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韶仪》 第一章 祁府 南楚昭正三十五年,阳光从云层中出来洒向地面,到处都是金灿灿的。这温暖的颜色似乎也是人们心中的颜色,各个都是喜笑颜开的,尤其是今年金榜题名的殿试考生。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今朝金榜题名。 就在前几个月,金榜发布,一批人才脱颖而出。人们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状元,榜眼和探花郎的风采,骑马游街,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当然有喜的也会有忧的,考中进士的也只是少数人而已。 在南楚京城定京的祁府中,一袭靛蓝近似于玄色锦衣的少年正在小憩,暖黄色的阳光洒在少年脸上,让原本就毫无瑕疵的脸庞舔了一丝亮光,如温玉一般。好看的柳叶眉舒展开来,眉目里满是秀气,但仅仅是秀气没有一点女气。明明是女子才会有的柳叶眉,在少年脸上格外相衬,浓淡适宜。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清新雅致又不繁琐。屋子里的陈设也极其简单,仅有几个装饰性的花瓶,一张圆桌和桌子上的一套青花瓷茶具,一张小塌,四周都是书架及其在上摆放的兰花盆栽。似乎在昭示着主人喜爱简易清雅,厌恶繁文缛节的品性。 若是定京里的少女看到后都会认得,他就是当时骑马游街的少年探花郎祁三公子祁泽。其骑马的英姿让闺中少女春心萌动,脸上布满红霞。 在院子门外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身材高大,身姿挺拔,模样清俊,手里拿着一把剑,脸上是生人勿近的表情。眼睛正在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妇女,让妇女感觉有些腿软。 妇女长得白白胖胖,倒是挺喜庆,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三少爷醒了吗老太爷请三少爷去阙喜堂用午膳。” 阙喜堂是祁府的男丁和女眷用膳的地方。祁府总共有三房子弟,每次用膳时都会去阙喜堂,一大家子一块儿用膳。 只不过祁府众人皆知,这一大家子当中可没有祁泽。不是因为其他,仅仅是祁府的三房仅剩祁泽一人,父亲祁云在祁泽小时候就在战场上死掉了,母亲陶氏在父亲死后的第三天病逝。 因三房的顶梁柱祁云死去,从此三房在祁府已然没落。虽不至于生活艰辛拮据,但平时的小打小骂,祁府势利奴才们的狗眼看人低就已经让一个小小年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受到欺侮。 尤其是祁府大房和二房的少爷更是肆无忌惮,对于他们欺负祁泽的事情大房和二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祁老太爷祁远对于此事也从来不管不顾。 大房老爷祁闻位居正二品礼部尚书,处事圆滑,能力极强,现如今掌管着整个祁府。后院中只有正妻李氏和几个妾室,李氏作为祁府大夫人掌管着整个祁府后院,把祁闻的妾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敢造次。面上公平也没有出大的错误,对于祁泽也没有怎么克扣月银,但有时看到奴才们欺负祁泽也没帮助过。 其嫡子祁琛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子,是老太爷祁远的心头宝,一直作为将来祁府的继承人培养。 二房老爷祁成位居正五品吏部郎中,虽能力不弱但与祁闻相之甚远,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五品官员。房内妻妾成群,整天都会在妾室堆里嬉闹玩耍,不务正业,把正妻赵氏气得一愣一愣的。有时候收拾几个妾,还被祁成打了巴掌。 其嫡子祁哲和祁成一个德行,整天流连于烟花风月场所,还未过及冠就已经有好几个通房丫鬟。赵氏教训祁哲,祁哲也从未放在心上,有时候还会顶嘴。 赵氏整日以泪洗面,呼喊着怎么摊上了这对父子。有时也会去找李氏请法子,李氏也看在是妯娌的份上也教了一些法子。 倒是让二房后院不那么闹腾了,祁成有时候也会在赵氏那里过夜,但终究挡不住祁成去妾室那儿继续玩乐。 赵氏也在这么多年看开了,不对祁成抱有希望,悉心照料祁哲。虽儿子祁哲不争气,但还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总归还是心疼的。 祁远都对祁成无法,想到是祁闻掌家。倒是用不到祁成去为祁家做什么贡献,只要安安生生,不为祁家惹祸就行,所以就随祁成去了。 赵氏的偶尔抱怨也都被祁远以女子的三从四德和为丈夫分忧的偏见给抵了回去,反倒是把赵氏数落的浑身不是。 祁府的人们都没想到祁泽会在此次殿试脱颖而出,成绩优异,位居第三。连老太爷最看重的祁琛也只是中了进士,位排几十多名。 其实祁琛的成绩着实不差。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由此可见,想要考中进士是多么不容易。祁琛刚过及冠就已经中了进士,也不愧对于京城才子的身份。 只是祁泽的成绩太好了,好的让人出乎意料。年仅十七岁就高中探花, 是南楚史上年纪最小的探花郎。而且状元和榜眼也是考了好几次殿试才有的成绩,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当祁远知道祁泽高中探花,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祁府虽作为世族大家但已经好久没有出过探花郎,这次祁泽的成绩给祁府无尽的荣耀,把祁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好多世家都已经登门拜访,给了贺礼。 另一方面,他自己悉心培养的嫡长孙只是刚考中进士,为此也是请了不少名师,掏了不少钱,谁知平日里从未瞧得上眼的祁泽竟是高中探花。 当金榜发布时,听到祁泽的成绩后,祁远不可置信地问了去看成绩的小厮好几遍,问是不是看错了。还派了其他小厮过去查看成绩,但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祁泽确确实实高中探花,这让祁远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但祁泽已经展现出了才华,好几个世家都问起了这名不见经传的祁三公子,京城中都是关于祁泽高中探花的消息。 讨好祁泽,让祁泽做一个真正的祁家人是必要的。况且祁泽本就是祁家子弟,之后祁家需要祁泽帮衬,祁泽也需要祁家帮助他的仕途。 所以祁远就派身边的贴身嬷嬷桂嬷嬷去了祁泽的浮生阁,请祁泽来阙喜堂用膳。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但眼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嘲弄,之前是怎么对待主子的,现在主子高中探花,就眼巴巴地凑过来,也不知道害臊。况且主子正在休息,谁也不能打扰,就用剑抵住了桂嬷嬷。 祁泽的耳力极好,在桂嬷嬷问起黑衣男子时就已经醒了。祁泽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虽然祁府待他不好,但将来的仕途确实需要祁家帮衬。况且只为了这生活上的磕磕碰碰就与祁家撕破脸皮可不值当。 桂嬷嬷还想请求面前的黑衣男子时,看到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祁泽走了出来。阳光洒在一双淡漠清冷的桃花眼上,也没有增添一丝暖意。沉闷的靛蓝色被他衬托的很好,沉静从容,微风拂起衣袂,如行云流水。 眉目中都是满满的秀气,但看到他那双清冷无情的眼睛时,秀气的感觉被硬生生地冲淡,人们就知道这是个男子。 在桂嬷嬷愣神中,就听到了那如潺潺流水般温凉的声音,格外动听。 “祝余,不用拦着这位嬷嬷。阙喜堂我好久都没去了,去看看也好。”祁泽想起父亲祁云还在的时候,他们三房一家都会到阙喜堂用膳。 那时候祁泽生活得很幸福,父亲是个很细心体贴的人。即使军队里的事情再多,他也会记住儿子和妻子的吃食爱好。每次都会给祁泽和陶氏夹好多他们爱吃的菜,之后才吃自己的。 可惜,父亲死了。祁泽再也没有去阙喜堂用过膳,每次都是在浮生阁里自己一个人吃。 这次去阙喜堂也算是他恢复之前地位,振兴三房的开端吧 父亲在世时可是个极其出色优秀的人,连祁闻都要礼让三分。要不是祁闻是祁远的长子,估计这祁家都会是由父亲来接管。 祝余听到后,放下了手中的剑。桂嬷嬷急忙跑到祁泽身前,腰弯的更低了,声音比起之前更加阿谀奉承。 “三少爷,老太爷是十分疼爱三少爷您的。请您去阙喜堂用膳时,老太爷那样子可是要比请大少爷还亲切呢。” 大少爷是大房嫡子祁琛,年龄在三房中是最大的。最小的是祁泽,排行老三。祁哲比祁琛稍小一点,排行老二。 也不知道是祁家造了什么孽,还是命运使然。到祁泽这一代,子嗣单薄,除了每一房的嫡子竟是没有其他儿子,连个庶子都没有,只有几个年龄较小的庶女。 祁远都有些着急,他好歹有三个嫡子,其他庶子庶女也被打发出去了。虽然最小的嫡子祁云死了,但还有其他儿子,祁闻官至正二品礼部尚书,地位仅次于昭正帝与丞相,祁家也倒能撑得住。 桂嬷嬷这话说的挺讨巧的,若是十分疼爱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个孙子。去请祁琛每次去阙喜堂用膳时,大房二房自己都主动去了,还用得着请。请了祁泽,还真是挺亲切的。祁泽是被请过去的,其他人都是当做平常事主动去的。 在这时候还不忘给祁远说好话,倒是一条忠心的狗。 祁泽弯唇看着桂嬷嬷笑道:“哦,是吗祖父都请我过去了,倒是十分疼爱我。顺便去看看大哥二哥过得好不好,天天都在阙喜堂用膳,在祖父的关爱下是该过得挺好的。” 祁泽把“请”字咬得极重,虽是笑着的,但眼睛依旧漠然,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的心底看穿。 桂嬷嬷瞬间脸色尴尬地发红,微笑都有些僵硬。谁都知道祁远根本就没把祁泽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会在高中探花了才让祁泽去阙喜堂。 况且真正的一家人还用什么“请”字,就是因为把祁泽当外人才会用“请”。 祁泽也并不打算去刁难一个嬷嬷,就道:“既然嬷嬷来了,也不好让嬷嬷难堪。前面带路吧” 桂嬷嬷闻言就转身向阙喜堂的方向走去,祝余也跟着祁泽一起去阙喜堂。 在路上,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假山流水,还真有一番小桥流水的趣味。祁泽看着这熟悉的祁府,心中念叨这祁家人倒是看起来道貌岸然,挺会附庸风雅。 在祁泽印象中的阙喜堂是一个很大的厅堂,中间有一个尺寸极大的圆桌。厅堂最两边有整齐摆放的椅子,最前方还有楹联和匾额,看起来甚是严格庄重,中规中矩,气派异常。 之前祁府的人丁兴旺,阙喜堂还能坐得下。现在子嗣单薄,估计阙喜堂的一大半都不会有人坐了。 到了阙喜堂后,座位大部分都是空的,四周除了伺候的奴仆,偌大的厅堂整个都是空荡荡的,平白无故有了一丝凄清颓败之感。 祁家老太爷祁远坐在主座上,虽年事已高,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表面上看着竟不像实际年龄那样苍老。 祁远抬眸看向祁泽,才发现祁泽竟与祁云有五分相像。看着与小儿子有着几分相像的脸庞,祁远眼眸一暗,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祁府其他众人看向祁泽,脸上神色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可相信还有几分怀念。 在祁远的三个嫡子当中,祁云是长得最好看的,在京城也是能排的上号的美男子。似乎老天都在眷顾他,给了他一副极好的皮囊,也给了他聪颖的大脑,在未及冠时就已经是正二品骠骑将军,京城的人们都称他为少年杀将,令敌军闻风丧胆。 南楚皇朝在男女之情上也是放的开,若是有喜欢的人是可以当众表白的。在祁云及冠后,无数女子给他写情诗。虽一般都是男子主动去提亲,但若是有喜欢的男子,女方家人是可以主动到男方家中询问是否有结亲的意思。 当时一天当中十个人来祁府,其中有九个人都是来询问祁云结亲的事情,说是门槛都踏破了也不为过。 世上有很多美艳女子,但最后祁云却选择了温和秀丽的陶氏为妻。虽陶氏也长得十分漂亮,但比陶氏更加美丽的女子比比皆是。 也许老天真的是偏心的,甚至还给了祁云温柔体贴的性格。虽是个将军,但却极其细心,只要是有关陶氏的事情他记得十分清楚。祁云与陶氏的幸福爱情让京城众多女子艳羡。 在平常祁府中,祁云也待人谦和,礼数周全,乐于助人。从未因为是将军就高傲自满,高人一等。 但老天终究是公平的,给了祁云让人羡慕的一切,但让他英年早逝,兵败自杀。陶氏也在其死去的第三天病逝,只留下了一个儿子祁泽。 祁泽确实与祁云有五分相像,印象中的父亲白衣胜雪,雍容儒雅,真的是一个温柔似水的美男子,尤其是那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只不过祁泽的气质太过于漠然沉静,眉目里多了几分秀气。虽长得像,但给人的感觉又不太相像。 祁远看了一会儿祁泽,之后才好像回过神来。“韶仪来了,来,快坐下。” 韶仪是祁泽的字。在南楚,男子及冠后才能取字。但在祁泽出生当天,祁云就给祁泽取字为韶仪,还说要给祁泽及冠时亲自写下这个字。可惜还没等祁泽及冠,就已经去世了。 倒是这个字留了下来,所以虽然祁泽未到及冠,祁家众人也知道韶仪是祁泽的字。 祁泽依言找了一个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 祁远看见祁泽坐下,虽离众人有些远但祁泽能坐下就已经说明关系已经缓和。若非要让祁泽坐的近些,相反衬得不太好看,感觉像是低三下气地巴结一般,气氛怎么样都会有些别扭。 既然关系已经缓和,之后的路途祁泽还需要祁家帮衬,之后就会好很多,也不急于一时。 “引之,子扬,你们也要向韶仪多多学习。都是自家兄弟,关系就不要那般生疏。以后和和气气的,就不要再出一些幺蛾子了。”祁远看向祁琛和祁哲说道。 引之是祁琛的字,子扬是祁哲的字,两人均已及冠。 祁琛在听到祁远的话后,脸色变得就不太好了。之前祁泽可是一点都没有展现出他的能力,祁琛以为他的名次已经够高了。没想到祁泽竟比他还高,还是排列第三。 这让向来是祁家的骄傲的祁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心中不说嫉妒都是假的。 但祁琛还是温和笑道:“是,祖父。引之谨记。”话后,又对祁泽拱手微笑。 祁远看到后,甚是满意,又看向祁哲。 祁琛和祁泽这次都在这次殿试中榜,而祁哲却落榜了。原本以为祁泽也不会中榜,祁哲就没把殿试放在心上。反正他的实力能考中进士就已经很难了,还有祁泽给他垫背,他也不着急。 谁知这次祁泽中榜,整个祁府也就祁哲落榜了。祁远和祁成也没期盼着祁哲中榜,但祁泽都中榜了,祁哲未中,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埋怨和恨铁不成钢。 祁成虽整天不务正业,但对于祁哲的科举考试却看得极重。心中也明白想要入仕做官只能通过科举考试,科举对于官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在这几个月里,祁哲也算是看尽祁远和祁成的冷眼,平时里的学习安排更加紧凑,看管也更严了。准备让祁哲去参加下一次的殿试。 祁哲想起这几个月因祁泽而来的苦难生活,心中就十分愤怒,一直瞪着祁泽。把这次未中榜后的苦读日子的缘由全归到了祁泽身上。 看到祁远看他,就皱起眉头,极不甘愿地说道:“是,祖父。” 祁琛和祁哲都低头不语,他们平日里欺负祁泽的事情老太爷知晓,但让他们不要再闹,看来也是要维护祁泽了。 这次科考对于祁哲还好,但对于祁琛打击就很大了。祁闻是礼部尚书,礼部是科举考试的举办方和监督方。 为了祁琛的殿试,祁闻也私下里腆着脸皮去问了主考官大致出题方向。在南楚,科举漏题是个大事,若被发现要被抓进天牢,乌纱帽是保不住的。 但看看主考官的大致品性,做题时揣摩考官的心思,往阅卷人喜欢的方向去答就能多得点分数。主考官也看在祁闻是礼部尚书的份上,稍微提点了一下祁闻。 祁闻这次为了祁琛殿试也算是豁出一张老脸了。谁知祁泽比祁琛考的更好,这算是给祁闻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虽然祁琛的成绩不差,但对于祁闻而言就是打脸现场。礼部尚书的儿子还没有祁泽考得好,以后在礼部也会觉得面上无光。 ------题外话------ 害怕有的读者看不懂,莫莫在此声明一下哦。 以女主视角的情节用的自称是“她” 以不知道女主女子身份的其他人的视角用的称呼全是“他” 从第二章开始就会这样用哦 喜欢本书的小可爱们,莫莫在此跪求收藏和留言,莫莫也会每天稳定更新的,希望大家喜欢一v一 第二章 兵部 祁泽看着祁琛和祁哲笑了一下,老太爷出言维护,他们心里肯定不会舒服。 祁哲长得也是英俊潇洒,但脑子和祁成一样,是个蠢货,总是想到女人堆里。本着年轻气盛,身体倒也不至于虚弱。 欺负祁泽也只是平日里的小打小骂,明着找祁泽的茬,都被祁泽以不理睬的态度给绕过去了。 祁琛可不一样,虽然有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看起来也风度翩翩。但祁泽知道他很会隐藏自己的小心思,有着与祁闻一样的处事圆滑,长袖善舞。 会利用身边一切能为之所用的事物,其中也包括祁哲。许多次都是祁琛去挑起祁哲的怒火,让祁哲去找祁泽的茬,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 但很多次都被祁泽给反击回去了,让祁琛没讨到一点好处。所以若要真论起他们谁更厌恶祁泽,祁琛绝对要比祁哲多得多。 这次祁远虽表面上护着,但若是想找麻烦,方法多得很。只怕祁远也管不过来,即使要管也不会怎么偏帮祁泽,所以最后还是要靠祁泽自己。 祁泽太了解他这位祖父了。为了祁府的荣耀与名声可以放弃一切,亲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否则也不会在他小儿子祁云死后,其唯一的血脉还能不管不顾。 只是觉得没有利用价值罢了,祁云死了,其将军身份对祁府的帮助就微乎其微。三房中只剩下一个人了,没有祁云的亲自教导,可知将来会长成什么德行。 但谁都没想到,祁泽在这次殿试上一鸣惊人,深受昭正帝的赏识。 平常情况下,状元,榜眼和探花能直接在翰林院任职。状元任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任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是要在翰林院学习几年后,才能出翰林院兼任职务。 翰林院的官职虽没有什么实权,但对于走出翰林院任职却十分重要。现在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员全都出自翰林院。 翰林院是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负责修书,撰写历史,起草相应的诏书等任务,是在弥补学子们经验上的不足。这样就不至于走出翰林院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一摸黑。 但昭正帝看到祁泽是少年探花郎,让其在翰林院学习几个月,了解政务后就可以出翰林院去六部任职。 现在祁琛还是翰林院庶吉士,要在翰林院待够三年才能出去任职。这在时间上就占了极大的优势。 李氏和赵氏也是极其懂事的,只是看了一眼祁泽低着头不吭声。这是祁府男人们的事,她们还真没有资格去插嘴。若是想要帮忙,也只能在后面打一下后勤。 祁远是最讨厌女子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去管男人们的事。他认为女人就应该懂得进退,知书达理,无才便是德。若是一天天就知道出言卖弄,唯恐让别人不知道她很有才华,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李氏和赵氏嫁进祁府这么多年,也是知道祁远的性格。唯恐讨自己老公公的嫌,让丈夫对她们有意见,所以在饭桌上一般很少说话。 众人面色各异,各怀心事的用膳。两旁的丫鬟都觉得气氛很奇怪,不禁打了一下冷战。明明和以前一样看着其乐融融的,只不过加了一个祁三公子就觉得变得有些诡异。 在祁泽晚上回浮生阁后,就解开了身上的衣带,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儿墨玉。 墨玉很大,和祁泽的手心差不多大,精致细巧,其温凉的触感和珠圆玉润的质感就知道这块玉价格不菲。这墨玉并不像其他玉石一样光亮透明,相反色泽很浑厚深沉,倒是和它的主人一样的性格。 祁泽摸着手里的墨玉,叹了口气。这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在父亲上战场前亲自戴到了他的脖子上,唇边满是那温柔的笑,“韶仪,在家好好陪着娘亲等爹爹回来。” 祁泽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貌,但父亲那温柔的笑却是记得很清晰。还记得当时他开心地应着和母亲温和的眼眸。 可惜,祁泽最终没有等到父亲归来,也没守住母亲那柔和的目光。 祁泽把手里的玉佩放在旁边的小案上,把束在胸上的布带放到屏风上,屏风上映着一个柔美窈窕的身姿。她看了一眼自己光滑白皙的皮肤就走进了浴桶里。 一双雪白如凝脂般的手搭在了浴桶边上,沉静的桃花眼轻轻阖上。热气熏得脸色微红,乌黑的秀发被水浸湿慵懒地粘在美丽分明的锁骨上。 这一切无一不是昭示着在木桶里沐浴的是个女子。 也许谁也没想到,祁府三公子,当今圣上赏识的少年探花郎,骠骑将军的独子会是一个女子。 夜里很静,杨柳随风飘起,月光毫无顾忌地洒在大地上,到处都是皎洁的银光。天上的星星也被 今夜异常明亮的圆月掩藏住了点点光辉,夜晚竟衬得十分宁静。 在院子门外有一个嬉皮笑脸的黑衣男子正看着祝余,“总算是回来了,今天可真是累人。主子考中了探花,生活也可以好一点了。”就差对着天空大喊一声生活真美好啊 黑衣男子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庞,嘴角勾起,甚是随性。明明是沉闷冷寂的黑衣,偏偏让他穿出了自由洒脱的感觉,和祝余的镇静冷清十分不一样。 祝余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苍术,就想起几年前他和主子刚认识苍术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 祁泽是个懂得未雨绸缪的人,在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在祁府的境况。若是不早些做准备就会被祁府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所以很早就在努力练武和扩张势力,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暗卫。 苍术是个江湖人士,见识极广,性格潇洒。在被人追杀时,是祁泽一击将他们击毙,条件是苍术以后要跟着他。 结果在苍术被带回祁府后,当天晚上就去找了祁泽,说要给祁泽搓澡。 在很早之前,苍术还在江湖上去做任务时,为了找机会给对方下够量的毒,让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就给对方搓了一个月的澡。苍术最后也成功了,同时搓澡技术那是与日俱增,搓的极好。 苍术看祁泽院子里没有一个丫鬟,心里就有些心疼祁泽要被那些下手不知轻重的糙汉子们搓澡,就拍着他的胸脯主动请缨。 “主子放心吧,我搓澡技术很好的。当然我是不会朝您下毒的” “啪” 话还没说完,祁泽就黑着脸关上了屋门,差点砸到苍术的鼻子。苍术也只是朝房门看了一眼,以为世家大族的少爷都是这个样子,不太好意思。 祁泽也是很尊重属下的生活习惯,知道苍术是个江湖人士,平日里潇洒惯了。所以只要没有任务,都会任苍术出去瞎溜达。毕竟苍术是个暗卫,即使出去闲逛也只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露面。 今天就是苍术出去玩了一天后回来了。 祝余看着苍术,心里念叨估计也只有主子能制住他了。 苍术看了一眼祁泽住着的房屋,问道:“主子休息了” 祝余也顺势看去,“嗯,再过几天就是主子走出翰林院兼任职务的时候了。”同时也是正式与祁府交锋的时刻了。 在屋里,祁泽穿着中衣,手里握着墨玉,纤长的手指滑过上面的纹路。是该做出选择了,这南楚的朝堂将会是她的第二个战场,恢复三房之前的辉煌,与祁家的人做个了断。 女子把墨玉重新戴在脖子上,无比珍视地握在手里,沉沉睡去。 黎明将至,金鸡报晓。空气中满是湿润的气息,海棠花瓣上积满了清晨的露珠,清澈透亮的露水正顺着花瓣纹理往下滑落,东风袅袅,清香犹存。仿佛一个略显羞赧的美人,清丽天然却又如此地勾人心魂。 一袭靛蓝色锦衣,高贵清冷的少年走进翰林院中,祁泽看着前方整齐有序的黑白建筑,心里也突兀地被这不拘一格,大气包容的风格所感染。 翰林院也不愧是国家人才集聚的地方,到处都是书香静然的气息。每个人都抱着文书急匆匆地跑来跑去,井然有序。 祁泽照常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上的文案。此时,一个优雅如兰,芝兰玉树的少年走到了祁泽面前。 这个少年是户部尚书许柏的嫡长子许思衡,在当时会试是与祁泽同一个考场,两人便结识了,与祁泽算是好朋友。 许思衡也是极具才华之人,在这次殿试考入二甲,赐进士出身。虽没有祁泽考得好,但能考中进士出身也是十分厉害了。现在是翰林院庶吉士,深受其老师的看重,未来可期。 “韶仪,不久后你就可以出翰林院了,你想去哪里任职” 祁泽抬眸看向许思衡,说道:“你呢等到你出翰林院了,你想去哪里任职” 许思衡笑道:“还能去哪儿啊我爹是户部尚书,将来我肯定是要去户部的。” 朝堂上就是这样,家里或亲戚是做什么的,有了那方面的人脉和关系网络,受到其照拂,少走弯路,积累经验,肯定会事半功倍。 但祁泽不一样,父母双亡,虽然祁家也有相关的人脉,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肯定不会拿出十二分的心力去帮衬祁泽。所以祁泽要去哪里还真是一回事儿。 “我我打算去兵部。”阳光照在少年精致的侧脸上,发出淡淡莹光,平常清冷漠然的眼中也有了一丝坚定,平添了一分柔和,显得比平时更加平易近人。 许思衡不禁愣神,他知道祁泽长得好看,但每次见到都会忍不住觉得惊艳,怎样都看不腻。 “你打算去兵部可”祁家没有兵部的相关人脉,许思衡对于祁泽的选择有些惊讶,但说到一半就想起了祁泽的父亲就是个将军,正二品骠骑将军,在京 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将军与兵部还不是一回事,兵部是具有调兵审批权,实际掌握军事行政权;将军只具有战场指挥权和统领兵权。 但也出现过朝中武将紧缺时,兵部尚书亲自募兵c练兵c带兵c参战的例子。文官掌兵权,上战场也不是没有。 祁泽垂眸掩下了眼中的冰冷,没错,她不能选择祁家已有的人脉。要不然从此就真的要跟在他们身后,很难再有出头的机会。 既然父亲是个将军,她就选择去兵部。她虽是将军之后,但父亲去世,祁家都是文官出身,想要当将军出头恐怕很难。所以只能选择去兵部,虽然她对兵部一无所知,但她有把握在兵部闯出一片天。 在南楚,想要在六部出人头地就需要熬资历,要做到尚书这个位置没有个十年二十年还真不行。若是极具才能,不负众望,也倒是可以需要时间短一些。 但想成功坐上尚书的位置也不容易,聪明如祁闻在祁家作为老牌世家的名声下也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过程会多艰辛不言而喻,但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努力向前走了。 ------题外话------ 这些相关历史资料,莫莫也是认真查阅的,也许与真正的朝代史料有些差别,但大家看得开心就好。相关历史描述仅供参考。 第三章 阙小公爷 在出翰林院后,祁泽也确实进到了兵部。因昭正帝的赏识和在京城的名望,兵部的人也不好安排的位置太低。 所以祁泽一进去就被任职从五品兵部员外郎,管理军马相关事宜。 这可把祁成气得不轻,他在吏部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正五品郎中。自己的亲侄子都快赶上他了,让祁成不由气结。 祁闻听到祁泽是兵部员外郎的消息时,也有些惊讶,倒是对祁泽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祁琛在翰林院听到后,也有些不可置信,从一开始就已经有这么大的差距了吗还真有些不甘心呢。 祁哲听到祁泽是兵部员外郎后,就把手里的书砸到了桌上。连祁琛都比不过他,这祁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耀眼了。之后,拿起手里的书背得更起劲了,下一次的殿试可一定要中榜。 祁泽的任务就是看管军马,照看军马所用的草料防止军马生病,每天记录军马的生活习性,若有人需要军马就提供给对方,打仗时调动军马以备将士们的需要。 虽照顾军马听起来不太好听,但人们都知道军马的重要性,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从五品员外郎来照看。 在南楚,官员们需要马匹来运输物资和装点门面,将士们需要军马上场杀敌。越高级别的官员出行时用到的马匹就越多,连圣上出行都需要六匹马。 马匹越多,就代表这个国家就越有军事实力,俗称千乘之国或万乘之国。 祁泽照看的虽说是军马,但南楚的商人是做不得马匹生意的。也就是说,祁泽看管的是南楚的马匹集中地,几乎全部的马都是由朝廷亲自照看。 但在照顾马匹以外,就需要去京城最大的练武场提供马匹,同时还要照看借用马匹的人生命安全,以免马匹突然发疯造成伤亡。 京城中最大的练武场可谓是世家公子和小姐们最爱去的地方。世家公子们经常会去练武场赛马或射箭,以展现其英姿。 世家小姐们也会时常去看看那英气勃发的少年郎,若是有相中的也可以暗送秋波,让家人去问问男方是否有结亲的意思。 公子哥们也因为有小姐们的助阵,去的就更多了,就是为了展现其高超的武艺。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是真正来练武的,都是为了出出风头,博得美人一笑。 祁泽看着这空旷无边的练武场,场地上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四周坐的都是美丽出众,花容月貌的小姐们,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禁轻叹一口气,这任务可不好做哇。 但还是得去做,祁泽站在马厩旁边清点马匹数量,练武场的人跑着去跟那些骑马的公子哥,唯恐这些细皮嫩肉的公子们出现意外。 祁泽是从五品官员,虽然要照看军马但不用事事亲为,练武场用自己的看管人员。况且祁泽也是一个公子哥,练武场的人还真不敢让祁泽去照看。 所以祁泽只用站在马厩旁边,记录马匹借用人员和次数。出力跑腿的活都是练武场的人去做的。 这天,祁泽照常去练武场,拿起旁边的记录册,清点马匹数量。此时耳边传来了阵阵女子们的惊呼声。 “阙小公爷来了,是阙小公爷。” 祁泽听到这动静,可比其他公子来的时候声音要大得多,就不禁寻声望去。 小姐们都低着头,用手帕捂着她们羞红的脸,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抬眸去看那高马上一袭紫衣飒飒的潇洒翩翩少年,仅看一眼就又羞赧地低下头。 高马上的恣意少年,长得尤其好看。一双漂亮桃花眼,乌黑深邃,鼻若悬胆,嘴角微微上扬,满是轻佻的笑。腰上缠着紫色腰带,披着玄色大氅,身姿修长挺拔,高贵霸道,傲视天地,风华绝代。 紫衣少年看着小姐们羞涩的模样,唇角弯起,更是恣意快然,眼中的光芒更加耀眼轻佻,艳丽媚然。引得小姐们更加脸红,正对他笑容的少女更是心口仿佛中了一箭,欣然倒下。 旁边有公子想要与这少年赛马,但想起少年的行事风格,久经沙场,估计会输的很惨,还不得脸就作罢。 祁泽认得这个阙小公爷,在京城就没人不知道的。阙小公爷阙煜是当今镇国公阙牧的独子,在阙煜小的时候,母亲就死去了。镇国公阙牧一直没有续弦,也没有妾室。所以偌大的镇国公府中也只有阙牧和阙煜两个人。 阙煜,人如其名,如太阳火光般的耀眼。只要有他在,再优秀的人也会被其湮没,只会看到熠熠生辉的他。 阙煜生性霸道,眦睚必报,曾经就当着众人的面用鞭子打了礼部侍郎的公子。但谁也无可奈何,被打了也只能认命 。谁让人家是镇国公的独子,昭正帝都要礼让三分。 镇国公是南楚的最高爵位,阙牧也确实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这个独子,阙牧可是极其宠爱。不止一次对阙煜说:“儿啊,只要你不打圣上,其他人随便打,爹都能帮你摆平。” 所以在这个京城,阙煜真正做到了横着走,狂傲不羁,桀骜不驯。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正二品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惊才艳绝,其文采连昭正帝都赞叹不已,免了他的科举考试,直接入仕做官,引无数人艳羡,拥有着蛮横狂拽的资本。 也正是因为有阙牧和阙煜的存在,祁泽才选择去兵部。因为朝堂上有这两个人的存在,已经不需要什么将军了。 镇国公阙牧和骠骑将军祁云在之前是南楚的两个顶梁柱。北有祁云,南有阙牧。 在南楚的北边国家是北朔,军事力量强盛。之前的几十年两国交战,都是祁云凭借一人之力与之抗衡,才不至于让北朔的铁骑踏入南楚。 因战乱,南楚政权紊乱,南方有藩王伺机造反,是阙牧带领军队平息这次造反,稳固政权,不至于南楚内乱自败。 可惜最后,骠骑将军祁云死在了战场上,北朔也没有再攻击。阙牧最后因赫赫战功封为镇国公,其子阙煜和阙牧一样是个军事天才。面对着战争临危不惧,多次退敌,深有其父风范。 祁家世代文官出身,也只出了祁云一个武将。但阙家不一样,虽是新兴世家,不比祁家根基稳固。但阙家一出现在南楚历史上,便是勇猛武将,铁血手腕,霸道异常。 阙家在平息藩王造反时,在朝中的势力攀枝错节,愈发深厚,所以昭正帝在阙牧凯旋后,封了最高爵位。 也许是祁家是文官世家的缘由,祁云的战略就很迂回保守,虽也有诸多战功,但只有独自一人,武将根基薄弱,所以做了将军却没有封爵位。 虽祁云死了,但打退敌军的战功依然在百姓心中,现在提起骠骑将军就没有人不知晓的。虽名声流芳百世,但人终究是不在了。 祁泽不由心酸,祁云不是阙牧,她也不是阙煜。若父亲还在,她会不会就不用在祁府小心翼翼,踽踽独行,没有了自我。她可以像阙煜一样,有着父亲的关爱,做她想要做的事,随心所欲。 祁泽不由地一直盯着阙煜,清冷的眼中也闪着别样的光彩。 阙煜旁边的白衣少年,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看着姑娘们因这紫衣少年深迷其中的样子,就调侃道:“夜阑,你看看你,你来了,姑娘们的目光就都在你身上了。”然后就叹了口气,“唉,谁还看我啊。” 夜阑是阙煜的字,阙煜斜睨了一眼白衣男子,说道:“孟言锡,不是你让我陪你来这个地方拿医书的吗以后这种地方就不要叫上我了。” 阙煜心里可是不舒服的很,要不是孟言锡非要拉着他过来拿医书,他也不至于到这么多人的地方被人围观。想到这儿,就瞪了一眼孟言锡。 孟言锡看着阙煜,气呼呼地说道:“夜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上战场身上的伤哪次不是我治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让你陪我拿个医书,你还不愿意了。” 阙煜伸出手,“那我借你的钱,现在还我。” 孟言锡苦着脸看着阙煜,看对方的手还没缩回去,就笑了笑,“咱俩好歹朋友一场,谈钱多伤感情啊。那个什么我看到送医书的人了。等等啊,我去去就来。” 说完后,就一道烟儿溜了。 阙煜看着孟言锡的身影,勒着缰绳正打算掉头离去时,突然感觉到一道深如幽潭古井的清冷目光盯着他,里面带有一丝落寞还有向往。 向往什么向往他吗,向往他这样的生活。若是如此,那个人找错对象了。 阙煜不由得向那个目光看去,结果看到一袭靛蓝色锦衣的少年,沉静漠然,贵气逼人。看到他看过去,就若无其事地扭过头,仿佛刚刚看他的不是他一样。 祁泽看到阙煜看过来,就赶紧扭头去看那些军马,手里拿着记录册,面无表情地写着字。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阙煜虽然是笑着看向那些姑娘,但眼角都是无法忽略的冷漠无情。他对于那些姑娘可没有情意,甚至是像玩具一样无视与嘲弄。 明明是艳丽风流的眼眸却泛着冷冽的寒光,如那些冰冷的武器,会做得也只是伤人而已。阙煜,可不简单。看来以后要避着他了,被他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阙煜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向往吗看样子他应该是看管兵马的人了,位置不高,胆子却不小。不过他那双沉静的眼睛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不久后,孟言锡就抱着医书回来了,骑上了另一匹白马。 阙煜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祁泽,就和孟言锡调转马头,绝尘而去。只留下那些满脸通红,为情所困的少女们,绝情地像一个恶人。 ------题外 话------ 阙e第四声,姓氏有些罕见 煜yu第四声 第四章 马病 春末夏初,绿树成荫,郁郁葱葱,遮住了天空中的阳光,莺歌燕舞,繁花似锦。虽是五月份,但已经有了夏天的气息,天气有些闷热,泥土都略显潮湿。 虽天气闷热但也不至于难捱,比起夏天要带着一丝清爽。 这天,祁泽照旧去马场看管军马,清点马匹数量。刚拿起记录册,就看到马场小吏急匆匆地跑过来,面带焦急。 “大人,不好了。今天我来喂食时,看到几匹马倒在地上,喊叫着也不动弹,好像是生病了。” 祁泽听到小吏的话,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赶快跟着小吏去看那些生病的马匹。 众所周知,马大部分时间都是站着的,连睡觉也一样,很少躺下。如果躺在地上,叫喊着也不动弹,那绝对不是小事。 当祁泽到达犯马病的马厩时,就看到有几匹马口吐白沫,眼中充满血丝,躺在地上抽搐着身子,看来是真的生病了。 “大人,这” “嗯,你想的不错,确实是生病了。”祁泽不禁垂眸思索道。 马匹生病需要马上医治,若是一直放任不管,极有可能会发展成马瘟。到了那时,将会有更多的马匹被传染,想要处理都来不及。 在南楚,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上场打仗,运输物资都需要马匹,再加上除了已经外调出去的马匹,马场里的马几乎是南楚的全部马匹。 如果被传染,所有马匹无一幸免,南楚缺少陆上运输工具,其结果可想而知。所以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找到兽医来治疗,避免发展为马瘟。 “去找民间盛名的兽医,越快越好。” 小吏先是看了祁泽一眼,心中有些奇怪,怎么不找宫中的兽医。但由不得他多想,就低头忙不迭地跑下去找兽医。 马匹对于一个国家如此重要,宫中肯定会有专用兽医,但她不能找宫中的兽医。如果找了宫中的兽医,整个兵部包括昭正帝就会知道。 她才刚上任,就出了这种事,只能说她办事不力。那么,她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即使并没有怪罪在她身上,保住了员外郎的位置,但给兵部和昭正帝不好的印象,以后她的仕途也会诸事不顺。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民间的兽医,把此事先隐瞒下来。 过了一会儿,小吏就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进来。那老人微驼着背,脸上都是皱纹,慈眉善目,年纪虽大但目光灼灼,精神焕发,看着倒显得十分年轻。 “大人,这是穆老太医。之前在皇宫太医院任院长,医术颇好,在民间名声极高。” “大人好”穆老太医说着就要给祁泽行礼。 “岂敢,穆老太医请。”祁泽向前扶起了穆老太医,既然是皇宫出来的,身价肯定不一般。虽没有官职,但曾在太医院任院长,这就值得人们敬重了。 穆老太医看祁泽年纪轻轻,懂得礼数,就笑了笑。走到马厩旁,先在外面观望片刻。接着就走进马厩,看着生病的马,眉头紧锁。 又伸手抬起马的眼皮,嗅了嗅那白沫的味道,看着祁泽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看情况。 祁泽看着穆老太医的样子与眼神,就知道这马病恐怕没那么容易医治好。 果然,片刻后,穆老太医走出马厩,对着祁泽道:“大人,这病老夫医治不了。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病症。不过”穆老太医看着祁泽,接着说道:“老夫医治不了,不代表别人医治不了。大人可听说过这京城中盛名的孟言锡孟大夫” “孟言锡孟大夫”祁泽当然听说过,这个孟言锡是京城中近几年民间有名的神医。 在几年前,京城里就出现了一个孟大夫。说是同情民间疾苦,就开了一家小医馆,免费为百姓看病,每天医馆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从此名声大噪。 虽年纪轻轻,其医术之高超让众多医者叹为观止,上前请教的比看病的都多。看样子穆老太医也是极其欣赏这个孟大夫的。 “没错,只不过孟大夫性情固执高傲,时间观念极强,恐怕很难请到。” 不错,也许有真正本事的人总会有一些怪癖。孟言锡是个神医,性情也是十分固执。虽是免费看病,但只有早上的一段固定时间内才看。 只要过了那个点儿,不管后面排了多少人,人们怎么求他,他都会拒绝,直接走人。 普通百姓每年耕作庄稼,除了税收,所获得的钱仅仅只够平时的衣食住行的花销。若是哪一家的人患了病,那就是飞来横祸,根本没钱医治,只有等死的份儿。 好不容易有一个愿意免费给人治病的,虽有些不近人 情,但人家看病从未要过一分钱。所以即使如此,百姓们也不能说什么,对孟言锡十分敬重。 这个孟大夫看样子就是个很难请到的,既然都不要钱财,看来也是个淡泊名利的,恐怕也不会因为她是个员外郎就给她几分薄面。 还真是难办啊 在祁泽为此事苦恼时,就听到穆老太医的声音传来。 “不过,大人不必忧心。老夫有孟大夫的住址,虽然请不到但若是大人每天都去叨扰,相信孟大夫会同意的。”穆老太医面带揶揄,甚是有几分不正经。 祁泽:“” 这是让她去烦孟言锡了,连穆老太医都没办法,还这么肯定孟言锡会治,看来他的医术也名不虚传,到现在去请孟言锡确实是个好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但看穆老太医的神色,怎么看都觉得其中有鬼。祁泽转念一想,孟言锡医术高明,想要请教的医者很多,想必那些请教的医者都被孟言锡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穆老太医是想通过她,去向孟言锡请教医学,到时候看孟言锡还有什么话可说。原来穆老太医看着这么正经,也会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在穆老太医要走的时候,祁泽对其拱了拱手,“还请穆老太医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穆老太医也心情甚好的笑了笑,毕竟之前在皇宫呆过,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军马生病这事说大也不大,但也不是小事。知道这位兵部员外郎是新上位不久,做官都不容易,能帮肯定要帮。 “放心吧大人,老夫还是省得的。” 在穆老太医走之后,祁泽就让小吏去把生病的马匹与健康的马匹分离开来,以免传染,同时检查马厩里的角角落落包括草料,查明马病的由来。 准备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以免被其他人看到。 等到了晚上,祁泽就独自一人按照穆老太医告诉的住址去找了。 到了地方后,祁泽看这条小巷是个十分普通的地方,偏僻安静,月明星稀,照的青石板路上都泛着光,隐约间还能听到临街的犬吠声,虽不富贵,却格外宁静,无端让人觉得安心,孟言锡倒是会挑地方。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年轻男子的声音还顺带打了个哈欠,“谁啊” 声音响起后,门也打开了。祁泽看到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似乎是在睡觉中途被人打断,就披了件白色外裳,睡眼惺忪。她来的时间不算早,孟言锡睡觉也比较正常。 这张脸,怎么好像从哪里见过。祁泽有些想不起来了,她的记性一般都比较好。只不过刚上任不久,见过的人多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竟也一时想不起来。 孟言锡原本还有些生气,睡觉中途被人打断谁不生气。不过打开门后,竟是一个明眸皓齿的清贵公子,倒是有些意外。他认识这个人吗这个人怎么知道他的住址的 “你是谁” “从五品兵部员外郎祁泽,特来拜访。” 在这个答话间,孟言锡已经带着祁泽走到了正屋,并给祁泽倒了一杯茶,他自己也拿着一杯茶喝了起来。 祁泽环视四周,都是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具,墙壁上靠着书架,书架上也按照分类整整齐齐地放满了医书,旁边放着几盆盆栽,倒是有几分雅兴,真像名医那么一回事儿。 “从五品兵部员外郎你就是前几个月声名鹊起的少年探花郎没想到长得还不错。” 祁泽只是淡淡一笑。她有官职在身,平常情况下没有官职的人需要给官员行礼,但孟言锡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她有事所求也不好态度恶劣,在孟言锡这里怎么觉得尊卑都不分明了呢不过,她也只是从五品官员,而且也不喜欢繁文缛节,不行礼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是穆老太医给的。” 孟言锡直接一口茶喷出来,差点没跳起来,“我就知道是那糟老头子给的,即使如此,我也不教他医术。哼”之后就看向祁泽,“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在刚刚孟言锡那气呼呼的样子,让祁泽想起好像在之前练武场上见过他,当时他也是这样对那个紫衣少年说话。看样子他们很熟悉,应该算是朋友了。 和阙小公爷那个小霸王是朋友,看来这个孟言锡也不简单啊比穆老太医的医术还要高明,甚至还去想尽办法请教。他没有进太医院,生活在这样普通的小巷里,莫非是真的不重名利还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听到孟言锡在向她问话,就回道:“军马不知为何生病了,我想请孟大夫出手相助。” “不去。”孟言锡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若是孟大夫医治好军马,朝廷会赏赐重金答谢。” 每天免费为百姓看病,包括药材都是自费,每月还有租金,在定京地界寸土寸金, 他的医馆还在定京中心地带,想必要花费不少钱。 孟言锡闻言倒是有些心动,但思索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说道:“如果朝廷真的知道了军马生病一事,你会三更半夜地来找我而且我可没有听说过军马生病了,你感觉我像是缺钱花的人吗” 还真不像,衣服虽款式单调,但都是极好的蜀锦布料,价格昂贵,虽家里东西较少,但每一件都是黄楠木精品,这些都是钱。 而且孟言锡要比她想象的要聪明。若是朝廷真的知道了军马一事,就会派专门的太医来医治,从而走露出风声,根本用不到她一个从五品兵部员外郎三更半夜地来找人。 既然她来找他,就说明朝廷并不知道此事。所以即使他治好了马病,也得不到银钱。民不和官斗,他吃亏,她一个从五品官员虽说位置不高,但要压制一个平民绰绰有余。 虽然她是准备自掏腰包给孟言锡的,看来这下也省钱了。 再者孟言锡虽是平民,但架不住他和阙小公爷阙煜是好朋友,那个小霸王她还真惹不起。 面对这样不知根知底的人,她也不敢露出太多的底,该怎么办 “而且我看起来像是去医治马匹的兽医吗有人求着我去医治人我都不去。”祁泽在思索间就听到了孟言锡的声音。 无论是做什么事业,士农工商,还是三教九流都是有等级制度的。就像做官都是品级的,甚至最让人瞧不起的青楼妓子也是等级分明。 在医者当中,治疗人的普通大夫肯定是看不起兽医的。在南楚,谁家的动物生病了。有钱的去请兽医,没钱的就不会救治。 况且在一些偏远地区,人们生病了都要去找仵作或者屠夫去医治,连个专业一点的大夫都没有,更别提去医治动物了。 所以让孟言锡这样一个名医去医治马匹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也怪不得他不会去答应。对方连一个让他心动的条件都没有,谁也不会去做那自掉身价的事情。 祁泽突然想起,阙煜是个名将,孟言锡和阙煜是好朋友,而战马是上战场必不可少的。 因父亲是将军,在小时候就经常看到父亲去亲自清洗他的战马,战马对于一个将军而言十分重要,不是战友胜似战友。 既然阙煜是个将军,孟言锡也为阙煜医治过伤口,那应该就知道战马的重要性,也许可以从这一方面寻找突破口。 “军马生病我也着急,但相信阙小公爷更着急,毕竟战马在战场上是必不可缺的。马病扩散开来,我掉脑袋是小事,没有战马让南楚损失一位名将是大事。马匹虽是牲畜不比人来的金贵,但其作用恐怕要比起人更重要。”祁泽徐徐开口道。 孟言锡闻言果然扭过头深深地看着祁泽,良久过后,开口道:“好,我答应。我去治疗马病。”随后对着祁泽咬牙切齿道:“祁泽,对吧。你是第一个让我去治疗牲畜的人。”关键是他还无法拒绝,让孟言锡气结。 祁泽是个谦虚的人,淡淡一笑,“哪里,过奖过奖。” 孟言锡听到后,更是捂着心口,气得要吐血,他怎么发现这个少年探花郎这么会气人呢。长着一张如玉的脸,说着那最气人的话。 到了第二天,孟言锡如约到了马场,去治疗马病。 孟言锡也不愧是名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问题所在。指着其中一匹马说道:“是它,它是第一个得病的。幸亏你找我找的及时,如若不然,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这马场将近一半的马都要被传染了。” 然后写了一张单子,递给祁泽,“按照这个药方抓药,给每一匹马都喂一些,防患于未然。给生病的马连续喂五天,一天三次,病就好了。喂得时候放心好了,这种病不会传染给人的。” 说罢,就转身走了,真是看都不想看祁泽一眼,越看越气。 搞得小吏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大人把名医给请过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会特别难请。但名医过来时,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反倒是大人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和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同时,祁泽也听说了在孟言锡回去的当天晚上,穆老太医就笑嘻嘻地拿着医书去找孟言锡请教医术。 孟言锡还想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就听穆老太医说道:“祁大人请你去,你就去了,怎么老夫来向你请教就不行了呢。看来你说的那些也不是不可以变通,原则固然重要,适当宽容变通也是很重要的。” 这一通话让孟言锡无法反驳,只能对着穆老太医喊道:“还不是你给他的住址,要不然他怎么会找过来。” 谁知穆老太医只是看着孟言锡笑了笑,“老夫给他住址是没错,可你最后不是也去了嘛。不是老夫给他住址,他也会找过来,反正到最后你都是要去的。” 这让孟言锡一时语塞,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出了力也不讨好,还要被这个老家伙纠缠,敢情都来欺负他了 。 孟言锡还在郁闷当中,就看到穆老太医手里拿着一个药方说道:“来,言锡。你帮老夫看看,这两味药效果相冲怎能放在一起呢” 孟言锡也只能接过药方,欲哭无泪,他算是记住祁泽这个人了。 第五章 她的名字 南楚多雨,也有很多湖海河流,在南楚最有名的就莫过于是沉月湖了。湖水清澈透亮,烟波浩渺,晴光潋滟,在晚上时,银光粼粼,宛如明镜,碧绿的湖水透着月亮的影子,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拉着圆月,直至沉到湖底,美不胜收,故此得名沉月湖。 沉月湖让很多才子佳人为之陶醉,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在上面乘一只小舟,嬉笑玩闹,湖水随着小舟的到来激起碧波涟漪,山美水秀,在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如诗如画。 与沉月湖一起出名的还有在湖边屹立着的辰月楼,与普通的酒楼茶肆不同。辰月楼矗立高耸,粉墙黛瓦,飞檐立柱,阳光透过金黄色的琉璃瓦熠熠生辉,藤萝翠竹相互掩映,清幽雅致。 辰月楼是南楚世家贵族们的最喜爱来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数限制,宁静幽雅,雅间更是供不应求。 在辰月楼的最深处的雅间,一袭紫衣的少年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唇角弯起,风姿卓绝,恣意快然。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选择这房雅间。因为距离沉月湖太远,欣赏不到沉月湖的景色。 但只有这个恣意少年喜欢在这房雅间,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沉月湖的全貌,还有那蔚蓝天空,鸟鸣春涧,有着不一样空旷无边的感觉。 阙煜扭过头喝着茶,抬头望向对面的白衣男子,男子脸上都是无奈。 “怎么了,孟言锡,你这表情可真够难看的。” “我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孟言锡没好气地回道。 这几天晚上,穆老太医准时都会拿着医书去孟言锡家里请教问题,应该是为了晚上请教问题做足了准备,医书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标记,还用红色标注出了问题。 孟言锡讲解后,就标注下来,然后翻到下一个问题。问的他心烦意乱,觉都睡不好。他拒绝后,穆老太医就会用祁泽来呛他,让他无言以对,害得晚上家都不敢回。 “因为我我怎么了”阙煜瞥了一眼孟言锡,挑眉问道。 孟言锡看了一眼阙煜,就把祁泽让他治疗马病的事情给阙煜说了。 “竟让我去看马病,之后那糟老头子还一直粘着我,你说过不过分。” 阙煜眼眸一暗,之前他去忙其他事情,倒是把定京城的事情给忽略了。这个兵部员外郎可真是个人物,胆子不小。一直都是他利用别人,从来没有人敢去利用他。 “这个兵部员外郎是新上任的吧。”阙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没错,就是前几个月的少年探花郎,好像叫祁泽。”孟言锡原本还能记住祁泽的名字,这几天穆老太医一直追着他问问题,就没休息好,再加上这一时气急,竟一时忘了祁泽的名字。 “祁泽是祁家的人。”阙煜嘴里念叨着。 “对了,这次的马病引起的原因有些奇怪,药物不是来源于南楚。要不然那个糟老头子自己就会治,根本就用不到我。”孟言锡正色道。 阙煜不禁垂眸,不是来源于南楚也怪不得穆老太医不会医治,能坐上太医院院长的位置,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既然不是来源于南楚,莫非是来源于那边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麻烦了。一个新上任的兵部员外郎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那就是因为祁家了。 与祁家有联系,从祁家入手,看来要调查一下。 “商陆,派人紧盯着祁家,看看究竟是谁与这药物有联系。”阙煜顿了一下,说道:“顺便把祁泽的所有生平消息给我。” 阙煜身后的黑衣男子商陆听到主子的任务后,就身子一晃,下去做任务了。身影在瞬间消失,可见其武功极高。 孟言锡看着商陆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禁叹息道,看来祁家要倒霉了。 不一会儿,阙煜看着桌子上的消息。祁泽原来是祁云的儿子,年纪轻轻就是兵部员外郎倒是个有才能的。 祁云能和镇国公阙牧齐名,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这个祁家也就祁云有点真本事。 “祁泽,祁韶仪,是吗”阙煜嘴里温柔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是在轻语念着情人的名字,令人深陷其中。但看到少年眼中的冷冽无情,让人不禁胆寒。 同时,祁泽站在马厩前听着小吏的查明报告。 “大人,马厩和草料我已经仔仔细细地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匹第一个生病的马平时也只吃过我给的草料,马厩里也很干净,不像是会发病的样子。这次马病应该仅仅是场意外。”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不是马厩和草料的问题,那是怎么回事牲畜生病是很正常的事,人都会生病,更 何况是牲畜。 但这时机怎么看都不对,她才刚上任就闹出了这种事,说是没有人故意捣乱都很难让人信服。 马场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人们都以为马病很正常。但就是因为马场一切正常才显得不正常,没有一个发病源,马病怎么都是说不通的。虽然被压下去了但这背后使诈之人若是不找出来也很难让人心安。 祁泽思来想去,与她不对盘的也只有祁府的大房二房,她刚入朝廷不会有什么仇家。莫非又是祁琛和祁哲在捣乱 “祝余,近期在祁府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祁府里祁泽派的有人跟踪调查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对付她,也可以提前做准备。 “主子,近期祁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不过属下听说二少爷不像之前那样用功读书了,总是跑神。他的小厮阿福也听命跑出府过一次,在府外与人说了什么,只是当时离得太远并没有听清楚。” 不用功读书了看来此事与祁哲有关,祁琛近期在翰林院忙的焦头烂额,想必也没有什么心思与时间去对付她,也只有祁哲有这个心思了。 那个府外的人应该是他找的身手较好的打手,祁哲可没那本事跑到马场还没被人发现。 今天晚上要去找一找祁哲了,不去打他几下,皮子就痒地紧了。 到了晚上,在黑乎乎的天空下,一切都显得十分安静。只有一处较为奢华的院落里,传出了使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嗯二少爷你弄疼人家了,轻一点儿嘛。”女子娇媚的声音仿佛在撩拨人的心头,酥软地祁哲感觉身子都要化掉了。 “是吗小妖精,轻一点儿你真的愿意嗯”说着,祁哲就掐了一把翠玉的柔软细腰。 “诶呀,二少爷真讨厌,羞死人家了。”翠玉娇嗔道。 “我最喜欢我家小翠玉这副模样了,这感觉真是让人难忘啊”祁哲亲了一下翠玉的朱唇。 “话说二少爷好像近期很高兴的样子,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找人家好好玩了。” 祁哲笑了一下,眼中都是倨傲自得的神色和报复后的快感。 “那当然,爷前几天遇到了一位高人,给了我一瓶药,说是能够引起马瘟。小翠玉你说,如果这药下到了马场里,马匹全都死了。到时候祁泽那家伙还会有好果子吃没掉脑袋都是幸运的。” 就在前几天,祁哲在府外闲逛时,遇到了一位打扮略显怪异,蓬头垢面,衣服也有些破破烂烂的人。 刚开始祁哲没有在意,以为是个乞丐或者落魄的江湖术士,就准备绕开走。谁知刚经过那个人时,就听到那苍老嘶哑的声音,像是麻绳划过枯木的声音有些刺耳,莫名让人心慌。 “小兄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说给我听听,也许我有办法解决呢。” 祁哲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应该是在和他说话了。听着那刺耳声音,心中有些不喜,即使他说了这个人应该也没办法。但想到祁泽最近过的也太舒心了,就鬼使神差地走到那老头身边。 “老头,看你的样子应该只是个骗人的江湖术士,说的我说出来后你有办法似得。” “若我只是个江湖术士,怎么会知道你有烦心的事呢” 祁哲看这人从容不迫的样子,确实容易让人信服,再者他确实有烦心的事。说出来也无妨,反正这个江湖术士也不像是会解决的样子。 “如果我想让一个人死,你有办法吗”祁哲不由嗤道。 “有没有办法那就要看小兄弟你自己了,我确实没有让人死的办法,但我有让马匹死的办法。”说着,老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只要把这瓶药给其中一匹马吃了,几个月后就会形成马瘟,那剩余的马也都会活不长了。” 祁哲只是看着那瓶药,并不接过来。 那老人也仿佛知道祁哲在担心什么,说道:“放心吧,小兄弟。这瓶药无色无味,没人会发现,马瘟也不会有人能治好。” 果然,祁哲听了这话立刻接了过来,“这么神奇那这药我就要了,多少钱” 老人笑了一下,“我能在这里遇到小兄弟,也算是缘分。这瓶药就当我送你的,不要钱。” 祁哲还以为这药会要很多钱,谁知这老头还不要钱,白捡了个便宜。 “你确定不要本少爷可不缺钱。” “不要钱,只要小兄弟不把此事宣扬出去就行了。” “行,没问题。”祁哲也只当这是江湖术士的怪癖,以防事后被人找到,就没当回事。 之后回府后,他就让阿福去找了个打手,让打手去马场把药下给其中一匹马。就只等马匹死掉,祁泽掉脑袋的好消息传来,到了晚上也有心情与通房丫鬟玩玩。 “爷是说三少爷”翠玉听后很是惊讶,这害人性命的事可是个大事,而且最近 祁三少爷是从五品兵部员外郎,很得祁老太爷器重,这是阖府全都知道的。 但什么都不敢说,大少爷二少爷与三少爷不对盘人们都知道,害怕不小心惹得祁哲不开心,从而失去宠爱。能当个通房丫鬟已经在众丫鬟中比较得脸,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翠玉看着祁哲得意洋洋的模样,刚想要继续哄祁哲开心,却觉得浑身无力,视线渐渐模糊,隐约看到祁哲也是晕乎乎的样子,想要说话却眼前一片黑暗,没了意识。 祁泽看着屋内的两人昏了过去,就从窗户跳了进去。刚刚祁哲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外面等半天了。 她真不知道祁哲的脑子怎么长的,他不会以为马匹病死只会她一个人掉脑袋吧若是马匹全都病死,没有战马,如果那时外敌入侵,南楚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地。 到了那时,不仅是她一个人遭殃,还有整个祁府甚至是整个南楚都要因为祁哲一个人遭到厄运。 “蠢货”祁泽把一颗药塞到祁哲的嘴里,“祝余,把他扔到倚君楼里,既然那么喜欢玩女人就让他玩个够。” 祁泽给祁哲的药是类似于春药的东西,非三天不能解,这次把他扔到倚君楼,下次就把他扔进下等窑子里。 倚君楼是定京城中最大的青楼,相对比其他的烟花场所规模要更大,也更加干净。有卖身的,也有极具才情的女子只卖艺的,其才情连很多专业大家都自愧不如。 而下等窑子只卖身,只要给钱想怎么样都行,但相应的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疾病,鱼龙混杂,一般都是地位低下的走卒匹夫才会去的地方。 这次她发现及时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就先放过他一马。若是有下次,祁哲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祝余进来用被子卷起祁哲扛着就要走,这时,听到了祁泽的声音。 “等等,派人去找一下那位高人,调查清楚是谁在背后作乱。” “是,主子。”之后,祝余扛着祁哲就走了。 祁泽回到浮生阁,看着外面的月色,夜色深沉如浓厚的墨砚,怎么也化不开。淡淡的月光似流水般淌过,柔柔的,把地面点缀得斑驳陆离,遥远的对面似是有人在等待,但又没人。 同时,在镇国公府一个紫衣少年站在走廊上,抬头望向远方的月亮,月下的风信子带着怀念随风拂过。墙角的蔷薇花开得妍丽,树影摇曳间,繁花点点。 少年身后走来一个身材威武雄伟的男子,英挺剑眉,棱角分明,浑身都是常年上过战场才有的血性,但眼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慈爱与坦荡。 “夜阑,站在这里干什么回屋吧” 阙煜转身看向镇国公阙牧,眼中有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他们已经动手了,从祁家动的手,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必须要做出选择。” 商陆已经查到那边与祁家二公子祁哲有联系,不管那祁哲是有心还是无心,能找上他已经说明了一定的问题,祁家绝对有问题。 阙牧闻言有些诧异,“这么快,罢了,你长大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祁家不能留。”说完后,少年就离开了,只留给了阙牧一个背影。 阙牧看着阙煜的背影,久久驻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叹息了一声,走到一个房间门口。 房间很新,每天都有人打扫,但又很旧,了无人气。虽有人打扫,但怎么也遮盖不住其中的悲凉。里面很大,在最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牌位,牌位很新,好像每天都有人擦拭。 阙牧看着面前的牌位,用布仔细地擦拭一遍后,点了一炷香。香烟袅袅,清风习习,男子的脸也变得十分柔和,眼中也有着一丝欣慰。 “念祯,夜阑长大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没有白熬。” 翌日,一大早,翠玉醒来发现祁哲不见了,吓得赶紧通报给祁成和赵氏。 祁成和赵氏也只当祁哲又出去玩了,彻夜未归,也没当回事。但儿子一晚上不回来,心中也担心。平时虽然祁哲也经常去玩乐之地,但都会在晚上祁府锁门前回来,彻夜未归也是头一次,就派人出去找。 小厮们也知道祁哲经常去哪儿,无非就是烟花风月场所和赌场玩乐之地,但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那些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没看到祁哲的影子。 祁远听说二孙子找不到了,就急的加紧人手去找,扩大了寻找范围,在玩乐的场所彻夜未归,怎么也都不好听,害怕人们置喙,影响祁家的声誉。 又找了一天还是没找到,祁成和赵氏就有些纳闷,儿子又能去哪儿,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不该找的也找了,就是没找到。 蹲在草丛里的苍术,心中说道,可不是怎么能找到,在祁家的小厮到倚君楼时,他就把祁哲给藏起来了。