。 那个女人是前任宫相大人的女儿,说起来那位倒霉的戈麦斯宫相如今早就化成了一把枯骨,而且因为据说死的并不那么名誉,所以他在死后能够得到的荣誉也并不多。 他的家人在染血之夜后不久就返回了阿拉贡,或者干脆说是被当时的贵族议团驱逐出了西西里,不过如今这位前宫相大人的女儿却回来了,只是现在她的身份是西西里总督弗洛门萨的妻子。 卫兵的眼神被总督夫人吸引,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之前从下面坡道上经过的那几个男人正密切的盯着王宫方向。 这几个人在绕过王宫大门之后不久就钻进了一条不显眼的小巷,顺着倾斜的巷子甬道一直向前,直到走到小巷尽头T形岔道正对着来路的一户房门前。 在用力敲了几下后,房门打来,几个人走了进去。 一个已经上了岁数头发灰白的老男人正盯着门口,看到几个人进来,他先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目光才一个个的从几个人脸上扫过。 “告诉我你们都看到了什么了。” “老爹,王宫很严密的,”几个人中一个年龄较小的从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块似乎有人刚吃过一半的骨头一边啃一边含糊的说“不过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救那个伯爵啊,他能给我们多少钱?” 老头看看那个人没说什么,他的眼神落在一个显然是领头的中年人脸上“告诉我你也觉得不好办吗?” “说不好,我们已经好久没进过王宫了,老爹您知道自从当初染血之夜之后我们都是很老实的,毕竟当时死了很多人,我的两个兄弟都死在了那个晚上,现在他们的寡妇还在为怎么熬过去以后的日子发愁呢。” 老人默默点点头,他并不怪这些人似乎有些胆怯退缩,毕竟几年前那场在巴勒莫爆发的动乱吓坏了太多人的胆子,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如今这位西西里总督和以往那些国王的代理人是全然不一样的。 一直到戈麦斯宫相的时候,,阿拉贡国王派驻到西西里的代理人对这片土地的态度都还算是友好仁慈的,虽然其中也曾经有些人横征暴敛中饱私囊,但是总的来说西西里人与那些阿拉贡统治者之间相处的还算不错。 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人们更多的把西西里宫相看成是一种象征,而那些被派到这里来的统治者们大多数更大的愿望是在任期满了之后尽快离开这里返回阿拉贡本土。 但是这一切都以戈麦斯宫相的死结束了。 弗洛门萨是个残酷而又可怕的统治者,当他初到西西里的时候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只不到一个月之后,西西里人就都知道了他的冷酷与无情。 贵族议团被强硬解散,其中很多人被以叛国罪面临审判,而对于曾经参加过染血之夜的人,弗洛门萨则是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在整个巴勒莫采取了近乎血腥式的搜捕与判决。 因为惧怕这位总督,很多人选择逃离巴勒莫,毕竟这么多年来阿拉贡虽然对西西里维持着统治,但是真正被他们控制在手的也就是那几座大城市,一些偏远地方还是安全的。 可很多人显然小看了弗洛门萨试图重新让西西里归于阿拉贡国王统治之下的决心,他派出了他的军队到处搜捕,除非是已经逃出很远的,一些只是躲到巴勒莫近郊乡下农庄里避难的贵族和平民,还是受到了残酷抓捕。 用来吊死人的绞架是不缺木材的,一处处迅速竖立起来的行刑架让人毛骨悚然,一时间弗洛门萨颇有要在西西里重现伊比利亚半岛宗教审判所风格的势头。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不感到畏惧,即便是以西西里人来说,弗洛门萨的冷酷统治也的确让他们闻风丧胆。 “我们得想办法混进王宫去,”老头对几个人说“伯爵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会有危险的。” “可是老爹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救那个贵族,我们自己现在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了。”一个人有点不满的说,他的话显然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除了那个领头的另外几个人立刻也附和起来,正在啃着肉骨头的年轻人还不停的点着头。 “为什么是吗?”老头问了句看了看几个人,他似乎先是琢磨了下怎么回答,然后突然抓起其中一个人放在桌上的莱尼奥,猛的抽出来猛的向下一刺!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惨呼,那个问为什么的人随意搭在桌上的左手被莱尼奥狠狠钉在了桌子上! “你们问为什么,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答案。”老头盯着几个似乎被吓住的人“都听着,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其实我也比你们好不了多少,不过救出伯爵这事没商量。” 虽然人多势众,却没人敢站出来和老头对抗,看着那个痛苦的不住呻吟的同伴,几个人不由暗暗舔着嘴唇面面相觑。 老头看着那些人有点失望的摇摇头,手上用力一拔,伴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莱尼奥短刀带着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 老头张张嘴,就在他要继续开口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外面有人。”一个守在门口的人立刻本能的握住了揣在腰里的莱尼奥短刀,在得到老头时候后他小心翼翼的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然后他看着站在门外的一个面容普通,看上去就好像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摆摊小贩似的男人问着:“你找谁?” “布希达特老爹是在这里住吗?”站在门外的人向询问者笑了笑“我带来了他在乡下的亲戚给他捎来的口信。” 门口的人狐疑的看了看这个人,大家都知道布希达特老爹的确不是巴勒莫人,他出身乡村,当初是自己一个人单身匹马的到巴勒莫来闯天下,所以这人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人想着不由回头向屋里打着招呼:“老爹,外面有个人说是替你乡下亲戚带来了个口信。” 老头微微皱了皱眉,他觉得有些怪,不过还是点头示意让那人打开房门,让外面那人进了屋。 只是当看到那个看上去就像个行脚小贩的男人后,被称为布希达特老爹的老头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惊诧低呼:“克立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四章 西西里人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被称呼为布希达特老爹的老头目光敏锐的的盯着站在房间中间的克立安,他的眼神不住闪动,可盯着克立安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 “布希达特老爹,看来你现在真是落魄了,看到老朋友难道不是应该请他喝一杯吗,即便你只能拿出这种兑过水的劣等货。”克立安说着不管旁边那些盯着他的人,慢慢走到桌边坐下来拿起放在桌上的杯子看了看,然后一口喝下了里面剩下的半杯酒。 “我倒是希望在你的墓碑上放一瓶好酒,”布希达特老爹也缓缓的坐下来,他先是向旁边几个人挥挥手把他们赶到另一个房间里去,然后才把目光再次落在克立安脸上扫来扫去,接着稍微前倾身子用一种略带抱怨的口气问着“你干嘛要回来,要知道自从你当初逃了之后,很多人都因为你倒霉了,你的老婆因为你进了监狱,吃了很多苦,后来那个弗洛门萨来了就下令把她吊死了,就在距这不远的街上随便找了棵树。” 克立安默默听着,他的手指轻轻摆弄着手里的酒杯,目光一直没有从乌蒙蒙的劣质玻璃上移开。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她,死前有说过什么吗?” 布希达特老爹深深看了眼克立安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没有人能和她见面,不过听说她在里面吃了不少苦,他们对她用了酷刑想要知道关于你的事,可她一个女人知道什么,但是他们不相信,这么一来她的日子就难过了,说起来死对她来说也许是个解脱,要知道行刑的时候人们看到她都有些吓坏了,她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说起来这都是你造的孽克立安。” 布希达特老爹说着端起酒杯喝了口,身子向后一靠两臂抱在一起冷漠的看着克立安。 “也许吧,我的确骗了她们,不过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克立安耸耸肩又拿起旁边的酒罐给自己斟满“我们都知道我是不能对她们说实话的,毕竟我干的那些事随时可能都会丢了性命。” “可是现在丢了性命的是你老婆,可你却活下来了。”布希达特老头不客气指了指克立安“你早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我需要个身份,你知道一个正常的商人如果有点积蓄他第一件事想要干的就是娶妻生子,如果我不这么做或许教区的牧师就会盯上我了,他会认为我很怪,这对我没好处。” 布希达特老头点点头,他知道克立安说的没错,不过他还是有点恼火的摆摆手:“不过告诉我你这次回来又给我们带来什么大麻烦了。” 克立安向通往另一个房间紧闭的房门看了眼,然后身子向前示意布希达特老头凑得近些。 “我听说你们要去救那个莫迪洛伯爵,是吗?” 听到克立安的话,老头的神色瞬间一变,他手里一直看似无意把玩的莱尼奥短刀猛然一顿,锋利的刀锋划过一道亮光向克立安喉咙掠去! 但是老头的手却被克立安一把攥住,刀尖在距他的喉咙不远的地方不住抖动,刀锋被强制着转向桌面,随着克立安突然腾出一只手用力在刀柄末端用力一砸,“砰”的一声轻响,短刀已经再次被狠狠钉在了桌子上。 “够了。”克立安低喊了声“听着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不是来坏你们好事的。” “那你想干什么?”老头喘着粗气问,他警惕的盯着克立安,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是不是在说真话。 “其实我是来帮你的,”克立安说了句,看到老头的眼睛立刻瞪起来他就摆摆手继续说“你知道染血之夜后我就逃走了,不过这段时间我找到了新的生意,现在有人希望能救出那位伯爵。” 布希达特老头狐疑的看着克立安,他显然不相信克立安的话,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他。 虽然从不知道他究竟为谁干活,但是对这个人的心狠手辣布希达特老头却很清楚。 只要想想他能完全不在意的抛弃老婆孩子独自一个人逃掉,老头就觉得在这个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能让他心软的东西了。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头想了想还是把当下的窘境说了出来“你大概已经知道自从那个弗洛门萨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不但课重税而且还用残酷的刑罚恐吓大家,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说公开说一句反对他的话了,人们甚至连和邻居说话都小心翼翼,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总督派出去的密探听到。” 看到克立安似乎无动于衷,老头只好有点无奈的继续说:“兄弟会已经有很长时间大家都不来往了,要知道我会想要救出那位伯爵是因为有人愿意花大价钱。” “谁?”克立安似乎对这个忽然有了兴趣。 “克立安你知道规矩的,兄弟会做事从不透露不该说的东西。”老头摇摇头露出一副别想从我这知道什么的样子“你当初可是巴勒莫兄弟会当中的重要人物,直到你煽动大家去攻打王宫,可随后我们却发现你突然就那么逃跑了,不但扔下了老婆孩子而且还在走之前狠狠教训了那些去抓你的卫兵,据残疾过你抓捕你的一个卫兵说,他从没见过一个像你这么厉害的家伙,可在那之前我们甚至不知道你那么会用剑。” 说到这儿老头向前凑凑身子,用看陌生人似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个认识了很久的原本在‘西西里兄弟会’中并不起眼的家伙:“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克立安,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杂货商。”克立安不为所动的笑了笑,他平凡的脸上挂着典型的小商贩惯有的笑容,如果在市集上见到这张脸不会有人特意去看第二眼,可现在在布希达特老头的眼中,这幅笑容下藏着的却是让他不安的东西。 “相信我,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即便有些地方不同也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那些事就可以了。”说到这克立安继续问“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们能不能把那位伯爵救出来。” 听克立安这么一问,布希达特老头脸上闪过了一丝难堪。 “看来你们遇到麻烦了。”克立安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王宫的守卫太森严了,说起来弗洛门萨大概是知道整个西西里都在怀恨他,所以他的卫队不但要比当初戈麦斯时代多出几倍,而且他还制定了很严格的出入规矩,想要进入王宫几乎是不可能的。” 克立安听着微微点着头,说起来他虽然在西西里岛还有些耳目,但是这些兄弟会却是遍布整个西西里的真正的灵通人士,这些早年由底层农民和城市市民组成的秘密集社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演变已经逐渐成为了西西里特有的一种组织,这种不论是意大利还是其他地方都不曾出现过的秘密集社在将来会一度成为支配西西里的地下统治者,而即便是如今,他们也已经拥有很大的势力。 克立安参加西西里兄弟会是为了利用这个秘密集社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即便是在兄弟会里他也依旧是那么毫不起眼,以至正如布希达特老头说的,当他以出人意料的方式从那些抓捕他的人手中逃跑的时候,不论是他的敌人还是西西里兄弟会,都被他突然表现出的那惊人的举动吓得不清。 而随着克立安的老婆被捕和随后传出的一些关于对她审讯的经过人们才忽然发觉,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似的,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和谁来往。 现在看着克立安似乎陷入沉思,布希达特老头不由悄悄向旁边关着的房门看了看,他对克立安并不信任,在经过热血之夜后,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值得别人信任了。 “或许我能帮你们,”忽然开口说话的克立安吓了老头一跳,他立刻把眼神收回来看向克立安,然后他恰好迎上似乎想起什么而怪的望着他的克立安的目光“难道雇佣你们的人没有告诉你们有什么特殊的途经可以进入王宫吗?” “怎么可能,”老头有点莫名其妙的说“要知道如果真有这样的途径,也许对方就根本不需要找我们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掏了一大笔钱的。” 克立安有些意外又稍显失望的“哦”了声,原本他以为是亚历山大雇佣的兄弟会这些人救出莫迪洛伯爵,可是当听说对方并没有告诉兄弟会关于那条从地下墓穴进入王宫的密道后,克立安不禁有些怪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冒险花大价钱救援莫迪洛伯爵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关心这个,正如他对老头说的那样,他和兄弟会的目的是相同的。 他同样需要把那个莫迪洛伯爵从王宫里弄出来。 “我们动手要快点,弗洛门萨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再耽误下去还不知道伯爵能不能撑得住呢,”老头略微有点着急,他会答应做这件事固然是因为拿了对方的钱,不过还有着其他原因“或许我们得再找些帮手。” “你难道准备强攻王宫吗?”克立安嗤笑一声,他为俩人的杯子里都斟满之后举杯示意“好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所以你们要想救出那位伯爵就得和我合作,现在让我们为能顺利做成这桩生意干一杯。” 老头虽然不愿可稍微沉吟之后还是拿起了酒杯和克立安轻轻碰了下。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把这件事办好了。”克立安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被布希达特老头认为可能会撑不住的莫迪洛伯爵,其实日子还算过得去。 从地牢里被移到上面的房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有充足的阳光,巴勒莫的地中海海风在这个季节是清爽惬意的,与已经渐显凉意的大陆上相比,这个季节的西西里差不多正是最舒适的日子。 莫迪洛伯爵的房间被安排在一处较高的地方,虽然可以从窗子里眺望远处的海峡,不过要想从这里逃出去却是不可能的。 房间里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更不要说可能会作为武器的铁器,按照弗洛门萨的说法,这么做是为了保证伯爵自己不做蠢事。 除了每天按时送饭的仆人,总督本人有时候也会光临伯爵的房间,总督来访的时间有长有短,这取决于双方对聊的话题是不是都感兴趣。 弗洛门萨是个酷吏,只短短几天的时间,莫迪洛就已经给这个人打上了标签,而随后的几天,他又在这个称呼之上加入了“可以媲古罗马酷吏尼西李的人”这样的字眼。 莫迪洛很清楚弗洛门萨想要什么,那应该是一张长得足以把他本人覆盖在下面的名单。 假设想象一下,如果在很多年前当伊莎贝拉女王和斐迪南国王刚刚结婚没有多久之后,就有人因为担心将来可能会因为这场婚姻导致卡斯蒂利亚被吞并而秘密勾结起来反对两位国王,那么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酝酿,这场阴谋会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更重要的是,当初筹划这些阴谋的那些人或许有的已经因为年迈去世,有的则在宫廷倾轧中销声匿迹,可是总有些人是幸运的,他们不但躲过了一次次的对反对这场婚姻的人的清洗,更获得了女王的信任从而飞黄腾达,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如今身居高位的人,对由双王统治的这个邦联王国又有着什么样的巨大威胁? 只需要稍微这么想一想莫迪洛就已经差不多知道弗洛门萨究竟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证据了,或者准确的说是西西里总督希望通过他来创造些什么证据。 从两位君主联姻那一天起,看似也如同结为夫妻的两个王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从没真正停止过,而阿拉贡国王斐迪南的野心之火也从未因为与伊莎贝拉的结合而有所熄灭。 他希望成为的不只是双王之一,而是更希望成为唯一的西班牙国王。 而弗洛门萨显然就是为他扫清一切障碍的众多亲信之一。 随着外面门栓响动,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弗洛门萨在一个记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向斜靠在窗边正望着外面出神的莫迪洛伯爵点点头,然后走到桌边坐下来。 “伯爵我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不过还有个坏消息,”弗洛门萨对莫迪洛伯爵笑容可掬的说“那么你想先听哪一个?” “虽然接下来的坏消息会破坏心情,不过人们还是更愿意先听到好消息。”莫迪洛不动声色的说。 “哦,的确是这样,那我就如你所愿,好消息是你的外甥女,那位年轻的那不勒斯王后为了搭救你已经向西西里宣战,”弗洛门萨看着莫迪洛伯爵脸色微动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的脸色忽然一沉“而坏消息就是,很不幸,贡萨洛将军的军队即将到达西西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五章 两个信使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1199年10月26日,这一天按照基督历法,是著名的法兰西圣徒圣布歇尼热的殉道纪念日。 几百年前,当基督的福音还没有遍布整个欧洲,特别是北方广袤土地上还残留着众多多神异教的影子时,这位圣徒独自一人去往了遥远的北方试图传递福音,可等待他的不是当地人的热烈欢迎,而是残酷的洗劫和屠杀,不过这位圣徒直到临死之时都在试图感化那些愚昧的人。 这个举动震撼了那些残害他的凶手,那些人认为如此一个义人所信仰的神灵一定是真正高贵而又神圣的,于是这些残杀了一个基督信徒的凶手们在夺走了圣布歇尼热的生命之后,却反而跪服在了他已经失去了灵魂的残缺躯体前。 这一切都是关于圣布歇尼热的传说,如今那些被他感化而皈依基督的异教徒已经成为了一群富庶的商人,他们再也不需要靠掠夺别人的财富满足自己,因为他们学会了用更文明的手段去掏光别人的口袋。 虽然圣布歇尼热的确是位很了不起的殉道者,而且在法国也是最有影响的几位圣徒之一,不过在以前这一天梵蒂冈也只是会为这位圣徒做个规模不大的纪念弥撒,毕竟在这十几个世纪当中,与圣布歇尼热一样殉道基督而被封圣的先辈实在不少,有些因为是在某次重大的事件中发生的,甚至会出现一次就批量封圣的事。 不过今年梵蒂冈却出人意料的大肆为这位圣徒举办了一次盛大的纪念仪式。 仪式是按照那些在历史上有过重大影响的圣徒们应该享受的待遇进行的,也就是说在纪念日前的一个月,就开始为这次纪念仪式举行祈福弥撒。 这个规格说起来其实是有点僭越的,而所花费的开销也不是个小数目,不过按熟悉其中内情的一些人的说法,一向很小气的教皇甚至为了这次纪念活动自掏腰包。 所有人都知道亚历山大六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讨好法王路易十二,这位按理说已经是他的姻亲的法国国王虽然刚刚在意大利北部似乎吃了点亏,不过接下来法国人还是显现出了作为欧洲强国的魄力。 在瓦雷泽取得了胜利,却莫名其妙丢失了米兰的路易十二虽然庆幸的躲过了成为奥地利军队俘虏的糟糕命运,不过他的处境却也并不是那么乐观。 法军在如今意大利后所搜集的所有储藏在米兰的战利品都成了奥地利军队的囊中物,更糟糕的是一大批原本要运往法军军中的补给也落在了奥地利人的手中,一时间北意大利的局势瞬间为之一变。 亚历山大六世对这个局面当然很不满意,他之前已经因为法军不得不转向北方无法支援凯撒而被迫同意了巴伦娣提出的那个让他很愤怒的建议,而现在法国人似乎又有点可能要坚持不住的迹象,这让亚历山大六世多少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找的这个盟友是不是靠得住了。 不过路易十二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在一边与奥地利人周旋的同时,又一边迅速向法国内地下达命令,在下令征调补充被奥地利人截获的补给的同时,他下令从法国再调动一批军队以支援他在意大利的行动。 路易十二的这个举动多少让一些随军大臣们有些抵触,他们试图向国王说明这么做可能会引起国内贵族们的不满,在这种国王远征异国而国内不稳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发生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但是路易十二却很坚定的驳回了那些大臣的劝谏,他命令传令官必须提醒那些国内贵族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命令,否则当他回到法国时,会让他们知道法兰西与法兰西人的国王的怒火是什么样的。 路易的威胁显然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当快到9月底的时候,距离意大利最近几座法国城市的贵族,已经比其他人更早的以前派出了他们的军队。 到了这时才暗暗松了口气的路易知道自己已经从一场危机中渐渐摆脱了出来,同时在瓦雷泽战役中被击败的奥地利军队虽然是在马克西米安皇帝本人指挥之下,可因为损失惨重却一时间无法与米兰方面的友军形成相互呼应,这就给了路易十一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迅速带着军队向西南撤退,直到摆脱了被敌人南北夹击的威胁后,才终于在亚历山大里亚附近停下脚步。 至此,奥地利人重新夺回了米兰的控制权,而法国人则在瓦雷泽战役中重创奥军,法奥之间的第一场大战,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暂时再次陷入僵局的北意大利形势也影响着罗马。 就在法国人转进亚历山大里亚2天后,亚历山大六世忽然宣布为圣布歇尼热举行为期一个月的纪念仪式,这倒是让很多原本还多少对教皇与法国人之间的关系猜测不止的人终于明白,教皇与路易十二这次是真的要穿同一条裤子了。 9月29日,就在为圣布歇尼热举行的纪念仪式进入第4天的时候,两个风尘仆仆的使者策马冲进了罗马城。 这两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当他们经过时就可以闻到他们身上显然几天没洗澡发出的那股难闻的味道,还有就是他们身上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去的腥咸的海风气息。 这两个使者一个直奔都主教的新家,另一个则直奔梵蒂冈。 当听到仆人通报说有从那不勒斯来的使者时,亚历山大六世心头立刻涌起了一阵不安,他不记得亚历山大曾经派遣过正式的信使,之前他们之间的信件来往都只是私下里派人相互往来,像现在这样以呈送教皇的名义派人送来的信件,这还是第一次。 特别是当看到信封上盖着的那醒目的那不勒斯王国徽章之后,教皇意识到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果然,这封以那不勒斯摄政女王的名义写来的信中的,开始就是对西西里王国的严厉指责。 在例数了西西里王国以往对那不勒斯王国的种种侵犯之后,箬莎又痛斥了西西里人无故拘禁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的罪行,及至到了信的最后,箬莎毅然写到: “凡此种种,不足以道尽西西里人付诸与我西西里王国之罪行,为此我个人认为,为我西西里王国之尊严计,为我王国贵族与平民之福祉与安全计,我不得不在此时刻做出以下艰难决定,以那不勒斯的西西里王国摄政赋予我的权力宣布,向西西里岛之西西里王国正式宣战,以此祈求无上尊贵的梵蒂冈主教,罗马教区主教,上帝与世间行走之代理者,尊贵的教皇陛下赐予我胜利的祝福。” 亚历山大六世默默的看着这封信,过了一会他才吐出一口气。 到了这时他好像才真的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个西西里,打起来了?” 亚历山大六世用略显怀疑的语气对站在一旁的枢机团当值枢机说,只是他的语气多少更像是在询问。 看着教皇的记录秘们急匆匆的抄录这封信,站在会议厅角落里的诺梅洛略显疑惑的想了想。 对于那位亚历山大的妹妹,诺梅洛的印象更多的是美丽,虽然知道她往往与卢克雷齐娅亲密的目的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诺梅洛从没想过这位新晋王后和摄政女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 或者说是愚蠢。 诺梅洛不认为箬莎是个愚蠢的女人,这与其说是对她有所了解,不如说是因为亚历山大的缘故。 诺梅洛隐约知道亚历山大把很多重要事务交给这个他异常信任的妹妹去做,这就让他自然而然的认为那个年轻的贵族女孩不会那么简单。 “可是这是干什么,难道他认为自己可以同时与两个强大的国家为敌?”亚历山大六世却不是这么看好那对兄妹的这个决定“他居然还怂恿他的妹妹给我写了这么一封信,就在他不久前刚刚怂恿他的妻无耻的从我手里夺走了费拉拉与博洛尼亚之后。” “陛下,费拉拉和博洛尼亚还在您的统治之下,”诺梅洛看着那封已经由秘们誊抄过一遍的信件副本轻声提醒着“另外您说的被怂恿的人里也包括您的女儿。” “这才是更让我愤怒的,”亚历山大六世看了眼私人秘悻悻的说“我觉得有时候那个家伙就站在我对面嘲笑我,相信我这种感觉很强烈,甚至就是现在我都好像听到了他的笑声。” “很显然伯爵希望您能在这件事上支持他,”看着信,诺梅洛轻声分析着“不过这有点怪,伯爵应该知道您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公开表示对他发动战争的支持态度的,可他还是用这么正规的方式向您报告了这件事。” “我当然不会支持他,虽然我对那个贡萨洛同样恨之之入骨,可我还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的职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这场基督徒与兄弟之国间的战争表示遗憾和谴责。” 说着亚历山大六世缓缓坐了下来,他这时已经完全没有刚看到这封信时候那种先是疑惑接着愤怒的神情,一双虽然已经有些浑浊去依旧时不时的透出锐利目光的眼睛看着正拿着信端详琢磨的诺梅洛。 “那么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教皇的询问,秘略微有些困惑的摊摊手,然后才很谨慎的说:“我觉得伯爵更多的是希望您不要干预到这件事里来。” “我可不想干预他那些事,”亚历山大六世有些恼火的摆摆手表示了对这种说法的不屑“我倒是觉得他似乎很希望我能搀和进他这件倒霉糟糕的事情里面来,不过你觉得他有多少胜算,要知道法国人已经把那不勒斯人赶到了比利谢利,为了这个杰弗里的妻子已经不止一次的找过我哭诉她兄弟那不幸的遭遇,说起来我现在倒有点庆幸当初没把卢克雷齐娅嫁给那个阿方索了,现在看起来那位比利谢利公爵完全没有能与他的地位相匹配的能力与运气,我说的对不对?” 诺梅洛暗暗摇摇头,他不知道教皇这么说究竟是对阿方索的讽刺还是堵亚历山大的称赞,不过他要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打断教皇。 果然亚历山大六世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以如今比利谢利的实力与西西里对抗,而且这其中还有法国人的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我知道这样做太蠢了。” “也许伯爵现在遭遇挫折对您来说并不是个坏事。”诺梅洛随口说了句。 “你怎么能这么说,”亚历山大六世有点恼火的看了眼诺梅洛“他如今掌握着的东西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而且看看蒙蒂纳的位置吧,那个地方扼制住在罗马涅与托斯卡纳之间的关键地方,已经快成为直接影响整个上下罗马的枢纽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我还是得说在如今这种局面下那个地方真的太重要了。” 诺梅洛没有因为教皇似乎因为不快而对他发火感到介意,他只是无言的轻点着头,一副对教皇的教诲心悦诚服的样子。 “不过也因为这个,他写这封信让我感到很气愤。”教皇向诺梅洛看过去,看到秘心领神会的样子,亚历山大六世一边再次缓缓坐下一边又有些无奈的说“他抓住了我的弱点,他知道我想要得到什么,所以他就像个渔夫似的把鱼饵放到水里,可当鱼要咬钩的时候又一下抻上去,这么几次过来鱼会因为吃不到鱼饵变得焦躁,最后会不顾一切的向上一跳。” 说到这停下来的教皇做了个不知代表什么的手势,然后看着诺梅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吗?” 诺梅洛先向教皇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确听明白了,然后才开口说到:“伯爵似乎对北方的战争很感兴趣,而且这次他决定支持皇帝,这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他知道我虽然希望与法国人结盟,可如果有机会也同样不希望法国人统治整个罗马,正因为明白这个他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诺梅洛没有注意教皇似乎又因为他那便宜女婿的不听话开始不停的抱怨,他在仔细想了想之后忽然问到:“需要我去一下那不勒斯吗?” 正在喋喋不休的亚历山大六世一下子顿住了,他望着诺梅洛看了一阵,拿起酒杯润了润有点口干舌燥的嗓子。 “去告诉他我的态度。”教皇房放低了声音说“告诉他凯撒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想他会知道我对他的军队干预费拉拉的举动有多么愤怒,所以当凯撒下次谋求属于他自己的利益时,我要他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诺梅洛点头致意,不过他知道教皇应该还有其他的吩咐。 “还有就是你要问问他,认为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教皇说完好像觉得有点不妥的摇下手,但是又停下来接着说“我知道皇帝能够调动军队的钱是他资助的,所以我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赞助一场没有利益的战争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诺梅洛这次很认真的记下了教皇的吩咐,他知道这才是教皇同意他去见亚历山大的真正原因。 正如亚历山大六世所说,他现在有些怪自己的便宜女婿为什么会为马克西米安掏钱。 说起来这位维也纳大公的名声其实并不太好,一次次毁约的斑斑劣迹已经让他的信用岌岌可危,花钱资助这样一个人多少显得有些不够聪明, 只是亚历山大究竟怎么想的,这大概也只能在见了他的面之后才能知道了。 就在教皇叮嘱诺梅洛的时候,另一个信使也已经见到了暂时寄住在都主教家里的乌利乌。 这段时间乌利乌又开始在罗马城里逛来逛去,只是正如马希莫说的那样,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确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起眼的摩尔人了。 这时候的乌利乌已经在罗马算是个略有名气的人物,即便因为是个摩尔人,可做为比萨的宫廷总管和蒙蒂纳的御前官,他也的确再也不能如以前那样,随意的钻进别人家的后厨房,一边与那些女仆们说笑一边打探种种消息了。 接到信的乌利乌虽然对亚历山大给他吩咐的事情稍微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立刻出发。 而他的目的地,是教皇的儿子乔瓦尼·波吉亚的家吉尔皮茨宫。 玛利亚·德·卢纳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罗马的准备,随着乔瓦尼的去世,返回阿拉贡的老家抚养儿女,然后让自己的孩子尽早顺利继承乔瓦尼在甘迪诺的爵位似乎是她后半生唯一的事情了。 所以对乌利乌的忽然拜访,玛利亚·德·卢纳感到很意外。 而且或许是因为出身与阿拉贡贵族家庭自小受到的教育影响,对于摩尔人,玛利亚·德·卢纳有着天生的反感敌意。 不过乌利乌并不在意来自公爵夫人的敌意,因为他带来的消息足以能让这位夫人对他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夫人,我给您带来了个消息,我想您一定很感兴趣,”鞠躬后乌利乌很恭敬的说“是关于杀害甘迪诺公爵的真正凶手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六章 故地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玛利亚·德·卢纳离开了罗马,虽然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她突然启程的决定还是显得有些匆忙了些。 对于自己的孙子,亚历山大六世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疼爱,在听说居然在两天后就要离开罗马返回遥远的甘迪诺公国,教皇特意召开了一场小小的家宴为他们送行,除了给了很多路费之外,教皇还给自己的孙子钦定了一个红衣主教的头衔。 “这样至少可以让他在甘迪诺不会被人小看,那些人,他们可都是些小人。” 教皇用略显特的语气评论他的那些同乡,说起来虽然来自瓦伦西亚,可他对那片土地上的人没有多少好感,这多少是因为他的家族当初在阿拉贡曾经与很多贵族发生过冲突,特别是早年间的时候独立瓦伦西亚王国被阿拉贡兼并时的种种龌龊,让他们虽然已经成为了阿拉贡的贵族,却依旧难免因为种种原因有着深深的矛盾。 而教皇会把这种情绪表现的如此强烈,也和他曾经受到了阿拉贡人的羞辱有关,他不可能忘记贡萨洛给予他的公开羞辱,那是自从成为教皇之后从未有过的。 “凑巧的是,诺梅洛可以和你们顺利,”教皇贴心的安排着儿媳与孙子的返家路线“你们可以和他一起先到那不勒斯,这样他还能在路上照顾一下你们,虽然那不勒斯已经被法国人占领了,不过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玛利亚·德·卢纳有些心神不定的敷衍着教皇的关心,这时候她只想尽快离开梵蒂冈,离开罗马的这片土地,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不久前的那个摩尔人的拜访。 3年后,乔瓦尼的死被那个摩尔人从已经渐渐被覆盖起来的时间面纱后揭开来,然后再次放在了她的面前。 而这一次摩尔人给她带来了一个令玛利亚·德·卢纳吃惊的消息。 至于是谁真正杀了乔瓦尼,乌利乌最终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当他暗示玛利亚·德·卢纳与佩德罗·卡德隆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时,玛利亚·德·卢纳被吓坏了。 拥有情人这在罗马并不算什么,或者说这其实更可以作为炫耀的资本,这股堕落风气是什么时候兴起的不得而知,但是在罗马,从教皇到平民似乎都只会对这种行为表示羡慕和用来作为谈资的话题而不会是过多的谴责。 但是玛利亚·德·卢纳与佩德罗·卡德隆的关系却不能只用这么简单解释就能让人释怀,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了乔瓦尼那莫名其妙的死。 而玛利亚·德·卢纳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察觉,她隐约的可以感觉到卡德隆似乎与她丈夫的死有着种种神秘的联系,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去深究这其中的根源,现在一个摩尔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把这件事隐晦的提了出来,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明说,可玛利亚·德·卢纳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威胁。 让她意外的是乌利乌并没有提出什么让她为难的条件来换取他的沉默,而是只要求她能在近两天尽快启程返回罗马。 这其实并不需要乌利乌特意提出来,玛利亚·德·卢纳这时候有种恨不得肋生双翅离开离开这座城市的冲动,虽然她知道即便返回了甘迪诺,可如果乔瓦尼的死因真的被人发现与卡德隆有关她也依旧无法摆脱嫌疑,可能够尽早离开这里总是好的。 至于乌利乌,玛利亚·德·卢纳不是个仁慈的女人,她的确试图派人暗中杀掉那个可恶的摩尔人灭口,可乌利乌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个,所以在告辞离开前特意提醒这位心怀鬼胎的甘迪诺公爵夫人,他只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来传信而已。 这彻底打消了玛利亚·德·卢纳试图杀人灭口的念头,她只好老老实实的打点行装准备离开罗马。 诺梅洛这次与她同行的理由是奉教皇的命令前往那不勒斯调查有关当地教徒受到迫害的传闻,有消息说法国人在占领那不勒斯后对一些不肯归附他们的当地人予以了残酷统治,这其中比较关键的是因为那不勒斯大主教之前已经与那不勒斯王室一起避难去了比利谢利,所以一些教堂的教士们就以未得到大主教的允许拒绝法国人进入教堂搜查所谓叛乱份子的命令。 这自然就造成了种种冲突,甚至还出现了流血事件,诺梅洛正是在这种时候以教皇特使的身份前往那不勒斯的。 这注定是一场乏味的旅行,玛利亚·德·卢纳心事重重,她拒绝了船主的邀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说起来有点失礼,不过船主也不敢因为这个就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 不过诺梅洛的应邀多少算是给了船主一点面子,而从船主那里,诺梅洛很快就听说了一些有趣的话题。 “法国人为什么要收集那么多的船?”诺梅洛似是很随意的问。 “不知道大人,不过很多人觉得他们是要打西西里主意。” “为什么?”诺梅洛的兴趣来了“你们都认为法国人要入侵西西里岛吗?” “法国人准备的船都不是很大,所以就不可能是要远航的,另外他们在船上为装补给留下的地方也不够大,显然是没打算跑多远,这么一想能让他们去的地方也就不多了,除了西西里还能是哪。” 听着船主条条是道的分析,诺梅洛不由缓缓点头。 诺梅洛心里隐约有个猜测,虽然这个想法似乎有些荒谬,不过只要想想这一切可能会发生在那个蒙蒂纳伯爵身上,他也就觉得事情或许不是那么稀了。 法国人会不会已经和那不勒斯人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否则就如教皇说的那样,那不勒斯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还有胆量向西西里宣战? 还有又怎么解释法国人这个时候忽然征集那么多的船只做什么,而且还是近海需要的船只,这难道不是为那不勒斯人提供的海上工具? 想着这些诺梅洛不不由陷入了沉思,或许堵玛利亚·德·卢纳来说这趟旅程枯燥乏味,可对诺梅洛而言,差事似乎变得很有意思起来了。 历史上的西西里岛曾经经历过多次易手。 从罗马人到汪达尔人,从阿拉伯人到东罗马人,然后再到诺曼人,当法国的安茹统治者被迫退出西西里之后,这里迎来了阿拉贡王国的统治。 自从阿方索一世把西西里王国平分给两个儿子,从而正式开创了两西西里王国的历史之后,因为对来自大陆方向不再需要严密的防范,西西里的防御重心就转向了地中海另一面。 不论是当初对东罗马人还是对异教徒的防范,西西里都是地中海西方防御东方入侵的重要所在,所以不论是法国人还是阿拉贡人,这些年都主要是把驻守西西里的兵力调配在岛屿的西南方向。 相比起来,巴勒莫的防御并不是很强。 所以当比利谢利的那不勒斯王国忽然宣布向西西里宣战时,巴勒莫一下子变恐慌起来。 虽然弗洛门萨立刻派人弹压住了这阵恐慌,不过关于那不勒斯人可能会袭击巴勒莫的流言依旧在街头巷尾流传起来,而且颇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人发现在那不勒斯人当中有一个曾经在当初经历过染血之夜的青年人,虽然很多人之前早已经不记得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如今他们却对他的名字十分熟悉了。 蒙蒂纳伯爵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据说除了伯爵的称号,还有着不比他的名字字数更少的种种头衔,不过这些还在其次,真正让巴勒莫人关注的,是与这个人密不可分的自贸区联盟。 虽然宣战,可或许是因为自己处境也颇为窘迫的缘故,比利谢利的流亡宫廷并没有立刻发兵征讨的意思,这难免让西西里人不禁讥讽那不勒斯人的装腔作势,之前正准备从岛屿南方调兵的将领们也开始考虑是否需要调动大批军队,或许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守住巴勒莫的一些重要地点,让敌人看到他们的坚固防御,就足以能让那些那不勒斯人改变主意了。 拥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即便是弗洛门萨在经过一番斟酌后也认为那不勒斯人真的兵戎相见的可能并不大,或者说是因为贡萨洛即将到来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他对来自那不勒斯的威胁并不是很看在眼里。 可是很快的,弗洛门萨就发现了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首先是港口来往的商船变得渐渐少了起来,这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宫相的注意,毕竟做为巴勒莫最主要的来往港口之一的那不勒斯港刚刚被法国人占领,这种乱糟糟的局面肯定会影响航线上的商船往来。 可随后渐渐的事情就开始变的不对劲了。 一天天减少的进港商船的数量随着商会的忐忑不安,终于引起了弗洛门萨的注意,然后他惊讶的发现不论是那不勒斯,塔兰托,还是巴列塔,以往这些因为与西西里最为接近的沿海城市经常来来往往的商船正每天以明显的速度迅速减少,当进入9月最后几天的时候,除了一些远航货船,港口里已经很少见到飘着那些地方旗帜的船只了。 接下来让弗洛门萨感到意外的,是巴勒莫的很多商品随着往来商船的减少开始要么因为短缺价格暴涨,要么却又因为航路阻塞运不出去而一路狂跌。 巴勒莫的商会开始恐慌,而城市也渐渐显得混乱起来了。 弗洛门萨虽然是个热衷于利用给别人贴上标签以便于铲除异己的官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商业就一窍不通。 巴勒莫港异乎寻常的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特别是当从那些忐忑不安,似乎大难临头的商会商人口中不停的听到“自由贸易联盟”这个词汇时,他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一个关键。 那就是这个自由贸易联盟似乎是从那不勒斯首先发起的。 这个发现让弗洛门萨不得不再次去见了莫迪洛。 只是这一次他却注定要失望了。 当听到自由贸易联盟这个名字后,莫迪洛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他告诉总督,他本人与这个贸易联盟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这个联盟究竟由谁当家做主,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不过总督我可以为你预想一下接下来都会发生些什么,”莫迪洛轻松的说“你会发现西西里人需要的很多东西越来越少,而堆积在港口运不出去的货物区却越来越多,而当那些原本准备在西西里卸下货物的远洋商船发现巴勒莫无法为他们提供尽快把商品换成金币的便利后,他们会宁可继续航向一段路,然后把货物运送到其他的港口去,到了那时候,巴勒莫港也就要‘死了’。” “你忘了除了的巴勒莫我们还有其他的港口,墨西拿和锡拉库萨足以能化解巴勒莫的困境,”弗洛门萨脸色沉沉的看着莫迪洛“而你会因为引起了这一切受到严厉的惩罚。” “总督,我不能不提醒你你这些说法都是美好的愿望,你认为墨西拿和锡拉库萨会比巴勒莫更好些吗,或者你认为你的那些敌人没有想到这些,据我所知自由贸易联盟是个很妙的组织,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收到和这里差不多相同的报告了。” 弗洛门萨神色阴沉的离开了莫迪洛的囚室,当房门关上后,莫迪洛伯爵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之前尽量压抑掩盖的焦虑。 “乔迩你要干什么,”伯爵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自语低低的念叨,边装作散步般在房间里焦虑的来回走动“那个贡萨洛就要来了,如果你不能把我救出去也别干蠢事,这可是我经过多少年才计划好的,但愿你别把事情办砸了。” 加缪里坐在轮椅上看着院子里的紫蔷薇花的花圃,这个时候正是秋季最艳丽多姿的时候,整个花圃看上去就好像是个凝固紫色海洋。 只是加缪里的情况看上去不是很好,他用毯子包裹住的双腿无意识的轻轻抖着,同时他的手也时不时的会突然剧烈的抖动几下,这让他有时候在吃饭时会把肉汤洒得全身都是。 尽管已经风烛残年,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去见上帝,可在巴勒莫却没有人敢于小视这个曾经参加过英法百年战争的老人。 当初的贵族议团在弗洛门萨来了之后不但被强行解散,其中很多人更是成了阶下囚,而加缪里不但没有受到牵连,甚至还成为了西西里新的一批权贵中的一份子,只凭这一点就没有人能忽视他这个人。 一个仆人领着个客人绕过花圃的小路走来,看到那人加缪里脸上露出了笑容。 “尊敬的执政官,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离得老远,客人就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如果亚历山大在这里,他会立刻认出这人是个老相识,可以说当初他在巴勒莫的那段时间里,没有少受到这个人的照顾。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次,就是在王宫地牢里,正是向这个人求救,他才得以从当时的宫相戈麦斯手下那个叫佩隆的队长手里救下了索菲娅。 奥斯本,一个在巴勒莫八面玲珑,混得很不错的裁缝。 弗洛门萨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奥斯本的生意,他依旧在他位于那条老街上的房子里做他的生意,一楼忙着把衣服给那些贵族和富商们穿上去,二楼则用来为他们的妻子脱下来。 “不要奉承我的朋友,我自己的气色如何我很清楚,我老了也许已经熬不过今年冬天,”加缪里不以为然的说“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太值得了,要知道我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事,我亲身经历了一场持续了100多年的漫长战争,也有幸成为了能看到这场战争结束的幸运儿,我曾经短暂的统治过这座岛,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不能实现的梦想,而当别人都死掉或是被投进监狱之后我却还能幸运的坐在自己花园里欣赏美景,这一切已经足够让我毫不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能在这里欣赏美景是因为您比别人更睿智,”奥斯本边说边开始忙活起来“我听说您打算做一件能够让您看起来显得更加威严一些的衣服,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体现出一位贵族的威严,不过相信我设计的衣服应该多少能帮您一下。” 看着裁缝忙忙活活的样子,坐在轮椅里的加缪里虽然依旧时不时的身子抖动几下,可还是在仆人的帮助下尽量配合着裁缝为他量度尺码。 为一个几乎半身瘫痪的人做衣服是件很麻烦的事,有时候为了让加缪里站起来,奥斯本不得不让旁边帮忙的仆人再去招呼个同伴来才能完成这件颇为艰难的工作,所以当他终于满头大汗的回到他位于老街的家里时,甚至有些没有气力与那些等在楼下的客人打招呼,只是随意吩咐了声帮忙的伙计,就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二楼。 只是当他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看到站在那里的一个人时,奥斯本之前疲惫的神情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伯爵。”裁缝先是躬身微微行礼,然后用略显感叹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个他曾经很熟悉,如今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的年轻人。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那不勒斯向西西里正式宣战的这个敏感时刻,亚历山大却已经悄悄登陆西西里,回到了巴勒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七章 夜会(上)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法王路易十二在身为奥尔良公爵的时候会冒险独自来到西西里岛,这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来说都是件感到不可思议的事。 尽管当时查理八世依旧年轻,可因为与王后已经多年的婚姻却始终没有子嗣,这在当时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瓦卢瓦王朝是否可能会断嗣的担忧在贵族中间早已经传开很久,而如果国王真的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么谁会成为王位继承人,就成了被广泛关心的大问题。 当时的奥尔良公爵很快就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作为瓦卢瓦王朝奥尔良旁系的代表人物,即便是在当时的1496年,也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悄悄的烧起了这口冷灶。 当时路易自然也知道自己可能继承王位的机会很大,可即便是那样,他还是独自一人涉险匿名潜入了西西里。 路易十二,是个在某些地方要比查理八世更疯狂也更极端的人。 与高贵的法兰西与法兰西人民的国王相比起来,亚历山大的身份显然就不够看了,所以对于他这种突然一个人冒险进入敌人地盘的举动,在之前刚见到亚历山大的时候虽然很意外,可奥斯本却也没感到太过吃惊。 亚历山大已经在奥斯本的裁缝店里呆了2天,这让奥斯本不得不暂时停止与那些贵夫人们的深入交流,同时他还得小心那些过于热心的想要和他攀关系的布商们。 对亚历山大的到来,奥斯本虽然担心却并不害怕,他亲自为亚历山大准备了房间,凑巧的是,这个房间就是之前亚历山大寄住在他这时的那间。 只是这次和亚历山大合住的,从乌利乌和索菲娅变成了谢尔。 按照亚历山大的命令,奥孚莱依在比利谢利代替他指挥部队,与法国人的秘密协议让那不勒斯军队可以得到足够多的跨海船只,亚历山大猜想这应该是西西里人没有想到的。 事实上即便没有夏尔仑的帮助,亚历山大相信凭借自贸联盟的力量也可以在很短时间里筹集到足够的船,不过夏尔仑的橄榄枝让他不但看到了法国人的“诚意”,而且还能不那么早的暴露自贸联盟的力量,这倒是让亚历山大十分满意。 到现在为止,也许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了自贸联盟不可小视的力量,但是这大多还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赚钱上,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个联盟在政治与军事上走的要比他他们想到的远得多。 而这一切开始的标志,就是从塔兰托派兵援助科森察伊始。 奥斯本一手端着个有点灰蒙蒙的玻璃瓶子,另一只手里夹着两个杯子走到亚历山大面前。 他先是给俩人的杯子里都斟上酒,然后就那么站着仔细看着坐在那里面露笑容抬头望着他的亚历山大。 “哦,我真难以想象你会又回到西西里来。”奥斯本终于忍不住感慨的叹息一声,他举起杯子要说什么,然后才想起似乎现在不应该由他先提议了“那么伯爵,我们该祝什么呢?” “祝我们大家的好运气,”亚历山大拿起杯子示意着“我得说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不会有今天。” “我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上帝安排我出现的地方,”奥斯本不以为意的说“倒是你,关于你的事即便是在西西里也能经常听到,罗马,比萨,还有布加勒斯特,上帝呀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这难道不是上帝的安排吗?” 亚历山大轻轻摇头,他并不介意在奥斯本面前显现出对上帝的不介意,这个人知道的关于他的秘密不少,其中有些甚至还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 “我们是出现在合适时间,不过该怎么做出选择由每个人自己决定,而你我的朋友,你做出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亚历山大认真的说“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决定在将来会让你的后代受用不尽。” 亚历山大的许诺让奥斯本感到有点不适,他觉得面前的年轻人的确和几年前完全不同了,如果是那个最需要帮助时候的他说出这种话只会让奥斯本感到好笑,可现在他却隐隐有种似乎不敢轻易接下这个许诺的顾忌。 “我只是个裁缝,你知道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奥斯本似乎想随意的岔开话题,不过遇到亚历山大目不转睛望过来的眼神,他原本还颇为随意的微笑渐渐变得勉强起来,然后他终于无奈的点头说到“好吧伯爵,我承认我有那么两个私生子,他们的母亲是谁我不方便告诉你,不过请相信我是爱他们的,所以如你说的如果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而且不论以后如何他们都能有个很好的将来,我并不介意多帮你一下。”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他知道找到了奥斯本的软肋,很显然这个在巴勒莫不论是贵族的客厅还是贵妇人的闺房里都很吃得开的裁缝,并不满足他如今的身份,如果能有个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的机会,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你的孩子都会被送到那不勒斯,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去罗马,或许成为教士对他们当中的某一个更合适,而另一个我建议他可以进入学校学习。” “学校?”奥斯本颇感兴趣的问,说起来他虽然靠着圆滑混的不错,可他知道其实很多人并看不起他,那么为自己的孩子找个好前程就成他如今最关心的“是主日学校吗,如果是那样可能不太适合布托,伯爵你大概想不到为了培养他们我花了很多钱,布托现在的能力能让他学习更高等的知识。” “那就进博洛尼亚大学,”看到奥斯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亚历山大笑了笑“当然这需要他能证明自己的确适合进入那座学府,另外如果或许你可能希望他们将来能为你的家族增添荣誉,如果是那样我还有另外一个建议,你可以考虑让你的儿子进入我正准备开设的军事学校。” 奥斯本深深的看了眼亚历山大,当初从戈麦斯宫相的地牢里把这个年轻人救出来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这个人将来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故,但是随后他却不能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出现真的彻底改变了包括他在内太多人的命运。 当亚历山大离开西西里之后最初的那段时间,奥斯本原本以为可能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年轻人了。 可是后来随着关于他的消息传回西西里,终于有一天随着有个商人给他带来一封亚历山大的信,他们俩人又再次有了联系。 奥斯本成了亚历山大在巴勒莫的眼睛,凭借着他特殊的身份,亚历山大得以能对西西里发生的很多事尽早的了如指掌。 也是因为这个,亚历山大才敢于在这个时候独自潜入巴勒莫,甚至干脆直接住进了裁缝的家里。 现在,他们讨论的是一场会面。 “加缪里是个很滑头的老头,”奥斯本轻轻摇着头,他不是很赞成亚历山大的想法“如果你要见他我不反对,不过我劝你还是谨慎点,要知道他已经出卖过一次别人了。” “不是一次,”亚历山大纠正了下“他出卖了不少人,我甚至怀疑他能从那场百年战争当中幸运的活下来大概也是靠出卖别人换来的,不过我还是需要见他一面,当然得是在可靠的地方。” “可是在巴勒莫如今已经没有可靠的地方了,弗洛门萨的密探到处都是,他们从总督那里靠告密拿赏钱,这就让他们几乎盯住了他们能怀疑的每一个人,而且越是大人物他们越热心。加缪里显然是最被关注的一个。” 亚历山大不能不承认奥斯本的话没错,巴勒莫如今的确有些危险,那些密探虽然能力远远不如真正从事这种工作的专业人士,可他们因为赏金迸发出的热情却是不容忽视。 “得找个安全的,不容易被那些密探怀疑和发现,而又能让加缪里有所顾忌的地方,”奥斯本有点为难的说“必须让他明白如果在那里被发现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倒是想起个地方,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那里。”亚历山大神色微微一动“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的是他愿意和我见面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出卖伯爵没有给他带来足够大的好处,而我要让他明白除了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否则等待他的注定是严厉的惩罚。”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奥斯本不由向他望了眼。 如果是3年前,他说这话只会让人感到好笑,可现在却不会再有人认为蒙蒂纳伯爵这么说只是空泛的威胁了。 莫迪洛伯爵的被捕显然激怒了那不勒斯,即便是在如今这种时候,来自那不勒斯王国的宣战依旧让西西里人有些忐忑不安,特别是封锁贸易带来的隐约动荡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一些西西里商会的大商人私下里正在商量是否应该向总督请愿,至少应该派人就莫迪洛伯爵的事与那不勒斯好好谈谈。 而造成这一切麻烦的加缪里显然成了被人们抱怨诟病的靶子,很多人因为不知道原因而把伯爵的被捕归结为加缪里与莫迪洛之间的私人恩怨,这就让西西里人更认为加缪里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为执政官做一件好衣服,然后把我的话带给他。”