而且他料定看到祁哲与妓子们的时候估计会把他们给气死,还是不要看到的好,那场景真心算不 上好看。等毒解了,他自然就把祁哲给扔出来了。 在祁哲消失的这几天里,祁成和赵氏算是找遍了定京城。终于,在倚君楼门口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祁哲。 祁哲那英俊的脸上了无生气,面如死灰。在被接出倚君楼时,祁哲看到里面的妓子就开始恶心地直吐。 看到祁成和赵氏像是看到救星似得,兴奋地哇哇大叫。 “爹娘,你们终于来接儿子回家了,快带我回家,我不想再看见她们了。” 祁哲算是这次玩女人玩够了,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就感觉是在做梦一样,但身体的虚弱告诉他,这不是梦而是个真正的地狱。 祁成和赵氏看着这样的祁哲都很惊讶,没想到都成这样了,祁哲还能喊出来话。 赵氏心疼地看着祁哲,泪眼婆娑,“儿子,我知道你平时不务正业,但怎么能荒诞到这种地步。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连续几天不回家,你不知道为娘都快担心死了。” “不是的,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我明明在自己的房间里,又怎么会跑到这儿祁泽,一定是祁泽,娘,是祁泽把我带到这种地方的。” 这段时间他就招惹了祁泽,所以脑袋瓜子也灵活了一回,敢肯定就是祁泽干的。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为父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祁泽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种地方来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都落榜了还不赶紧读书。”祁成对着祁哲喊道。 祁成虽也荒唐,但也只在后院里,还从来没有过在青楼里几天不回家的。虽他也想这样干,但他好歹是个正五品郎中,也是要脸面的。 这次祁哲的事算是全定京的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他的同僚们又会怎样调侃挖苦他,这次算是一张老脸搁都没处搁。这丑闻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和祁哲未来的仕途不利。 祁哲原本还想顶几句嘴,谁知一上来祁成就问到正地方了,一时哑口无言。如果他没去惹祁泽,祁泽为何来招惹他。 但他向马匹投药的事可不敢说,如果被皇上知道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为了一己之私去向战马投药,怎么看都要死的。这次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碎牙齿和血吞。 祁成看祁哲哑口无言,就让祁府的人把祁哲接回祁府,面对着一路上人们的指指点点,祁成恨不得一个地缝钻进去,决定之后对祁哲严加管教,不让他再出来了。 回祁府后,祁远又把祁成给训骂了一顿,看祁哲一副虚弱的要死的样子赶紧去请了大夫,祁哲才逃过祁远的说骂。 苍术看到祁哲那副样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诶呦,主子也忒狠了,好好的儿郎被整成这副德行,想不到那药力还挺猛。不过,他活该,自作自受,哼 几天后,马病也被全都治好了。当祁哲经多方打听,知道那马匹没事,气得更加起不来床了。 不是说治不好的吗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那个江湖术士果然是骗人的。不过也没花钱,也算不上亏。 祁泽知道祁哲被找回来了也没当回事,祁哲再蠢也不会把他做过的蠢事公之于众,知道说出来他就得死。所以就不用担心他会把青楼的事说出来,即使怀疑了,也不敢说。 同时,祝余在向祁泽报告调查那位“高人”的事。 “主子,经调查那位高人在二少年离开后就逃了,不知踪影。派去的人多方调查也没查出来其身份。” 没查到看来那位“高人”的身份不简单,竟连祝余都没有查到。不过,在那次马病之后就没有太大的动作,莫非不是针对她的 祁泽总觉得这“高人”的背后有更大的势力,但并不是现在的她能与之抗衡的,既然不是针对她的,这次也没太大的损失,再查下去就不是她能应付的事了,况且也查不出来,这件事就算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查了。以后对于祁府要盯得紧一些,不要再出像这样的纰漏。” “是,主子。”祝余行礼后就下去了。 祁泽垂眸,手指敲着书案,恐怕不是她的人盯得不紧,是早就被人发现给绕开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罢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遇到了,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再查下去对她也没好处。 第六章 灾祸降临 五黄六月,赤日炎炎,烈火当头,空气中仿佛都能看到这灼热的阳光。绿树成荫,也算是带给人一丝凉意。树上的蝉鸣声愈发地清晰悠长,无端带给人一丝烦躁不安。 祁泽心头上充斥着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觉,莫名地有些慌乱,这几天太过安静。一般在要发生什么大事之前都是出奇地安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暴风雨前的宁静黎明也正是这个道理。 祁琛一直在忙翰林院的事,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也得到了老师的赏识。 祁哲经上次青楼的事一直都在调养身体,几个月后,也倒是调养地差不多了。现在被祁成和祁远督促着读书,不让他再出门了。 这几天祁哲倒是很安静,晚上也不再和通房丫鬟一块儿玩了,无论翠玉怎么撩拨都雷打不动。赵氏高兴地以为儿子转性了,不再游手好闲,晚上也往祁哲房里送了很多补品。 蹲到树上的苍术看到赵氏的高兴模样,心中不禁去念叨。那可不任谁被扔到青楼三天,回来后的一段时间也都不会再对女子有什么旖旎的想法了。转性了估计过段时间,缓过劲儿后,就还是那副德行。 同样都是男人,他还是很了解的。况且还是像祁哲这种整天扎在女人堆里的男人,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这天,身穿靛蓝色单薄锦衣的祁泽在马路上走着,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身姿欣长,风度翩翩。给这个燥热的六月平添了一丝清凉的感觉,清新舒适。惹得许多少女偷偷抬眸看来,又红着脸低下头。 可这位罪魁祸首一点都不自知,自顾自地走着,一点都没看到脸红的少女。大街上繁华热闹,众多小贩在叫卖,一片人声鼎沸。 祁泽在观察民情,想要看出一丝不对劲,心头上的不安,她并不认为是错觉。 一般情况下,茶楼酒肆中是最能听到一些家族秘辛,巧闻趣事的好地方。虽然都是经过添油加醋更改过的,但其中也有可取之处。无风不起浪,事出有因。 既然发生了,就肯定会有人知晓,并在人多又杂的地方诉说一番。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正好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她忽略的地方。 正好在一个看似很普通的茶肆中,两个像车夫的人在里面谈话,一个身材较胖,眼中是在外面经历过很多才会有的精光,一个身形瘦高,和前面那个一样的精光。两人坐到一张桌子旁相对着,似乎关系很好。 祁泽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唉,听说了吗咱那个村的王举人落榜了。”那个身形较胖的人说道。 “我早就知道了,半年前不是都发布金榜了。不过还真可惜啊咱村这么多年就出现过这么一个举人,都六七十的年纪了,还想着考进士,连官都不做了。”身形瘦高的人接话道。 “不是,是王举人落榜后好像受了刺激,整天大喊说今年这次殿试有内幕,不公平。想起他读书五十多年了,还整天去私塾教书,文章连曾经考中状元的人都赞叹不已。怎么可能会落榜” 这个王举人是个有才华的人,不到三十岁就考中了举人,地方上的县官都送礼巴结,村里的人都羡慕不已。因为考中了举人就意味着有机会做官,即使是九品芝麻官也是官,将来估计和县官还能一块儿处事呢。 可王举人是个倔强的,放弃做官,死活都要考进士。平时去私塾教书挣些钱,其文章曾经让当朝状元读过,对其赞叹有加,说是必中进士,谁知一连考了几十年竟还没有中榜。 也许是今年考得心态崩溃,回村大喊殿试有内幕,让村里的人都很惊讶。这话可不敢乱说,当朝圣上亲自监考的殿试怎会有内幕,是要掉脑袋的。 “你说的也是,王举人那么有才华,怎么连考几十年都未中,莫非真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瘦高的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害怕让人听到。 身形微胖的人同意地点了点头,也许还真有,咱也不敢乱说。 祁泽听到这里就离开了,她也是参加过殿试的人,知道其斗争激烈,能中榜是十分不易。当时她也为了中榜,废寝忘食,经常读书读到深夜才休息,天不亮就起床读书。 殿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人的一生。但同样也深受朝廷关注,不公平肯定会有,但如果想从里面动手脚却有些难度。所以也算是比较公平的一次考试。 也许是那个王举人考了太多次,心态不稳,发挥失常,或者是运气太差,命该如此,这事情谁也说不准。 可同时也点明了祁泽,她确实把科举考试给忽略了。但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动乱,贸然行事只会引起别人的猜疑,还是不动为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只能看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才能着手应付。 祁泽去兵部整理了一下公文,就回祁府浮生阁休息了。夜晚宁静,她也觉得睡的十分香甜。 到了第二天,祁泽照旧去马场,却在路上看到几个读书打扮的人围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 祁泽在旁边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就说这次的殿试是怎么回事,怎么中榜都是一些世家子弟原来是主考官收了贿赂,礼部尚书明明知道却不管不顾,让自己的儿子中榜,真是可耻。” “就是,欺负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钱,世家大族就在那里为所欲为。掏钱买名利,我呸” “我们在辛辛苦苦用功读书,他们在那儿舒坦。到最后我们落榜了,他们却都中了。那些簪缨世族怎么会懂得民间疾苦” “如果早知道掏钱就能中榜,我也去掏钱。可惜咱们命不好,没有投胎到富贵人家,想掏钱也没钱。” 这是怎么回事主考官受贿,祁闻却不去管,为的就是让祁琛中榜 祁泽是祁家人,对祁闻的事情也有所了解。虽祁闻想让祁琛中榜,但他可没那个胆子去受贿,祁琛也是有能力中榜,根本不用走后门,这一听就是假的传言。这要是被昭正帝知道,丢了乌纱帽都是小事,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也许恶意揣测就是人的劣根性,听到一点风声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原本是传言,这样传来传去也倒是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倒像是真的。 祁泽向前走去,果然看到许多读书人模样的人围在一起谈话,其中大部分不乏一些今年这次殿试落榜的。 科举受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科举不公平是肯定的,但闹到一定程度谁也压制不住,再加上还有众多莘莘学子在宣扬,朝廷官员必须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平时考试落榜的人可不少,落榜了即使是个人才华能力问题,但心中肯定多多少少有些抱怨。看到说科举受贿,肯定会大肆宣扬以挣回脸面,也许会因此重新考试或者得到什么补偿,怎么看都对他们有利。 看来祁闻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虽说大房二房待她不好,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祁闻还是祁家如今的顶梁柱,如果出了状况,祁家的人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这次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再加上祁琛今年也参加了殿试,也取得了第二十多名的好成绩,这次可是有理说不清。祁闻想要完美解决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现在估计都慌神了。 在礼部,祁闻对面正坐着今年殿试的主考官,“这次殿试你真的受贿赂了本官怎么不知道。” “什么尚书大人就这么不相信下官,下官也当了十几年的科举殿试主考官,怎么可能受贿即使要受贿,下官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今年殿试主考官也是个不服的直性子,五官端正,看着就很正直。 祁闻也低下头,他和主考官共同处事十几年,也大致了解他的品性。心里也明白他不会受贿也不敢受贿。 但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掀起了科举受贿的风浪,也明白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让他有些慌不择路。 思虑片刻,看着面前共同处事的同僚只能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虽说这个同僚才是主考官,但他是礼部尚书,是礼部的最高管理者,主考官也是他推选出来的,主考官受贿意思就是在说他在背后指使。到时候,如果此事引起昭正帝的注意,受罚最严重的也只会是他。 祁闻突然对此事没了办法,天下学子这么多要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岂是容易的。科举受贿可是个大事,这关系到官员选拔和朝政稳定。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祁琛今年也参加了殿试,如果此事闹大,祁琛就别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仕途不顺是一定的。 到了晚上,祁闻回府后,就被祁远叫到了阙喜堂里。 祁远也听说科举受贿的事,明白这件事的影响,年龄大了就没有年轻时那样遇事不慌,心中很是经不起事,听到祁闻回来了,就赶紧让桂嬷嬷把祁闻叫过来。 “怎么回事以前科举考试不都没事的吗今年怎么会传出来科举受贿的消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放心吧父亲。这当然不是真的,儿子怎么会做科举受贿的事。”祁闻最起码还保持着冷静,不像祁远那样慌张。 “没有做那这件事该怎么办”如果不解决好,祁闻恐怕就活不了了。 “儿子也在想,父亲先派人把引之他们叫到这里,我们一起商量吧” 祁远也觉得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心中虽慌张,但最起码的镇静还是有的,就让桂嬷嬷把祁府的男丁们给叫到了阙喜堂,准备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办法。 不一会儿,祁泽,祁成,祁琛和祁哲就到了阙喜堂。祁远 坐在正位上,祁闻和祁成坐在正位下手边,接下来是祁泽这样的小辈坐在上一辈的下手边。 祁琛在翰林院也变得更加成熟,学会了伪装。原本温润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唇角一直弯着,让人心生好感,看不出心中所想。 而且也听说了祁哲被丢到青楼的事,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根据对祁泽多年的了解,心里也隐约猜出是祁泽干的。竟然让祁哲吃了个哑巴亏,祁泽变得越来越难以对付,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即使心里对祁泽再怎么嫉妒和看不惯,也没展现出半分。 倒是让祁泽有些刮目相看,不愧是祁琛,这么快就学会了伪善,表情让人抓不出任何错误。要不是之前与他交锋过,知道他的手段,她也要被这道貌岸然的表情给忽悠了。 祁哲经过一段时间的补药滋养,也没像之前青楼那样憔悴,身体也恢复了过来。因为被祁泽扔到了倚君楼,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创伤,现在还不敢与祁泽硬碰硬。 加上祁远和祁成对他严加管教,还专门请了个盛名的先生辅导功课,每天都有繁重的课业,近期也变得十分老实。 现在是祁府的非常时期,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心中的偏见。不管怎样,要先渡过这次难关才是,窝里斗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让别人看笑话。 “你们应该都知道了科举受贿的事。你们心里应该也明白这只是传言,当不得真。”祁远虽年事已高,但在祁府多年的威严也无人敢忤逆。 “但问题是科举受贿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天下读书人都已经相信科举受贿是事实,礼部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祁闻作为礼部尚书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本质。 “那就说明无论圣上是否相信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去解决,平息天下读书人的怒火。”祁琛在翰林院也不是白呆的,继承了祁闻的能力,明白这件事的重点是什么。 没错,现在已经不是去辩解科举受贿这件事真相的时候,无论是否是真的,天下读书人已经相信了,让那些落榜的人满心怨怼。若是一直去向圣上解释,恐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相反会让人们认为这是做贼心虚,惹得更多人愤怒。 所以要处理这件事,辩解真相不是重点,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如何圆满解决这件事,平息这次事件带来的影响才是重要的。 “那要怎么办才能平息怒火,现在全定京的人都在谩骂,谁会愿意息事宁人。”祁成作为五品郎中,虽然平时不管府里的事,但还是比较明白这件事的状况。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该怎么办才能平息这次事件,天下读书人那么多,要一个个的平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片刻后,祁闻才无奈发声,不管怎样若是没个法子,死的肯定是他。 “无论现在如何,圣上还没有传召让我进宫,那么就是有机会。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在其之前解决。” “我们当然知道要解决,可不就是没有办法吗有办法的早就说了,何必这样催促。”祁哲小声嘀咕道。 因为人们都在想办法,气氛凝固,周围异常安静。祁哲的声音在偌大的阙喜堂里显得异常响亮。 一听这话,祁闻和祁琛的脸色马上变得异常难看,纵然两人比较会隐藏内心情绪,但在这关键时刻,祁哲还能说得这么直白,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祁成立马瞪了一眼祁哲,让祁哲闭嘴。现在祁家只有一个祁闻尚且顶得住,况且祁闻还是他大哥,从小祁闻就是个有主意的,他也听从习惯了。看儿子这样说祁闻,心中肯定有些不愿。 祁泽看着祁哲,心中感叹她可真佩服祁哲,无论什么时候永远都能不带脑子,性格还这么莽撞,怪不得上次马病能被有心人利用,他自己还不知道。 祁远也看了祁哲一眼,“子扬,既然身体养好了,就回去好好读书准备殿试吧科举比较重要,这件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祁哲站起来向祁远行礼后,就出去了。在出去前说了一句,“现在科举受贿传得沸沸扬扬,说的殿试还有用一样。” 现在因科举受贿,科举考试将来会是个怎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今年殿试的结果是否作数也不清楚,也许含金量也不会那么高了。这是人们心中都明白的道理。 祁闻和祁琛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没想到祁哲能把话说得这样直接,这不是间接在打祁闻这个礼部尚书的脸吗,暗讽祁闻能力有限,连个考试都举办不好。 祁成听到后恨不得上前打祁哲几下,他知道儿子口无遮拦,性格直接莽撞,但没想到这么不会看人脸色,直戳别人心窝子,这不是在得罪人嘛。 祁远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这种性格即使殿试中榜,想在官场上混也很难,不磨砺磨砺还真不行。 在祁哲走后,祁成赶紧向祁闻求情,“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子扬一般见识,我今天回去就好 好罚他。” 祁闻也摆了摆手,示意他并不在意,即使在意了又能怎样,都是一家人,除了打打骂骂还能如何。况且科举受贿的事也没个解决方法,他怎能安心。 剩下的几人在阙喜堂里讨论到半夜也没个具体办法,祁远年龄大了也捱不住,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忍不住了,双眼皮不由得打架,显出疲态。 “商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办法,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商议吧” 众人起身向祁远行礼后,纷纷离去。只有祁闻一直站在那里,眼神凝重,看着祁远欲言又止。 祁远也看着祁闻,有些诧异,不知道祁闻想说什么。 出去后的祁泽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仔细想想,科举受贿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问题都应该知道其发生的原因。 这次的事情表面上看似是因为落榜的人太多,心生怨怼,正好有传言说是科举考试主考官接收贿赂,并不公平。正好对上天下读书人的心思,从此就开始在定京城传开了。 但祁泽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这事发生的太巧了。科举考试是在南楚用的最久的官员选拔的方法,之前也流传过科举受贿的传言,但都不严重,只因人们心里都清楚世上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 所以即使有科举不公平的传言,人们也只是在私下里说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闹得这么开。 这就不由得让祁泽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放出的传言,为的就是毁掉祁家。 祁闻是礼部尚书,祁家如今的顶梁柱,如果祁闻不在了祁家就离颓败不远了。祁成一无是处,对祁闻马首是瞻,自己没个主心骨。 她现在只是从五品兵部员外郎,没有庞大的祁家作为后盾,恐怕仕途会极其不顺,也只能做个从五品官员。 祁琛现在只是翰林院庶吉士,刚刚入仕,还没有进入朝堂。祁哲连中榜都没有,就更构不成威胁。 祁家的男丁们竟是除了祁闻没有一个地位十分稳固强大的,包括祁家的女眷平时被所谓的三从四德束缚,没了丈夫便什么都不是。怪不得能被人找出破绽,祁家原本自身就是漏洞百出。 可究竟是谁要这么做,利用科举考试来对付祁家,出手如此狠厉,一招几乎全部倾覆。突然祁泽想起了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其中都是冷冽的寒光,毫无暖意。 莫非是他 第七章 事态恶化 在辰月楼的最深处的雅间里,紫衣少年正在和一个白衣男子喝茶,茶杯中的雾气腾起,衬得少年原本就邪魅风流的五官更加神秘朦胧,想要看清楚却看到了一双冷厉的眼睛,让人望而却步。 “夜阑,你可真狠,这下祁家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没了祁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孟言锡看着窗下的读书人在讨论科举受贿的事,说道。 “祁家算是一个开端,只能说他们倒霉。那边与他们有过接触,也怨不得旁人。”阙煜淡淡说道。 孟言锡心中不禁叹息,谁能想到祁家这样一个簪缨世族的灭亡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蠢货的不小心而惹祸上身。 有时候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往往都是因为一些细节和从未有人知的秘密,祁家表面上的繁荣稳定已经是假象,没了祁云,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处处都是破绽。这样的祁家早已注定了灭亡,谁也爱莫能助,只能怨他们自己。 突然,乌云密布,天色都是灰蒙蒙的,雨从空中倾盆而至,风在狂吼乱叫,周围一片白蒙蒙的雾气。路上的行人也被风吹的东摇西晃,雨淋湿了衣服,加快了行走的步伐,窗下的读书人也抱紧书囊快步离去,防止被雨淋湿。 “哟呵,这么快就下雨了,刚刚天气还晴着呢。果然,六月的天气就是变化无常啊”孟言锡看到下雨托着腮说道。 阙煜也抬头看向窗外,看到虽有乌云,但怎么也没遮住后面那耀眼的太阳,依稀还能看到太阳的轮廓。乌云厚重,阳光也透不出来,但阙煜却觉得后面的太阳却如此地刺眼,让人不喜。 “看来要加紧时间了,不能让祁家有翻身的机会。”阙煜盯着空中乌云后的太阳,眼中是一如既往地冷冽。 祁远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中是遮不住的失魂落魄,竟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精神焕发。想起祁闻留下来与他说话的场景,脸上满是失落。 “父亲,这次事情来得太过于突然,祁家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人,我实在想不出是由于什么原因才让这背后之人这般狠绝。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祁闻作为朝廷命官多年,心中也有了计较,这次事情无疑是针对祁家的,想要祁家因此灭亡。 祁远闻言有些愣,那件事,哪件事看到祁闻那凝重的脸色和嗫喏的嘴唇,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眼中也因此闪过了一丝痛苦,脑袋发疼。 桂嬷嬷看到后,赶紧跑到祁远的旁边为祁远按摩穴位,祁闻也赶忙上前慰问。 过了许久后,祁远眼中收起了那一抹痛苦,但有着无法忽略的失落。看向祁闻,挥了挥手,“以后不要再提了,不要再提起那件事了。” 祁闻的手一顿,半响后,起身行礼说道:“是,父亲。父亲好好休息,儿子先行告退。”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祁远也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去休息了。 同时,祁闻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祁泽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感到有些诧异。祁闻说的是哪件事这个祁府还有哪件事是她不知道的。她早就已经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应该是了解比较清楚的。 但看到祁远那样失魂落魄,她就知道这祁府有秘密,而且是在派人盯着他们之前发生的大事。是什么事能让祁远如此模样难道这次事情是真的因为这个她不知道的秘密才发生的阙煜也知道还是因为其他 祁泽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不管怎样这个秘密她要知道,看样子这个秘密也只有祁远和祁闻他们知道,祁琛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样她知晓了这个秘密,就可以当做自己保命的底牌,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会不会因此丧命总而言之,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祝余,派人去查几年前祁府里发生的事情,我要知晓那件事。”祁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厉。 到了第二天晌午,祁远好像还没从昨天晚上缓过劲儿一样,到现在一言不发,只是坐在椅子上呆呆发愣。 桂嬷嬷看着祁远,终于发声,“老太爷,该用膳了。虽然祁家经此浩劫,但还是要用膳的,身体不能熬垮了呀。”祁远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现在已是晌午,外面还下着大雨。 祁远也终于像回了神一样,眼珠动了动,恢复了一些生气。看着桂嬷嬷回道:“好,布菜吧” 桂嬷嬷看祁远终于肯吃饭了,高兴地说道:“好咧,奴婢这就去,老太爷稍等一会儿。” 等桂嬷嬷布好菜后,祁远刚吃下几口,就看到常公公撑着伞带着禁卫军过来了。 常公公常德喜长得十分阴柔,皮肤光滑,要不是那一头白发竟是看不出其年龄。他是昭正帝面前的红人,最会察言观色,揣测人心,把昭正 帝哄得服帖开心。平时连皇子们都不会留下,独留这个贴身大太监来服侍。 还没等祁远反应过来,常公公就用他的公鸭嗓喊道:“传陛下口谕,现如今科举受贿之事定京城中已是人尽皆知。礼部尚书祁闻贪赃枉法,现抓捕入牢,听候发落。” 祁家众人也被这动静给引了过来,祁闻刚一出来,就被禁卫军给抓了起来。 祁泽看到后,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祁闻这次虽是有科举受贿的事流传出来,但毕竟祁闻也做了十几年的礼部尚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昭正帝也会给祁闻一个辩解的机会。 看现在这情况,竟是直接抓入天牢,连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估计不只是祁闻还有今年殿试的主考官。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还真是像他的作风,从不给敌人机会,只要出手便直接倾覆。看着下着的大雨,难道这次祁家真的在劫难逃了 祁远见状赶忙走到常公公面前,“常公公等等,科举受贿的事不是真的,还请常公公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给祁家一个机会。”边说边塞给常公公一个锦囊,里面装的是一厚沓的银票。 常公公接过锦囊,用手捏了捏里面的银票,感觉给的不少就收入怀中笑道:“祁老太爷客气了,您老可是先帝时期的朝中大臣,谁敢不给您几分薄面。” 祁远年轻时是先帝时期的内阁大学士,朝中大臣多是由他来提拔,真正显赫一时。到了昭正帝时期,虽年纪大了,辞官在家,但大儿子祁闻是礼部尚书,小儿子祁云是骠骑将军,一文一武,两人都是昭正帝面前的重臣,当时的祁家可以说是鼎盛时期,无人敢得罪。 但怎么会到现在这个样子,祁家虽然并没有显出颓败之势,但相比起当时的繁荣差的远了。但幸好当时祁家并没有仗势欺人,现在的祁家也算不上没落,所以其他家族也会给几分情面。 祁远听到后,干笑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次祁家遭此劫难,还请常公公给些提点。” 常公公是昭正帝的贴身大太监,与昭正帝形影不离,肯定知道一些消息。若是向常公公打听出来消息,也好提前作准备。 “祁老太爷客气,咱家也只不过是运气好点,幸得圣上器重,说不上提点。圣上可是因此事龙颜大怒,不过”常公公接着小声说道,“也许圣上只是一时气急,当时太子和晋王也在,兴许还有一丝转机。” 太子和晋王也在祁远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众所周知太子和晋王是死对头。两个死对头在一块儿定要分出个高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太子慕容晟是当今皇后纯惠皇后陈若华的儿子,从小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识得大体,性格温和,德才兼备,有着当储君应有的品质。 但皇家最不缺的就是皇子,还是十分优秀能与太子相抗衡的皇子,晋王就是这样的存在。 晋王慕容脩是文贵妃吴思佩的儿子,同样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与太子接受着同样的教育。虽然是藩王,但吃穿用度都是和太子一样,脾性有些乖张暴戾,果敢杀伐。 也许两个条件相似的人就容易争来抢去,被别人拿来比较。朝中大臣有支持太子的,也有支持晋王的,两人势均力敌。 两人也是同样看不惯对方,慕容晟觉得慕容脩脾气嚣张跋扈,没有一个作为仁君应有的品性;慕容脩觉得慕容晟品性优柔寡断,没有身为一个帝王应有的果断决绝。因此经常互掐,看谁能更胜一筹。 祁家因是老牌世家,底蕴深厚,看问题比较长远。当今圣上身体康健,还真没到驾崩,开展夺嫡之战的时候。所以祁家并没有选择去拥趸谁,只是站在旁边处于观望态度。 虽然在旁边观望不参与夺嫡之战是保住祁家利益不受损的方法,但同时让慕容晟和慕容脩不尽心尽力地帮忙,有隐隐被两派排挤在外的趋势。但祁家底蕴深厚,并不是随便一个世家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所以祁家站在哪个队伍也被其他世家所注意。 也许身为皇家子弟,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脚步,有的也只是对权利的渴望。祁家就是一块儿肥肉,谁都想啃上几口。只不过平时这块肉懂得自保,把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很难让人找到突破口。 现在机会来了,保护层已然不在,赤裸裸地摆在那里发出诱人的香气,谁都能咬走几口。但同时,因之前的固若金汤让人不得不提防。若是得到了还好,若是得不到还被对方给叼走了,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所以得不到便毁掉,自己讨不得好处,谁也别想从中得到什么。 祁家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一件事,谁也不知道慕容晟和慕容脩会拿起这件事做什么,是激化矛盾,两败俱伤,让祁家彻底消失还是帮助祁家渡过难关,拉拢过来。 若这就是他的打算,不得不说着实高明。如果是毁掉,那就一了百了,如果是帮助,祁家就被迫加入战斗,站对了还好,站不对就是死。祁家也因这场事故大伤元气,修复就需要一段时间。难 道在这段时间内就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而且因为祁家被迫加入战斗的原因,慕容晟和慕容脩的势力更加泾渭分明,想必到时候的祁家并不会因此而好过,相反随便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置祁家于死地。既然已经有了选择就没有了退路,想要退出来谈何容易,就像那荒芜泥泞的沼泽,一经陷入就没有回头路,越挣扎只会越深,不可自拔。所以无论慕容晟和慕容脩选择哪一个,赢家都是他,都没有吃亏。 她也不得不敬佩阙煜,真是玩手段的一把好手,把整个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连慕容晟和慕容脩都被利用而不自知,甚至还沾沾自喜以为终于逮到了祁家的破绽。岂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个人早已料到,甚至还专门制造出这种境况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敌人还真是可怕,但很不幸,他们现在就是敌人。不知道到了最后,她的结局会如何 常公公看着祁远,他也点到为止,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最后扬声客套了一番,“祁老太爷回去吧,圣上向来明察秋毫,等圣上气消了咱家自然会美言几句,尚书大人是怎样的咱家心中清楚,凡事都要问心无愧不是。来人,把祁老太爷送进屋里,外面这么大的雨别淋湿了。” 常公公的话倒是讨巧,意思就是如果祁闻干了科举受贿的事,他就不说好话了,如果没干,圣上明察秋毫自然会放祁闻回来。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气消,他说没说好话谁会知道。 能说出这样模棱两可且没有得罪祁远,不愧是昭正帝面前的红人,是个有真本事的。一张嘴说的让人找不出错误,不愧是在皇宫浸染多年的老人,都成人精了。 祁远闻言也没办法,都说到这地步了还能如何,只能让桂嬷嬷扶着回去。 祁泽撑着伞,面若温玉,因下雨周边一片冷清,微凉的风吹乱了少年的发丝与衣袂,却没有吹乱少年的心。高贵清冷,从容不迫,仿若清潭秋水,即使这暴乱的大雨再怎么扰人心神,也没激起圈圈涟漪。 常公公要走时,扭过头看到祁泽,不禁被其姿容所惊叹,好像是半年前的少年探花郎,真真是个美少年。若是女子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宫里的想必也没几人能比过他,不知将来哪家的小姐会有如此运气。这祁家遭此劫难,不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风姿。 在当时殿试时,昭正帝没有时间来监考,就让朝中大臣来监考,让这位常公公代替他来辅助监考。所以祁泽在当时就见过常公公,并在得到殿试第三名的成绩跪下领旨时也见过一次,当时昭正帝特别欣赏她还赏赐了东西,就是这位常公公给的赏赐。所以准确的来说,这是她第三次见到常公公。 常公公虽说在宫里都活成了人精,世故圆滑,爱好钱财,但想在宫里好好活下去不就是要成为这样的人吗对于活下去和功名权利,谁都没错。 看到常公公看她的眼神,祁泽不由得低头发笑。她是个可怜人吗算是吧父母在她小时候都死了,现在的她不男不女,将来又要何去何从但她觉得这样的她很好,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从未觉得可怜。 前两次,她意气风发,激扬文字,有着天下读书人都羡慕的功名,现在那眼神却是带着一丝同情。风水轮流转,现在的她确实前路黑暗茫然,祁家也不知道会怎样。但那又如何,终究会有办法的,她最后也会活得长久,活得很好。 常公公走后,也带走了祁闻。这个祁家仿佛没有了主心骨一样,祁远现在也不如之前容光焕发,腿脚灵活。众人都十分安静,静静地等着圣上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不是干着急的时候,她要等慕容晟和慕容脩对此事的态度,等事情全都明确了,才是对症下药的时候。 在皇宫的金銮殿上,昭正帝坐在龙椅上,多年的劳累与日理万机也没有给这位皇帝带来疲态。眉目中带着浩荡龙威,目光炯炯,气宇轩昂,看起来十分年轻。 “你们对于此事怎么看科举受贿可不是件小事。” 对于帝王的询问,下座上的两位年轻男子并无慌张,目光从容坦荡,雍容高贵,透出的贵族皇家之气让人不敢亵渎。 “儿臣认为科举对于朝堂官员选拔极其重要,是朝廷稳固之根基,科举受贿是件大事,不可小视。四皇弟,你认为呢”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明眸秀眉,温文尔雅,仪态高贵,笑如春风,显得十分平易近人,让人心生好感,这相貌气质就让人知道这是南楚的太子慕容晟。 而被慕容晟称为“四皇弟”的人气宇非凡,星眸俊目,棱角分明,英俊潇洒,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这个人就是晋王慕容脩。 慕容脩看慕容晟问他,就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帝王。昭正帝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件事并不打算善了,他现在除了顺从昭正帝的心思,也别无他法,虽然心里想要拉拢祁家。 但祁家可是一个大骨头,为了一个祁家去得罪昭正帝还真不值当。看慕容晟的意思也是打算顺从 昭正帝的意思,他何必去违背圣意。 “三皇兄所言极是,科举是国家朝政之要,不能轻视,此事全凭父皇做主。” 昭正帝看向两个儿子,说道:“虽这次闹出科举受贿,但祁家世代忠良,为南楚贡献颇多,劳苦功高。将祁闻押入天牢,随后发落。” ------题外话------ 慕容晟cheng第二声,这个字是多音字哈 慕容脩xiu第一声 第八章 化险为夷 慕容晟和慕容脩闻言有些惊讶,但面上依然平静,让人看不出端倪。原本以为昭正帝不打算放过祁家,但现在看来并不像,押入天牢,随后发落表面上是把祁闻置于死地,实际上是给祁家的一个机会。 只要祁家有平息天下读书人的解决方法,祁闻就有可能被放出来。祁闻被押入天牢也只是一个形式,算是给祁家一段缓冲期。 但要平息怒火谈何容易,做得好了还好,做得不好引起更大的怒火可得不偿失。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隔岸观火看热闹,再做决定。 祁泽听到祁闻被押入天牢,随后发落的消息时,就明白了昭正帝想要什么。没有立即处死就说明昭正帝更想要的是解决方法,减少事端,让天下太平。仔细想想也是,身为一个帝王肯定是希望名垂千史,万古流芳。在位期间肯定是不希望留下不好的事遭世人诟病。 同时,慕容晟和慕容脩并没有插手此事,准备取观望态度。这倒是让祁泽没想到的,祁家的这次灾难可是千载难逢,好不容易露出了破绽,此时做出决定是最好不过的。想不到他们竟然可以放弃这次机会,没有敌对破灭,也没有帮忙拉拢,此等忍耐心性还真是有些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现在的局势对于祁家是有利的,相对于其他的两个选择,这个情况是最好的情况。只要有了解决方法,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看来祁家命不该绝,但如何解决还真是个问题。 祁泽左手里拿着笔,书案上铺了一张纸。因为她参加了殿试,文章是公开的,包括字迹,所以现在定京城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认识她的字迹。但同时她不想被卷入夺嫡之战,这太过于危险,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虽然将来她身为朝中官员,想要独善其身,干干净净是不可能的,选择其中一派是必然的,但至少不是现在,在她还没有把握的时候。所以祁泽就偷偷练习过用左手写字,让人认不出她的字迹来。 思虑片刻后,祁泽就动了笔,刚开始有些断断续续,但随后洋洋洒洒,笔如行云流水不带停顿,一气呵成。白皙的手指在烛光下闪着奇异的光彩,引人注目。 其实在祁家发生科举受贿的事情时就已经想到了办法,但因为种种原因她不方便说出来。即使祁远多次看她,她都摇头表示想不出来办法,祁远也只好和祁闻祁琛商量一下。 对于祁成和祁哲,祁远都没有给予过希望和期盼。祁成只听祁闻的,只要是祁闻说的,他都说对,自己没有主见。更别提祁哲了,没把祁远和祁闻气死就不错了,这几天祁家闹事的时候,祁哲一直被关在书房里看书,防止他出来添乱。 祁泽满意地看着宣纸上方方正正的字体,仅仅是能看懂,毫无书法艺术性可言,就像是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一样,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书法风格。 等宣纸上笔墨干了一些,就折叠好装进一个信封里,叫来了祝余,让祝余偷偷地塞到祁远的门缝下面。 祁闻被抓入天牢,除了祁琛最担心地恐怕是祁远。把这个给祁远,她相信祁远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绝对会用上面的方法。她不方便出面,但祁远方便,况且上面的解决方法除了祁远,整个祁家还真没人能办到。 在辰月楼的那房雅间中,阙煜手里拿着皇宫里的消息看了许久之后,扔到了桌子上,面色凝重。 孟言锡看着阙煜那不好的脸色,就好奇地拿起了桌子上的消息。一目十行地看完后,也有些惊讶。 “想不到这次太子和晋王竟然选择观望,不打算插手此事。”随后,看向阙煜,“夜阑,你打算怎么办” 阙煜嘴角弯起,眼中闪过了一丝趣味,眼中的艳丽风情足以倾倒万千,里面透出的慵懒和漫不经心更是让人移不开眼,但其中的冷冽却无法忽视。 “这次慕容晟和慕容脩倒是长大了,懂得了何为耐心,不再争先恐后地抢夺。我为此甚是感到欣慰。” 敢这样直呼太子和晋王名讳的想必也只有阙煜了,孟言锡觉得十分无奈,对手都成长了,变得比以前更加难以对付。估计也只有阙煜感到欣慰,因为不再那样无聊了。 阙煜看向外面的天气,前几天还一直下着大雨,现在竟从云层里透出了阳光。云开日出,雨过天晴。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窗边,带给少年一丝暖意。之前从未觉得这阳光这么刺眼,无端带给人灼热感,但也并不难受。 “那我们下来该怎么做,用不用去添把火” 虽然太子和晋王选择隔岸观火,但若是想把人来下水,方法多得很。只要再添把火,让火烧的更大,直接烧到对岸,他们自己不就主动跳下水了想要隔岸观火可没那么容易。 “不用。”少年慵懒地换了一个姿势,让阳光更好地洒在身上。睁开眼睛看向这耀眼的阳光,“已经来不及了,祁家这次算他们好运。况且贸然出手也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慕容兄弟可就在等我们出手呢。” 选择观望态度,更深一步地说是在等他出手,好抓住他的破绽。敌在明,我在暗。若是一出手,就要变成我在明,敌在暗。何必为了一个祁家如此,得不偿失。 “而且看看这次祁家如何转危为安不是更有意思想要完美解决可不容易,正好来看看没了祁闻的祁家到底有多少能耐。” 少年转过头看向孟言锡,漫不经心地唇角弯起却没有一丝暖意,神情是那令人胆寒的冷漠。 祁远看着面前的祁琛,虽然祁闻入牢,但好在祁琛有着祁闻的才能与胆识,在翰林院的几个月里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引之,你父亲入牢,现在祁家算是没了主心骨。圣上有意放过祁家,只要拿出解决办法,祁家就能转危为安。” 祁琛有些为难地低下头,之后便看向祁远回道:“祖父,引之的办法只有那些,但您也清楚都经不起推敲,很有可能会越来越糟。” 祁远这个时候找他来商量而不是找祁泽,是打算把他还当做未来祁家的继承人来培养。也是,他才是这个祁家的嫡长孙,血脉正统,这是祁泽没法比的。但尽管如此,他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自己根本没有把握,恐怕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祁远闻言有些愣,在前几天他们一起商量时,祁琛已经说了他的办法。但确实并不算是好办法,漏洞太多,稍有不慎,全盘皆输。难道整个祁府就没有一个人会有办法 “笃笃笃”正在祁远思虑时,听到了三声轻微且小心翼翼地敲门声。之后,便见祁府的管家轻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封信。“老太爷,这是今天的扫洒丫鬟给我的,说是在老太爷的房间门缝下找到的。我看这东西挺重要的,就送来了。” 随后,管家便把信递给了祁远,自己匆匆退下去了。 祁远看着手里的信封,挺沉的,里面绝对有不少纸张,上面竟还没有署名。是谁没有署名就把信塞到了房间里。 祁府每天都有扫洒丫鬟清理房间,而且府门口还有专门送信接信的地方,这封信没有署名还直接塞到门缝下面,恰恰说明这封信里有问题,也怪不得管家说看样子很重要。谁会平白无故地给人写信还不署名 祁远和祁琛对视一眼,就拆开了信封。刚一拆开,看到那毫无书法风格可言的字体,祁远觉得他想要说骂一顿,这字可真难看。祁远作为先皇时期的内阁大学士,教过的学生无数,尤其是对字体要求严格。看到这样的字体,自然就习惯性地想要去纠正。 随后,看到上面的内容,祁远就不再想着纠正字体了,祁琛也十分惊讶,仔仔细细地看着信上的内容,都感觉捡到了救命稻草。相视一眼后,祁琛说道:“祖父,可行。” 祁远也点了点头,此方法可行,虽说有些麻烦,但真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能确保万无一失。 之后,在定京城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只要家族中涉及这次殿试中榜的世家都联合上书请求再考一次殿试,以证明科举的公平公正。甚至有名次比较靠前的世家大臣当场跪在金銮殿上,以证其名誉。 因殿试阶层范围较广,绝大多数还是世家大族,这次上书竟是有一大半的官员,上书的折子连昭正帝的桌子都放不下。跪下的世家大臣几乎占了半个金銮殿,各个涕泗横流,情绪激动,场面不得不说一声甚是壮观。 同时有几个朝中大臣向昭正帝禀明,要联合捐款给落榜和家境贫困的学子鼓励参加科举,降低科举考试的相关费用,让更多的寒门子弟参加科举。 昭正帝看此情景,也着重调查了科举受贿的事,并证明是谣言,当场放了礼部尚书祁闻和本次殿试的主考官。同时也同意了捐款的提议,下了捐款圣旨。 人们一看各个世家联合上书证明清白,还能有假就觉得此次科举受贿的事应该是假的,最后圣上也查明是谣言。都说天下读书人应该是天天读书最后竟还没个功名给气得,就相信了这个谣言。 一些寒门子弟领到了科举补款,也都在感谢昭正帝的圣明,没再提起科举受贿的事了。 祁泽知道了这些消息,就知道祁远用了她的策略,并且效果很好。 其实要解决科举受贿这件事并不难,只要让那些煽风点火的人得到他们想要的,自然就不会再到处宣扬科举受贿这个谣言。之所以祁远他们没有办法,还是因为跳进怎样拯救祁家于危难这个惯性思维中跳不出来。只要科举受贿之事被解决,祁家自然安然无恙。所以要解决这件事还需要从本质上入手,而提供钱财抚慰落榜生活困苦的人,让他们无话可说不再随波逐流就是本质。 让世家大族联合上书主要还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以重新考试为名,以退为进。表面上是退了一步,实 际上展现出的大义凛然足以让众人心虚,大家都知道重新考试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真的重新科考了,表面上是为了公平,实际上的危害要远远大于公平公正的意义。让天下读书人认为科举殿试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极具威严,是决定自己一生的考试。这样的行为会沉重地打击到多年以来便有的科举考试,使朝政更加紊乱。 昭正帝是一个帝王,让朝政天下变得失去控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同意重新考试。 这次科举受贿的谣言闹得最厉害无非是那些落榜和寒门子弟,之所以会支持这个谣言,无非就是因为期盼着有好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得到的好处无非就是钱财,有了钱财他们自然不会再提。若是有人不死心,世家大族联合上书就堵住了他们的口。 对于昭正帝而言主要是想解决这次事件,但对于普通读书人他们敢到处宣扬就是仗着此次事件的可信度。联合上书已经证明这只是个谣言,那再到处吆喝也没了作用,还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毕竟落榜的因素太多,不是朝廷科举的问题,那就是自身能力的问题。没那金刚钻还嫌瓷器太硬,不是找骂是什么。 祁远作为先皇时期内阁大学士,学生桃李满天下,朝中大臣大部分还是愿意给祁远一个薄面。再者,科举受贿所造成的影响巨大,不只是祁家会受到波及,只要是参加今年殿试考试的都会有影响,所以为了他们自己也会同意联合上书。 不过,祁远的行动力还真是让祁泽感到意外,仅仅两天就联系好了各个世家。她的这个祖父还真是不可小觑,怪不得能培养出像祁闻和祁云这样的人物,还真有些小本事。 但昭正帝为何会愿意放过祁家科举受贿造成的影响可不小,祁泽百思不得其解。果然,皇帝的心思最是让人琢磨不透。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给了祁泽答案。 在今年殿试科举受贿的事情发生后,在地方上就被揭露出乡试,会试接收贿赂的消息。昭正帝勃然大怒,下旨彻查此事,这一查不要紧,大部分的地方上官员被昭正帝顺藤摸瓜查了出来。 只要是被查出来的官员全部都被革职,所以这次的官员紧缺,今年殿试中榜入翰林院的优秀人才也能提前出翰林院兼任职务,以补空缺。 这下,祁泽彻底懂了。怪不得她能提前出翰林院任职,昭正帝恐怕早就想要彻查科举受贿的事件,可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阙煜制造出的这个机会正中下怀,而阙煜估计也早就知道昭正帝的心思,就顺着他的心思造出殿试受贿的谣言。 看来这次事件最大的赢家不仅有阙煜,还有宝座上的那位。祁琛也因祸得福,能提前出来任职,以后她有的忙了。不过,祁家最后也保住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第九章 是你 在祁闻被放回家的时候,祁远和祁琛赶忙上去慰问。看祁闻除了因这几天在牢里衣服脏乱,没有更换。脸色差了一点,受了点凉之外,并没有被施以酷刑,尚且还能走动,身体并不是十分虚弱就放下了心。 李氏却看着比前几天更瘦的祁闻,心疼地直掉泪,赶忙让丫鬟扶住祁闻送进屋子里,自己也跟着进去服侍。害怕被祁远看到女人家哭泣,觉得晦气无用惹人嫌。 祁泽看到安然无恙的祁闻就知道她的猜想没错,昭正帝确实早就有整顿朝堂之心,要不然也不会放过祁家。不过这官员补缺的速度和人员却有些奇怪,但要明确说出来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只当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也只好把此事先放下,不再考虑。 在一片宁静幽深的树林中,有一座亭廊,结构精巧,参差错落。四周柳树低垂,松柏耸立。亭子的四周点着熏香,香烟袅袅,丝丝缕缕。中央有两位年轻人正在下棋,贵气逼人,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其中的敌意缠绕,争斗不休。 “这次祁家能够转危为安也是让人高兴,父皇想必也很开心。科举受贿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朝堂上也安静了。你说呢四皇弟。”其中长相温和的男子说道。 “是啊父皇也算是放下了心。三皇兄,你认为这次祁家能够化险为夷凭借的是谁这个人也真是神秘呢。”另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接过话。 “四皇弟,你认为是谁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应该是祁家的人没错。”慕容晟笑着看向慕容脩。 “呵,臣弟也认为是祁家的人,凭借祁远一人还想不出这样的办法。这样有才能的人埋没了还真是可惜。”慕容脩看着对面的人,眼中带着志在必得,手下的黑棋吃掉了一颗白棋。“三皇兄可要注意了,臣弟就要赢了。” “四皇弟,本宫好久都没有与你下过棋,没想到你的棋艺增长不少。不过本宫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倒是经常琢磨怎么下好每一步棋,四皇弟可要小心了。”说着,手里的白棋立刻绕开了黑棋,自占一片领地,与黑棋不相上下。 “三皇兄的棋艺还是如此之高,让臣弟佩服。”慕容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四皇弟也不差。”慕容晟迎道,眼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眼中是同样的高深莫测,竟是丝毫没有谦让。这次祁家的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看来要好好调查了,可不能让对方占了先机。 同时在辰月楼里,阙煜手里玩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手柄上镶着各式各样的钻石,刀刃轻薄锋利,一看都价格不菲。 旁边的商陆半弯着腰,拱着手正在汇报情况。“主子,据探子来报,这次祁家的解决方法来自于一封信,这封信是祁三公子祁泽所写。” 祁泽怎么又是他一看这方法就知道肯定不是祁远那老东西想出来的,没想到竟是他,前段时间刚上任的兵部员外郎。 孟言锡听到后,惊叫道:“什么竟然是他前些日子让我去治马病的人。”孟言锡觉得祁家没被灭真是遗憾,怎么还留下了祁泽,他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刚从穆老太医的阴影中走出来,这几天好不容易才把穆老太医给哄骗走。 阙煜收起把玩的匕首,放在腰间,站起身子就要走。 “唉唉,夜阑,你去哪”孟言锡看阙煜要走赶紧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见见这位祁三公子,让我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能把祁家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破坏我的计划。”说完,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竟还懂得写在信上偷偷送出去,看来是一个知道隐藏收敛的人,这种人一般都不能掉以轻心。 孟言锡看着阙煜离去的背影不禁为祁泽感到同情,原本祁家这事太子和晋王都没打算管,如果没有给祁家出主意,祁家也离死不远了,但偏偏出现了一个祁泽为祁家指点迷津。 虽然祁泽身为祁家人为祁家出主意无可厚非,但他不知道惹恼了这位爷,绝对是比灭族更恐怖的事,之后就别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估计等到明天就该传出兵部员外郎暴毙身亡的消息。 仔细想想,这祁泽还挺可怜的,他让他去治马病的事就算了,全当他倒霉好了。 祁泽此时还不知道她要倒霉的事,正在兵部马场看这几天积攒留下的公文。前几天祁家闹事她就一直在祁家观察情况,没有及时来马场看公文。 如果每天都看一点还好,现在积攒到一块儿堆得桌子都放不下。祁泽看着堆得比她还高的公文叹了口气,看来这几天要辛苦一些,晚点睡觉了。 祁泽刚看完一些公文,就觉得有些腻味,想要站起身子活动一下,待会儿再看。可刚站起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脸边有一股劲风吹过。还不等脑子反应,身体就先做出反应,躲开了那股劲风。 祁泽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时,那股劲风就又过来了,同时还看到了紫色的衣角,又飞快地闪过,仿佛刚刚看到的是幻象。紫色衣服难道是 正想着,那股劲风突然就到了胸口前,祁泽想要快速地闪过去,但这次没来得及,劲风的主人就这样狠狠地打在了肩头上。肩头上传来一阵剧痛,祁泽吃痛,可没等祁泽喊出声,对方就把她按到了后面的墙上,风在耳边凛冽呼啸,后背一阵疼痛,对方的手还狠狠地压在肩上受伤的地方。 祁泽觉得脑子昏沉,忍不住低下头,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的武功不算弱,但显然对方的更高,让她有些无力招架。这打到她肩头的力气可不小,对方现在还在恶劣地碾压着伤口上的痛处,疼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嗯武功不弱嘛,竟能躲过我的第一击。” 耳边传来十分磁性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低哑,仿佛一坛醇香浓厚的千年陈酿,让人不禁着迷。 祁泽不禁抬头看过去,刚开始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后来逐渐清晰让她看清了他的脸。如那天一样的摄人心魂的桃花眼,暗波流转,艳丽恣意。这次近距离观看发现比远看要更好看,皮肤如玉,毫无瑕疵。 果然是他,阙小公爷阙煜,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是她做得。 在祁泽看过去的同时,阙煜也在看她。呆愣之后,在祁泽耳边笑道:“我还想着这祁三公子祁泽是谁呢原来是你,在那天练武场看管军马的那个。” 祁泽闻言不禁感到惊讶,他那天注意到她了她原本以为他不会注意到她,毕竟谁也不会去看一个地位极低的练武场的人。 在祁泽诧异的同时,阙煜也有些郁闷,他脑子怎么不管用了。祁泽那天在看管军马,还是刚上任的兵部员外郎,看那通身气质就不像是练武场的普通人员。这么一推算,就知道那天一直盯着他看的人不就应该是祁泽嘛。 想起祁泽那天看向他的眼神,让阙煜无端感到烦躁,随即便松开了压在祁泽肩上的手,走在桌子旁坐下,随手拿起一个杯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兵部马场还能这样随意。 祁泽捂着肩上的痛处,谨慎地盯着阙煜,防止他突然再攻过来。她身上有伤可不一定躲得过,但该要问的事还要问。 “地方上官员补缺的人是你的吧”虽是疑问语气,但其中充满着肯定。 阙煜似乎也没有想到祁泽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先是一愣,之后便漫不经心地笑道:“是。” 看到阙煜这么爽快地承认倒是让祁泽有些怔愣,她就觉得此事奇怪,直到看到阙煜就有些明白了。他既然早就知道昭正帝想要整顿朝堂,如果在此之后不做点什么就不是他了。 阙家作为新兴世家,一出现手段就十分霸道凌厉,把多个老牌世家给压了下去。就比如祁家,虽然底蕴深厚,但怎么也比不过阙家这支新秀。这已经惹得众多世家不满,私下里打压阙家是肯定的。 毕竟谁不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在这个定京城驻足就已经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达到了今天这样受万人敬仰,无人敢惹的成就。谁知一个阙家在南楚只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就已经隐隐有压过他们的趋势,这是任谁都无法忍受的。 阙家想要在南楚立足任重而道远,但谁也没想到这阙小公爷借着这次机会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这下能反对阙家的人就少了。即使还想要借机生事,那庞大的势力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 “那你为何要灭了祁家,祁家与阙家现在并无利益冲突不是吗” 既然这次阙煜的目的是想要安插人员,那为何还要灭了祁家。虽然之前祁云和阙牧齐名,两家也确实争论不休,甚是尴尬。但现在祁云死了,在武将中阙家一家独大,已经没了针对的必要。为何阙煜还要这样做莫非是真的因为祁家的秘密 阙煜看了祁泽一眼,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这次的目的只不过是安插人手罢了,灭了祁家只是顺带。成功了也好,不成功也罢,对我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祁泽盯着阙煜,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一个顺带让祁家这些天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问起始作俑者得到的只是一个轻描淡写地顺带。但他说的也是事实,现在的祁家已经不是阙家的对手,灭或者不灭对阙家而言真的没有多大影响。 “祁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祁泽这个问法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她这样问,会真正回答的却没有,对方到底知道多少谁又能知道。况且她就是祁家人,她都不知道的事,难道阙煜就知道同时也透了她的底,对于祁家她了解的真不多。 在祁泽以为阙煜不会回答时,听到了阙煜的嗤笑声。 “祁家的事我知道的还真不多,但肯定比你多。虽然你是祁家人,但你自己都从未 真正了解过你背后的祁家。” 说着,阙煜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在走了几步后,扭头看向祁泽,“祁泽,总有一天你会为这次你护着祁家而感到后悔。”之后,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祁家的秘密可不少。” 说罢,便离开了,留下身后有些呆愣的祁泽。 什么意思她会后悔,祁家做了什么事会让她后悔。但祁家里有秘密是真的,而且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生的事。先不论这很有可能是阙煜的离间计,祁家的事她确实要调查清楚。 在阙煜回到辰月楼时,孟言锡有些惊讶。这回来的有些快啊,而且身上也没有血腥味,难道夜阑没有杀掉祁泽 看着阙煜在桌子旁静静地喝茶,孟言锡不禁问道:“夜阑,祁家这次你打算如何还有那个祁泽用不用派人过去” 阙煜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向外面沉月湖的风景,蔚蓝的天空中云卷云舒,湖面上有几叶小舟在隐约摇晃,四周都是碧绿的柳树,倒映在清澈的湖面,树影和着荡起的涟漪,难舍难分。 似是这美景醉人,阙煜看着外面的景色闭口不言,半晌后,说道:“这次祁家就先不管了,也许只是我们多心。” 孟言锡抬头看向阙煜,不管了这是打算放过祁家了 接着便看到阙煜嘴角勾起,嗤笑道:“即使我们不出手,祁家也不会好过,有慕容兄弟在,祁家怎会独善其身。