亚历山大对奥斯本说。 “可是如果那样你就不能住在我这里了,”奥斯本提醒着“如果他真的准备出卖所有人,我这里就不安全了。” 对奥斯本的提醒亚历山大只是笑了笑:“这个倒是不用太担心,别忘了我毕竟曾经在巴勒莫住了很久,对这里我并不比你陌生。” 亚历山大有句话没有对奥斯本说,那就是对于这座城市的有些地方,他要比这座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更清楚。 克立安漫不经心的沿着王宫附近的小巷街道缓缓走着,他的衣着相貌看上去就和他推着的杂货车一样不那么起眼,所以虽然已经遇到了两队卫兵,可除了好的瞥眼他杂货车里的东西,没有人刻意的去打量一个小商贩。 克立安走的路线很平常,正是平时这种杂货商人为了多招揽些客人喜欢走的那些巷子,虽然其中有条巷子距离他以前的家很近,只需要穿过几栋房子就可以看到,但是克立安也只是把头上的帽子稍微向下拽了拽就从一些以往曾经是邻居的熟人身边混了过去。 不过一圈观察下来,克立安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王宫与他当初熟悉的戈麦斯宫相的时候相比的确很不一样了,至少更多的守卫就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而且很显然弗洛门萨并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应该很清楚西西里人有多么恨他,所以除了自己没次出巡都重兵保护之外,对于王宫的安全他也是异常的上心,这从王宫城墙上一些向外的窗口居然可以看到火炮的炮口就可以证明。 很显然染血之夜的教训让弗洛门萨并不认为只是住在卫兵环绕的王宫里就一定安全,为了防止重新出现染血之夜那种暴民攻陷王宫的危险,他干脆在王宫里安置了火炮。 克立安虽然并不认为那种暗中的举动会引得最终动上火炮,但由此可见如今王宫的安全是如何森严。 “看来还是要冒险吗。”克立安暗暗捉摸着,他不知道花大价钱雇布希达特老头救莫迪洛的是谁,所以对布希达特老头他们是否能救出伯爵也没有把握,而且虽然他也是冲着莫迪洛来的,但是他与布希达特老头他们的目的也的确不同。 克立安沿着街道向前走,对于巴勒莫的一切他都很熟悉,他知道某条不起眼的小巷有几条岔道,也知道一些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的地方在哪里可以藏人,这些些年来他正是通过这种种方法才能这么幸运的活下来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人群里经过,克立安习惯的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同时他的目光迅速向那人望去,他必须在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先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克立安很快认出那个人是巴勒莫有名的裁缝奥斯本,对这个人克立安虽然并不熟悉,可却知道的很清楚。 克立安知道亚历山大曾经在奥斯本的家里寄住,这让他对这个裁缝也不由注意起来,当看到奥斯本向着执政官加缪里家的方向走去时,克立安先是有点好,然后稍微琢磨就悄悄跟了上去。 加缪里不但是位高权重的大贵族,关键是他还是出卖了莫迪洛的那个人,对克立安来说即便没有看到奥斯本,他也终究是要去“拜访”一下这位执政官的,至少他要从加缪里那里知道莫迪洛究竟为什么要来西西里。 克立安很谨慎的跟在奥斯本身后,看着他走进执政官的宅子,克立安立刻小心的绕向没有什么人的后墙。 奥斯本很紧张,他不知道如果把自己的来意向加缪里透露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不过想想临来前亚历山大说的“一切冒险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他也就鼓足了勇气。 加缪里的精神不错,看到裁缝还抬手远远打了个招呼。 只是当他想要换上新袍子的时候,他不得不让旁边的仆人再去叫个人来帮他的忙。 就是在这时,躲在一棵树后的克立安看到那个裁缝忽然附下身在加缪里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克立安还是注意到加缪里那已经被皱纹覆盖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惊讶,他用已经模糊的眼神看向奥斯本,甚至还抬手在空中胡乱摸着,然后一把抓住奥斯本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面前低声问着什么。 克立安有点焦急,他不知道那俩人在说什么,可本能却告诉他这应该是一次很秘密的谈话,否则裁缝不可能等到仆人离开后才这么神秘兮兮的说出来,而从加缪里的表现看,他不止是意外,似乎还有着某种不安。 只是加缪里似乎也不想让旁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这就让克立安不由琢磨,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两个原本除了做衣服应该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交集的人会如此紧张神秘的交谈。 克立安悄悄向那两个人靠近,花坛里到处盛开的大片大片的花束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当来到距那俩人不远的地方时,他听到了加缪里因为激动,即便已经没有了气力可还是不由拔高了些的声音:“你真是大胆,敢对我所这些事,要知道我只要下个命令就能让仆人把你送到总督那里去。” “可大人您没这么做,就说明事情还不算很糟,”奥斯本这时候虽然很紧张可还是尽量试图说服加缪里“这对您来说也是个机会,您应该知道现在巴勒莫的人对您的看法,难道这是您想要的吗?” “我当然知道那些人怎么看我,可这不是你给我带来这个消息的理由,你是想要害死我们两个人!” “只是一次见面,至于到时候怎么答复那位大人由您自己决定,难道您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或者您认为西西里就应该在弗洛门萨的统治下受这种罪,或是您本人应该一直受他的侮辱,别以为大家不知道总督并不尊重您。” 奥斯本最后的话似乎打动了加缪里,他沉默了下有些有气无力的说:“就这些,一次见面是吗?那他想在什么地方见我,别告诉我他会相信我不会出卖他。” “所以那位大人找了个会面的地点。” 奥斯本低声对加缪里说出了一个地方。 听到那个地方,加缪里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 而躲在花丛后的克立安,则是心头一震! 他这时候忽然觉得虽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从地点上那个人的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八章 夜会(下)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克立安坐在路边装着在照看眼前的杂货摊子,不过他的眼神却一直密切注视着对面不远处街上的动静。 自从知道了奥斯本说的那个见面的地点,他就提前来到了佳布遣修会修道院的附近。 佳布遣修会修道院外那条街道依旧是那么拥挤嘈杂,摆摊的商贩的高亢叫卖声要比修道院里的祈祷声大得多,倒是每当祈祷结束时修道院吃晚饭时的钟声不但能够完全压制住商贩们的叫嚣,而且这还成为了散摊的一个信号。 这是因为当修士们吃完晚饭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完全暗淡下来,这时候按照西西里总督颁发的新的法令,将是巴勒莫进入宵禁前的最后时刻。 巴勒莫在以前原本并没有宵禁,但是弗洛门萨来了之后就制定了严厉的宵禁制度,在狠狠惩罚了一批最初并不把这个命令当回事的当地人后,宵禁令的威胁在巴勒莫就完全确立起来了。 亚历山大选择与加缪里见面的地方正是佳布遣修会修道院,他之所以会选择这里,还是因为那条通往王宫的地下墓穴。 当初克立安带人通过这条密道偷袭王宫之后,这里就被下令封闭起来了。 当时作为西西里贵族议团首席的加缪里当然不会允许有这么个隐患存在,在派人经过严密探查确定这条密道再也没有其他出口后,加缪里下令让人把密道两端的入口用大石头封死,同时为防止有人撬开密道入口,他干脆下令在地下墓室的上面建造了一座虽然不大,却完全是用从西西里西南的采石场运来的深色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小型祈祷堂。 而这个祈祷堂,亚历山大在许多年后曾经看到过。 这大概算是加缪里主政期间唯一给后世留下的东西。 而且因为当时佳布遣修会修道院里的修士都已经被杀,巴勒莫教会不得不重新从其他地方迁来其他的修士充备佳布遣修会修道院,这么一来知道那条地下墓道具体情况的人就没有多少了。 亚历山大记得这条地下墓室再次被发现那要到几十年之后,而那时候的人发现的依旧只是那座布满尸骸的地下墓室,而那条通往王宫的密道,却是又要经过许久巴勒莫的一次强烈地震之后才会被人再次挖掘出来。 亚历山大把加缪里约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而那个才是他觉得在这里见面更安全的理由。 暮色渐浓,街上已经不见什么人影,即便有人经过也是急匆匆的,弗洛门萨的严酷统治让巴勒莫人已经变得胆子小了很多,他那残忍的性格甚至连很多边远的乡下都有所耳闻。 克立安隐藏在一间房子的门后边,这栋房子距修道院不远,天上的皎洁月光照在街上并不比贵族别墅里的灯火逊色多少,只要盯住修道院的正门,他相信就不会漏掉什么。 是谁要见加缪里呢,克立安难掩心头激动的捉摸着,虽然他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不过他还是要亲眼见到之后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 “会是你吗贡布雷。”克立安心头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的目光透过门缝向外望去,街上变得静悄悄的,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的街道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忽然,一个隐约的声响从远处街道拐角传来,月光把如同从地下冒出来似的晃动影子投到墙上,直到划过长长的墙壁,与出现在街头拐弯处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汇合在一起,发出车轮碾压碎石路面的声音。 一辆马车缓缓的向佳布遣修会修道院的方向驶来。 克立安立刻警惕起来,他紧盯着马车,同时不忘向街头另一边和修道院门口的方向望去,不论来的是谁,显然不可能是要会面的两个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那么其中一方已经出现,另一方又会什么时候现身? 就在克立安监视着路上的一举一动时,一阵虽然略显杂乱可也却都很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从街道另一边传来,伴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克立安看到一队巡逻队出现在了街道对面的三岔路口。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似乎正准备走向另一个街角的巡逻队被那辆马车吸引,他们先是停了下,在确定那马车不是辆停在路边而是正在行进后,巡逻队改变了方向迎着马车走了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举着火把先是向马车摇晃一下,然后那些士兵立刻走上去把马车围在了中间。 “以总督大人的名义,立刻停下来!” 领头的士兵用捎带着少许阿拉贡口音的当地话呵止着,这让克立安不由想起打听到的关于弗洛门萨并不信任西西里人,所以他正打算从阿拉贡招募一大批士兵准备补充到西西里驻军里担任中下级军官的传言。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仆人先回头向车厢里看了眼,然后他扭过头用骄傲语气说:“请你们注意,你们拦下的是尊贵的议团首席执政官大人的马车。” 巡逻队的士兵似乎有些意外,他们悄悄相互对视,然后又望向领头的军官。 军官显然是这种眼神看恼火了,他走上去不顾仆人的阻拦坚持要看看马车里的人是谁,当他的手已经碰到车门时,马车里传来了一个虽然无力低沉却依旧透着丝威严的声音:“士兵,注意你的言行。” 那个阿拉贡军官一愣,然后他有些悻悻然的缩回了手,不过他显然并不甘心,而是依旧对马车里问到:“请您说出您的身份,按照总督大人的命令,当宵禁开始后任何人都不许在外面逗留。” “你是说这其中也包括我吗?”车门被慢慢推开,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的亮处“做为西西里贵族议团的首席执政,我在名义上拥有和总督相同的权力和地位。” 军官站在车前愣愣的,似乎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马车里居然会是执政官本人,即便是那些后来随着弗洛门萨来到西西里的阿拉贡人也知道加缪里这个老头拥有着非同凡响的权力和影响,即便是在如今弗洛门萨已经大权在握的时候也不容小视。 “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真的是您,我是说我没想到是您本人在马车里。”领头的队长似乎有点词不达意,不过最后他还是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向加缪里鞠躬道歉“请原谅大人,希望您能知道这是我们的职责。” “当然,你是个尽职的士兵,你们都是,”加缪里说着咳嗽一声,这让他旁边的仆人立刻紧张的要去搀扶他,不过这好像有点激怒了老执政官,他倔强的推开仆人可喘息却更重了些“看来我真的老了,就连到佳布遣修道院这么短的路都要走上这么久,甚至还过了宵禁的时候。” “大人您是要去修道院吗?” 领队的军官似乎找到了个弥补刚才得罪了执政官的办法,他立刻命令手下的士兵护送马车向修道院走去,而且他很热情的亲自敲响了修道院的大门,然后他在恭敬把加缪里送进修道院后,才带着手下继续按照之前要走的方向向着岔道继续前进。 街上又渐渐陷入了沉寂,皎洁的银色月光让街头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隐约的白亮,这白亮在深夜里显得是那么刺眼,以至克立安在又盯了一阵后隐约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加缪里来佳布遣修会修道院肯定是来见那个让奥斯本带信的人,可到现在那个人却都有出现。 克立安可以肯定自己一直从白天就监视着修道院,除非是在他看到奥斯本去加缪里家之前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进了修道院,否则他绝不会错过什么陌生人。 而以克立安的猜测,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亚历山大,那么他就不可能提前就进入修道院,因为必须提防加缪里可能会出卖他。 加缪里可是已经连续干过两次出卖别人的勾当了,那个贡布雷即便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冒险。 可如果说加缪里已经在来的半路上见到亚历山大也不太可能,因为如果那样他根本就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往修道院里跑一趟。 可是至少到现在还没见有人试图接近加缪里,克立安心里先这么想着,接着他忽然扭头向街道另一边的岔道看了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街对面大门紧闭的修道院。 “笨蛋~”忽然有所醒悟的克立安轻轻低骂了自己一句“那些巡逻队……” 克立安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有点恼火,他立刻向街道两边看看,在确定的确已经没有人后立刻把门打开一条缝隙,迅速闪出房门沿着屋檐下的阴影先是走了一段,然后迅速向对面的佳布遣修会修道院的暗影里跑去。 修道院里,由深色大理石修建的小祈祷堂静静的耸立在修道团左侧的一角,从这里有一条回形走廊,把整个修道院恰好都完全包围在中间。 这么一座祈祷堂就修建在这条回形走廊靠左侧的墙边,为了修这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祈祷堂,修道院主厅的外墙甚至被掏了个洞,这样才能容纳下祈祷堂的另一半。 这个小建筑看上去显得是那么与原来修道院的结构格格不入,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在大约四十多年后,佳布遣修会修道院的修士们会在考虑翻修修道院的时候决定拆除祈祷堂突出在回廊里的那个小拱门,然后一切的秘密就渐渐的暴露了出来。 现在,加缪里就坐在祈祷堂旁边的一把椅子里,看着站在对面,一身西西里士兵打扮的亚历山大。 “伯爵我得承认你比我当初认识的时候长进不小。” 听着加缪里故意用一种老熟人甚至带着点评价晚辈的口吻说话,亚历山大只是漫不经心的微微轻笑,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加缪里不住轻轻颤抖的双腿上,然后才渐渐抬头最终与执政官的眼神相遇。 “执政官,我想您一定很清楚我要和您见面的原因,我也相信您应该清楚这场会面对我们大家来说其实都是很冒险的。” 对亚历山大的话,加缪里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修道院外面,当一开始看到那些巡逻队的时候,加缪里虽然没有紧张恐惧,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进行的是反对西西里总督,或者说是反对阿拉贡国王的冒险举动。 “所以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难道是我帮助你把莫迪洛从王宫里救出来?”加缪里略显嘲笑的说“我现在可没有这个本事,要知道弗洛门萨把王宫经营的如同一座堡垒,或者说那就是一座堡垒,如果你看到城墙上的那些火炮就知道我说的完全没错了。” 加缪里说完无奈的向亚历山大摇摇头,似乎在强调他说的完全是真的。 不过亚历山大似乎并不在意加缪里的泄气话,他看着老执政官目光闪动,随后忽然开口说:“如果能依旧做为执政官,你有把握在斐迪南重新派来新总督之前控制住西西里吗?” 加缪里老迈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他的腰弯得更深了,可他皱纹纵横的脸上却如他的双腿一样轻轻抖动了起来。 “或者说你能确保你的继任者能顺利的控制这座岛吗,至少要保证西西里在一段时间内尽量保持中立?” 加缪里相互交叠拄着结实拐杖的两手轻轻相互捻着,他有点费力的抬起头看看亚历山大,除了明显成熟了许多,这还是那个当初被他们如同流放般赶出了西西里的那个年轻人,可现在他却再也不能小看他了。 “灯塔守护人这个称号不错,要知道当初我们为你想出这个称号可是废了不少的心思,”加缪里沙哑的嗓子里发出个似是在笑的声音,他看着亚历山大面无表情的脸稍显自嘲的发出两声“呵呵”的闷笑“伯爵你认为我适合拥有这个称号吗?” “如果你能做到我提出的条件,这个称号可以由你的家族继承下去。” 即便是已经有所预感,可亲耳听到亚历山大的许诺,加缪里还是微微一愣。 他浑浊的眼睛凝视在亚历山大脸上,像是想要判断他出他这个许诺究竟有多少是值得相信的。 “弗洛门萨并不好对付,”过了一会加缪里终于开口了,他向远远站着的仆人招招手让他过去帮着自己努力站起来,然后即便是身形已经因为年迈和病弱变得佝偻下去可依旧依稀可以看到往昔高大魁梧身影的执政官对亚历山大说“另外伯爵你怎么向我证明你的确可以帮我得到这个称号?” 亚历山大微微张嘴,可不等他开口,忽然两个身影从回廊一头匆匆跑来! “大人!有军队!” 随着谢尔远远发出一声低喊,亚历山大已经听到了修道院外密集的脚步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九十九章 加缪里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谢尔并不高大却如同山羊般敏捷的身躯在走廊里迅速闪过,他手里握着一柄在夜色中闪着寒光的弯曲尖刀,用牛角做成的刀柄上缠着一根粗布条,这可以让握持的人在使用时可以把弯刀绑在手上防止脱手,弯刀不长的刀身两侧各开有一条由头至尾逐渐变深的血槽,这让刺杀变得更具有杀伤性。 这样一柄刀并不适合在战场上使用,除非是如同早年间那样为了撬开如同移动的钢铁罐子的严实盔甲,这柄弯刀的作用就不是很大了,可是在这里这把刀却可以发挥出可怕的威力。 谢尔几乎是在刚一出现时就冲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加缪里的仆人面前,在他还来不及伸手拔出腰间的短剑,谢尔手里的弯刀刀刃就已经紧紧卡在他的喉咙边。 “如果你敢动一下我就切断你的脖子。”谢尔用刚学来不久的蹩脚的佛罗伦萨语威胁着,同时他向亚历山大看去,想要知道老爷下一步的命令。 外面街上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那声响可以听出人数不少。 亚历山大没有显得惊慌,他向加缪里看去的眼中透出询问的神色:“执政官,这是你安排的吗?” 加缪里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含义的怪笑容,他向亚历山大微微招招手示意他搀扶自己一下,然后有点艰难的伸出一条胳膊搭在亚历山大的手上:“我老了,需要有人能搀扶我一下。” 亚历山大没有拒绝加缪里的请求,他伸手扶着加缪里在他的示意下向小祈祷堂的门口走去。 当走到用来跪下的大理石雕成的膝榻前时,加缪里慢慢跪下来,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说:“我修建这个祈祷堂是为了让将来有一天人们知道在西西里历史上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人,当时我觉得这个期望并不奢侈,不过现在我发现自己其实很愚蠢,我完全可以做的更让人羡慕些。” 亚历山大看着加缪里有点艰难的在膝榻前不住抚摸,他想了想蹲下来伸手在大理石台子下面的缝隙中找到了个活动的石块,然后用力一搬。 只能容纳一个人跪在里面的祈祷堂里发出了一身沉闷的“咯噔”响声,在加缪里明显错愕的注视下,亚历山大准确的找到了地面上的一块石头然后用力向旁边一推。 一个漆黑的洞口露了出来,感觉到从下面吹上来的冷风,加缪里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颤。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亚历山大,眼中闪动着不知道是意外惊诧还是忌惮猜疑的神色。 “执政官不要多想,我只是能尽快多知道一些旁人并不清楚的东西,不过我要提醒你有时候人还是需要有点大胆的野心和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亚历山大向加缪里笑了下,然后弯腰沿着下面的石梯向地道里走去 “伯爵,你知道我的名声并不好,所以我不会向你保证将来不会背叛你。”加缪里对已经下到一半的亚历山大说“而且你知道我已经老了,我的确有野心可我也想安静的死在自己的床上。” “这也是我们大家希望的,不过我想你也明白要出卖我至少得有个好价钱才行,现在的弗洛门萨可不是个好买主。”亚历山大说完不再理会愣愣看着他的加缪里,转身消失在黑漆漆的暗道之中。 谢尔犹豫了下,不过看到老爷下去了,他最终还是有些无奈的推开那个被他掐得已经快要窒息的仆人,在向加缪里威胁的瞪了眼后,也跟着跳进了密道。 “把入口关上。”加缪里先是让还没缓过劲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仆人把他有些艰难的扶到一旁坐下,然后才叮嘱着掩盖上入口的石头。 仆人大半个身子都钻进祈祷堂狭窄的空间里用力搬动那块大理石,直到一阵沉闷的声响传来,他才喘息着从里面爬出来做到一旁的地上。 黑暗的暗道里,谢尔有些紧张的紧跟在亚历山大身后,他不知道这都是什么地方,当亚历山大让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火料点燃时,随着亮光闪起,那一瞬间看到的可怕一幕让谢尔险些吓得扔掉手里拿着短火把。 “上帝,这是什么!?” 尽管亚历山大提前已经提醒过他,不要被看到的东西吓到,可即使有了准备,但谢尔依旧感觉全身的血液在瞬间都被抽空似的,因为恐惧而变得冰冷麻痹的皮肤上不停的暴出大片的鸡皮疙瘩,他的时候不住颤抖,同时脑袋不停的转来转去的看着密道里那些令人恐惧的木乃伊干尸。 “别紧张,这里只是一处地下墓室,”亚历山大虽然因为再次看到这些木乃伊同样感到有些不适,可他到底要比初次看到这一切的谢尔好多了“相信我这些人已经死了很久,他们的灵魂或者在天堂或者在地狱,唯独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谢尔依旧有些紧张的喘着气,不过巴尔干山民彪悍的性格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等到确定的确如伯爵老爷说的这些狰狞的木乃伊的确都只是些早已经死去多年的干尸后,他的情绪也很快平息了下来,接着他就不由为自己俩个人的处境发愁了:“不过大人您怎么知道那个老头会不会出卖我们?” 听到谢尔这么问,亚历山大回头向头顶被盖上石板看了眼,低声自语似的说:“你说的对谢尔,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卖我,这要看他觉得这么干值不值了。” 克立安躲在佳布遣修会修道院侧墙的一处角落里,他隐藏的很巧妙,所以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虽然有着不错的身手,可克立安从不认为自己就是那种不管敌人有多少都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厉害角色,所以他也绝不会轻易干冒险的事。 当发现有军队忽然出现后他立刻先是找地方躲了起来,直到感觉不会被人发现后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着外面的情况。 那些士兵显然是得到了什么命令,所以他们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包围了修道院的正门,然后随着大门打开,士兵们立刻蜂拥而入。 克立安一直仔细看着,他可以确定这些人不再是亚历山大手下乔装的,这让他不禁暗暗为加缪里的举动感到意外。 很显然加缪里是来见亚历山大的,这个克立安几乎已经肯定,因为会把见面地点选在这个地方的人实在不多,而会这么干而又要让加缪里小心翼翼来见面的,似乎除了亚历山大就没有别人了。 加缪里出卖了议团的其他人,又出卖了莫迪洛伯爵,可以说如今这个老头在西西里的名声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或许对绝大多数西西里人来说那些议团贵族是否被陷害并不重要,而一个那不勒斯伯爵更和他们没有关系,但是因为这些人被出卖导致的弗洛门萨在西西里的恐怖统治和巴勒莫港的衰败却让西西里人对加缪里恨之入骨,而亚历山大却在这个时候秘密约见加缪里,这让克立安觉得这里面的事情真是该好好探究一下。 克立安到西西里来是有自己任务的,不过偶然遇到亚历山大的意外却让他觉得或许这次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收获。 只是加缪里的举动让克立安多少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这个老头会这么干脆的就把要和他会面的人出卖了,不论那个人是不是亚历山大,似乎这个人出卖他人已经成了习惯。 不过克立安并不认为他们能这么简单就抓住亚历山大。 那条密道,克立安心头闪过了这个念头,虽然他觉得加缪里应该也知道暗道的秘密,但是这总是多少让他觉得亚历山大应该总是防着那个老头的。 果然没有多久之后那些士兵就从修道院里出来了,他们似乎一无所获,而最后在仆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修道院的加缪里则对带队的军官说着什么, 从克立安藏身的地方并听不到他们之间谈话的,他只看到那个军官在稍微行礼后就转身离开,而加缪里则在台阶旁的一个石墩上坐了许久,然后才由仆人搀扶着勉强走下台阶上了马车。 克立安依旧静悄悄的藏在原地不动,他有种感觉事情应该不会就这么结束。 果然那些人刚刚离开,之前那队伪装的巡逻队就从街道另一头岔路的阴影里出现了,他们先是有两个人跑向街道另一边去观察那些士兵是不是已经离开,同时那几个人则匆匆的向修道院跑去。 克立安耐心的等待着,许多年来他之所以能近乎安然无恙的活这么久,绝大多数原因就是他的耐心,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表现出足够有耐心,更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能够忍受旁人无法忍耐的寂寞,就如同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杂货商人,甚至一度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贩。 就是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忍耐,让他在当初议团士兵去抓捕他的时候完全没有防备一个如他这么不起眼的人会突然爆发出那么可怕的破坏力,以至让他能顺利的从全副武装的大队士兵手里轻易逃掉。 克立安心里想着过去的经历,让自己再更冷静一些,因为他隐约觉得也许发现了什么可能十分重要的东西。 那些进入修道院的“士兵”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克立安仔细的暗暗数着他们的人数,当发现他们要比进去的时候多出两个人时,克立安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笑。 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加缪里是巴勒莫以至是整个西西里的名人贵族,他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受到了注意,克立安甚至怀疑或许他悄悄出来见什么人这种事从开始就无法掩盖的住,所以他干脆就把这件事密告给了那位弗洛门萨总督。 至于这个和他密会的人是否会被抓住,或许加缪里根本就不在乎,或者他在见到那人之后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把他掩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克立安可以肯定,如果说之前加缪里还能有理由为自己辩解,可现在如果这个人被抓住,那位执政官大概是无法给自己开脱了。 “真是个有趣的事。” 克立安在那些人都终于消失之后才从藏身处走出来,他向那支“巡逻队”消失的方向看了看,随即远远跟在后面向着他们的方向跟去。 回到家的加缪里没有想到会看到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当看到总督弗洛门萨出现在面前时,加缪里的脸上有一霎微微有丝僵硬。 “您的消息不是很准,执政官,”弗洛门萨轻轻抚摸着一尊光滑的大理石像,看到被仆人推进庭里的加缪里,他神色玩味的打量着这个圆滑的西西里老头“您说有某个试图对国王不满的人要与您见面,而且那个人似乎是专门为莫迪洛来的,可您没有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而现在我派去的士兵也没有抓到他,执政官我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对方没有来,至于说这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总督你知道的那些人总是把事情搞得神秘兮兮,而且因为担心被抓到,他们要比任何人都小心谨慎得多。” “的确是这样,那些人就如同被吓坏的兔子到处躲藏,不过您不用担心执政官很快那些人就会乖乖的听从我们的摆布了,等到贡萨洛将军的军队到了之后那些人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至于那位莫迪洛伯爵,相信我他如今过的很好,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对我还很有用处,”弗洛门萨说着向门口走去,当经过加缪里身边时弗洛门萨停下来,他弯下腰在加缪里耳边低声说“所以下一次再有人要见您的时候,除了把我说的都告诉他们之外别忘了问他们是谁,而且最好提醒他们不要再爽约了。” 听着说完之后随着一阵笑声逐渐消失在身后的脚步声,加缪里干瘦僵硬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无意识的敲击了几下,然后他有点艰难的转头对陪在旁边的仆人说:“你做的不错,肖尔,今天你干的很好。” 加缪里说着微微抖了抖手招呼仆人靠近点:“听着我在考虑或许你应该跟着我的孙子一起去罗马,要知道他身边需要有人照顾。” “老爷?”那个仆人有点疑惑的看向加缪里,他是加缪里身边的亲信,当然知道老爷对孙子期望要比那几个不长进的儿子更大,所以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老爷这么说,他不禁有点茫然无措。 “没什么,只是做些准备,”加缪里用漫不经心的口吻慢悠悠的说“没错,只是做些小小的准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章 御前官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亚历山大并没有回到奥斯本的裁缝店,那里显然已经不安全了。 加缪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其实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把握住。 说起来那个老头始终都是个很圆滑的人,亚历山大会认为这次会面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只是因为他能猜到对加缪里来说,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出卖他的。 就如亚历山大自己说的那样,即便要出卖他也是要找个好买主,而弗洛门萨看起来并不是出得起那么大价钱的人。 加缪里的野心始终很大,这一点亚历山大很早之前就知道,当戈麦斯宫相被杀之后,他被因为动乱而吓坏的巴勒莫人推举为贵族议团的三人执政团之一。 对于一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被推举出来收拾这样一个烂摊子显然更多的是被当成了个摆设,或者如果说往更糟些去想,或许还会被认为随时当成替罪羊。 但是加缪里却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种种手腕,他不但趁势夺取了西西里的统治权一度真正掌握了大权,而且他车趁机铲除异己把那些与他作对的人纷纷挤出了贵族议团,以至到了弗洛门萨带来前夕,他已经是西西里名副其实的统治者。 而即便是弗洛门萨到来之后,他也把握依旧是西西里的显贵,这些手段让他看上去似乎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八面玲珑,可实际上他却又不是那么简单。 亚历山大猜测他这次见面不会出卖自己的理由很简单,他需要知道亚历山大究竟能拿出多少筹码和他交易,至于说接下来他在权衡利弊后会最终把注下在哪一边,这就不是亚历山大能猜到的了。 所以在离开佳布遣修会修道院后,亚历山大没有返回奥斯本的裁缝店,而是带着人迅速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他决定等到天亮后就先暂时离开巴勒莫城。 亚历山大并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已经被人盯上,更不知道盯上的就是克立安。 当确定了与加缪里见面的就是亚历山大后,克立安反而不是那么急着想要一探究竟了。 他知道亚历山大来西西里多半是来援救莫迪洛伯爵的,虽然他没想到亚历山大会这么大胆的独自一人深入敌人的地盘,不过想想当初奥尔良公爵的惊人举动,克立安倒也就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 而且克立安还在心里暗暗高兴,原本他还有点为是否能完成任务心里没底,现在看到亚历山大出现在西西里,他倒是觉得或许事情也不是那么麻烦了。 只是对于是否是亚历山大找到布希达特老头他们这件事,克立安还有些困惑。 他想不出除了亚历山大还会有谁惦记救出莫迪洛,或者说在莫迪洛被弗洛门萨逮捕的消息传出来之前,又有谁知道这些事。 克立安想着这些让他也感到颇为怪的事,然后在距亚历山大一行人藏身的一家商会不远的地方找了栋房子躲在了里面。 那是家看上去很普通的商会,几个在当地做些小生意的商人勉强用来糊口的地方自然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即便是商会里忽然住进了一批陌生人,也只会被认为是从外地来的商人。 商会方便的地方就在这里,来往的陌生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这里进进出出却又不会引起太大注意,而随着各地货物的往来,各种各样的情报却可以不露痕迹的被迅速传送到需要的人手中。 亚历山大不信任加缪里,自然也并不信任这些被临时用来藏身的地方的主人,所以他在这里的身份只是个不想让别人注意自己行踪的商人,因为做的是些与奥斯曼人有关系的生意,所以就需要隐藏身份来历。 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即便是与奥斯曼人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也挡不住有些手眼通天的人能把生意做到地中海两岸,而且必须承认,往往越是这种时候这种生意越是赚钱。 所以商会的主人很聪明的为亚历山大起了乔瓦尼这么个很普通的名字,而对于他手下那些带刀佩剑的手下,在把他们当成是这位乔瓦尼商人的随行保镖。 折腾了大半夜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但是回到商会之后的亚历山大却有些睡不着。 他派人密切注意着街上的动静,以此判断加缪里是否改变了主意。 当派到街上的人回来向他报告并没有见到有军队到处搜捕后,亚历山大在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在心里暗暗揣摩加缪里的盘算。 “一个有野心的人通常总是让人不放心的,但在有些特殊时候也许并非是件坏事,”亚历山大对谢尔随意的说,他真的有些兴奋,以至根本无法入睡“谢尔你知道吗,或许我们这趟都会个意外的收获。” 看着伯爵兴奋的自言自语,谢尔有点无语的闷闷的站在那里,他已经逐渐学会了如何当一个老爷身边的护卫,大多数时候他当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可有些时候他却应该是一棵树,一块石头,或是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 譬如现在,譬如老爷和他的女人,或许还有和他的妹妹在一起的时候,谢尔已经渐渐领悟了沉默的阵地。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乌利乌,等过段时间我会把他介绍给你的,相信我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亚历山大随意摆摆手,对看上去完全没听到他这些感叹的护卫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把伯爵救出来。” “大人您准备怎么办?”谢尔略微有点担心的问,他如今是亚历山大身边的近身护卫,虽然还无法与能够统领猎卫兵的布萨科相比,但是保护伯爵的重任却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现在听到大人说要救出莫迪洛伯爵,这让谢尔不禁有点紧张了,他能想象如果伯爵老爷出点什么事,那不勒斯王后陛下固然不会轻易饶了,或许远在瓦拉几亚的家人可能还会受到最严厉的残酷惩罚。 谢尔不认为自己这是胡思乱想,在巴尔干这种事是很平常的。 “我们必须有人进入王宫打听消息,说起来原本有个途径倒是很适合这种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方便了。” 亚历山大低声自语,随后他看到了谢尔那明显忧虑的神色。 “你是认为我会自己去做这件事吗?”亚历山大有些好笑的问,看到谢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沉闷样子,他不由挥手摆了摆“你这样子有点太严肃了谢尔,这一点你可应该和乌利乌好好学学,他这个人还是很知道该怎么凑趣的。” 谢尔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这让亚历山大看了之后沉吟了一阵,似乎想要为自己的宫廷总管解释些什么,不过随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巴尔干山民划归到“佞臣”这个圈子里乌利乌,如今正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候的比萨宫廷总管和蒙蒂纳的御前官已经换下了他穿得已经很习惯的仆人装,换上了一套略带摩尔人风格,却又完全符合罗马人审美角度的华丽服饰。 这套衣服的样式是这样,一顶虽然不大却颇有点奥斯曼风格的正中央插着根绿色孔雀羽毛的包头巾,一件过膝的半长外套,外套的前胸和后背上都绣满了繁琐华丽的金丝花纹,一条很宽大的裤子,那肥大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袍子的下摆,至于脚下,则是一双由苏丹的特使阿斯胡尔克赠送的名贵翻头牛皮靴。 这样的打扮足以让乌利乌不论走到哪都颇为引人注意,这倒是让一些盯梢的人省了不少事,而乌利乌似乎也并不想回避那些一直监视他的人,特别是在他毫不客气的教训了几个有些过于胆大妄为的家伙之后,那些人倒是变的消停了不少。 乌利乌知道自己如今算是罗马的名人了,所以他干脆放弃了以前那些盯梢和打听消息的小手段,而是冠冕堂皇的走进了那些贵族们的房子。 譬如现在他就正从一群拥挤的贵族中间艰难挤过去,这期间还要尽量躲开那些显然是故意想要和他磕磕碰碰的贵妇人们。 “看,谁来了,”一个站在角落里正和几个朋友闲聊的贵族忽然皱着眉向那个一群白人当中很明显的黑点动了动下巴“那个摩尔人。” “那家伙是谁?”一个刚到罗马不久的北方德意志诸侯领地的贵族意外的问。 “还能是谁,如果你看到一个摩尔人大摇大摆的在谁家里进进出出,那就只能是蒙蒂纳的御前官乌利乌了。”另一个贵族有点不满的说。 “怎么,我们请他做客了吗?”看到这些罗马人的神情,德意志人有点困惑。 “怎么可能,听我说朋友给你个忠告,如果你想在罗马安生的待下去就千万别去招惹那个摩尔人,和他搅合在一起可没好事。” “可你们看,他好像向我们这边来了。”德意志人好心的提醒着只顾着向外来户兜售灵通消息的同伴,然后他向有些发愣的罗马人露出个“我已经提醒你了”的无奈表情。 那个罗马贵族脸色沉沉的看着已经走到身前不远处的乌利乌,说起来他想不起自己和这个蒙蒂纳御前官有过什么交往,最主要的是他在罗马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这说起来有点伤人,可事实上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和这个摩尔人有什么瓜葛,可这些人心里却很清楚的明白,之所以和这个人牵扯不上什么瓜葛,主要是他们都不够分量。 “对不起,请问您是曼图亚的小斯科普领主吗,”乌利乌很有礼貌的问,看到对方虽然沉着脸却立刻点头迎合的样子,乌利乌满意的微微鞠躬“是这样的,我想见见您的叔叔斯科普大人可以吗?” 被称为小斯科普的贵族脸色崩得紧紧的,他注意到人们正向他这边望过来,他只好尽量压低声音应付着说:“御前官,不管你想干什么,不过这是在宴会上,你应该单独拜访才行。” “我可不这么认为,”乌利乌从旁边盘子里拿起个葡萄塞到嘴里一口咬烂,然后稍微有点声调含糊的说“我是打听到你叔叔来参加你举办的宴会才来特意见他的,而且我听说你还请了其他的一些客人。” 小斯科普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当他注意到不远处通往楼上的楼梯口的一个仆人向他微微示意后,他只能无奈的向那个方向指了指:“如果你要见我叔叔可以跟着他走。” 乌利乌露出了笑容,他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黑色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醒目,这倒是引起了很多贵妇人们的兴趣。 与有些嘈杂的楼下相比,二楼就显得安静了许多,贵族们正分成大小不一围拢在一起的圈子议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只是当看到乌利乌出现在楼梯口时,人们就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纷纷向他看去。 同样有些意外的罗马传令官斯科普也颇为意外的看着向他走来的乌利乌,这位因为傍上了法尔内家富婆而飞黄腾达的罗马传令官显然有些怪为什么乌利乌会出现在自家的宴会上,说起来他虽然对那位蒙蒂纳伯爵很敬佩,可多少还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其实是不适合与亚历山大走得太近的。 不过斯科普还是用微笑迎接了这位其实不太受欢迎的客人。 “御前官,你来的真不巧,我们这里刚刚通过了一项罗马式法令,”斯科普用他一贯喜欢插科打诨的语气说“按照罗马人的习俗,作为宴会主人的我拥有和国王一样的权力,所以我宣布今天的宴会不许有坏消息。” 斯科普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轻笑,不过人们的目光却都向乌利乌看去,很显然在他们眼里这位御前官就是那个总是带来坏消息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我想我一定不会触犯您这位宴会之王的威严,”乌利乌又露出了他那口雪白的牙齿,他先是向斯科普行礼表示尊重,然后才很认真的说“大人,其实我是奉了甘迪诺公爵夫人玛利亚·德·卢纳的命令给您带来一个口信的,夫人让我替她向您转达她对您夫人的敬意,同时还要我转告您,她感谢你们夫妻为她所做的一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零一章 梦想,统一西西里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玛利亚·德·卢纳在离开罗马前夕,曾经见过蒙蒂纳伯爵的御前官,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没人知道乌利乌去拜访这位身份高贵的寡妇是为了什么,不过想来这当然是和他的主人亚历山大有关。 这自然让很多人多少感到好。 只是玛利亚·德·卢纳在乌利乌拜访之后的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罗马,她走的是那么仓促,除了去见了教皇之外,连与她一向关系不错的小姑子卢克雷齐娅告辞的时间都没有。 这当然又是难免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只是玛利亚·德·卢纳已经离开,而且似乎也不打算再回来了,很多人相信或许在有生之年都不太可能再见到这位甘迪诺公爵夫人。 所以虽然好重重,但是人们很快也就忘了这个事,毕竟罗马城里天天都在发生着各种稀古怪的事情,一位公爵夫人的突然离去最多也就引起几天的轰动,哪怕她是教皇的儿媳妇。 只是让人没想到,就在人们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的时候,乌利乌对斯科普的拜访却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好心。 而罗马传令官似乎也对摩尔人的到来感到意外,虽然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镇定自若,但是人们还是发觉传令官的神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到了后来,斯科普干脆放弃了勉强的装腔作态,他招呼侄子把客人都送出了自己的宅子,当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才让人把乌利乌带到了他在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摆放在墙壁边武器架上的一长溜各式各样的冷热兵器,连把椅子都没有。 “我听说你会使用火枪,而且枪法很好,”斯科普说着从架子上摘下一支造型略粗犷,可黑洞洞的枪口看上去就有些令人不安的火枪,他边说边把与火枪配套的牛角药盒里的火药倒进枪的枪筒,然后又熟练的用通条把子弹和布条夯实,然后他把剩下的火药倒进枪的药池,最后他拿起了已经点燃的布捻塞住药池盖的缝隙。 做完这一切的斯科普抬起在慢慢燃烧的火枪对准了乌利乌。 “听着,如果你不能在引信烧完前说出个合适的理由,我不在乎在这里就打死你。”斯科普眼神里迸出从未有过的凶狠,这和他平时给人的大大咧咧的印象完全不同“看在你的主人面子上我选了根还算够长的引信,不过我劝你最好长话短说。” 布药信冒着淡淡烟雾飞快的燃烧着,空气中散发出一阵轻微的臭味,乌利乌盯着斯科普手里的火枪,他知道传令官没有开玩笑,凭这支枪的威力,在近距离上甚至可以把一个全身铠甲的骑士打个对穿,在这个距离上要想在他身上开个洞更是一点都不困难。 “玛利亚夫人已经知道了是你怂恿卡德隆接近她的,”乌利乌觉得还是乖乖把话赶紧说明白为好,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而他更不会蠢到想着从这个老牌佣兵手里去空手夺火枪“她也已经知道了你这么做是为了要她支持茱莉亚夫人为教皇掌管他在罗马的生意。” 引线已经快要烧到火枪药池边缘,乌利乌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暗暗握紧拳头做好向旁边扑倒准备,同时他心里飞快的琢磨在扑出去后是否要不顾一切的从窗子跳出去,虽然想想这个高度似乎有点危险…… 斯科普的眼神从冒着火星的火枪枪管上方投向乌利乌,他脸色也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解决眼前这个忽然给他找麻烦的摩尔人。 引线的燃烧似乎随时都会在房间里引起一场巨大的爆炸,直到引线快要烧光时,斯科普才突然伸手撤掉了已经所剩无几的引线。 乌利乌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察觉的咕噜声,他觉得那应该是他的心脏沉下时发出的响声,到了这时他才感到嗓子好像有块石头堵在那里,让他根本喘不上气来。 乌利乌顾不上对面的斯科普,捂着喉咙发出一阵剧烈咳嗽,过了好一阵当他直起腰来时,才看到斯科普正把一块手帕递到他的面前。 “谢谢大人。”乌利乌用手帕擦了擦因为咳嗽流下的口水唾沫,又过了一会才喘着气慢慢站住身子。 “你吓坏了,”斯科普似乎很满意乌利乌的表现,他做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人吩咐了一句,过了一会一个仆人端着个盛了两个倒满葡萄酒的杯子的托盘走了进来“放心,我的酒里可没放坎特雷拉,”斯科普先是开了个玩笑,然后又神色一沉的说“事实上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一枪打死你,要知道你的主人现在正在那不勒斯,据我所知他的麻烦事不少,而我不相信为了你蒙蒂纳或是比萨会公然与茱莉亚·法尔内为敌。” 如果真那样我相信主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乌利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自语了一句,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斯科普纠缠不清:“大人,当初我的主人在调查甘迪诺公爵的死因时发现有人试图偷窃三重冠,而公爵真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暗杀的。” “哦,的确是这样,那些犹太人,可我们不知道他们把三重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不是吗,我记得这是你的主人丢掉的线索不是吗?”斯科普有点气急败坏的反问。 “的确是这样,”乌利乌并没有反驳斯科普反诘“不过您应该不会忘记,就如之前我所说的,教皇在罗马的所有生意都是由法尔内家掌握着,而当初玛利亚·德·卢纳夫人曾经反对过这个决定,她认为这些生意应该由波吉亚家人自己掌握,或者说应该由乔瓦尼这个教皇的长子掌握,她这么想直到卡德隆出现,而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您授意卡德隆的。” “可这和三重冠有什么关系?”斯科普有些懊恼的问“难道你的主人认为是我伙同那些犹太人偷走了三重冠?” “当然不是这样大人,不过您必须承认那些犹太人和你的关系很亲密,特别是他们的那些高利贷生意,要知道您的夫人老法尔内夫人可在这里面没少赚钱。” 斯科普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即便是刚才他放弃了开枪的时候,他也依旧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似乎随时可以决定眼前摩尔人命运的姿态,可现在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阴沉难明了。 “你要干什么?”斯科普冷冷的问“我知道你冒着这样的风险不会只是为了告诉这些,你们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钱我想你的主人不会在意,那他想要我为他做什么,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会白给别人干事。” 对斯库普的如此上道,乌利乌多少有点意外,他稍微诧异的看着这位总显得不太靠谱的传令官,想要从他脸上看出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诡计,可他看到的是斯库普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别这么看着我,我们都知道贡布雷派你来见我可不只是为了让你要挟我一下的。”斯科普满不在乎的说“他会派你来就说明没打算把这事让教皇知道,我想甘迪诺公爵夫人那么着急的离开罗马也和这事有关,我不管她答应了你们什么,现在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斯科普的一番话让乌利乌不禁暗暗摇头,他到现在才想来老爷曾经说过这个斯科普不简单。 虽然走运的傍上了个能为他生养的富婆老法尔内夫人,可这个人显然并不认为他应该效忠波吉亚或是法尔内家,哪怕他的确是靠着这两家发达起来的。 “是这样,我的老爷请您能向法尔内夫人建议,请她在教皇面前为那不勒斯王后美言几句,当然最好是不要让夫人知道这其中牵扯到了老爷本人。” “这个我当然知道,说起来蒙蒂纳伯爵还是法尔内家的仇人呢,不过现在谁会去管这些,我们都知道你的老爷赚了不少钱,法尔内家现在缺的就是赚钱的生意。” “关于这个,我倒是可以代替我的老爷做些主,我们都知道法尔内夫人与卢克雷齐娅夫人是很要好的闺蜜,相信夫人也一定会喜欢尊贵的埃斯特莱丝公爵小姐的,既然这样我建议法尔内夫人可以派人去向比萨求助,相信卢克雷齐娅夫人一定会为了好朋友尽一份心力的,至于您大人,相信也不会吃亏。” 乌利乌的最后一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的斯科普稍显满意的“哼”了一声,然后他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那么现在说说吧,你的主人这么大费周折的,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听到斯科普这么一问,乌利乌黑黝黝的脸上却显出了丝好像咬到了舌头般的怪神色,他嘬了嘬嘴唇,最后还是开口说出了这趟的真正目的:“我的主人想要从教皇这里得到教廷对两西西里王冠合并为一的承认。” “你说什么?!”斯科普瞬间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说出这话后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摩尔人,看到摩尔人点点头,斯科普却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那个贡布雷,他是不是疯了?” 那不勒斯王国在法国人的两次入侵中都险些国灭,第一次如果没有阿拉贡和众多城邦联盟的协助,可能已经被查理八世灭国了。 而这第二次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来自蒙蒂纳和科森察的支援,但是这一次没有阿拉贡援军的那不勒斯王国不得不远避法国人的锋芒,干脆效仿上次斐迪南时候,不等法国人到来就远远逃离那不勒斯躲到了比利谢利。 可就是这样的那不勒斯王国,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了要合并两西西里,这不能不让斯科普感到不但难以置信,甚至就是有些滑稽可笑。 “难道那位那不勒斯王后要入侵西西里吗?”斯科普觉得自己听到的大概算是这个世纪最后也是最好笑的笑话了,毕竟再过几个月就要进入16世纪。 “不,是我的主人,”乌利乌很严肃的纠正了一下斯科普的说法“我的主人做为西西里灯塔守护者,他认为有必要让两个西西里合二为一,这样才能让西西里的王冠拥有它应有的威严和尊贵。” 斯科普默默看着乌利乌,虽然知道这个摩尔人应该是不会说谎的,可他总是觉得这个建议听上去是那么的不真实。 不过,虽然这个想法看上去的确显得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斯库普也已经明白为什么乌利乌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取得法尔内家的支持。 再想想这段时间乌利乌在罗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到处奔走,斯科普倒是不能不渐渐冷静下来,认真的考虑这个听上去真的很不真实的建议,究竟有多少可能。 和显然,要想在这件事上得到梵蒂冈的支持或是承认,可不是个简单事情,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和人太多,会触动到的不同利益更是复杂得让人头疼,所以即便是做为亚历山大六世便宜而又会给他赚钱的好女婿,也需要尽量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才可以。 法尔内家如今不但是教皇在罗马的利益代言人,更因为一直管理着波吉亚家的庞大财产,已经在罗马经营起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利益圈子,亚历山大想要得到的显然就是以法尔内为主的这个利益圈子的支持,而这其中因为罗马交易所的存在,这些圈子里的人又不可避免的与亚历山大自己的关系有着种种重叠。 不过不论如何,斯科普多少察觉到了亚历山大似乎的确打算完成这个似乎不可能的达到的目的,这让他不禁暗暗琢磨亚历山大这么做难道真的有把握吗? 斯科普并不满足于将来靠继承老婆的财产爵位混日子,他渴望能有个机会让斯科普这个姓成为罗马甚至是欧洲人尽皆知的大贵族。 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与他比起来,贡布雷这个姓现在却已经是大名鼎鼎,这让斯科普有些嫉妒更感到不甘心,他同样渴望能出人头地,而不是永远靠着法尔内家在罗马当个传令官。 想想亚历山大在短短几年内创造的迹,斯科普有些动心了。 “法尔内家的支持很重要,这意味着波吉亚家族内部都是支持我的老爷的。”乌利乌向斯科普解释着为什么一定要得到法尔内家支持的原因,而这个理由让斯科普更加确定亚历山大对这看似荒唐的想法,其实是有着很大把握,否则他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甚至不惜把玛利亚·德·卢纳都牵扯了进来。 斯科普很想知道亚历山大是怎么知道卡德隆与玛利亚·德·卢纳的关系,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怂恿。 说起来这事也并非多么曲折,在发现玛利亚·德·卢纳试图影响她的丈夫乔瓦尼从法尔内家的人手里夺走波吉亚家族的财政大权后,不论是出于对法尔内家的利益,还是以他们夫妻与犹太人高利贷者们已经牵扯很深的关系与其中的利害,他都不能允许法尔内家放弃这个权力。 只是他在波吉亚家的影响是无法与那位甘迪诺公爵夫人相比的,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那个佩德罗·卡德隆。 那个年轻人的野心是那么明显,以至斯科普甚至不需要经过几次试探的就很快挑动了他秘密追求玛利亚·德·卢纳的心思。 而斯科普的目的则是希望让这个漂亮的侍从想办法迷住玛利亚·德·卢纳,最终影响她的决定。 只是斯科普没想到乔瓦尼会突然死了,这么一来他的计划几乎还没开始实行就宣告结束,而他也差不多慢慢忘了这件事。 可他没想到乌利乌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不但把这件事重新揭开,甚至还告诉他玛利亚·德·卢纳也已经知道了是他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斯科普从开始的意外中醒过来后,感到的就是真正的畏惧。 他想到的是玛利亚·德·卢纳突然离开罗马的怪举动。 贵妇有个情人这并不是什么太怪的事,虽然这可能会让亚历山大六世勃然大怒,或是严厉惩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卡德隆,可这应该不会吓得玛利亚·德·卢纳居然匆匆忙忙的就逃离了罗马。 能够把甘迪诺公爵夫人吓得仓皇而逃的会是什么事? 想想也只有乔瓦尼的死才会让甘迪诺公爵夫人吓成那样,而想想谁会是那场谋杀的嫌疑者,才会令玛利亚·德·卢纳如此惊慌,想明白这个的斯科普后背已经瞬间冒出了冷汗! 斯科普知道,现在他已经不是是否愿意在这件事上帮助亚历山大,而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否则如果教皇知道他与乔瓦尼的死有了牵扯,或许下一个喝下坎特雷拉的就是他了。 想明白这些的斯科普不再询问,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上了亚历山大的这条船了,现在他要做的不是怎么想办法下船,而是趁着这条船上还没有太多乘客的时候,给自己找个好位置。 “告诉伯爵我会向法尔内夫人提出建议,不过为了有更大把握,我希望他能尽快证明他这个想法的确能成功。” “这个请您尽管放心,我的主人如今正为这件事做着准备,相信很快就能证明给您和所有人看了。”乌利乌满怀信心的说。 斯科普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可他这时候也只能选择更多的相信。 