况且祁家的秘密我们要调查清楚,若是直接灭掉多可惜。要慢慢玩弄,让他们湮没于这次的夺嫡之战中才更有趣。” 唉,他就知道,这样才像夜阑的作风。祁家已经没必要他们出手,一个可有可无的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却是珍馐美馔,难免会让人起玩弄之心。 就像那猫儿抓到老鼠后一般都会捉弄直到老鼠晕头转向,对逃跑无望后再吃掉。不是猫不放老鼠走,而是老鼠自己处于恐慌之中,不敢向前,即使知道有逃生的可能也主动放弃。 这祁家就是那老鼠,但他们不是这只猫,是这南楚的政权更替,勾心斗角才是。他们只能是那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老鼠由挣扎变为绝望却无动于衷。 “而且祁家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聪明点的,我倒是想看看这祁云的儿子能护着祁家到何时。”少年的眼中充满着凌厉和趣味,眼底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冷漠无情。 孟言锡看着这样的阙煜,摇了摇头,这祁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怜,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惹上这个阎王爷,为他默哀吧 不过这祁泽倒真是个有本事的,能在阙煜的谋划下把祁家给救回来,还能让阙煜暂时放过他一马。虽说之后祁家的日子不会好过,但相应地,由太子和晋王动手肯定要比阙煜动手活得时间长久。也算是劫后余生,虽然这余生不那么美妙就是了。 回到浮生阁的祁泽自然听不到孟言锡对她的默哀,现在她只觉得肩头上一阵刺痛,热辣得疼。 解开外裳,露出圆滑白皙的肩膀,现在肩膀上的一片泛着青紫,在其白皙的皮肤上衬得更加触目惊心。 这个阙煜出手还真是狠,要不是她有武功傍身不至于特别严重,只是肿了一片。若是个没有武功的,那力道怕是会把对方的肩膀骨头捏碎。一出手便如此狠厉,真不愧是阙家的人,有其风范。 祁泽拿起桌子上的药膏小心地抹在肿的地方,伤口处有了一丝清凉才没疼得那样厉害。幸好这男子的衣服本就宽松,肿了一些也看不出来。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和他对着干,和慕容晟和慕容脩对着干都比对着他要强。 等药膏干一点后,祁泽就把衣服给穿好了。虽然有祝余等人守着浮生阁不让其他人进来。但她是女子的事情要隐瞒好,现在除了她自己就没有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即使祝余很早之前就跟着她也不知情。 想一想现在的局势,阙煜应该不会对祁家再下手了,她也可以轻松一些。祁琛也因为这次的官员补缺到了吏部任职,现在是六品吏部主事,和祁成在同一个部门。 祁成在吏部也对祁琛照顾有加,也不怕将来祁琛超过他。因祁琛本来就是作为将来祁家继承人来培养的,若是将来非常优秀,官位超过祁成也没什么,祁远也会因此感到欣慰。 祁泽都觉得祁成虽在后院之事上有些混蛋,但在前朝事上倒也看的挺开,对于祁家大房从来没有二心。 原本祁闻想要祁琛去礼部,但因这次的风波,祁闻在礼部的威望也不如之前那样好。再者去吏部是祁琛自己提出来的,吏部的实权相对于礼部在朝廷中要更大一点,掌管朝廷文官调动,也难怪祁琛提出要去吏部。 祁远经过前几天的风波,写信派人联合其他世家上书,好不容易才争得其他世家的同意。为此祁远感到精疲力尽,显得比以前要略微苍老,幸好此事完美解决。 祁远也经过几个月的调养,恢复了之前的神态,容光焕发。让人觉得之前祁家的浩劫都是一场梦, 祁家并没有因这场事件而显出倾颓之势。只是在阙喜堂用膳时,祁家众人不像之前那样自然欢愉,一时无话,周围显得十分冷清。 祁哲还是像之前那样每天读书,完成课业,为下一次的殿试做准备。晚上有时会找翠玉玩,苍术看着祁哲如此就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蹲在草丛里不声不响地看着。 赵氏看儿子饿了,每天都会给祁哲送夜宵,看到祁哲玩乐也会说几声。祁哲也不耐烦地应着,赵氏看此知道祁哲听不进去,只能叹息着离开。 第十章 军饷 这次朝廷整顿,大的职位没有变化,一些小的职位却是因此大换血。虽小的职位换了也没什么,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朝廷的形式也因此而改变。 改变最大的就是阙家没有人再敢惹,以阙家为首的新兴世家有了发展的余地,一些老牌世家也因此靡靡不振,日渐式微。 祁泽叹息地看着这一切,之前谁都以为这只是科举受贿的事,倒霉的也只有祁家而已。但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祁家已经安然无恙,证实这次殿试受贿纯属谣言。一些地方上的科举受贿的事情被扒了出来,从此朝廷开始发生改变。 这一变虽说不上翻天覆地,但政权更迭,世家位置更替,隐约昭示了一些世家的结局。在一件事物灭亡之前往往都会出现先兆,有的人看到了就能避免毁灭;有的人没有看到注定要被这权术之争所湮没,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刹那间的来临,有如泰山倒塌之势,莫名其妙地离去,如经历暴风雨后的风平浪静的海面。等众人还在思考那场风雨的缘由,这平静下的海面却早已不是先前的海面。如弹指一挥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想要去改变都来不及。 阙家无疑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让众人望尘莫及。太子和晋王的势力也因此事多多少少受到波及,世家调整,势力扩充,降低这次事件带来的影响,为夺嫡之战做准备是必然。 而作为新兴世家代表的阙家和老牌世家代表的祁家就备受关注,这两个世家将来的归属地就成了太子和晋王争夺的中心。同时阙家和祁家之间的斗争也代表了世家两大势力的争夺,人们都以为他们将会看到阙家和祁家争端不休的场景。 但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两者都十分安静,并没有因这次变故而做出任何反应,各过各的,好似被关注不是他们一样。只有太子和晋王在不断抢夺,扩张势力,火急火燎。 在祁府浮生阁里,外人都为发生的事感到震惊,里面的人却是无比悠闲。院子里还是那些花花草草,假山流水,中央的海棠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艳无俗姿,如晓天明霞。 祁泽在抹完药膏后穿好了衣服,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肩膀竟然还没好。她都不知道是这药膏效果不好,还是阙煜那厮力气太大。不过不耽误工作,只要不去碰伤口就没事,比起前几天胳膊抬都抬不起来还要好很多。 祁泽这次照常去兵部马场,想要去看公文。在看了一会儿公文后,小吏就来向祁泽报告事情。 “大人,尚书大人让兵部所有人在巳时去门口迎接,说是太子殿下要来。” 太子殿下慕容晟要来巳时不就是在半个时辰后了不愧是皇家子弟,来的阵仗就这么大。不顾平时的工作去迎接他,说是巳时去门口迎接,实际上真正到时恐怕都已经午时了。 “好,我知道了。”虽然要在能烤熟人的太阳下等一个时辰,但该去还要去。谁让人家是地位尊贵的太子,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 现任兵部尚书郑慎表情严肃,身姿挺拔,经常紧抿着嘴唇,能力极强,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兵部尚书,经验丰富。在他手底下,兵部也被管理地井井有条,甚少出错。 这次太子要来,郑慎让兵部所有人在巳时去门口迎接,倒不是去讨好巴结。太子的身份尊贵,若是要来六部就会提前有人通知。为表示尊重就要提前出去迎接,这是规矩,更是表示对南楚皇家的爱戴与崇敬。若是不按照规矩办事,无视皇家威严那是要掉脑袋的。 半个时辰后,祁泽收拾好公文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后,就去了兵部门口。 等到了门口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到了。根据地位高低,品级越高的人站在越靠前,品级低的往后站,她不过是个从五品官员站的就比较靠后。 兵部安排格局极大,面积极广。坐北朝南,有东西和南北两条大道贯穿全局。在两条大道的旁边是样式基本都差不多的房屋,从房屋门口有一条小道延伸到大道上,并与大道相连。整体看上去屋舍俨然,庄重严谨,不由得让人心生敬畏。 没过多长时间,兵部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郑慎站在最前面,目光严谨,不卑不亢。其他的官员按照品级大小站在郑慎身后,分成两排。 祁泽低下头不敢乱动,祁家现在形势不明,太子和晋王势力旗鼓相当,争论不休,要去哪一派还是个问题。若是这次出了头,就等于惹祸上身,还是默默无闻的好。 而站的靠后的年轻官员都伸长了脖子观看,唯恐失去了这次欣赏太子风姿的机会。 想想也是,太子地位高贵甚少有人看到。有的人当了一辈子官连一个皇家人都没见过,而皇家人也甚少亲自来六部,更勿提这当朝的储君。 不出意外,这将会是未来的皇帝。 不过这次慕容晟亲自来六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国太子亲自前来,看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等了半个时辰后,兵部有的官员就被太阳晒得脸颊发红,眼前发黑,身体有些吃不消了,站的靠后的官员也不再伸长着脖子去看了,都被这炙热的太阳烤的口干舌燥。 郑慎站在前面身姿依旧挺拔,并没有被太阳晒得弓着腰,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能做兵部尚书十几年没点忍耐心性还真不行。 众人额头上都是汗,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说等的不耐烦。这话一出口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大做文章,一个人的仕途就这样完了。 幸好祁泽功夫不弱,在太阳下站一个时辰轻轻松松,脸不红心不跳,算不得辛苦。 终于在午时,众人看到一个身着一袭明黄色金丝蟒袍的男子坐着同色的步撵,身旁的太监们整齐有序地低着头排为两队,尊贵异常。 郑慎看到男子,带头上前下跪,兵部的官员也立刻随之下跪,兵部的官员加上平时打杂的小吏少说也有上千人,近千人下跪的场面甚是壮观。 “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整齐划一,响遏行云,祁泽也有些明白人们为何会对那金銮殿上的宝座如此执着,这万臣朝拜的优越感就已经让人深深着迷,即使知道他们会为此折腰也甘之如饴。 之后,就听到了一个和煦温雅的声音传来,“都平身吧在本宫这里不用讲这些虚礼。”说着,男子从步撵中走了出来。 男子长相温和,面若冠玉,嘴角的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显得极其平易近人,要不是这通身尊贵的气质就让人难以相信这会是南楚的太子。 郑慎弯着腰,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这边请。” 慕容晟笑着点头,往前走去,身后的太监忙不迭地为慕容晟撑着伞,“殿下,别晒着了。”男子的两旁都是兵部的官员,他一个人站在其中,身份之高显而易见。偏偏男子又笑着看向两旁的官员,嘴上说着:“让大家等那么久,辛苦各位了。” 祁泽看了看旁边那些笑着的年轻官员,笑容中带着一丝初入官场的单纯与青涩,听着慕容晟的话,眼中笑意更深。 又抬眸看向那表面上笑得温和的男子,不得不感叹这慕容晟真是笼络人心的一把好手,长着一张温和的脸说着暖人心的话,物尽其用,不得不说这温和的脸确实讨人喜欢。 可实际上那太子的礼仪一个都没少,他们也确确实实在太阳下晒了一个时辰。到了最后,他得到了他应得到的尊贵,人们还对他感恩戴德,觉得他平易近人,与民同乐,不愧是南楚未来的储君,心机可谓是深沉。 不过转念一想,慕容晟能保住这太子之位,没有一定的本事与心机怎么能保住,又怎么能与慕容脩相对抗,估计早就被其他皇子给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看到慕容晟快要走过来时,祁泽连忙低下头,脸上是与旁人无二的崇敬笑意。 可慕容晟走到祁泽旁边时,竟然停下了脚步,看的祁泽心里一紧,这应该是她与慕容晟的第一次见面才对,他应该没见过她,但皇宫里那么大,她没见过慕容晟,说不准他见过她。这样想的,祁泽头低的更多了,笑容也更加恭敬。 “你就是半年前盛名的少年探花郎” 听到慕容晟问她,祁泽立刻跪下,回道:“是,殿下。”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祁泽依言抬起头来,既然慕容晟要看就让他看吧,而且看样子他并不认识她。但为何这么多殿试出来的优秀人才,唯独提起她做什么难道是她考的名次靠前虽然名次靠前确实容易让人记住。 慕容晟看了她半晌后,笑道:“真是风姿玉骨,确实像是祁家人。” “太子殿下谬赞了。”祁泽也是象征性地客套客套,虽然祁家的人品都有些缺陷,但不得不说一声祁家的基因是真的好,各个都是丰神俊朗,要不然怎么会出像祁云这样让人称赞的美男子。直到现在,只要对着上一辈的人问起骠骑将军祁云,他们首先想到的就会是那风姿隽永的温柔相貌。 “祁家这次经历变故想必都被吓到了,祁老太爷的身体可还好” 祁远为先皇的内阁大学士,学识渊博,听说昭正帝当初都是祁远的学生,影响力巨大。作为昭正帝的儿子来慰问其老师,也说得过去。 “托圣上和殿下的福,祖父现在身体康健硬朗,过得很好。”看来这是来探祁家的底了,与她无关。 “如此便好,本宫还想着祁家这次变故,祁老太爷为此殚精竭虑身体会不太好。想要去看看祁老太爷,但苦于一直没有时间。” “谢殿下惦念,殿下如此挂念祖父,是祁家的福气。”都想要上门调查,难道是怀疑这次祁家化险为夷其中有问题看样子还没有查到她的身上 ,阙煜能很快查到,但不代表太子和晋王能查到,看来在这一段时间内她还是安全的。 慕容晟的笑容依旧,看了祁泽半晌,说道:“这是本宫应该做的。”说罢,便转身离开。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祁泽一眼,看来这祁泽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竟然问不出来。 慕容晟身后的郑慎也意味深长地看着祁泽,知道现在朝廷的局势,祁家这个势力谁都在觊觎,太子来向祁泽问话也无可厚非。但能像祁泽这样面对着尊贵的太子还能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回答的人还真不多,而且还是在没有露底的情况下,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这个少年只是好运气得了一个少年探花郎的名次,看在昭正帝的面子上不敢职位给的太低,随意安排了一个员外郎的官职,让他去看管军马,现在看来是屈才了。 看到慕容晟走远后,祁泽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还以为查到她身上了。不过这慕容晟这次亲临兵部,她也不会自恋到认为他是专门来向她打探消息的,这次绝对有事情发生。 慕容晟来之后就和郑慎在屋里商量,并没有到处走动。原本人们都以为这次太子来兵部是来审查的,都拿出了十二分精神,把平时的工作公文都准备好了。结果,只是和尚书大人一起在屋子里哪里都没去,白白让他们去收拾,浪费精力。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到了该吃午膳的时间。忙了一上午,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但太子还在,也没用午膳,他们还真不敢去擅自去用。 祁泽的肚子也有些饿,早知道早上就多吃一点了,也不至于现在饿成这样。看慕容晟和郑慎还在商量,郑慎肯定和他们一样忙了一上午,但慕容晟祁泽一直怀疑他是吃饱了过来的,要不然怎么会在午时才过来。 也许是听到了人们心中的呼喊,终于在下午申时慕容晟从房间里出来了。在慕容晟走后,众人也终于可以去吃一顿饱饭了。在祁泽和同僚们准备一起去用膳时,被郑慎的小吏叫住了,说是郑慎有事找她。 祁泽有些愣,郑慎有什么事找她。慕容晟刚走,难道是和慕容晟一起商量半天的事显然这事就是今天他来的原因。但让祁泽怔愣的原因是为何来找她慕容晟和郑慎都没办法的事说的她有办法一样。但顶头上司找她,再怎么样也要去。 所以只能打消用膳的心思,饿着肚子去找郑慎。 刚到郑慎的房间,推开屋门后,看到郑慎正拿着一张表在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连她进来了,都不知道。 许久之后,郑慎好像才回过神,看到她进来了,就把手中的表递了过来。边递边说:“看看这个,说说你的想法。” 祁泽接了过来,郑慎这样子是打算培养重用她的吗不过连慕容晟和郑慎都没办法,看来这事情很是棘手。 低头看向手中的表,竟是这几个月都没有给边关将士们的军饷,而且看样子欠的还不少。打仗是一个特别费钱的事情,因士兵数量之多,而且其中还牵扯的有人命。 士兵们需要生活,要发薪俸,出了人命为表朝廷安慰要发抚恤金,这些都是钱。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大型的战乱,但是需要士兵镇守,防止敌军攻过来。 在这片大地上,总共有四个国家。有着让众多文人墨客陶醉的水乡风景的南楚,军事力量强盛的北朔,文化热情开放的西魏和矿物资源丰富的东滕。 南楚与这三国都有领土接壤,所以都需要士兵驻守。南楚前十几年与北朔有过战争,但被祁云给护住了。与西魏和东滕也都有过战争,但相对于北朔而言不值一提。 北朔的军事力量强盛地让人叹为观止,南楚现在则由阙家来守护,所以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很平静。同时阙家也因此地位超然,在南楚中的作用无可替代。 在这四个国家中,国力最强盛的就是北朔,领土范围最广,盘踞了整个北方,军力财力让人惊叹。其次是南楚,领土比北朔要小许多,虽国内民风较为开放,但因其水乡环境的影响,人们相比较与其他三国较为含蓄。军力是比不上北朔,但财力还是可以与之比较。 之后就是西魏和东滕,领土比南楚要小,军力与财力与南楚无法相比,更勿提北朔了。总而言之,南楚在四个国家中,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北朔这几年也没有攻击,国泰民安。 这几个月都没有发军饷,也不知道边关将士是怎样的怨声载道。谁也不会愿意去边关受苦,无非就是家中贫苦或者走投无路才会想着去参军。但越是这种情况,军饷就显得异常重要,因为是有军饷的存在才能维系人们驻守边关的心。 ------题外话------ 本人知识水平有限,也是为了能让各位看官们理解,在描述朝堂争斗时会引用一些现代词语。莫莫也会努力查阅资料,尽量引用古时语言,以做到看时不跳戏。还望大家能够喜欢,么么哒 更多请收藏【bz 】! 第十一章 户部 守护国家的一腔热忱在无法维持正常生活面前不堪一击,此事若不引起重视,加之其他三国的挑唆离间,边关暴动在所难免。所以现在拿到一批军饷及时犒劳边关将士尤为关紧。 “下官认为及时拿到军饷送往边关,就可以避免暴动。”祁泽恭敬地说道。 “及时拿到军饷拿到军饷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太子殿下和本官何至于这般忧虑。不过,能想到边关暴动还算思虑周全。”郑慎神情严肃,但也闪过一丝赞扬。 拿到军饷不容易吗平时情况下,军饷是由兵部尚书去户部索要,户部也需要及时补给。户部是掌管户籍财经的部门,百姓的户籍登记和整个国家的钱财调动比如军饷,这些都是户部在管理。通俗地说,户部就相当于国家的小金库和小管家。 虽然军饷补给是户部的责任,但国家发生的事情太多,用到钱的地方也多,军饷又是一批极大的开支。兵部要想拿到军饷就需要提前给户部打招呼,让户部去及时周转资金以拿出足够的现银。 有时会因为军饷数量太大,户部来不及周转,就会与兵部商量着降低军饷数目。但边关国防岂是儿戏,不是说降低就能降低的,所以兵部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答应。 这就造成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现象,户部官员和兵部官员坐在一起商量军饷的事,若是有时讨论进入白热化阶段还会大打出手,兵部官员大多都是力量极大的武夫,脾气暴躁,揍起人来可不含糊。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户部官员捂着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回去,兵部也变得理亏不得不降低军饷数目。而造成的后果就是两个部的官员互相看不惯,平时吹胡子瞪眼睛,很难坐在一起和颜悦色地吃顿饭。 不过,郑慎不是脾气暴躁的武夫,比较讲道理,户部尚书许柏也是个温润君子,两个部的关系还算比较好的,从未出现过动手打人的现象。 郑慎平时去户部拿军饷时,许柏也会及时周转资金把军饷送到兵部。但有时也会资金来不及周转,就与郑慎商量降低军饷数目的事。郑慎也会很理解,同意降低军饷。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户部这次不想给军饷不过仔细想想,先不说许柏不是这样的人,军饷对于边关国防十分重要,许柏也能理解。再者,太子都参与了此事,许柏他敢不给吗连慕容晟都忧思的事肯定是大事。 所以此事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户部没钱了,付不起这笔庞大的军饷资金。 郑慎也是有规划的人,边关传来军饷不足的消息时,就会提前告知户部及时补给军饷。但这几个月都没有军饷补给,可见户部资金空虚不是这几天的事,而是早就已经没钱了,一直都在苦撑着。 若是想拿到军饷,前提就是户部能付得起这笔资金。所以现在解决最紧要的事情是搞来一笔钱,而且还是一笔巨款。 祁泽有些沉默了,怪不得太子和郑慎在屋里商量一下午,敢情是在商量从哪里得来一笔巨款,钱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国库空虚,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郑慎看祁泽苦着脸,低下头在考虑事情,就知道祁泽什么都明白了。军饷这事归根结底就是没钱,国库空虚。想一下这少年年纪轻轻,想的事情还很周全,不用他指点,自己一想就通,真是可造之材。 这样想的,就站起身走到祁泽身边,“既然你全都明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 祁泽正在深思当中,听到郑慎的话仿佛一道惊雷,猛地抬头。这件事可不好办,她哪来的钱她只是个从五品官员,就这样随便交给她去办了。 但郑慎仿佛没看到,对着祁泽说道:“这件事既是户部的事,同时也是兵部的事。从今天开始就代表兵部去户部着手解决这件事,不用再去马场了。” 不用去马场意思是她可以升官了 郑慎仿佛也知道祁泽在想什么,拍着祁泽的肩膀说道:“这件事圆满完成后,你就是五品郎中了。年轻人,好好干,你的前路还远着呢。” 这一拍把祁泽疼得皱起眉头,冷汗直流,肩头上的伤口还没消肿呢。 郑慎也看出了祁泽的异样,问道:“怎么回事肩膀受伤了” 祁泽干笑道:“没事,前几天被马匹给踢到了,下官并无大碍。”可不就是被马踢到了,还是一匹无人敢惹的烈马。 郑慎不疑有他,马场的马匹踢人也比较常见,休息几天就好了。“等这件事完成了,你就不用再被马踢到了。回去吧,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明天去户部看察情况吧” “是,大人。”说完后,祁泽就离开了。回到浮生阁用完膳后,坐在书案前开始想今天的事和计划明天去户部的事。 能升官算 是一件好事,升官除却家世背景因素外看的是个人的运气与能力。她的运气算好的,碰到了像郑慎这样刚正不阿的上司,欣赏她的能力。 只不过这风险太大,户部缺钱,国库空虚是大事,所以到现在兵部应该只有郑慎和她知道。这件事做得好,升官当然好,做得不好,恐怕她一辈子都会是个兵部员外郎,甚至若是把此事给闹大了,让百姓知道国库空虚,有心人趁虚而入,还会因此掉脑袋。 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风险,这世间没有一点风险都无的事情。现在有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能做得就是紧紧把握这次机会,不可错失良机。 到了第二天,祁泽就早点起来去了户部。户部的房屋规划和规模与兵部并无二致,整齐有序。大道上的官员来去匆匆,怀里都抱着账本,看到祁泽只是惊讶一瞬便走开了。 祁泽看着这走道上来往匆匆的官员,脸上并无愁思,看来在户部国库空虚的事也很少有人知道。想想也是,这等大事怎么可能户部每个人都知道。 “哎,这位小兄弟,请问户部尚书许大人在哪里,我是兵部员外郎祁泽,有事情找许大人详谈。”祁泽看也没人停下,就随便拉住了一个面容青涩的年轻小吏询问情况。 “哦,是来谈军饷的事情吧郑大人之前也来过,可是现在尚书大人出去忙了不在这里。” 郑大人应该是指郑慎了。许柏不在,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既然许大人不在,我改天再来吧”不过这军饷之事可拖不起时间,早点解决,边关暴动的发生率也能低一点。 年轻小吏也对着祁泽礼貌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正当祁泽犹豫着要不要找其他能管事的人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韶仪,是你吗”声音温润动听,似流水划过玉石的声音。 祁泽转过身,看到一个芝兰玉树,幽如雅兰的男子,男子嘴角带笑,胜似繁花盛开。 “容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容与是许思衡的字,许思衡是许柏的嫡长子,许柏作为户部尚书,许思衡会来户部也理所当然。 “我在远处都看到你了,不过不太确定,但这通身气质是你没错了。你来这里有事吗”许思衡眼中带笑说道,能把一袭靛蓝色衣服穿出如此气质韵味的也只有祁泽了。 “我来这里找许大人,商量一下军饷的事。” “找父亲父亲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并不在户部。不过军饷的事情可以与我说,等父亲回来了,我转达给他。” “好。”许柏不在,许思衡也是能力突出,给许思衡说就相当于给许柏说了。 “那到我屋里吧,我那里比较安静,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事。” 想到军饷的事情确实不便与外人说,而且许思衡应该也知道户部现如今的情况,祁泽就点了点头。 看到祁泽点头,许思衡眼中笑意更深,转身朝一间屋子走去。房屋很大,周围也有栽有兰花的盆栽,芳香袭人,自然优雅。 “这屋子里的兰花挺适合你的。”祁泽看着满屋子的兰花不由说道。 许思衡闻言对着祁泽一笑,指着对面的位置说道:“坐吧。” 看到祁泽坐下后,许思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虑,皱着眉头说道:“韶仪,我也不瞒你了,现在的户部已经承担不起数量庞大的军饷。你一向很聪明应该也早已察觉到了,这户部表面上看似运行正常,实际上内里早已亏空,父亲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去东市看察。” “我确实感觉到了,但没想到竟如此严重。”祁泽垂眸说道,虽然心里对户部资金短缺也有了大致预估,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许思衡说出来,心里还不由得一紧。 “没错,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东市产业亏空的情况,当时户部还有一些银两运转。但之后就出现地方上洪水泛滥,难民流离失所的消息,皇上命人调取了三百万两白银去赈灾,户部的银两原本就少,这一调取就没剩多少了。再加上前几天科举受贿事件给寒门子弟的拨款,现在户部已经没有多余的银两了,只能靠百姓们的税收来维持基本的正常运转。” 祁泽听后,也理解地点了点头。东市产业亏空的时候,估计许柏也没想到之后会发生这种情况,毕竟产业亏空是很正常的现象,有盈利肯定就会有亏空。谁也不能保证一家产业永远都是盈利,即使是官营产业,朝廷来亲自扶持也不能保证。 地方上出现灾情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即使户部没多少银两,但人命关天,圣上亲自下旨拨款,谁敢不从前几天的科举受贿事件给寒门子弟捐款,说是捐款,但真正没有几个世家会愿意多出钱,都是抠抠索索唯恐给多了。 其中捐的最多的就是阙家和祁家,祁家是事件发生源给的多也正常。但令祁泽没想到阙家竟给的比祁家还多,出手十分阔绰,阙煜还真是不缺钱。 但纵然如此,钱还是不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世上不缺有钱人,但更不缺贫困人家。所以世家们的捐款只是杯水车薪,最后还是需要户部来垫钱。这一系列需要用钱的事给一块儿赶上了,郑慎也只好先不要军饷,等户部缓过劲儿再说。 但同时没有军饷,边关的影响力巨大,害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现在需要一大批的军饷及时慰问。说到底到最后这事儿就是缺钱,郑慎还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她。 “那这件事圣上知道吗”户部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子都为此去了兵部,昭正帝应该会知道。但到现在还不见采取行动,难道昭正帝还不知道 果然,许思衡听后摇了摇头,“圣上应该还不知道,但就在昨日晋王殿下到户部审查,恐怕马上就要知道了。” 晋王昨日来了户部还真有些意思,慕容晟去兵部,慕容脩到户部,两人还是这样互不相让。但同时也说明了此事的重要性,国库空虚没了最基本的资金维持,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确实很危险。 若是被昭正帝知道,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有了国库空虚的前兆,许柏竟没有及时采取措施改善,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南楚拿不出银两,恐怕许柏的官位就保不住了吧 许柏需要保住乌纱帽,她需要借此升官,那就是说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要在昭正帝发现之前及时拿到一笔资金。但昭正帝可不是老糊涂,这次整顿朝堂就已经展现出了实力,时间刻不容缓。 昭正帝之所以到现在没发现,应该也是因为最近在忙整顿朝堂的事给忽略了户部的事,既然太子和晋王已经来兵部和户部审查,那就代表他们并没有把此事告知昭正帝的意思,那他们就有机会。 “容与,现在也急不得,这个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既然圣上不知道,我们就还有时间。户部这里有没有这几年银两流动的账本” “你要银两流动的账本作甚”许思衡看着祁泽,对方的脸上满是对此事的自信满满,原本烦躁的心也无端平静下来。 “户部银两缺乏的源头是产业的亏空,我们亏空了,那谁盈利了而且这几个月户部一直都处于亏空状态,想必对方早就与我们争夺生意了。他们怎样吃下去,我们就让其怎么吐出来。”祁泽十分秀气的眼眸中闪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禁去信服。 平常情况下,户部资金的大部分来源是盐铁官营产业,民间是做不了的,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极低,就保证了国库资金的来源。 但昭正帝对这方面并不如先皇重视,商人的地位在无形中提升,盐铁产业也不再完全由朝廷掌控,民间也有做相关生意的行为。虽让市场更加繁荣,但国库资金也随之变少。 但盐铁官营产业的相关技术是由朝廷来掌控,外人无法得知,但他们做了这些生意,那就说明其来源并不干净。虽说现在是放开了,但并没有明文规定民间可以做这些生意。所以往严重地说,这是违反法规的行为。 “好,我明白了。不仅仅是账本,还有这几年盛名兴起的商贾家族名单,我一并给你。”许思衡也很聪明,一下子就知道祁泽说的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许思衡的小吏就把相关文书整理好拿了过来。许思衡也十分放心地全部给了祁泽,也不怕泄露出去。 在回到浮生阁后,祁泽就把许思衡给的账本和名单放在书案上,一个一个地排查。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们想要的只是一笔大的资金,肉要挑最肥的那个,顺便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所以她只用看资金流入最多,商家规模最大的是哪一家就行了。 等祁泽排查过程中,一个家族映入眼帘,资金流入是其他家族的几十倍,生意规模也是最大的,在众多家族名单中十分引人注目金家。 第十二章 金家 祁泽在几经对比之后,果断选择了这个金家。也许真的是托了这个姓的福,“金”这个姓一听就大富大贵,腰缠万贯,是个值得割宰的对象。 但想要金家乖乖地把钱交出来就需要一定的手段了,祁泽派祝余去调查金家的基本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谁家都会有些龌龊害怕别人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就是她打击金家的突破口。 祝余办事的效率一般都很高,一天就把金家的消息给打探出来了。现任金家家主金万财,扬州人士,在前几年举家来到了定京城,是一个盐商。 说是一个盐商,但民间不能卖盐,提炼精盐的方法也只有朝廷在掌控。所以通俗点来说,这个金万财就是在贩卖私盐,而且贩卖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官营产业。盐作为百姓必不可缺的调味品,需求量极大。能贩卖地超过官营,这样引人注意,看来已经是赚得盆满钵满。 其妻子范氏范秀君,扬州人士,两人是青梅竹马,孕有一子金多宝,刚过及冠。这次来到定京城也是因为范秀君的娘家是在定京居住,为避免尴尬,金家和范家之间也隔了几条街,说不上远但也不算近。 在祁泽听到金万财和金多宝的名字时,深切地觉得她选对了,连名字都起得这么富贵。 在听到之后的消息,祁泽觉得机会来了。原来金万财和范秀君虽是青梅竹马,关系一直要好,但范秀君的脾气暴躁,一直压着金万财不让其选妾,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原本金万财还想抗议,但这次来到定京城靠得还是范秀君娘家的势力,自觉气短,就没敢在范秀君面前造次。但哪个男人不偷腥,而且还是被妻子压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在定京城与其他商家接触交际时肯定要去一些玩乐的场所,所以在倚君楼中,金万财忍不住买了一个妓子回去,但不敢领回家让范秀君看见,就偷偷地养在了外面,做为金万财的外室。有时候金万财会趁着出去办事的名义,去妓子那边消遣消遣。 “那这个妓子的住所,你查到了吗”如果能找到这个妓子,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属下无能,金万财甚少去那个妓子的住所,所以并没有找到。”祝余低下头羞愧道。 “无事,看来金万财把她藏得挺严实,这么害怕让范秀君找到。”不过,越是害怕就对他们越有利,祁泽手指轻点桌面,低头在纸上写了什么,片刻后说道:“既然找不到,就另辟蹊径,这几天派人盯着金府,有什么异样就及时汇报。” “是。”在祝余准备退下时,祁泽把手中的纸装进一个信封里递给了祝余。 “把这封信交给许思衡,一定要亲手交过去,不能假借人手。” “主子,这是”祝余有些意外,从未见过祁泽这样认真的神色。 “祝余,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异样”祁泽盯着外面的院子,面色凝重。 “异样属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主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祁泽皱眉,片刻后摇头道:“没事,应该是我多心了。” 祝余看祁泽没什么事了,就行礼退下了。 虽然祝余没注意到,但在这几天她确实感觉到浮生阁附近有人暗中观察,而且武功要比祝余他们要高。也许是看浮生阁内人手太多害怕打草惊蛇,并没有近距离调查。 能有这样实力来盯着她并与她有瓜葛的,也只有阙煜了。祁家现在安然无事,即使不打算再动手,平常的调查肯定是有的,小心谨慎地走好每一步,把对方的一举一动收为眼底,来确定要走的下一步棋,这确实是阙煜的作风。 阙煜太过高深莫测,背后的实力更是无法估量,连她都有些看不清楚。想到此,祁泽不禁叹息,即使现在她发现了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能做的也只有小心谨慎别露出太多的把柄。 明知给寒门子弟捐款是她的解决科举受贿事件的计策,但他还是会拿出大量的资金。若是不知道这整件事是他在背后作梗,她都要怀疑他是在帮她。这样非敌非友的人,还是不惹为好,她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刚刚她写给许思衡的信,是金家的大致背景情况和她将要做的事。她不是户部的人大肆出手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从外界具体打击金家的办法需要许家出手,许思衡很聪明,具体要怎么做他很清楚,而她只需要扰乱金家的内院。 内忧外患,双重夹击,若从外界破坏金家的生意是那千斤重的秤砣,但这内院之事就是压垮金家的最后一根稻草。秤砣再怎么沉重,压死骆驼的往往是那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因这轻飘飘的无人在意的稻草才能扼住骆驼的咽喉,从而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在辰月楼中 ,阙煜靠在窗边,正从商陆手中接过一封信,随口问道:“要拿回来这封信,不容易吧” 商陆只是点了点头,就站在了一旁。 孟言锡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夜阑,你是说祁泽已经知道你在祁府安插的有人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怎么不见他有什么行动啊” 阙煜斜睨着孟言锡,笑道:“知道了又如何,行动了又怎样,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想必他已经知道这封信会到我的手里了。”说着,就打开了手里的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后,把信放在了桌子上。“户部缺少银两,没想到他会以这种办法来筹集。本就是户部的东西因意外流入他人囊中,做出行动让一切回到它应在的位置。他倒是个聪明的。” 孟言锡顺手把信拿过来,低头看完后说道:“户部资金短缺,圣上还不知情。这件事我们需要插手吗”这可是抓住许家把柄的好时机,正好把朝堂的池水给搅浑,越浑越好。 “不用,许家不是我们的目的,抓住把柄也没用。”少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托着下巴说道:“而且现在搅浑朝堂上的水还为时过早,慕容老头可不老,耳清目明,别让他给发现了。” 能这样喊昭正帝为“慕容老头”的人想必只有阙煜了,昭正帝虽已年过五旬,但身体康健,老当益壮,能当上南楚的皇帝也是当初在夺嫡之战中的胜利者,这样的人可不敢小瞧,还是小心为妙。 阙煜低头看向桌上的信封,“看金家是怎么一步一步地走向衰落,不是更有意思”之后,抬头看向孟言锡,笑道:“这几天一直都在忙朝堂上的事,偶尔休息一下不是很好吗这场戏一旦错过,可就没了。若是不仔细看看,可是会感觉很遗憾的。” 孟言锡点头表示同意,这几天一直在忙祁家的事,都没有休息好。现在有一场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易星轲这几天在做什么这辰月楼是不打算再管了” 孟言锡听到阙煜的问话,就想起这几天确实没看到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好像没在定京城。“他你也知道他,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前段时间说定京城没什么好玩的,应该是去杭州了吧,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他要是再不回来,这辰月楼我就不照顾了,直接关门算了。”阙煜心里直想骂人,他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易星轲这小子倒是挺悠闲自在。 孟言锡一听急了,“别呀这辰月楼关了,我吃什么喝什么”随后,看向阙煜,眼中带着狡黠的笑,“其实,关了也行,那我欠你的钱就不用还了吧。” “你想得美。” 孟言锡叹了口气,心中念叨。唉,我就知道,易星轲啊你赶紧回来吧,好歹这辰月楼我也是投了钱的,真的关门了我可怎么办啊,欠夜阑的钱我还没还呢。 祁泽站在院子中,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看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会自动放缓呼吸,让别人都察觉不到。不过他们不敢进院子里,她就放心了,女子身份也不容易暴露,但对方的武功都不弱,还是小心为好。 那封信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阙煜的手里,虽然她已经交代祝余要小心,但若是想拿到信封,方法有很多。她也阻拦不了,现在也只能期盼着那位阙小公爷不要插手此事。 现在金家的情况已经大致了解,妓子外室的住所找不到,就需要另辟蹊径去找。若是一直等金万财去外室那里,金万财等得起,军饷等不起。 既然是倚君楼的妓子,说不定其中就会有什么纰漏,外室的住所金万财不会说,但不代表那妓子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都会有些蛛丝马迹。 “苍术,你今天晚上去倚君楼找一个名为香玉的青楼女子,用钱买她一夜,不用有什么大的举动,只要坐在那里一夜,眼神带着些微慌张无措就行。对了,不许碰她。” 跪在祁泽面前的苍术听到后有些惊讶,买妓女一夜还不让人碰,这是为何但看到祁泽的视线逐渐往下移,眼神也变得有些莫名地凶狠,搞得苍术浑身冒冷汗。 “若是不小心有了生理反应,自己找地方解决。其他人随便你,但香玉不行。” 苍术看着祁泽阴恻恻的表情感觉有些瘆人,为什么就香玉不行虽然他也不是随便的男人,但主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虽是个青楼女子但还是让人有些惊讶,莫非主子看上这个香玉了 祁泽看苍术像是听进去的样子就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只见苍术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主子。你的女人属下是绝对不会碰的。” 这话让祁泽气得有些想吐血,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扭过头盯着苍术,半晌后,笑道:“是吗如此甚好。” 这个笑容没有一丝善意,怎么看都有些牵强。但苍术没注意到,还弯腰笑道:“哪里,主子,这是属下应当的,不能乱了尊卑不是” 原本往前走了几步的祁泽回头看向苍术,神情 上带着一丝悔意,早知道就不让祝余去调查金家了,原本想着苍术思想活跃跳脱办起这件事无压力,现在看来还不如让祝余去做,好歹不会胡思乱想。 到了下午,祁泽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苍术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脸上带着善意的笑,“主子,给,大补药。效果很好的,属下熬了一上午了。” 祁泽:“” 苍术上下打量着祁泽担忧地说道:“主子,虽说你个子不低,但有些略显瘦弱,适当喝点补药对男子身体很好的。” 也许是祁泽长得更像祁云的缘故,连身高都偏向祁云。在同龄男子中,个子与他们差不多,算不上矮。但因为是女子,身体肯定要比男子要瘦弱一点,虽不比祝余苍术他们看起来身材高大,但看着十分健康,瘦的也适当,丝毫不显弱小。 祁泽看着面前这碗黑乎乎的药,隐约还闻到了一丝怪味,她就知道这药是用什么材料熬出来的。抬头笑着看了苍术半晌,说道:“想不到你这么细心,真是辛苦你了。” 苍术莫名地打了个激灵,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过了一会儿,只见苍术从书房里走出来,看着手里的空药碗,欲哭无泪。他终于明白当时祁哲的感觉了,想起之前他还笑来着,想不到这么快就报应在自己身上。 不过主子还是手下留情了,想到今天晚上的任务没有给他加料,不过这药效果还挺好,不愧是他打听了半天的药方子。 在倚君楼,有一个衣衫半露,显山露水,媚眼如丝的女子半躺在床上,露出的雪白香肩好似在无声挑逗着别人,香玉看着房里奇怪的客人有些纳闷。这客人穿着一身黑衣,只是坐在茶桌旁一直在喝凉茶,背对着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买了她一夜却不碰她,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男人不过想起完事后,也许会有奖励小费。而且虽说她没有花魁那样绝色惑人,但姿色在倚君楼还是排的上名的。多少男人想买她一夜,送她无数金簪宝钗,这次遇到个对她没感觉的男人还是让香玉有些挫败感。 “这位公子,怎么不来玩啊,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玩嘛。来嘛,让奴家好好伺候你,保证你满意。”说着,香玉便从床上极具魅惑地走了下来,衣衫下隐约露出的长腿蛮腰都是无声的诱惑。柔若无骨的嫩手划过男子的脸庞,白嫩酥胸蹭着那结实的胸膛,带有靡靡甜腻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但男子不为所动,一把挥过女子的手,喝了一口凉茶道:“香玉姑娘,不要这样,我只是只是” “奴家知道公子是不好意思,但放心来了这里,奴家怎么会舍得让公子败兴而归呢。”香玉直接坐在男子身上,声音更加酥软人心。 谁知男子竟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清秀的脸庞带着红晕,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给急的,不过看起来竟是十分可爱青涩。 “呵,公子都成这副模样了,还能忍住吗如果这里不行,换个地方也可以哟。”香玉看着男子那红着的脸,以为是羞红的没经历过人事,就想着换换地方调节一下就好。 苍术内心感觉是接近崩溃边缘,主子啊,我错了,我不应该给你补药的,我快要忍不住了。不过,主子看起来这么冷淡的一个人真的喜欢这样妖艳迷人的女人吗难道男人内里真的是一样的无论外表怎样,都喜欢能带来欢愉的女人,品味就是这么的俗 不过苍术冷静了一下,记得自己的任务,扭过头不再看向香玉的方向,说道:“香玉姑娘,我只是来这里坐坐而已,这是我家少爷交给我的任务。” “你家少爷只是让你来这里坐坐,你们想要干什么”香玉看男子不再看她,就只好放弃,好歹是混迹这种肮脏地方多年的,听只是来这里坐坐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就心生警惕地问道。 “没事,我们不是坏人,你知道这里过于特殊,不方便让人看到。我家少爷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具体什么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明天这个时候少爷会亲自来一趟,到时候香玉姑娘这里不要有其他人便好。” “明天你家少爷就会来仅仅只是因为怕被人看到”香玉听到苍术的解释就不再怀疑了,倚君楼说白了就是一家腌臜的青楼,来到这里的没有一个好人,鱼龙混杂,真正的君子根本就不会来这里,更怕被别人看到影响声誉。 一个家仆都知道避嫌,那这位少爷应该是一位正人君子没错。 “是,到了明天晚上还请香玉姑娘帮忙清场。”说着,苍术把手里的钱袋子给了香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拿了钱那就要办事。而且香玉是一个青楼女子,钱对她而言就是好东西,很难拒绝。 “好,没问题,我帮你们就是了。如果这个人我不认识,这钱我可不会还回去。”香玉拿走钱袋子,就回到了床上,扭头看向苍术,“你真的要在那儿坐一夜” “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便离去。不会打扰到你,放心吧,香玉姑娘。”苍术坐在刚刚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 凉茶。 “好吧,随便你。”香玉躺回床上,看着喝着凉茶的苍术,叹了口气。也许这世间也有好男人,只是她没遇到罢了。 第十三章 胭脂 到了第二天早上,苍术便从倚君楼回来了。虽只熬了一晚上,但脸上怎么看都有些憔悴。唉,幸好他毅力坚定,喝了一晚上凉茶才镇住药性,差点破功。 祁泽看苍术那略显憔悴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也许她本身就是一个女子的缘故,想到如果想引起一位青楼女子的注意,让她帮你。那就需要展现出你与其他男子的不同,去青楼的男人就没有想着要清清白白出来。 香玉在青楼呆的时间很长,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无一不是冲着她的美色去的。如果有这样一个不去碰她,长相清秀俊俏,明明在强忍还会在那里坐一夜的好男人,估计都会心软松口的吧 等到了晚上,香玉把自己的侍从女婢支开后,就看到身着一袭靛蓝色墨纹锦服,披着一个玄色大氅的男子进来了,身后跟着昨天的男子,虽脸被兜帽掩盖看不清脸,但那高贵清冷的气质就让人知道这位应该就是那位少爷了。 “你就是那位少爷请坐,你找我是要打听什么人”香玉衣衫整齐,规规矩矩地坐在茶桌旁,倒了两杯茶,把一杯放在祁泽面前问道。 祁泽坐在椅子上看了一圈周围,确实没有人了,就把头上的兜帽放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让香玉都惊叹的脸。 “没想到你家少爷长得如此好模样。”香玉对着苍术说道。 苍术看了一眼香玉,长得这副模样还不是喜欢你这种女子,要不然怎么会买你一夜还专门嘱咐不让他碰。 “哪里,只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祁泽笑道,紧接着看着香玉说道:“你应该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认识白瑶雪,我是她的表哥也是她的未婚夫。这次过来是想接她回去。” 香玉听后,惊叫道:“你你就是胭脂姐姐的表哥,胭脂姐姐之前一直都在说她有一个表哥,但从来没有说过是她的未婚夫。” 听到这番说辞感到震惊地还有苍术,这转变有点大,原来真的是为金家的事来打探人的,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害得他去忙活着熬补药,到头来还坑了自己。 胭脂就是被金万财赎走的妓子,进倚君楼前的名字是白瑶雪。祁泽之所以选择香玉,是因为胭脂在倚君楼里唯一的好朋友就是她。 胭脂和香玉在刚进倚君楼里的时候认识的,因两人性情刚烈不愿接客,被老鸨罚了好几次,每次都是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也许是遭遇相同都是被人卖进来的,又一起挨罚,就产生惺惺相惜之感,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胭脂被赎走,还是个外室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还不如一个妓子来的快活,好歹有捧着她们的男人,而不是终日偷偷摸摸怕被正室夫人发现。青楼这种地方想让人学乖都难,胭脂也许会背着金万财偷偷地给香玉传消息,说明苦处。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住址给套出来。 祁泽听此神情忧伤道:“胭脂她改名字了。也是,都到这种地方了。”接着,垂眸道:“之前家里说好的,我与雪儿情投意合,青梅竹马。但那时家境贫寒,无法给雪儿幸福的生活。所以我便去外地学做生意,终于等学成归来,有钱迎娶雪儿时,听说她为了找我失踪了不提起我是她的未婚夫,恐怕是对我失望了,怨我不告而别,恨我在她为难时没有出来保护她,害她沦落至此。”祁泽抬头焦急地问道:“现在她人在哪儿” 香玉看祁泽这悲伤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做戏,而且胭脂也确实有一个表哥,就说道:“胭脂姐姐几年前就已经被金老爷给赎走了,不在倚君楼。” “不在倚君楼怪不得我在倚君楼中没有看到她,实不相瞒,我已经找雪儿找了好久,终于打听到她被卖到倚君楼的消息,但我却没有找到她。原以为她还在生我的气不愿见我,没想到是早就被人赎走了吗”祁泽自嘲道:“看来是找不到了,被人赎走想必也过上了好日子,还真是可惜。” 香玉终于放下了戒心,不由说道:“不一定,被人赎走不一定过上好日子。”随后,脸上都是嘲弄,“青楼女子就是青楼女子,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即使被赎走当妾也抬不起头来,更别提只是一个外室。” 胭脂果然传信了,香玉知道胭脂的现况包括住址。 “外室雪儿被人赎走当了一个外室。怎么会这样雪儿”祁泽捂着头面露痛苦地说道,“她在哪儿我去接她回来。” “胭脂姐姐进了倚君楼,身子怎么可能还是干净的,而且还被金老爷赎走,难道你就不介意吗” “不介意,当初如果不是我固执非要去外地,她拦着我也不听,现在恐怕我们早已成婚,她就不会为找我失踪了。终是我负了她,不管怎样,她就是我的雪儿,一直都是我的未婚妻。”祁泽眼角泛红,真诚地看着香玉。 香玉仿佛愣住了 ,半晌后,抬头笑道:“胭脂姐姐终究要比我幸运,她有一个爱她的好男子。我知道她在哪儿,但金老爷是不可能把胭脂姐姐还给你的,恐怕你要白去一趟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也许我运气好,金老爷就还给我了呢。”男子嘴角勾起,竟是十分迷人,让人不由怔愣。 “好,我把住址写给你。”香玉从一旁的梳妆台下翻出了纸笔,写下后递给了祁泽。 祁泽看着手里的纸条,松了口气。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之所以不直接派人花钱买消息,就是不想引起香玉的怀疑,之后被有心人顺藤摸瓜查到她的身上,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听一个人,除非他们之前有关系。 胭脂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传信出去的人,一定是值得信赖的,用钱也不一定能买来这个消息,还有可能打草惊蛇,让此事变得难上加难。 把人支开,也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胭脂确实有一个表哥,也确实是她的未婚夫,但这个人可不是祁泽,倚君楼里不乏一些朝中大臣,隐蔽一些终究是好的。 在出香玉房间的时候,祁泽重新戴上了兜帽对苍术说道:“以后可以随便来了,不过你需要换一张脸。”接着,十分不善地说道:“若是不够尽兴,可以向我要补药,效果绝对比你的要好。如果想体验一下祁哲的感觉也不是不可以。” 苍术:“”主子,好记仇啊,他不过是一时误会而已,以后真的不敢了。想想祁哲那虚弱模样,可是补了好几个月才缓过来,以后还是不来了,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回到浮生阁,祁泽喝了一杯茶感觉好点了。刚刚在倚君楼演戏,说的口渴,两头奔波都没喝过一口水,香玉倒的茶水都没敢喝,倚君楼的水岂是敢随便喝的。但避免露出破绽,惹人生疑,她把其中半杯茶借机倒在袖子里了。 女子一般都会被悲伤痴情,爱而不得的模样所打动,可她们真的不知其中到底含有多少真心,少的让人觉得可笑甚至是可怜。胭脂的这个表哥是她的未婚夫但同时也是把她推向无尽深渊的罪魁祸首。 看着手里的纸条,祁泽决定明天晚上就去找这个胭脂,白天容易被人发现,夜晚宁静但又黑暗,那无止尽的黑暗能轻易地呼唤出人们心底的阴暗面并为她所用。 在一座较为奢华的别院里,四周种满了花草,但也许是不想让人注意的缘故,院子比较小,种的花草都是一些普通的野花,竟是与这座别院格格不入。 一名长相明艳,虽眼中含着些许悲凉但却有着万种风情的女子从窗边向外眺望,手里捏着外面种的野花。也许是看的烦了,女子站起身把手里的野花扔出窗外,转过身准备休息时却愣住了。 在房间中央的茶桌旁,坐着一名戴着兜帽的男子,衣服颜色太深都掩盖在了这浓浓夜色下,要不是这窗外的月光倾泻进来,照的屋内有些光亮,就很难发现他。 男子似乎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见她回头就朝她看来。因男子背着光,脸隐藏在兜帽下,让人看不清楚。 “胭脂姑娘,外面的景色看来不错,要比倚君楼里的要好。”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温凉,竟让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 胭脂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祁泽歪头笑道:“我是谁我是来救你出这座牢笼的恩人。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白瑶雪,梁州白家村的人,你之所以会被卖到倚君楼不就是你的表哥,你所谓的未婚夫下的手吗” 胭脂有些惊讶,眸中升起了一股恨意,“你知道他,你认识那个负心汉。当初他说他缺钱,没有办法去做生意,到时候更是没钱娶我。所以把我哄骗到倚君楼卖给了老鸨,是他把我害得如此模样。” 想起当时的场景,胭脂都有些想笑。他跪在她的面前,哭着说道:“雪儿,我现在真的没钱,到时候我们成亲该怎么办你现在就委屈一下,我对老鸨说好了她不会逼你接客,你还是个清白女子。等到我生意赚了大钱就回来赎你,到时候我会为你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你要相信我,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爱着你的。” 她哭着说好,让他早点来接她回去,纵然心里百般委屈还是在一直等他,心里相信他会来接她回去。 可是他再也没有来过,老鸨确实没有逼她接客,但用了那些下三滥的药物让她主动去。之后,她再不去就开始罚,罚到她们精疲力尽,无力招架被抬着去。这倚君楼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一次一次地打骂一寸寸冷下去。 恐怕他早就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保持不住清白身子,也没打算过要来接她,想要的只是那些钱罢了。 “我不认识他,但你想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看到胭脂抬头看她,祁泽笑道:“他在把你卖到倚君楼后,拿着那笔钱回了梁州去赌场赌博,输了很多钱还不起被赌场老板的儿子找人一起给打死了。” 胭脂听后很惊讶,被打死了 打死了也好,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未婚夫也算是自由了。 看到胭脂眼里没有悲伤,祁泽感觉很满意,这种人就是她需要的。 “在这座牢笼的感觉如何在这几年里金老爷来找过你几次” 听到祁泽的问话,胭脂不由得想这几年的遭遇。也许是被打的多了也怕了,她会去听老鸨的话,学习惑人的技术,也掌握了在倚君楼里存活的方法,只要讨好那些客人,他们就会给很多钱。直到后来她媚惑了一位金老爷,让他帮自己赎身逃离这个地方。 没想到,这个金老爷惧怕老婆直像是遇到猫儿的老鼠,不敢把她领回家把她养在了这座别院里,说是别院但真的很像是牢笼,她就是关在笼子里的老鼠,不得自由,身份还见不得光,人人喊打,每天担惊受怕。 外室没有正经名分,还不如在倚君楼里当妓子。虽然没有人伺候她,但不用每天睡觉半夜害怕地睡不着觉,唯恐正妻夫人来找她,把她拉到大街上大喊大骂。 金万财还很少来找她,这几年里才来找过她两次,还是刚买回来时来的,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现在她都有些忘了金万财长什么样子了,除了来伺候她女婢,她都没有再见过外人。 “待在这里的感觉不好受吧,有没有想过逃离这个地方,有一个正经名分不再这样担惊受怕。凭借你的手段金夫人不会是你的对手,这么多年在倚君楼学习的技术没有地方施展多可惜。嗯”男子的声音带着诱惑,仿佛能迷乱人的心智,让人不禁听从。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一个你逃离的机会,只看你能不能抓得住。” “我凭什么相信你。”连她的未婚夫都骗她,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也骗她。 “呵,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祁泽不禁笑道,看来这个胭脂还有些心眼,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但这次除了相信她还有其他机会吗 “好,我同意。”胭脂听此毫不犹豫地答应,除了相信这个人她真的别无选择。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做都做了,那就做到底,被金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还不如主动出击,赢得一线生机。 祁泽嘴角勾起,站起身走到窗边,说道:“好,明天就会有人给你传信,告诉你应该怎么做。”顿了一下,回头说道:“如果你听话,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如果不听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完后,就跳出窗外离开了。 同时,金家那边出了很多事,让金万财忙的焦头烂额。 刚开始,是金万财想要扩张铺面,找了几间环境和地理位置都不错的铺面。原本都已经谈好了连定金都给了。没想到,第二天那家人就拿着定金说要退,铺面不卖了。 这也就算了,大不了再找,定京城这么大还没有比你好的铺面但不久和金家合用盐田的刘家就嚷嚷着要分区,也不知道是嫌金家生意太好了还是怎的。金万财去解决,刘家把盐田好的地方给瓜分走了。去商量也不行,直接把金万财给赶出去了。 没有盐田,这怎么产盐而且刘家主要做的是布匹生意,和金家抢卖盐生意作甚。再找一块儿盐田需要大量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所以就和刘家继续商量,但刘家也不相让,双方就这样展开了拉锯战。 也许祸不单行,在东市的商铺出现了一家打铁铺,为百姓打灶房里的灶具,规模还挺大。因打铁需要的力气很大,需要的都是男丁,环境还不好,又脏又热。所以每月的月银就给的很多,如果各管各的也好,但这打铁铺意外地最近和金家杠上了。 提升了每月的月银,说现在如果有男丁进打铁铺工作,一个月的月银更多。这月银是金家盐商铺的三倍,大量作坊工人不干了都跑去打铁铺了。盐商铺掌柜拦都拦不住,没办法只好对金万财说明情况。 这下,金万财算是烦闷忧愁,愁的晚上都睡不着觉。范氏在家里算账发现这几天都有些亏空,但也算不上多,铺面就不扩张了,没了工人再找,先想着把盐田的事情解决。但刘家似乎和金家过不去,就是不松口。 金氏夫妇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 祁泽听到金家发生的事情,就知道是许思衡的手笔,许家作为世家大族,朝中大臣多有结识,稍稍给同僚提醒,给下面的商人施压就行了。 民不和官斗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真正的大事还在后面呢。 第十四章 吵闹 “啪” 在金府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拍桌子的声音,里面的茶桌旁坐着一名身穿紫红色长裙的中年女子正在怒视着一名中年男子,女子长相柔美婉约,因常年掌家看起来十分干练凌厉,眸中也有着不可忽视的精光,把女子的柔和之感给硬生生地折了几分。 中年男子低着头坐在一旁,也许是因为常年的生意应酬身材有些发福,看上去有几分臃肿。但五官清秀俊朗,隐约间可以看出年轻时风度翩翩的影子。 “行啊你,金万财,现在知道金屋藏娇了。如果不是今天早上管家不小心说漏嘴,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中年男子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并没有出言反驳,一直闷头不做声,听着中年女子的训话。 “如果找个普通女子便罢了,你竟买了一个青楼妓子,藏在别院几年不敢让我发现。如果真怕我知道当初就别做,现在事情都发生了,你知不知道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我们金家的笑话。” “你是嫌现在金家发生的事情不够多想添乱是吗金家丢得起这个人,范家还丢不起。” “好歹范家在定京城算得上一个名门望族,我范秀君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管家算账,琴棋书画哪样差了现在背着我去偷腥,难道本夫人还比不上一个妓子” 金万财抬头看范秀君也骂的差不多了,气也消了大半,就闷声问道:“那你看现在怎么办我也占了人家身子,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若是不拿出态度恐怕会让别人看笑话。” 范秀君看着面前的金万财,被气笑了,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别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你也知道这件事不光彩。