只是不等斯科普找机会向茱莉亚·法尔内提出这个建议,一个来自西西里岛的消息就让整个罗马再次想起了3年前被某个阿拉贡将领支配的噩梦。 贡萨洛·德·科尔多瓦,带着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给他的军队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零二章 贡萨洛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贡萨洛的舰队出现在西西里岛外海的时候,海上恰好刮来一阵很强的海风。 这阵由大西洋方向吹来的亚热带风暴推着阿拉贡的舰队从伊比利亚半岛东南方的卡塔赫纳港一路扬帆向着地中海而来,以至原本以为会有4天的航程,实际上只用了3天,船上的瞭望员就远远看到了西西里的轮廓。 这阵风自然也吹到了西西里,然后就有人带回了阿拉贡舰队出现的消息。 这让弗洛门萨不由把这阵风视为了个好兆头,虽然他知道这种想法也许多少有点异教徒的风俗,不过他更愿意把其当成是上帝在暗助西西里。 那不勒斯人虽然宣战,可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这让弗洛门萨从开始的少许担忧已经渐渐放心了不少,而现在贡萨洛的到来,让他更是觉得那不勒斯人的宣战就是个笑话。 至于莫迪洛伯爵,弗洛门萨倒的确没有让他吃什么苦,除了没有自由,伯爵甚至可以随意看看,或是与漂亮的女仆聊聊人生。 实际上弗洛门萨把莫迪洛当成了宝贝,在他看来这位那不勒斯伯爵甚至要比他那位外甥女王后还要重要。 弗洛门萨希望得到一份名单,或者说是希望制造一份名单,这些名单上的人名几乎全都来自卡斯蒂利亚,而其中有些更是伊莎贝拉女王身边颇有影响的重臣,而弗洛门萨给这些名单上的人找的罪名,是试图破坏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的双王统治。 弗洛门萨自认是个很懂得国王心思的人,而他心目中的国王也只有一位,那就是斐迪南二世。 至于伊莎贝拉女王,弗洛门萨把他当成斐迪南的妻子,是国王的王后,不过也只是王后。 伊比利亚半岛只需要一位国王而不是两位,这是包括弗洛门萨在内的很多阿拉贡人内心里的想法,而他们都很清楚这其实也是国王心里的想法。 利用莫迪洛趁机罗织罪名清洗掉卡斯蒂利亚的众多重臣,这就是弗洛门萨的想法,所以在他看来,莫迪洛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希望一直能从他那里榨到有用的东西。 当弗洛门萨把贡萨洛的军队已经到了西西里消息告诉莫迪洛时,总督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他不只是要提醒莫迪洛让他死了能被那不勒斯人救回去的心,更是要提醒他斐迪南在伊比利亚拥有的强大力量。 “告诉我一切或者遭受刑罚,我想那样可就太难看了,毕竟以你的身份如果使用那样的刑具就是侮辱了,所以为了我们大家都好过点,把你知道的那些人全都说出来不是很好吗?”弗洛门萨对莫迪洛苦口婆心的说,因为他发现莫迪洛最近似乎有点在磨洋工,这让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你是说你想知道的那些人,对吗?”看到弗洛门萨脸上饱含深意的笑容,莫迪洛只是微微撇撇嘴“其实这对我来说无所谓,不过你不觉得这么干如果让伊莎贝拉女王知道了你可能不会有个好下场?” “我是在为国王效忠,当然也是为了女王陛下,”弗洛门萨不以为意的说“我们都知道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结合并不那么顺利,有些人总是不希望看到国王夫妻幸福美满,我觉得把这些人从他们身边剔除出去是作为一个忠实臣子的责任,至于你该指认什么人,我认为你可以参考这份名单。” 弗洛门萨把一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放到莫迪洛面前,看到莫迪洛看着上面的人名是不是的点点头或是摇摇头,有时候还挑一下眉梢发出饶有兴趣“嗯”的一声,弗洛门萨向等候在外面的女仆摆了摆手,示意她进来好好伺候着伯爵大人。 “我要这上面的人都从国王和王后面前消失,至少他们其中一些人不能再继续留在她的身边。”看着女仆为莫迪洛脱下外套,然后又帮他脱下靴子,弗洛门萨慢悠悠的转身向门外走去,随着他随手关上房门,里面的声音也隔绝在了房间里。 西西里市场上粮食的价格忽然出现了波动,当有人把总督府下令大量收购市场上的粮食这个情况向亚历山大报告后,亚历山大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哦”声。 “大人,发生了什么?”谢尔有些怪的问,他注意到亚历山大的神色虽然平静,可从不经意绷紧的肩头却能看出他似乎对这件事很是上心。 “阿拉贡军队来了,弗洛门萨是在为阿拉贡人收集军粮。” 亚历山大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随着不住吹起的大风席卷天际的阵阵乌云,现在的大西洋应该是正波涛汹涌,恶浪滔天的情景吧。 不知道那个阿美利哥·维斯普西的船队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马拉加,那里是哥伦比亚第一次远赴新大陆的起点,不过这一次一个叫阿美利哥·维斯普西的佛罗伦萨人却要从哥伦布手里夺过发现新大陆,并且给它命名的权利了。 哥伦布到死都不知道他所达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几千年来无数的欧亚探险者都渴望能够发现,却最终只有他实现了发现一个新天地的迹,所以这块大陆将来注定要叫阿美利加,而只会有很小的一块会被命名为哥伦比亚。 亚历山大想着这些和眼前形势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对于旁边随从们的担忧却并不是很介意。 这里是距巴勒莫城不远的的位于主教宫半山腰附近的一座小村子。 村子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房子随着山势高低起伏,从高处可以看到一片黄褐色的房顶鳞次栉比相互遮掩,以至房檐下的小巷街道总是被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不见天日。 可是如果身在其中,就会知道这种远观之下的感觉是错误的,因为房子高低错落,所以总是会有一扇窗子能够看到远方,甚至能够隐约看到远处的大海。 那股很强的海风就是从这些面对大海的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很凉也很猛,吹得窗户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西西里了?”谢尔在想了许久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小声说,说起来他发现自从伯爵到了西西里之后似乎反而不是那么急着要把莫迪洛伯爵救出来了,特别是自从那个裁缝奥斯本打听了一阵然后与伯爵单独谈了许久之后,伯爵好像干脆就放弃了那个想法、 现在听说阿拉贡军队已经到了西西里,谢尔不能不多琢磨,或许这是个让伯爵老爷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的好借口,说不定老爷自己也正这么想呢。 亚历山大摆手拦下了谢尔的话,他能明白谢尔想要他早点离开西西里的心思,不过他却并不认为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至于他对解救莫迪洛伯爵似乎不那么上心,则是因为他忽然发现,弗洛门萨正在做着一件不论是他还是伯爵都一直想做却还一时做不到的事。 卡斯蒂利亚正在进行大清洗,这个让亚历山大不禁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有了深入的理解。 这种时候亚历山大甚至觉得如果可能最好莫迪洛伯爵就在弗洛门萨这里常住下去的想法,只要想想那位总督炮制出的一份份所谓阴谋份子的名单,然后再把名单上的人送进那臭名昭著的宗教审判所的举动,亚历山大就不能不感叹酷吏这种人物,果然是哪里都有啊。 至于贡萨洛的到来,亚历山大更关注的是他带来了多少军队。 “让人去打听打听,或许我们还能多知道些东西,”亚历山大吩咐着,不过看着谢尔不甘心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慰着侍卫官“再等等谢尔,或许事情会有些新的变化呢。” “您是说王后陛下的军队要进攻西西里了吗?” 谢尔立刻有点兴奋起来,在他想来王后肯定会因为不放心‘哥哥’的安危而出兵,那样或许就能让大人从这个冒险的游戏里摆脱出来。 虽然阿拉贡军队的到来似乎让形势变得严峻了许多,可一来谢尔显然没听过过贡萨洛的大名,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位将军有多厉害,二来在布加勒斯特的亲身经历让侍卫官对自己的老爷有种谜之自信…… “或许并不需要。”亚历山大想了想,摇摇头。 贡萨洛的船队是在夜里到达巴勒莫的,因为借着,他的船队先是抵达西西里的西南海岸,然后这才折返向北,这多少有点耽误了些时间,不过正如弗洛门萨在港口等待的时候对身边人说的,有时候真正重要的不是什么时候到达,而是到达的时机是不是恰到好处。 贡萨洛的军队显然来的就很是时候。 9000名阿拉贡军队,这是斐迪南二世能够给他的全部家当了,虽然这支军队的数量不是很多,不过他却从斐迪南二世那里得到了一项作为补偿的权力,那就是国王允许他在战争期间在任何地方为他的军队就地征募军饷,而不必向国王缴纳任何所得税。 也就是说,贡萨洛的军队可以合法的劫掠他所占领的任何地区,这其中斐迪南甚至没有特意提到应该避开诸如梵蒂冈,或是在教廷治下由教皇亲自授领的那些地区。 这是一项被完全允许的权利,而拥有这项权利的贡萨洛正是凭借着这个诱人的理由,在接收了由斐迪南提供给他的6500名士兵后,在短短时间里就招募到了将近2500人的加泰罗尼亚雇佣军,然后在经过短暂训练后他就带着这支军队上船,来到了西西里。 弗洛门萨对贡萨洛的到来是很高兴的,他知道这位显赫的圣地亚哥骑士团团长是伊莎贝拉女王的远亲,更知道女王对自己这个勇敢的将领异常的信任,这种种特征让贡萨洛其实恰好正是弗洛门萨想要打击的那些人当中的代表,不过弗洛门萨却并不愚蠢,他知道要想动别人也许还有可能,可要动这位将军,却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了。 至少现在他别想这么干。 如今的贡萨洛,不但是伊莎贝拉女王的亲信,也是斐迪南国王眼中的红人。 在意大利战胜并且驱逐了法国人入侵的荣耀让原本就名声显赫的贡萨洛在伊比利亚更是名声大振,双王的赏识更是让他的恩宠一时无二,在这种时候弗洛门萨不会愚蠢的去招惹如此风头正盛的这个人,否则他的下场肯定很惨。 不过弗洛门萨很高兴看到贡萨洛来到西西里,因为这不但帮助西西里加强了防御,还有一点就是那些卡斯蒂利亚国内的贵族们缺了贡萨洛这么个强力人物的支持,应该会变的更加人单势孤好对付得多。 “或许国王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才把这位将军打发到西西里来吧。”弗洛门萨心里不由这么琢磨,而且他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国王的打算“也许很快国王的密令就会送来,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抚住这位脾气暴躁的将军才好。” 弗洛门萨这么想着不由向已经在灯光映照下迈着稳稳当当步子走上跳板的那个人看去。 灯火有些暗淡,不过他还是认出了那张很有特色的脸。 原本很大的下巴显得十分突出,两撇翘在嘴唇上两侧的胡子随着迈步一抖一抖的,贡萨洛那张长长的面孔出现在了弗洛门萨的面前。 “很高兴能再见到您,尊敬的团长。”弗洛门萨知道贡萨洛喜欢别人称呼他圣地亚哥骑士团团长的头衔,相比起来他那个公爵的家族封号反而并不重要了。 “我也很高兴能和您见面,说起来不论是在萨拉戈萨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大家都在对你议论纷纷,人们都说你如今已经是西西里王国的副王了。” 贡萨洛向着弗洛门萨做了个鬼脸,然后在总督还没有从他这句话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就用力一拍弗洛门萨并不健壮的肩膀大声说:“好了朋友,告诉我都给我准备了什么欢迎的好东西,美酒佳肴还有美人,缺少一样可都是不行的。” 看着贡萨洛那笑逐颜开的样子,弗洛门萨原本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他一边哈哈笑着掩盖刚刚因为那些话受到的惊吓,一边热情的邀请着贡萨洛前往王宫。 “就如您说的团长,美酒佳肴和美人,这些都是为了您的到来而准备的。”弗洛门萨笑吟吟的说。 “那真是太好了。” 贡萨洛先是轻佻的吹了个口哨表示满意,接着他的神色忽然一沉,随着他举起手臂用力挥下,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他身后海船的甲板上响起! 弗洛门萨不由循声望去,在黑暗中他看到一队队的士兵沿着跳板从船上走下,码头上人头耸动,列队的士兵越来越多。 夜色中,盔甲与武器的闪亮此起彼伏,一股大军压境之势在这一刻油然遍布巴勒莫。 “阿拉贡的军队。”弗洛门萨心中感叹,脱口而出。 “不,”站在一旁的贡萨洛发出声嗤笑“这是我的军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零三章 贡萨洛带来的变化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9……千人?” 加缪里有点模糊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他用力直起腰,用稍显疑惑的目光看着对面的手下。 “是的老爷,骑士团长带来了一支9000人的军队,”那人肯定的点点头“其中除了大部分的阿拉贡军队,还有不到3000人的加泰罗尼亚佣兵。” “那可真是一支实力雄厚的军队,”这个数字让加缪里不禁有些感叹“加泰罗尼亚人,啊?那可是些很会打仗的家伙,我在法国见过他们,那些人为法国人干活也为英国人打仗,凡是他们到过的地方往往什么都不会留下,那些人有时候给人的感觉甚至就和野蛮人一样。” “现在他们到西西里了。”手下有点无奈的撇撇嘴“不过贡萨洛把他们都安排在城外总督已经准备好的军营里,只是不知道他们会老实多久,毕竟对那些阿拉贡人来说西西里实在是富饶了,他们很难抵抗住诱惑。” 对这句话,加缪里点头表示赞成。 虽然对很多阿拉贡贵族来说到西西里任职似乎就像是被流放,可他们却不能不承认这个差事既让他们痛恨却又充满了诱惑,特别是对一些在宫廷中已经没有了多大可能继续往上爬的人来说,富裕的西西里正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 这里的繁荣和富庶都不是伊比利亚半岛上那些城市能够相比的,至于那些醉人的伟大艺术杰作反而不被伊比利亚人关注,但是即便这样,奢华的罗马式生活即便是在宗教气氛浓重的卡斯蒂利亚也是被人津津乐道的。 在伊比利亚人眼里,意大利显然是个到处都是黄金和宝石的梦境之乡,即便是如贡萨洛这样的人,当他进入罗马时也一度被罗马令人惊诧的繁华迷惑了眼睛而流连忘返。 现在一下子来了将近一万伊比利亚的土包子,只要想想加缪里就能猜到,用不了多久巴勒莫可能就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混乱局面了。 “老爷,或许我们该提醒庄园加强戒备,”站在一旁的管家提醒着加缪里,看着他有些哆嗦的抬起手管家就赶紧走过去搀扶住他“我担心可能会有些不听管教的士兵骚扰到庄园里的人。” 加缪里摆摆手让有些絮叨的管家住口,然后他又望向蹲下身子半跪在他面前的手下:“听着,去找奥斯本找那个裁缝,告诉他也许我会重新考虑他要为我准备的那件新衣服的款式。” 手下并没有露出诧异,他默默点头站起来行礼之后快步离开。 加缪里又向管家招招手:“去看看我的孙子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可能我要他今天就离开巴勒莫。” 看着离开的管家,加缪里望向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中远处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那里是王宫。 虽然以往王宫方向同样会有灯光,但是今天的王宫显得异常热闹醒目,远远看去炫如白昼的灯火甚至照亮了黑暗的天空。 “真像是一把大火,”加缪里干瘪的嘴唇里蹦出这么一句,他示意旁边的仆人推着轮椅把他推到花园里,在冷风中看着王宫,加缪里语调含糊的说“有时候要决定穿件什么衣服真的很难啊。” 奥斯本小心翼翼的来到一个铺子里,这是个羊毛商的店铺,裁缝经常在这里买些需要的各种皮毛料子,所以虽然看到奥斯本似乎有些过于谨慎的样子,那个商人就随意的招招手,等他走近时压低声音说:“我说朋友你没必要这个样子,就算有人跟踪你他们也不可能怀疑和你见面的每一个人,倒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都不舒服了。” “我只是个裁缝,”奥斯本无奈的说“这种奸细的活我可没干过,不过我这次只是来给你们带个口信。” 商人耸耸肩一副‘随你去吧’的意思,不过在听到奥斯本的话后,商人还是认真的确认了一遍然后叫过伙计招呼这位老主顾,然后他迅速从后门离开了店铺。 奥斯本并不知道亚历山大的手下们是怎么传递这些情报的,自从上次带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亚历山大,更没有听到有关他的一点音讯,这让奥斯本一度认为亚历山大已经离开了巴勒莫。 反而是加缪里,似乎认定亚历山大并没有离开巴勒莫,至少没有离开西西里,所以他直接让人把他的口信送到了奥斯本的裁缝店里。 认定亚历山大没有离开巴勒莫的还有另一个人。 克立安把亚历山大跟丢了。 这是克立安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隐藏在亚历山大和手下藏身的商会附近的房子里观察动静,对这种事他是很熟悉的,所以他不认为自己会出错。 可偏偏就是这看上去不会出什么差错的监视却让克立安栽了个跟头。 在第二天一早,商会里就纷纷走出了很多人,这些人大多衣着近似,完全是一副远路旅行的样子,他们大多戴着帽子或是头巾,宽大的袍子下或是明显或是隐藏的带着武器,这么一副打扮是不会引起太多怀疑的,很多商人都会携带武器防身,有些甚至还会雇上几个武装护卫。 克立安盯着这些人,他发现这些人离开商会之后就立刻化整为零的分散行动,就好像完全不同路的陌生人。 一批又一批,那些人一离开商会各奔东西,有些会在走出一段路后分手,有些干脆就在商会大门口分道扬镳,到了最后原本很热闹的房子里只剩下几个商会里的伙计在里面晃悠。 这下子让克立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没想到亚历山大会这么谨慎,这种完全华珍为零的方式令他不知道究竟该跟踪哪些人。 所以他干脆决定凭借着观察碰运气似的盯住其中的一小股,在他想来即便亚历山大不在这些人当中,但是他们肯定会在某个地方再次集合,这样他只要盯住这些人,最后总会找到亚历山大的下落。 只是让克立安失望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最后居然到了巴勒莫城外一处小渔港,然后这些人上船出海走人了。 这么一来克立安就失去了跟踪亚历山大的线索,这让他觉得就好像抓住了一根通向迷宫出口的线头,可当他满怀期望的跟着走下去时最后却发现线头在半路一下子断了。 不过克立安只稍微沮丧了那么一下会就又冷静了下来,他觉得亚历山大不可能这么心血来潮的来一趟西西里然后就什么都不做的莫名其妙离开,而且再回头想想他的那些手下离开时那谨慎的种种举动,完全不像是只为了能尽快离开才那么大费周折。 这让克立安很快就确定亚历山大应该还在西西里,甚至可能就在把了巴勒莫或至少是附近什么地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这些手下会如此谨慎小心。 克立安很快就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虽然看似客人都已经离开,可还有些人留在了商会里。 那就是那几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商会伙计,而亚历山大很可能就在他们当中。 想到这个的克立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宫廷里专门扮演出乖露丑的小丑似的被人耍了,之前在佳布遣修会修道院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克立安很想立刻返回去看个究竟,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回去一切都晚了,他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立刻寻找到亚历山大再次隐匿行踪的地方。 “你还在巴勒莫不是吗,还没救出莫迪洛你不会离开不是吗?”克立安向城里的方向看看,心里稍微放心了些。 真如克立安猜测的,亚历山大当时并没有离开那家商会,他耐心的留在那里等待着,身边除了谢尔就没有别人,这让谢尔一度因为紧张多少有些失态,这让亚历山大不得不把他打发到仓库里去等着,以免被来往的商人看出什么。 亚历山大并不认为自己的谨慎是多余的,加缪里没有出卖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还想为自己留条其他退路,或许只是因为认为不到时候。 而亚历山大也不认为他就会比查理十二更有运气,毕竟连查理十二当初都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险些栽在了他的手里,亚历山大不会认为自己能走到现在就完全是走运,他更愿意认为那是谨慎小心的结果。 在主教宫外村子里的人手是亚历山大在来西西里之前就趁着与西西里的贸易往来逐渐安排好的,只是这些人有些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做生意或是定居,有些却是纯粹来做买卖的。 之前的护卫虽然不会都被打发回那不勒斯,但是亚历山大也没有让他们在返回来后直接到这个村子,而是被他安置到了距离这里不算太远的山下小城里,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有人被跟踪着追上来。 当所以人差不多都离开之后,亚历山大是在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带着谢尔离开那个商会的,他不慌不忙的走在街上,有时候还会对谢尔介绍一下他熟悉的一些建筑。 看到谢尔因为看到街上有巡逻兵就不禁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样子,亚历山大干脆趁着没人注意把谢尔腰间的马刀摘下来顺手扔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在亚历山大看来,在做足了这么多的准备之后可如果还是因为某些意外出了岔子,那他也就真的只能承认运气不太好了,而且在这种时候即便有一把刀又能怎么样,谢尔或许是个不错的战士,即便是在巴尔干人当中都算是很能打的,可如果真是运气不好凭他的一把刀也没什么用处。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他们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城,然后到了距主教宫不远的村子里,在这里有几个对他的身份多少有些猜测的商人在等着他。 奥斯本捎来的口信经过辗转之后送到亚历山大这来的时候,已经是阿拉贡军队登陆西西里的第二天中午。 整个村子里都在议论阿拉贡人的事,一些当地人感到不安担心可能会打仗,可有人却看到了机会,而一些在之前弗洛门萨开始大肆收购市场上的粮食时候就有所察觉的精明商人更是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准备趁机大赚一笔。 “重新考虑衣服的款式?”亚历山大重复着加缪里的这句话,略显讽刺的笑了笑。 “那个老头是个老狐狸。”谢尔有些恼怒的嘟囔了一句,看到亚历山大看过来,巴尔干人有点惶恐的低下头。 “不用这么小心,不过你说的不错加缪里的确是个很狡猾的人,他能这么大岁数还在西西里身居高位,可不是因为别人比他蠢,而是他更聪明。” 亚历山大对谢尔给加缪里的评价倒是很赞同,而且想想当初染血之夜后加缪里能趁机掌握了西西里的大权而不是如某些人意图的那样只是做个傀儡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现在因为阿拉贡军队的到来让他产生动摇,以至明显袒露出想要重新考虑与亚历山大之间结盟,这并不出乎亚历山大的意料,相反如果他表现得过于坚定反而就不正常了。 “伯爵被拘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而且现在贡萨洛到了西西里,大概对斐迪南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顾忌的了。” 亚历山大琢磨着当下的形势,或许当箬莎宣战的时候很多人只看到两西西里之间的纷争,但是亚历山大看到的却更多,而且如今他的目光已经不可避免的投向了伊比利亚半岛。 弗洛门萨要利用莫迪洛伯爵对卡斯蒂利亚为斐迪南铲除异己,而在这之前伯爵在卡斯蒂利亚的安排其实已经掀起了一场以惩罚异端为理由的大清洗,这样的两个巨大的风暴可以想象在卡斯蒂利亚会带来什么样的乱像。 这大概是斐迪南希望看到的,如果说之前伯爵造成的麻烦或许还只是被他推波助澜,那随后弗洛门萨的举动大概就是经由他授意的了。 而贡萨洛或许多少会是斐迪南这么做的一个障碍,毕竟这么一场风暴肯定会牵扯到不少与贡萨洛有关的人,而他在卡斯蒂利亚军队中的声望,在贵族中的影响,特别是深受伊莎贝拉女王的宠信,都会给斐迪南铲除异己造成种种麻烦。 不过现在贡萨洛来了,那么斐迪南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放手去做,而对他来说原本还需要利用莫迪洛伯爵的指认供词的借口也没有什么必要了,那么伯爵本人对他也就失去了作用。 “我们得尽快把伯爵救出来,否则可能就晚了。”亚历山大说着向巴勒莫城方向望去。 看着山下隐约可见的城市,他不由摇摇头,叹口气。 几年前与贡萨洛的见面曾经让亚历山大有过一个大胆的构想,那就是向他透露乔迩·莫迪洛的身世,然后以恩里克国王血脉子嗣的名义打动招揽这位当今的军事天才。 可后来想想贡萨洛在伊莎贝拉女王那里受到的宠信,亚历山大不禁有点担心自曝身世后贡萨洛会是“老子如今混的风生水起靠的是女王陛下的栽培赏识,可从没吃过你爹一口饭,哥几个灭了他!”这种倒霉的反应,如果那样他的结局可就只能用悲剧形容了。 “不行啊,难道真的只能在战场上见分晓了吗……” 亚历山大无奈的想着,说起来他真的不希望与贡萨洛在战场上正面为敌,一想到贡萨洛那支训练有素的模范军和他后来享誉欧洲大陆的西班牙大方阵,哪怕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疼。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至少暂时不会和这个‘伟大的贡萨洛’硬碰硬。” 亚历山大暗暗琢磨,他并不惧怕贡萨洛,但是现在却显然不是时候。 贡萨洛的确是个难缠而又强大的对手,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军事统帅,他的可怕与威胁来自战场,但是如果不需要在战场上和他正面对抗,或者至少能尽力避免呢? 亚历山大捉摸着这种可能。 不过现在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救出莫迪洛伯爵。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亚历山大已经大致了解了关于王宫的情况,让他有点意外的是没想到弗洛门萨迎娶的居然是前宫相戈麦斯的女儿,这让他不由想起那位当初在染血之夜果断用火枪从劫杀者手中逃脱掉的宫相夫人,说起来亚历山大倒是觉得她给他留下的印象比她那个倒霉的丈夫深刻不少。 只是那位宫相家的小姐那年似乎还在她妈妈怀里抱着,那现在…… 想到这个亚历山大只能感叹这年头啊。 对于如何救出莫迪洛伯爵,亚历山大已经有了个计划,只是这需要奥斯本帮忙。 原本加缪里的加入可以让这件事更顺利些,可现在加缪里明显是要暂时看看风头再下注了,所以亚历山大决定还是自己单干更好些。 想好这些的亚历山大吩咐谢尔让人通知奥斯本准备行动,而与此同时,奥斯本的裁缝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真没想到会是您,真是好久不见了夫人。” “的确好久不见,”前任宫相戈麦斯的寡妇笑着走进裁缝店“我是跟着骑士团长的军队一起来的,我这次来看来看看我的女儿,还有就是做一件新衣服。” 看到站在门口的前宫相夫人,奥斯本多少有点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零四章 地中海上风浪多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贡萨洛的到来给西西里带来了不少的改变,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巴勒莫城南的大堡垒被阿拉贡军队接管了,但是大堡垒虽然规模不小,可依旧无法为整支军队提供足够的住处,所以连带着堡垒附近的很多房子也被弗洛门萨宣布征用以提供给一下子多出来的将近万人的士兵们。 这么一来巴勒莫城好像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了,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红黄条纹外套,带着鱼状盔的阿拉贡人在街上晃悠,这些都是被派出来采购各种必需品的的军需官们,随着他们那夹带着古怪口音的讨价还价,巴勒莫的大街小巷就变得热闹起来,同时麻烦事也跟着变多了。 阿拉贡士兵对当地人的态度有些怪,他们一边粗暴的嘲笑西西里人是阿拉贡的附庸,而不愿意承认他们虽然是两个不同国家却都是由一个国王统治的事实,可又无法掩饰的羡慕着当地人在他们看来简直富庶得让人眼红的生活。 伊比利亚是贫瘠的,至少在很多阿拉贡平民眼中是这样,与亚平宁半岛不同,同样是半岛的伊比利亚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北方比利牛斯山造成了与欧洲大陆之间的隔阂,缺少如伦巴第那样的粮仓平原,也没有众多可以连接地中海东西航线的众多港口,至于将来会创造迹的新世界航线,这个时候还只刚刚拉开序幕,是国王和贵族们眼中刚刚新鲜玩意 或者说即便是在后来对新世界的大开拓时期,未来的西班牙也没有能完全把从新大陆获取到的巨额财富真正利用起来,所以当其他国家随着新时代的到来纷纷崛起时,曾经一度统治海洋的西班牙却在无限辉煌之后走向了衰败。 当然这些现在还有人知道,不过西西里超乎阿拉贡人想象的繁荣已经让这些伊比利亚土包子们看得眼花缭乱,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当地人居然有那个闲情逸致在一些广场上修建那些堪称伤风败俗的大理石雕刻喷泉后,更是被这充满异教徒风格的玩意惊呆了。 伊比利亚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与摩尔人多年的战争让他们变得甚至很极端,以至即便是在教廷里也有对伊比利亚人过于狂热可能带来麻烦的担忧,而伊比利亚的教会则普遍对教廷中一些堕落得和异教徒同流合污的举动深恶痛绝,譬如当听说罗马人居然把奥斯曼苏丹派去的使者奉为上宾后,很多阿拉贡贵族公开职指责“教廷已经被收买”,而一些激进的卡斯蒂利亚人甚至喊出了“亵渎”这个字眼。 所以就立刻就有士兵想要把那些充满异教徒风格的罪恶之物敲得粉碎,如果不是有当地官员赶到及时阻止,或许那些阿拉贡士兵还会干出更过火的事来。 