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等事情发生了你来问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金万财看着范秀君,嗫喏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范秀君只是一直盯着金万财,胸口被气得来回起伏,手里紧紧地攥着手绢。看着这样的金万财也发不出火,许久之后,才出声道:“还能怎么办去吧,把她抬进府,纳她为妾。” 夫妻几十年,她知道金万财的性格,如果她不表态金万财根本不敢主动拿主意。但现在为了金家的颜面,她再看不惯那妓子也要容下。 金万财只是看着范秀君,并没有因为范秀君气消松口而放下了心。而范秀君说完话后就起身走向了门口,在到门口时,回头说道:“迎进府后,不用让她给我奉茶了,我不想看见她。”说完后,就踏出房门离开了。 金万财尚在呆愣中,看着范秀君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与金万财长得有几分相似。他走进来后,看着金万财问道:“爹,你告诉我,外面传言你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是个妓女。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多宝,你听我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真的”金多宝听道金万财这种语气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是真的,不由直接打断金万财的话。 看到金万财低下头,就等于默认了事实。金多宝不由地生气,“爹,你”但这是他爹再生气也没说不出什么重话,憋了半天,说道:“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多宝,多宝,爹只是一时糊涂” 金多宝说完后就离开了,不理身后一直唤他名字的金万财。 胭脂被金府管家接进府后,被送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座院子较为偏僻,离主院很远,但环境还算优美,比别院看起来要有一丝人气。 “管家,夫人在哪里妾身这就去给夫人敬茶。”胭脂看着来接她的管家问道。 “噢,胭脂姑娘,夫人”管家面上恭敬地说道。 “管家,你要叫我胭脂姨娘,妾身现在是老爷的姨娘。”胭脂眼角带着羞涩地说道。 “胭脂姨娘,夫人现在不在府里,要敬茶可以等到晚上。姨娘刚到此地,舟车劳顿,还请好好休息才是。如果有东西需要添置更换的可以派丫鬟去告诉我,若姨娘没有其他吩咐,小人就先行告退了。”管家没等胭脂说话,急匆匆地跑下去了。 此时,范秀君在范府的主房里,看着面前的范老夫人,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娘,你说万财他过不过分竟背着我买了一个妓子,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这样让我如何自处” “行了,你就因为这个来我这里,平常也没见你往我这儿跑,今儿倒是跑过来了。遇到困难了才知道有我这个娘,平日里怎么没想起来你还有个娘。”范老夫人已年过半百,但看起来和四十岁的一样,显得十分年轻,生活的历练让她看起来格外成熟稳重,十分可靠。 “我当 然心里一直惦记您老,只是平时生意太忙实在没空啊。女儿还想着这段时间忙完啦,就过来看看您老人家,谁知道又发生了这事儿。”范秀君看范老夫人有些生气但也知道自己老娘的品性,赶紧出声哄哄。 “哼,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死活都要跟着这个金万财,我们范府迁到定京城你都不跟来,就是要留在扬州。我就想不通了,金万财有什么好值得我们范府嫡女如此对待。”范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我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万财把人给迎进来了,我能怎么办啊”范秀君好像想到了什么,秀美的脸上先是一红,之后就委屈的与范老夫人诉苦。 “他敢主动把人迎进来不是经过你同意,他敢吗”范老夫人看了范秀君一眼说道。 “我不是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范家的声誉吗说我们范家的女儿善妒,没有做主母的宽宏大量,多丢人啊”范秀君手里绞着手帕,头偏向一旁说道。 “你是怕影响范家的声誉你是怕诋毁了金万财的名声吧”范老夫人对自家女儿是最了解不过了。 “现在估计全定京的人都在看我笑话呢,我不是觉得心里难受过来诉诉苦嘛。”看母亲一下子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范秀君只好先转变话题。 “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有什么办法男人三妻四妾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就比如你爹,不是也有好几个妾吗怎么没见我这样委屈慌忙呢,你娘还不是把她们都教训地服服帖帖的。”范老夫人也没把这当回事,看女儿转话题也当做不知道的顺着说了下去,还顺口提起了范秀君的爹。 “这怎么能一样你也知道我爹就是那个德行,但当初成亲万财都答应好的,只娶我一个人,谁知道后来又招惹来一个女人。”范秀君在范老夫人面前仿佛一直都是那个未出阁的单纯女孩,也完全没了在金家的管家威严。 “这话你也信男人都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急的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有用吗别忘了,你是正室夫人,她只不过是个青楼里出来的贱婢,你与她的身价是云泥之别。她还能压的过你吗搭理她都是抬举她。”范老夫人看着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完全没有章法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娘,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容忍那个女人吗”范秀君原本以为母亲会帮她出主意赶走那个妓子,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答案,不禁委屈说道。 “不然呢,难道还要把她想法子赶走,之后再来一个女人烦你的心秀君,你也该长大了,男人的承诺怎么可以轻易相信。给金万财一个女人尝尝鲜就好了,这次是个妓子你还应付的来,之后换了个什么厉害角色,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睛,范老夫人有些不忍就说道:“秀君,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你不可能改变只有去适应,你会慢慢习惯的,不要总是像小时候那样无理取闹。小时候有我给你擦屁股,以后可没人帮你善后。难道你要一直这样那为娘死后你该怎么办你让为娘如何能放心。” 范秀君似乎有些呆愣,原来她让母亲这样不放心,可是让她去容忍那个女人这怎么可能。“娘,这些我也明白,可可是” “你明白就好,回去吧,你现在在我这里也无用,与其在我这里不如回去看好自己的男人,听娘的话,回去吧。”范老夫人放软了声音,哄着自己的女儿回去。 范秀君听此话,也只能先回去。 等晚上回到了金府,刚走进正厅,就看到金万财殷勤地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过来,“夫人,出去忙了一天,渴了吧这是为夫亲自煮的茶喝一点吧。” 看到这样服软的金万财,范秀君的心里也多多少少好了一点,很给面子地拿了过来,喝了几口。 “怎么今天这么体贴了,还知道给我煮茶。不过这茶味道有些淡了,下次煮的时候记得多放些茶叶。”范秀君看着金万财脸色泛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好勒,如果夫人喜欢喝我的茶以后我天天煮给你喝。”金万财看着脸色通红的范秀君十分开心地说道,还坐在范秀君的旁边凑到脸边准备亲几口。 “你讨厌。”范秀君脸色变得更红了,甚是羞涩地推开了手边的金万财。金万财自然抱住范秀君不想被推开,准备再亲几口。正在两夫妻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时,听到门外小厮的声音。 “胭脂姨娘,您来了。” “老爷和夫人在里面吗妾身来给夫人敬茶。”胭脂柔媚娇弱的声音响起。 “这老爷已经吩咐过奴才,姨娘舟车劳顿不用给夫人敬茶,好好休息才是。” “这怎么可以妾室给正妻敬茶这是规矩,妾身怎好乱了这规矩。”胭脂说着扭头便往门内喊道:“老爷,夫人,妾身来给夫人敬茶来了。” 小厮赶紧拦住,“胭脂姨娘,还是赶紧回去吧”,可胭脂还是不理他继续大喊。 里面的金万财立刻脸色铁青,看着怀里的范秀君挣脱了去,并且背过身 不理他时,笑着说道:“夫人,为夫这就把她赶走,不要生气。”说完后,就快步走向门外。 这时,“怎么回事谁在那儿大声嚷嚷呢”远处传来金多宝的声音,看到是胭脂在喊,便快步走过来,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女人,我娘不需要你敬茶,快走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可是,少爷,妾给妻敬茶这是规矩,妾身要遵从规矩才行。” “不需要,快走。”金多宝厌恶地赶胭脂走。 “吱呀”听到门开的声音,胭脂看到是金万财连忙行妾礼,说道:“老爷,妾身来给夫人敬茶。” 金万财看着胭脂,说道:“不用了,回去吧以后都不需要过来行礼了,以后若是没事就不用过来了。” “老爷,可是” “听到没有,我爹说了以后没事就不要过来了。你要是再过来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金多宝跟着大声说道,唯恐胭脂没听到似得。 “老爷,少爷,这怎么能行。妾室给正妻晨昏定省问安这是” “我知道是规矩,在我们金家你不用遵守这些规矩,赶快走吧。”金多宝看胭脂赖着就是不肯走,他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受不了女子这样慢慢吞吞,就要推着胭脂走。 “少爷,啊”在主房下面是一大段阶梯,胭脂被金多宝推着,不小心顺着阶梯摔了下去。 “哎,这不关我的事,我并没有用劲推,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摔下去的。”金多宝见状连忙对着金万财慌张解释道,但在这情况下又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金万财只是看了一眼金多宝,并没有说什么。 只见胭脂颤巍巍地站起来又跌落在地,旁边的女婢赶快过去搀扶才把胭脂给扶起来。胭脂手紧按着额头,额角上都是鲜红色的血,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看着甚是有几分触目惊心。 “没事,我没事。不关少爷的事,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摔下去,妾身一向笨手笨脚的也摔习惯了。”胭脂长得原本就十分貌美,现在美人脸上都是血,唇色惨白,眼睛又是娇媚风情,看着甚是惹人怜爱。 金万财看着又有些不忍心,好歹是自己当初买回来的女人,虽没有感情但看着现在这样也不能坐视不管。“管家,叫大夫来给胭脂姑娘包扎伤口。” “谢老爷,妾身感谢老爷。”胭脂娇弱地看向金万财,眼角带着几分柔媚。听到金万财称她“胭脂姑娘”,眸中有些灰暗失落。 管家看着胭脂,“胭脂姑娘”看来老爷也不想承认这个姨娘。想想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感情一直要好的老爷和夫人也闹了好几次脾气,现在好不容易才缓和一点。 女婢扶着胭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管家去叫了大夫。看胭脂回去,金多宝就放心地回去了,金万财也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了范秀君的旁边。 看着范秀君依然在背过身不理他,就上前讨好道:“夫人,已经赶走了,没事了。为夫已经对她说以后没事不用来了,夫人也不会再看见她了。夫人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下次绝对不会了。” 看到这样讨好的对着她说话,范秀君也终于气消了大半,回过身道:“不会再来了下次再也不出去找女人” “不会了,不会了,为夫要夫人一个人足矣。”金万财看范秀君终于肯理他了,连忙说道。 “哼,看你这死样,本夫人就暂且相信你一次。”范秀君娇哼一声,金万财顺势把范秀君又抱回到了怀里。 翌日一大早,金万财和范秀君早早起床,因金家最近发生的事,他们还不能太过于放松,还有大量的账要算,还要继续与刘家谈判交际,而金多宝平时也会跟着金万财一起去刘家谈判。 在两人用早膳时,就看到胭脂端着一碗红枣燕窝粥,身后的丫鬟也手里端着一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老爷,夫人,这是妾身熬的燕窝粥,听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要仔细身体才是。”胭脂神态轻盈地走过来,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还顺势接过丫鬟手里的碗放在了另一个碗的旁边。 范秀君见此摔下手中的筷子便走了,走前说道:“本夫人用好了,去账房算账了。” 金万财看着范秀君想要追过去,就听到身后胭脂的柔弱娇媚声音,“老爷,妾身是不是来的时间不对妾身只是看老爷夫人忙忙碌碌的样子,想要熬粥给你们补充身体,没想到夫人因此生气了,是妾身的不是。” “不是不让你来了吗”金万财见此只能转身对胭脂说道。 “妾身只是想帮忙而已,没想到夫人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来的不是时候,请老爷惩罚。”说着,胭脂就跪在地上。昨天的伤口刚包扎好,苍白的脸上更衬柔弱,让人不禁怜惜。 “不是你的错,这两天有太多事情急着要处理,心情就有些不好。都受伤了就应该好好休息,以后不用来了。” “可夫人一直不喜欢我, 我也想为老爷夫人分忧,我身为金家人理当如此,还请老爷成全。”胭脂说着就开始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疼。 看着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金万财一时没了办法,只能答应。 “好吧。” 第十五章 矛盾激化 “盐商铺的工人都招够了吗再不够这盐还该怎么卖。” “老爷别急,商铺掌柜已经着手在办了,应该马上就招够了。”管家在一旁急忙回道。 金万财烦躁的按摩着太阳穴,这金家的生意最近是越来越差了。仿佛是一双无形的手在紧紧抓住金家不愿放手一般,所有事情接踵而至,让人无招架之力。如果说是没人在后面搞鬼,他都不会信。 但金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如果说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也只有贩卖私盐这回事。但这么多家都在贩卖私盐又何止他们金家一个,更何况金家的盐来源是干净的,只不过没有朝廷的授权,根本算不得是私盐。 等等,没有朝廷的授权难道这次的事情是朝廷做的目的是想要这金家的资产,可金家是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几年的奋斗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成果,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正在金万财苦思冥想当中,听到了管家的声音。 “老爷,胭脂姨娘在门外候着,说是现在已经逐渐立秋,天气渐凉,给老爷夫人缝了几件秋裳。” “夫人不是已经派人出去办置秋天的衣物了吗”之后,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看到胭脂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一袭妃色长裙更衬得皮肤白皙如凝脂,皓腕似雪。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抱着几件秋裳。针脚紧密,布料柔和贴身,色彩适宜,一看就是下了极大的功夫。 “老爷,这是妾身这几天为老爷夫人缝制的秋裳,妾身没有学过算账,无法为金家分忧,只有这女红尚且能入眼,就斗胆缝制了几件。还望老爷夫人能喜欢。” 说话行礼间,光滑如缎的青丝滑落在侧脸上,配上盈盈如秋水暗波的光亮眼睛,甚是妩媚动人。 “辛苦你了,不过夫人已经办置的有秋裳,用不着这些,以后就不要做了。”金万财看了一眼后面的衣物说道。 “妾身知道夫人已经采办过了,但这几件秋裳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妾身能得老爷青睐,已是妾身的福分。现在金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妾身不如夫人那样精明能干,是老爷的左膀右臂。但妾身也想报答老爷夫人的恩德,为老爷夫人分忧,还请老爷能收下。” 看着美人悲伤欲泣,字里行间全是为金家考虑的心意,金万财心里不忍拒绝,就说道:“好,拿上来吧。” 胭脂闻言转悲为喜,破哭而笑,拿着丫鬟们手里的秋裳亲自送到了金万财的旁边。 胭脂因为在倚君楼经常受罚,为了讨好客人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仔细观察客人们的喜好,揣测他们的想法,说出让客人开心的话。这样客人高兴了就会给她们更多的钱。 金万财看着桌上的秋裳,就知道花费了不少心思。制作出来的款式,选用的布料和颜色都是他们常用的,十分细心。 “看来你为了缝制衣服花费了不少心思,真是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如果能为老爷夫人做些事情,熬几次夜,晚休息几天也是值得的。只是恐怕没有夫人采办的好,让老爷耻笑。”胭脂抬眼娇羞地看了金万财一眼,脸红着说道。 “没事,你做的挺好的。几天没休息好,不要熬坏了身子,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老爷关心,妾身无事。既然老爷喜欢,能让老爷夫人开心,妾身即使熬坏了身子也是值得的。”胭脂美目低垂,“若是老爷无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好,管家,送胭脂姨娘回去。” 管家看了一眼金万财,又看了一眼胭脂。心里不禁佩服,这个胭脂真是好手段。仅仅用了几天时间,就让老爷放下了芥蒂,逐渐接受。 讨男人欢心,不仅仅是在床上,在日常生活中适当的时候说一些男人爱听的话,体现自己的娇弱艰辛与依赖。让他们知道心里惦记关心着他们,没有男人会拒绝女子对他们的依赖,这是他们男人尊严与伟岸的最好体现。纵然心中没有感情,但在不知不觉间也让心里产生了怜惜,不忍伤害。 由“胭脂姑娘”变为“胭脂姨娘”就是这样快,这么地不可思议。 到了晚上,范秀君回来时看到桌上的几件秋裳,看出这好像不是她采办回来的。就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布料竟是她常用的蜀锦,柔软暖和,颜色也是她喜欢的深紫色,款式也是宽松舒适修身的。 看到这几件衣服,范秀君就十分喜欢,以为这是金万财给她专门请绣娘做出来的,为了给她道歉,好给她一个惊喜。 想到此,范秀君十分开心,拿起衣服就开始换。换好后发现她穿上的效果还挺好的,仿佛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竟是十分好看,穿上 去感觉很舒适。 看到衣服很适合她,范秀君就更加相信这就是金万财专门为给她道歉请人做的衣服,要不然谁会这么了解她的喜好。 “吱呀” 听到门开的声音,范秀君闻声望去,果然看到金万财回来了。便开心地跑过去,说道:“万财,这件衣服我很喜欢,比我采办的还要好呢。” “是吗你喜欢就好。”金万财看到范秀君因为这件衣服很开心,虽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不过想到这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看到范秀君如此开心,金万财也不由开心地笑道。 范秀君听到金万财这样说,就确定这就是金万财为她专门做的,就羞涩地靠在金万财的怀里,说道:“这几天我对你态度一直都很差,真是对不起。不过这是谁做的比外面的绣娘做的都要好呢。” “这衣服穿着很舒服既然你喜欢,那就让胭脂多做几件。”金万财高兴地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将要面临什么。 范秀君听到胭脂的名字,脸上的愤怒与嫌恶转瞬而生,惊喊道:“你说什么你说这衣服是那个女人做的,不是你给我的礼物。”说着,就从金万财的怀里挣脱了出去,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脱完后,就从旁边的桌案上拿了一把剪刀,开始剪胭脂做的衣服,把衣服剪得支离破碎还不罢手。 金万财见此也阻拦道:“你干什么胭脂她熬了几个晚上做的衣服,好好的衣服你剪它作甚” 范秀君闻言,立刻抬头看着金万财,骂道:“你很喜欢这衣服那你穿好了,别穿我采办的了。” “你怎么了刚刚不是很喜欢的吗更何况胭脂姨娘做这个也甚是不容易,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金万财有些疑惑地说道。 “胭脂姨娘没想到现在都成胭脂姨娘了,行啊,你去你的胭脂姨娘那里过夜,不用过来了。”范秀君怒火中烧地喊道。 “她本来就是我的姨娘,我有说错吗”听到这话,金万财觉得范秀君是无理取闹不由喊道。 范秀君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站起身抬手打了金万财一巴掌。金万财似乎也没想到范秀君会打他,硬生生地接了这个巴掌,脸上瞬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金万财好像有些怔愣,成亲这么多年,范秀君这是第一次打他,还打得这么疼,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面前无缘无故发火的范秀君,金万财第一次感到生气。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泼妇,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后,摔门而出。 范秀君看着远去的金万财,眼睛发红,跌在地上抱膝哭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用早膳时,范秀君早早地去了账房,独留金万财一个人留在这里。当胭脂过来送燕窝粥时,看到只有金万财一人十分惊讶。 “老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夫人呢”往常胭脂来送燕窝粥的时候,金万财和范秀君一般都在,范秀君都是看到她来之后才走的。 金万财看到胭脂来后,就抬头说道:“没事,她有事先走了。”同时,也露出了那张被打肿的侧脸,隔了一个晚上被打肿的地方肿的更高了。 胭脂看到后,惊叫道:“天啊,老爷,你的脸怎么” 金万财立刻捂着那边被打肿的脸,说道:“没事,昨天不小心摔在地上碰到的,并无大碍。” 胭脂听到金万财跌倒地上,就十分心疼地走到金万财的身边,用柔软的嫩手按摩着金万财的脸,说道:“疼吗” “不疼,你来有什么事吗”经胭脂揉过后,金万财感觉好了一点。 胭脂低下头,拿过揉金万财脸的手,害羞地看着金万财说道:“那个老爷,昨天妾身送来的衣服夫人喜欢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她昨天穿着的时候还说比外面绣娘做的还好呢。”金万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总不能说就是因为那衣服他才被打的,被女人打怎么想都有些丢人。 “既然夫人喜欢,那妾身就再做几件给夫人。”胭脂立刻欢喜地说道。 “不用,府里已经置办的有衣服,不用做了。做衣服太费心神了,还是好好休息才是。”金万财摸着受伤的脸,动的时候疼的很,感觉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妾身就先回去了。现在都已经立秋了,院子里种菊花肯定好看。等菊花开了,妾身给老爷夫人做菊花糕吃。” “好,劳你费心了。” “老爷说什么呢,妾身是老爷的人,为老爷办事分忧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妾身的福分。”胭脂羞涩地说道,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金万财看着柔顺的胭脂,想起脾气暴躁的范秀君,就觉得如果范秀君有胭脂一半柔顺就不会去打他,还会像胭脂那样温柔地给他揉伤口吧。 想起伤口,金万财觉得现在更疼了,连忙去擦了一些药膏才好一点。 金府众人看到金万 财脸上的红肿,都不敢说话,昨天门外守夜的小厮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这是夫人给打的,被女人打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金万财自己不提起,众人也只当没看见。 这几天,金万财都没有去屋子里休息,都是去书房里休息了几个晚上。范秀君也没有主动去服软,只是看到金万财用过的药膏才微微放下心,之后一个人在漫漫长夜里孤独长眠。 这天,范秀君刚早早起床去账房算账,就看到女婢走过来,说道:“夫人,胭脂姨娘把你心爱的玉兰花树给砍了,说是要种上菊花做菊花糕。” 范秀君听后,也不去账房了,跟着女婢就要去金府种的玉兰花树的花园。 因范秀君喜爱玉兰花,所以在搬到定京城后金府里种满了玉兰花树,白的,淡粉的,紫红的,各种各样的玉兰都有。到了春天,暖风吹来,花瓣洒了一地,柔柔的,软软的,甚是好看。 在范秀君到玉兰花园时,胭脂正在指挥小厮砍树,因来的及时也只砍了几棵而已。但范秀君看到玉兰花树被砍异常生气,指着胭脂就要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吃我的,用我的,现在你还来砍我的树,你下贱。”范秀君从小都是接受的最好的教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骂过人,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下贱”两个字。 但胭脂则表现的很惊讶,捂着嘴说道:“夫人,你怎么了妾身只是砍了几棵败落的树而已。我看这里种了这么多,而且都已经凋零了。我看这地方位置挺好的,种菊花肯定好看,到时候菊花开了妾身还可以给老爷夫人做菊花糕。” 胭脂说的没错,玉兰花在这个季节早已败落。枝头上光秃秃的,丝毫没有一点绿意,只有深褐色的枯枝在那里伸展着,甚是煞风景。 但范秀君就十分愤怒,瞪着胭脂说道:“谁要吃你的菊花糕,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砍我的树,你要种菊花去你自己的院子里种,别在这里。” 可胭脂娇羞地低头道:“但老爷喜欢吃,昨天晚上妾身送的菊花糕老爷吃后赞不绝口呢,妾身以为” 范秀君听到胭脂提起金万财,看到胭脂的娇羞模样就想起前几天金万财说胭脂是他的姨娘,怒火中烧,伸手就要上前打胭脂。 胭脂看到范秀君要打她也吓坏了,连忙用手去护住自己的脸,在范秀君快要打到胭脂时,一只手拦住了她。 “夫人,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几棵树而已,园子里不是还有很多吗砍了就砍了呗。” 胭脂身子软在金万财身上,害怕柔弱地喊道:“老爷,不要埋怨夫人,是我自己也不打听清楚就要砍了夫人的玉兰花树,都是我的错。” 金万财原本用完膳就要去盐商铺看看,谁知刚准备出去,就看到管家过来说夫人因为胭脂姨娘砍了玉兰花树去了花园,感觉要出事就过来看看,正好看到范秀君要打人,想也没想就出手拦下了。 范秀君看到是金万财拦住了她,再看到胭脂小鸟依人地靠在金万财身上,也不顾这几天没看到金万财的想念心情,大喊道;“怎么现在来护人了,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胭脂姨娘要受委屈了就赶快过来看看,千万不要被打伤了。” “不过是几棵树,胭脂不是已经认错了吗你何必这样抓着不放,还要动手打人。” “我抓着不放金万财,如果不是你招来的人我会是这个样子吗你是不是觉得前几天打你打得轻了”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金万财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但还是看起来有些发红,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胭脂听到后,惊呼道:“原来老爷脸上的伤是夫人打的,不是跌倒地上摔得。” 金万财听到范秀君揭开了这最后一块儿遮羞布,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一点都不给他面子,脸色气得泛红,终于忍不住骂道:“范秀君,你够了。” 范秀君听到金万财喊她的名字,一时有些怔愣,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喊她的名字。 接着,就听到金万财喊道:“我已经受不了你了,我自从来到定京城哪天不是小心翼翼,低人一头。就是因为外人以为我是凭借着你们范家的势力才在定京城扎根的,纵然是这样,难道其中就没有我自己的努力吗我每天早早地去盐商铺就是可以快些在定京城立足,快些摆脱范家。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是,金家没有范家那样的势力,可在扬州也算是一个世家大族,哪点比范家差了,为什么我就要在范家的阴影下,在你的脸色下过活凭什么” 范秀君愣愣听着,她从来没有想过金万财会这样想,她之所以会愿意来定京城就是因为在这里可以赚更多的钱,获得更好的名利,她以为这一切全是为了他,所以才会提出来到定京城,可来到这里她又获得了什么背叛辱骂 一时觉得很委屈,眼泪浸湿了眼角,许久之后,范秀君哭喊道:“金万财,你也别忘了当初我是低嫁。”话后,便捂着脸跑掉了。 金万财听到后,也有些回过神 来,想要喊范秀君的名字却如鱼刺哽在喉间,怎么也喊不出。 胭脂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便自觉地放开拉着金万财的手,乖乖地站在一旁。 哭着跑掉的范秀君想起他们初见时,在一片玉兰花树下,她在里面被范老夫人逼着认真地练琴,春风拂来,枝头上暗香涌动,玉兰花瓣飘飘扬扬洒了一地,像是那一袭淡紫色长裙的柔美少女,洒了一腔心事。 “姑娘,你有一个音弹错了。” 长相清秀,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走过,笑着对着她说。刹那间,眼眸如辰星,她仿佛看到了傍晚时分天空中暖红色的霞光,这暖暖的颜色,吸引着她的目光同时也暖化了她的心底。 第十六章 崩离 祁泽站在浮生阁的走廊下,听完祝余的报告,抬头对着天空说道:“让女子伤心需要几步新婚时的满心欢喜也被这平淡生活里的琐事和一次一次的失望消磨殆尽,接下来这内心绝望的到来又需要多长时间呢恐怕没多长时间。” 祝余看着祁泽,有些惊讶,主子从未与女子近距离接触过,怎么对女子的心思这么了解。 祁泽仿佛也知道祝余在想些什么,扭头说道:“等到你有喜欢的女子就明白了,如果将来真的有了,祝余,记得要对那个女孩好一点,不要让她轻易伤心难过了。” 祝余:“是。”主子你自己好像都没有吧,但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生活是平静的,就仿佛那平静的海面,稍稍有第三者插足都会激起阵阵涟漪。即使这涟漪再怎么微不足道,也被这一次次的波纹搅和地心烦意乱,心中的失望逐渐积累,脆弱地经不起一丝风浪,直至泛滥决堤。现在金家的情况已经到了瓶颈,缺一个导火索,一个让金氏夫妇崩溃的导火索。 在这几天,金万财和范秀君谁也不理谁,仿佛这件事发生过,但仿佛又没发生过。府里一直都很安静,但同时也不安静。 在范秀君算完账,心底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这一切都太巧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天并没有丝毫好转,恐怕金家早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同时心里有些紧张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在范秀君刚走到金府门口时,就看到金多宝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到范秀君后就跑到范秀君的面前,腿发软地跌到地上,幸好范秀君及时接住。 “多宝,怎么了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只见金多宝抬头,眼睛泛红,嘴唇吓得泛着苍白,“娘,我我杀人了。” 范秀君听后,原本还能挤出来笑的脸彻底笑不出来了。“你说什么杀人” “娘,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早上我照常去与刘家谈判,但这次刘家的小儿子出来了,一出来就跟我吵,我一时气急就” “就什么” “就刺了他一剑,我好害怕,娘,那个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没有用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刘家已经报官了,我好像杀人了,娘。”金多宝跌在地上,哭哭啼啼,语无伦次地对着范秀君说道。 范秀君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杀人了刘家都已经报官了,那岂不是刑部的人等一会儿就来抓人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随便杀人,等一会儿刑部的人来了怎么办”范秀君惊呼道。 “娘,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办”金多宝也彻底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哪知道该怎么办但身为母亲的身份告诉她不能慌张,冷静一下对金多宝说道:“多宝,你现在收拾一些盘缠,从后门跑出去,去外婆家藏几天。等这几天风波过去了,娘就去范家找你。” 金多宝也听得赶紧点点头,站起身就要回房收拾盘缠。可这时听到一声带着低沉笑意的声音,其中带着几丝吊儿郎当,但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金夫人,这是在干嘛呢金少爷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在计划着逃跑吧这可不行哦。” 同时后面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带来了不少人。 范秀君听到这个声音,心立刻凉了半截,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因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刑部侍郎楚凯南,刑部里地位超然,说一不二的人。 在刑部里,你可以不认识任何人,但一定听说过刑部侍郎楚凯南的名字。从小就有断案天分,在他手下的案子没有一个冤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案,无人敢不服,连刑部尚书都要礼让三分。 同时也是刑部魔鬼的代名词,别看年纪轻轻,但手段极其残忍,麻木不仁,刑部里的刑具他都能熟练使用,之所以能在最短时间结案就是因为他能在最短时间撬开犯人的口。经过审讯的犯人每个都是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生不如死。 只见一个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英俊男子站在旁边,男子双手抱胸,嘴角勾起带着一丝不正经,身后都是穿着刑部衣服的官兵,手里都提着兵器,阵势极大,看上去让人觉得无端害怕。 看着面前笑着看向她的俊朗男子,范秀君干笑道:“不知楚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楚凯南瞥了一眼金多宝,笑道:“没事,就是有人说金少爷杀人了,我此次前来抓人回去审讯调查。” 审讯听到这个词范秀君就觉得浑身泛着冷气,这是要带回刑部用刑了多宝怎么承受的住。 “不行,多宝没杀人,人是我杀的,抓我回去吧。 因为刘家一直与金家不对付,所以我怀恨在心。楚大人,这件事是我在背后指使,与多宝无关,抓我回去吧” 金多宝诧异地看向范秀君,扭头对楚凯南说道:“不是的,楚大人,人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是我娘做的,你抓我回去,别抓我娘。” 楚凯南皱着眉头看向范秀君,“金夫人,本官只是秉公执法,请不要扰乱朝廷办事。” 闹出的动静把金万财给引过来了,看到楚凯南身后带着一大帮官兵,就知道发生大事了。赶忙跑过去,问道:“楚大人,您怎么来了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凯南向金万财拱了拱手,说道:“金老爷,有人举报金少爷杀人了,所以特前来抓捕归案,做进一步的调查。” 金万财也懵了,断断续续说道:“杀人犬子一向待人谦和,从未与人结怨,怎么可能杀人,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这本官可不清楚,有人说金少爷杀人,本官只能秉公办事。请金老爷莫要为难本官。”接着,楚凯南大声喊道:“来人,把犯人金多宝抓回刑部,听候调查。” “是。”之后,一大群官兵上前抓住了金多宝,金万财和范秀君还想要阻拦,但被对方手里明晃晃的兵器吓得不敢乱动。 楚凯南看到人已抓捕归案,就向金万财和范秀君拱手行礼后,带着金多宝离开了。 原本金万财和范秀君是出去要忙这次盐商铺生意上的事,现在金多宝被抓走了,两人也没了心情,坐在屋子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无话。 在那天玉兰花树事件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话,像今天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许久之后,范秀君开口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次金家的事情是朝廷在背后闹出来的。” 原本范秀君还不太清楚,最近金家好像是得罪了瘟神一样,屡次犯冲,一直不顺。到今天金多宝被抓,范秀君算是迷过来了,这一切不就是朝廷在背后做的吗 金家一直都在与朝廷争夺生意,树大招风,有时候生意太好就会被别人拿来开涮。虽然他们一直都有着侥幸心理,即使要杀鸡儆猴也不一定会是金家。或者朝廷动手前一定会有征兆,到时候急流勇退就行了。 但真正到了那时才发现,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敌人已经掐住了你的咽喉,让你喘不过气。当你真正反应过来时,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金万财听到范秀君的问话,低着头闷声说道:“是。” “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是不是不舍得这一切轻易地被别人拿走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却要你全部双手奉上,你不甘愿”范秀君眼角含泪地问道。 金万财低着头,不置可否。 看着这样的金万财,范秀君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绝望。她唯一依靠的儿子被人抓走,她的丈夫却无动于衷,还在守着这金家的财产,这怎么不叫人心寒。 想起儿子会在刑部受苦,她作为母亲却什么都做不了。疼在儿身痛在娘心,终于范秀君忍不住了,眼泪破眶而出如决堤的河流,泪如雨下,跪在金万财的身前。 “万财,我求你了。我可以容忍那个叫胭脂的女人,但我求你救救多宝,既然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这金家的资产我们不要了成吗范家压了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很难受。在多宝回来后,我们和离,我会把范家的钱给你,不会让你有亏损。你拿着钱,我只要多宝,我要多宝回来。” 听到这话,金万财看着与自己成亲多年的妻子,也知道她当年下嫁与他受了委屈。这么多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范秀君哭泣,平时的她都是骄傲强势,从未像今日这般在人前服软,但就这一次哭泣才知道他是如此地心痛,见不得她受委屈。 “秀君,我不喜欢那个胭脂,多宝被抓我也心痛,范家的钱我也不会要”救金多宝的方法有很多种,原本想着用其他的方法找人通融一下,但看着范秀君越哭越凶,金万财蹲下身把范秀君抱在怀里,“好,到了明天,我就把金家的所有房契,地契还有银两全部送到户部,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多宝能回来。” 虽有其他方法,但把钱送往户部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想要解决问题就要从根本上解决,既然朝廷想要就给吧 这是金万财成亲后第一次这样叫范秀君的闺名,范秀君听到后颤抖着身子,哭的更厉害了。 到了第二天,金万财如约带着所有金家的资产去了户部。在第二天下午,刑部把金多宝给送了回来。 金多宝回来时,范秀君赶紧叫了大夫,大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脸色有些苍白。说开一些补气血的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范秀君听后也终于放下了心。 户部因为金家的资产也终于缓和了许多,撤了这几十天对金家的压制。祁泽也因此拿到了兵部的军饷,把军饷给了郑慎。 当郑慎看到祁泽拿来的军饷时,眼睛瞥了祁泽一眼,说道:“做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不过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才行。我会按照约定给你五品郎中的官职,不会让你再被马给踢了。” 祁泽:“”她就随便编的一个谎话,怎么郑慎还记得。不过肩膀上的伤算是彻底好了,阙煜那厮力气也太大了,以后要防着点他。 只是没想到金家能有这么多钱,虽刚到定京城扎根不深,但就资产而言,绝对称得上是富可敌国,怪不得金万财这么舍不得这些钱,如果是个普通人也绝对舍不得。 同时,因为这次金家的事件,户部尚书许柏向昭正帝上书,称民间关于盐铁官营产业也能进行售卖且价格要更加的便宜,为保证户部银两的正常流入及正常运转,严格进行盐铁专卖。昭正帝也重新重视了这一方面,关于商人的政策重新进行了整改,以巩固朝廷统治。 商人们也都被这次整改的动静吓到了,纷纷缩小产业规模,唯恐被朝廷抓到像金家一样衰败。东市也恢复了朝廷的产业一家独大的境况,户部的财政收入也多了起来。 户部银两短缺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题外话------ 在这里莫莫要声明一点哦,女主为了户部抵制金家商业发展的做法是错误的。 在古代历史上,汉朝时颁发有盐铁专卖的政策以保证国库充足。这个政策在当时确实有利于朝廷统治,但长久来说,盐铁专卖政策抵制商业发展,不利于资本主义萌芽产生。 压制商业发展的政策使中国在明朝时没有跟上时代潮流,加之海禁和闭关锁国政策,使中国逐渐落后。 但在小说中,女主的做法保证了户部资金流入,是有利于朝廷统治的。 大家心中明白就好,不要与自己所学的历史课本知识搞混了。么么哒。 第十七章 玉兰花开 在金府,平常的奴仆们除了管家其他人全都遣送走了,平日里欣欣向荣的景象已不复存在,树上的喜鹊也随之飞走,竟显得一片苍凉凄清。 金万财坐在屋子里看着外面的一切,仅仅几天从前意气风发的他竟仿佛变了模样,脸上的下巴上都是胡子碴,眼下也泛着青黑。 也许男子会更重视这家里的事业,纵然心中对于把资产送出去他也甘愿,但终究给的打击太大,几年的奋斗努力成了泡影,心里也有些空落寂寥,不知道下来该怎么办 朝廷对于商人整改让金家断了后路,金家是靠卖盐发家致富的,现在盐卖不了了,他又该怎么办 突然听到了前面的响动,看到范秀君款款走来,手里拿着一些钱,如那玉兰花优雅骄傲,每一片花瓣上都凝着一层淡淡的从容。 金万财这才想起范秀君说过在多宝回来后,他们会和离,而她会把范家的钱给他,但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心中也有了感情,怎么可能用金钱轻易衡量。 但现在的他在京城算得上一无所有,范秀君跟着他也只能受苦,和离了也好,范家也不会亏待她的。 范秀君走过来后,把手里的钱递给金万财,金万财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范秀君看了金万财半晌,转身离开,看到旁边花园里枯败凋零的玉兰花树,转身对金万财说道:“万财,玉兰花开了。” 金万财看了一眼落败的玉兰花树,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更别提什么花了。但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一袭淡紫色长裙的少女就是在那片玉兰花树下,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少女柔美婉约的脸上带着羞涩红晕,但又十分倔强。 “骗人,哪里有弹错” 眼前的玉兰花蕊淡红,小枝带绿,单纯干净,显得十分乖巧但又骄傲倔强,还真像那枝头上的玉兰花,无需绿叶衬托便自带有让人想留住的韵味。 “真的弹错了,不信我给你弹一遍。” 优美的琴声和着淡淡暗香,清新自然的气息并不浓郁,仿佛就在那指尖如影随形,一曲终,少女脸红着低下头,如那朵朵玉兰优雅宁静地绽放,同时也悄然走进了他的心。 金万财眼前蒙了一层泪光,跑过去拥住面前的女子,“秀君,玉兰花开了,我们回扬州,不和离了。” 怀里的女子笑得开怀,把头轻轻地放在男子的肩上,低声轻语:“好。” 之前,他一直以为范家压了他很多年,男子的尊严让他为此感到苦恼和厌恶。但真正到了能够逃离这一切时,他才发现他是如此地不舍,舍不下他们的孩子,舍不得与他朝夕相处的妻子,想起当年娶她时,内心少年时的欢喜是真真切切的,只因他娶得是她。 几十年的朝夕相伴,如日月同辉般刻于心底,让他再也不想离去。 其实不用想着该怎么办,时机到了你的内心自然会告诉你该怎么办,回扬州对他们而言也是最好的选择,回到那魂牵梦绕的地方,心中的玉兰花已然开放。 在回扬州前,范秀君也要和家人道别。 “怎么想着回去了金家经此劫难,若是你们想留在这里,为娘会帮你们的。”范老夫人看着面前心爱的女儿说道。 “娘,不用了。其实这次金家出事我挺高兴的,回扬州也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范秀君唇角弯起,明明是同样以前那样柔美婉约的长相却变得不一样,少了一丝凌厉,多了一丝甜蜜与开怀,让范老夫人一时无话。 “就像你说的,女儿总是要长大的,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理取闹。总不能让你老人家总是为我担心,这次回扬州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扬州虽不比定京繁华但那里有女儿心中最美好的风景,回扬州我是愿意的。” “只是女儿不孝,不能在你身边养老送终了。原本这次来京城也是为了和你多亲近亲近,毕竟小时候留在了扬州,我们母女多年未见。” 范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若是你能生活的幸福,我这一把老骨头没人照顾又怎么样。你呀你,为了那金万财留在了扬州,好不容易过来了,现在又要回去。都走吧,要好好生活,若是那金万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对娘说,娘帮你教训他。” 范秀君像个小女孩一样投在范老夫人的怀里,笑道:“不让我忍了” “忍什么你都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了,他敢再有其他女人”范老夫人摸着范秀君的头,叹息道:“秀君,你终究要比我幸运,不像你爹,纳了那么多妾我还要去管。仔细想想,谁愿意去管那些妾,都是为了能好好生活,为了儿女能长大成人。用了一辈子在那些妾上,现在回想起来可真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当。” “娘,我会想你的, 以后我会经常来定京城看你的。” “好。”范老夫人柔柔的声音中满是对子女生活幸福的喜悦。 金万财在经过几天的调养,恢复了已经那样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金多宝也调养地和以前一样做事风风火火,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光泽,不再苍白。 在回去的时候,金万财把一张银票递给了胭脂,“这是五十两银子,够你在定京城生活一段时间。抱歉,我不能对不起秀君,你就当我们从未见过面。你现在是自由身,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了。” 胭脂看了一眼金万财身后不远处的范秀君,“老爷,其实我” 金多宝看金万财和胭脂还在那儿说话,看了一眼自家娘亲还能那样容忍,就忍不住喊道:“好了,该走了。爹,还没说完吗” 金万财回头看了一眼金多宝,喊道:“说完了,说完了,马上过去。”回头对着胭脂说道:“胭脂姑娘,后会无期。”说完后,就跑到了范秀君的旁边。 “怎么说完了”范秀君看着金万财笑道。 “嗯,说完了。” 范秀君嫌弃地看了一眼金万财,摸着金万财的有些发福的胖脸说道:“想你之前长得多好看啊,现在都长这么胖了,真该减肥了。” 金万财把范秀君抱在怀里,笑道:“行,等回到扬州就减。” 可范秀君又有些心疼道:“唉,算了。减肥多累人啊还是胖点好,显得富态。” 金万财看着怀里别扭的女子说道:“行,都依你,你说不减就不减。” 看到自家爹娘在那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金多宝想起他还没媳妇儿呢,爹娘就在那儿腻歪上了,就在马车上投以幽怨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喊道:“爹娘,时辰不早了,车夫都等不及了。” 金氏夫妇好像才反应过来,急忙朝马车方向走去,要不然到了晚上都没地方借宿了。 胭脂看着金氏夫妇,眼中露出了一丝艳羡,说出了那未说出的话,“其实我挺羡慕夫人的,有你在照顾着她。” 胭脂身后走来一个长相清秀的黑衣男子,把手里的钱袋子递给胭脂。 “你做的很好,这是公子给你的,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按照约定,你不能再进入定京城。” 祁泽是以未婚夫的身份带胭脂离开,现在金家都已经破败,胭脂自然是被接走了。所以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让胭脂离开,再也不回京城。 看到胭脂点头,苍术就放心地走了。 远处茶楼上的祁泽看到金氏夫妇离开,松了口气。虽然这次他们的结局是好的,但她坑骗了他们也是事实,终究还是有些对不起他们。 旁边的楚凯南看着欢快跳脱的金多宝,感叹道:“想不到都进入大牢一天了,还能这样活蹦乱跳的。” 正在喝茶的许思衡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不过,我还挺好奇的,翰飞,你是做了什么能让金多宝脸色那么苍白,你不会对他用刑了吧” 翰飞是楚凯南的字,楚凯南的父亲和许柏是世交,关系比较好。所以许思衡与楚凯南平时也有交际,算是好朋友。这次金多宝入狱自然也是许思衡求的楚凯南。 在许思衡看到金多宝从牢里出来时,吓得脸色刷白,浑身都是冷汗,腿都站不直,还是刑部专门派人送金多宝回去的。 楚凯南看了许思衡一眼,笑道:“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为了专门吓吓他,领他去我平时审讯犯人的地方看了看。没想到那小子直接吓得腿软跪在地上说他不是故意的,让我放了他。” 许思衡:“不过,也多亏了韶仪想出的这个办法,在金多宝杀人时打偏了他的剑,避开了重要部位。要不然,金多宝真的要在牢里度过余生了。” 楚凯南看了一眼旁边淡漠的靛蓝衣少年,调侃道:“所以咱们几个当中就他最坏了,明明是他出的主意,还要我去当这个坏人,这年头坏人不好当哟。” 祁泽看了楚凯南一眼,说道:“没办法,谁让你在刑部,而且名声还能震慑住金家的人,由你出面是最合适不过了。” 楚凯南:“”这个兵部的人好讨厌,说话还这么气人。他名声差就要去当这个坏人了所谓物尽其用 祁泽看向远处金氏夫妇的马车,能让一个母亲感到绝望的无非就是孩子遭遇不测,为了刺激范秀君,祁泽就设计让金多宝与刘家的小儿子发生口角,让金多宝怒而杀人。 金多宝以为他杀人了,实际上这全在祁泽的计划之内,在必要时用石子打偏了剑,避开了刘家的小儿子身上的重要部位。表面上看流血不少,挺能唬人的,实则在金多宝走后,经过治疗已经没事了,只是受了轻伤。 在辰月楼的最顶层,一个紫衣少年和白衣男子也在看着这一切,看到金氏夫妇那开心的笑,不由让人心里一震。 孟言锡咂舌道:“没想到,这祁泽还真 是有本事的。都坑人家了,还能让他们这么高兴地离开京城,这金家的戏还真是好看。不过,还真有些让人意外,金家都已经败落了,还能这样开心。” 阙煜站在窗边看向远处的马车,缓缓开口道:“因为可以回扬州了。”在孟言锡愣神当中,听到少年接着说道:“回到那个最初的地方。” 纵然现在已经立秋,等回到扬州也已是深冬,看不到那花团锦簇,洁白无瑕的玉兰。但就是经历过严寒萧索冬日的玉兰才会更让人珍惜,因为等到明年,落红有情,它能盛开地更好。 在那玉兰花树下,每一朵玉兰都在高雅地盛开,亭亭玉立,款款大方,迎风摇曳,神采奕奕,宛若天女散花。它盛开在早春,没有绿叶衬托,没有暖风爱抚,却依旧盛开在枝头,带给世间清雅幽香,在人们没注意到它时,不经意间已然开放。 几十年而如一日的绽放,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最是教人相思处,摇风独秀自芬芳。仿佛当年那淡紫色长裙的袅袅少女和那玉树临风的白衣少年,在那里有他们最初的模样。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万财。” “噗嗤”少女不自觉地笑了。 “咳咳,这个名字是母亲取的,说是贱名好养,而且寓意比较好。”少年有些尴尬。 “是吗我也觉得名字挺好听的,朴实无华。”少女连忙说道。 “真的吗你是第一个说我名字好听的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范秀君。”少女澄澈的双眼看向少年,唇角弯起,笑靥如花。 ------题外话------ 玉兰花花语:表露爱意和真挚纯洁的爱 金夫人范秀君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子,她就似这玉兰花,只想把心中的纯洁爱意献给当时一见倾心的白衣少年。 每逢春暖花开时,那洁白如玉的玉兰花开在高高的枝头上,迎风摇曳,花香清新馥郁。 就似这淡紫色长裙的少女,表面上高傲强势,其实眼中心中都是他。 第十八章 赏菊秋宴 金家事件后,祁泽如愿升为了正五品兵部郎中,掌管军籍,和祁成一个品级。祁成听到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气都有些顺不过来,逼祁哲读书就逼得更紧了。 祁哲为此气得牙痒痒,怎么祁泽升的这么快,他才没到兵部几个月。赵氏依旧每天过来给祁哲送补品,知道祁哲为祁泽升官的事内心烦闷,就劝道:“刚开始升得快,也许到后面就不容易了。如果你考中进士,为娘相信你升得也快。” 赵氏倒是想给祁哲举一下祁成的例子,但好歹是他的丈夫,当着祁哲的面实在不好听,男人都好面子,这一点赵氏还是懂得的。 祁远听了后倒是很高兴,在阙喜堂用膳时赞叹祁泽进入兵部不久就得到了郑慎的欣赏。祁闻和祁琛脸上没多大表情,两人都是面上十分开心地恭喜祁泽。 “前几天,宫里送来请柬说是皇后娘娘明天要在秋月苑举办赏菊宴。此事重大,皇后娘娘也多年不曾举办过。明日李氏与赵氏你们一起带着引之和韶仪去吧,子扬留在府里读书,这次就不要去了。”祁远想起前几天送来的请柬,吩咐道。 这次赏菊宴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都会去,当然家族里有资格去的只有每一房的正妻,嫡子和嫡女。因祁家没有嫡女,所以有这种筵席时祁家都是李氏和赵氏一起去,庶女一般都不会带出去,免得丢人现眼。 李氏和赵氏闻言,恭敬地回道:“儿媳明白了。”就不再说话了。 祁哲听后一脸不情愿,还要留在府里学习,不能出去玩。能看到各府小姐这样好的机会竟没有自己,之前就能去的。祁泽就能去,他还要留在府里,想到这儿,就极不开心地瞥了一眼祁泽。 平时这种场合只有祁琛和祁哲能去,祁泽根本就没有去过。除了平时上朝,祁泽还真没有去过皇宫其他地方,这次算是第一次去皇宫御花园。 祁琛听到后,抬首说道:“是,祖父。”之后,看到祁泽一直低着头,便笑道:“三弟是第一次去这种场合,紧张是难免的。不必担忧,到时候跟着我们就可以了。” “韶仪确实不必紧张,跟着引之就行了。”祁远十分满意,不愧是他祁家的未来继承人,有为兄风范,“引之,你参加过很多次,要做好表率,切莫出错,丢祁家的脸面。” “是,祖父,请祖父放心。”祁琛在祁远面前一般都很乖巧。 祁泽对祁远点了点头,扭头对祁琛道:“谢大哥。”。祁琛倒是会做好人,在祁远面前装得像一个会照顾弟弟的好哥哥一样,敢情之前想法子欺负她是当她眼瞎,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确实没去过皇宫御花园,但好歹是个正五品郎中,也是熟知皇家礼仪的。怎么被他一说,她倒像个目不识丁,从未见过什么世面的粗人小孩一般。况且祁琛真的会好好带着她吗估计到那儿了也会把她晾一边吧 不过,若是真的让祁琛带着她,她也会感觉很别扭,虽她未到男子的及冠年龄,但好歹她也算是个成年人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官职。 其实这次赏菊宴,即便祁远不说,她和祁琛有了官职也是要去的。就如这次祁闻和祁成也要去,估计是祁远什么事情都操心惯了,还以为她是当年还未长大的小孩。 虽然这次赏菊宴是纯惠皇后举办的,去的大部分会是官家女眷。但同时也会有世家公子去,大部分担任的都有官职,所以这次赏菊宴是结识朝廷官员的好机会。平时朝堂上忙累了,偶尔的休息玩乐也是很有必要的。 用完膳后,李氏和赵氏就回去挑选明天去赏菊宴的衣服和首饰。祁泽和祁琛也要回去沐浴更衣,不能让别人看了祁家的笑话。 在辰月楼的那房雅间里,紫衣少年和白衣男子喝着茶,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竹青色衣服的小少年模样的人正在侃侃而谈。小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肉嘟嘟的小脸,长着一对小虎牙,甚是可爱。 “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次去杭州看到了什么,好多好吃的还有许多漂亮姐姐哦。嘻嘻。” “得了吧,你去哪里不是说东西好吃,女子漂亮的”孟言锡有些不屑,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对小少年说道:“你不在京城的这几天,我们可是看了一出好戏哦,比话本子上的还要精彩呢。” 小少年双眼放光,急忙问道:“快对我说,是什么好戏” “真想知道我对你说啊”孟言锡就说起了金家的事情,等说到关键地方时,还专门吊了一下小少年的胃口,害得小少年十分着急地催促,那样子活像是让父母讲故事的小孩子,看父母不讲了着急催促的模样。 等听完后,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感叹道:“唉,原本我以为那个金万财会做对不起范秀君 的事,两人最终会和离呢。没想到最后竟是把资产送了出去,还真是让人意外。” “意外吧当时我也很意外呢,头一次见被人坑了还这么开心的,那回扬州笑的模样可是比在定京城时高兴多了。”孟言锡拿起手中的折扇得意地摇着,“你说没亲自看到这场好戏是不是很遗憾” “唉,太遗憾了。早知道我就留在京城,不到处跑了。”小少年托着腮,脸上神情遗憾而后悔,“不过,这个祁泽也太厉害了吧这样都行早知道这辰月楼我就不开了,我也学着他坑人钱财去,这样可比做生意快多了,我也不用每天都守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紫衣少年就瞪着神情略显哀伤的小少年,说道:“易星轲,你还真好意思说,这辰月楼都已经成我在照看了,你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真正照顾过几天。” 易星轲闻言立刻皱着一张脸,哭丧着说道:“夜阑,我一天天往外跑也很辛苦啊,再说这辰月楼不是一直都是言锡在照看的嘛。” 孟言锡听后赶紧咳嗽了几声,看着阙煜神情躲闪,“那个夜阑啊,我每天去药铺免费给人看病也辛苦的很。再说,咱哥几个都是什么关系,何必这样见外虽说星轲把辰月楼托给了我,但你照看的比我好哇。”说着,把旁边的账本拿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你看,这几个月挣了这么多钱不就是你的功劳吗” 阙煜:“咱兄弟几个确实不用这么见外。”然后看向孟言锡笑呵呵的脸,挑眉说道:“只是辰月楼属于你的那份分红给我就行。” 孟言锡笑着的脸立马耷拉下来,“夜阑,我错了。兄弟一场何必这样绝情,欠你的钱我还就是了,我还要靠辰月楼的分红养家糊口呢,还有黎民百姓等着这份钱买药呢。你不为我考虑,也要为那些没钱看病的百姓们考虑。” “你的分红我不要了。”阙煜看着孟言锡,有些无语地说道。 孟言锡见此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哎呦,钱算是保住了。之后,还是他来照看辰月楼吧,要不然他真的没钱了。他还靠着这份收益给百姓们买药呢,当大夫还能像他这样穷的不多了。 辰月楼是南楚的第一大酒楼,因位于沉月湖附近,环境优美,辰月楼修饰极其奢华,是达官贵人的必来之所,日进斗金,受到万人艳羡。 虽孟言锡得到的是其中一点分红,但这些钱就已经够一个普通老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孟言锡的生活质量足以与一个世家公子相媲美。若是被别人听到这三个人在商量辰月楼到底要谁来看管估计都要被气死,他们倒是想照看还没有呢。 易星轲看到雅间窗台上摆放着正盛开的菊花,想起最近皇宫要举办赏菊宴的事情,好像阙煜有官职也是需要去的,就问道:“夜阑,最近宫里不是要举办赏菊宴嘛,你去吗” 阙煜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说道:“不去。宫宴什么的是最无聊的,一群明明不想笑却偏要装作笑得很开心的人在一起,虚伪的很,有什么好看的。” 孟言锡和易星轲相视一眼之后,纷纷摇头,之前像这种场合阙煜都不去,这次肯定也不会去,他们应该早就知道的。 但偏生易星轲不怕死地说道:“是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那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漂亮姐姐。”之后,语气就带着遗憾,“你不去就太可惜了。” 阙煜依旧不为所动,瞥了一眼易星轲,缓缓说道:“你想去” 易星轲立刻摇头道:“不想,一点也不想,你不去我就不去,而且即使我想去也进不到皇宫里。”之后,便咧开嘴笑,“不过,若是你去给我捎几块儿糕点我就心满意足了,皇宫里的糕点我还没吃过呢。” “不行。” 易星轲闻言,低着头噘着小嘴,他就知道,看来皇宫里的糕点他是吃不到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祁泽也早早起来收拾了一下,坐上去皇宫的马车。 等下了马车后,就看到了一座富丽庄严的宫殿,四周都是高高的城墙,红墙绿瓦,雕栏画栋,金碧辉煌。每一座宫殿的檐角上都装饰的有金龙,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似要腾空飞去。 在城墙外都种的有高大的树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在这些树木旁还站着一排侍卫,在那朱红色的大门后,衬得更加庄严肃重。 明明是极尽奢华的皇宫,却带着一丝压抑,让祁泽的内心有些排斥。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捆绑着无数代君主,让无数女子在此香消玉殒。这皇宫,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走过平时上朝的地方,来到皇宫的秋月苑。李氏和赵氏已经去了女子的座席间,祁泽和祁琛去了男子的座席。 说来也真是巧,男子和女子的座席之间只隔了一排杨柳,在旁边有一片碧波荡漾的深湖,湖的四周种了许多柳树,碧绿丝绦纷纷垂落于湖面之上,湖水之中有许多小亭子,想来也是为了吟诗作对,增添雅兴吧 在祁泽刚坐到座位上时, 祁琛就去世家公子聚集的地方了,几个人谈笑风生,因祁琛的到来,好像惹得众人欢笑,声音就更大了。这就是祁琛的本事,能随意完美融入到一个集体中去,让自己成为这集体中的一份子,与他们打成一片。 就仿佛那海边的浪花,拍打到岸上沾染了许多沙石,同时也留在了岸上。本不与海相连,但能随着流水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等待到了下一个海浪便随波续流退回海里,从此与海再也割舍不开。 海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这浪花是何时进来的,海里如此宽广,有五彩斑斓的珊瑚,成群结队的鱼群,谁会在意一朵小浪花,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进到了这个集体里。祁泽不得不佩服祁琛,她自己敢说她可做不到这样。 也许是赏花宴的缘故,男子席这边就是吟诗作对,商议朝政国事的声音,女子那边相对比较热闹,时不时得传出银铃般的女子娇笑,都是夸赞衣服,首饰,妆容,风景的声音。 