这种种麻烦很快就传到了弗洛门萨那里,而对于这些麻烦事,总督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西西里人是不是受了委屈或是当地因为被那些大兵骚扰变得混乱不堪他并不关心,和那些阿拉贡士兵一样,在他眼里西西里更多的是阿拉贡王国的附庸,他只要能确保能够为贡萨洛的军队在西西里的时候提供足够的补给就可以了,至于那些士兵惹的麻烦,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让弗洛门萨有点意外的,是他没想到他的岳母,也就是戈麦斯宫相的妻子会随贡萨洛一起来了西西里,说起来对这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宫相夫人他没有太大好感,特别是在听说了她的来意之后,弗洛门萨就表现得更冷淡了。 戈麦斯夫人不是来看望她的女儿,而是来向弗洛门萨求援的。 做为卡斯蒂利亚望族,戈麦斯夫妻的婚姻是典型的利益联姻的结果,当初戈麦斯夫人的家族为她的丈夫出了不少力才谋到了西西里宫相这个肥缺,而他们夫妻计划的也很好,等到任期一满就请求返回阿拉贡宫廷,然后戈麦斯就可以仗着这个资历在国王面前谋到一个足够满意的职位。 可是戈麦斯突然死了,而后西西里也陷入了当时的混乱,而弗洛门萨在西西里对贵族议团的清洗,令宫相夫人的家族又卷进了支持西西里议团的大麻烦当中。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弗洛门萨的举动,不论是阿拉贡还是卡斯蒂利亚都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宫相夫人的娘家更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一时间家族的处境风雨飘摇,似乎随时都可能陷入绝境。 在经过一番努力都无济于事后,宫相夫人为了家族不得不随着贡萨洛的船队一起来了西西里,她希望能从弗洛门萨这里得到帮助,毕竟如今弗洛门萨可以说是斐迪南最信任的宠臣之一,而且他也是这一切麻烦的根源,如果能由他出面为自己的家族洗脱罪名,那就太好了。 宫相夫人的想法不错,不过她没有想到弗洛门萨对她的到来十分冷淡,甚至还有着少许敌意。 这其实倒也不难解释,当初弗洛门萨与戈麦斯小姐那场年龄悬殊的婚姻完全是伊莎贝拉女王希望能够更紧密的团结两个国家做出的决定,这当然得到了斐迪南的支持,而当时弗洛门萨并没有想到妻子原本还可以给他带来足够好处的显赫身世却因为牵扯进了西西里贵族议团而岌岌可危。 讽刺的是,把老婆娘家推向地狱的,偏偏就是他自己。 弗洛门萨原本对这件事就有些恼火,对于宫相夫人的到来更是心头不快。 他借着邀请贡萨洛参加宴会的机会把妻子的老妈扔到了一边,同时无不暗示的询问贡萨洛和自己丈母娘之间的关系。 弗洛门萨不想得罪贡萨洛,如今这位将军是在两位国王面前得到了双重宠信的红人,这让他不禁琢磨如果贡萨洛真的做了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倒是可以考虑伸手帮上一把老婆的家族。 可让弗洛门萨意外的是,这位一向生冷不忌的花花公子这次居然吃了素,在经过反复暗示最终确认俩人没有什么关系后,弗洛门萨就对老婆娘家更是恶感频生。 “难道你还要为自己的死鬼丈夫守节吗,难道不知道这个人如今是国王面前的红人,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真是注定了整个家族都要衰落了。” 就在弗洛门萨抱怨丈母娘不懂得利用自身资源的时候,宫相夫人正在奥斯本裁缝店的二楼享受裁缝提供的专业服务,在这期间店里的伙计曾经来敲过两次门,这多少有点影响到了主顾二人的兴致,不过夫人还是觉得这件衣服做的不错。 “我得说这次我来并不顺利,总督的态度很冷淡,我让我有些担心我的女儿日子过的并不好。”宫相夫人略感担忧的说“你大概已经听说了在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说到这夫人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听说的既不是全部也不是最可怕的,要知道有些事哪怕只是听一下都会让人毛骨悚然。” 奥斯本理解的点点头,他很早就认识宫相夫人,可在他记忆里那个傲慢的女人从没像现在这样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 “或许我可以帮助您,”奥斯本小心试探着说“您知道我认识一些人。” “你已经帮助我了,至少这是我这几年当中最快活日子,”宫相夫人难得的没有如往常那样显得盛气凌人“可你帮不了我的,能帮我的那个人却不愿意出手。” “总督他……” “不,我不是说总督,我说的是贡萨洛。”宫相夫人有点无奈的说“他似乎不想牵扯进这里面去,事实上很多贵族也曾经请求他帮忙可他都没有回应,这次我跟着他的船队来西西里,一路上我曾经暗示过不止一次,可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奥斯本无声的点点头,他知道夫人所说的暗示是什么意思,虽然这多少让他有点不痛快,可他倒也能理解她在这种时候的无奈之举。 只是贡萨洛居然对宫相夫人无动于衷,这又让裁缝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的替她感到恼火。 “或许我可以去找加缪里,那个老头如今即使是在阿拉贡的宫廷里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夫人的话让奥斯本不禁摇头:“我劝您还是谨慎点吧,那个加缪里是有名的圆滑,他不会给出什么许诺的。” “可是我必须为家族想想办法!” 宫相夫人突然情绪激动的喊了起来,然后她无奈的坐下揉着额头:“你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现在大家都很惊慌,因为不知道谁会被牵扯进去,有人说这是国王在趁机收权,可实际上他们的权力已经比历史上任何君主都更强大了。” 奥斯本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知道夫人其实只是在宣泄许久以来的积郁在心里的情绪,所以他并不开口只是安静的听着。 宫相夫人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而奥斯本的心思却已经转到了之前伙计送来的一个便条上。 这是个很普通的便条,和以往那些客人派人送来要求定做衣服的没什么区别,可奥斯本在看了便条上两处不起眼的暗记后就知道写信的是谁。 “或许,您可以去试试,”奥斯本开口说,看到宫相夫人停下来看着他,裁缝解释着“我是说去找加缪里,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带个口信。” 宫相夫人露出了笑容,她用力握了握奥斯本的手表示感激,同时神色间隐约露出松了口气的轻松。 她这样子落在奥斯本眼中,倒是忽然觉得或许她之前的那些愤慨和不满都只是做戏,她的目的就是想要自己为她与加缪里牵线搭桥。 不过裁缝已经顾不上纠结这些,亚历山大那张边条上写的很清楚,要尽快把莫迪洛从王宫里救出来。 1499年9月,当法奥两军在北意大利展开激战的时候,在地中海上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那就是因为经历了布加勒斯特失败而不得不暂定入侵的计划后,奥斯曼海军还是开始了对威尼斯在地中海上的最后几块殖民地的海上入侵。 在8月的时候,威尼斯人的舰队就已经赶赴他们在地中海东部的基西拉岛,那里是他们迄今为止还能保留的少数几块殖民地之一,也是距克里特岛这个海上中转站最近的一个。 虽然并不情愿,可是一直以来与威尼斯关系颇为密切的塔兰托同样也警惕了起来,塔兰托人很清楚自己会是奥斯曼人入侵亚德里亚海的障碍,这就让他们即便不愿意也不能坐视不理。 塔兰托的战船也加入了威尼斯人的舰队,同时在得到威尼斯的丰厚酬劳后,塔兰托伯爵更是派出了又儿子带领的近千军队随船出征。 这场海上大战注定会引起欧洲人的关注,因为如果包括克里特岛在内的众多威尼斯殖民地被攻陷,那就意味着奥斯曼人将彻底占据地中海东方,到了那时整个欧洲南方的沿海都将面临奥斯曼帝国的直接威胁。 正因为这样,当奥斯曼舰队在克里特岛与罗德岛之间的海域迅速集结时,一封封的求援信也迅速向着梵蒂冈送来。 写信的是威尼斯人,塔兰托人,还有刚刚从奥斯曼大军的威胁阴影下摆脱出来的巴尔干半岛的几位国王。 其中以瓦拉几亚女大公与波斯尼亚国王的名义送来的求援信中明确表示,他们“希望罗马能够本着基督世界的荣誉与对上帝的虔诚共同抵御来自异教徒的入侵,让布加勒斯特解围战的光荣再次出现在地中海上”。 这样殷切的期盼自然引起了很大的共鸣,甚至女大公那写得盛情并茂的内容还被当成了罗马贵族客厅里的谈资不住流传,以至当那封信的抄本被分别送到蒙蒂纳和比萨后,还各自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卢克雷齐娅表现出了难得的同情,也许是曾经颇为相似的经历让她对如今独自一人在布加勒斯特待产的索菲娅十分理解,她立刻以比萨女公爵监护人的身份表示了对求援信的支持。 而巴伦娣的表现就截然不同了。 在看到那封信后,她先是不屑的冷笑着讥讽不知道是谁替那个大字不识的野丫头写了这么一份煽情的信,接着她就下令让向巴尔干输送货物的商会适当的提高所有军事装备的售价。 “他们可以用他们的煤,铜还有任何拿的出手的东西来换我的商品,可如果想凭借着这么一封信就想得到更多是不可能的,至于要我派遣军队那就更不可能,要知道蒙蒂纳可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巴伦娣毫不犹豫的就把送信的人打发回了罗马,她觉得特意给她送来这封信应该是梵蒂冈教廷里那些对她变相夺走了费拉拉和博洛尼亚这两处教皇辖地感到不满的教士们的阴谋。 而事实证明巴伦娣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梵蒂冈很快就有人提出要再次组织十字军抗争异教徒的入侵,而鉴于蒙蒂纳伯爵在布加勒斯特的壮举,应该由伯爵亲自带领这支军队。 只是很可惜,这个提议刚刚提出就传来了蒙蒂纳伯爵夫人那冷酷无情的答复,一时间关于“伯爵夫人是要趁机报复情敌”的说法,在罗马城里喧嚣尘上。 海上的消息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那不勒斯,甚至因为海上交通更加便利知道的也要更早些。 而在这段时间里,那不勒斯军队也已经集结完毕,在经过与法国人秘密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后,那不勒斯军队先是小心翼翼,然后就开始加快速度从与法国人对峙的地区撤退出来,除了保留下一部分必要的防守部队,那不勒斯军队随时最好了出发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教皇的私人秘诺梅洛来到了比利谢利。 当见到箬莎的时候,诺梅洛不禁有些意外。 他之前曾经见过箬莎,虽然次数不多但是对这位美丽的年轻贵族小姐倒是记得很清楚。 在诺梅洛的印象中箬莎虽然美丽但是与卢克雷齐娅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他不认为这位年轻的王后能与她的嫂子相比。 可在再次见到箬莎后,诺梅洛才意外的发现,关于这位王后的那些传说原来并非是捕风捉影,至少看着她身穿一身造型特的轻便铠甲的新形象,就让诺梅洛不由把她和如今在罗马也流通起来的拉迪亚金币上那个女神形象暗暗做了番对比。 而得出的结论,则是面前这位年轻王后要比金币上的形象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对诺梅洛的到来箬莎虽然意外却也很快欣然接受,只是当听说了诺梅洛的来意后,箬莎原本显得威严却不失和蔼的神情不由发生了微妙变化。 “陛下希望您和伯爵能够明白与西西里发生战争是很不明智的,”诺梅洛看着箬莎渐显冷漠的神色说明着自己的来意“不过如果您能详细的解释一下那不勒斯的意图,我是说如果您能证明这么做有多少把握,也许陛下会考虑您提出来的关于两西西里将来可能统一而在梵蒂冈引起的宣称问题。” 听着诺梅洛拐弯抹角的暗示,箬莎神色有些妙的沉默了一会,然后她忽然轻声一笑,给了诺梅洛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如果说一定有个把握,我想应该就是奥斯曼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零五章 克立安的收获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阿拉贡军队到达西西里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那不勒斯,当听说贡萨洛带来了一支9000人的大军时,夏尔仑决定派人和箬莎好好谈谈。 法军在那不勒斯有大约8000人,而那不勒斯方面则可以调动的军队将近4000,虽然双方这时候应该是相互敌对的,但是夏尔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而且通过诺尔梅齐留在比利谢利的人,他已经知道教皇的特使已经到了比利谢利。 对于诺梅洛没有来见他这个那不勒斯占领者而是直接去见那位流亡宫廷的王后,夏尔仑没有感到不满,相反他觉得这才应该更正常些。 那不勒斯对西西里宣战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影响颇深的,梵蒂冈肯定会十分关注这件事,更何况对于教皇亚历山大六世来说,与这件事更有着异乎寻常的关系。 亚历山大六世出身瓦伦西亚贵族,这就让他与阿拉贡有着非同一般的连续,而他又不可能不知道便宜女婿在那不勒斯做的那些事,这就让教皇的处境变得微妙起来,至于说这其中还牵扯到法国人,想来教皇一定正在为那不勒斯发生的种种变故头疼。 夏尔仑很清楚诺梅洛在亚历山大六世身边的分量,所以当听说他到来后,夏尔仑知道或许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果然在拜访比利谢利后的第三天,诺梅洛出现在了如今已经被法国人占据的那不勒斯王宫里。 而诺梅洛给夏尔仑带来的是那不勒斯摄政女王的一句话:“请准时准备好那些船。” “那么说他们还是要去攻打西西里了?”夏尔仑没有感到很大的意外,虽然在任何人看来这个时候进攻西西里都已经不是不智而是发疯,不过夏尔仑却不想那么快就轻易下断语“不知道您是否能告诉我,是什么让那不勒斯人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我知道如今在比利谢利是由那位女王说了算,可我们也都明白做出这样的决定会遭到多大的反对,难道就没有人试图阻止那位王后这么做,或者说,”夏尔仑看着诺梅洛面含深意的问“他们对自己的决定有把握?” 看着夏尔仑满是探究的神色,诺梅洛想了想该怎么回答然后似乎放弃了选择措辞:“那位王后说,她的把握来自奥斯曼人。” 听着这话,夏尔仑神态间先是显出一丝诧异,随后他好像若有所悟张开了嘴。 “奥斯曼人的舰队要来了吗?” 夏尔仑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应。 再次拜访加缪里的时候,奥斯本发现这个西西里老贵族似乎显得比以前更加苍老了。 他原本就被皱纹堆得如同贫瘠缺水纵横沟壑般的脸上,一块块灰黑的老年斑因为没有脸上没有擦拭化妆显得更清楚,当他用那双已经看不清多少东西的灰蒙蒙的眼睛望着别人时,因为空洞而没有神采显得颇为古怪的样子会让对方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奥斯本现在就很别扭,他觉得在这么个人面前很不自在,因为完全无法从那眼神与神态间看不出一旦端倪,这就让他觉得心里很是没底。 加缪里经历的的确太多了,他年轻时候经历过西西里合二为一,而后又被一分为二的分分合合,也参加过英法之间累计数代的漫长战争,正因为这样加缪里比大多数人都更知道该怎么样在这种战火纷飞的乱世生存,更知道该如何明哲保身。 “你又来见我了,”加缪里让人推着自己在花园开慢慢走着,他太老了腿脚完全不听使唤,又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怪怎么能活了那么久,毕竟和他同时代的那些人,几乎全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告诉我这次你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奥斯本看看推着轮椅的仆人,看到加缪里似乎对他完全放心的样子,奥斯本说:“是宫相夫人,我是说戈麦斯夫人,她希望能和您见面。” 加缪里似乎想了下才记起这位戈麦斯夫人是谁,他有点费力的拍拍轮椅扶手,仆人就停下脚步然后看看他的手势,鞠躬离开。 “那位夫人回西西里了吗,是来看她丈夫的墓地的?”加缪里问,不过没等裁缝回答他就又继续说“当然不是这样了,那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那她来干什么?” “那位夫人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弗洛门萨正在找她家人的麻烦。” “他正在找所以人的麻烦,可这不是我必须帮忙的理由,”加缪里不为所动得,他费力的抬起头看向奥斯本“不过我倒是想听听想要我干什么。” “是这样的,她在卡斯蒂利亚的家族遇到了些麻烦,您知道国王正在国内到处捕捉异端和阴谋份子,似乎夫人的娘家牵扯进了这里面。” 奥斯本尽量简明扼要的说着自己的来意,看到加缪里脸上一直略显呆滞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他低下头压低声音说:“您知道有些人同样希望得到您的帮助,我这次来也是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之前的决定。” 加缪里发出“哦”的一声含糊回应,然后好像从睡梦中惊醒似的动了动,然后费尽的抬起头看着离得很近的奥斯本:“让那位夫人来见我吧,一个人。” 奥斯本点点头,他会来找加缪里当然不是只因为宫相夫人的请求,他是来再次试探这个老头的反应,因为按照密信上的消息,他知道亚历山大就要开始为救援莫迪洛伯爵行动了。 现在看来,加缪里显然并非只是想简单的当个旁观者,这倒也能理解,毕竟对这老头来说,再次有机会重新发挥影响才能证明在西西里依旧举足轻重,否则或许一些原本跟随他的人会因为他的老迈无力离他而去。 奥斯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加缪里的宅子,虽然这似乎只是为宫相夫人捎个话,可他已经知道那个老头显然并不完全甘心就这么任由弗洛门萨继续肆无忌惮的在西西里胡闹下去。 “伯爵什么时候动手,不过现在可不是个好时候啊。”奥斯本看着街上时而经过的阿拉贡士兵,心里不由有些忐忑不安,他听说了亚历山大的军队很厉害,可现在巴勒莫却到处都是看上去就很彪悍阿拉贡军队,至于那些加泰罗尼亚佣兵就更不用说,完全就如同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这让奥斯本不能不怀疑亚历山大这种情况下怎么救出伯爵。 克立安耐心的盯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可又不会让人察觉他是在监视着他们。 自从跟丢了亚历山大的手下之后,克立安迅速把监视的目标重新放在了奥斯本身上,他知道这个裁缝和亚历山大关系很不一般,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初在圣罗莎莉亚纪念日的染血之夜,这个裁缝就曾经参与过亚历山大跟踪袭击他们的行动 所以他不会认为奥斯本只是个简单通风报信的,而且对于奥斯本这个巴勒莫的名人他在之前也多少有些耳闻,所以他更不会认为亚历山大会放着这个在巴勒莫上上下下都关系很广的人不用。 果然,从上次拜访加缪里之后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动静的奥斯本终于又有了新的动作,只是让克立安稍感意外的,是他没想到这次与裁缝碰面的居然是前任宫相的夫人,而奥斯本在宫相夫人离开后就又再次拜访了加缪里的举动,让克立安一时间倒有些迷惑了。 难道宫相夫人也参与了那个贡布雷的计划? 克立安认为这实在有些荒唐,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当他再想到据说那位夫人如今是弗洛门萨的丈母娘之后,克立安甚至不得不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写在一张纸上,然后看着这份古怪的“名单”反复琢磨,却又一时间看不出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的确,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甚至可以虽然每个人似乎都与别人有着种种联系,可如果要把他们放在一起却又不太可能。 阿拉贡国王的宠臣总督,西西里当地贵族的翘首,前任西西里宫相的寡妇,显然试图对西西里不利的那不勒斯王后的哥哥,如果再把那位贡萨洛算进来,只是在一个巴勒莫就云集了这么多有着种种来历背景的人物,而这些人之间的联系却是一个裁缝? 克立安觉得他实在想不出这背后都有些什么样的关系,虽然他这次来西西里其实是有着更重要的任务,但是却又因为牵扯到了莫迪洛,他一时间实在无法放弃看到的一切。 等等,莫迪洛! 克立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把莫迪洛的名字也写进这份“名单”,然后他的双眼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亚历山大来西西里应该是为了莫迪洛,虽然克立安认为他肯定还有其他目的,可至少现在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是目前的当务之急,而对克立安来说,他的目标也是莫迪洛。 那么只要盯住这个奥斯本,应该就可以找到贡布雷,或者说盯着王宫方向,一旦有人想要救援莫迪洛,就意味着贡布雷已经开始动手了。 克立安把盯着王宫的任务交给了布希达特老头和他那些手下,他有把握老头不敢欺骗他,而他那些当地手下正好可以到处打听到如今他不容易得到的消息。 克立安自己则选择了盯着奥斯本。 或许出于本能,他一直觉得奥斯本才是这一切的关键,并非这个人如何重要,而是他恰恰是联系所有人的一个枢纽。 克立安的耐心很好,这是以往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兄弟坤托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也就注定做不成什么大事。 克立安不同,他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观察力和耐心,正因为这样之前当他在市场上才只看到奥斯本的身影,就敏锐的发觉到这个裁缝身上可能带着什么秘密。 而结果也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克立安没有想到会在西西里再次遇到亚历山大。 克立安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 一个看上去和其他客人没什么区别的男人走进了裁缝店,看到这个人,正在把一把木头梳子递到眼前一个女人手里的克立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那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当地人,即便是克立安单单从他的外貌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但是克立安知道这个人不对劲,因为在小半天前,这个人曾经从裁缝店的门口经过,只是当时他连看都没有往店里看上一眼。 一个之前还若无其事经过的人却在不久后再次走进一家裁缝店,克立安不认为这是个巧合。 因为知道裁缝店没有后门,除非那个人不怕引起注意的从后面的窗子跳到另一条并不僻静的街上去,否则就只能再从店门走出来,所以克立安并不担心那个人会再次被跟丢。 等待虽然令人焦急,可总会有收获。 当看到那人再次出现后,克立安立刻推起收拾好的杂货车子,远远跟在后面。 街上这个时候很热闹,阿拉贡军队的到来让巴勒莫的大街小巷都变得乱哄哄的,这倒是为克立安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条件。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个人似乎是要出城,这让克立安意识到他不能再继续推着这个显眼的杂货车了。 他立刻在街边找了个地方放下车子,然后依旧跟在那人后面,看到他消失在城门外的身影,克立安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他知道这次应该是真的跟对了。 自从当初西西里主教和他的**一起被人从床上拽下来,用床单裹着抬出卧室,随后又在那个混乱的染血之夜莫名其妙的送了性命,西西里大主教一职曾经悬空了一段时间。 而随后继任主教的阿方索则在罗马落得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这就让西西里大主教这个职务多少变得有点不吉利起来,以至新任大主教干脆决定一旦修缮完毕,就把主教宫搬到距离王宫不太远的新教堂去。 而大主教本人干脆从上任之后就从没住在这个看起来不那么讨喜的主教宫里。 因为这个,山下一些原本因为依靠主教宫还算兴旺的村子多少变得荒废了些,这对当地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是阿拉贡军队的到来,也似乎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太大的好处。 和巴勒莫城的那趣闻相比,这些村子里最近发生的大事是一批据说是来自地中海东部,为了躲避战火而到西西里避难的难民来到了村子里,开始这些看上去都很健壮的家伙引起了村民的疑惑,当从他们领头的人那里知道这些人其实是一批躲避战祸的佣兵后,村民们也就不那么怪了。 自从奥斯曼人灭亡了东罗马后,多年来总是会有人从东方亡命逃亡,这些人大多是东罗马的遗民后裔,或是不愿意被强迫改宗不得不流亡欧洲大陆的基督徒,至于在战争中逃跑的军队或是佣兵也并不少见。 这些人大多会取道西西里,然后辗转逃亡欧洲内陆,对他们来说奥斯曼人太可怕了,只有远远逃到异教徒找不到他们的地方才会感到安全。 因为这样,没有人太过在意这些暂时留在村子里修整佣兵,甚至还有村里人向他们建议,让他们参加西西里城防军,虽说如今城防军不如当初贵族议团的时候那么吃香了,可毕竟也算是一个不错饭碗。 而且巴勒莫的城防指挥官波鸿大人是有名的讲义气,“跟着波鸿队长有肉吃”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这个建议显然引起了那些佣兵的兴趣,他们决定试试运气,所以很快就有几个人进城准备报名参加巴勒莫的城防军。 对于有一群似乎有点来历的佣兵准备加入城防军这件事,巴勒莫队长波鸿还是很重视的。 染血之夜最大的变化就是一群之前无权无势的贵族一下子成了西西里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而其中原本既不是贵族也不是西西里人的波鸿最走运,他因为顺利平息了叛乱而成为了巴勒莫的城防队长,而即便是后来因为弗洛门萨的到来他也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因为原本并不是西西里人,他躲过了弗洛门萨对当地贵族的清洗,而且由于当时初来乍到需要有人帮着维持巴勒莫的秩序,弗洛门萨甚至还允许波鸿继续担任队长的职务。 如今的波鸿依旧在民以上指挥着巴勒莫的城防军,只是他的权力明显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原本那些由他的老伙计们把持的权力已经被收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听说有一群佣兵可以加入城防军时,波鸿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亲自见了那几个士兵,在看他们展现了在使用武器方面的娴熟之后,波鸿觉得这是自己重新在巴勒莫城防军中培养势力的好机会。 让他更高兴的是,这些十分彪悍可多少有点笨头笨脑的佣兵似乎并不是很懂得讨价还价,这对于老牌佣兵出身的波鸿来说更是个好消息,不过他也不是个只会吝啬而不懂收买人心的人,特别是听这些人说他们还有一批同伴在城外的村子里等着消息时,波鸿觉得这是上帝重新给他的一次机会。 他决定答应这几个人的建议亲自去看看那些佣兵,如果那些人个个都像这几个人这样让他满意,波鸿捉摸着他不介意主动这这些当兵的每个人多发两个拉迪亚的饷钱。 就这样,巴勒莫队长波鸿跟着这几个人来到了城外主教宫山下的村子里,只是当他走进一栋房子看到坐在里面的一个年轻人后,波鸿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陷阱。 而在这栋房子外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克立安不但看到了走进去的波鸿,而且也恰好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零六章 齐聚西西里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一条挂着黄金展翅金狮子旗帜的威尼斯船慢悠悠的停在了巴勒莫港口外不远处的锚地上。 随着一条小船放下,一批乘客顺着软梯爬下去,小船向着港口的方向缓缓划去。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坐在小船的一角,海风吹得他帽子后檐呼啦啦的掀起来,露出了他已经有些灰白稀疏的头发。 男人罩在披风下的双手里紧抱着个十分结实的木头盒子,盒子四角包着铁皮包角,一把牢固锁头挂在上面,而男人胸前则用绳子挂着钥匙。 当小船靠岸时,同船的旅客纷纷急匆匆的爬上岸,而这个男人却好像不着急,他先是在旁边仆人搀扶下晃悠悠的站起来向岸上打量一阵,然后才小心的下了船。 岸上一个身穿短上衣和半截裤的人看到这个男人立刻迎上去,在低声自报姓名后,这个已经等了很久的威尼斯人低声向客人报告着:“大人,您可能不会立刻见到贡萨洛公爵,因为公爵去野外打猎了。” 男人有些意外的看看威尼斯人,他是带着重要使命来的,可现在却被告知他急于见到的那个人去打猎了,这让他失望之余更加焦虑。 “那么弗洛门萨总督呢,我是不是可以先见到总督?”男人虽然想要让自己显得镇定些,可他那急于想要知道答案的神情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焦急。 迎接的人稍显无奈的摇摇头说:“对不起大人,总督现在也很忙,他正在为阿拉贡军队的到来做各种安排,我们之前已经向他呈报过您可能在近期会到,不过按照总督身边人的说法,您还是需要等待总督的召见才行。” 男人脸上露出了恼火和失望,虽然知道这次来不会那么顺利,可是阿拉贡人的傲慢却依旧让他感到不快,只是他的不满只能忍在心里,因为他这次肩负着重要使命。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尽快见到总督吗?”男人神色阴沉的问“什么办法都行,只要能尽快见到人。” “有个裁缝好像有点办法,”手下说“这个人人面很广,和很多贵族都关系不错,或许他能说得上话。” “那就找这个人。”男人顺手从身边仆人的腰带上抻下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手下“要快些,我等不急的。” 手下点点头然后向远处招招手,一辆等待在路边的马车缓缓行了过来。 看着男人钻进马车渐渐远去,手下扯开钱袋的拉绳,看着里面闪亮的金币在手上掂了掂:“遵命大人。” 1463年,奥斯曼帝国发动了从海上蚕食地中海强国威尼斯海外殖民地的战争。 当时没有人知道这场断断续续的战争会打上许久,一次又一次,威尼斯会因为比百年战争还要长久的与奥斯曼帝国的战乱损耗国力,最后导致国库空虚,被拽入衰败的深渊。 而从1463年开始的第一次对威尼斯战争中掠夺的好处让奥斯曼人尝到了甜头,他们忽然发现那些被威尼斯经营了许多年的地中海殖民地可以成为他们逐步紧逼地中海西岸的跳板,从一个岛屿到另一个岛屿,从一片海域到另一片海域,只要这么进行下去,他们总有一天能把曾经称霸地中海的威尼斯死死的封锁在亚德里亚那条狭窄的长条海湾里,最终把他们完全赶上陆地,从而让奥斯曼的舰队可以横向整个地中海。 所以从1463年之后,奥斯曼人就没再停止过对威尼斯曾经的海上强国的侵蚀,从穆罕默德二世到巴耶塞特二世的短短30多年中,奥斯曼人的舰队从由他们占领的地中海上的各个角落出发,不停的向着欧洲大陆沿岸发起了大大小小的袭击。 不过这些袭击始终都不是多么致命的,奥斯曼人有时候会出动他们自己的舰队,有时候则会指使那些被他们收买的海盗打头阵,他们不停的袭击来往的欧洲商船,也找机会进攻那些孤立无援的威尼斯人的殖民地岛屿,这种时大时小的战争在持续了30多年后,终于演变成了一场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海上入侵。 从1498年4月开始,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上逐渐集结了一支强大的舰队,这是迄今为止地中海上规模最大的作战部队,与之相比,不论是历史上著名的波斯帝国入侵希腊的舰队还是十字军远征圣地的海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支舰队是在巴耶塞特二世的监督下建立起来的,不论是刚刚下水的新船还是经过修缮的旧船,或者是那些不久前还是海盗,如今却已经是奥斯曼帝国海军的士兵,一切的目的都只为了一个,那就是从威尼斯人手里夺取地中海的控制权。 威尼斯人很精明,这从他们虽然只是一个城邦却不但积累了惊人财富,更长期以地中海霸主的身份纵横这片欧亚大陆之间的广袤海域就可以看出来。 威尼斯人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亚德里亚海深入海湾的地形成了他们保护自己的恩赐,只要牢牢的控制住亚德里亚海进入地中海的通道,威尼斯就不用担心本土会遭到来自海上的威胁。 但同样是亚德里亚海,也成为了威尼斯进入地中海的瓶颈,如果一个强大的敌人从海上堵住亚德里亚海的门户,威尼斯人也就会被牢牢的封死在这条长长的海湾当中。 因此从很早时候威尼斯人就开始向外发展,他们除了派出舰队与任何可能会出现的敌人进行海上较量,同时历代的威尼斯政府都会用丰厚的商业机会和种种优厚的报酬鼓励商人们积极开发海外殖民地。 威尼斯的意图,是在深入地中海的海上建立起一连串的长久前哨,以确保本土不会被强敌封锁。 十几个世纪以来,威尼斯的策略都进行的很顺利,不论是面对曾经一度恢复昔年荣耀的东罗马,还是在亚细亚迅速崛起的阿拉伯帝国,威尼斯人保护自己海上利益的意图都从未改变过,即便期间也曾经遭受过一些挫折,但是他们却始终能牢牢的把握着地中海线海上霸主的地位。 可是这一次,威尼斯人真的感到了威胁! 来自威尼斯的使者开始出现在很多欧洲宫廷,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希望与那些能够帮助他们的国家结盟,哪怕是曾经是长期宿敌的热那亚也迎来了他们的说客,虽然知道与热那亚人结盟几乎是痴人说梦,但是威尼斯总督巴巴瑞格依旧希望能说服热那亚人暂时放弃双方淤积多年的仇怨,不要在威尼斯全力对抗异教徒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 而威尼斯所能指望的最大援助,则是来自阿拉贡和西西里。 对于在那不勒斯发生的入侵,威尼斯虽然很关注但是关心的却是阿拉贡人什么时候派出军队,早在上半年当确定奥斯曼人的确已经决定发动入侵后,他就向阿拉贡派出求援的使者,理由就是奥斯曼人一旦控制了西海岸,那么西西里必将难免被入侵的命运。 这个说法似乎打动了斐迪南,在随后的小半年中虽然阿拉贡没有明确表示会派兵支援,可威尼斯人能感觉的出来,那其实只是因为价钱没谈妥。 法国人入侵那不勒斯,很多人关注的是那不勒斯王国的命运,而威尼斯人关心的则是阿拉贡会在什么时候派出援军,因为这支援助那不勒斯的愿军很有可能也会成为威尼斯的强大支援。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巴巴瑞格的预料,流亡比利谢利的那不勒斯宫廷突然宣布向西西里宣战,而根据威尼斯留在那不勒斯的人传回来的情报,法国人似乎有在暗中与那不勒斯默契妥协的迹象。 巴巴瑞格有些坐不住了,他派出了使者前往西西里。 进驻西西里的阿拉贡军队将近10000人,这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力量。 坐在马车上,看着远处海边大城堡方向的影子,威尼斯使者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说服阿拉贡人。 当1495年查理八世首次入侵意大利的时候,贡萨洛奉命带领阿拉贡军队援助那不勒斯。 从最初战斗失利到不到1年击败法国人,甚至逼迫着查理八世不得不仓促退出意大利,贡萨洛成为了这场战争中最耀眼的明星。 而当时贡萨洛的军队较之这次还要更少些。 使者想到这些心头有点激动,如果能促使阿拉贡人出兵,这对威尼斯来说就太好了。 使者这时候有点期待手下说的那个很有办法的裁缝不要名不副实,毕竟如今威尼斯面临的形势真的很严峻。 贡萨洛是不是会接受自己带来的建议,或者还有其他的要求,这些都让使者心里没底,而西西里总督弗洛门萨的态度则是让他真正担心的原因。 据威尼斯人所知,弗洛门萨似乎对支援威尼斯热情不大,在威尼斯连续几次向阿拉贡派出的使者半路途径西西里来拜访这位总督,希望能通过说明当下局势首先得到这位总督的支持时,威尼斯人失望的发现弗洛门萨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淡。 哪怕是使者们向他陈述利害,并指出一旦威尼斯在海上的殖民地沦陷,西西里很可能会成为奥斯曼人接下来的目标,可弗洛门萨却依旧对与威尼斯结盟兴趣缺缺,以至没有多久在威尼斯上层就已经传出这这位西西里大权在握的阿拉贡国王的宠臣似乎对威尼斯人有着很深敌意的传言。 因为忧心忡忡,所以当马车进入巴勒莫城时,威尼斯使者并没有注意一队和他差不多同时一起进城的小队伍。 亚历山大对与波鸿的谈话稍微有点不满意。 当经过刚一见面时的意外后,波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虽然还不知道亚历山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巴勒莫,可想到两个西西里之间如今剑拔弩张的局势,波鸿立刻差不多就明白了他当下的处境。 不过波鸿显然并不蠢,在确定亚历山大似乎并不想伤害他后,他立刻表现出了足够的圆滑。 他首先说起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然后又很干脆的告诉亚历山大,对于救出莫迪洛伯爵他“爱莫能助”。 “伯爵,我没有办法帮助你,我现在甚至连巴勒莫城防军的一小部分都指挥不了,总督弗洛门萨不信任我,而你要救的是一个那么重要的人物,弗洛门萨把他看管的很严,我甚至没有真正见过他的样子。” 波鸿极力想向亚历山大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同时他又难免好的看着亚历山大。 一直以来他很好那些关于亚历山大的种种传言,虽然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向别人吹嘘自己与那位蒙蒂纳伯爵是旧相识,可真的再次见到亚历山大时,他才发觉已经完全认不出这个曾经一起平息那场动乱的“搭档”了。 而且他也意识到,如果自己不答应这位伯爵提出的条件,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不过让波鸿最后妥协的是亚历山大向他许下的承诺。 一大笔丰厚的报酬足够让这位如今混的不那么如意的城防军队长动心,在承诺事成之后不但可以支付这么一笔钱,更可以把他和他的人一起带离西西里后,波鸿终于答应对亚历山大的举动不闻不问。 “我只能做到这些,我可以把你的人带进城堡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如果你要我帮你救出那位伯爵是不可能的。” 虽然这样的许诺不太让亚历山大满意,不过他并没有过于强求。 就如同加缪里一样,突然到来的阿拉贡军队对西西里人产生了巨大的威慑,波鸿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承诺,完全是因为亚历山大愿意出的那个价钱对他来说太诱人了。 不过波鸿显然还没利令智昏到愿意铤而走险的彻底卷进来的地步,对他来说即便失败亚历山大或许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他就不那么安全了。 至于说把亚历山大出卖给弗洛门萨,这个念头波鸿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当他听说不久前刚刚生下的儿子如今就在这座村子里后,波鸿终于彻底放弃了最后的那点心思。 他不得不答应带着那些以招募的名义跟随他一起回去的巴尔干士兵混进城里,到了这个时候他唯一指望的就是亚历山大的计划不要出什么纰漏。 或许一切顺利,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拿着一笔钱带着全家远走高飞了,现在波鸿只能这么不住的安慰自己。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一直暗暗跟随亚历山大手下的克立安眼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卷 新月如钩 第一百零七章 杀机(上)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戈麦斯宫相夫人走在王宫的走廊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这座宫殿的女主人。 作为西西里国王,除了当初加冕,斐迪南来西西里次数少得几乎用双手就能数出来,对斐迪南来说阿拉贡才是他的家,至于西西里更像是一处虽然归在他名下,却并不那么受重视别墅。 所以历代宫相都成为了西西里真正的统治者,而戈麦斯夫人当初在这里曾经享受过不输于王后的荣耀。 可是在丈夫死后,回到阿拉贡的宫相夫人很快就体会到了寄人篱下苦楚,而现在她的娘家又面临着危机,这就让再次回到西西里的宫相夫人触景生情更加感慨。 一阵匆匆脚步声传来,几个仆人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从附近走过,一个过去王宫里的老人看到宫相夫人立刻习惯的站到一旁让出路来,而其他年轻的仆人虽然停下却只是好的看着这位总督夫人的母亲。 戈麦斯夫人神色冷漠的点点头,她不会计较这几个仆人的无礼,不过也不会对那个认出她的老人有什么感激,她是卡斯蒂利亚的贵族,有着显赫的出身和高贵的血统,这不允许她对来自一个仆人的尊敬就心生感慨。 把女儿嫁给比她大上将近30岁的男人,这原本就是个无奈之举,戈麦斯死的太不名誉了,死丝毫没有为原本就显得很平庸的一生增添一点点的光彩,相反很多人认为正是戈麦斯软弱无力的统治才让西西里发生了染血之夜那种事情。 不论是戈麦斯家族还是宫相夫人的娘家,一时间都因为的宫相窝囊的死陷入了窘境,为了能让家族从困境中摆脱出来,他们不得不为她的女儿找了这么一件婚事。 事实证明家族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斐迪南派了弗洛门萨去收拾西西里的烂摊子,同时他的头衔也从宫相变成了总督。 一个相比起来更具有统治实权的职务。 宫相夫人看着那几个仆人的背影想着心事,她知道他们是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的,而宴会的客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贡萨洛。 贡萨洛·德·科尔多瓦是如今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两个宫廷里最名声显赫的人,来自双王的恩宠让他一时风光无二,不过这个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些恩宠,他那喜欢肆意妄为的性格其实很是让一些人看不下去,只是如今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公开指责他。 宫相夫人原本想从贡萨洛这里得到帮助的期望落空后,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看上去有些莽撞的军人其实心思很细腻,他甚至未必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他打发到西西里来,只是他很聪明的表示了沉默。 弗洛门萨对贡萨洛的态度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他为了能给阿拉贡军队提供补给很是下了一番苦心,同时对那位骑士团长本人,更是伺候得很是周到。 显然弗洛门萨是不希望贡萨洛在西西里的这段时候出什么岔子的。 宫相夫人心里随意琢磨着她听说的那些事,同时心里惦记着奥斯本之前给她的许诺。 奥斯本答应为她与加缪里之间牵线搭桥,说起来过去宫相夫人并不是很注意加缪里这个老头,可现在她却有些无奈的发现,如今她就是想要见上一见那个人似乎都不是很容易了。 两个仆人在一个长相还算说得过去的女仆带领下从前面的岔道经过,向着不远处的一座独立的塔楼走去,那两个仆人手里同样端着装满菜肴的盘子。 宫相夫人知道这几个人是给那个莫迪洛伯爵送饭去的,对那位伯爵她有所耳闻,不过她并不关心那个人的事。 宫相夫人希望能通过加缪里说服弗洛门萨,她知道那个老头如今在西西里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这个人是否愿意帮忙却有些没有把握。 一个身影出现在前面不远处,宫相夫人看了一眼,认出这个人是来自威尼斯的使者。 威尼斯人正面临奥斯曼的海上威胁,这个宫相夫人是知道的,虽然这么多年来这种威胁似乎就从没停止过,但是这次似乎是真的要发生一场海上入侵了。 与弗洛门萨对威尼斯人的冷淡相反,当初戈麦斯与威尼斯人关系很好,如果他依旧是宫相,或许就会答应威尼斯人为他们在国王面前说好话的请求,可现在看来斐迪南国王好像对援助威尼斯不那么感兴趣。 使者显然也看到了宫相夫人,他立刻热情的迎上去表示了足够的恭敬,当初威尼斯与戈麦斯之间的良好关系让威尼斯人在这个到处都冷冰冰的宫廷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这座王宫早已经易主,不过他还是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满怀希望。 一个有点急匆匆的人正走过来,他的衣服看上去既不是仆人也不是贵族,不过经过的每个人都在和他打招呼,而这个人则总是笑呵呵的对所有人都显得很有礼貌。 看到宫相夫人和威尼斯人,奥斯本稍微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快走几步走过去,在很远的地方就鞠躬行礼。 “夫人,真是幸会。” “看来我在所有地方都能看到你。”宫相夫人故意用略显冷漠的语气说,以往她在旁人面前对奥斯本是很冷淡的,甚至还曾曾经传出过俩人矛盾重重的流言,虽然现在随着戈麦斯的死她已经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不过在当着外人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显得冷淡许多“或许你又找到为哪位夫人制作一件衣服的念头了?” “事实上我正要向您报告,我为您量身定做了一件我个人认为很满意的款式。” 看到宫相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期盼,奥斯本稍稍点头,暗示正如她想的那样。 一旁的威尼斯使者默默的看着这个人,他这时候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之前手下对他说过那个似乎人面很广的裁缝,而对这个人他丝毫没有一点的轻视。 只是这人虽然对他同样很恭敬,可却没有露出什么暗示,这不禁让使者有点担心可能手下的事没办好,或是根本就还没有机会和这个人接触。 使者心里胡乱想着,直到奥斯本在快要离开时忽然对他说:“大人,您有一位朋友之前刚刚来过我的店,他好像希望我能为您缝制一套衣服,所以如果您有时间可以光临我的小店。” 使者稍显意外的看了眼奥斯本,他没想到奥斯本会当中宫相夫人的面忽然主动提到这件事,不过能有个消息总是好的。 而宫相夫人等使者刚告辞离开,就有点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问:“那个加缪里怎么说?” 看着满脸期待的宫相夫人,奥斯本有点无奈的摇摇头:“不太好办夫人,执政官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他说自己对总督没有什么影响,也无法在总督面前为您的家族说话,事实上我觉得他说的其实没有错,弗洛门萨不是个容易被说动得的人,哪怕他是你女儿的丈夫。” “或者说这更糟糕,弗洛门萨一直希望通过和我家的联姻给他带来好处,要知道国王一直在鼓励阿拉贡贵族和卡斯蒂利亚人联姻,就和他与女王联姻一样,他希望通过这种手段加强两国的关系,可是对弗洛门萨来说,我的家族现在成了他的累赘。” “这的确有些不幸,不过夫人我得说或许您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的。”奥斯本意味深长的看着宫相夫人“或许有人这时候能够帮助您,甚至帮助您的家族。” 宫相夫人露出了诧异神色,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奥斯本,她想不出如今还有谁能说服弗洛门萨。 “不只是您,那位威尼斯人也同样可以得到帮助。”奥斯本向使者消失的方向看了眼。 加缪里坐在他心爱的花园里,大片的紫色花束让他的庭院看上去和其他贵族的家多少有些不同,或者说与其他人相比起来,他更懂得如何享受眼前平静的时光。 “威尼斯人来了,他们还是来请求支援的吗?”加缪里问着身边的人,他的精神不是很好,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会糊糊涂涂的睡过去,等他醒来时也许就忘了之前的事“还有什么?” “那个裁缝奥斯本为宫相夫人的事来找过您。”因为不知道大人是不是还记得这些,旁边的人小心的提醒着。 “哦,对,”加缪里似乎这才想起来似的应了声,可随后他的眼神就落在眼前的花坛里不动了,直到那人以为他又睡过去准备叫醒他时,加缪里忽然开口说“也许我错了。” “您说什么大人?”手下有点不解的问。 “我说我可能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但愿还来得及改正。”加缪里向旁边的人有点费力的抬起手“去把奥斯本找来,告诉他我改变主意了,他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说完加缪里就有点急促催促了两声,直到看着手下匆匆离开,加缪里稍显激动的情绪才略微平静下来,他招呼着仆人推着自己在花园里慢慢走着,嘴里只是喃喃的说:“威尼斯,奥斯曼人,贡萨洛,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克立安再次来到了布希达特老头在小巷里的那所房子,这次房子里只有老头一个人。 看着坐在对面安静的喝着劣质葡萄酒的克立安,布希达特老头神色阴沉。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救那个莫迪洛吗?”克立安问了句,看到老头没有开口他就放下酒杯,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嘲笑神色“其实我也未一定要知道,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回西西里。” “不要告诉我,”布希达特老头忽然说“你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我只要这件事结束之后你立刻离开西西里,至少不要在巴勒莫出现了。” “我会离开的,其实这个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呆,”克立安向屋子四周打量一下“不过在离开前我得办完我的事,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但愿这样吧。”布希达特老头低声嘟囔了句,他对克立安有着本能的戒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西西里,可就如他说的对克立安的事他一点都不想多知道。 “想办法把我送进王宫,”克立安忽然对布希达特老头说,看到老头似是要拒绝,他抬手竖起一根食指来回摇了摇“不要急着拒绝。” “你会给我惹麻烦的,”老头焦急的说“弗洛门萨是个很凶残的人,他会报复我们所有人。” “可你之前还想救出那个莫迪洛不是吗,现在反而害怕了?”克立安看着老头“不过你认为我一个人能在王宫里做什么?而且你认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你能阻止吗?” 布希达特老头沉吟了下,他知道克立安说的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清楚这个人可怕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或许早就在克立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让人把他剁成了碎块,可老头知道如果没有把握他也不会那么大的胆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布希达特老头很担心克立安会用自己的家族亲友为要挟,所以他在克立安出现后他就把所有家人都打发出了城,可即便这样他也并不想和克立安公然闹翻。 “只有我一个人。”克立安张开两臂似乎是在向老头证明自己无害似的“帮我进去然后再出来,我们之间的债就两清了,我不会再纠缠你,这不是很好吗?” 老头有些发干的嘴唇微微动着,克立安的提议充满诱惑,能够摆脱眼前这个人比什么都重要的想法渐渐占据了上风。 “完事就两清?” “我说话算数。” 默默看着克立安那张平凡的脸好一阵,布希达特老头终于点了点头:“对我们来说进入王宫其实并不难,关键是进去之后怎么办。” 看着老头神色低沉的样子,克立安笑着开口安慰着他:“放心吧朋友,你很快就会发现,有人比你更担心这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走向欧罗巴 第一百零八 杀机(下)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亚历山大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巴勒莫城,他在过去几年前也曾经差不多在这个地方远远眺望那座城市,那时候他初到这个时代,虽然巴勒莫并不是个如何辉煌的城市,却还是让他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独有的气息。 这是现在它看上去却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亚历山大知道这是因为他已经见过了太多这个时代的东西了。 亚历山大曾经怀疑过自己可能永远无法融入这个时代,或者可能会想着用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思想去改变他看到的落后与愚昧。 但是几年下来他却意外的发现,除了依靠对这个时代某些熟悉的东西在一些事上做到了先人一步,他的内心却正随着留下来的时间越久,越是渐渐的接受了如今的那些思想与习惯。 改变的永远不是社会而是个体,否则要么因为特立独行成为站在所有人对面免的罪人,要么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 达芬,马丁路德这些人能够成为这个时代的宠儿留名历史,绝不只是因为他们惊才绝艳的才华与思想,更多的还是他们对现实的妥协。 譬如达芬在艺术上的独特造诣更多的是为贵族所用,他在机械制造上的天赋则因为没有完全投入到那异想天开而是十分现实的军事武器方面而得以被后人所知。 而马丁路德呢,他的95条训纲的确引起了一场基督世界从未有过的大地震,但是他本人却很精明的远离了风暴的中心,甚至当宗教改革的浪潮在他的引导下开始以异常激烈甚至残酷的方式席卷欧洲大陆时,他自己却站出来谴责那些决心跟随他的人,然后宣布自己从未有过那样过激的想法。 这就是这个时代人的圆滑,远比后世的人想象的更加现实,毕竟像萨伏那洛拉那样的人是少数。 亚历山大想着这些似乎与他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人和事,如果有人这时候知道他正在想的是什么可能会感到怪,毕竟这些事看上去和他似乎没什么关系。 不过亚历山大自己知道这些其实和他的关系不小。 阿拉贡军队的到来打破了西西里的平衡,或者说是打破了原来两个西西里王国之间的的妙关系。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斐迪南早就垂涎那不勒斯,但是当初贡萨洛在那不勒斯的横行霸道却是人尽皆知的。 如今贡萨洛再次带兵而来,而那不勒斯宫廷却被迫迁往比利谢利,这就如同一个被抢劫的人被迫扔下万贯家财背井离乡,而一个他的同族兄弟却忽然在这个时候从远方归来。 摆在这个同族兄弟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赶走强盗然后等待主人回来把家产悉数归还,而一条则是以这些家产是自己从强盗手里抢回来的,和原来的主人已经无关为名占为己有。 斐迪南会怎么做,亚历山大已经早就知道了,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对亚历山大来说,他现在要决定的是他自己该怎么做。 马丁路德虽然慷慨陈词,可当面对危险的时候他并有如那些他早年崇拜的殉道者一样为了他坚持的真理献身,而是依托着那些支持他的德意志贵族逃离了教皇的抓捕,而后当他意识到一场因为他的启迪而爆发的激烈改革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时,他立刻选择了与那些支持者撇清关系这条路。 可这并不影响他后来成为了欧洲历史上最具影响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甚至无数后人把他视为欧洲开启新时代的关键人物。 一声轻轻敲门声响起,谢尔带着个手下走了进来。 “大人,奥斯本裁缝给您送来的信。” 亚历山大接过信来认真看着,然后他不动声色的轻轻吐出口气。 奥斯本的信里写的东西不多,但是却都是亚历山大如今正需要知道的。 贡萨洛,威尼斯使者,还有态度含糊不清的加缪里,这些人形成了如今可能都会影响到西西里总督弗洛门萨的关键人物,而在这些人中,宫相夫人虽然看似并不重要,可亚历山大却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其他东西。 这个时候大概可以继续和那位滑头的执政官再好好谈谈了,亚历山大想了想觉得再次与加缪里见面要比之前有了更大的把握。 加缪里忽然改变态度的原因只是因为担心贡萨洛的阿拉贡军队令天平向弗洛门萨一方倾斜,那个狡猾的老头肯定不会去做明显有着很大风险的事,所以他很干脆的的表示了反悔。 他甚至不担心这么痛快的反悔会不会因为引起合作者的愤怒,而把他与那不勒斯人的勾结向弗洛门萨告密。 因为加缪里知道他这么做虽然会引来不满,但是并没有彻底关闭合作的大门。 也就是说如果能有办法解除阿拉贡军队带来的威胁,那么他还是会继续合作的。 那么有没有办法让那个人相信贡萨洛的军队并不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威胁和妨碍呢? 亚历山大觉得奥斯本信里提到的那些人应该足以打动加缪里了。 阿拉贡军队远道而来不可能只是留在西西里,不论是那不勒斯还是奥斯曼人,都足以能影响到他们的去向。 事实上阿拉贡军队在西西里只是暂时停留,然后他们就会出兵那不勒斯,在那里还有一直兵力与之不相上下法国军队在等着他们。 而贡萨洛也不会再悠闲多久,因为很快他就不得不忙活起来了。 “告诉我们的人,做好救出伯爵的准备,”亚历山大向面前的手下说“然后接下来才是我们来西西里的目的。” 几个当地人赶着驴车不慌不忙的向王宫方向走去,在一扇低矮的侧门前他们被拦下来,不过在一番检查后就被放行。 这些人是给王宫送货物,阿拉贡军队的到来让王宫的担负增加了不少,不论是各种蔬菜葡萄酒的供应还是要每天派人清理那些肮脏的粪便,增加的人手都足够让很多人找到份不错的养活家人的生计。 这些活都是由当地人来做,而每天进出王宫的人也很多。 之前巴勒莫的撒乱让弗洛门萨加强了王宫的防范,但是这些每天要供应王宫里的人生活就必须允许进出的平民却并没有减少,甚至现在要比以前更多了些。 所以就如布希达特老头说的那样,想要进入王宫并不是很困难,可是要经过严密盘查进去之后做些什么,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如今的王宫戒备森严,虽然不能和大兵营相比,但是却绝不是当初染血之夜时那么好对付的了。 克立安随着送货的人进了王宫,没有人怀疑他,这个看上去就那么平凡的人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当他扛着装满了新鲜蔬菜的筐子出现在通往王宫内的走廊上时,除了被守卫的士兵呵斥着赶往厨房的方向,就没有人再去注意他。 所以当他在厨房收拾停当后,克立安很顺利从厨房通向后面的小门混进了王宫内部。 克立安对王宫还是很熟悉的,当初他就曾经不止一次的进出这座宫殿,因为那时候还是个小有地位的商人,他还曾经深入到王宫后面。 克立安知道哪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只是根据布希达特老头的人探听,莫迪洛似乎并没有被关在地牢里,这让他多少觉得有点为难,不过根据他对这座诺曼时代王宫的了解,倒也能想到几处可能关押如莫迪洛这样重要犯人的地方。 克立安沿着一条小巷向前走着,这条小巷位于王宫外墙一座独立的塔楼之间后面,这座塔楼早年曾经是一位王后独居的地方,而在稍晚些的时候则是安茹王朝有名的风流女大公让娜与她的请人们幽会的地方。 只是后来渐渐被荒废了,之后的阿拉贡国王们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在这座塔楼生活,于是随着岁月流逝,这里已经变得没有什么人来了。 克立安觉得如果弗洛门萨想要囚禁莫迪洛,这里应该是最好的地方,偏僻,安全,而又可以避人耳目。 克立安知道弗洛门萨扣押摸莫迪洛可不是因为他策划了当初染血之夜动乱这个理由,或者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纯粹只是个借口,因为当初的策划者就有他在内。 克立安走出小巷,躲在暗处向塔楼的前门看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两个卫兵。 以前这里可是从没有卫兵的,克立安心里暗自说了句,他知道自己大概找对地方了。 克立安抬头看看天空,他这个时候进入王宫是有原因的,很快他就看到一个仆人端着个装满食物的托盘走来,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看着仆人走进塔楼,克立安向四周看了看,他发现这座塔楼的位置其实很好,因为远离王宫中心而显得颇为偏僻的环境的确很适合幽会,不过也恰恰适合藏匿一个犯人。 弗洛门萨如今在阿拉贡做的事和这个莫迪洛有着太大的关系,正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加小心。 克立安认真观察着四周,他需要确定不会在行动的时候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勇敢的士兵,虽然有着娴熟的杀人技巧,但他更希望尽量不要有用上的时候。 几个人影出现在前面不远处,这引起了门口的两个卫兵的注意,他们向那几个人看去,当他们走得近了的时候开始喝问起来。 那几个人当中似乎有个喝醉了,浓烈的酒气迎面而来,他的同伴有些费力拖着他,当来到不远处的时候他们似是要停下里休息,而士兵的喝问似乎引得那个喝醉的人很不舒服,他干脆蹲在地上大口的干呕起来。 “看在上帝份上,你们谁能告诉我们从哪能找到水。”这些人里的一个人有点不耐烦的说“我们要给他找点水,然后好让他回去睡觉。” “他怎么了?”