祁泽性格冷淡,也的确不喜欢与人交际。看祁琛在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她只是在旁边的座席上静静地喝着茶水。因是赏菊宴,桌子上摆着的都是与菊花相关的,包括茶水也是清热去火的菊花茶,用的是清澈香甜的潺潺清泉,味道甚是甘甜清冽。 “哇,荣欣姐姐,你的发簪好漂亮,在这里的小姐们没有一个能比过你的呢。”一个尖利谄媚的女孩声音响起。 “哼,那当然了,这可是万宝阁最新出的簪子,能不漂亮吗”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随之响起。 只见在女子席那边,一个长相平凡普通的少女对着一个长相明艳的少女讨好道,那个长相明艳的少女眼中满是倨傲自得的神色,看人时总是翘起下巴,看着就有些嚣张跋扈,着实让人不喜。 这个女孩叫做王荣欣,是王家的嫡次女,因父亲是翰林院的从二品官员,地位较高,许多世家大族考中进士的人都需要其父的暗中提拔,所以很多人巴结王家,让王荣欣也变得居高自傲。 王荣欣这样说,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孩也不恼,对着王荣欣一顿夸赞,“原来是万宝阁的新品,怪不得这么漂亮。能把这发簪衬得这么好看的人也只有荣欣姐姐了,谁不知道荣欣姐姐长得花容月貌,明艳动人,是小姐中长得最好看的呢。” “那可不是,这万宝阁的新品也不是人人都能戴的,没有姣好的容貌戴着也是浪费。”说着,王荣欣还抬着下巴得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 那女孩立刻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笑着说道:“荣欣姐姐今日这般漂亮,晋王殿下一定会被迷住的。” 王荣欣听后,想起那风度翩翩,气宇非凡的男子,脸红着娇羞道:“真的晋王殿下英明神武,肯定有许多女子喜欢,不过殿下肯定不会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如果将来要娶王妃,肯定是长相漂亮,有才华的女子。” 对面的女孩听到后,看着王荣欣造作的样子说道:“那当然,不过这长相漂亮,有才华的女子不就是荣欣姐姐嘛,除了你还有谁能担得起晋王妃的称号。” 那女孩这么一说,说的王荣欣心花怒放,感觉自己就是晋王妃了,笑得格外开心,看着面前的女子就觉得自己就是最漂亮的,谁也比不上。 王荣欣一扭头,看到一个身穿粉红色长裙的少女正坐在一个官家夫人旁边,无聊地玩着手里的手帕,神情恹恹。 那一袭粉红色长裙的女孩长得憨厚可爱,大大圆圆的杏眼里透着少女独有的灵气,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竟是十分漂亮。 “幼宜妹妹,原来你在这儿,我还想着找你玩呢。”王荣欣看到那粉红色长裙的女孩,眼珠溜转了一圈,跑到女孩身边,大声喊道。 王荣欣跑过去时,没看到身后长相普通的少女嫌恶地呸了一声,眼神中满是对王荣欣的唾弃与不屑,转身离开。 许幼宜看到王荣欣跑过来,就扭过头去。但偏偏王荣欣没看出来,仍旧捏着嗓子,声音想要柔和甜美一点,“幼宜妹妹,我们去旁边玩嘛,在这里多没意思。” 旁边的夫人与许幼宜长得有些相似,看王荣欣在旁边兴高采烈地邀请许幼宜玩,而许幼宜抱住她不肯去,小嘴噘着,一脸不情愿,就劝道:“幼宜,去吧,你荣欣姐姐来找你玩,不用担心娘,等一会儿宴会开始了要记得回来。” 许幼宜听到后,知道这是母亲在向王荣欣解释,如果她真的不去,让两家人难堪,这就不好了。所以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娘。” 之后,站起身就被王荣欣给拉着走了。等到了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里,就放开了许幼宜的手。 “没想到幼宜妹妹今天这么漂亮,你这头上的簪子也是万宝阁的最新出的吗”王荣欣死死地盯着许幼宜漂亮的脸说道。 “不是,我很少戴万宝阁的首饰。”许幼宜发现王荣欣一直在盯着她的脸,就扭头说道。 “不是吗”王荣欣假装很诧异地惊叫道,“我以为是呢,像幼宜 妹妹这样漂亮的可人儿,我以为你家里会给你买呢,没想到你家人这么吝啬,连一个簪子都不给你买。” 万宝阁是定京城里有名的首饰商铺,里面的首饰大多精致细巧,雍容华贵,很多宫里的娘娘和有地位的官家小姐就在万宝阁定制首饰,每年中出的新款千金难求。若是有今年的新款,必是非富即贵,惹得众人艳羡。 许幼宜听到后,脸色就变得不好了。王荣欣这是什么意思讽刺她买不起万宝阁的首饰,还是在说她的家人待她不好,连一支簪子都吝啬地不给她买。 王荣欣看到许幼宜的脸色,就得意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她就是来找许幼宜的茬,谁让她长了一张狐媚的脸,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谁知,许幼宜瞥了她一眼后,口齿伶俐地反讥道:“是啊,万宝阁的首饰千金难求,连宫里的娘娘都在那里定做。不过,你确定今日的宴会上不会有娘娘戴着吗和宫里的娘娘同一个款式,恐怕某人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荣欣立刻吓得脸色刷白,对啊,这是万宝阁的新款,难免会和宫里的娘娘同款,但这会让众人怎么想,难道是想要取而代之恐怕她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在王荣欣惊恐当中,就听到许幼宜的声音。 “某人想和娘娘的发饰同款,不会也想当娘娘吧即使某人想当,圣上还看不上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当娘娘的命。” 听到这话,王荣欣气得七窍生烟,她将来是要当晋王妃的,谁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不过也同时吓得手哆哆嗦嗦地取下头上的发饰,藏在了袖子里。 许幼宜看到王荣欣取下头上的发簪,就笑着离开了。因为她知道那个发饰确实是万宝阁的,但并不是今年新款,也不知道王荣欣哪来的自信认为是今年新款。爹爹疼爱她,给她买的都是万宝阁的首饰。不过,她嫌这首饰太沉,压着发髻不舒服,就很少戴。 她原本就不想来参加宴会,这压抑的气氛本来就让她不舒服,那王荣欣还跑来捣乱。想至此,许幼宜就随意地找了棵柳树,靠在柳树上想要休息休息。想到这令人厌烦的宴会就烦闷地扭过头,可就这一扭头让她看到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场景,再也难以忘记。 浅淡微凉的初秋悄然来临,凉风拂过,树影婆娑,远处的金菊吹来丝丝缕缕的香气,旁边的湖泊荡起阵阵涟漪,秋虫叫得悠长迷人,飘起的柳枝仿佛在在描摹着这秋日里篇篇卷卷的美丽,令人陶醉。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座席间浅尝茶水的男子,一袭沉静的靛蓝色锦衣,仿佛让你远离了这世间的喧嚣,沉浸在这微凉的秋日里,内心突兀地安静,眼中也只有那精致如玉般的侧脸。 也许是她看的太过专注入神,让男子注意到了她。眼眸微转,竟也是深沉清冷的安静,就如这萧瑟阑珊的秋季。明明是沉静的眼眸,却让她感到无尽的炙热仿佛能灼伤她的眼睛,吓得她赶快躲在树后,但又依依不舍地探出头再看一眼。 祁泽看着躲在树后偷偷看她的可爱少女,不自觉地笑了。像这个女孩这样的年龄也确实是情窦初开的年岁,不过怎么看着有些熟悉,尤其是眉目里的神态好像感觉从哪里见过。 许幼宜看到祁泽在认真地看她,脸红的赶紧跑掉。等跑到娘亲的怀抱里时,早已是气喘吁吁。 “怎么了,幼宜,跑这么快。宴会还没开始呢”听到娘亲柔和的声音,许幼宜摸着自己依旧在怦怦跳的心脏,缓了一会儿后,抬头说道:“没事,就是这里的风景挺美的,想和娘亲一起看。” 许夫人只是慈爱地点了一下许幼宜的额头,笑道:“傻丫头,这里当然美了,这里是皇宫怎么可能不美呢” 看娘亲会错意了,许幼宜只是脸红地点点头,许夫人也只是以为女儿跑得太快脸色才发红的,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用手帕擦了擦女儿额角上的汗。 等了片刻后,就听到太监刺耳尖细的声音,让众人急忙站起身,整理衣装,不再那么随意。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晋王殿下到。” 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端庄大气的女子走在前方,眼中是高居后位的威严凌厉,身上艳丽的正红色衣裳异常亮眼,身边有着一个风韵聘婷,蛾眉螓首,眼中似有一层朦胧泪光,秋波微转,妩媚动人,正扶着前面的女子一步步走来。 身后跟着两名男子,一个眸中凝着温柔的光,明眸秀眉,笑如春风,一个嘴唇紧抿,星眸俊目,气宇轩昂。 文贵妃扶着纯惠皇后做到主座上后,慕容晟和慕容脩也坐在了下首。随着下面众人整齐划一地行礼,纯惠皇后抬起手臂,声音平淡而又不失威严,“大家都平身吧,今天只是邀请大家过来共赏金菊秋色,不必多礼。” “是,谢皇后娘娘。”众人起身后,依旧正襟危坐,遵循礼仪,不敢乱动。虽然纯惠皇后说是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宴会似得,但这后宫平时的宴会一个稍有不慎便会惹得皇家人厌恶,从而牵扯到前朝之事,这是众人都明白的。 祁泽刚坐下就感觉到一丝带有审视探究的眼神看了过来,因祁泽官位较低坐的比较靠后,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顺着眼神看过去,看到了一双捎带着凌厉的俊目,是晋王慕容脩。祁泽感觉有些紧张,他看她做什么难道已经知道科举受贿的事情得到解决是她做的还是因为这次金家的事情。 金家的事情表面上虽说是许思衡做的,但她被郑慎代表兵部派去了户部共同解决问题,所以如果太子和晋王知道金家的事情有她参与不足为奇。可说到底,在别人眼中金家的事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因为许思衡给金家的压制,她只是用了一点小心思搅浑了金家的后院,起到了辅助作用。 可反过来,如果不是她派人把金家后院闹得翻天,让金万财慌神,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快成功。所以慕容脩是知道金家的事全是她在背后出主意了,既然慕容脩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慕容晟也可能会知道 祁泽不由得看向慕容晟,但发现正在和慕容脩说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慕容脩在祁泽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扭过头,不再看她。 看样子也只是怀疑,但凭借着这两人的能力应该很快便会确定,那确定之后,他们又会怎么做吗,要拉拢她还是会压制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祁泽觉得都不是什么好事,伴君如伴虎,想要得到地位与荣华,相应地就要付出代价。 第十九章 搭救 而纯惠皇后和文贵妃还真犹如亲姐妹一般在聊天,要不是因为众人心中明白太子和晋王之间有一些龃龉,还真的相信了这一幕。 “妹妹啊,这次多谢您扶着本宫过来,其实要宫女们来扶就可以了,您身份尊贵,何必什么小事都亲自来做。”纯惠皇后脸上笑得倒是和善。 文贵妃则亲切地握着纯惠皇后的手,妩媚笑道:“姐姐您说的哪里话,臣妾与姐姐亲如姐妹,臣妾身份再怎么尊贵也比不上姐姐不是,如果能为姐姐做点事也是臣妾的福分。”随后转眼看向纯惠皇后身后的宫女,嫣然一笑,“妹妹肯定扶的比宫女好,姐姐万金之躯,宫女哪有妹妹懂姐姐的心。” 纯惠皇后闻言反握着文贵妃,端庄温柔地笑着。 祁泽看着文贵妃,不禁咂舌,没想到这个文贵妃也是这么能忍得,有着优秀的儿子和旗鼓相当的势力,完全能与纯惠皇后比肩媲美,没想到会主动低人一等,怪不得能养出像慕容脩这样的儿子。 秋天悄无声息地到来,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秋风瑟瑟,柳枝随风而起,柳条低垂飘洒在湖面上,溅点水光,泛起层层波纹,让漂浮在水面上的落叶都随之远去。 菊花在秋天傲霜怒放,千姿百态,五彩缤纷,一簇簇地放在一起,挨挨挤挤,像盏盏精巧的小花灯,秋风飒飒似是夹带着菊花独特的淡雅芬芳。 宴会开始后,有一个官家夫人便开口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景色如此优美,不如我们一起在秋月苑走走,也不枉费这上天赐予的景色。” 纯惠皇后听后甚是开心,对着文贵妃说道:“妹妹,你看这个提议如何” 文贵妃也笑着回道:“当然好了,景色优美却无人观赏,说到底也只能孤芳自赏,若是能去秋月苑其他地方看看,也着实不浪费了这美好景色。” 世人皆知,昭正帝更加宠爱文贵妃,虽待纯惠皇后不差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帝王对于一国之后的尊重,并不是宠爱。要不然文贵妃怎么会有慕容脩这个儿子还有永宁公主慕容嘉这个女儿,而纯惠皇后只有慕容晟一个儿子。 纯惠皇后长相雍容端庄,长得不差,但相对于文贵妃的妍姿妖艳还是差了一点。文贵妃这是在暗讽纯惠皇后长得漂亮却不讨昭正帝喜欢,不正如那无人欣赏的鲜花,最终只能孤芳自赏。 祁泽听后,有些感叹,原来亲如姐妹和忍让都是假装的,纯惠皇后和文贵妃说来说去,都是在暗中夹棍带棒地去讽刺对方。想想也是,她们的儿子都是对手,水火不容,两位母亲的关系会好到哪儿去。 纯惠皇后也不傻,能执掌凤印,管理六宫,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听出了文贵妃的暗讽,倒也淡然自若,笑道:“这景色虽优美,但都是外面的野花,哪能与屋内受人垂怜喜爱的牡丹相提并论。” 这句话是在暗讽文贵妃再怎么受宠,也只是外面的野花遭人随意践踏,不如屋内的国色天香的牡丹,再怎么受宠也只是个贵妃,岂能与一国之母的皇后相提并论。 文贵妃听后,也不急,“野花再不受人待见,也自有爱惜之人。不管是野花还是牡丹只要有人喜爱,都是好花。” 这是在暗讽即使纯惠皇后是尊贵的牡丹,昭正帝不喜欢也是白搭,她即使是野花,昭正帝还不是很喜欢。 众人听着两位娘娘带有弦外之音的掐架,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看纯惠皇后说不话来,更是害怕地闭紧了嘴巴,刚刚那个提出看风景的官夫人也低着头,害怕地身体颤抖。 周边十分安静,一时无话,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这压抑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祁泽悄悄抬头,看向慕容晟和慕容脩,两人正在悠闲自得的喝着茶,也没有出口帮忙,仿佛周边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一样。也许这两人认为这只是女子之间的舌枪唇剑,成不了气候,即使说输了也不会掉一块肉,改变不了什么。 许久之后,就听到纯惠皇后笑道:“贵妃妹妹说得对,只要有人喜爱都是好花。就好比这金菊,不盛开在春天争奇斗艳,却盛开在秋天傲雪凌霜,本宫就喜爱这样的。” 听到后,祁泽都要给纯惠皇后鼓掌,孤芳自赏也好,顾影自怜也罢,她的确不与百花相斗争,因她是百花之王,坐在了文贵妃最想要的后位上。 文贵妃听后,脸色微变,但还是笑道:“姐姐说得对,臣妾也喜爱这傲雪凌霜的菊花。”之后,便看向众人,“看,就我们姐妹两个一直在说,都忽略了别人。姐姐,我们带着大家去逛秋月苑吧” 纯惠皇后因为略胜一筹,心情甚好,便附和道:“对,看我们姐妹两个聊得甚是开心,都忘了还有别人在。”随后, 便起身带着众人离开。 文贵妃在纯惠皇后走着时,仍然悉心扶着,好像真的怕纯惠皇后跌倒似得。纯惠皇后也心中开心地走路带着风,比来的时候更显神采奕奕。 因男子对于逛花园并没有多大兴趣,在走了一会儿后,慕容晟和慕容脩便提出回去休息,纯惠皇后也欣然答应,还对众位官家小姐们说道,若是逛得累了也可以回去休息。 祁泽也跟着慕容晟他们回来了,因讨好皇家人的世家公子很多,一时间,竟把太子和晋王给围住了。祁泽也无聊得去了湖上的凉亭里休息,逃脱那群笑得虚伪的人们。 坐在凉亭里,吹着凉风,品着凉茶,生活恣意快然,舒适平静。在祁泽还没享受够,就看到慕容脩走上了凉亭的台阶,因他身份地位尊贵,她想要忽视都难,只得起身给慕容脩行礼。 “微臣见过晋王殿下。” “免礼。”慕容脩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祁泽刚刚坐在的位置上。 因为规矩,皇家人在坐着时,身为朝臣只能站在一旁。所以祁泽就很自觉地站在慕容脩身后,唯恐触了这位晋王的霉头。 可慕容脩换了个杯子,悠闲地喝了一口,说道:“不用那样拘谨,坐吧。”说着,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祁泽依言坐在了慕容脩的对面,刚坐下,就听到了慕容脩的声音。 “祁泽对吗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慕容脩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是。” 看祁泽回应地十分简洁,就不由抬头看着祁泽。许久之后,说道:“果然是祁云的儿子,与他长得是有几分相似。” 祁泽笑而不答,慕容脩也自顾自地说道:“这次金家的事情还有前几个月科举受贿的事,都是你做的吧” 祁泽心中一紧,慕容脩果然知道了,还说的这样直截了当。那知道了,他又会怎么做不用祁泽想,慕容脩就已表示了态度。 “祁云死了,你在祁府的生活不好过吧。”之后,便抬眸看向祁泽,眼中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难道就不想有一次机会一个翻身,无人敢欺的机会。” 看来是在拉拢她,可她并认为是什么好事,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两面性,她加入了慕容脩的一派,是给她帮助不少,在祁家也过得很好,游刃有余。但同样的,她要承担慕容脩带给她的风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一旦决定便没有回头路。 如果慕容脩登上皇位当然好,但如果没有登上皇位,带给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她可不认为慕容脩最后一定会赢,没有把握的事,她绝不会做。 虽然最后她肯定要选其中一派,但不是现在。有了慕容脩的帮衬,她在祁家的生活一定会过的很好,但凭借着她现在的实力,要在祁家过活并不算难事,她也没有必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殿下,微臣现在在祁家过的很好,祖父,伯父和哥哥都待臣很好,微臣现在已是无人敢欺,并不需要翻身。” 听到祁泽淡淡的声音,慕容脩感觉有些诧异,他以为祁泽不会拒绝,但没想到他竟是拒绝得这样干脆,没有一丝犹豫。而他也是第一次这样被别人拒绝,在此之前即使有人想要拒绝,也都在他的威压下不敢吭声,没想到祁泽竟是拒绝地这样毫无压力,丝毫不怕他报复。 “你拒绝地这样干脆,就不怕本王在背后报复。” “微臣相信王爷不会,王爷不是那种在背后使诈的小人。”祁泽淡淡一笑,慕容脩不是背后使诈之人,还有谁是不过她不能轻易加入,那就拒绝,而且不能有丝毫犹豫,要不然被他抓住把柄就完了。 慕容脩看她有恃无恐,相反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手,她确实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但有一半机会是她赌对了,即使赌错了也有回旋的余地。但若是直接加入赌错了,那可是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皇家人岂是心慈手软的。 慕容脩听后大笑道:“你错了,本王会在背后报复。”之后,便看着祁泽道:“不过,若是有什么困难之处,可以来找本王帮忙,本王也是惜才之人。” 听此,祁泽便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赌对了。虽然与慕容脩这种纠缠不清的态度有些危险,但相对比与其他,已是最好的结果。 同时,在深湖的一旁,有两个少女在说话,一个长相明艳,居高自傲,一个憨厚可爱,有着灵动眼眸。 “幼宜妹妹,你看我这个发簪好看吗刚刚我看了娘娘们的发饰没有戴我这个的。”说着,便扶了一下头上的发簪,在看娘娘们没有戴这个发簪就在逛园子的时候偷偷戴上了。 许幼宜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说道:“是吗真好。”说着,便要走。但被王荣欣拉住了胳膊,那力道还挺大,捏的胳膊生疼。许幼宜就有些生气,瞪着王荣欣,喊道:“王荣欣,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荣欣则是抬头看向许幼宜的脸,“幼宜妹妹,我没想干什么。只是你长着这么 漂亮的一张脸,若是晋王殿下看到了,你说,晋王殿下会喜欢你这张脸吗” “你说什么,晋王殿下”许幼宜看着低下头的王荣欣,心生警惕,“原来你喜欢晋王殿下,晋王殿下喜欢什么样的我怎么知道。”说着,挣脱王荣欣手的力气就更大了,“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去找晋王殿下试试,你找我有什么用” 谁知,王荣欣抓着许幼宜的力气更大了,许幼宜白嫩的皮肤上泛起了一片青紫。“可是我不敢,不过,幼宜妹妹可以试试。” 许幼宜立刻使出了劲儿,挣脱开了手臂,“什么意思要我去做什么再说了,晋王殿下又不在这儿。”说完,便要走。 但看到王荣欣一直看着远处的凉亭,心里一个咯噔,不由看去,结果看到了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男子,不由呆愣,连王荣欣来到她身后都没有发觉。 “幼宜妹妹,看到了吗你可以帮姐姐试试吗”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声音像是从幽谷深处传出的那样,声音幽远细长,让人无端害怕。在许幼宜回过神后,已经来不及了。 王荣欣在背后推了一把,把许幼宜推到了湖水里。许幼宜想要避开,但已经被背后的力气推倒,身体不由前倾,向碧绿清澈似旋涡的湖底倒去。 “帮姐姐试试,看晋王殿下会不会救你” 伴着王荣欣阴狠的声音,还有一个极大的跳水声响起。水花四溅,遮住了王荣欣带着快意的脸。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许幼宜惊恐的声音响起,还有被她扑腾起的水花,似要把少女淹没吞噬。 “救命啊,快来救救幼宜妹妹。快来人啊。”王荣欣在旁边大喊。 祁泽听到了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看慕容脩淡定如斯,仿佛没听到的样子,原本她也不想管,但看到掉进水里的少女是在树后偷偷看她的那个,而且那抹熟悉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或许是她认识的,就用轻功跳下了凉亭。 慕容脩见此,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就跟着祁泽跳下了凉亭。 许幼宜感觉周围都是水,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湖底仿佛一个无形的手抓着她不松手,让她不由慌张,身子越来越沉,挥舞着的手臂就更加起劲了,身体也快要没力气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身体被一个人给抱了起来,用玄色大氅给裹了起来,鼻尖满是清冽冷香,竟是十分好闻。许幼宜不由抬头望去,竟是今天她在树后偷偷看着的男子,清冷漠然的眼睛凝着她,让她一时间竟不再害怕。 之后,许幼宜就觉得风在耳边无情地呼啸,原本已经湿透的身子就更冷了,不禁让她往大氅里钻了钻。而男子看到后,也顺手把大氅往里掖了掖,把她裹得更严实了。 大氅里很温暖,但许幼宜觉得心里更暖,脸上也莫名地变得很烫,身上也不再冷了。 等到达湖岸边时,祁泽把许幼宜慢慢地放下树边,使她靠在树上,许夫人看到后,连忙跑到少女的旁边,用手帕给许幼宜擦脸。因为祁泽救助及时,并用大氅裹住了许幼宜,所以并没有人看到少女的身子,清白也保住了。 慕容脩也早已用轻功跑到了湖岸边,看到祁泽救人,就不由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的。” 祁泽也只是淡然一笑。 旁边的王荣欣看到慕容脩,便连忙走到其旁边,低头娇羞道:“谢晋王殿下和这位公子救了幼宜妹妹。臣女是” 王荣欣还没说完,慕容脩就转身道:“不客气。”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祁泽叹息着看了一眼王荣欣,刚刚她和慕容脩看得真切,知道就是这名少女把人给推了下去,原因竟是只为了引起慕容脩的注意。其他人祁泽不了解,但像慕容脩这样身居高位,习惯掌控一切的统治者来说,是最讨厌女子对他耍心机,还是这种很不入流的小聪明。 估计这名少女以后是不能得偿所愿了,像这种女人慕容脩也不屑于要。 而王荣欣看到慕容脩这样无视她,也非常生气伤心,看着慕容脩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许幼宜那边看都没看,也转身离开了。 许夫人看许幼宜并无大碍,就松了口气,看是自家女儿掉进湖里把她吓了一跳,但幸好被人给救上来了。也还基本保持着官家夫人应有的镇静,并没有大哭大喊,连忙走过来向祁泽道谢。 “谢这位公子搭救之恩。” “应该的,举手之劳。现在还是赶紧送回府里,熬些姜汤的好,别生病了。”祁泽看了一眼许幼宜通红的脸,以为是受了凉,要得风寒了,就提醒了一下许夫人。 许夫人也仿佛回过神,赶紧让人抱着许幼宜出了宫。祁泽看没什么事了,就离开了。 在湖的对岸,有两个人看着这一切,尤其是看到祁泽和慕容脩从凉亭上跳下来时,其中一名男子的眼中浮现出平时没有出现过的戾气。 “你真的决定好了” 男子的声音依旧温柔,仿佛刚刚眼中的戾气并没有存在过。 “决定好了。”另一个男子抬起头,“太子殿下。” 第二十章 许家幼宜 在晋王府,一个星眸皓齿,英俊潇洒的男子站在窗边看向窗外,屋内的一角放了香炉,香烟袅袅,烟雾弥漫,味道清新淡雅,遮住了男子的双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王爷,为何要选择祁泽选择祁琛不是更好吗祁琛作为未来祁家的继承人,选择了他就代表获得了整个祁家的支持,这总比选择祁泽要划算的多。”一个谋士模样的人在男子身后说道。 “此言差矣,祁泽能想出办法拯救祁家于危难之间,还能在父皇发现之前解决户部的银两短缺问题。祁家再大,却没有一个人来的管用,那要祁家作甚。”慕容脩缓缓开口道。 “王爷虽这样说也对,但祁家终究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祁泽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个人,势单力薄。怎能与家大业大的祁家相比” 谋士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上次科举受贿的事,他是查清楚了是祁泽在背后想的办法,但真的要论起是谁在解决,不就是祁远运用祁家底蕴深厚,人脉广阔的优势鼓动别的世家大族一起解决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整个祁家在背后支撑着,这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 “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无论是祁家还是祁泽若是真的从中选择一个,”慕容脩转过身道:“本王也只会选择那个最合适的,如果祁泽不归顺于本王,本王不介意杀了他,只希望祁泽不要让本王失望。” 谋士闻言,心有余悸,面上的表情愈发恭顺,把腰弯的更低了。 在赏菊宴回来后,祁泽就去兵部忙活了,因要掌管军籍,每天书案上放的都是军籍,她每天都要分类整理。这天,在书房里整理军籍时,翻到了当时她去户部拿来的账本和商贾花名册。 当时一心在忙金家的事情,把账本和花名册忘还回去了。因这些算是户部的内部资料,莽撞地直接送到户部肯定会惹人非议,给许思衡带来麻烦。 许思衡当时毫不犹豫地把这些给她,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她可不能给他惹麻烦。思来想去,只能明天亲自跑一趟许家把账本和花名册还回去。 在第二天,祁泽在去许家之前就向许思衡递了帖子,许思衡也在家里等着。 到许家时,两人一起去了正厅,许思衡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一袭青色锦服,幽如雅兰。 “最近户部的事情太多了,你不说,我就把这账本和花名册忘在你那儿。”说着,许思衡顺手接过账册放在桌子上。 户部最近很忙,这是祁泽知道的。虽然金家的事已经解决,但银两是送到户部,户部的人要记录在册,还要及时拨款,上折子禀告皇帝,保持户部的正常运行,事情很多。不像祁泽,拿到军饷后就可以走人了。 祁泽闻言一笑。 “对了,韶仪,过几天你有时间吗”看祁泽抬头看他,许思衡接着说道:“翰飞传信说他提前预订了辰月楼的雅间,相邀我们一起去。” 辰月楼祁泽还是知道的,南楚第一酒楼,雅间更是供不应求,想要去辰月楼的雅间就要提前好几个月去预订。祁泽虽听说过,但从来没去过,而且她也没那个闲心情去提前预订。 既然楚凯南预定好了,她也没去过,正好这几天军籍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偶尔出去放松放松心情也挺好的。 想到此,祁泽就点了点头。 之后,祁泽就和许思衡聊了一些生活当中的趣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就要和许思衡告别时,就听到了远处少女娇俏的声音。 “哥,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玩了吗” 同时,一袭粉红色长裙的少女跑过来趴到许思衡的怀里,看样子十分依赖。而许思衡也满脸无奈,宠溺地摸着少女的头说道:“不行,你才刚休息几天,身子还没好全呢。” 少女闻言便不乐意了,噘着小嘴,站起身来回摇晃着许思衡的胳膊,撒娇道:“可我已经在屋里呆了好几天,再呆下去人都要发霉了。求你啦,好哥哥,让我出去玩嘛。” 许思衡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幼宜,现在家里有客人,等父亲回来了,我就对父亲说让你出来。” “有客人”这时许幼宜才看到在许思衡的旁边还有坐着一个人,身穿一袭靛蓝色锦衣,有着沉静漠然的眼眸。这一看让许幼宜呆愣住了,立马脸红地松开了许思衡的胳膊。 祁泽在看到少女进来时,就想起这是前几天赏菊宴时她救起的女孩,在当时就觉得她的神情有些熟悉,原来她是许思衡的妹妹,眼中的那抹灵动宽和与许思衡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许思衡多了一份娇憨淘气。 在之前,许思衡就对她说过他有一个嫡亲妹妹,但祁泽并没有见过。这一看发觉两人并不是 很像,但少女更像赏菊宴上的那位许夫人,宽和可爱,许思衡更像许柏,是个温润君子。 “韶仪,这是舍妹幼宜,从小就被我父母给宠坏了,做事情毛毛糙糙的。”许思衡扭头向祁泽介绍许幼宜。 祁泽也笑着对面前低着头的少女,问候道:“许姑娘。” 但许幼宜只是一直绕着手里的手帕,没有抬头,半响后才应道:“哦。” 许思衡看着妹妹,介绍起了祁泽,“这位是祁三公子,是哥哥的好朋友。” 祁三公子许幼宜抬头看向祁泽,发现祁泽在温和地笑着看向自己,俏脸就更红了。 许思衡也发现了妹妹的不对劲,平常也会有其他世家公子来家里做客,但许幼宜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一直低着头害羞的,甚至还在人走之后,拉着他说道:“哥,我觉得刚刚那个公子不像是什么好人,以后就不要和他来往了。” 虽然他对于妹妹这般活泼,对着其他公子也不害羞,甚至还说人家坏话这些情况感到无奈,但见到妹妹这般模样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你们认识”许思衡想来想去明白了,两人之前见过。 祁泽笑道:“之前,有过两面之缘。” 还真见过面,许思衡就扭头看向自家妹妹。许幼宜见许思衡一直看着她就扭扭捏捏地说道:“在赏花宴那天,我不是掉进湖里被人救上来了嘛,那个救我的人就是祁三公子。” 这番话一时让许思衡有些呆愣,救你上来也不用这样扭扭捏捏的呀,难道妹妹这是喜欢祁泽 果然,许幼宜看许思衡一直盯着她,脸上满是怔愣,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就立刻害羞道:“哎呀,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我”看了一眼祁泽后,就捂着脸跑掉了。 看来妹妹这是真的喜欢上祁泽了,许思衡也不知道内心是怎样的感觉,几分开心,妹妹有喜欢的人了,而且祁泽这个人的家世,样貌和人品也是不错的,但心里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奇怪。 祁泽有些呆愣地看着许幼宜跑掉的背影,这小妮子怎么了跑掉做什么她又不会吃了她。 祁泽和许思衡都有些尴尬地看向对方,一时无话。许久之后,祁泽开口道:“那么,容与,我先回去了。等过几天去辰月楼,我们再见面吧” 许思衡只是点了点头,看着祁泽离去。 跑回闺房的许幼宜,脸还有些泛红。静静地看着柜子上叠放整齐早已洗干净的玄色大氅,上面还带着些许清新冷香。 此时一个丫鬟拎着水壶从外面走进来,看许幼宜在看柜子上的衣服,就笑着调侃道:“小姐,嘻嘻,还在看这衣服啊,自小姐从前几天的赏花宴上回来后就一直在看这身衣服呢。” 许幼宜知道这丫头是在调侃她,就站起身追着那小丫鬟围着桌子打。那小丫鬟跑了一会儿,就坐在椅子上,假装很累的模样,一副投降状,“好了,好了,我的好小姐,半夏错了,半夏就不应该开你的玩笑。” “知道错了就好,累死本小姐了。”半夏不累,但许幼宜刚刚从正厅跑回来,又追着半夏打了一会儿,她有些累了。 半夏听到后,也机灵地跑到许幼宜的身后,“小姐累了,那半夏给小姐揉肩。” “哼,这还差不多。”许幼宜又盯着柜子上的衣服看,许久之后,歪着脑袋静静说道:“半夏,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啊” 半夏似乎也没想到许幼宜会问这样的问题,思考一会儿后,说道:“这个吗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就要看小姐你自己是什么感觉了。”之后,便把头凑到许幼宜的脸旁,面带揶揄地问道:“那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我喜欢什么样的”许幼宜撇过头,面带疑惑地看向半夏。 “嗯,小姐喜欢的肯定是长相十分俊美的那种,就像阙小公爷那样的。” “阙小公爷” “是啊,奴婢觉得在定京城中阙小公爷是长得最俊美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连太子和晋王殿下都比不过呢。”半夏笑着对许幼宜说道。 但许幼宜轻嗤道:“切,长得好看有用吗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个风流浪子,谁知道将来他会有几个女人”接着,便羞红着脸说道:“我喜欢的人一定要是温柔的,将来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就像祁三公子那样的。” “祁三公子就是把小姐从湖里救上来的那个吗”在赏花宴那天,许幼宜带着半夏一起去了,所以半夏跟着许夫人时,是见过祁泽的。看到许幼宜点头,就说道:“可奴婢觉得祁三公子好是好,就是太过于冷淡了,这样的男子会对女子温柔吗” “可我觉得他会,能把女子救上来,还细心地帮你掖好衣服,防止你受凉的,这样的男子绝对不会差。”紧接着,声音变小,细若蚊吟,“而且当我第一次在树后见到他时,就再也没有男子能比他俊美了。” 这样的许幼宜让半夏有些怔愣,一时竟也说不出话。“看来小姐是真的喜欢祁三公子。”半夏面露担忧,“可是,既然祁三公子像小姐说的那样优秀,肯定会有很多闺中小姐喜欢他,那小姐你到时候怎么办” 许幼宜闻言惊得立刻抬起头,看着半夏不吭声,也感觉身上不累了。 半夏看到许幼宜这样,就劝慰道:“小姐,现在不是还没有嘛,那就说明小姐你还有机会。所谓女追男隔层纱,虽然祁三公子看上去冷淡,不好接近。但如果小姐你主动去追的话,祁三公子也许就答应了,你们也门当户对,到时候肯定会风风光光地迎娶小姐入门的。” 许幼宜的双眼立刻浮现出奇异的光彩,异常亮眼。“对,半夏,你说的对。我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我主动一点,也许就成功了。”之后,看着柜子上的衣服,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到了祁泽他们要去辰月楼的那天,约好了在许家门口见面。祁泽也早早地过去,在许家门口等待。到地方时,发现许思衡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过了一会儿,楚凯南也来了。 祁泽看楚凯南来了,就要走上祁府的马车。同时,在远处传来少女稍带匆忙的声音。 “祁三公子,请等一下。”许幼宜从许府跑出来,累的气喘吁吁。但还是把手里的布包递给了祁泽,“谢谢你那天救我,这是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之后,便手捏着裙角,略显羞赧道:“还有路上要小心。” 说完,就跑回了府里。 楚凯南在身后甚是不正经地喊道:“哎,小丫头。怎么就让祁泽一人小心,不带上你哥和本公子了。” 之后,便走到祁泽身边,拍着祁泽的肩膀,说道:“祁泽,你个小子,艳福不浅啊。”楚凯南声音叹息道:“什么时候也会有一个女子能为我洗衣服,嘱咐我路上小心” 楚凯南觉得这世道一点都不公,他也算是俊朗公子一个,家世和样貌都不差。但偏偏进了刑部,名声还这么差,大部分女子一听他是刑部的活阎王,想起他审讯犯人时的手段都纷纷吓得后退,不敢靠近。而他也是因此苦恼,欲哭无泪。 祁泽看着楚凯南,不知道脸上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每次楚凯南出门,看到漂亮女子都上前叫着妹妹,她和许思衡拦都拦不住。人家姑娘看楚凯南一表人才,也有钦慕之情,但偏偏他嘴欠,说大牢里审讯犯人时血淋淋的刑具,把姑娘吓得脸色刷白,纷纷离去。 只能说楚凯南活该,每次都不正经地去吓人家姑娘。 许思衡在两人旁边握拳咳嗽了几声,楚凯南立刻回头,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忘了人家的哥哥还在这儿呢,许思衡又是出了名的疼爱妹妹,估计祁泽想要把许幼宜娶回家还要经历一番波折啊。 祁泽看着怀里的布包有些怔愣,现在的女子都这么主动的不过,人家是来还衣服的,也说得过去。 等到祁泽上马车,拆开布包后,发现在衣服的最上面有两颗糖,薄薄的糖纸下,隐约显出了里面糖果的形状,是两只乖乖小兔子的形状,真像那憨厚可爱的少女。 祁泽笑着摇摇头,把糖随意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第二十一章 突袭 在辰月楼的一房雅间里,一个脸上肉嘟嘟的小少年正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嘴里无聊地喊着:“好无聊啊,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玩整天呆在辰月楼里,还不如像祁泽那样坑金家,赚钱也快。” 旁边的白衣男子笑道:“你还想学人家呢你不知道这辰月楼主要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整天在这里也不由得无聊嘛,不能像祁泽那样自在。”易星轲百无聊赖地说道。 “呵,你还羡慕祁泽呢。你是不知道在前段时间祁家出事的时候,闹出了多大的风浪,祁闻都被关入大牢了。不过,最后平安无事,夜阑的计划就这样被祁泽那家伙给破坏了。”孟言锡看着易星轲笑道。 谁知易星轲反应特别大,腾地一下坐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既然破坏了夜阑的计划,祁泽怎么还活着” “不仅还活着,经过金家的事还升官了呢。”孟言锡摇着手里的扇子说道。 “不只是活着,还升官了。”易星轲看着窗边的紫衣少年,“夜阑,你心软了。”平常情况下,敢破坏阙煜计划的人早就已经入土了,不是死了,就是还没出生,没想到祁泽竟是个意外。 不管阙煜最后是想怎么处置祁家,但祁泽破坏了他的计划,照着阙煜之前的性格绝对不会留着这样的人给他添堵。但祁泽能活到现在,那就说明阙煜心软了,至于为什么心软,估计也只有阙煜本人知道了。 而紫衣少年仿佛没听到似得,只是一直看着窗外。好像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唇角弯起,眼底依然是那无法暖化的冰冷。“没想到祁泽竟还有心情来辰月楼,都被慕容脩给盯上了,他自己倒是淡然。” “什么祁泽要来辰月楼,我还没见过他呢。在哪儿”易星轲听到后很是激动,连忙来到窗边探出头,能在阙煜手里活下来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孟言锡看到后,用手里的扇子指着远方的某处,说道:“嗯,不是在那儿吗” 易星轲连忙看去,结果看到身穿一袭靛蓝色锦衣,高贵清冷,面若冠玉,淡漠眼眸。在人群中气质尤为惹眼,众多女子都羞红了脸。 “没想到这祁泽长得还真是不错呢。” 同时,在和许思衡,楚凯南聊天的祁泽也感应到有人看自己,就顺着那方向看过去,结果在远处的窗边却没有人。难道刚刚的是错觉 许思衡看到祁泽盯着远处,一动不动,就疑惑道:“韶仪,怎么了” 祁泽听到许思衡喊她,就回了神,说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楚凯南调侃道:“这可不行,只走了几步路就累了,你在兵部将来去抓叛贼时,就你这体力怎么能行。” 祁泽不理楚凯南,许思衡看着不远处的辰月楼说道:“再忍一下,辰月楼就要到了。” 而在窗边的两人都被阙煜及时拉到了一旁,易星轲拍着小胸脯,说道:“这祁泽怎么这么敏锐,还没看几眼就被发现了,幸好夜阑出手及时。” 孟言锡摇着扇子,脸上神情也没多大变化,“可不是能躲得过夜阑第一击的人,你说他的武功会差吗” “连夜阑的第一击都能躲过看来这个祁泽还真是不可小觑。”易星轲不由咂舌道。 阙煜的武功,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至今无敌手能战胜。能躲得过阙煜的第一击除非武功是真的高,速度很快,否则是感觉不到有人在的。 等到了辰月楼二楼的雅间里,三个人就聊起了近日来的趣事。 “翰飞,这几天你都在忙些什么听韶仪说赏菊宴那天你也没去。”许思衡因为户部的事情,就没有去。但楚凯南平时是最喜欢去这样的场合的,没想到他竟然也没去,那就是在忙刑部的事了。 楚凯南听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头疼地扶着额,说道:“高家,你们听说过吗” “高家是在定京城做粮食生意的那个高家”许思衡在户部,自然对商贾家族耳熟能详,听楚凯南说起后,就知道了高家是做什么的了。 “对,就在前几天高家老爷高益川死在了倚君楼。” “倚君楼”祁泽嘴里念着这几个字,近段时间她听到倚君楼的次数可有些多,就让她怀疑她是不是和倚君楼命格相冲,每次听到时都没有什么好事。 “是的,高益川死在了倚君楼妓女的床上,在死的时候,那妓女还在伺候着他呢。突然高益川一动不动,就跌到了妓女身上,没了气息。把妓女给吓得赶紧叫了老鸨,通知刑部过去。” “你们是不知道,在我过去的时候。高益川赤身裸体,房间里还点着催情香,妓女吓得衣服都没穿齐整,跌 坐在地上一直哭。” “那高益川的死因是什么突然没了气息,不像是纵欲过度的症状。”祁泽感觉这高益川的死因肯定有问题,虽是死在妓女床上,外人看来是纵欲过度导致的。 但这需要一定的过程,不可能突然猝死,没有气息。能让人一瞬间没有气息的只有可能是专业的杀手,对于杀人的事情很熟练才对。 “韶仪你说的没错,确实不是纵欲过度的原因。我们也经过调查,高益川虽然混蛋,经常去青楼,但并没有到每天都要碰女人的地步。他的身体还是很健康的,根本不可能因此死亡。” 楚凯南平时虽不正经,但对于工作是极其认真的,很少插科打诨。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刑部声名鹊起,这需要一定的实力和严谨的态度才行。 “而且我在高益川的头部两侧处发现了极细的黑洞,还是因为高益川身上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伤口,我仔细看了几遍才发现头发处有凝结的小血块,在其下面都有一个黑洞。所以高益川是被人用暗器刺穿了头颅,一招毙命。同时在床上的小角落里我发现了一枚银针。” “上面没有毒药”祁泽不禁疑惑,若是没有毒药那就说明杀人者对于放暗器十分有自信,知道高益川会因此丧命。 “没有毒药,手法熟练凌厉,角度精准刁钻。我们一致认为高益川是得罪江湖道上的人,能有这样的武艺应该不是普通人。而且高家是做生意的,肯定会得罪人,应该是被得罪的人雇江湖杀手杀害的。高家只是商贾家族,所以这件事刑部也没放在心上,直接结案了。” 接着,楚凯南就一脸受伤的表情,捶着桌子,仰天长啸,“可是我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啊,我去的时候高益川衣服都没穿。若是一具女尸我还有兴趣看看,一具男尸我还要仔细扒拉着看,我又不是仵作。” 祁泽:“”看来应该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江湖杀手难道在当时马病给祁哲药物的是同一批人 许思衡:“难道高家就没有事后求刑部再仔细调查江湖杀手虽表面上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不太可能。而且高益川在高家是顶梁柱,撑场子的人死了,高家会轻易善罢甘休”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奇怪的是,高家事后并没有要求仔细调查,甚至还主动提出结案。说什么人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调查清楚后,人也不可能活过来,所以刑部也就这样结案了。”楚凯南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祁泽心中不由一紧,内力深厚,还是江湖人士,看来极有可能与马病一事背后之人是同一批人。这高家的事情她要调查清楚,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再出现了,可现在看来则不然。如果真的是同一批人,下次还要利用别人来对付她,她有可能躲不过。 突然,还在思索当中时,祁泽听到了楼下一个小少年一样的求救声,“哇,救命啊辰月楼有人捣乱,要杀人啦” 同时,许思衡和楚凯南也听到了,三人赶紧往楼下跑去。看到一个身穿竹青色锦衣的小少年模样的人在楼下四处逃窜,身后有一群黑衣人手里拿着剑在追着他跑。 没想到小少年看起来小小的,腿脚却十分灵活,跑得极快,并时不时地用手放倒桌椅,设置障碍,后面的黑衣人一时竟没追上。 辰月楼的其他人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因一楼是大厅,二楼以上才是雅间,人们都站在二楼走廊的内侧不敢出来。偌大的大厅竟只有那小少年和后面的黑衣人。 在隐蔽的一段走廊里,白衣男子看到下面的小少年被人追,立刻焦急喊道:“星轲,”然后就想要跑下楼,却被面前的紫衣少年给拦住了。 “夜阑,他们怎么找到辰月楼了他们不会要杀了星轲吧。” 阙煜却看了一眼旁边走廊上的人,淡然自若地笑道:“没事,即使他们找到了又如何无论他们会不会杀了易星轲,也会有人救他。” 孟言锡有些愣,顺着阙煜的刚刚看着的地方看去,有三个人在旁边的走廊上,并且已经有黑衣人看到他们上了走廊。 现在大白天的,怎么还有人穿着黑衣来杀人的。可还不等祁泽想清楚,已经有黑衣人挥刀砍过来了。祁泽迅速做出反应,抬腿把黑衣人踢了下去,并护在了许思衡的前面。 楚凯南也有武功,虽不比祁泽的好,但自保是没问题的。可许思衡是个温润如玉君子,不会武功,祁泽只能护在许思衡的面前,让许思衡跑到楼上。 那小少年看到祁泽后,像是找到了救星,飞快地跑过来抱住祁泽,嘴里喊着:“英雄,一定要救我。”说着,脸还蹭着祁泽的胳膊,眼泪和鼻涕蹭了祁泽一胳膊。 祁泽看着怀里的小少年,只能先把他护在身后,把另一个黑衣人踢到地上,夺了他手里的剑后,抽空扭头对着小少年说道:“看到后面的那个青衣大哥哥没有”看到小少年点头就接着说道:“跟在他身后,不要乱跑。” 说完后,祁泽就跑下楼 ,因楼下大厅位置更大,武功施展得开。黑衣人看到祁泽下楼,就开始围攻。但祁泽也不是吃素的,对着敌人的命门就开始攻击。白刃相接,危机四伏,刺刀见红,短兵相接,刀光剑影,气势磅礴。 拿起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兵不血刃,所过之处死伤无数,竟一时让敌人无力招架,再加上还有楚凯南的帮忙,没一会儿功夫黑衣人就死了大半。 祁泽之所以让小少年去找许思衡,是她看出来虽这个小少年只会逃,但是有武功底子在的。如果有黑衣人上楼,他也会带着许思衡逃走。 楼下打得火热,楼上的隐蔽走廊处的两人却格外悠闲。 阙煜看到祁泽把易星轲使唤到许思衡的后面时,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趣味,嘴角勾起,笑道:“真行啊,祁泽。这时候了还不忘保护别人,敢利用我的人,你倒是用的挺顺手。” 孟言锡在一旁看着祁泽杀人,看得津津有味,挥着手里的扇子,嘴里兴奋地小声喊道:“不错嘛,左抬手挡住上面的剑,右踢腿,一击倒地。切,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白天来捣乱杀人。” 孟言锡正看得激动的时候,阙煜却看到有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就上了楼,追着易星轲就要砍下去。 许思衡看到后,抓着易星轲的手要往前跑。谁知易星轲跑得比他还快,带着他一起逃。嘴里哭喊道:“怎么又追过来了英雄,救命啊” 许思衡觉得他真的要锻炼身体了,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跑得这么快。 祁泽听到易星轲的哭喊声,抬头望去,看到有人在追,“容与。”连忙用轻功飞到楼上,抵住了黑衣人的袭击,找了个缺口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看着黑衣人身体抽搐倒地,在楼下打斗时间长了,那些黑衣人武功可不弱,有些累,就想松口气。 可还没等祁泽完全放松时,就听到了许思衡紧张慌乱的叫喊声,“韶仪,小心后面。” 后面有一个黑衣人手里的刀就要劈头砍下来,此时祁泽才明白过来,刚刚那个黑衣人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声东击西。在她攻击时,后面就已经准备好了手里的砍刀。 祁泽觉得现在浑身冷汗,呼吸都有些紊乱,脚步沉重,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人类的本能让祁泽赶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并没有那心中以为会到来的疼痛感,有的只是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鼻尖满是深沉悠长的檀香气息,还有头顶那带着轻佻的磁性声音,“祁泽,等待死亡这可不像你。” “阙小公爷,你怎么在这里”祁泽有些怔愣,阙煜怎么会在这儿,知道辰月楼有人突袭,又为什么不出来而且他们就见了两次面,怎么说的他很了解她一样。 “呵,碰巧路过。” 在隐蔽走廊里的孟言锡看到阙煜出去救人松了一口气,想起阙煜出去前对他说不让他出去,免得祁泽起疑。 只见阙煜手指一点,那黑衣人手里的武器应声掉落在地,自己也倒在地上,瞳孔散大,已经死了。转身间阙煜一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筷子,注入内力,射了出去,直中命门。剩下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逃出去就应声倒地,没有活口。 看到阙煜这么厉害的武功就让祁泽想起上次阙煜碾压着的肩膀,疼了她好几天。 阙煜回过头看祁泽冷冷地盯着他,看着像他欠她银子似得,就挑眉说道:“你这样看着救命恩人,不太好吧。” 虽然祁泽的个子不矮,与普通男子差不多高,但阙煜却比祁泽高将近一头。祁泽抬头盯着他时,他低着头笑着说话,怀里还抱着祁泽。 在远处看着像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人一般,男子低着头对着女子轻声细语,女子深情地望着男子。怎么看都有些暧昧,祁泽也有些受不了,但阙煜好像没感觉到一样,眼角依然轻佻。 虽祁泽知道自己是女的,但在外人眼里,就是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 祁泽挣脱开阙煜的胳膊,许思衡看祁泽被人救了也松了口气,楚凯南也跟着跑到了楼上。易星轲也哭着跑到祁泽旁边,抱着祁泽的胳膊,“英雄,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一眼也没看旁边的阙煜,假装两人不认识。 “我没事。”接着看向许思衡和楚凯南,说道:“容与,翰飞,我们今天先回去吧” 许思衡和楚凯南经过这件事,也不想着玩了,命都差点交代在这儿,只想早早回家,平复心情。 在回去前,祁泽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他们是谁看来要小心防范,他们的武功可不弱。为何要大白天的来袭击人,感觉并不是来杀人的,那是又为了什么 等祁泽三人走后,易星轲松了口气,坐在桌子旁开始往嘴里灌水,还哭丧着脸对阙煜说道:“夜阑,你也太不够义气了,让我跑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来救我。”幸好,他及时抱住了祁泽,要不然真的要死了。 阙煜只是 瞥了一眼易星轲,不理他。 孟言锡走过来看着阙煜,想起祁泽在走之前的那一眼,神色凝重,皱着眉头说道:“夜阑,祁泽他不会察觉到什么吧今天他们来的太过于突然。”接着,担忧道:“他们竟然已经找到了辰月楼,那你” 谁知,阙煜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找到了辰月楼又如何,他们又能做些什么。”接着,低头看着桌子,半晌后,道:“至于祁泽,如果没有察觉到便好,如果察觉到了,”眼中随之闪过了一丝狠厉,“就杀了他。” 孟言锡闻言有些怔愣,虽然这件事真的不便于让人知道,即使知道了对他们也没好处。杀人确实是守住秘密最方便快捷的方法,但今天祁泽好歹也算是救了易星轲,随意杀了他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若是因此破坏了大事,他不介意去杀了祁泽。心中只能期盼着祁泽不要有所察觉,去调查这件事。否则,阙煜绝对不会再像祁家那次放过他。 第二十二章 劝告 在辰月楼那次突袭之后,祁泽就第二天照常去了兵部。可在半路上看到一袭粉红色长裙的憨厚可爱少女一直在看着祁泽的方向。等看到祁府的马车后,就十分焦急地跑了过来。 祁泽也适时地让车夫停车,她自己下了马车。刚一下马车,少女就着急地扑过来,拉着祁泽的胳膊东瞧瞧西看看。边看边说道:“祁三公子,我听哥哥说昨天你们在辰月楼遇到有贼人袭击,你没有受伤吧让我看看。” 祁泽看着许幼宜着急的小模样,不由笑道:“没有,我没受伤,许姑娘。” 许幼宜围着祁泽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听到祁泽喊自己“许姑娘”,就低着头赧然道:“祁三公子,你是哥哥的好朋友,可以像哥哥那样叫我的闺名,不用这般见外。” “这恐怕使不得吧,叫你的闺名有些唐突了。”女子的闺名只有亲人,朋友或者情人,夫妻才能喊的,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外男,叫女子的闺名真的有些唐突了。 但许幼宜却不这样认为,听祁泽这般说立刻上前说道:“使得,使得的,怎么不能叫了而且我也没觉得唐突啊。”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不叫就衬得祁泽矫情了,只能喊道:“幼宜,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许幼宜听到后,就低头道:“也没什么事,祁三公子,你一天都要忙也没时间用膳,所以我做了一些桂花酥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着,就把桂花酥硬塞给祁泽,也不管祁泽要不要。 塞完糕点后,就顺势看了一眼马车里面,桌子上的两颗糖随意摆放着,其中一颗也因为马车的摇晃,掉在了角落里。看起来好像主人真的不关心一样,被人遗弃。 许幼宜眼眸变得暗淡,但扭过头笑得灿烂,“好了,祁三公子,你要去兵部了,千万不能去迟了。” 祁泽抱着桂花酥,看着许幼宜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牵强,就问道:“幼宜,你” 可还没等祁泽说完,许幼宜就把祁泽往马车里推,边推边说道:“好了,兵部的事情要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祁泽只能先上了马车,掀起车帘,道:“那你回府时小心一点,我先走了。”看到许幼宜笑着点头,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就放心地放下了车帘。 少女看着远去的祁府马车,眼眸变得晦暗无光,嗫喏着嘴唇,半晌后道:“那两颗糖,他没吃啊” 半夏看着这样伤心的许幼宜,也有些可惜地说道:“是啊,真是可惜了,小姐你刻了半天了的。” 少女却扭过头,乐观地笑道:“但也不是没扔嘛,那就说明还有机会,祁三公子对我也不是没有情意的。”看半夏还在噘着嘴,就上前安慰道:“好了,本小姐还没伤心呢,你伤心个什么劲儿。”接着,便拉着半夏走,“好了,好了,该回府了,要不然哥哥又该唠叨了。” 说的好像真的怕许思衡唠叨一样,半夏听后,也只能跟着许幼宜离开。 到晚上时,祁泽带着祝余偷偷地跑去刑部。之前,听楚凯南提起过他在刑部的房间位置。高家的案子是近几天的新案,加之楚凯南在刑部的地位,所以十有八九高家案件的卷宗应该还在他的屋子里。 祁泽总觉得高家的案件应该与马病一事的背后之人是同一个。之前,马病一事他们找上了祁哲,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但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差点造成马瘟,从此断送了她的仕途。 所以不管他们是何目的,损害了她的利益是真的。原本想着他们势力太大,不便于交手,但如果这高益川真的是他们杀害的,那之后是不是要来杀她预防万一,高益川的死还是调查清楚为妙。 到了楚凯南的屋子里,看着满屋子堆积成山的卷宗,祁泽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好在楚凯南工作态度还是认真的,给每一个卷宗都分类整理,从最新时间段的卷宗就开始找。 她来调查高家的事情不便于让楚凯南知道,暂不提她一个兵部的人突然对高家案件感兴趣会惹人起疑。而且高益川的死亡幕后黑手仅仅是祁泽的猜测,如果真的是他们,被刑部一调查恐怕引起更大的风浪,无法收场。所以最好还是她亲自去倚君楼暗中调查比较保险。 经过祁泽和祝余两人的寻找,终于找到了高家的卷宗。打开卷宗,里面记录的确实与楚凯南说的差不多一样。想必是因为高家仅仅是商贾家族,案件最后也不了了之,构不成重要机密,要不然楚凯南也不会嘴快说出来。 祁泽仔细看了一遍卷宗,记住了重要位置,就让祝余放了回去。然后两人根据卷宗记录的案发地点去了倚君楼。 到了倚君楼高益川死亡的房间里,因为倚君楼发生命案,这几天来倚君 楼的人就少了。再加上房间里死过人,这附近的房间都没人敢来,黑灯瞎火,倒是方便祁泽他们的调查。 淡淡银色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透过窗户倾泻在房间里,把半个房间都照亮了。祁泽小心地把房间里的烛光点上,微弱的烛光把房间照的更亮了。 祁泽以防有人突然前来,就让祝余在房间远处的走廊里望风,她一个人在里面探查情况。 房间应该是高益川死后,刑部抬走了尸体就再也没人来过,也没有人打扫。被褥仍是乱糟糟的,上面带着一点女子的芳香气息,桌子上还有点剩下的催情香粉末。 如果真的是用银针一招毙命,而且是在人们都没发现的时候,应该是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把银针射进来的。祁泽仔细观察了四周,最终在窗户的窗纱上找到了一个小孔,看来是从这个地方射进来的。 从小孔的方向看去,确实对应的是被褥的一角。走到床边,发现被子上有被细小的东西划过的痕迹,到墙上有一个难以察觉的小洞。墙上没有血渍,看来对方内力十分深厚,银针快到还没粘上血迹,人就已经死了。 难道真的是那帮人干的 “呵,祁三公子,大半夜的跑到倚君楼所谓何事”在祁泽认真思考的时候,听到熟悉的轻佻声音,对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的漫不经心,连声音都十分地慵懒磁性。 “阙小公爷,你大半夜的跑来倚君楼有何贵干啊”祁泽转身看向慵懒地轻倚在窗沿上的紫衣少年,月光毫无顾忌地倾洒在男子精致的侧脸上,原本艳丽风流的眼眸在朦胧银辉下也增添了一丝魅惑,似神似魔。 阙煜听到祁泽反问自己,不慌不忙地说道:“祁三公子来做什么,本小公爷是来做与之相关的事。” “哦,是吗在下听闻倚君楼里最近来了一位牡丹姑娘,国色天姿,沉鱼落雁,心里甚是向往,特来拜见。” “没想到祁三公子还真是特别,喜欢在死过人的房间里来拜见女子。”阙煜也不戳破,顺着祁泽的话来噎她。 “牡丹姑娘性格胆大泼辣,说这样来增添情趣。莫不是阙小公爷也是来拜见牡丹姑娘的”祁泽看阙煜来呛她,也咬着牙反击道。 阙煜看祁泽来反击他,绕开祁泽的问题,勾唇笑道:“看来祁三公子也是甚懂这品香弄玉的妙事,正好我看桌子上有一副春宫图,不如我们来品鉴一二。” 祁泽:“” 阙煜走上前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春宫图,打开低头看了一眼之后,便笑着拿到祁泽面前。看祁泽转过身,便凑近她的脸,说道:“祁三公子何必这样拒绝我的好意,这春宫图可是今年最新版,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着看才有味道。” 说着,就把春宫图摊开放在祁泽的面前,看样子真的要一起看。祁泽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便撇过头。“既然是最新版,还是阙小公爷一个人看比较好。” 阙煜看着祁泽的模样,便调侃道:“祁三公子一看图便如此,等一会儿怎么和牡丹姑娘一起。”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走上前,说道:“莫非祁三公子的第一次到现在还在,此番前来是想找牡丹姑娘传授一点经验。” 祁泽回过头,笑着咬牙切齿道:“哪里本人不才,想把这留给自己喜欢的姑娘。”接着,便勾起嘴角,面带揶揄地靠近阙煜,笑道:“而且这也不是今年最新版,这是去年的。” 阙煜听后,倒是有些愣。原本以为这倚君楼里的东西肯定都是最新的,怎么看祁泽的表情好像还真不是。就低着头赶紧翻看这春宫图的日期,在最后一页上标注的日期确实是去年的。 在阙煜有些疑惑祁泽这家伙怎么知道的时候,就听到祁泽的调侃声音。 “阙小公爷好像对此事了解的也不多的样子,难道阙小公爷的也没用过” 看着祁泽的眼睛逐渐往下移,阙煜生平头一次明白惊讶呆怔是什么样的感觉。男子之间也确实会经常说一些荤话,但在平时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的,也包括孟言锡。 这还是第一次敢有人在他面前开他的玩笑,还是让他有些无言以对的荤话。这对于什么事情都掌握在手里,从未超出过意料,无人敢违抗的最高位统治者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看祁泽长着一张正经的脸,他以为祁泽和他一样,对这方面并不是很懂。怎么说起话来,把他呛得说不出话。 阙煜看着面前像是终于抓着他的破绽的小狐狸模样的祁泽,勾起嘴角,说道:“本人不才,也想把这留给喜欢的女孩儿。” 祁泽听后,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这阙煜用她的话来反呛她,还真是有些没意思。不过,能把阙煜噎得说不出话,还要归功于苍术了。 在上次祁泽让苍术去倚君楼找香玉之后,苍术回来神秘兮兮地把手里的春宫图摊开到桌子上。嘴里还很兴奋地说道:“主子,你放心,我没有碰香玉姑娘。不过今天晚上去找她不能败兴,所以我偷拿了一本好书回 来。”之后,就有些略带遗憾,“可惜了,是去年的。” 当时,她还不知道是春宫图,就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上面的一对男女正做着奇怪的姿势,气得她把图扔到苍术脸上。而阙煜拿着的图上面,正好也是同样的姿势,她就知道这是去年的。 她都有些纳闷,虽说白驹过隙,世间万物都在日新月异地进行着改变,怎么连春宫图这种玩意也在年年更新。难道人们就是这么的闲,懂得要及时行乐的道理 话说回来,她来倚君楼是来调查高益川的死亡案件,怎么碰上阙煜被他三言两语一搅和就差点忘了正事,还十分幼稚地和他对起了嘴。说输了又如何,她又不会掉块肉。好歹她是个朝廷官员,怎么像个孩子似得和别人对嘴。 只见祁泽盯着面前的阙煜,恢复了以前的神态,开口说道:“阙小公爷,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阙煜面色不改,依旧调笑道:“嗯怎么不玩了” “你心里不是早就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那你来又是为了什么”祁泽感觉面对这样的阙煜突兀地有些无力,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次,阙煜也正经了起来,坐在祁泽对面的椅子上,把手里的春宫图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道:“我早就说了,此次前来我是要做与你要做的相关的事。”看祁泽仍旧盯着他不吭声,就只好说道:“你来调查高益川死亡的背后之人,我是来阻止你调查的。” 祁泽抬眸说道:“什么意思你知道杀死高益川的人是谁,还是你认识马病一事背后的那帮人” 阙煜似是有些惊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祁泽,半晌后道:“不愧是祁云的儿子,像他。祁泽,我知道你聪明,但我没想到你能查到这种地步。” 这是什么意思他承认了,他承认认识马病一事的人。