一个卫兵有些嫌弃的看着那个蹲在地上好像要把胃液都吐出来的人。 “喝多了,说起来西西里的酒是我喝过的最好的,我们以前喝的都是些劣酒。”那个要水的人摇摇头“不过他这样子可不太好看,我们是刚被召进城防军的,我可不想因为一个人喝多了被赶走,所以帮帮忙告诉我哪能找到水。” 卫兵有点可怜又有点轻蔑的摇摇头,城防军如今的日子就和他们的队长波鸿一样不太好过,总督显然更信任由他自己带来的那些阿拉贡人组成的队伍,对于城防军则不停的消减着他们的费用,这样的结果就是很多人不得不离开了城防军,这也是为什么波鸿需要招收大量人手的原因。 有些嫌弃的指了个方向,告诉这些人那里有口水井,然后两个卫兵就催促着这些城防军赶快离开。 那几个人扶着摇晃的同伴渐渐走远,只留下两个卫兵低声咒骂着那个酒鬼到处呕吐留下的恶臭。 克立安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嘴角翘了翘,他已经认出就是这些人之前跟着波鸿从亚历山大藏身的那个村子离开。 很显然他们已经混进了王宫,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确定这里就是关押莫迪洛地方,还是和他一样还在到处搜寻。 如果那些人想要救出莫迪洛,那么他们就不惜谨慎小心些,在确定莫迪洛被关押的准确地点之前这些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找错地方引起弗洛门萨的警惕,他们就会失去下次动手的机会。 不过克立安已经差不多确定了这个塔楼里应该关押着莫迪洛伯爵,除了因为这里以前从没有卫兵这点让他觉得怪之外,更重要的是克立安知道对于弗洛门萨来说,莫迪洛伯爵固然是他帮助斐迪南铲除异己的工具,可这也给他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弗洛门萨是斐迪南的宠臣,但是却并非是伊莎贝拉的宠臣,因为他在卡斯蒂利亚引起的风波,希望女王向斐迪南施加影响的卡斯蒂利亚贵族不在少数。 克立安这么想着不由习惯的摸了摸腰带,上面空荡荡的,原本藏在那里的短剑没有带进宫来,不过这难不倒克立安。 看看塔楼,他已经确定莫迪洛应该就是关在这里了。 那么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来营救莫迪洛呢?克立安想了想,然后决定等待时机。 塔楼里,仆人把托盘放在莫迪洛伯爵面前,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伯爵没有动,等到房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又听了一会他才拿起木头勺子。 莫迪洛先是随意吃了几口,同时他的目光小心的看向门口,在确定的确没有人监视后,他小心的挪开了放在托盘上装着一条鱼的盘子。 一张纸条露了出来,上面只有寥寥一句:“当心,有人要杀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走向欧罗巴 第一百零九章 西西里的敌人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贡萨洛端着酒杯看着不远处正收拾着衣服的女人,他懒洋洋的躺在床边喝上一口酒,然后稍显疲惫的闭上眼。 有点老了,这是贡萨洛对现在自己身体的想法。 如今已经46岁的他已经不是当初收复失地战争时那个身体健壮,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他参加过的战斗太多了,丰富的战争经验和高贵的身份是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换来的,这让他有时候在深夜里也不得不和身上那些疼痛相互较劲,所以他需要喝很多的酒才能镇痛,而喝酒给他带来的麻烦除了让身体的负荷越来越重,还有就是他的脾气也因为酒的刺激变得越来越不好。 贡萨洛是个杰出的军人,可他并非是那种大多数只能在战场上一展才能,可到了宫廷里就成了别人摆布的蠢货,他能圆滑的游走在贵族之间,同时也能很敏锐的察觉到宫廷里变化不定的风向。 只是贡萨洛更大的心愿是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收复失地战争锤炼了他,而意大利战争则让他对战争有了新的理解。 这两年来他都在准备,同时也在密切的关注着欧洲大陆上正在不停爆发的大大小小的战争,这其中就包括亚历山大与热那亚人发生的冲突,以及不久前刚传到伊比利亚半岛的关于布加勒斯特之战的种种传闻。 从那些战斗中贡萨洛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构想是正确的,如今的战争,火器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加重要,甚至可能会在将来有一天成为战场上的决定性武器。 而伴随着火器在战争中被逐渐广泛使用,新的战术,新的思想,新的经验也会逐渐形成,这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至少贡萨洛可以确定的是在他们这个时代之前的先辈们没有人真正能为如何建立一支火器部队提供足够参考的先例。 这会是个很麻烦的任务,因为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东西,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避免那些或许只是很低级普通的错误,可就是这些错误却要在战场上用鲜血和生命来证明它们的谬误。 贡萨洛并不在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可他却在意失败可能会给他带来的种种麻烦。 首先是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向女王许诺会为她建立起一支足以能和欧洲任何强国抗衡的强大军队,他不想因为错误让一向赏识信任他的女王失望,其次就是贡萨洛虽然一直醉心军事,可他并非只是个莽撞的士兵,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在双王宫廷里发生的那些令人不安的种种风波,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针对他的潜流。 因为受到女王赏识,贡萨洛一直是卡斯蒂利亚宫廷中的宠儿,而斐迪南的信任更是让他似乎成为了双王面前最大的宠臣,可贡萨洛却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之间的矛盾虽然因为双王联姻而被压制下去,可这并不意味着两国之间没有冲突。 特别是卡斯蒂利亚人,他们很担心将来可能会被阿拉贡吞并,因为这个从双王联姻开始反对声就从没消失过,而现在即便是他们的儿女都已经长大成婚,可反对两国走向合并的声音却依旧很强烈。 贡萨洛是两位国王都信任的人,这就不可避免的在享受到双重重新的同时,也在承受着双重的诋毁和敌意。 一些卡斯蒂利亚人认为他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而有些阿拉贡人则认为让这么个外人掌握阿拉贡的军队前景堪忧,双方都在排挤他的同时又在试图不停拉拢这个手握大权的人,希望他能成为自己阵营中的一员。 女王显然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麻烦,所以当丈夫提出第二次任命贡萨洛为远征意大利的统帅后,伊莎贝拉女王立刻信任同意,而且她还从丈夫那里为贡萨洛讨到了一个可以在战争的确自由征收战争费用的权力,这就意味着贡萨洛只要向国王缴纳一份所得,就可以合法的劫掠。 这么做的好处看上去只是贡萨洛可以用以战养战的方式最大程度的发挥他的作用,不过女王的目的则是希望用这种方法把贡萨洛送到遥远的欧洲去避避风头,躲开那些一直盯着他不放的家伙。 贡萨洛很清楚女王的心意,对女王的爱护也万分感激,只是他也知道女王能帮他的也就这么多了,那些国内一直盯着他的人,却未必会在他离开伊比利亚后就变得消停些。 所以他在欧洲必须用不停的战争和揭露堵住那些人的嘴,他必须让那些人看到他关心更多的只是如何取得胜利和获取更多的战利品,他要扮演的就是个醉心战场而对政治毫无兴趣的莽夫,否则一旦他们觉得他开始对在宫廷里勾心斗角感兴趣了,那么那些人就不会那么好对付了。 贡萨洛一边琢磨一边喝着酒,他并不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从那位和他同船而来的宫相夫人的举动里就可以看出来。 宫相夫人的娘家是卡斯蒂利亚的显赫贵族,虽然未必如贡萨洛这样得宠,但是因为历史悠久而颇受尊重。 但是突然的,这么一家人就好像走了霉运似的开始倒霉了,先是家族中重要的人物在宫廷里失了宠,接着就被人告发这家人参与了反对双王的阴谋,这一切来的是那么快,以至他们还不知道是谁打算对付他们,已经被接连不断的打击搞得昏头转向,然后很多人就被送进了监狱。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糟糕的是很多人受到了牵连,一些人甚至直接被押送给了的宗教审判所。 在伊比利亚,宗教升盘所意味着什么人尽皆知,在这个因为与异教徒的摩尔人相互征伐了几百年的半岛上,因为惨烈历史而变得异常狂热的浓烈的宗教气氛甚至连梵蒂冈来的使者都感到忐忑不安,而宗教审判所则是这一切中最可怕的一个地方。 即便是贵族,一旦被送进宗教审判所也鲜有能安然无恙出来的,或者说不论是什么人,一旦进了这里也就意味着命运的改变,即便侥幸能活着出来,可将来也会在种种重压下逐渐崩溃。 宫相夫人一路上向贡萨洛做出了种种明示暗示,不过贡萨洛却和聪明的没有回应,他知道如果这时候哪怕做出一点点的许诺的样子,都可能会让宫相夫人产生错误的理解,更重要的是那将会让很多人误认为这是他要参与到这场残酷的角逐中的信号。 这是他一直尽量避免的,也是女王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贡萨洛才会在这时候带兵来到西西里,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场战争。 而据他所知,他的确很快就要和一个强大的敌人交手了。 法国驻那不勒斯指挥官是那个颇为有名的夏尔仑,对这个人贡萨洛还是有些印象的。 在贡萨洛的心目中夏尔仑并非是个真正的骑士,或许他在战场上的确很勇敢,但是两次出任占领军司令官,而不是跟随国王在野战中与敌人交战,这已经足以让贡萨洛把他归为政客不是军人的行列了。 不过贡萨洛并没有打算轻视这个人,特别是如今那不勒斯的局势十分微妙的情况下,他觉得有必要认真的对待发生的每个变化。 亚历山大现在正在那不勒斯的事贡萨洛已经知道了,从当初与他在罗马自己的住所里讨论未来火器在战场上的作用那一刻起,贡萨洛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有着同时代人所没有的敏锐眼光,而后他们更是一起做起了生意,如今贡萨洛能丝毫不在乎在宫廷里能够获得的那份利益和与别人为了一块丰饶的领地争得头破血流,一切都是得益与在那个人的生意里参了一脚。 可最重要的还是亚历山大在战场上创造的那一连串的获胜记录。 贡萨洛颇为意外的发现,当他在伊比利亚苦苦训练那支在他想来还只是实验的军队时,亚历山大已经把他们当初曾经激烈辩论的种种构想变成了在战场上付诸实际的经验,虽然其中有些东西和他们设想的已经完全不同,可这并不让贡萨洛感到意外,因为他自己在训练那些士兵的时候也已经发现了当初讨论的某些东西并不符合实际,他相信当他创造的冷热兵器相符辅助的新式战术一旦在战场上出现,同样也会让亚历山大大吃一惊的。 按照一开始斐迪南的命令,贡萨洛的任务是在到达那不勒斯后就宣布不承认如今的那不勒斯国王,然后再顺势废黜那不勒斯王室,与此同时他是要和法国人达成短暂和平的,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就由远在伊比利亚的斐迪南与路易十二去扯皮。 可是那不勒斯王室出人意料的撤退到了比利谢利,而把城市完全扔给了法国人,这么一来阿拉贡军队到达那不勒斯后,就势必不可不免的要与法国人为争夺那不勒斯城的控制权发生冲突。 而让贡萨洛更加意外的是,等到了西西里他才知道那不勒斯王后因为弗洛门萨逮捕囚禁了她的舅舅,已经向西西里宣战。 这么一来,不但斐迪南之前试图利用那不勒斯人求援趁机出兵进而侵占那不勒斯王国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带得不知道歪向了什么地方,更麻烦的是原本很简单的分而治之,正向着三方混战的局面发展。 贡萨洛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亚历山大的计划,或者即便知道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意义。 虽然不论是家族还是对手都认为他会依仗着双王的信任和在军队里的巨大影响在宫廷中发挥作用,可实际上贡萨洛一直想做的只是个纯粹的军人。 所以对他来说现在那不勒斯的局势虽然有些束手束脚,但是只要继续按照斐迪南的安排去做,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真正能够让贡萨洛关心的事情不多,而关于奥斯曼人在地中海上的举动显然是其中之一。 贡萨洛已经听说了关于威尼斯使者的事,而且与弗洛门萨不同,他对奥斯曼人在海上的动向很关注。 只是是否与奥斯曼帝国开战这并不由他决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在西西里休整完毕,然后出兵那不勒斯。 只是贡萨洛的这个想法因为一个邀请被动摇了。 对加缪里的邀请,贡萨洛稍稍有点意外,这个老人他是听说过的,特别是他曾经参加过百年战争的经历更是曾经让年轻时候的贡萨洛兴趣盎然。 不过现在的加缪里在贡萨洛眼里却不但早已经风烛残年,而且还是个已经完全没有了荣誉感的老滑头了。 所以当接到邀请的时候,贡萨洛内心是拒绝的,直到看到加缪里派人给他送来的一副地图。 那是一副关于奥斯曼人可能会在地中海西岸各个地方登陆的地理图,在所有可能会成为奥斯曼军队入侵的港口上不但有着显著标记,而且还用不同的颜色表明了会受到袭击的大小可能,这种颇为独特的表述方式固然让贡萨洛耳目一新,更重要的是从这幅地图上他看到了欧洲大陆可能面临的重重威胁。 这其中西西里岛看似并非会成为奥斯曼海军主要入侵的方向,但是看着地图上意大利沿岸的那些有着明显标注的城市,贡萨洛意识到看似置身事外的西西里,却正面临着一场很大的危机。 正因为这个,他接受了加缪里的拜访。 加缪里的宴会只邀请了贡萨洛一个人,而且在他的家人们参加完晚宴纷纷告辞离开后,厅里就只剩下了主客二人。 加缪里让仆人把自己推得离贡萨洛近了些,这让贡萨洛猜测大概今天晚上真正话题这才开始。 果然加缪里的一番话确定了他的猜想。 “奥斯曼人在布加勒斯特遭遇了失败,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两只拳头中的一只受到重创而已,奥斯曼有着强大的海军,如果威尼斯被击败,等待西西里的会是什么,”加缪里这么问着贡萨洛“我已经快90岁了,这个年纪对一个人来说活的就太大了些,而且我也不想在我的有生之年看到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西西里在很久以前已经被异教徒统治过,我不想再看到这块土地上出现奥斯曼人的旗帜,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听着加缪里语调含糊,半靠倾听半靠猜的话,贡萨洛不由陷入了沉思。 理智告诉他这个老头会忽然表现的像个勇敢抵抗异教徒的英雄这似乎不是很正常,毕竟关于他那圆滑处世的种种“事迹”即便是在卡斯蒂利亚宫廷也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他现在这慷慨陈词就多少显得有些突兀而不合情理。 可虽然这样想,贡萨洛心底里却又很清楚加缪里说的并没错。 威尼斯是西西里抵御奥斯曼人的屏障,如果威尼斯的海军遭遇毁灭性歼灭,接下来西西里就势必不可避免的正面应对来自奥斯曼的海上入侵。 “那副地图,只是个小小的猜测,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也许那也就只是个开始,”加缪里慢吞吞的说“那么您认为呢,团长?” 贡萨洛稍显沉吟,然后忽然开口问到:“执政官,我现在只想知道,那副地图是谁为你画的。” 听到贡萨洛的询问,加缪里不但没有因为这个明显质疑生气,反而发出了一阵似是感到有趣,带着喘息的含糊笑声。 “你想要见那个人吗,团长?”加缪里用一种带着些调皮般的神情看着贡萨洛,然后他摇摇头说“现在可不行,不过你放心相信很快你们就可能见面,至于是在宫廷还是在战场上,我就不知道了。” 1199年,9月中,奥斯曼舰队越过一直以来作为双方默契的海上势力中线,向着爱琴海上威尼斯殖民地发起了进攻。 与此同时,一支奥斯曼舰队在克里特东北的埃拉萨革角登陆,建立起了一个做为进攻克里特的桥头堡。 一时间地中海上飘扬着新月旗帜的战船帆影如林,遮天蔽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卷 走向欧罗巴 第一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 最快更新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最新章节! 几个带着软趴趴的布帽,身上揣着当地常用的莱尼奥短刀的男人晃悠悠的从离王宫大门不远处的街上走过,卫兵先是打量了一下,然后就不再理会他们。 又是一群到处惹是生非的当地小混混,卫兵心里嘟囔了句,阿拉贡人很是看不起这些当地人,对于刚刚结束了荣耀而又惨烈的收复失地战争才不久的阿拉贡人来说,他们很难理解西西里人那种看上去毫无志气慵懒无聊的生活方式,特别是他们对于异教徒的宽容态度,更是让来自伊比利亚的虔诚信徒表示难以接受,这让阿拉贡人哪怕是知道双方都是同一个国王的臣民,可依旧无法认同他们是自己的同胞。 而西西里人恰恰也有着同样的心思,在他们眼里阿拉贡人在某些方面和异教徒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大的风俗习惯还是小的生活细节,总是多多少少的会透露出某些因为与摩尔人的多年接触而被潜移默化熏染的痕迹。 哪怕他们表现的要比任何人都更加虔诚,可即便是这种虔诚中也难免会有着异教色彩的痕迹,这其中就包括阿拉贡人那对待犯人的刑罚和种种在西西里人看来充满异教风格的残酷手段。 卫兵没有再去注意那几个人,所以也没有看到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不远处的街头拐角。 克立安看着王宫沉思着,距上次混进王宫已经过去1天,他在等着一个来自王宫里的消息。 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布希达特老头的手下,这些人并不知道克立安是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他们知道老头似乎对这人很忌讳,这让几个人对克立安充满了好。 不过他们倒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胡乱打听,而且这个人虽然有些怪,可却又显得很普通,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布希达特老头在王宫里是有眼线的,只是因为身份很低所以能打听到的东西不多,可是克立安走了趟王宫就把消息探听的差不多了,这么一来里面的人只要按克立安的吩咐盯着那座可疑的塔楼,应该很快就发现点什么。 克立安知道亚历山大的人已经混进了城防军,虽然王宫的守卫都是阿拉贡卫兵,可只要有波鸿这个内应,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开始救援莫迪洛的行动。 克立安曾经几次试探布希达特老头,可都没打听出究竟是谁要他救出莫迪洛,不过克立安已经不关心这个了,他有他的目的和打算。 至于那些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克立安认为会是2天后,因为那个时候正是弗洛门萨要为贡萨洛的到来召开一场欢迎晚宴的时候。 欢迎骑士团长的宴会之所以会延迟了好几天,这主要还是因为要等待来自墨西拿和锡拉库萨的一些贵族。 弗洛门萨把这次宴会看成是向这些地方的当地贵族展示自己强大力量的机会,向西西里人展示阿拉贡军队的力量,让那些依旧顽固的试图保留他们权力的当地贵族示威,这是弗洛门萨的目的。 至于贡萨洛是不是猜到了他这个想法,弗洛门萨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从宫相夫人没有能从贡萨洛那里得到帮助和任何许诺这件事上,他就已经看出贡萨洛显然不是很愿意牵扯进那些麻烦的权力之争当中去,所以在他想来自己趁机小小的借用一下这位骑士团长的威慑给自己增加筹码,也不会引起贡萨洛的不满。 只是让弗洛门萨稍微有点没有想到的,是贡萨洛居然接受了加缪里的邀请去了他的家,这多少引起了弗洛门萨的注意,不过当他听说这两人更感兴趣的似乎是奥斯曼人与威尼斯的战争后,弗洛门萨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点多心了。 弗洛门萨不喜欢威尼斯人,这是他上任这么久之后很多人都已经知道的。 而弗洛门萨会对威尼斯人感到厌恶的原因很简单,他认为是威尼斯妨碍了阿拉贡在地中海势力的扩张。 威尼斯对地中海贸易的把持对很多阿拉贡人来说都是一件很讨厌的事,特别是他们与奥斯曼人之间那种暧昧不明的关系被阿拉贡人视为典型的两面三刀。 而早些年阿拉贡曾经试图借着西西里之便在地中海扩张势力的几次常识也是被威尼斯破坏的,这就让包括弗洛门萨在内的众多阿拉贡贵族对威尼斯人普遍怀揣恶感。 成为西西里总督后的弗洛门萨依旧没有摒弃这种反感,甚至还认为这是上帝给了他一个为国王在地中海抢地盘的好机会,即便是奥斯曼人的威胁到来,可在他看来,这或许反而是趁机逼迫威尼斯人向阿拉贡服软的良机。 所以他一直对威尼斯使者表现冷淡,就是为了趁机让对方不得不最终接受他准备好的那些苛刻的条件,因为知道做为西西里总督在威尼斯事物上对国王有着天然的建议权,所以弗洛门萨相信威尼斯人最终会向他妥协的。 而据他所知道,那位特使这段时间显然没有放弃努力,正在到处斡旋,希望能够得到帮助,不过弗洛门萨并不担心有人会站出来和他唱反调,如今的西西里已经没有人能和他为敌了。 2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从其他地方赶来的贵族们也已经相继到达,他们上次来巴勒莫还是弗洛门萨奉命接任西西里的时候,从那之后到现在他已经差不多掌握了大半个西西里,除了一些偏远地方根深蒂固的当地贵族,即便是如墨西拿和锡拉库萨的教会和贵族们也不得不向这位总督低头。 而现在阿拉贡军队的到来让西西里贵族们意识到,或许自己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贡萨洛对于参加宴会这种事倒是很高兴,即便知道弗洛门萨别有用意,可他也不是很在意,能够有丰盛的菜肴和美酒为伴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漂亮女人,这让贡萨洛觉得自己或许还很年轻呢。 接受邀请的人有很多,这要比之前阿拉贡军队刚到时弗洛门萨准备的欢迎宴会规模大上不小,而几乎所有西西里贵族都到场的场面,则让王宫变得热闹非常。 严格的说弗洛门萨和他的国王斐迪南很像,或者说他在刻意模仿费迪南。 斐迪南并不是个贪图享乐的君主,和那些把心思都放在穷奢极欲的享受上的国王相比,斐迪南虔诚,果敢,而又能够自律。 而他对身边的人虽然没有苛刻的要求和自己一样的谨守那些规矩,可对于有着相近习惯的人总是更青睐些,这么一来他身边的那些亲信们就自然而然的模仿国王的习惯,时间久了倒也养成了这一代的阿拉贡宫廷颇为简朴而不浮夸的风格。 而弗洛门萨作为斐迪南最信任的亲信之一,即便是已经远在西西里成了如同“副王”般的人物,可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严守着在宫廷里的习惯。 就这点来说,他要比他之前的任何前任都更值得称道。 只是弗洛门萨可以自己保持这种谨守清规戒律的风格,但是却不能阻止当地贵族们的奢华,虽然他们或许对这位手段残酷血腥的总督心生畏惧,但是却还没到那种连过享受奢侈生活都要看他脸色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教会在西西里的表现成为了他们最大的依仗,主教们的堕落行为和教士们不知廉耻的私生活让贵族们变得理直气壮,而这一切的根源又都是来自梵蒂冈。 而关于教皇本人还在瓦伦西亚当大主教的时候甚至曾经带着一群贵妇人关起门来开欢乐大会的轶事,更是成了他们有恃无恐的理由。 “所以我讨厌这些堕落的西西里人,他们一点都没有荣誉感,就如同他们的祖先一样,他们曾经被罗马人,摩尔人,还有诺曼人和我们相继征服,可他们对这一切都逆来顺受,我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奥斯曼人征服了他们,他们也一样会像一群羊羔似的听话。” 弗洛门萨毫不掩饰对西西里人的厌恶,他一边用带着傲慢眼神与那些远远向他们的方向鞠躬行礼的贵族回应,一边压低声音对站在一旁的贡萨洛说着对西西里人的看法。 “说到奥斯曼人,之前加缪里倒是和我说了些有趣的事情,”贡萨洛像是无意中想起来似的说“他认为我们应该帮助威尼斯人,因为如果他们被奥斯曼人击败,西西里就会成为奥斯曼人的下一个目标。” “哦,那个老家伙,他一定是得了威尼斯人的贿赂,别以为我不知道威尼斯人通过那个裁缝找过他,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怪像他这么个人怎么还能活那么久,上帝难道不是应该早就把他的灵魂带走了吗,说句冒犯上帝的话,我觉得哪怕是让他死后上天堂也比留在人世要好得多。” 贡萨洛有趣看看弗洛门萨,他现在倒是多少有点佩服加缪里了,毕竟如今这个时候能让弗洛门萨这么痛恨,却又没什么办法的人在西西里已经不多了。 “不团长,我不会同意支持威尼斯人的,我觉得他们唯一能为自己过去干的那些坏事赎罪的方法就是用牺牲证明他们还是信仰上帝而不是信仰金钱,所以他们应该做的不是到处求援而是与奥斯曼人打一场真正的战争,至少以往他们和异教徒做生意的时候可没见他们像现在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 弗洛门萨说着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贡萨洛向不远处正与一群人热烈交谈的威尼斯特使。 “我唯一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去拜访您,原本我还以为他会第一个去向您请求出兵支援呢。” 贡萨洛并没有在意弗洛门萨似是稍显挑拨的话,他的目光一直在那些衣着华丽的女人身上流连忘返,而那些女人显然也对这位传将军颇有兴趣,一时间俩人身边时不时的会有一个个自恃容貌的女人经过,然后向这位将军投去个满是热情的眼神。 “看来我这时候应该暂时失陪一下。” 弗洛门萨很快注意到贡萨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无奈的微耸肩膀正要准备离开,却被贡萨洛忽然叫住:“总督,你对那不勒斯人的宣战怎么看?” 听到贡萨洛问起这个,弗洛门萨的神色稍稍显得严肃起来,他的眼神扫过那些那些贵族,然后落在远远站在离大门不远的波鸿身上。 “我们更担心的是法国人可能会从当中做手脚,据说法国人突然开始征收船只,可他们如果不是要渡海要那么多船干什么?” “那不勒斯人?” “是的,我怀疑他们和那不勒斯人已经谈好了条件,要知道一旦我们的军队加入反对法国的联盟,这对路易十二来说是将是很糟糕的局面,所以如果有人告诉我这个时候法国人和那不勒斯媾和,我一点都不感到怪。” “所以这也是你反对我们支持威尼斯人的原因?” “对,我们没有足够多的军队再去帮助威尼斯人,而国王要求我们做的是必须拿下那不勒斯,”弗洛门萨把声调放低“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不勒斯人会先是连起码的抵抗都没有的就逃掉了,另外他们居然还会向我们宣战,这么一来我们已经没有了合法进入那不勒斯的理由,这真是很糟糕。” 贡萨洛默默点头,他虽然对这位总督投其所好的讨好斐迪南的举动有些不齿,但是对弗洛门萨的看法却是很赞成的。 阿拉贡军队的确失去了合理进入那不勒斯的理由。 原来在斐迪南的计划中,面临灭国之危的那不勒斯王室肯定会像以往那样向兄弟之国请求援助,这样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进军那不勒斯,然后他们就可以找个借口罢黜国王,进而宣布吞并那不勒斯。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莫迪洛这件事,更没想到的是逃亡中的那不勒斯王室会有那么大的魄力向西西里宣战。 似乎察觉到贡萨洛的眼神,弗洛门萨有点不自然的动了动脖子,他能猜到贡萨洛这时候应该是正想着正是因为他逮捕了莫迪洛才会造成这种事端。 但是弗洛门萨并不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而且在他的看来,能利用莫迪洛趁机铲除在卡斯蒂利亚的那些敌对势力,这或许要比失去个合法吞并那不勒斯的机会更加重要。 只是这个理由当然是不能和贡萨洛说的。 而贡萨洛更感兴趣的其实是关于那不勒斯军队。 当听说亚历山大的军队就在那不勒斯时,贡萨洛忽然有种想要立刻带兵渡海登陆的冲动,他很想用一场与亚历山大正面交锋的方式验证自己这几年中对军队的变革与训练的成果,而唯一能够证明的方法,就是在战场上与敌人交战。 “那不勒斯的军队会直接入侵吗,我是说如果他们和法国人真的谈好了条件?”贡萨洛对宫廷伎俩不是很热心,所以在这这件事上他只能求教弗洛门萨。 “尊敬的骑士团长,如果您没有带着您的军队来西西里,或许这个时候我已经在考虑该如何应对那么一个强敌了,可现在倒是更希望他们能变得愚蠢些。” 听着弗洛门萨的奉承,虽然知道他是在有意讨好,可贡萨洛还是不由微微笑了笑。 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喧闹,然后人们看到一个侍从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向那个侍从看去,看着他什么都顾不上的直接跑向总督,大厅里的声音不由降低下来。 “大人!”侍从跑到总督面前来不及喘气匆匆行礼,然后他立刻急急的说“梵蒂冈派来的特使到了!” 弗洛门萨神色不由一滞,听着四周发出的透着意外的轻声惊叹,他向侍从低声问:“特使,梵蒂冈派来的,是谁?” “是托斯卡纳与罗马涅都主教大人。”侍从有些焦急的说“都主教大人的队伍已经快要进入王宫了。” 又是一阵惊叹声传来,同时几位西西里的主教已经在大主教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怎么会突然来了位特使?”大主教神色沉沉的和几个主教一起望向弗洛门萨“而且是事先完全没有任何消息的。” “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惜我和您一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弗洛门萨对大主教的态度很清楚,自从巴勒莫主教阿方索死后,西西里教会与梵蒂冈之间就变得关系微妙起来,而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位都主教特使,这不能不让人产生种种想法。 “我想我们还是等着迎接这位梵蒂冈的贵客吧,或许他带来了教皇给我们的命令。”弗洛门萨向大主教提议,而与此同时,几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宫殿的门口。 看着走在前面,身披法衣,头戴红色小毡帽的都主教,西西里的主教们和弗洛门萨纷纷抬手划了个十字。 就在弗洛门萨要开口时,站在一旁的贡萨洛忽然很没礼貌的抢先开口了:“真是意外,是你。”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被贡萨洛吸引,然后又随着他看向跟在都主教身后的一个人。 随着那人掀起头上的帽子,大厅里瞬间响起一阵意外惊诧的低呼。 “我也很荣幸,尊敬的骑士团长,不过相信我,这不是个意外。” 亚历山大向着贡萨洛微微一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