那为何当时要利用祁哲来对付她阙煜和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而且看他的样子,昨天在辰月楼碰巧见到的黑衣人也是那帮人,到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那是不是说明杀死高益川的就是马病背后的那帮人 “当时马病的事针对的并不是你,而且杀死高益川的也不是他们。”阙煜看着祁泽,好像知道祁泽心中所想,幽幽开口说道。 针对的并不是她,而且杀死高益川的也不是他们阙煜是怎么知道的,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看着阙煜嘴角的微笑,让祁泽突然想起在昨天辰月楼时,阙煜用一把筷子射杀黑衣人的场景。能用筷子杀人,精准无误,可见内力和准度已经到达何种程度。 祁泽感觉身子有些发凉,声音都有些颤抖,“是你,杀死高益川的人是你。” 阙煜眯着眼睛,笑得无害,“对,是我。” “可是为什么高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家族与你应该并无瓜葛,怎么可能会得罪到你,让你杀人。”祁泽感觉身子发凉并不是因为杀人时的狠厉,她也杀人并不会因此感到胆寒,而是因为阙煜杀人时的随意。 一个是商贾,一个是镇国公的独子,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根本不可能会有交集,即使有交集,又会是因为什么而导致大打出手,出现人命。 “想杀便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阙煜还是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 “那之后高家主动请求不再调查此事,也是你做的吧。”祁泽也缓过来了,好歹也是杀过人的,出去闯荡过,也没那么脆弱。既然人是他杀的,那么之后高家的奇怪反应就有了解释。 “对,是我做的。高家是一个商贾家族,每天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想不得罪人都难。我只不过是把我调查出来的秘辛写了下来,扔在了高家门口。那群胆小鬼就自己主动提出不再调查,所以准确来说也并不是我做的。”阙煜好像想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笑着说道。 阙煜的这番话让祁泽有些无能为力,那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算是什么她虽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会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从来不会杀掉毫不相干的人。 阙煜,这个人太难摸透了,做事情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她自认见过很多性格的人,但像阙煜这种性格的就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何时攻击你,何时就死在了他的手里,悄无声息。 “呵,祁泽,不要用这种看刽子手的眼神看我。我会杀死高益川,自然有我的原因。很多事情你以为没有关系,实际上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其担心高家,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看到祁泽用那种近似害怕警惕的眼神看自己,阙煜就觉得很烦心。 “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高益川既然不是那帮人杀死的,那就说明那帮人与她毫无干系。 再说了阙煜既然敢把真相告诉她,那就是知道她不会像个铁憨憨一样跑到刑部去告发。即使告发了,她也没什么好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会做。 “你现在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如果你再像 今天一样来调查那帮人,不用他们出手,”阙煜静静地看着祁泽的眼睛,说道:“我也会亲自了结了你。” 看着祁泽震惊诧异的眼神,阙煜说道:“那帮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想知道那帮人的底细也可以去查,我也不会拦着。但我会告诉你,即使你知道了对你也只有害无益。如果哪天你察觉到了,祁泽,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后,阙煜就站起身不看后面的人,走到窗户前,回头说了一句。 “祁泽,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若有下次,我便杀了你。” 说完后,便离开了。 阙煜这是在提醒她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情不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来提醒她她生死与否应该与他无关才对。杀死高益川时是那样的果断冷漠,却会提醒一个交际并不多的路人。 阙小公爷,阙煜,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第二十三章 姜家 在走出房门后,祁泽走到了祝余的身旁。“走吧,不用查了。” 祝余有些意外,刚刚在屋子里调查地好好的,怎么又说不查了。 祁泽看了一眼祝余,阙煜武功深厚,去哪里都像进自己家门似得,无人能够察觉,估计祝余都没感应到有人来过。别说祝余了,就在她在调查时,要不是阙煜开口说话,她也没有感应到。 “已经有人来过告诉我真相了,况且我查了也对我没有好处,还查什么走吧” “是,主子。”刚刚有人来过吗他怎么没看到。 虽然对于那帮人到底是谁,她也有很多疑问。但同时她也是惜命的,既然阙煜来提醒她,她就听着,况且阙煜也没必要专门跑一趟来骗她。那帮人的势力很强,她也清楚。既然与她无关,那她就不查了,反正以后也遇不到。 不过,经过这次,让她明白了阙煜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会给她造成杀身之祸。那么她就不再查了,无论阙煜到底要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在辰月楼,紫衣少年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有人前来,便开口说道:“高家的事已经完成了,不会再有人调查了。” 孟言锡站在一旁,说道:“幸好今天祁府的暗卫通知的及时,知道祁泽跑去倚君楼调查高家的事。那小子聪明谨慎的很,若是让他查出什么可真是不好办。”接着,便叹了口气道:“不过,高益川可真是倒霉啊,站在哪里不好,偏站在雅间门口。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这下倒好,丢了性命。” 估计谁都没想到,高益川的死仅仅是因为那天在辰月楼站错了地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但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高益川必须要死。 如果这次祁泽去调查高益川的死因,顺藤摸瓜知道他来过辰月楼,那秘密就保不住了。 “你这也是在怪我心狠手辣了” “怎么可能若是真的被高益川听去了,破坏了大事可不好。”之后像是孟言锡才注意到什么,“为什么要说也不会是祁泽那小子责怪你了吧” 看阙煜不吭声,孟言锡便认为是阙煜默认了,就调侃道:“你没把祁泽给怎么样吧唉,责怪你了还能活着还真是幸运啊。” 阙煜只是瞥了一眼孟言锡,不想理他。祁泽并没有责怪他,但他那像是在看杀人修罗的眼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罢了,他很像杀人狂魔吗他也有理智,如果不是杀死高益川迫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随意地杀人。 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联系,你不能保证你不会杀死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无辜人。若是想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只能心狠手辣。这就像那奔流不息的江河,不进则退。如果被人发现你倒退了,那么就离你的死期不远了。 虽说这次他提醒了祁泽,但同时也露出了底。祁泽聪明心细,恐怕已经知道他有秘密了。不过,他敢肯定祁泽也不会去调查这件事。聪明人永远都是聪明人,祁泽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他的小命。 在倚君楼的那次回来以后,祁泽按部就班地去兵部,期间再也没见过阙煜,仿佛当时他们没有说过话一样。只有每天去兵部的路上,许幼宜拿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来塞给她,从未问过她要不要。 而她也顺手放在了马车里,若有兵部的同僚说饿了,就派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送给他们。 这天,祁泽在房间里整理军籍,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就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一出门,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看起来白白胖胖的男子,五官端正,看起来也倒是比较喜庆。不过,其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戾气,看起来有些不好相处。 “崔大人。”祁泽看到男子走近,就作揖行平级礼。 这位大人名为崔光宗,和祁泽同一品级,也是正五品郎中。在兵部,有两个兵部郎中。第一个主管全南楚在役将士的服役名簿,第二个是掌管派遣在役军人的名数。 而祁泽就是第一个掌管军籍,崔光宗是第二个掌管役事派遣工作。两者平行,各司其职。若是平级官员见面按理说是要同时行礼的,但崔光宗从未给祁泽行礼。只因崔光宗做兵部郎中十几年,辈分和年龄都比祁泽高。但官员行礼是规矩,不是因为辈分和年龄问题就能破坏规矩。 只见崔光宗睨了一眼,倒是十分享受祁泽行礼,装模作样地说道:“起来吧,别期望我给你行礼。我在兵部呆了十几年,算是你的长辈,天下哪有给晚辈行礼的道理。”说完,就要走。 祁泽看了一眼崔光宗,也不打算去惹他。反正就是一个行礼问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没必要给自己在兵部添堵。无论别人怎么做,保证自己做的对就好了。 在崔光宗要出兵部大门的时候,一 个看起来模样清俊,皮肤微黑,眉宇间都是刚强正气的少年正好走过来,看到崔光宗后就弯腰行礼道:“崔郎中大人。” 这位少年名为姜庑,是兵部员外郎,比祁泽年龄还要小。在祁泽被调过来后,姜庑被调到马场看管军马,接替祁泽的任务。 因员外郎的品级要比郎中的品级低,所以崔光宗就更加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姜庑的行礼,两眼半垂道:“好,起来吧。” 但姜庑没起身,抬头对着崔光宗笑道:“崔大人应该向祁大人行礼,你们都是郎中,既然是平级,为何在祁大人向您行礼时崔大人不还礼” 崔光宗听到后,就扬眉倨傲地说道:“我是长辈,难道还要向一个晚辈行礼” 但姜庑不慌不忙道:“但这是礼数,崔大人在兵部十几年难道还需要我这个晚辈来提醒这是圣上定下的规矩,崔大人这是要挑战龙威至龙颜于不顾” 这一通话让崔光宗顿时哑口无言,挑战皇家威严这要是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原本还想着挑姜庑的刺,但姜庑刚刚向他行礼了让他挑不出来刺儿,再想到姜庑背后的姜家就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向祁泽回礼:“祁大人。” 姜庑看到祁泽点头,便面上恭敬说道:“崔大人不愧是在兵部十几年的长辈,是我们这些晚辈学习的楷模,下官佩服。” 崔光宗起身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姜庑一眼,转身朝大门走去。祁泽看着崔光宗的背影,觉得是被气得不轻。不过崔光宗就是欠收拾,有人收拾他也好。 看崔光宗走后,姜庑就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嘴角弯起,直像一个向大人邀功的小孩儿。“韶仪,刚刚我表现得还不错吧。崔光宗这厮就是欠打,你打他一顿就听话了。” 因姜庑品行端正,性格开朗,待人真诚,甚是讨人喜欢。在姜庑来到兵部后,就喜欢和祁泽呆在一起,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比较好。 “你来这里不会是又饿了吧” 姜庑听后就可怜巴巴地看着祁泽,连忙点点头。“是啊,在马场看管军马太累了,不到晌午就饿了。那个桂花酥还有没” “你不是在看管军马,你是又骑着马去练武场了吧。”平常看管军马只是做做记录,并不需要大量劳动。祁泽看姜庑额角都是汗就知道他又去练武场赛马了,所以肚子也饿的快。 姜庑听后,只是捂着肚子不太好意思地笑。别人去看管军马都是做记录偷着闲,他是每天都要去练武场赛马,赛道上每次都有他的身影,做记录都交给别人了。 看姜庑如此,祁泽也派人去马车上把糕点拿下来。说实在话,许幼宜每天塞给她东西,她也没仔细看,加之肚子也不饿,放在马车上也浪费了。 在姜庑第一次说肚子饿,祁泽就派人把东西拿过来,结果姜庑特别喜欢桂花酥,所以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来向祁泽要吃的。如果看到有桂花酥就高兴地像白捡了银子似得。 等仆从拿着东西过来时,也放在了姜庑的怀里。姜庑看到有桂花酥就开心激动地大喊:“有桂花酥唉,”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边吃边问祁泽,“韶仪,这是谁做的啊这么好吃,你不吃就浪费了。” “一个朋友。”祁泽也不好说是许幼宜做的,要不然损毁了她的清誉就不好了。 “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没等祁泽回答,就自言自语感叹道:“如果是女子就好了,将来娶她回家就可以每天吃到了,实在不行,做我的嫂子也可以的。” 祁泽:“”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要看许幼宜和你哥愿不愿意啊。 姜家除了姜庑,还有一个姜汶,是姜庑的嫡亲哥哥。姜家作为世代兼任最高职位从一品翰林院大学士,是个纯粹的书香门第。占了翰林院半壁江山,地位超然,在朝中影响极大,与有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的王家是死对头,水火不容。 其父姜洵位居从一品翰林院大学士,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姜汶年纪轻轻就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未来可期。作为姜家嫡长子的姜汶长相儒雅,面若冠玉,玉树临风,深有姜家书香门第的忠良作风。 要说最不像是姜家人的就只有嫡次子姜庑了,没有姜家特有的儒雅书生气息,相反眉宇间都是武将才有的爽朗洒脱。也许是因为相貌的缘故,姜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而是喜欢舞刀弄枪,骑马奔腾。因为两人名字的谐音正好是“文”与“武”,众人纷纷都笑道,看来姜家也要出一个像祁云那样的儒将,像祁家那样一文一武。 但姜洵深知自己儿子到底如何,每天都想着逃课,一看书就睡觉。又因为有阙家的存在,也的确不需要什么将军。虽然姜庑武艺尚可,但姜洵也害怕儿子到时候真的上战场回不来,就想着早早地为他寻了一个与刀枪骑马有关的官职。 正好祁泽从员外郎的位置上调走了,所以姜庑就主动提出去兵部做员外郎。但姜家到底是书香门第,世代文官,姜庑算是第一个想要靠武艺做官的。又因姜汶 是姜家的嫡长子,所以将来继承家业的肯定是姜汶,想着只要姜庑安安生生的不惹事,就由着姜庑去兵部。 虽姜庑作为兵部员外郎位置略低,但有背后强大的姜家撑腰,也没有人敢得罪他。 而姜庑心中最敬佩的就是骠骑将军祁云,所以在调到兵部后,知道祁泽是祁云的儿子,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主动打招呼。祁泽也因姜庑的品性,心中没有芥蒂,很是喜欢,所以两人在兵部闲暇之余都会呆在一起。 “韶仪,待会儿若是没事,你教我功夫呗。”姜庑吃完东西后,就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祁泽。 在姜庑来到兵部后,看到祁泽从树上跳下来,身姿轻盈,脚步稳重,就知道武功极好,所以一直缠着祁泽教他功夫。祁泽当然二话不说就要拒绝,说自己武功并不好,但姜庑平时看着单纯糊涂,但到关键时刻也是说句话能把人呛死的那种,看崔光宗的样子就知道了。 听到祁泽拒绝,就说道:“骠骑将军都那么厉害,你定然也是不差的。你不会是嫌弃我武功不好吧” 这一说祁泽倒有点难以回绝,姜庑的武艺并不是很差,尤其是马术尤为精妙。虽与祁泽相比差距较大,但也是个可造之材。如果回答是的,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这个少年幼小的心灵。 所以在祁泽的一时心软之下就同意了,在闲暇时间教他武功。 祁泽看着面前少年请求的眼神,刚想要拒绝,就被姜庑拉着走了。“韶仪,吃完东西后要活动一下消消食,这样才好,你说是不” 祁泽:“是。” 在定京城的街道上,是一片繁荣稳定,政通人和的气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母亲拉着女儿的手,女儿跟着母亲蹦蹦跳跳着走。小摊贩主热情地介绍着自己所卖的物品,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哎,小心点。你这样毛毛糙糙的,脏了我这炊饼你赔吗”一个尖利而又恶声恶气的声音响起,在热闹的集市里显得异常响亮。 “对不起啊,我女儿也不是故意的,这炊饼也不是还没事嘛。”随后,一个身穿普通衣服妇人的声音响起,小女孩害怕地瑟缩在母亲身后。 “你说没事就没事吗”接着拿起一屉炊饼倒到地上,商贩捏着嗓子大声喊道:“大家都看看,这对母女把我这炊饼都撞倒在地上了,她们竟还说没事。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妇人大惊失色,从未见过这样的无赖,也喊道:“这分明是你自己倒在地上的,怎么能怨我们” “我倒在地上的有人看见吗这是我做了一上午的,我会这么傻自己倒地上吗”商贩不依不饶道。 “行,你说吧。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妇人无法只能赔钱。 “这少说也要五十两银子。” “什么就这些炊饼你敢要五十两银子,你是狮子大开口,想坑骗我们母女。”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才一两银子,五十两这是把家里的田给卖了,锅给砸了也赔不起。妇人一听这么多银子,明显就是欺诈,便说道。 “我看你们是不想赔钱吧,我这个炊饼可是来自江南的好米面,这油可是连当今圣上都在用的,贵的很。你们这等无知妇孺懂什么呀”商贩扬声道。 “我呸,当今圣上会用你这油你这油是金子吗”妇人也不是好惹的,开口反讥道。 商贩翘起下巴,得意地说道:“当今圣上用的当然是金子,谁说我这油圣上不用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圣上用的到底是不是这油,明眼人都知道。但他们可没有证据,难不成跑去皇宫御膳房看看擅闯皇宫,可是死罪。妇人气得脸红,大声喊道:“你你这是欺诈。” 之后,妇人就看了看周围集市上的人,看看谁能帮她说说话。可抬头看了一周后,发现众人都在朝一个方向看。妇人便扭头顺势看去,看到一个金黄色的奢华步撵上的一个温和俊秀男子正嘴角弯起看着这个方向。 “本宫竟不知御膳房里的东西民间这么多人都能用没想到,本宫一时兴起来集市上看看,竟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声音温和动听,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威严,让集市上的众人有些呆怔,这是太子殿下今日算是见到了,不愧是皇家人,长得就是好看,随便一个姿势都好看。 “大胆,见了太子殿下圣颜竟敢不跪,是都想着被砍头吗”旁边的太监看到后,声音尖细地喊道。 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赶紧跪在地上,唯恐被砍头。妇人带着小女孩也赶紧跪在地上。 那小贩看到后,吓得身体发软,头昏脑涨,冷汗直流。他就是想坑坑别人赚点钱,看是一对软弱无依母女就下手了,反正也不会有皇家人经过。怎么今天这么倒霉,还真的有皇家人经过,还是太子殿下。 慕容晟满意地看着面前跪服的子民,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太监会意,带着几个侍卫把后面跪着的吓得腿软的小贩给像小鸡似得拎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御膳房里用的是什么进皇宫做过差事”慕容晟依旧用着温和的声音说道,眸中闪着温柔的光,像在聊家常事一样和小贩聊天。 原本小贩怕得要死,但看到太子殿下这么柔和的跟他说话,也不像是要罚他的样子,就暗中松了一口气。说话也顺溜起来,“小人并没有在皇宫里做过差,但有一个表哥有幸在宫中做过差事。”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表哥待你很好,连皇宫里的事都会与你说。”慕容晟笑得眯着眼睛,脸色不变地说道。 皇宫里是有规矩的,即使进去当差的人也不能对民间乱说皇宫里的事,说出去是要被砍头的。 看太子真的这么温和,看来不会罚他了,小贩就开心地不知所以,嘴也变快了,真的像在聊家常似得,“是啊,表哥待我极好,在御膳房里深受众主子们的器重。不过小人也不差,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别看小人是个卖炊饼的,小人可是有军籍的。” 慕容晟旁边的太监和侍卫们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卖炊饼的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一句话会引起多少人的死,他的表哥也别想活了。 但慕容晟依然笑着,声音温和,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似得。“是吗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贩听后,以为太子这是要重用他,就高兴地赶紧开口说道,生怕丢了这次机会,“小人名叫张生。” “张生啊,本宫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跑一趟。”慕容晟笑着说道。 “什么事只要是太子殿下说的事小人定义不容辞。”张生心中十分开心,这是要马上派送任务了,就学着在话本子上学的词说道。难道他要飞黄腾达了以后他看旁边的成衣铺的王掌柜还敢不敢瞧不起他了。 “本宫需要你去一趟兵部,军籍这事非同小可,必须你去才行。” 听着太子的声音,张生感觉没错了,他马上就要做官了。在张生幻想也许还会有漂亮老婆在怀的时候,没看到旁边的太监和侍卫怜悯的眼神,就听到慕容晟微凉的声音。 “来人,把张生押到兵部,调查军籍一事。” 张生有些怔愣,怎么不是派他做任务吗不是让他做官,将来会有漂亮老婆。看到有侍卫来抓他,就着急喊道:“太子殿下,小人做什么了,干吗抓我” 可慕容晟没看张生,扭过头对旁边的太监说道:“调查一下那个张生在御膳房里的表哥,既然守不住口,就别在御膳房了,放去牢里吧。” “是,殿下。”旁边的太监恭敬应道。御膳房里有很多人,但深受皇宫里贵人喜爱且姓张的恐怕没几个。 只因为一个人的无心之语,不知道这次又会死几个人。掌管军籍的好像是祁家三公子,京城盛名的少年探花郎,年纪轻轻就惹上事了,还真是可惜。 ------题外话------ 这个是由韩愈大大的一篇散文得到的灵感,解释了古时军籍的重要性,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查阅相关资料理解。么么哒 第二十四章 军籍事发 在祁泽教完姜庑武功后,就和姜庑一起回到了兵部。谁知刚回去,就见兵部的同僚们面带同情地看着祁泽。因祁泽为人还算正直,与同僚的关系处理的都比较好。所以有几个人就偷偷地给祁泽使眼色,让祁泽去前院。 祁泽看到后,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就跑去了前院。姜庑也看到了,赶紧也跟着祁泽一起去了兵部前院。 等祁泽到前院时,就看到郑慎正拱着手站在两个人面前,有一个皮肤白净,面上无须的太监,身旁还跪着一个身上有油污的普通年轻市井人。那个年轻人吓得身体颤抖,双眼无神,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祁泽看到那个太监就有些眼熟,这不是慕容晟来兵部商议军饷事情那天身边跟着的太监吗难道这事情与太子有关。 祁泽走到郑慎旁边,弯腰给太监行礼。“不知刘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刘公公也扭头看向祁泽,说道:“这个人是太子殿下在集市上看到的,他竟敢说自己有军籍,一个卖炊饼的怎么可能会有军籍。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郑尚书大人和祁郎中大人调查清楚为好。” 所谓“坐军营,操兵守御,为留守出入前后驱从者,此真为军人矣。”,一个卖炊饼的确实不可能会有军籍。如果连卖炊饼的都有军籍,那在边关驻守边疆的将士们又算什么。 军籍是到了退伍的时候,自然就被注销并改为普通户籍。但这个人这么年轻,如果有军籍也不可能被注销。因军籍所得到的赏赐特别多,身份地位就会变得不一般,所以朝廷对于军籍之事的管理十分严格。同时又是人们都向往的事情,如果能有军籍就意味着到时能得到朝廷的抚恤金。 看来要好好调查,如果这个人真的有军籍,可就麻烦了。军籍之事影响巨大,先不说被边关将士知道会有何感想,这就算是她这个郎中的一大失误,管理不严,是要入牢的。 郑慎心里也明白祁泽的能力,不可能会出现这等纰漏。但同时也深知军籍影响力有多大,所以就问地上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军籍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人名叫张生,小人的的确确是有军籍的。”张生身体颤抖地说道。 在张生说话时,郑慎向身后的小吏使眼色,张生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军籍,兵部是最清楚的。所有的军籍记录都在兵部,肯定不会听一个市井之人的一面之词。那小吏会意,也跑去查名叫张生的军籍。 “哦,是吗人们都知道军籍极其难得,现在有军籍的都在边关驻守。你这么年轻,还有军籍,怎么不在边关却在定京城里卖炊饼”郑慎继续问道。 张生害怕地哆嗦了一下,怎么有军籍还要去边关吗早知道他就不乱说了,现在事情闹大了。“这小人也不知情啊,小人是有军籍但并不知道要去边关。” 姜庑听后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张生,说道:“骗谁呢,现在只要是个人应该都知道只要有军籍就要去边关,要么不在边关也在京城兵部接受训练。怎么就你不知道啊” 张生看了姜庑一眼,看穿着官服就知道也是个官了,但看着面前是个还没他年龄大的小少年就不要脸地说道:“大人,你也说了是应该,那不是还有一部分人不知道嘛。” 姜庑听后有些愣,还有人这样歪理的。但因其本身的高素质和接受的高教养,即使被歪理也只是气急地喊道:“哎呀,你你。”之后,便说不出话了。 祁泽看了一眼张生,这个人油嘴滑舌,混迹市井多年,惯于偷奸耍滑,要论起对嘴姜庑确实不是张生的对手。 “那你这个军籍是怎么来的入军籍要求严格,你这样子恐怕也入不了。”郑慎看张生油腔滑调的,就不再委婉地直接问道。 “这小人也不知道。”张生还是比较怕面前这个一脸威严,不苟言笑的郑慎,就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心中明白只要什么都假装不知道就对了。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要隐瞒,如果不说出实情就会把你关入大牢,用刑伺候。”郑慎也发狠说道。 张生一听要用刑,听说里面都是血腥脏臭的刑具,地上都是尸体,就害怕地不知所以,哆哆嗦嗦地说道:“是前些日子,我表哥说以钱财贿赂兵部官吏就能入军籍,所以”所以他就掏了钱去入军籍。 此话一出,众人都怔愣住了。这不是在说兵部官员受贿帮人入军籍,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轻则丢乌纱帽,重则就是要砍头的。 此时,小吏也查到了张生的军籍簿,并拿过来递给了郑慎。郑慎低着头看完后,十分惊讶地抬头看向祁泽,并把张生的军籍簿递给了祁泽。 祁泽看着军籍簿,上面赫然有祁泽的盖印,那就是说是在祁泽任职时入 的军籍。而且是通过正规渠道,用祁泽的文牒注名,并亲自盖章入的军籍。意思是祁泽就是那个接收贿赂的兵部官员。 姜庑看着郑慎和祁泽不好的脸色,就有些好奇地走到祁泽身边,探出头看向军籍簿,看到有祁泽的印章心中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就十分诧异地喊道:“这不可能。”扭头向张生问道:“喂,你的那个什么表哥怎么知道用钱财贿赂就可以入军籍的” “这小人也不知道,听说是前段时间突然传开的,说是只要掏钱就会有人帮你入军籍。表哥听到这个消息,就劝我掏钱入军籍,小人可是花了不少银两才弄到的。”张生看郑慎也在看他,就老实回道。 “那你的那个表哥现在在哪儿”姜庑接着问道。 张生不回话了,旁边的刘公公开口道:“他的表哥在御膳房当差,殿下看他玩忽职守就命人把他关入了大牢。” 关入大牢那不就是离死不远了,恐怕现在已经被处决了。慕容晟长相温和,但要论起手段与慕容脩不相上下。若要从这一点上比较,慕容晟还不如慕容脩,好歹慕容脩不屑于隐藏,手段狠辣也正大光明。 但慕容晟就是一个笑面虎,用着温和的外表欺骗他人,私底下去做那恶心龌龊的事情。 “你知道是谁在帮你入军籍吗”姜庑问道,既然用钱财入军籍,那应该会有接应的人,张生有可能见过。 但祁泽盯着张生,估计连张生也不知道,做这种勾当的怎么可能露脸,而且也不可能亲自出来接收银两。 果然,张生抬头说道:“大人你也太看得起小人了,小人除了现在见过这么多大人,平时哪有资格见到像你们这样的大人物” 这让姜庑哑口无言,张生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市井之人平时是不可能见过朝廷官员。 但同时也说明祁泽接收贿赂的事情实锤了,军籍簿上有盖印,作为证人的张生也是一问三不知,俨然一副什么不知情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入了军籍,但这对于一个无身份地位的普通人来说是正常的事。若是什么都知道,说的头头是道才不正常,这也做不得假。 刘公公也看到军籍簿上有祁泽的印章,心中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向郑慎行礼道:“既然已经查出是怎么回事,咱家也要向殿下汇报了。”顿了一下,说道:“还请尚书大人秉公办理,莫要乱了纲常法纪。” 郑慎看了一眼祁泽,弯腰行礼道:“还请刘公公向太子殿下求情,祁郎中的能力品行有目共睹,是不可能做出这等扰乱朝政之事。” 祁泽有些惊讶,没想到郑慎会保护自己,不惜出言向太子求情,当面反驳得罪太子亲信。现在证据已经很明显了,这对于一向秉公办事的郑慎来说,真是让人意外。 刘公公也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道:“如果尚书大人想要为郎中大人求情,不妨亲自前去,相信殿下会给尚书大人几分薄面。”说罢,便走了。 祁泽这件事证据确凿,是要入牢的。刘公公不愿因此得罪太子也情有可原,但郑慎也做了多年兵部尚书,慕容晟是有可能因此网开一面。 郑慎看着地上的张生,现在事情完全没有头绪,张生还有调查的意义,况且就冲他出钱买军籍就不能放走,出言道:“来人,把张生关进兵部大牢。” 祁泽上前感谢道:“谢郑大人方才维护下官。” 郑慎也看着祁泽说道:“没事,这件事本官知道不是你做的,要不然你就不会对于拿来张生的军籍簿毫无反应。而且骠骑将军为了南楚戎马一生,却很可惜死在了战场上,本官也是为了保住将军最后的独苗。”说罢,便离开了。 姜庑也笑着说道:“韶仪,我就知道。你是骠骑将军的儿子,将军都那么厉害,你的运气绝对不会差。” 这番话让祁泽有些呆怔,原来是因为父亲,看来即使父亲去世了,也还在天上守护着她。原本以为世人全都忘记了父亲,没想到竟还有人记得,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她要好好调查此事了,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没有做,自有人去做。虽然郑慎为她求情,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要快些找出幕后真凶才行。 祁泽回去后,找了她的文牒和印章,还在原地方并没有人动过的痕迹。那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她的文牒和印章,对方是怎么以她的名义给张生注名的。 难道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人偷用,之后又还回来了可是这是郎中的房间,怎么可能会有人进来偷盗,而且她还没有注意。 在晌午之后,祁泽拿着张生的军籍簿去了户部。在户部找到许思衡后,说明了情况。许思衡也十分惊讶,连忙差人去找张生的户籍。 “韶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向待人谦和怎么会得罪人,以致于对方如此陷害。”许思衡听后,就知道是有人背后故意陷害。 在朝堂上,朝廷官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去争得更高的位置这也不是什么稀奇 事,可问题是到底是谁要这样做就为了陷害她。 过了一会儿,小吏也拿来了张生在户部的户籍。经过对比,确实在她任职期间张生转入了军籍,转入时间一模一样,而且确实用的是她的文牒和印章。像文牒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伪造的,那就是说确实有人去了她的房间偷拿了文牒和印章。那又会是谁呢 不过,许思衡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无论她待人再怎么谦和,但总有人不知趣地来惹她。即使无数次地在她手里吃亏,也总是坚持不懈地来找她麻烦。 在回浮生阁后,就叫来祝余听一下近期在祁府发生的事情。而祝余也有些诧异,因为近期在祁府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如果有,也早就向祁泽汇报了。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只要祁琛和祁哲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都说出来。” 祝余想着这几天祁琛和祁哲的动静,祁琛每天都会早些去吏部,晚上到时间回来。祁哲每天都会在教书先生的逼迫下温习书籍,晚上有时候与通房丫鬟玩乐。若有不一样的地方,还真没有。不过 “主子,要论起不一样,在有一天晚上大少爷去了二少爷的房间,半个时辰后就又出来了。不知这个算吗” “算,怎么不算”祁琛最喜欢的就是利用祁哲来对付她,而祁哲每次也都被鼓动着来对付她,被她打回去了无数次还不长记性。“之后,祁哲又做了什么” “之后,二少爷就让他的小厮阿福出去了。去了坊市间,不过只是出去喝喝茶,聊聊天。因为外面人太多,声音嘈杂,我们的人不方便出现在人前,所以也没听清楚阿福到底说了什么。” “去查,看阿福出去到底说了什么,有可能与贿赂兵部官员入军籍有关。”而且祁泽记得当时马病一事就是这个阿福出去与外人联系捣鼓出来的,看来这个阿福对祁哲挺忠心,以后要仔细点他了。 因在坊市间,人多口杂,所以调查起来就毫无难度。等祝余回来后,说道:“主子想的没错,用钱财就可以入军籍的消息就是阿福放出去的,而且用此方法入军籍的不在少数。” 果然,不过这个方法肯定就是祁琛想出来的,以祁哲的脑子还想不出这样的方法。没想到祁琛竟然会从科举受贿当中学到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她,真不愧是祁琛,用尽一切能用到的,连阙煜的方法都学。 只不过科举受贿之事针对的是祁家,这次针对的是她一个人。祁家世代文官,只有她一个人在兵部,这次若是成功除掉她对祁家也没什么影响,祁琛也不用担心未来他继承祁家时会有什么隐藏起的祸端。 让祁哲出面,若是被人发现他也可以指控全是祁哲的错,这件事与他无关,祁哲到时有两张嘴也说不清。祁哲也因这件事背负上祸乱朝政的骂名,将来即使考取了功名也休想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虽祁府中已内定是将来是祁琛掌家,但未来千变万化,诡谲云涌,祁哲也是位嫡子,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是祁哲掌家。进可行,退也行。若因这件事除掉她,祁哲背负上骂名,祁家只剩下他一个嫡子,祁远会更加用心地教导他,祁家将来肯定会是他的,一石三鸟。 怪不得祁琛这段时间这么安静,原来早就设计好了计谋等着她呢。 第二十五章 引导 在当天晚上,祁泽来到兵部大牢找张生,看能不能从中探出什么消息。牢里的环境很是脏乱,地上满是灰尘,耳边还有老鼠吱吱叫的声音,鼻尖也满是腥臭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不过幸好有窗户,月光还能照射进来,让黑暗的牢房中还能看到一丝亮光。 跟着狱卒走到张生的牢门前,借着较为明亮的月光祁泽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张生。张生面如死灰,歪着脑袋,双眼紧闭地躺在地上,手脚冰凉,已然没了气息。 张生死在牢里了,这是怎么回事郑慎只是派人把他关起来,也没有用刑。而且张生油嘴滑舌,是个惜命的胆小鬼,不可能想着轻生。 衣服表面除了灰尘和油污,根本没有血迹,身上也没有伤口。祁泽扭过头看到旁边有一个饭碗,好像张生吃得并不多,只用筷子扒拉了一口。 张生是从今天晌午之前被人送到兵部的,难道是被关进大牢,精神慌乱紧张所以不饿吗考虑到张生身上没有用利器刺伤的痕迹,那么下毒的可能性就比较高。 祁泽端起地上的饭碗,把碗里的食物倒在了牢房墙角处,在堆着的干草下好多老鼠围在一起窜来窜去,发出的吱吱声音让人不禁汗毛直立。其中一只老鼠跑到一块肉前面闻了闻,就吃了一口。刚开始确实没反应,后来就突然身体抽搐,跌倒在地。 看来是被人用毒药害死的 可在这兵部大牢里,谁还会来杀一个市井之人。难道和偷拿她文牒和印章的是同一个人而且能进入大牢里看来极有可能是兵部里面的人。 那就奇怪了,祁琛即使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手伸进兵部里,而且平时也没见到与兵部里的人有联系。能偷走她的东西,而且还毫无察觉,看来祁琛不只是一个人,是有人和他一起同流合污了。 但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会帮助祁琛祁琛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一个交际不多的人帮他一起吗而且她在兵部也没有仇敌,即使有也只是生活上的小摩擦,以致于让对方下这样的狠手置她于死地。 看张生这条线索断了,祁泽只好作罢。虽听祝余说像张生这样用钱财入军籍的人不少。但这件事兵部并没有声张出去,这会扰乱社会秩序,若是传到边关将士的耳里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第二天,祁泽照旧去兵部。刚一进前院就听到崔光宗对郑慎控诉的声音,那响彻云霄的声音把树上的鸟都惊得振着翅膀飞走了。 “为什么尚书大人,这不公平。祁郎中接收贿赂随便帮人入军籍,扰乱朝政,无视朝纲,证据确凿。为何尚书大人要帮祁郎中向太子殿下说情”崔光宗朝着郑慎大喊道,吓得旁边的小吏看了看郑慎的脸色,缩在了一旁。 “崔郎中,这就是你今天一大早对着本官大喊的理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尚书”郑慎盯着崔光宗,厉色说道。 郑慎平时管理兵部规矩严苛,极具威严,甚少有官员敢当着郑慎的面大吼大叫。今天看到崔光宗在郑慎面前张牙舞爪,疾声厉色的模样,官员们都有些惊讶地在旁边看着。 看到郑慎抬眼看他们,都赶紧跑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凑这个热闹。 崔光宗也仿佛回过神,看着郑慎看他的眼神,冷汗直流,后悔刚刚一时嘴快逞能。连忙低头说道:“下官只是一时气急,觉得愤懑不平才口出狂言,还请尚书大人原谅。” “哼。你觉得不公平,祁郎中年纪尚小,初入官场又是骠骑将军的独子。谁没在刚进入朝堂时犯过错,更何况本官向太子殿下求情也只是拖延了时间罢了。”郑慎看了一眼崔光宗,把手中的公文摔在桌子上。 “可这次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可不是一句初入官场犯的小错就可以撇过去。面对郑慎明显的偏帮,崔光宗十分惊讶,祁泽到底给郑慎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以公允著称的郑慎都如此偏帮。 “尚书大人明知祁郎中初入官场,经验不足,为何要给祁郎中升迁”崔光宗一咬牙说道,反正都已经开罪郑慎了,也不介意问出来。 “因为祁郎中的能力出类拔萃,独出手眼,上次军饷的事情就是祁郎中出手解决的,连太子殿下都对其连声赞叹,同意宽容一些时日等待调查。你说本官为何不给祁郎中升迁”郑慎掷地有声地说道,让崔光宗一时无力反驳。 “崔郎中可还有疑问” “下官并无。”崔光宗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咬牙说道。 “既然无事就下去吧”郑慎看了一眼崔光宗,拿起桌上的公文继续翻看。 “是。”崔光宗抬眼看向郑慎,捏了捏袖子里的拳头说道。 郑慎看崔光宗下去后,就看向远处的一棵树,说道:“好了,出来吧,都看半天了。 ” 祁泽知道刚刚郑慎看到她躲在树后,听郑慎叫她出来,就依言出来了。“尚书大人。”祁泽弯腰行礼。 “相信你也听到了,太子殿下只同意宽容一些时日让你去调查,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如果你在此期间调查不出来就按照法规行事,到时候本官也保不住你。”郑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也不探究刚刚祁泽躲在树后的事情。 “是,下官省的。”现在事情已经调查出了眉目,知道是祁琛的手笔,虽五天时间比较短暂,但相信还是够用的,再急也没用。 郑慎抬眸看到祁泽淡然自若的模样,稍稍有些诧异。五天,要调查出来这军籍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祁泽这么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看来对于这件事还有些把握。 “既然知晓还不快去调查,别坏了本官的名声。”郑慎继续有条不紊地翻看着公文,没再看祁泽。 “是。” 虽然知道是祁琛做的,但郑慎真的是高看祁泽了,因祁泽对于祁琛在兵部的另一个帮手的身份一直都没有眉目。在兵部的官员加上小吏少说也有几千人,也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在晚上回到浮生阁,祁泽在看兵部官员记录册,想从中查到什么信息,看看谁与祁琛有过联系。 深沉夜色,仿佛无尽的重重浓墨肆意地涂抹在天际,这溶溶的月光仿佛也深掩于此,怎么也透不出一丝光亮。晚风吹过,殷红的霜叶似是经不起这般吹拂,哗啦哗啦作响。 夜深人静,人们也早就沉沉睡去。只有一个房间里,一个面若温玉的男子在昏黄的烛光下看书,淡漠清冷的眼睛也被这暖黄色的光染上了一层暖意,熠熠生辉。无论屋外是怎样的喧闹,屋内却是十分寂静。看着男子静静看书,心莫名地也平静了下来。 男子身后的窗外吹来一阵风,一个紫衣少年似是从这浓墨般的夜色踏风而来,飘起的衣袂,勾起的嘴角与身后似暗红火光般的枫叶格外相衬。少年弯腰看着正在认真翻阅的男子,邪魅精致的眉眼竟比燃烧的火光还要耀眼,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祁泽,你这样找是永远都找不到的。”少年把书从祁泽手中夺过,自己坐在对面,“与其这样在书籍上找,还不如去发现一些新奇的东西,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阙小公爷,你来做什么”祁泽防备谨慎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浮生阁好歹有她的人看守,没想到他竟像入无人之境一般。上次在倚君楼就算了,这次竟还跑到她的家里,也不怕被祁府的人发现。 不过好像发现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她还打不过他,更别提祁府里的人了。而且阙煜太过于聪明睿智,这次兵部的事情估计他已经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比她还多。 “祁泽,虽说之前我也害过祁家,但你也不用以这种眼神看着我吧。”阙煜翻了翻手里的册子,觉得无聊放在了前面的书案上。 “阙小公爷,不是你之前有没有害过祁家,而是你这个人不得不让人警惕。”祁泽一直死盯着阙煜说道。 听到祁泽说的这么直接,阙煜就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唉,我一直以为凭借着我们之间的交情,咱们两个也算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阙小公爷,你弄错了。我们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还谈不上交情。”祁泽都不知道阙煜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们是好朋友,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也不像许思衡和楚凯南那样经常一起出去。 “是吗可我觉得咱们之间的交情深的很,比如在辰月楼救你的那次,还有”阙煜突然凑近祁泽的脸,唇角弯起,“在倚君楼看图的那一次。” 人们都认为男子和男子之间的友情会更加容易简单一点,仔细想一下,确实如此。很多男子只要说几句话,办几件事就能成为朋友。而男子怎么知道你们的关系很好,就是凭靠着春宫图。 只要是一起看过图,并且几个人之间还互相分享他们最近得来的新图,还一起看得津津有味,并作出点评的。这几个人绝对是铁哥们儿,而且是阙煜认为的“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所以对于阙煜这样认为,她很是无奈,“阙小公爷,你又弄错了。那次只有你在看,我没有看。”祁泽觉得她有必要维护这最后的一丝倔强。 阙煜则看着她笑道:“不知道是谁说那图是去年的,比我懂得还多。这还没一起看” “没。” 听到祁泽这样简洁肯定的回答,阙煜就气得咬着牙说道:“你做过的事都能忘记,对于女子而言,你还真是一个负心汉。”接着,便顺手一把揪起祁泽的脸,“祁泽,你这样冷淡,是不会讨女子喜欢的。”好像是没想到祁泽的脸捏着还挺舒服,便拿另一只手揪着祁泽的另一半脸。 祁泽:“” “阙小公爷,可以松手了吗若是阙小公爷喜欢男子,我建议你去倚君楼往东走一里路的小倌楼。那里的人的姿容听闻不比女子差,你可以随意。” 祁泽眸光依然漠然的说道。 看着这样的祁泽,倒是把阙煜气个半死,咬牙切齿地说道:“祁泽。”捏着脸的手也更使劲了,“没想到你对这些也颇懂的样子,莫非祁三公子是个断袖” 祁泽:“”说她不算吧,她确实没有龙阳之好。说她算吧,她性取向还是正常的,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难以回答。 她之所以知道还是有一次和许思衡,楚凯南一起出去,看到倚君楼旁边有一个与倚君楼差不多的,不过里面并没有女子,就好奇地问了出来。谁知,楚凯南用那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直接说道:“这里当然没有女子,因为这是一座小倌楼。难道兵部郎中大人觉得做官不好,想要换一种谋生路” 之后,祁泽有好几天不理楚凯南。还是许思衡劝楚凯南向她道歉,她才作罢。 祁泽觉得脸被捏的疼了,便皱起了眉头。阙煜也知道自己捏疼她了,就赶紧放手。 “看来以后得避着点你了,这可有些危险。”阙煜调侃说道。 祁泽只是瞥了一眼阙煜,依旧面色冷静,“你放心,即便我有龙阳之好,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阙煜:“”这人是没有一点羞耻心的吗脸皮也忒厚了。 “阙小公爷,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这里有何事若是无事,可以走了吗”祁泽还急着查兵部与祁琛相接应的人,说着便把书案上的书册又拿了起来。 “呵,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若是现在赶我走,你会后悔的。”听到祁泽向他下逐客令,就漫不经心地邪笑着说道。还没有人想着赶他走,祁泽还是第一个,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脾气像谁。 祁泽听后眼眸一暗,果然阙煜知道,而且知道的比她还多。不过,阙煜怎么想着把他知道的跑来告诉她呢 在祁泽还在思考当中,就听到了阙煜的声音。“你认为凭借着祁琛一个人的能力,兵部里的人真的会和他接应吗”在阙煜来的时候,看到祁泽在查兵部的名册就知道祁泽已经知道兵部里有接应的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兵部的人之所以会和祁琛接应,是因为别人的缘故。”经阙煜这么一说,祁泽才想通。祁琛不可能有能力让别人听他的,与他接应,但如果是因为有一个贵人在背后帮助的缘故就有可能了。 那这个人是谁能有能力让兵部的人听他的话,而且还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牢里杀张生。那就只能说明是这个人下达的是命令,而不是因为普普通通的朝堂同僚或者朋友关系。 既然是不得不去做的命令,那就极有可能是皇家人。现在太子和晋王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倒是有可能为了什么利益来除掉她。前段时间,晋王主动向她示好以拉拢她。那就不可能是晋王,那不就只剩下另外一个了嘛。 祁泽看着阙煜笑着的眼睛,缓缓开口道:“这个人是太子。” 阙煜笑着说道:“聪明,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一点就通。” 怪不得这段时间祁琛格外地安静,又经常早出晚归。原来是和太子联手了,可看祁远和祁闻的模样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祁琛作为祁家将来内定的继承人,他选择拥护谁就显得异常重要。 现在祁家作为老牌世家的重要代表,终于不能再独善其身,要做出选择了。祁琛选择太子,那不就意味着整个祁家都要去拥趸太子。那为什么晋王要来选择她如果说晋王不知道祁琛选择了太子,那倒是有可能,但同时也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晋王知道祁琛选择了太子,但他舍不下祁家的势力就选择了与祁府众人从来都不对盘的她。 可若是第二种可能,那就从侧面说明祁琛与太子联手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而是时间已经很长了,所以祁琛去了在朝堂上最有用的吏部。那祁远和祁闻看来马上就该知道了,知道这祁家所谓的嫡长孙替整个祁家做出了决定,这没有把祁远和祁闻气死就不错了。 怪不得祁琛急着用兵部的事情除掉她和祁哲,看来是知道他做得这个决定会让祁远和祁闻失望,所以需要机会一并铲除。 回想起来整个事情的发展,不就是太子挑起来的事嘛。当时她还在琢磨慕容晟作为一国储君怎么突然想起来那天去逛集市了,看来是早就挑好了下手对象。只等待着张生犯事,他现场有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把军籍的事情挑出来,把他的嫌疑摘除在外。 不愧是祁琛选择出来的主子,和他一样惯会做戏,是个笑面虎。这两个人可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那你为何要跑来告诉我这些”祁泽还是很好奇,这消息阙煜是不用告诉她的,可为何还是来了。 而阙煜只是看着她一直微笑,眼底是那化不开的寒冰,嘴角仍旧是那熟悉的漫不经心,半晌后,说道:“你说呢” “你不会是想借用祁家,借用我搅浑太子和晋王之间的浑水吧。”看着阙煜上扬的嘴角,她知道她说对了,“那你为何不用你的阙家,现在的阙家要比祁家更招摇 惹眼不是吗” 阙煜闻言,笑了。之后,歪着头看向祁泽,说道:“你见过谁看狗咬狗,拿自己当诱饵的吗” 祁泽盯着阙煜,不禁咬牙,心中瞬间有了掐死他的念头。这个人的嘴也太讨厌了,把太子,晋王和祁家骂进去就算了,还连带着她一块儿骂。 不过连太子和晋王都敢骂,这个人还真是胆大包天,有恃无恐。 第二十六章 摊牌 “那你呢祁泽。你已经知道事情背后的暗流涌动,你会怎么选择跟着祁家选择慕容晟”阙煜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丝毫不觉得这个问题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 可祁泽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不会。”先不说慕容晟的性格不是她喜欢的,而且若是与祁家一起,那她何时才能在祁家出人头地,恢复父亲在世时三房的辉煌。 “不选择慕容晟,那你打算选择慕容脩”阙煜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如那醇香浓厚的陈酿美酒那样醉人,让祁泽不自觉地想要说出心中所想。 “也不会。” “哦,不选择慕容晟也不选择慕容脩,那你打算将来如何你应该很清楚这南楚的局势就已经告诉你,这两个人你必选其一。” “不知道。” 祁泽低下头,房间里是无尽的沉默与孤寂。她当然明白太子和晋王当中,她必须要选择一个。可内心的答案告诉她,她不想选择慕容晟也不想选择慕容脩。 扭头看向窗外,天空中像是凝结着的黑暗,空中的圆月和星星的光芒都被这浓厚深深掩盖,透不出一丝光亮,似乎也在昭示着前路的黑暗,希望的渺茫。 秋风凌冽,肆意无情地刮落了枝头上的枫叶,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任凭风吹雨打,直至被无情地被土地掩埋,消失不见。有些已经被风刮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剩下的树叶颤巍巍地瑟缩在一角,孤零零的,险些掉落。 她不正是那缩在一角的树叶,没有了可依靠的树干便什么都不是。若不做出选择就会被土地湮没,不复存在。现在只是孤零零的一人,不知道何时就会被猛烈的风刮落,重重地跌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所以,她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无论怎么选,生死都各占一半。彷徨地一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踽踽独行,受着凌冽的寒风,不知道何地才是温暖的避风港,而她又何时才能到。 听到这样的答案,阙煜似乎有些怔愣,看着这样的祁泽竟一时无话可说。许久之后,笑道:“原本以为你会选择慕容脩,毕竟这样对我才会更有利,谁知,”顿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再好好考虑吧。你明白的,这没有第三个选择。” 要搅浑他们的浑水,当然不是让他们的势力发生变化倾斜,而是要在势力均衡的基础上让局势愈演愈烈,这对他才有利。祁家选择慕容晟,为了能与之相抗衡,祁泽必须要选择慕容脩。 祁泽虽只有一个人,但在某种程度上要比整个祁府都要管用。 当阙煜说起这些,祁泽内心当然明白,比谁都要明白。一个女子扮成男子参与朝政,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无尽深渊,而且绝对是摔得比谁都惨。 在阙煜走后,祁泽走到烛光下,趴在书案上。烛光照在脸上带来了一丝暖意,却怎么也暖不热心里的寒冷。她突然想起在很小的时候,母亲会在烛光下绣着衣服的花样,父亲暖和宽厚的怀里抱着她,两人一起看母亲绣花纹。 父母的相貌她已有些记不清了,但却记得父亲怀里的温度和母亲柔和的目光,还有柔软灵巧的手指握着手里的针线,熟练地绣着花纹。在柔和昏黄的烛光下隐约闪着白光,竟是十分好看。 祁泽握着胸前的墨玉,不知道为何这时会想起父母,原本以为早已忘记。原来有些东西即使很早就已失去,但仍会在你需要时让你想起,这一刻的温暖又是如此地真实,让你不由得眷恋。 同时,在祁琛的房间里也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白白胖胖,眉宇间满是戾气,看到祁琛走来,想起今天在兵部发生的事情,眼中的戾气更甚。 “没想到郑慎会如此偏袒祁泽,我原本以为只要接收贿赂的证据确凿,无论再怎么欣赏也不会公然包庇,没想到郑慎竟会如此直接。”祁琛听崔光宗说完之后,不由说道。 “谁知道呢,我也没想到。以公平公正所称的郑慎,竟会如此不顾名声公然包庇。”崔光宗恨得咬着牙说道。 “看来我们要小心一点郑慎,连太子殿下都被郑慎以军饷之事说的无言以对,只好宽限几天。”祁琛想起郑慎对太子说话时的模样,可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而太子为了不让郑慎起疑,只好同意。 “哼,不过是做了十几年的尚书,郑慎那个老东西有什么要小心的等这件事完成后,就轮到他了,看他还能猖狂到何时”想起今天郑慎对他毫不留情面的言语,崔光宗就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不过你今天情绪的确过激了,怎么能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指责郑慎若是被祁泽注意到,发现我们之间这个秘密怎么办”祁琛对着崔光宗说道。 “怎么可能你们都太看得起他了,一个乳臭未干 的小毛孩儿而已,他能引起多大的风浪。” “还是小心为妙,祁泽这个人能解决军饷之事,自然不可小觑。现在估计还不知道我们和太子殿下联手的事,那我们就有胜算。只要五天期限已过,郑慎想保他也保不住。”祁琛看了一眼崔光宗说道:“所以,现在你在兵部什么都不要做,做了相反会露出马脚。若是被郑慎知道是你动了军籍,定不会放过你。” 崔光宗看着面前比他小十岁的人在教导他做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我好歹在官场混了十几年,难道这件小事我还不知道吗而且我是你的长辈,将来也会是二品兵部尚书,你说话客气一点。” 祁琛看着崔光宗冷笑道:“但殿下把此事全权交给我负责,我自然要事无巨细。崔郎中,还是仔细听着的好。” 崔光宗听到祁琛的那一声“崔郎中”才回过神,现在的他确实只是一个五品郎中,还是小心为好。反正等这几天一过,祁泽死后,就轮到郑慎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迟早会是他的。 “行,我听你的。”不过是个刚及冠的小毛孩儿,等他做了兵部尚书看这个祁琛还敢不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是有幸得太子殿下青眼,跟自己多高贵似得。 祁琛自然是看到了崔光宗那不屑的眼神,就心中不由冷笑。崔光宗这个蠢货,终于明白郑慎为什么会毫不留情地骂他,一个蠢货还想着好高骛远,怪不得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五品郎中。 他就真的没有想过,殿下为什么会把此事交给自己而不是他不过是帮助除掉祁泽的一颗棋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是二品兵部尚书了。也不看看他自己配不配 等到了崔光宗走后,祁琛想起祁家之前发生的科举受贿的事。祁泽能解决军饷之事,估计当时科举受贿的解决方法也是他写得,竟然隐藏的这么深。好啊你,祁泽,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能解决科举受贿的事,那这次看你能不能完美解决军籍受贿的事你不死,我也要给你扒层皮下来。 祁琛那丰神俊朗的外表此刻也被内心丑恶的想法变得面目丑陋狰狞,印在旁边的铜镜上竟仿佛魔鬼般若一般,令人心里无端害怕。 “引之,你出来一下。”外面祁闻的声音响起。 祁琛连忙收拾了一下表情,嘴角依然完美地弯起,眼眸中流露出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温和笑意,转眼间就又变成了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祁家大公子祁琛,京城中有名的才子,惹得万千少女痴迷的美男子。 “父亲,找我有何事”祁琛笑着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神情严肃,眸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盯着他的祁闻,心里一个咯噔,难道刚刚与崔光宗的谈话被父亲听到了那父亲又听到了多少 “引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祁闻尽量放稳声音,平静地说道。 祁琛看到这样的祁闻就知道父亲知道了,但还不确定父亲到底知道多少,就试着隐瞒一下,语气平缓地笑道:“没有,儿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瞒着父亲。父亲应该是在礼部累了,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祁闻看祁琛还不说出实情,就叹息道:“引之,你是我儿子,我是了解你的。我知道因为韶仪在殿试考试中一举成名,你心有不甘。但是你也不能背着祖父和为父私自投靠谁。祁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累积了几代人的努力,不能因为你毁掉。” 看来父亲是真的知道了,不过没有提起害祁泽那件事,那就是听到的还不多。回想一下他说的话,那就是应该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聪明如父亲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在崔光宗走后,过来找他。 在祁琛思虑当中,就听到祁闻问他,“你口中说的殿下是哪一个把什么事交给你刚刚走的人是崔光宗,应该是兵部的人,那就是指兵部的事。那到底是兵部什么事” 反正早晚都是要做出选择的,既然如此,他帮助祁家做出选择也挺好的。想到此,祁琛扬起嘴角,笑着说道:“父亲,这件事我也不打算隐瞒。我选择了太子殿下,刚刚走的人确实是兵部的人,他来此也只为一件事。父亲,相信你也听说了兵部最近军籍出问题的事情。崔郎中到此为的就是这件事。” “太子殿下你罢了,既是你的选择,我们也无话可说。现在想要挽回已经来不及了。”接着,祁闻抬眼看向祁琛,“不过,为什么要害韶仪韶仪虽是三房的人,但也是我们祁府的人,血浓于水,你这样做合适吗” 祁闻听到军籍一事,就知道其中的圈圈绕绕,加之祁琛又是他的亲儿子,知子莫若父,就猜出这兵部的事是祁琛搞出来的。 不过令祁琛意外地是,父亲竟对他选择太子殿下并无多大反应,相反对祁泽的事情比较在意。现在对他说什么骨肉亲情,就太搞笑了。 祁琛听到祁闻对他的指责,就大笑道:“父亲,你不觉得太搞笑了吗之前,我和二弟去欺负三弟的时候,你们明明都看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管,也包括祖父。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悲天悯人说什么骨 肉相连,当初怎么不说,现在说还有用吗” 这番话让祁闻一时无力反驳,只因祁琛说的全是实话,当初不管,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确实很是讽刺。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之前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你同意,一直跟在你身后的祁引之了,现在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早已无力回天,说什么都晚了。既是如此,还不如拼一次,如果太子殿下登上大宝,祁家还可以回到之前的辉煌。即使没有三叔父,祁家也可以。”说完后,祁琛就离开了。独留祁闻一人呆怔的站在原地。 反正父亲什么都知道了,即使现在不知道,早晚也会知道。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说破。他才是嫡长孙,祁家将来的一切只能是他的。他可以带领着祁家走向辉煌,即使没有祁云也可以。 祁闻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回过神。虽然祁琛说的没错,但祁闻眼中还是充满着担忧,其中还有一丝别人看不懂的神色。想了一会儿后,果断地朝着祁远的院子方向走去。 等到了祁远的院子后,老人年龄大了,有时会休息地比较晚。祁远正好没有休息,祁闻也步伐慌乱地走到祁远身边,跟祁远说了关于祁琛的事,祁远表情惊讶,但随之便平静下来。 “父亲,这该怎么办韶仪的事我们不管吗若是” 当祁闻还没有说完,祁远就说道:“暂时先不管,那位到现在还没有提起那回事,看来是打算放弃了。多管了也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现在也只求韶仪那孩子命好,自救多福吧谁也救不了他。” “是,父亲。”祁闻先是一愣,之后便恢复了脸上平常的神色。 “还有祁家确实该做出选择了,既然引之选择了太子,那就这样吧。” 祁闻听后,抬头看向祁远,这是同意祁琛的选择,而且是整个祁府都要拥护太子了。 此时,祝余也去了祁泽那边汇报祁府里发生的事。祁泽都没想到会如此精彩纷呈,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主子,刚刚我们的人看到崔光宗去了大少爷的房间。” 崔光宗她怎么把这号人给忘了,与她之间有些龃龉,还是兵部的人。确实像是与祁琛里应外合的人,祁琛以为他做得隐蔽,但没想到她会知道。 “还有,刚刚大少爷在屋外与大老爷吵了一架,确实像主子所言,大少爷全部摊牌,并没有丝毫隐瞒。” 祁琛这个人她最了解了,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同时会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毫无节制地暴露自己的欲望。有自己的能力,但同时有自己的野心。自命清高,骨子里都透露着高傲,却会为了荣华地位去同流合污,不惜脏了自己洁白的羽毛。既然他想斗,那她就与他斗到底,看谁能最后更胜一筹。 “但大老爷好像有些不对劲,为主子说了好话。在门外站了很久后,去了老太爷的院子。”祝余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说道。 之前怎么没见这么着急地护着,现在却是出言维护,怎么看都很虚伪,让人觉得嘲讽。 “为我说好话,之后又去祁远的院子。难道是因为我才去祁远的院子的”祁泽也有些不解。太奇怪了,之前没见他们有觉悟知道她是祁家人,现在倒是有此觉悟。她可不会认为祁远和祁闻是在关心她,难道是与祁家的秘密有关这个祁家的秘密与她有关 “之前让你们调查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祁泽不禁问道。 祝余听后,只是摇摇头说道:“因不知道具体时间和具体情况,范围太过于宽泛,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眉目。” “告诉调查的人,顺着我的时间线去查。从我出生到现在,这之间的事全部事无巨细地查出来。”祁泽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 “是,主子。” 祝余离开后,祁泽起身看向窗外,天空依旧黑暗,但已有点点繁星的光亮从浓重的天幕下透了出来。人生给她开了一个玩笑,给了她一片黑暗的世界,那她就凭借着自己的实力闯出来一片亮光,独属于她的光亮。 那就先从崔光宗开始吧,作为开胃小菜,之后才是更硬的骨头。 第二十七章 反击 翌日,祁泽到兵部时,看到崔光宗像往常那样在做派遣工作。有时把手里的记录册放下,坐在椅子上偷懒。原本身材就有些圆胖,直瘫在上面,肚子就衬得更鼓了。 “崔大人,怎么有此闲心情坐下休息,不做事了吗”祁泽走上前,看着崔光宗问道。 “哼,不如祁大人有心情。都已经要死到临头了,还能与别人说笑。”崔光宗表情不屑地说道。 “唉,这调查的事我也着急。”祁泽叹了口气,“就剩下三天了,一点眉目都没有。” “事情没有眉目,你对我说做什么。”崔光宗心中一紧,不会是被祁泽发现什么了吧但觉得祁泽还没那能耐,他是太子殿下的人,祁泽能把他怎么样,便嘲弄道:“若是真的查不出来,祁大人可以找我帮忙。”随后,便倨傲地说道:“怕只怕时间不够啊,祁大人你无视朝政,私自接收贿赂,太子殿下能给你调查的时间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崔大人,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要找你帮忙,既然你都说起了我也盛情难却。”祁泽拱着手说道,好像真的要求他帮忙一样。 崔光宗:“”祁泽难道没听见他是说了要帮忙,但谁都知道那是在讥讽祁泽,而且之后都说了时间不够。他怎么可能去帮忙,没想到祁泽这个人的脸皮这么厚。 “岂敢,祁大人少年天才,能谋善断。谁能跟祁大人相比” “崔大人莫要妄自菲薄,毕竟你是兵部里的老人了,新进来的人谁不看你的脸色,仰你鼻息。我看崔大人就很精明能干,尚书大人没发现你的才干,这是兵部的损失。”祁泽煞有其事地说道。 “那是自然,谁有我在兵部的资历高。”崔光宗也被夸赞的很舒服,“尚书大人没发现我,这是他的损失。我崔光宗的能力可是在这小小郎中的位置上委屈的很,如果能给我更高的位置我也不至于如此。” 说着,崔光宗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委屈,一肚子苦水。他在兵部呆的时间不短了,很多和他一起到兵部任职的,哪一个不比他官位高,就他一个人在这郎中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几年再也没有升迁过,也没有想对面的人是他要小心翼翼防备的人。 “很可惜,尚书大人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我,要不然就不会那样包庇我。”祁泽觉得时机成熟了,“崔大人,你虽然资历高,但还不是和我一样同一品级。我几个月就得到的成就,你却坐了十几年。和一个比你小十几岁的人一起,你就不觉得脸红吗” 崔光宗就需要适当的刺激,才能促使他犯错,从而抓到他的把柄。之前的事情并没有露出马脚,但好在崔光宗的脾气一点就着,脑子也不太好使。之前没有蛛丝马迹,但人在这里,可以重新创造一个。 “祁泽,你说什么”崔光宗气得咬牙,“你只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子,别太自以为是了。你在军籍上犯错,别以为尚书大人可以保住你。要不是太子殿下宽容你了一些时日,你现在早已是刀下亡魂,别太得意。” “是吗可是事实上尚书大人为我去求情,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能拿我怎么样”祁泽还为了气他,专门快活地蹦跳了几下。唉,这次就当对不住郑慎了。 崔光宗气得脸红,好啊你,祁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原本想着这几天之后你就等着进大牢吧,现在我让你死。你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你给我等着。 狠狠地瞪了祁泽一眼,崔光宗把手里的茶杯摔碎在地上,站起身走了。 祁泽看着怒发冲冠的崔光宗,知道目的达到了。点了一下头,身后的祝余就听令下去办事了。 祁泽抬头看了一下明亮的天空,勾起唇角,今天晚上将又是一场不眠之夜。 到了晚上,有一个人悄悄地走到一个房间前,环视四周后,发现并没有人。就轻轻地推开门,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柜门前,打开了柜门,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的摆放,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出来。 在把东西拿到手里的那一刻,房屋里的蜡烛突然亮了起来。昏黄的烛光把黑暗的房屋照亮,同时一袭靛蓝色锦衣的人静静地坐在书案前,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崔大人,我已恭候多时了。”男子笑着说道,带有一丝温凉的声音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瘆人,仿佛能穿透人的心口。 崔光宗闻声不由心惊连忙转身,手里的东西都有些拿不稳了,刚刚来这房间里怎么没有发现祁泽在这里。 “崔大人,手里拿着我的文牒和印章做什么,这么想去帮忙入军籍”祁泽笑着说道。 既然崔光宗就是那个与祁琛相联系的人,那么能偷走文牒和印章就说得通了。他们同为郎中,在一些事情上是需要互相商议的 ,房屋也离得很近,只不过崔光宗自认为资历高从未找她商议。 即使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们要一起做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这也是祁琛找一个相近平级职位的好处,职务相通自然不会惹人起疑。 “祁泽,你你是故意的。”崔光宗看到现在这个状况,想起今天祁泽与他说的话就是专门来惹他,就知道他中计了。 “看来脑子不算太笨嘛,现在反应过来了,不过现在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祁泽看着门口,开口说道:“尚书大人,真正的始作俑者下官给你抓来了。” 郑慎怎么也来了崔光宗刚想到此,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郑慎推门而入,看着崔光宗说道:“原来真正偷改军籍的人是你,还妄想嫁祸给别人,罪加一等。来人,把崔光宗拿下,关进兵部大牢。” 之后,郑慎身后便出来一群人把崔光宗抓住,并把崔光宗拿走的东西送还给了祁泽。 “不是,不是下官干的。尚书大人听下官解释。”崔光宗被小吏们押着,急忙说道。 “还说不是你干的,这是本官亲眼看到的,物证都还在手里,还能有假。”郑慎声音铿锵有力,容不得崔光宗反驳。 崔光宗也不觉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祁泽走到崔光宗身旁说道:“这就是我让崔大人帮我办的事情,没想到崔大人这么给面子,办得很不错。” 崔光宗只是瞪着祁泽,恨恨说道:“没想到这次折在你的手里的,祁泽,你给我等着。” 祁泽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好,我等着。” 等崔光宗被带下去后,祝余有些奇怪地上前道:“主子,崔光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事情你没觉得解决地太过顺利。”在祝余还在疑惑当中,祁泽接着说道:“因为太子会来,这么精心制造的一个局,随随便便的就被人轻易看破,怎么甘心” “那这岂不是很危险主子把太子的心腹给挖了出来,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放过主子”祝余担忧地说道。 “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所以我要让你去办几件事。”祁泽示意祝余附耳过来,在祝余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祝余会意就下去办事了。 “不过,太子来的原因恐怕不是因为崔光宗,而是因为另一件事吧。”祁泽开口喃喃道。 同时,崔光宗被祁泽发现的事情也被祁琛知晓,当天夜里就去了太子府。 “殿下,崔光宗已经被发现了,现已经被关进兵部大牢。没想到祁泽竟然知道是他干的,接下来该怎么办”祁琛焦急地对着慕容晟说道。 祁琛对崔光宗恨铁不成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在兵部再有什么动作,耐心等待便可。在前几件事中,他们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张生的死被发现是中毒而亡也可以说成精神错乱,畏罪自杀。 谁知崔光宗这么沉不住气,三言两语就被挑拨,这下露出马脚被祁泽当场抓住。他难道不知道对方就在专门等着他犯错,寻找机会捕捉证据。 但慕容晟表现得却很淡然,对此事并不在意。“无事,既然被发现了就算了,反正这次本宫的目的也达到了。崔光宗本来就是一颗废棋。”慕容晟站起身,“废棋被发现了,也有人帮忙处理,就不用本宫出手了。” “那殿下是打算不去兵部把崔光宗救出来了吗”祁琛问道,手心里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慕容晟不像表面那样温润柔和,但没想到会如此狠心,为自己办事的人的安危都可以不顾。如果他将来也为他办错了事情,被慕容晟当做了一颗废棋,下场肯定不会比崔光宗好到哪儿去。 所以以后千万不能做出背叛太子的事,若是被发现肯定死的无葬身之地。但这样的人才是他想追随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然危险,同时其心意也是最好揣测的,只要有用,便不会杀你。要比喜怒无常,让你揣摩不出心思的慕容脩要好的多。 在祁琛以为慕容晟不会去兵部时,听到了慕容晟清亮温和的声音。“去,当然要去。”转身看着祁琛略显诧异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柔和一笑,“明天我们就去。” 到了第二天,郑慎把崔光宗从牢里提出来就要审问。崔光宗也被狱卒给提了出来跪在地上,仅仅一夜之间,就觉得苍老虚弱了许多。也许是在牢里睡觉不习惯,一夜未合眼,眼底青黑,眼角也有了几丝几不可见的皱纹,脸色也被牢里的老鼠吓得发白。 “崔光宗,为何要改动军籍,私收贿赂,最后还要嫁祸他人”郑慎坐在主座上问道。 “尚书大人,下官没有啊。下官在兵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崔光宗也开始嘴硬起来,反正昨天太子派人已经告诉他了,会想办法救他出来,只要死不承认就行。 “昨天都已经被当场抓获,你还不承认既然不承认,你就告诉本官昨日晚上为何要去偷拿 祁郎中的文牒和印章” “这那是因为”崔光宗一时说不出来话。 “你说不出来,本官替你说。你是打算偷走文牒和印章去篡改军籍,接收贿赂帮一些市井之人入军籍,好嫁祸给祁郎中,脱清自己的嫌疑。” 崔光宗一听这话,心中十分紧张,吓得冷汗直流,眼睛时不时地看着兵部大门的方向,太子殿下怎么还不来快顶不住了。 祁泽看着崔光宗总是看向门外,就知道她猜对了,太子的确要来,看来今天崔光宗还不能那么轻松地被定罪。 郑慎看到崔光宗左顾右盼的表情就以为他这是心虚了,就准备转交给大理寺,由大理寺来定夺。 在崔光宗看到小吏们要把他绑起来交给大理寺时,知道进了大理寺,像他这样的官员那就是有去无回,就开始扭动着身子反抗。在小吏们就要抓住崔光宗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郑尚书,这是在做什么好歹这个案子也是本宫叫人送来的,怎么不问问本宫的意见就要开始转交给大理寺了。” 兵部众人看到慕容晟从远处悠然走来赶紧下跪行礼,慕容晟和平时一样眼睛里还是那柔和的光,身后跟着一个白衣男子,眼中竟是如出一辙的温和,还真是个温润君子。 祁泽偷偷抬头看到慕容晟身后的祁琛,有些诧异。祁琛怎么也来了,看到崔光宗被发现也不想着再隐藏了,跟着慕容晟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与归属吗 郑慎看到慕容晟和身后陌生的男子,有些惊讶。他已经对太子说了抓到真正的犯人,本来正常情况下太子只需要派人来慰问表示一下就可以了。虽是太子找出的案子,但也是千金贵体根本没有必要亲自来兵部探看。 但马上就恢复成平时的模样,镇静说道:“不知太子殿下来临,有失远迎,是微臣的不是。” “无妨。”慕容晟温和笑道,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崔光宗,“这就是军籍一事的真正犯人” “是,在昨日崔光宗去偷拿祁郎中的文牒和印章被当场抓获,已有物证。所以微臣要把他转交给大理寺处理。”郑慎拱着手,弯腰说道。 “那他本人是否已经认罪” “本人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郑尚书就要把他转交给大理寺虽有物证,但也是死物。怎么就证明是他做得”慕容晟勾唇笑道,声音虽然柔和,但其中的威压一点也不小,像是一块儿石头压在人的心口。 兵部众人闻言都惊呆了,这是要护住崔光宗的节奏啊。太子这明显的是包庇,莫非崔光宗是太子的人因现在太子和晋王一直都在争夺,所以官员私底下投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既然太子亲自过来,面子是肯定要给的。 “这”平常人都懂得道理,郑慎自然也懂。太子毕竟是皇家人,身份地位悬殊太大,所以肯定要给太子一个面子,放崔光宗回去。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下官并没有认罪,这物证算得了什么,难道我拿了就说明是我干的吗”崔光宗在地上激动地喊道,太子来的真是时候,看来他就是做兵部尚书的命,一个郑慎算什么东西。 祁泽仍旧冷静地看着慕容晟,太子可真会挑刺儿,物证确实是死物,又不能开口说话,谁又能指证就是崔光宗做的。 慕容晟看四周无人说话,便看向祁泽,“祁郎中来解释一下吧,你说是崔光宗做的,可还有证据” 祁琛笑着看向祁泽,眼中都是冰冷的恨意。祁泽看你这次还能怎么说,你只有一个物证也被殿下给推翻了,看你还能怎么办 第二十八章 当面对峙 祁泽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微臣确实还有证据,而且是人证。” “哦,那人证在那儿”慕容晟愣了一瞬,之后便恢复原样,问道。 祁琛也有些惊讶地看着祁泽,还有人证哪里来的人证祁泽不会是乱找来的吧,在兵部哪里会有人证 “人证还需要一些时间,请微臣下去请来。” “好,本宫等着。”这祁泽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听到慕容晟的答话后,祁泽便派身边的小吏把所谓的人证请上来,因为这人证还真不在兵部。 等了片刻后,小吏就把人证给带了上来。 “小人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说话的人长着一张青涩的脸庞,看起来还很年轻,显得有些不可靠。 “你就是那个人证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小人是户部管理户籍的小吏,名叫张义。”张义说话没有害怕地磕磕绊绊,倒是有些让人刮目相看,也倒是像人证那回事。 “张义”慕容晟看向祁泽问道:“祁郎中,你怎么敢肯定你这个人证能证明崔光宗有罪” “殿下,朝廷大臣们应该都知道,在改成军籍之前是有户部的户籍的。为让户部的户籍和兵部的军籍达成一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兵部的人就要去户部及时更改户籍。而微臣之前去户部调查时发现户部的户籍和军籍上的时间完全一致,所以就敢肯定户部的人应该是见过兵部的人。这篡改军籍的并不是微臣那就应该是真正的幕后真凶。所以微臣带着户部看管户籍的人来辨认当时去户部更改户籍的兵部的人。” 祁琛听到后,看向祁泽。没想到这祁泽还真是不好对付,兵部里确实没有人证,但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看来这次真是失策了。 慕容晟也笑着看了祁泽半晌,笑道:“那好,现在就去辨认吧。” 祁泽便带着张义去辨认兵部的人,兵部众人看到张义走来都紧张地头都不敢抬,唯恐张义指认了自己。 张义低头在人群中辨认了半晌,最终指着一个深深地低着头的人,在远处看着直像是把头低到了胸腔里,差点看不到。 郑慎派人把被指证的人带到了慕容晟面前,慕容晟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人,发现对方长着一张大众脸,丢在人群里都不一定能认出,毫无辨识度。更何况当时他把头垂的很低,张义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张义,告诉本宫你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张义也很乖巧地跪在地上,回答道:“这个人虽说有些不好辨认,但小人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兵部的人在脖颈上长着一颗红痣,这个特征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祁琛上前查看,果然在脖颈接近耳后的地方长着一颗红痣。这颗红痣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亮眼,也怪不得张义能看到了。 祁琛向慕容晟点了点头,示意确实有一颗红痣。慕容晟看着地上的人,问道:“你是谁在兵部是做什么事的” “小人小人”,地上的人看着慕容晟,似乎被慕容晟的威压所震慑到了,一直声音颤抖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崔光宗看着被拉出来的人,呼吸一窒,一直盯着这个人。地上的人好像也感应到了崔光宗的眼神,抖着身子一直不肯说。 “刘喜,你说吧。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别人诬陷,你的妻儿若是看到今天你亲眼见到太子殿下的圣颜肯定会特别高兴。”崔光宗不太灵光的脑子也终于灵光了一次,对着地上的刘喜说道。 祁泽看向崔光宗,没想到他还用威胁逼迫人这一招,表面上看似是在为刘喜高兴,实际上是在用刘喜的妻儿威胁他。提醒刘喜如果敢把他供出来,刘喜的家人就别想活了。 跪着的刘喜,似乎听到了什么,打了个激灵,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就显得更加白了,弯下腰果断说道:“小人是是祁郎中大人的小吏,就是祁郎中指使小人去户部更改户籍的。” 此话一出,祁琛得意地看向了祁泽,没想到吧,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人却被别人要挟改了口供。崔光宗也居功自傲地看向祁泽,想这么快压住我,黄毛小子你还没那个能力。 张义显得十分惊讶,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祁泽拦住了。如果张义替她反驳,就会被认为她和户部之间有关系,连累户部不说,肯定会被反咬一口说张义做的是假证,到时候连刘喜这个“人证”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所以现在最至关重要的就是让刘喜改口供,源头就是他的妻儿,只要她表示出她有能力保住他的妻儿就有可能改口供。正在祁泽准备开口发声时,就听到了一个略带有一丝低沉清朗的 声音传来。 “三皇兄,可真有意思。原来三皇兄审讯案子是这样审问的,让犯人开口当场逼迫人证改口供。啧啧啧,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众人扭过头顺势看去,发现慕容脩大步流星地走来。连忙低头下跪,“见过晋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祁泽看到慕容脩来了,有些惊讶。慕容脩来做什么,他和慕容晟向来不对付,难道是来帮她的不管怎么说,来了就好,只要有一个和慕容晟势力旗鼓相当的,慕容晟就不会那么放肆,她就增添了一份希望。 不过同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慕容晟来兵部并不是为了救崔光宗出去,一个崔光宗还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而是为了来探她的底,还有慕容脩对她的重视程度。 慕容晟和祁琛联手突然来对付她,这就太奇怪了。祁琛还值得理解,但慕容晟就有些不能理解了,虽然慕容脩来拉拢她,但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重视,所以这样大费周章地让祁琛用军籍的事来对付她就显得没那么必要。 所以,这一次军籍事件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探底,迫使她露出底牌,顺便印证一下当时科举受贿拿出解决方法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现在她抓到了崔光宗印证了她的实力。 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慕容晟就不用再专门亲自来跑一趟。既然来了,那就说明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看慕容脩会不会来。如果来了,她就是敌人,如果没来,就给她加入的机会。 而慕容脩现在来了,那么以后她和他还有祁家就是敌人。无论她到底有没有加入慕容脩的麾下,在外人眼里她就是慕容脩那一派的人。要不然,人家堂堂晋王殿下来这里干嘛,平白无故地帮助一个人,谁会做这种好事而且还是做了一点报答都没有的那种。 慕容晟看到慕容脩并没有多么惊讶,但眸中闪过了一丝狠厉,看来还是来了。祁泽这个人以后看来是留不得了。 祁琛和崔光宗看到慕容脩来了,眼中都闪过了一丝诧异。晋王怎么会来平时来就来吧,现在来的也太碰巧了。 慕容晟看着慕容脩,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好像刚刚慕容脩说的没有听到一样,“四皇弟,没想到你也来了。本宫正在审问军籍一事,四皇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慕容脩看了一眼祁泽,便说道:“本王来这里也是为了审问军籍一事,看三皇兄审得如此劳累,皇弟有些不忍,特来分忧。” 慕容晟嘴角的笑未变,来分忧你恐怕是来专门捣乱的。想要护住你的人,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祁琛看到慕容脩看祁泽的那一眼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太子殿下是这样想的,看来以后太子和祁泽就是对手了,也正合他意。 慕容脩看着地上跪着的刘喜说道:“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在本王面前就不要想着欺骗,这代价你可付不起。” 刘喜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晋王,一时无法选择。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额角冷汗直流,脸色愈发地苍白,直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这两个人他都惹不起,他能怎么办。 众人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两尊大佛,都纷纷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无论你选择哪一个,都会得罪另一个,先不说你会不会被你选择的一方保护,但肯定会被你得罪的那一方先弄死。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就是平头小百姓,哪有什么能力去抵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被发现,做那个众矢之的。 刘喜犹豫不决,在两者之间不断徘徊。但崔光宗受不住了,一直看着刘喜,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刘喜家人的名字。如果刘喜不选太子殿下,他就是死路一条。 刘喜感受到了崔光宗的威胁,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指尖都感觉在猛烈抖动,身体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了。一个深呼吸后,刘喜才找到了他的声音,嘴唇抖动道:“小人确实是祁郎中大人的小吏,小人没有骗人。” 慕容脩闻言,笑了一下,转身拔出身后侍卫的佩剑,放在了刘喜的脖子上,幽幽开口说道:“想保住你的家人,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如果说不出本王想要的答案,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刘喜感觉到脖颈上锋利冷硬的兵器正放在自己柔软温热的皮肤上,稍一用力好像就能割破血管,就十分害怕,看着面前的慕容脩,嘴唇变得苍白干裂,冷汗从额角留到了下巴上,衣服也被身上的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小人说谎了,小人小人是崔郎中大人的小吏。就在前段时间,有人突然找到崔郎中大人,说是要花钱买军籍。崔大人那时也答应了,所以收了不少钱。还给了小人一点钱,让小人去户部改动户籍。小人想着反正也不是改军籍就答应了。”刘喜终于忍不住崩溃说道,眼角满是哭出来的泪,与脸上的微咸的汗相融,也看不出什么是泪,什么是汗。 “就这些”慕容脩拿着剑问道。 “就这 些。”想到反正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在乎说了多少,就破罐子破摔说道:“若是王爷不信,崔大人的府里应该还有接收的贿赂在,王爷可以派人去查看。” 慕容脩看了一下身后的侍卫,侍卫会意带着人去了崔光宗的府邸。过了一会儿,就带着几箱白银来到了众人面前。 崔光宗看到这几箱白银,明白什么事都完了,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贪财,把钱放在府里。但还是心存侥幸不死心地看向慕容晟,发现慕容晟没有看他,一直在盯着慕容脩。 众人看到后,都在唏嘘感叹,没想到一个军籍接收的财物就能这么多。整整几大箱,够百户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慕容脩上前看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对着地上的刘喜说道:“你可以走了,至于你的家人你就去求祁郎中帮你照看吧” 刘喜听到后,连滚带爬地跪在祁泽面前,用着企求的眼神看着祁泽。 祁泽只能点点头,对着慕容脩说道:“既然是王爷吩咐,微臣定要悉心遵命。” 这个慕容脩还真会使唤人,她还没有进他的麾下就这么使唤她,若是进了,之后还了得。不过,刘喜确实是为了家人才说谎的,虽说在慕容脩来之前她原本就打算去以保护他的家人为条件,以让他改口供。这也确实是应该做的。 慕容脩对着慕容晟笑道:“如此解决便好了,三皇兄都在这里累了半晌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崔光宗看着慕容晟,连忙哭喊道:“殿下,救我。殿下,下官也是听得你的吩咐才这么做的” 没说完就被祁琛给捂住了嘴,崔光宗只能看着慕容晟一直“唔唔”地叫唤着。 慕容晟也仿佛没听到一样,眉眼温和地笑道:“本宫审了半晌确实累了,之后的事就有劳四皇弟了。”说着,便离开了。 祁琛也跟着慕容晟离开了,在走之前,还瞥了一眼祁泽。这次算他好运,有晋王过来帮忙,之后,便没有那么幸运了。 慕容脩看着崔光宗说道:“来人,把崔光宗送到大理寺。” 崔光宗也像疯魔了一般,对来的侍卫乱啃乱咬,嘴里还吆喝道:“我不要去大理寺,我不去”随后,声音渐行渐远。 祁泽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一直在看她的慕容脩,“谢王爷及时出手相救。” “不客气,本王可不会随便帮人。既然本王救了你,你就要给本王想要的东西。” “不知王爷想要什么,只要微臣有,定会好好地献给王爷。”祁泽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慕容脩闻言,笑道:“祁泽,别给本王装傻。本王想要什么,你心中清楚的很。现在祁家的境况你心里也明白,你现在的选择也只有本王这一条,没有本王的照应你以为你能存活多久。本王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也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希望别让本王等太久。” 说完,慕容脩便转身离开了。 祁泽叹了口气,其实慕容脩说的没错,经过军籍一事她除了选择慕容脩这条路已经无路可走。祁家已经选择了太子,现在人们都以为她是慕容脩的人,所以以后已经不可能与祁府里的人好好相处,留下的只有敌对。 但是她真的不想做出选择,虽然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她的选择。慕容脩也很大度地给了她考虑的机会,但那是他知道她无路可选,才敢放心地让她考虑。 最终,还是逃脱不了与敌人鏖战的宿命。 第二十九章 玉簪花 在当天晚上回浮生阁后,天气已经开始变冷,她也裹起了厚厚的大氅。浮生阁的松柏苍翠在凛冽的寒风中肆意摇晃着身子,发出阵阵尖厉刺耳的呼啸声。空中有几片似有似无的云淡淡地浮在那里,不知何时,这里才会有一场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大雪。 祁泽看着外面已经逐渐入冬的天气,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才刚刚殿试完毕,现在她已经入官场将近一年了,认识了不少好朋友,但同时也有一些不开心的事和一些讨厌的人。 正如现在就呆在她浮生阁的人。 面前的紫衣少年正恣意慵懒地半躺在她的小塌上,看着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把你看我的表情给改改,你这样提防的表情让我很想揍人。” 祁泽:“你现在来我的房间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还躺在我的小塌上,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呵,如果是自己家里就不会敢有人这样看着我。”阙煜舒坦地翻了个身,“不过,你这小塌躺着还真的挺舒服。” “正好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祁泽忍住想打他心情,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道。 “嗯什么事” “在今天军籍一事中,是你把晋王给叫去的吧。”祁泽想着慕容脩应该事情很多,怎么会那么闲上兵部一趟,即使他不去,崔光宗的事她也能解决。思来想去,能这么闲的而且想要她和慕容脩合作的,也只有阙煜了。 阙煜扭过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祁泽一直不做出选择,那就他帮忙选了。“今天的事情不用感谢我,咱们做为好朋友,都是应该的。” 祁泽:“”她还真应该好好感谢他,让她不得已进入了一个无路可走的绝境,这一切全是拜他所赐。 “其实,不用我提醒,慕容脩自己都会去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派了人在适当的时刻给予一个合适的提醒,结果没用到他自己就去了。所以准确地说是慕容脩自己去的,还不是我叫去的。”阙煜缓缓开口道。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慕容脩自己去的,阙煜只是做一个提醒鬼才相信他的话。 不过,阙煜竟敢直呼晋王的名讳,不只是晋王还有太子的,看来这个阙煜还真是胆大妄为,有一个镇国公老爹就是不一样,够豪横。 “所以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你。”阙煜挑眉,空气中也夹杂着一丝暧昧的味道,甚是不正经地说道。 祁泽:“你能滚吗” “祁泽,你真应该改改你的态度,从未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阙煜又很大度地说道:“不过,看在你我是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虽说阙煜是镇国公的独子,身份与太子和晋王相比还有一段距离。但凭借着阙牧父子的功勋,太子和晋王还不敢在阙煜面前大放厥词,最起码她是没有见到过。 不过,这个人自来熟的本事让她无言以对,他们就仅仅只见过几次面而已。难道就因为在倚君楼一起看了春宫图,他们就因此成为了好朋友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那天他们从未见过面。 而且他是不知道他说的话是多么暧昧,惹人遐想。虽她自己知道她是女子,但外人不知道,阙煜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就是两个大老爷们在这里打情骂俏的,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恶寒。 难道平时他就是这样与平常朋友说话的如果真是这样,就不得不让人想歪了。 也许是祁泽的表情太过于明显,阙煜翻过身看到她那耐人寻味的表情时,满脸黑线,许久之后,说道:“祁泽,你那是什么表情把你的表情给我收回去,我是正常的。” “噢。” 军籍一事好像就这样结束了,来的猛烈突然,去的波涛汹涌。崔光宗被大理寺罢职,改动军籍不是一件小事,全家被抄,随后流放边疆,和边疆战士一起驻守国土。 虽然崔光宗被处罚了,但后续任务还需要她来忙。崔光宗收了不少贿赂,给许多人注名入了军籍。郑慎让她一个个查出来后,把这些军籍全部注销掉,这可是个麻烦差事,但也没办法,就算她倒霉吧 不过还真应该好好感谢许思衡,在崔光宗在兵部被提审的那天。人证还是许思衡帮忙找出来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对刘喜有印象的张义。在抓到崔光宗知道太子有可能会来,就提前让祝余去户部找人证。 幸好许思衡知道事情不可能有这么简单,早就已经在户部帮忙找人证,要不然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找到。 虽然现在她无路可走,生活还是有些略显灰暗。但该开心时还是要开心的,拥有一个积极乐观的心态还是很重要的。 在军籍的事情终于忙完了,用钱财注 名入军籍的人已经全部查清,并进行销毁,这可累坏了祁泽。幸好,许思衡看祁泽这段时间这么劳累,就挑了一个相对风和日丽的暖和天气说是和楚凯南一起,他们三个出去走走,放松心情。 在到许家门口时,许思衡的身旁多了一个一袭粉红色长裙娇憨可爱的少女。在看到祁泽时,许幼宜略显羞赧地低着头。 “祁三公子,你来了。”看祁泽走近,许幼宜小步走到祁泽身旁问候道。 “嗯,幼宜这几天过得还好吗”祁泽摸着许幼宜的头问道,面对许幼宜这样讨喜的少女,祁泽一般都是喜爱的,更何况还是许思衡的妹妹。 “多谢祁三公子关心,幼宜这几天过得挺好的。”许幼宜看到祁泽摸着她的头,喊着她的闺名就高兴地回道。 看到这样温馨旖旎的一刻,楚凯南就不开心了。“喂,小丫头。你没看到我吗我也在旁边,怎么就跟韶仪打招呼,不给我打”好小子,他还单着身呢,祁泽就开始和女子腻歪上了。 许思衡看到自己的妹妹也有些无奈,说了好几次她就是不听,嘴里还总是念叨着明天要给祁泽做什么好吃的,整天去厨房捣鼓,想管也管不住。 许幼宜则偷偷地给楚凯南做了个鬼脸,对许思衡说道:“哥哥,今天出行我能跟着一起去吗”还没等许思衡拒绝,就拉着许思衡的胳膊来回摇晃着,“求你啦,好哥哥。祁三公子好不容易闲下来一阵子,我也想跟着走走。一天天只呆在府里太无聊了。” 许思衡只能扶额,“好,你也跟着去。不过,不能乱跑,只能跟着我们。” 闻言,许幼宜开心笑道:“好,我绝对听哥哥的,不乱跑。” 许思衡对于妹妹算是彻底没辙了,也只能带着许幼宜上了马车,几个人一起去了京城郊外的一处风景较好的地方游玩。 虽是秋季,这里却还是风景宜人,暖风习习,吹到身上感觉身上都不冷了,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祁泽也脱掉了身上的大氅,这样的好天气还真是难得。 许幼宜来到这里,算是彻底解放了。蹲下身对地上的花花草草都表现得特别好奇,到处乱跑。一会儿兴奋地在西边看看,一会儿又激动地跑到东边瞧瞧。 因南楚文化较为开放,男子和女子之间是可以结伴而行,互诉衷肠的。今天是秋天里天气较好的一天,所以有很多相恋的男女手牵手走在一起。所以祁泽他们带着一位姑娘也就不足为奇了。 祁泽三人看到许幼宜开心的模样,都笑了。 许思衡叹口气说道:“我就知道她来这里会乱跑。” “无事,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比较活泼开朗,偶尔出来走走也好。”祁泽笑道。 不像她,早已过了活泼好动的年龄。即使想要像许幼宜这样单纯天真,她也没有资格。毕竟父母早逝,她一个人要在偌大的祁府小心翼翼地生存,防着别人发现她女儿身的身份。 相比之下,许幼宜就要幸福很多。有关心疼爱她的父母,还有时时刻刻为她操心的哥哥。 如果父母没有去世,她也会像许幼宜这样天真烂漫吧。可惜世间总是那样天不遂人愿,父母的离去也带走了她的童真,在那一刻就已注定她不会活成像许幼宜令人羡慕的那样。 不过,她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也许是这里的风景使人放松,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许思衡和楚凯南去了旁边的糕点铺买一些吃的。祁泽就躺在原地小憩,暖暖的太阳让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祁泽感觉世间很安静,也没听到许幼宜兴奋的叫喊声,就好奇地朝四周看了看。看到许幼宜蹲在一个角落里,正看着墙角处开得妍丽的玉簪花。因旁边的枝叶上有一只小飞虫,吓得少女不敢靠近。 许幼宜正看着清香娇莹的玉簪花,想伸手摘下一朵,但又害怕绿叶上的小飞虫迟迟不敢动手。 这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把枝头上的玉簪花摘了下来,递给了少女。少女不由抬头望去,看到一张熟悉的精致脸庞。 “祁三公子。”少女不由喊道。 “给,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吗”祁泽笑道。 “嗯。”许幼宜脸红着接过花。之后,看到不远处竟有卖簪子首饰的铺子就想过去看看。 “很想去看”祁泽看到许幼宜看着不远处的铺子就问道。 “嗯。” 看到少女点头,祁泽就牵着少女的手,“那走吧” 神情淡漠的男子牵着娇憨美丽的少女的手与旁边相恋的男男女女交相辉映,仿佛真的是一对神仙眷侣。 远处马车上的苍术看着祁泽牵着少女的手向旁边的首饰铺子走去,就有些惊讶,“主子牵着许家小姐的手去首饰铺做什么主子不会喜欢上许家小姐了吧” 旁边的祝余冷静道:“无论主子是不是喜欢许家小姐,好像不关我们的事。”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了”苍术的反应很是激动,“主子这样冷淡的人终于想开了,这是多么的难得啊” “很难得吗”祝余疑惑地反问道,他怎么什么都没觉得。 “对,而且我觉得这次有戏。主子和许家小姐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苍术喊道,而且要比倚君楼里的香玉姑娘要好。 想起上次倚君楼,主子对其中的香玉另眼相看。他就以为主子想开了,终于知道娶妻了。虽然对方是个妓子,不过也算是莫大的进步。想起之前主子对女子爱理不理的,院子里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丫鬟,他心里就十分着急。 谁知是为了金家的事情才那样对香玉的,让他好一阵子感到遗憾。现在终于云开见日,主子对许家小姐这样温柔,那就是他们有希望多一位主母。而且许家小姐性格也挺好,将来也是一个好侍奉的。 “你还是好好做事吧,小心主子听到后罚你。”面对这样的苍术,祝余依旧冷静道。 “切,你跟着主子什么都没学到,倒是这份冷淡劲儿你学了个十成十,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小心将来娶不到妻子。”苍术看着祝余调侃道。 而祝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苍术,没再说话。 其实苍术是真的想多了,祁泽只是觉得许幼宜单纯善良,还是个小姑娘,就不禁对她好一点。毕竟这年头,在世家大族中像许幼宜这样美丽天真的小女孩真的不多了。 她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就想给许幼宜一个充满憧憬的美好童年。 等到了铺子前面,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首饰,着实让人眼花缭乱。老板娘又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看到祁泽牵着脸红的许幼宜就以为两人是相恋的情侣。 “小伙子,来给心爱的姑娘挑首饰是吗” “你误会了,不是,我们不是”被老板娘这么一说,祁泽有些慌不择言,连忙看了一眼脸红的许幼宜。 “诶呀,都懂得。在你们这样的年龄的时候,我和我老头子也很是不好意思呢。后来,生活到一块儿也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了。”老板娘低头也看了一眼少女,“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小伙子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有福了。以后若是成亲了要好好待她啊,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很是不容易呢。” 许幼宜听到后,俏脸就更红了。 “谢谢。”祁泽觉得她再解释也没用了,倒不如不去纠结着解释。 “小姑娘喜欢什么来挑吧。虽说算不得多么名贵,但都是我亲手做的,很是轻盈小巧。买来戴着玩玩还是可以的。”老板娘笑着看向许幼宜。 许幼宜看到祁泽也在看她,就十分不自然地说道:“祁三公子为我挑吧。” 祁泽闻言只好看向台面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首饰,琳琅满目。她平时也没有在女子打扮上花费过心思,所以对于首饰她是一窍不通。让她来挑真的是为难她了。 看了半天,祁泽也没一个满意的,害怕挑中了许幼宜不喜欢的。老板娘也没催着让快点,依旧眉开眼笑地站在一旁,丝毫不见厌烦。 这时,祁泽看到在一排首饰里有一个刻着玉簪花的簪子格外地淡雅清丽,不凡脱俗,甚是抢眼。虽工艺略显粗糙,但胜在那纯洁干净的玉色,盈盈一点,异常通透。 想起刚刚许幼宜对玉簪花的喜爱,那应该会喜欢刻有玉簪花的簪子,就指着那个簪子说道:“老板娘,就这个了。” “好,小伙子真是好眼力。这是昨儿个我看到玉簪花新刻的,这上面的玉石也是我在山上找的,发现与玉簪花甚是相配,就刻了出来。”老板娘边说边把簪子包起来递给了许幼宜。 许幼宜摸着簪子,脸上满是情窦初开的笑意,许久都没有回神。 马车上的苍术看着这一切,更是坚信了心中的想法。“我说的没错吧,簪子都买了,那成亲还差得远吗相信不久后我们就能多一位主母了。” “难道主子真的喜欢许家小姐”祝余看到后不由开口道。 在南楚,若是男子给女子送簪子就代表自己表明了对女子的爱慕之情,而女子收下就表示接受了男子的爱意,那么男子是可以向女方提亲的。 “不过,我怎么觉得主子好像不知道送簪子的含义。”祝余看着祁泽那毫无波澜的表情说道。 平常情况下,男子送给女子簪子时都是脸红着的,毕竟若是女子收下就表示可以更进一步地成亲了。所以平时男子在这时都是紧张的。 苍术听到后,也仔细看了看,这表情怎么感觉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好像确实不知道。但还是说道:“也许主子知道,你别忘了主子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再说了身为男子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祝余听后也难得同意地点了点头。 可祁泽不是男子,真的不知道。在多年后想起这事,她都十分后悔。她只是想让许幼宜有 一个美好的童年,却没想到许幼宜一生的不幸都是她一手造成。若是没有买这个簪子,许幼宜也许能生活得更好。 许幼宜一直呆呆地望着手里的簪子,直到男子温暖的手掌牵着她时才回过神来。 少女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两名男子,手里都掂着几包点心。“哥哥。” 祁泽看到后,也松开了手。毕竟在外人眼里她是男子,和许幼宜牵手只会毁了她的清誉。 许思衡和楚凯南走过来,许幼宜也把手里的簪子小心地放在了口袋里。 许思衡把手里的桂花酥递给了祁泽和许幼宜。 少女拿起手里的桂花酥轻咬一口,说道:“这桂花酥用的桂花都不新鲜了,没有我做的好吃。” 看着祁泽把桂花酥吃进嘴里,以为祁泽喜欢,就问道:“祁三公子很喜欢吃桂花酥”祁泽从未与她说过喜欢吃什么,也没有说她做得哪个不好吃,所以她只能自己观察着猜了。 祁泽吃着,似有似无地点点头。对她而言什么吃的都无所谓,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而且许幼宜做的东西基本上全给姜庑了,她是一口没尝过。但也不好意思说,毕竟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只能点点头。 但许幼宜对于这随意的点头特别在意,高兴地说道:“那我之后就天天给祁三公子做桂花酥,虽然现在天气冷了没有那么多新鲜的桂花,但我在府里开了一个温室,在里面种上桂花就好了,每天都会有新鲜的桂花。” 楚凯南听后摇摇头,叹息着拍了拍祁泽的肩膀。唉,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女子为他种花朵做一些吃的,祁泽这小子命真好。 许思衡只是无奈地扶额,自己的妹妹他还真管不住。 看太阳日渐西山,夕阳黄昏,风中也掺杂着丝丝凉意,不如之前暖和。几人也上了马车回到家中。 第三十章 派遣 似是上天的赏赐一般,在那日与许思衡他们散心之后天气就越来越冷。带着丝丝寒意的冷风毫无顾忌地往人的脖子里钻,薄薄的雾气在空中轻盈地飘荡,显得湿漉漉的。 这天,祁泽穿着厚厚的大氅去了兵部。虽说她有内力支撑,但也经不起这样浪费。既然有厚衣服就不用浪费内力抵御寒冷。 像往常一样,许幼宜每天早上都会在老地方给她一盒桂花酥。天气很冷,但桂花酥竟还是热的。 “祁三公子,这是我早上刚做的。现在天冷了,桂花酥冷的也快,要早些吃才是。”许幼宜白皙的小脸上被寒风吹的红彤彤的,大大的眼睛依旧清亮,看着就让人不禁怜惜。 祁泽摸着少女的脸,想帮她驱一下寒冷,但想到这样做不太合适就作罢。“现在天气都冷了,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不行。”少女摇摇头说道,“祁三公子喜欢吃,那就一定要做。而且做糕点也不浪费什么时间。是不是祁三公子不喜欢我做的桂花酥了” “不是,我很喜欢。只是天气冷了,就不要再下厨了。你们女孩子的手最是金贵,如果冻伤了那就不好了。”祁泽摸着许幼宜冰凉的小手说道。 许幼宜只觉得手心一片温暖,低着头含羞道:“若是给未来夫君做的,即使冻伤了也没什么。” “如果真的是给未来夫君做的,那你的夫君也会心疼的。”祁泽接过话说道,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多么暧昧暖心,似乎真的像一对夫妻似得。丈夫温柔地把妻子的手暖在手心,怕她冻伤了。 许幼宜终究要嫁人的,她是女子,肯定是不能娶她的。如果将来她的夫君看到手因为祁泽冻伤了,不说会不会找祁泽的麻烦,肯定是要一番心疼了。 在马车上充当车夫的苍术郁闷地摇头叹息,主子对于别人的事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对于自己的事表现得像个二愣子。没看到人家姑娘的脸都羞红成什么样子了,主子还能面色不变地说出这种撩拨人的话,真是佩服。 少女轻咬朱唇,眼中秋波微转,面色赧然地点了点头。 祁泽嘴角微弯,笑了起来,“回去吧。天气冷了,以后就不要再在这里等着了。” 看到许幼宜点头,祁泽就放心了。 在祁泽到达兵部时,看到姜庑也在。想起马车上的桂花酥,冷了就真的不好吃了,就派人取了下来。 在姜庑看到桂花酥时,两眼放光。“桂花酥,想不到现在这个天气了竟还有新鲜的桂花。” “这也是你吃到的最后一次了。”祁泽放下手中的公文,淡淡说道。以后许幼宜就不会再送了。 但姜庑想错地方了,吓得立马跳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是做桂花酥的人卧病在床,要去世了” 祁泽:“不是,是没有新鲜桂花了。”姜庑是怎样的脑回路啊,才能想到人要去世这个地方。但不能说是因为她把人家姑娘给劝退了,只能照着姜庑的想法说一句假话。 “呼,幸好。”姜庑立刻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小胸脯说道。那就说明明年秋天还有机会吃到。 “对了,韶仪。你听说了吗”看着祁泽有条不紊地整理公文,姜庑就开口说道。 “什么” “在西魏和南楚的交界处泗河城听说有西魏人越界捣乱,已经闹得泗河城民不聊生了,现在朝廷已经要派人去泗河城赶走越界的西魏人。” “西魏”祁泽有些疑惑,现在四国之间相对平静,政通人和。西魏怎么会想着这时来南楚捣乱 “嗯,没错。听说西魏人已经把泗河城闹得人心惶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样残害我南楚百姓,简直可恶。”姜庑皱起眉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因姜庑最敬爱的骠骑将军祁云就是守护国土的英雄,所以姜庑经常会关注边关战事。虽然他自己不能去,但还是会时刻关注,关心边关百姓。 看来闹得动静还不小,朝廷要派人去把越界的西魏人赶走,那岂不是兵部的人也要去“那尚书大人指定人去泗河城了吗” “这个吗应该还没有。毕竟泗河城的事情不是小事,指定的人选应该要精挑细选才是。” 祁泽同意地点了点头,泗河城作为与西魏接触地最近的城池,西北两面都与西魏相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且地势较高,气候干燥,必须是对边关环境比较适应的人去才行。 对边关比较了解,那就需要在兵部做事时间长,且官职较高的人才行。这样才能体现兵部对此事的重视,边关的人才不至于寒心。那就不关她的事了,这件事也不可能派她去啊。 祁泽想到此,就像平常那样整理公文 后,回到浮生阁,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去兵部的路上,许幼宜果然没有再出现,那就是听进去她的话了。 在祁泽照常整理公文时,小吏过来通知她。 “祁大人,尚书大人叫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难道军籍的事情没做好,有遗漏的情况可不管怎么考虑,去郑慎那里一切都明了了。 祁泽刚敲响郑慎的屋门,“进来。”就听到里面传出郑慎的声音,隐约间其中还有着一丝疲惫。 “尚书大人。”祁泽向郑慎行礼道。 郑慎抬头看了一眼祁泽,说道:“祁泽,有件事需要你去忙。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泗河城被西魏人扰乱的事情了,本官想派你去。” “派我去那其他人呢”原来不是因为军籍的事,但不是应该派在兵部做事时间长的人去吗怎么会派她她到兵部才不到一年。 “现在兵部年长的人受不了泗河城的环境,所以只能派一些年轻有为的人。你可愿意”说着,郑慎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不过,郑慎说的也对。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估计到泗河城会更冷。现在官职较高的,年龄都大了。其中一个兵部侍郎比郑慎年纪都大,马上就到了要辞官的年龄,身子骨确实受不住。 “如果泗河城和兵部需要下官,那下官定义不容辞。”祁泽大义凛然地说道,正好她还没去过泗河城,去那里完成任务的同时就当放松心情了。 “好,那你明天收拾一下,找阙小将军你们一起去。”郑慎说此话时,感觉眉心更疼了。 不只是郑慎疼,祁泽也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抬头不由问道:“尚书大人,你说的阙小将军是谁” “镇国公老将军只有一个儿子,你说是谁” 祁泽现在才明白不是泗河城条件艰苦那些人捱不住,也不是对西魏人感到害怕不敢去,是因为有阙煜这个比泗河城的艰苦条件和残暴的西魏人更可怕的活阎王。 他们那些老油条倒是精明,推脱身体不行都不去,这一圈下来倒害了她。阙煜连随便的一个世家公子都敢打,差点把腿都给打断了。上朝禀告皇帝恶意伤人,却一点事都没有,相反还得了不少赏赐。这样的人谁能惹得起 如果在路上不小心得罪了他,岂不是直接暴揍一顿,缺胳膊少腿的也无处申诉。或许有可能更糟,直接曝尸荒野,回不来了。 虽然经过几次接触,阙煜也并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蛮不讲理,但做事从不讲道理,潇洒随性,恣意妄为,这些可一点都没说错。 可以和任何事过不去,但一定不能和命过不去。 “尚书大人,下官能不去吗”祁泽趁现在拒绝还来得及,连忙说了出来。 郑慎好像也知道阙煜的为人,对于祁泽的拒绝并没有多么惊讶。想起前几天的一连串拒绝推脱的声音,就觉得头疼。而且祁泽这拒绝地还算直截了当的,连推脱的说辞都懒得给。 郑慎只是看了看祁泽,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确定李侍郎马上就要到了辞官的年龄,本官看你年少有为,本想跳级提拔你为正三品侍郎。既然你不去那就只能让别人来坐这个侍郎位置了。” 李侍郎就是那个比郑慎年纪还要大的人,再过几个月就要辞官赋闲在家了。 祁泽闻言,愣愣地看着郑慎。看来郑慎已经摸准她的命门了,升迁就是她的命门。只要快些升迁,她在祁府生存的就更好。虽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但那就要看看祁琛有没有让她摔倒的本事了。 郑慎给的诱惑力太大了,虽说侍郎这种职位需要得到圣上首肯。但郑慎做了十几年的兵部尚书,给昭正帝推荐职位人员还是做得到的。所以只要郑慎给祁泽写了推荐信,那正三品兵部侍郎的位置十拿九稳,而且还是连跳几级。 正三品兵部侍郎与正五品兵部郎中相差甚远,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兵部尚书相当于兵部的部长,那兵部侍郎就相当于兵部的副部长。若是功绩斐然是很有可能做到正二品兵部尚书这个位置的。 祁泽经过几番对比,虽说阙煜是很可怕,但相比于兵部侍郎这个位置根本就不算什么。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人生可没有那么多的机会。 而且她还有武功,虽说阙煜武功比她好,但她也没有得罪过这位阙小公爷,应该还不至于让他亲自动手。 所以,祁泽定定地看着郑慎,说出了那正义凌然的话。“若是泗河城和兵部需要下官,下官定赴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郑慎终于笑了,觉得眉心瞬间不疼了。“好,这次任务可是非常凶险。西魏人可不是好惹的,此番前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人生总是有很多岔路口,你不能总是走那个看起来那些平坦的道路。有时在那泥泞不堪,充满荆棘的路上行走,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因为这些坎坷的路离成功更近,老天永远都是公平 的。有的时候必须要做出选择,而且要把生死置之度外。果然做一些适当的心理安慰还是有用的。 而且仔细想想阙煜身为将军,去泗河城驱赶西魏人他是必须要去的。将军的职位和朝廷的俸禄可不是白给的,拥有一定的地位与名誉的同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不过,如果阙煜不想去是没有人能逼着他去的。那就只能说明这次去西魏是阙煜自己向圣上请求的,可是为何要去条件艰苦的泗河城也不想待在京城其中又有什么猫腻呢 同时,在辰月楼的一房雅间里,紫衣少年照常坐在椅子上静静喝茶,白衣男子也悠然自得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夜阑,这次为何主动向圣上请求去泗河城这种事情派一个平常的将军去不就好了。”孟言锡看着悠闲的阙煜不由问道。 人们都以为这是阙煜被圣上点名去的,但人们都忘了凭借着镇国公阙牧的实力。如果阙煜自己不想去就没人能逼着,所以说到底还是阙煜自己去请求的。 “那些人这几天太过安静了,安静地让人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 孟言锡经过阙煜这么一说,也觉得是有什么问题。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由惴惴不安。“所以” “所以我打算离开京城一阵子,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出什么花招。只有我离开了,他们才敢放心地使出来。这次去泗河城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阙煜唇角弯起,笑道。 “可是为何要去泗河城,虽有西魏人但看样子人并不多,意义又不大。”孟言锡不由疑惑道。 “虽然只有一个泗河城,但还是太奇怪了。”阙煜看着孟言锡惊讶的眼神,“现在四国相对稳定,西魏人来南楚闹事就衬得没那么必要。若是要闹,动静大一些倒还正常,但唯独只有一个泗河城就让人不得不提防了。” “你是说其中应该会有什么阴谋”孟言锡也瞬间明白过来。 “说不准,但其中定会有问题。”接着,阙煜看着孟言锡说道:“这次你和我一起去,他们还没见过你,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暴露的可能性太大,对我们很不利。” 还没等孟言锡点头,就听到门外一个脆生生的跳脱声音。“要去哪带我一起去呗。我这段时间待在京城都快无聊死了。”接着,一个娃娃脸的清秀小少年从门外跳进来。 “星轲,这次要去边关,条件艰苦得很,你也跟着一起去”孟言锡看着活泼的易星轲说道。 “切,条件艰苦又怎么样说的你能忍受的住一样”易星轲翻个白眼说道。孟言锡虽说只是个大夫,但也是按照世家公子的优渥条件养大的,边关恐怕他也待不下去。 “我当然能忍受的住,别忘了我可是和夜阑一起上过战场的。什么样的困苦条件没经历过”孟言锡摇着扇子甚是自豪地说道。 “哼,你不过是去那里当军医又没上场杀敌,还好意思说”易星轲也不服输地回道。 孟言锡也不急,“呵,我虽没上过战场杀敌,但总比你强一点,不像你连战场都没去过。”看到易星轲要发火的模样,就赶紧顺毛道:“而且你最后去不去还是夜阑说了算。” 易星轲闻言,就眨巴眨巴眼睛,拿出自己那大大的星星眼,企求面前的少年能同意。 “不行,”少年果断拒绝,还没等易星轲问为什么,就回答道:“他们见过你,定会派人暗中跟踪你。你现在就是个活靶子,走到哪里,他们调查到哪里。如果被他们调查出什么就不好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呆在辰月楼吧。” 小少年难过片刻,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幽怨道:“所以这就是那天你不救我,让我跑了半天的原因吗” 孟言锡瞬间绷不住了,开始大笑。“你才知道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会好好地呆在辰月楼吗指不定又要到处乱跑了。” 易星轲委屈地看着面前这两位没心肝的男子,敢情那天在辰月楼他一个人死命地跑了半天,就是因为阙煜嫌他到处乱跑。所以让那些人发现他的存在,这样他就不得不一直留在京城。唉,吾命好苦啊 少年倒是很淡定,很诚实地说道:“不是,我只是感觉以后出去办事,带着你太过累赘而已。” 易星轲:“”你还不如不说。 “难道我一点长处都没有吗”易星轲噘着嘴问道。 “到现在来看,除了看住辰月楼丝毫没有。”紫衣少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头都没有抬一下。 易星轲:“” 孟言锡笑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眼角都是笑出的泪花。 这时,一身黑衣的商陆走了进来,清俊的脸上仍旧沉闷严肃,一看就是有消息来报,孟言锡也抑制住了笑声。 “主子,兵部那边已经决定好了与您同去泗河城的人选。” 阙煜停止了把玩匕首的动作,抬起了头。孟言锡和易 星轲也好奇地抬头,现在京城里的朝中大臣没有几个敢与阙煜有关联,只因阙煜的行事风格太过于猖狂随性,从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前挑选与阙煜同去的人都纷纷推脱,那又是谁这么有胆量敢与外人眼里的活阎王同去,真的不得不让大家感到好奇。 “是祁三公子祁泽。” 阙煜闻言有些怔愣,原来是他。之后,便嘴角勾起,眼睛里闪过一丝亮色。 “看来这次去泗河城不会那么无聊了。” ------题外话------ 明天就要除夕了,莫莫在此祝大家新年快乐。 莫莫也会照常更新,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三十一章 出发 在第二天,祁泽收拾好东西与阙煜汇合,上了要去泗河城的马车。只是没想到这次孟言锡也会去,而孟言锡见到她也甚是热情,把她逼他去治马病的事给忘得差不多了。 想起这次去泗河城,西魏人也是出了名的性格残暴,一言不合就开始拔刀相向。没想到阙煜看上去还挺细心的,知道随身带上个大夫,万一有人受伤也方便医治。 马车一共准备了三辆,阙煜和孟言锡各一辆,祁泽一辆,剩下的人都是骑马而行。虽有马车,但速度很快。仔细算算,应该不到两个月就能到泗河城。也不知道被西魏人攻击后,现在的泗河城变成什么样子了。 “祁三公子,请等一下。”在祁泽思考当中,听到了许幼宜焦急轻柔的声音。 祁泽听到声音后,也下了马车。阙煜则慵懒地倚在马车上,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似得抱胸看着。 只见许幼宜披着一个玉色斗篷,头上戴着祁泽给她买的玉簪,点缀在发间冰清玉洁,与这玉色斗篷格外相衬。使许幼宜原本就很不错的相貌,衬得更加清丽脱俗,袅袅婷婷。 “幼宜,怎么来了”这里接近城门,离许家还是很远的。祁泽往后看了看,没有许思衡的身影,那就是偷跑出来的。也不知道许家人找不到许幼宜是怎样的着急。 “我跑出来,哥哥又管不住我。”许幼宜知道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也有些心虚但还是急地跺了跺脚,替祁泽抱不平,“兵部那么多人怎么偏要让祁三公子去边关。这大冷天的怎么捱得住” 祁泽闻言就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阙煜,心中呐喊那你还得问问这位爷。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事情还真轮不到她。不过,能升迁为侍郎也算一件好事。 “这一次去泗河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这一来一回也需要好几个月了。”少女接着抱怨道。 泗河城距离京城还真不是一般的远,路上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如果任务顺利应该不到半年就能回来了,如果不顺利恐怕就要一年半载也回不来。 原本许思衡和楚凯南也是打算过来相送的,但考虑到阙煜这个活阎王在,祁泽就没让他们来。虽然女子对于阙煜那张脸很是痴迷,但朝中大臣一般都会离阙煜远远的,毕竟和阙煜接触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阙煜位高权重,很多人都急着巴结讨好,但这都抵不上阙煜这个人会给他们带来的危险。所以尽量少接触,不惹出事端才是最好的。 少女怀里抱着很多东西,“不说这些了,听说泗河城生活艰苦定是比不上京城的。”许幼宜把怀里的东西硬塞给祁泽,“这是我准备的衣服和药品,那里天寒地冻的,一定要注意保暖身体,千万不要生病了。” “还有祁三公子买的发簪我很喜欢,”少女脸红着娇羞道,“到了泗河城一定要给哥哥写信报平安,要不然哥哥会担心的,我也会担心的。” 许幼宜也不愧是许思衡的妹妹,和许思衡一样都是聪明的。祁泽若是直接给许幼宜写信定会惹人非议,但若是以朋友的身份给许思衡写信就显得正常的多。 所以这报平安的信重点不是给许思衡写得,是给许幼宜写得。许思衡收到信,许幼宜肯定也就知道了祁泽是否平安到达泗河城。 “好,等到了泗河城我就给容与写信。”祁泽笑得温和,“快回去吧,外面这么冷,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许幼宜点点头,不舍地看了祁泽一眼,才转身离去。 阙煜走过来,嘴角弯起,笑道:“没想到像祁三公子这样的人也会有女子喜欢,还真是难得。”之后,便凑近说道:“若是让那位许家小姐知道祁三公子是个断袖,她会怎么想呢” 祁泽:“阙小公爷,我不是断袖。” 她就知道阙煜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而且上次为了去呛他才说有座小倌楼,原本以为只是开的玩笑,现在看样子阙煜是记下了。 “而且阙小公爷敢说自己不是吗”祁泽学着阙煜的神情,凑近道:“京城中那么多的闺中小姐都喜欢阙小公爷,但却没有传出关于阙小公爷的一点流言蜚语。既然不喜欢女子,那不就是喜欢男子吗” 阙煜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了,上前咬着牙说道:“祁泽,你说什么” 祁泽连忙往后退一步,“别,阙小公爷,我说了我不是断袖,你靠的这么近会惹人误会的。”说着,不看后面阙煜难看的脸色就径直走向了马车。 她当然知道阙煜不是断袖,不过能让众多闺中小姐喜欢,而且还没有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要么就是风流浪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要么就是真的洁身自好。 在那次倚君楼里,看阙煜对春宫图一点都不熟悉就知 道阙煜是属于后者。她也不得不佩服他,能得那么多女子喜欢,却依然能孑然一身,守身如玉。这还真是不容易。 旁边在马车上看好戏的孟言锡一直捂着肚子笑,这祁泽真是好样的,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夜阑气成这样的。 阙煜闻声看了一眼孟言锡,孟言锡立刻捂着嘴憋笑,不过从他那抖动的肩膀就知道憋笑憋得有多辛苦。 阙煜也直接走向了马车,没再把这事放心上。毕竟这次去泗河城才是大事,他也无心去和一个与他不可能有过多交际的人计较。 在边关果然不好受。在路上长途跋涉,吃得是干粮,睡的是硬床,很多时候为了赶时间直接在马车上休息,骑马的随从们也是轮流休息,不能停歇,确实与京城的精致生活没法比较。 她之前出去闯荡惯了,对于这种生活也甚是适应。只是没想到阙煜和孟言锡竟然没有丝毫抱怨之声,想起阙煜和孟言锡上过战场,那生活条件可是要比现在差许多,就值得理解了。 等快到泗河城时,终于有了客栈的影子。黄沙漫天,寒风凌冽,阙煜考虑到天气寒冷,人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而且也快到泗河城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果碰到西魏人,精神不济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为了养精蓄锐就下令去客栈休息。 在来的这些人中,阙煜官职最高,身份地位最为尊贵,自然是听他的。属下当中除了祁泽带来的祝余和苍术,阙煜竟只带了一个名为商陆的人。看那沉闷严肃的模样就知道是很可靠的人,应该是阙煜的心腹了。 客栈很小,平时来往的人也少,所以老板并没有在客栈设置那么多的房间。老板看这次来的这么多的人,而且其中三位相貌不俗,一看那通身气质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公子了。 就对面前沉默寡言的商陆艰难开口道:“客官,没有这么多的房间,只有三间,不如诸位挤一挤。” 商陆怔愣片刻后,向阙煜说明了情况。 祁泽听到只有三间房,这次除了像商陆这样的属下,还有其他的一些随行侍从,算来算去也有几十人。 这客栈大厅比较小,若是几十人在大厅内住通铺勉强还能挤得下。但这三间房六个人该怎么分 祁泽与阙煜接触的这段时间,发觉阙煜并不是身娇肉贵的人,但最基本的生活质量要求很高,平时很少与别人接触,即使要传话也是让商陆去传的。要不然就不会单独一个人一辆马车了。 所以让阙煜和别人一个房间还真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三个人一间房还是有些挤。 祁泽以为阙煜会让自己一个人一间房,剩下的人挤一挤就好了。但令祁泽没想到阙煜同意了,而且是两个人一间房。 想着孟言锡与阙煜的关系好,应该会在一间房。所以祁泽还是挺开心的,最起码没有和阙煜一间,与太过于精明睿智的人接触,是怎么也不会让人放松警惕的,而且她也害怕女儿身的身份被发现。 但到了晚上休息时,祁泽听到她被安排在和阙煜一间房。在意外惊讶之余,她赶紧找了孟言锡要求换房间。 房间都在二楼,阙煜的房间被安排在最东边,孟言锡和商陆在中间,祝余和苍术在最西边。剩下的几十号人都被安排在了一楼的大厅。 趁阙煜不在客栈里,去外面查询物资的时候,祁泽在中间的房间前看到孟言锡在悠闲地摇着扇子,就上前问道。 “孟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孟兄能够答应。” “祁兄客气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孟言锡也不急着答应,好整以暇地说道。 孟言锡在见识到祁泽的本事和气人的功夫后,就对祁泽格外地小心。别看祁泽长着一张正经的脸,实际上厚起脸皮来他还真不是对手,还是防着点好。 在这几天路上的接触,祁泽发现孟言锡和阙煜一样有些自来熟,整天手里拿着扇子,再加上那张具有欺骗性温润如玉的脸庞,确实像个风流翩翩公子。反正是阙煜的朋友,那就直话直说了。 “关于房间一事,我觉得这安排有些不妥,你是阙小公爷的朋友,我和阙小公爷素昧平生,咱两个还是换换比较好。” 谁知孟言锡扇子一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就对祁泽说道:“其实我们虽是朋友,但还是留一些距离的好,毕竟太相熟了也不好。你说是不” 祁泽:“”她怎么觉得孟言锡是巴不得不和阙煜一间房,那阙煜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孟言锡这样。 孟言锡无视掉祁泽怀疑的目光,很是自来熟地揽过祁泽的肩膀,循循善诱地忽悠道:“你和夜阑同朝为官,住在一起相互了解还是好的。也许将来你们两个还像这次一样出来做任务,培养培养默契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这就是你宁愿与商陆一块儿,也不愿与阙煜一起住的原因吗 这番话自然对祁泽是没用的,祁泽 也不会傻到去相信。 孟言锡看祁泽还在静静地瞅着他,叹了口气,只好说道:“你这样看我也没用,这房间是夜阑安排的。夜阑点名要你和他一起住,我倒是有心换,夜阑也不同意啊。” “什么”祁泽听到要和阙煜一起住是阙煜自己安排的,心里不是一般的惊讶,“这是阙小公爷自己的安排” 阙煜为什么要她和他一起住,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可是不可能啊,她从来做事小心谨慎,阙煜即使再聪明也不会猜到她是女儿身的身份才对。还是因为在城门前她呛他的那次可是这都是几十天前的事了,阙煜这么记仇的吗 想想阙煜在定京城中的风评,还真像记仇那么一回事。 正好商陆从旁边经过,淡淡地看了一眼孟言锡和祁泽就自顾自地走到房间门口。 祁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跟着商陆进去,但孟言锡眼疾手快,用扇子一挡就跟着商陆进了房间,之后果断迅速地关上了门。 祁泽静静地看着关上的门,看了一眼最西边的房间,思虑片刻最后还是很无奈地朝最东边的房间走去。 她倒是想和祝余苍术换,但阙煜怎么可能会同意。孟言锡不和她换,她也只好认命了。 第三十二章 同屋 等祁泽进到最东边的房间时,发现阙煜早就已经在里面了。想想也对,商陆是阙煜的心腹,阙煜走到哪儿基本上都会看到商陆的身影。商陆都回来了,阙煜的确也应该回来了。 这个房间相比较剩下的两个房间要宽敞一点,除了墙角的床铺,屋子中间还能放下一张桌子。在桌子的另一旁放着一个柜子,除了中间留下的可够一人站立的小道,正好把空间占满了。 阙煜正坐在椅子上品着自己带来的茶,客栈里的粗茶还真不是他能喝的惯的。听到门响的声音,也不抬头看一眼。 祁泽看桌子旁还有一张凳子就走过去坐在了阙煜的对面。想起这房间是阙煜安排的,祁泽就觉得有些头疼,也不知道为什么。 面对像阙煜这样的人,你遮遮掩掩也只会惹得对方不喜。你以为你可以藏住一些秘密,但其实对方早已洞察。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痛痛快快地问出来,这样两个人都省事,对方心情好了还可能会回答。 “阙小公爷,为什么要我和你住在一起和孟大夫一起不好吗你们还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阙煜听到祁泽直接问出来,就抬眼说道:“因为你比他要安静,我睡觉时不喜欢旁边有声音。”看到祁泽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就凑近道:“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没等祁泽回答,阙煜就上下打量,声音嫌弃地说道:“因为你是个断袖” 祁泽:“阙小公爷,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断袖。而且就算我是,我也占不到阙小公爷你的便宜。” 阙煜:“” 祁泽认为她说的没错,先不提她的确不是。就算她是,阙煜武功那么高,她倒是有能力去占他的便宜。而且就算占到了估计最后她也会死得很惨,何苦为难自己。 “你倒是看的挺明白。”阙煜瞥了一眼祁泽,说道。 “而且我之所以会如此紧张,还不是以为你会因为上次城门口的事来伺机报复。”祁泽也是被气急了,心中很是紧张,以为他知道了她女儿身的秘密,现在看来并不是。 阙煜好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嘴角微勾说道:“你以为我会因此报复所以才让你来这间房屋住的” “难道不是吗”祁泽反问道。如果要论起小心眼,这个男人绝对是第一。她的一句无心之语,让他到现在还记得,还以为她是断袖。而且总是拿此事来调侃她,不是小心眼是什么 “呵,那你还是不了解我。”阙煜嗤道,“如果真的有人得罪我了,当天就会因此死掉,根本不会留个十天半个月的。”接着,嘴角一边挑起,“当然如果此人还有用的话,我还能留着他的命时间长一点。那你说,你属于哪一种” 祁泽:“”果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很小心眼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他还是会非常恶劣地逗弄恐吓她。 阙煜看祁泽不吭声,也失了逗弄的兴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明天还要赶路,还是早些休息吧。” 祁泽闻言也站起身,默默地看了一眼整个房间中墙角处唯有的一张床,就很自觉地去柜子里找被褥,准备打地铺睡。她也没期盼着阙煜能把床让出来,为避免尴尬还是自觉一点比较好。 幸好客栈老板知道是两个人一起,所以就早早地在柜子里放了一床被褥。祁泽去找的时候,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虽然与京城里的相比有些硬,还有些薄像片纸一样。因是时间长了,摸上去甚是生冷,冰凉凉的。 但这要比在马车上过夜要好的多,边关多沙石,路上甚是崎岖曲折,凹凸不平。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又被晃醒了,导致这几十天的夜晚都没有休息好。虽然她也习惯了,但还是睡在平稳不动的地面要踏实放心许多。 祁泽抱着被褥放在床的前面,别的地方没有能放下一床被褥的位置,但床前还是有的。虽然地上肯定不如床上舒服,透着冰冷之气,但能平稳睡觉已经很好了。 “你看你铺的是什么,乱糟糟的。”阙煜看着祁泽铺的床,忍不住发声道。 祁泽低头看了看自己铺的床,虽然平时她都是让祝余帮她铺的,她自己很少动手。但感觉铺的还好啊,表面挺平整的,而且也没歪。 但阙煜显然不这样认为,弯下腰说道:“起开,我来。” 这句话把祁泽惊到了,原来阙煜这家伙还会铺床。她一直以为阙煜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虽上过战场但都是让属下帮忙铺的,怎么看样子是事事亲为了 看着阙煜铺的床,祁泽终于明白为什么阙煜说她铺的床太乱了。只见这床铺的方方正正,整整齐齐,表面没有一丝褶皱,看着就甚是赏心悦目。想起她铺的两者确实没有可比性。 不过能让阙煜这个小国公爷为她铺床,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今天也能享受一下阙小公爷为她铺的床。 在祁泽正打算躺上去的时候,阙煜却顺势躺了上去。原来这是给他自己铺的,他一直不出声就是想让她去拿床褥。 阙煜扭过头,看着祁泽有些呆愣的模样,笑道:“看什么难道你想自己来睡地铺你还没资格睡我给你铺的床。” “阙小公爷,你确定你不去床上睡吗”祁泽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虽然阙煜说的话很欠揍,但能睡在床上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不去了,我连死人堆都睡过,更别提这地铺了。”阙煜闭上眼睛假寐,“而且你看样子对远行有些不适应,还是你去吧。” 祁泽闻言就有些呆愣,阙煜是怎么看出来她有些不适应的他一直都待在马车上很少下来,而且她也没觉得她有哪里不适应。看来当将军还真是辛苦,每天都要与死尸为伴,而且看样子阙煜也习惯了。 祁泽躺到床上感觉心里格外地踏实,褥子上都是温暖的,还是有床睡的好。 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柔柔的银白色照在了少年的脸上,让原本就十分精致完美的五官更加神秘漂亮,朦胧隐约。 祁泽看着地上的男子,不由感叹阙煜是长得真的好看,这也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绝伦的一张脸。怪不得京中女子都这样疯狂痴迷,拥有一张这样的脸天生就是让人去迷恋的。 夜里很安静,虽外面的风在不停止地呼啸,树都被刮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已经有了入冬的痕迹。但在屋子里却格外地温暖宁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让人也不由得放下心防。 “阙小公爷,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还会喜欢安静”祁泽听到阙煜的呼吸声虽细微绵长,但其中还有着一丝深沉凝重,就知道阙煜没有睡着。 但阙煜好像不想回话,许久都没有声音。在祁泽以为阙煜不会答话时,听到了阙煜的声音。 “那你认为我应该喜欢什么” “我以为你会像孟大夫那样喜欢一些喧闹的事物,就像那天我们看到的南飞的大雁。” 在往泗河城去的路上,孟言锡的嘴就一直没有停过,每天都叽叽喳喳的。她都感觉甚是神奇,孟言锡哪来的精力和话题去聊的尽管明知道根本没人听,他自己好像也不在意。 想要孟言锡管住嘴恐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阙煜也放弃了改正,怪不得阙煜选择她与他一起住了。孟言锡估计也因此遭了不少罪,被阙煜打了无数次。所以孟言锡才不愿与阙煜一起住,远远离开。 在有一天,孟言锡看到南飞的大雁时竟是格外地激动,指着南归的大雁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尽管无人理睬,自个儿也说的尽兴。因为那是在边关甚少见到的活物。 越往泗河城的方向走,就越是荒凉,人烟稀少,寸草不生。加之是冬天,能见到的活物就更少了,地上除了黄沙就是石块瓦砾,空中除了云和那一抹蔚蓝,好像就不剩下什么了。 只有吹过耳畔的风才让你觉得还是有会动的东西在,纵然凛冽刺骨,但也不至于让心里也随之变得荒凉。 阙煜平时经常与孟言锡一起,她以为孟言锡喜欢喧闹,那阙煜也一定喜欢。但经过今天晚上她才得知,原来他如她一样也喜欢安静,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她心中的阙煜风流恣意,就像那不断奔腾不息的海浪,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即使留下也会有着无法磨灭的痕迹。但真实的他更像是细水长流的溪河,虽不会停留,但比你想象中的要轻柔美好,蜿蜒无声。 不似那浩浩荡荡的波涛滚滚,却更似那微波潋滟的涓涓细流。 到现在她才觉得她好像对阙煜真的不了解,虽然在外人眼里,他仿佛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人人避而远之。但从未有人知道就是这样一位活阎王,会喜欢安静,会把床铺让给一个他认为需要的人。 他并不像传言中那样,但那恶劣轻佻的模样还真如传言的那般。 “阙小公爷。”祁泽看阙煜一直没有回话,就发声道:“你之前不是以为我是个断袖,说是要避开我吗怎么今天不想着避开了” “祁泽,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给扔出去。”屋子里响起少年隐忍愠怒的声音。 但床上躺着的那位却没心没肺地笑道:“原来你还是会答话的,为什么一直不吭声呢我一个人说着也没劲。” 地上的少年扭过头,拧着眉头睁开双眼,“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祁泽:“”果然,是什么样的人还是什么样的,不是因为只喜欢静,就因此改变什么。她也是抽风了,才会和他开玩笑。 之后,祁泽就睡着了。在睡前,祁泽听着阙煜的呼吸声判断他还没有睡着。阙煜这么晚都不睡觉,他白天是哪来的精力指挥队伍的莫非男子和女子在这一点上就是不太 一样 在半夜时,祁泽感觉有些冷,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阙煜没在床上。往屋子里的其他方向一看,阙煜正背对着她站在窗户旁看向窗外。之所以会觉得冷,就是因为阙煜把窗户打开了。 而在祁泽醒的同时,阙煜也感应到了。顺手把窗户关上后,转身走了过来,回到了床上。 “阙小公爷,怎么” “没事,睡吧。明天就要进入泗河城了,要休息好才行。”说完后,阙煜就真的闭上了眼睛,迅速进入了休息状态。 刚刚阙煜为何要站在窗户旁他从来不做无用的事,难道是发现什么了感觉他站在窗户旁的时间不短了,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 迄今为止,祁泽看到阙煜对事情比较上心的,也只有那帮人的事。但阙煜给过她劝告,不要去调查那帮人的事。虽说不能去调查,但内心里说不好奇都是假话。 阙煜和那帮人的关系至今她都没有搞明白,非敌非友。如果说是朋友,他就不会这般防备,若说是敌人又不太像,他为何要去提醒她这明显就是不想让她明白什么事情。 阙煜的心思可真够难猜的 反正不关她的事,她也假装不知道好了。 在祁泽睡着后,黑夜里,少年的眼睛睁开,眼神清明,看了一眼床上的祁泽。看来还真是聪明的,没忘记他的劝告。 到了第二天清晨,祁泽醒来时发现阙煜早就起床了。被褥也折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柜子里,不见人的踪影。 祁泽起床后,走到一楼发现人们都起来了,她起得算晚的。阙煜和孟言锡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了一盘糕点。 “祁泽,终于肯起床了,我们都在等你呢。”孟言锡看祁泽下楼就开口调侃道。 等祁泽走到桌子旁,孟言锡就围过来悄声问道:“怎么样昨天没被夜阑打吧” 祁泽看着孟言锡,听到他这样说,就知道她猜对了,他绝对因此被阙煜打了无数次。不过,孟言锡是欠打,没人管着他感觉就要翻天了。 “他才没你那样聒噪。”阙煜出声道,说着便指着桌子上的糕点说道:“祁泽,这是你的。吃完后我们就要继续出发了,应该在傍晚前就能进泗河城了。” 提起泗河城,祁泽精神一振,孟言锡也正经起来,不再嬉皮笑脸。 现在的泗河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确实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才行。朝廷派人到泗河城的事,泗河城里的人应该早已知晓。别一到城门口,就被偷偷埋伏的西魏人给发现了。 第三十三章 泗河城 等到了泗河城,却发现这一切都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如果不是朝廷亲自派她过来的,她都要怀疑西魏人进攻泗河城是谁传的小道消息。 泗河城知府赵沐在城门口早已恭候大驾,带着众多人马围在城门口,态度很是热情。旁边的百姓也都来来往往,面带微笑,各忙各的。茶楼酒肆,商铺勾栏也都开着门,丝毫没有被所谓的西魏人受到影响。 看到这番景象,祁泽和孟言锡都有些略显诧异。因为这和想象中的相差太大,根本不像朝廷中的传言的那样,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可以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其中面色不改,淡然自若的只有阙煜了。在来之前,阙煜就已经让商陆打探过情况。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提前了解是有必要的。 祁泽也想着让祝余苍术来提前了解一下,但因有阙煜在,对边关状况甚是了解,想着来查也是白费功夫,她就没有大费心神地去调查。 但同时也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看向阙煜才发现,虽然阙煜面色未变,但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深沉与警惕。看来阙煜虽提前了解,但对于这诡异的现象甚是重视。 这样看着越是正常的事情,往往其中就掩盖着一丝不正常。这泗河城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 “不知阙将军和祁郎中大人到来,有失远迎。既已到了泗河城,不如去寒舍小住,以表敬意。府中已为诸位准备好了房间,尽管住便是。”赵沐拱着手弯下腰,恭敬地说道。 虽知府的品级与郎中是平级,但在地方上做事的定是比不上朝廷内部做事的,所以祁泽还是当得起赵沐的一声“大人”。 在地方上若是有朝廷官员的到来,礼仪上确实是需要相邀朝廷官员去府上居住,这总比让朝廷官员住客栈要好,也显得更有礼貌。 “既然赵知府盛情相邀,本将军也不好推辞,那便上贵府中叨扰一阵子了。”既然赵沐已经邀请了,那就没有必要推辞,阙煜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赵沐看向祁泽,询问其意见。祁泽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叨扰赵知府了。” 赵沐也连忙回道:“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不成敬意。” 反正阙煜都进去了,她也不见外。他们来的这些人阙煜才是老大,当然也是他说了算。 而且阙煜对边关更加熟悉,这泗河城到处都透露着一丝诡异。如果真的有西魏人暗中隐藏,有阙煜在也多了一份保障。 在赵沐与她说话时,祁泽发现赵沐的年龄并不是特别大,应该只有三十岁的年纪。五官端正,面容清秀温和,身姿挺拔,看起来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正好在到赵府时,夜幕降临,赵沐也请阙煜和祁泽用晚膳,因孟言锡是阙煜的朋友兼随身大夫也留了下来。剩下的人都被府中的管家邀请到了别的地方。 “谢赵知府为本将军和祁郎中设立晚宴,接风洗尘。”阙煜举着酒杯像模像样地客套道。 赵沐也举着酒杯回敬道:“阙将军客气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坐在旁边的祁泽则是默默地看了一眼阙煜,没想到这人也懂得客套礼仪,她一直以为阙煜只是一个懂得我行我素,特立独行,随心所欲的人,对这些繁琐礼仪甚是不屑呢。 祁泽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口味浓烈辛辣,喝到喉咙时感觉就像是在吞刀子似得,火辣灼热。她平时很少喝酒,也不适宜饮酒,就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 “不知赵知府可知道泗河城的现况,本官和阙将军遵圣旨来此地驱赶西魏人,但泗河城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从未见到有西魏人的身影。这不禁让本官疑惑,赵知府可知其中原因” 赵沐身为泗河城知府,应该是对泗河城情况最了解的人。到现在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西魏人隐藏此地,我在明敌在暗,这是十分不利的。 赵沐只是愣了一下,就说道:“之前西魏人确实来过,不过近段时间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阙煜闻言也抬起头看向赵沐,只听到赵沐继续说道:“其实这西魏人扰乱泗河城已经一年有余,刚开始只是洗劫周围村落,下官和驻守军队统领尚能应付。但就在前段时间越来越猖狂,已经进攻到了城中心。所以下官只好上折子禀明圣上,但就在近几个月西魏人就再也没有来过。所以百姓们也就放下了心,正常生活了。” 西魏人竟已经来到泗河城一年有余,把折子送到朝廷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月有余。朝廷重视此事选出来泗河城的官员的时间,还有他们从京城到泗河城的时间。 算来算去,泗河城受损最厉害的时间段应该是五个月之前。而就这五个月中,百姓就开始重新生活了。如果是这样,倒 也说得通。但为何西魏人这段时间就没有再次攻击了呢 就在祁泽还在思考当中,听到了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 “老爷,果酒已经给各位大人准备好了。” 只见一个长相柔美婉约,清丽文秀的女子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几位丫鬟,丫鬟的手里都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几杯果酒。女子穿着华丽,与后面的丫鬟的服饰明显不同,应该是赵沐的妻子虞夫人虞心容了。 “夫人,辛苦了。”赵沐对女子说道,伸手虚扶了一把虞夫人,之后便扭头对着宾客席说道:“这是泗河城的特产果酒,虽算不上稀奇,但在泗河城还是很受欢迎的。还请各位大人品尝。” 其实赵沐说的过谦了,在定京城是没有果酒的。只因泗河城在边关,与其他三国的经济文化交流较多,可以说果酒是其他三国的特产,南楚是没有的。 等丫鬟们把果酒端在台子上,色清透明如红色水晶,泛着带有独特果味的纯香,浓郁醇和,经久不息,竟是还没入口就已经感到醉了。 看到果酒,孟言锡倒是很激动,“嚯,这里竟会有果酒,那我一定要尝尝鲜。”说着,就拿起其中一杯灌入口中。 祁泽看了一眼桌上的果酒,就看向了虞夫人。不知为何,感觉赵沐和虞夫人的相处方式很怪。虽有夫妻间相敬如宾的说法,但这两人明显过于尊敬。 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是生疏,刚刚虞夫人走过来向赵沐行礼时,赵沐是伸手虚扶了一把。虽说有外人在,夫妻间不宜做一些太为亲昵的动作。但两人应该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心中应无介怀才是,怎么会只是虚扶 祁泽一直盯着虞夫人看,虞夫人感觉到有人看她,就顺势看过来。应该是很少看到这样的场合,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甚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着赵沐说道:“老爷,既然无事,那妾身就先下去了。” 赵沐也感觉到祁泽在看她,就顺势挥了挥手,“好,下去吧。” 等虞夫人下去后,赵沐以为是虞夫人哪里做的不好,惹出笑话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贱内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得罪了各位大人,还请海涵。” 阙煜只是瞥了一眼祁泽,就拿起手中的酒杯向空中一举,意为并不介意。 而祁泽看到阙煜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不只是她,阙煜也感受到了这两个夫妻间相处的奇怪方式。 祁泽低头喝了一口果酒,入口甘美醇厚,尾净余长,唇齿间带着甜甜的果香,确实回味无穷。但入口太甜了,有些腻味,所以她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阙煜也是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但孟言锡觉得喝着不错,就喝了几杯,还咂咂嘴说道:“喝着还不错,就是太甜了。” 赵沐也随之笑道:“泗河城的百姓口味偏甜,下官刚到此地任职时也甚是不习惯,但在这里也有将近十年就逐渐适应了。” “赵知府不是泗河城的人”祁泽问道。 “不是,下官和夫人都是江南金陵人士,因任职才来到这里。”赵沐微低着头说道。 不是泗河城的人看来虞心容是随着赵沐才来到这里。难道是因为这里条件艰苦,两人闹了矛盾才会这样但虞心容的眼睛里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怨怼,那会是因为什么 几个人在席间聊了一会儿,就已到了深夜,因白天赶路早已显出乏意,孟言锡都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赵沐也不强求,看到有人显出疲态,就起身说道:“各位大人舟车劳顿,房间早已打扫整理好,并不耽搁休息。”说着,就让几位丫鬟带着过去。 祁泽等人也不见外,起身跟着丫鬟到了各自的房间。 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躺在了床上,祁泽才觉得终于活过来了。摸着身下柔软暖和的被褥,看着头顶轻薄精致的帷幔,房屋四周还点了熏香还有火炉还不用和别人挤一间。 没有摇晃的马车,没有难以下咽的干粮,有的只是安稳暖和的床铺和精致可口的美食,以前从未觉得在浮生阁生活是如此舒服开心,虽然这里还比不上京城的浮生阁。 想起今天赵沐和虞心容的接触,感觉不是一般地怪异。但这与调查西魏人无关,况且她也没有成过亲,也许这是赵沐夫妻独特的相处方式呢。总是一直看人家夫妻,她也觉得不太好,应该只是她多心了。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西魏人不再扰乱泗河城,但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调查清楚并一举歼灭那些西魏人。但想要找到西魏人的下落谈何容易,更何况已经有五个月之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西魏人会卷土重来,所以现在也只有等了,等西魏人再次出现。这次泗河城的里里外外到处都透露着诡异,西魏人的行为也太过奇怪。 无缘无故地来扰乱泗河城,又随随便便地停战。这对于凶猛残暴,暴戾恣睢的西魏人来说就有些不可置信。也不知道其 中究竟有什么秘密,所以还不能掉以轻心。 在另一间房里,紫衣少年和白衣男子正坐在桌子旁说话。门外的商陆怀里抱着剑,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让人不敢靠近。 “什么夜阑,你昨天在客栈发现那帮人已经跟过来了。”孟言锡大惊失色地说道。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留一个易星轲在京城就已经足够牵制住他们了,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动作要比夜阑想象中的快得多。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没有出手,让人一直静不下心。 毕竟最能摧毁人心智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既然跟过来了,那不就是已经被发现了,岂不是 “不用着急,虽然跟过来了但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说明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如果查不到什么,应该过不久就会离开了。如果我们有什么举动也只会自乱阵脚,所以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紫衣少年镇静地说道。 看阙煜这么说了,孟言锡觉得内心也没有那么慌张。阙煜就是带着这样的魔力,永远镇定从容,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只要他说一句无事,之后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他说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对的,事后都能一一应验,从未超过他的意料。虽然他并没有做些什么,但只要有他在就会让人无端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都不再是困难。 “所以你让星轲待在京城还是有用的。”他们只来了一个人,那就说明阙煜的计划并没有什么问题,让易星轲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即使有后招也早有防备,那之后就可以安心地待在泗河城来解决西魏人的事了。 只是苦了易星轲,要一直在他们的看守之下了。 “没有用的事,我从来不做。”对面的少年勾起唇角,眼中带着摄人心魂的亮光,语气中带着无法抗拒的魅力与威严。 “今天赵沐夫妻之间的问题你发现了吗”少年继续说道。 “什么有什么问题”孟言锡有些呆愣,他怎么没看出来问题。 “你真应该跟祁泽学学,他都发现了问题,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吗”阙煜嫌弃地看着面前所谓的朋友。 “夜阑,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别忘了,我也算是解决情感问题的大师。今天的果酒太甜了,莫非是他们夫妻吵架闹矛盾虞心容把气撒在果酒上,不小心把糖放多了”孟言锡摸着下巴,看似认真地说道。 夫妻情感大师得出的就是这样的结论他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果酒上吧。真让他去解决情感问题,不知道要拆散多少桩婚姻。 阙煜:“什么都没跟着祁泽学会,气人的功夫倒是学得挺快。” “不不,若是比起气人的功夫,我还真不如他,甘拜下风。”孟言锡连连感叹,自愧不如。 阙煜这下真是无话可说,因为祁泽那一张嘴真的能把人给气死,孟言锡还真比不过他。 “赵沐夫妻不会像表面上那样简单,需要派人去调查一番才行。”阙煜正色道。 “赵沐夫妻不过是一对普通夫妻而已,再说了这又与西魏人无关。”孟言锡则不以为然。 “说不准,赵沐是泗河城知府,泗河城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会独善其身。西魏人的反常举动有可能就与他有关系,还是调查清楚为好。”阙煜反驳道。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孟言锡忍不住问道。 “现在只有等,等着西魏人出手。”少年抬眸定定地看着窗外,接下来的事定会很有意思。 第三十四章 做我儿子 不知何时,泗河城的深冬已然到来。刺骨的寒风一直都在呼呼地吹着,只不过这次吹来了今天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鹅毛似得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地上,凝结成霜,积雪厚厚地掩盖着地面,给泗河城带来了一丝宁静。 祁泽一觉醒来,屋子里的火炉依然暖烘烘的。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叫生活嘛。想起不久前在马车上颠簸了两个月,祁泽就觉得甚是辛苦,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已经给许思衡写信报平安,当然许幼宜也知道了。一直用着许思衡的名义给祁泽传信,让祁泽多穿些衣服,注意身体。收到信的祁泽只能一笑了之,然后多穿些衣服。毕竟许幼宜说得对,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保护才行。 披着厚厚的玄色大氅,打开了房门,冷风吹在脸上,让祁泽瞬时清醒了许多。 “早啊”孟言锡又在摇着扇子,拿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在远处向祁泽打招呼。 旁边的阙煜身着一袭暗绯色墨纹滚边锦服,外面披着玄色大氅,精致的桃花眼中盈满着少年风流,带着一丝高贵优雅,站在雪地上仿佛洁白上的一点殷红,似把雪地都照亮。 唉,这男人无论在哪儿都是这么地亮眼,想让人忽视都难。 祁泽关上门,向远处的方向走去。她长得本就不差,身穿一袭靛蓝色锦服,一双漠然清冷的漂亮桃花眼,仿佛寂静幽深的古井秋潭。一步一步地从雪地上走过,没有这冬天般的寒冷刺骨,却带着一丝幽凉深意,感觉吹在脸上的风也不再凌冽。 等祁泽走到阙煜身边时,孟言锡看着身边的两位半晌,突然开口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别人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因为这两人都是喜欢穿着玄色大氅,平时都是深颜色的衣服,长着一对惑人的桃花眼。站在一起,确实像是兄弟。 不过一个似火光般耀眼,像极了暗淡天空中那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光辉万丈,让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一个似清潭般隽永,像极了在深沉暗黑空中散发着清冷银光的月亮,熠熠生辉,把旁边的闪烁的星星都给掩盖住了。 祁泽听到孟言锡这样说,惊了一下,她与这位阙小公爷可不敢称兄道弟。即使她愿意,这位爷也不一定愿意。 阙煜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祁泽,眼中充满着嫌弃,意思好像在说这个人可不配当他兄弟。 祁泽看到只能扭过头,当做没看见。虽然她知道她不配,但看到阙煜那么嫌弃的眼神还是忍不住上去掐死他。她有那么差吗 看孟言锡这么悠闲的模样,祁泽忍不住开口道:“孟兄,这大冷天你还在摇着扇子,不冷吗” 但孟言锡不以为然,“你懂什么这叫风度,折扇不一定都是用来扇风取凉的,它作为一个文雅风流才子的必备之物,什么时候都是不能离手的。” 祁泽:“”原来折扇是这样用的,她还不知道。 “不说了,在这泗河城我知道有一家酒馆,里面热的酒味道甚是不错,尤其是特产果酒更是芳香四溢,唇齿留香,一起去尝尝。”孟言锡激动地说道。 在那次接风宴上,赵沐端来的几杯果酒,孟言锡喝过后就天天嚷嚷着要喝。有时赵沐也会派人给孟言锡送,但孟言锡嫌太甜并没有喝多少,还天天出去打听哪家酒馆的果酒出名,对果酒的执着程度让祁泽都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阙煜不会去,谁知道他竟同意了。所以祁泽三人就在孟言锡的带领下去那家酒馆。 在去酒馆的路上也是十分不顺利。因泗河城接近西魏,西魏是以文化热情开放出名的,泗河城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姑娘们若是喜欢上了某个才子,就会公然传递爱意,为此争风吃醋。 所以自从在阙煜三人来到泗河城后,就一直有姑娘来找赵沐府里的丫鬟来打听名号和递情书。听到是从京城来的世家公子,就更加兴奋了。期盼着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俊俏贵公子来到这穷乡僻壤只为找一个知心一生的可人儿,她们也能离开泗河城,去那繁华荣盛的京城看一看。 当然这三人中,收到情书最多的,最受欢迎的就是阙煜了。 但人生就是人生,不会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如童话般的美好。 祁泽收到后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孟言锡则是十分开心地去挑逗人家姑娘,惹得人家姑娘纷纷羞红了脸。 但阙煜就做得绝了,让商陆统一收好之后抱到院子中间,当着众位爱慕他的姑娘的面直接全都烧掉了。美其名曰太冷了,拿来烤烤火,但本人一直都没出现过,让众位姑娘碎了芳心,纷纷哭着离开。 但即使这样做也抵不住姑娘们的爱慕之情,看到阙 煜三人出门,都激动地叫上闺中姐妹们一起过来欣赏从京城来的世家公子们的风范,顺便产生一些身体上的接触。 柔美的姑娘假装不经意间晕倒,俊俏的郎君轻抬双手温柔扶起。这是女子为了吸引男子的注意,经常会用到的手段,而且效果都不错。 但可惜遇到的偏偏是不解风情的男人。 在路上,姑娘们的目标首当其冲就是阙煜,但每次阙煜身子都灵巧地绕了过去,硬是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这就苦了祁泽和孟言锡,看阙煜是没有希望了,姑娘们就直接跑到了祁泽和孟言锡的身上。 刚开始祁泽还能微笑着扶一扶,之后看姑娘越来越多,阙煜还在旁边悠闲自在,安步当车。回头看了一眼忙地乐此不疲的孟言锡,她心下一横,把手里的姑娘甩给孟言锡就疾步走到阙煜身边,不管不问。 被甩的那位姑娘,还想娇羞地回头,却看到祁泽已经走到了那个冷情魔鬼那边,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就大声娇哼道:“怪不得对女子这么冷情,原来与之前的那个是亲兄弟。” 祁泽:“” 阙煜:“” “哈哈哈”孟言锡听后,捂着肚子一直笑。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认为阙煜和祁泽像亲兄弟。 祁泽默默地回头瞅了一眼那个姑娘,姑娘啊,我甩你是不对,但你不能这么说啊,旁边的这位爷已经在瞪着她了。 “祁泽,看来你不只是想做我的朋友,还想着当我的家人。”阙煜嘴角勾起,“之前让你做我的朋友,你一脸不愿。原来是想做我的家人,你早说啊,我是很大方的,你想做哪一个” 祁泽:“阙小公爷,别人的话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府中已有家人,即使我想做阙小公爷的家人,府里的家人不会同意,我也不够格不是” 阙煜闻言思虑了一会儿,说道:“也对,你已经有哥哥了,虽不是同胞血亲。” 祁泽闻言也松了一口气,那这事算是过去了在祁泽还正放松时,就听到了阙煜的声音。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做我的弟弟不行,但做儿子还是够格的。”少年唇角弯起,眸中闪着一丝轻佻,“对吧,儿子” 祁泽:“” ------题外话------ 今天是情人节,祝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正好我们的小泽泽与小公爷^-^v 该认儿子了。 第三十五章 牵牛枯枝 看到祁泽怔愣无语的表情,阙煜的心情大好,转过身朝前方的酒馆走去。 祁泽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也抬脚朝酒馆走去。在孟言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些姑娘都给劝回去时,走进了酒馆里。 祁泽拿起面前的果酒,尝了一下,发现虽与那次接风宴上的果酒味道差不多,但是并不甜腻,而是甘美清冽,入口清甜,回味悠扬,并且酒味并不重,还挺适合她这样不会喝酒的人。 “怎么样,我说这里的果酒不错吧。”孟言锡得意地说道,接着就有些遗憾,“就是酒味太淡了,喝起来一点也不尽兴。” “而且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早早地就离开了,独留我一个人去对付她们。为了劝她们回去,你们是不知道费了我多少口舌。”孟言锡喝了一口果酒后,就开始抱怨道。 “是吗我觉得你挺乐在其中的。”祁泽很不给面子的说道。 阙煜只是看了孟言锡一眼,不想理他。 “哼,如果人数少一点还好,那么多人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孟言锡不依不饶道。 “就像在定京城中你的医馆那样的吗” 说到这,祁泽就想起有一次路过孟言锡的医馆时,她以为她会看到很多老百姓过去艰难排队的场景,谁知道却是很多女子在那里娇羞地缠着孟言锡,老百姓根本不见踪影。 而且孟言锡还一脸享受地笑着,祁泽直想说不认识这个人。 孟言锡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祁泽在调侃他,但还是风流地摇起折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的医馆是来救助天下苍生的,那些女子怎么不是天下苍生了只要是有病急需救治的都是可怜的老百姓,那些女子都是身体抱恙之人,我身为大夫岂有不治之理” 之后,还挑衅一样的看了祁泽一眼,搞得祁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诚实地开口说道:“所以那天我让你治马病,你就推三阻四的。战马难道就不是天下苍生你这是偏见。” 孟言锡:“”看来他是真的说不过祁泽。 门前有许多积雪,此时雪也已经停了,很多人家都出来扫雪了。一时间路上也多了人,开始热闹起来了,酒馆掌柜也让小二拿着扫帚出去扫雪。 只见小二拿着扫帚扫雪后,竟还把角落里形似杂草堆上的积雪也给小心地清理了下来。等清理完后才发现不是杂草堆,而是已败落凋零的花草枯枝,在冬天的大雪之中仿佛可怜的女子瑟缩在墙角。 不只是在酒馆门口,那些普通人家的墙角之下都有像这样的枯枝,而且每个人家都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积雪清理下来。 “掌柜的,门外的枯枝堆是什么花怎么每户人家都有种”祁泽不禁好奇问道。 “客官说的是门外的牵牛花吧。”酒馆掌柜也是个非常热情的人,听到有人问话,就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桌子旁。 “牵牛花” “对,看你们不像是泗河城的本地人。这牵牛花也是近几年才种的,之前这泗河城可是很少有花的。因为天气有些冷,很少有花在这里生长。”掌柜看着挺高兴的模样。 “那近几年怎么想起种花了这牵牛花喜阳怕寒,想要种活恐怕要费一番心思吧”祁泽问道,如果想要种花怎么不种能适应这泗河城寒冷天气的花,为何偏要种牵牛花。 “因为这是赵大人为他的妻子虞夫人种的花,即使泗河城寒冷,赵大人也为讨虞夫人开心,在满城都种上牵牛花了。” “赵大人是现任泗河城知府赵沐大人吗”阙煜抬头问道。 “没错,赵大人宠妻这是泗河城人人都知道的。虞夫人不喜爱国色天香的牡丹,偏偏喜爱这特别常见的牵牛花。在赵大人上任的那一年就命人在每家每户门口种上牵牛花,而且还每天派人精心照料。” “哟呵,这么大手笔。每家每户都种上,那到春天泗河城岂不是成一座繁花之城了”孟言锡听到后,来了兴趣。这也是讨女子喜欢的方法,今天算是学到了。 虽然牵牛花是不太起眼的花,算不上多贵重,在定京城到处都是。但要在气候寒冷的泗河城种活绝对不容易,需要花费大量的花种和人力才能开花。由此可见,赵沐疼爱虞夫人可见一斑。 “是啊”掌柜的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到了每年春天,这每家每户的牵牛花都会开放。在那时,这泗河城别提有多美了。在花开时,赵大人都会带着虞夫人一起来看花。可惜客官们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早上几个月就能看到这满城的花了。不过客官们可以等到明年春天,来到泗河城不来看看牵牛花就太可惜了。” “这泗河城好不容易有了花,老百姓们也开心的很呐 。客官们慢聊,我出去看看。”说完,掌柜就出去看看门口小二打扫地怎么样了。 “没想到这赵沐这么会宠媳妇儿。”孟言锡不禁感叹。 阙煜只是一直喝着酒,没有说话。 祁泽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沉思。在接风宴上就有些奇怪,她只以为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过于特别。但如果赵沐宠爱虞夫人人尽皆知,那为何他们之间那么客气。 其中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回到赵府时,祁泽在赵府院子里走动。看到虞夫人端着盘子像是被谁推出来一样,虞夫人刚一出来,后面的门就被关上了。她想要敲门,刚一抬起手,就又无力地默默放下。 从祁泽的这个角度看,后面关门的那个就是赵沐。难道赵沐宠爱虞夫人是假的,就是演给泗河城的百姓们看的或许并不是假的,只是两人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闹矛盾了,感情没有之前的好了而已。 虞夫人一转身就看到后面正看着这一切的祁泽,她先是一愣,后来就惭愧地笑了笑,弯腰屈膝给祁泽行礼后就端着盘子退下了。 看样子虞夫人并没有因为这前后对待的极大差异,对赵沐产生怨怼。但虞夫人从表面上看虽然柔弱文静,但并不软弱,怎么会对此事没有一丝委屈或者做出反抗。 这真是太奇怪了。 第三十六章 虞夫人 正好这天,祁泽在经过赵府花园时,看到花园中竟是和酒馆门口的枯枝长得一样,那这就是牵牛花了。 满花园种的都是,那赵沐对虞夫人的感情做不得假,是真的。为什么这么客气,难道是真的是因为多年的感情被消磨殆尽,就产生了厌烦,索性相互都客气对待,做到真正的“相敬如宾” 祁泽上前看着面前的牵牛花枯枝,因满院子都是,褐色的树枝缠缠绕绕,上面还有未化的积雪。细长的藤蔓在冷风中摇摇晃晃,在远处看着无端产生一种悲凉凄清的感觉,仿佛一触碰就会马上碎掉。 “祁大人。” 在祁泽出神地看着面前的枯枝时,听到身后传来的柔静婉约的声音。转身看去,竟是虞夫人。 虞夫人笑着走上前,看着面前的牵牛花枯枝说道:“祁大人也喜欢牵牛花” “是,牵牛花很漂亮。虽然普通,但能在这样冷的泗河城顽强地竞相开放,就很是不易。怎么会让人不喜欢呢”祁泽微笑着说道。 虞夫人好像有些怔愣,之后才回过神笑道:“祁大人还真是与别人不一样,旁人都喜欢富贵鲜艳的牡丹或是高贵幽雅的君子兰,很少会有人喜欢这平平无奇的牵牛花。” 之后,虞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攥在手里的帕子都被揉的变形,眼中闪过了一丝悲痛。 “世上的花千千万,各有各的风采。人们也会各有所爱,终会有人喜欢这顽强美丽的牵牛花。虽娇柔脆弱,但每次都能在清晨开放,显出与旁人不同的朝气蓬勃。” 祁泽看虞夫人眼神悲痛,就接着说道:“赵大人不是也喜欢这牵牛花吗到了明年春天,满城的牵牛花都会开放。到那时,夫人你还可以与赵大人一起去看花。”以为这两人是因为闹出的小矛盾,就劝解道:“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一点小矛盾吗最终都会云开日出,重见黎明的。” 也许是劝解真的起了作用,虞夫人抬起头喃喃道:“黎明我还能再见到黎明吗” “只要夫人想,就一定能。” 男子笑着答道,往常清冷的双眼竟是闪着温暖的光,让这寂静的冬天增添了一丝暖色,衰败凋零的花园也不再凄清。 虞夫人似乎没想到祁泽会这样说,怔愣片刻后,笑着说道:“看祁大人的年龄应该还未娶妻吧”看到祁泽点头,笑着垂眸看向牵牛花枯枝说道:“若是将来哪个女子能嫁于大人,还真是她的荣幸。” 说完,便离去了。 倒是把祁泽说的呆愣在原地,片刻后笑出了声。哪个女子嫁给她才是那个女子的不幸才对。她的女子身份就注定将来不会娶妻,即使迫于无奈娶了妻,也是会对不起那个女子吧,毕竟她什么都给不了。 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好像没有她选择的权利,也注定不会有哪个男子愿意接纳她。毕竟在朝为官,与多名男子接触。谁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不男不女,还与别的男子有联系 恐怕没有的吧 而她注定要孤独一生 在泗河城也待了一个多月,但西魏人仿佛知道南楚朝廷派人过来一样,一直都没有出现。 在这一个多月里,阙煜倒是一直很悠闲,每天喝喝茶或者和孟言锡一起出去走走,一点也不着急。 祁泽看这么长时间里,西魏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虽然心中明白西魏人是要等着的,而且之前突然停止攻击太过于诡异,要小心才是,不能着急。但若是真的在赵府等一个多月,每天又无所事事,任谁都会等不及。 想到此,她就不得不佩服阙煜,感觉他每天好像都那么淡定,每天都有事做,没有那么无聊,经常不见人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赵沐对于此事也好像没有在意,每天都会恭恭敬敬地待阙煜和祁泽,没有提过西魏人的事。 倒是虞夫人在这一个月内有时会来找祁泽说说话,尽管每次都是三言两语,但每次虞夫人都会开心地笑着,之后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祁泽刚开始看虞夫人经常来找她,便有些害怕赵沐会误会。毕竟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说话,任谁都会愤怒的吧。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女子,但赵沐不知道。 但出乎祁泽的意料,赵沐知道虞夫人来找她说话,但好像并不在意。有时看到后,只会给祁泽行礼,并提醒虞夫人不要经常打扰祁泽办事,便离开了。而虞夫人也没有祁泽想象中的那样面带尴尬,只是规矩行礼后,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而在这几次接触中,祁泽发现虞夫人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子。懂得很多事情,音律茶艺,诗词歌赋甚至是地理政史多多少少都有涉猎。并不像京城中的普通闺中女子那样,只在闺房里绣绣花,每天 挑选衣服首饰,争风吃醋,讨夫君开心。 而虞夫人每次说话都会挑选一些她认为男子会感兴趣的话题,并且都能完美地接下来,不至于冷场。 虽然在第一次在接风宴上见面时有些拘谨,但在平时的接触中,祁泽发现虞夫人的眼光很长远,不只是总把目光放在后院里,而是总说起世间上的能闻趣事,不为赵沐的事情生气执着。 她有时见到阙煜时会非常害怕拘谨,站在后面不敢出来。但与祁泽说话时,就非常自然,身上自带一种端庄优雅的气息,懂得进退,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难以忘却。 祁泽看到这样的虞夫人,心中想着若她是男子,应该就会喜欢像虞夫人这样的女子。怎么赵沐就不喜欢,平时生活当中还非常客气。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得到了都不会珍惜她有些疑惑,也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夫人,我觉得您其实知书达理,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怎么赵大人会忍心与夫人置气呢” 而虞夫人则是微微一笑,开口道:“祁大人,夫妻之间不会因为你知书达理,懂得忍让就会让夫君更加喜欢你。纵然刚开始两人再怎么恩爱,耳鬓厮磨,也会因为时间让这一点仅有的爱意渐渐流逝。只因你的知书达理在夫君的眼里早已成为理所当然,你再怎么做也不会得到珍惜。” 祁泽闻言有些呆愣,看来真的是这样。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真的听到这样说时,内心还是有些震撼与失落。 虞夫人说完话后,看到祁泽垂眸深思的模样,知道是她说的多了,但好像想起了什么,眸中带着一丝悲伤,说道:“况且我这些也是别人教的,如果不是她,我也会像一个普通女子那样拘泥于后院,看不到外面的海阔天空。” “别人”祁泽疑惑道。 “是啊,这个人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呢。她平时待我就极好,我们二人如亲姐妹一般。”说着,眼中已有点点泪光,“可惜,红颜薄命,在前段时间就去世了。” 虞夫人好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感觉到脸颊上的眼泪后,赶紧用手中的手帕轻拭去眼泪,站起身,羞愧道:“原本来这里是想与祁大人好好说说话,谁知竟让祁大人看了笑话。若是无事,臣妇就先退下了,不打扰祁大人的雅兴。” 说完后,便行礼离去。 祁泽看着离去的虞夫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惜了,这样好的女子却遇到了不珍惜她的人。不,或许女子都是这样可悲的吧。 第三十七章 出现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冬天都已过半。在泗河城呆的时间久了,祁泽也适应了这里的寒冷,没有刚到泗河城那样怕冷。只是西魏人一直都没有影子,让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这天,祁泽正与阙煜,孟言锡在暖阁里喝果酒。孟言锡好像真的很喜欢喝果酒,有事没事就叫上阙煜和祁泽一起去酒馆喝。 阙煜有时会答应去,但大部分都是果断拒绝。只是因为每次出去,外面的女子都仿佛饿狼似得扑到阙煜三人身上。 阙煜刚开始还愿意耐心地避开,后来就不愿意了。直接让商陆拔出剑去恐吓,吓得那些女子都不敢靠近。渐渐地,那些女子发现只是拔出剑而已,并不会真的伤人,就更加大胆了。 索性阙煜就不出去了,祁泽也跟着不出去,毕竟那些女子是真的可怕。孟言锡没办法只好一个人顶住前面来自女子们的热情,喜笑颜开地去酒馆把果酒拿回来带到暖阁一起喝。 等回来时,祁泽看到孟言锡的衣服都被撕开了几个口子。幸好孟言锡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尚且还能维持住他的翩翩公子形象。但还是心底不禁悚然,这些女子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幸好没跟着孟言锡一起出去。 这三人正在暖阁喝酒时,听到赵府的小厮跑进府大喊道:“老爷,不好了。城附近的村庄发来消息,说昨天晚上村庄走水了,大火把一半村落都给烧没了。” 暖阁的三人听到消息,立刻赶到赵沐的所在的主厅,听了具体的情况。 “现在的村落怎么可能会走水呢虽然现在天干物燥,是有可能会像走水的样子。但不可能这么严重,一半的村庄都给烧没了。”祁泽心中怀疑其中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火。 “这就是有人故意放火了,那又会是谁”孟言锡跟着问道。 祁泽也低下头,谁会无缘无故地故意纵火呢现在西魏人一直没有出现,对泗河城虎视眈眈,莫非这就是西魏人干的在她疑惑当中,就已经有人气定神闲地给出了答案。 “是西魏人,平时战场上纵火烧粮仓是他们惯用的手法,而且极其熟练。”少年勾了勾唇,语气甚是不屑,“只是没想到洗劫一个村落,其中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们还会用如此低端恶劣的方法。” 祁泽看了看阙煜,她都忘了阙煜是经常上战场的,对于西魏人的作战手法在这里的人当中他是最了解的。而且在整个定京城除了镇国公阙牧,就是他最清楚不过了。 “其中有没有人员伤亡”阙煜随口问了一句。 但祁泽注意到了,他问的是有没有人员伤亡,而不是死伤多少人。难道西魏人纵火时,专门挑了个没人的地方 小厮好像没有想到阙煜会问他问题,先是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回过神来,赶紧回道:“回阙将军,根据村落传来的消息,没有。” 没有难道真的是挑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害怕伤到人西魏人会这么好心 “那个村落的粮食产量如何”阙煜,没有看小厮,随口问道。 “粮食产量是在泗河城最多的,而且还是粮食主要供应地。”小厮经过一次询问,也反应迅速地回道。 “那就没错了,西魏人这次主要是洗劫粮食的。”阙煜似乎经常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像是在说平常事似得,娓娓道来,“他们应该是在村庄的居住人口众多的地方先放了一把小火,把人们都给引过去了。之后,趁人们不在他们把粮食全给运走了。在走之前还把粮仓烧了,让人们误以为是天气干燥粮仓着火的原因。因地方相距太远,人们来不及救粮仓的火,结果越烧越大把半个村落都烧了个干净。” 原来是要劫粮食,把人们给吸引走了。怪不得没有人员伤亡,敢情是专门避开人们去偷粮食。也怪不得阙煜要说西魏人卑鄙,果然卑鄙。连洗劫个粮食,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口粮还要去抢,抢的时候连正面交锋都不敢,偷偷摸摸的。 这番推理,赵沐有些不可置信,看向小厮。谁知小厮都有些目瞪口呆,之后,激动地喊道:“阙将军说的全都对,报来的消息上确实有说是从粮仓起的火,而且人们都以为是天气干燥的缘故,没有放在心上,看来需要提醒他们了。” 赵沐这下算是彻底服气,原本以为阙煜是因为镇国公阙牧的名气,才得了个将军的名头。现在看来他是有真本事的,对战场上要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那依将军的意思,下官要怎么做”赵沐恭敬问道。 阙煜淡淡地看了一眼赵沐,说道:“你只用给我一批人马就行,不用太多,够把村落百姓转移走就好。” 赵沐闻言有些呆怔,把百姓转移走用的人马并不多,这么少的人马对付残暴卑鄙 的西魏人够吗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回应道:“是。” “阙小公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祁泽问道。只把百姓给转移走,那只有他们三人能做什么 “走吧”阙煜站起身,勾起唇角,“既然那个村落是主要粮食产地就不会只有一个粮仓,今天晚上西魏人肯定还会再来一次。西魏人不敢正面应对,人就不会太多,三人足矣。我们只要提前守在粮仓前面,守株待兔就行了。” 听到这儿,祁泽算是全都明白了,内心不由得要给阙煜鼓掌。不愧是阙煜,只问了小厮两个问题,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一切经过,并且同时早就有了相应对策。这份心智她还真比不上。 看到祁泽为之惊叹的表情,孟言锡从一旁打趣道:“别惊讶,这都是常态。夜阑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习惯就好了。”之后,便拉着祁泽说道:“跟着走吧” 祁泽有些愣愣地看着前面少年的背影,显得异常高大可靠。原本以为孟言锡和他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现在看来还不只是朋友。孟言锡眼中的信任和安心做不得假,那阙煜到底是有怎样的魔力能让孟言锡如此相信,相信区区三个人就能对付西魏人 虽然之前心中就很清楚阙煜的精明睿智,别人在想第一步时,他已经想到了第二步;等别人已经想到了第二步,他依然不慌不忙,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想到了第十步,甚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握着其中的命门,逐步引导着事件走向他想要的地方,最终达成他的目的。 想起他的父亲阙牧,引领着阙家,能从众多世家中脱颖而出。用十几年时间走完了别的家族几百年的光景,那他的儿子岂会很差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而且阙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肯定少不了阙煜的努力。 祁泽这才发现她对阙煜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发现,发现他比她想象中的要优秀的多,身上有着让人信服追随的魔力,这是上位统治者才会拥有的东西。 但三人都没看到,等他们走后,赵沐在后面垂眸,眼神灰暗,似是在想什么事情,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口里喃喃道:“怎么来了呢这么快的吗” 虞夫人站在大厅帘子的后面,似是站了很久,也听了很久,看到赵沐的样子和听到其说的话语,眼神悲痛道:“怎么不会来了呢,这些安稳的日子还不够吗” 声音细小,似是在与赵沐说话,又似是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大厅里一片寂静,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悲痛的气息,似乎凝固了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题外话------ 如果喜欢的话,请各位小可爱动动小手指收藏哦,谢啦^゜v 第三十八章 麻醉药 等三人到了小厮口中的那个村落,已经到了傍晚,天已经有些微黑。祁泽看到已经被烧毁了一半的村庄就感觉很可惜。 应该是没见过像阙煜这样的将军,村落的人说话都有些欣喜激动,语无伦次。祁泽就向他们问起烧毁的粮仓的地点和剩下的那个粮仓所在的位置。 如果真的像阙煜所说的那样,西魏人是主要来劫粮食的,那就不会随意伤害百姓们的性命,但如果是挡着道的话就不一定了。估计等这次拿走粮食,就会来一个大屠村,所以阙煜才让赵沐的人过来把百姓们带走。 虽然西魏人来的会很少,但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杀人就和割韭菜似得,一刀下去就行了。 但当知道自己会被杀时,百姓们都开始害怕地腿软,说话含糊不清,问的问题没有一个回答上来的,妇女怀里的孩子们都吓得哇哇大哭。 想想也是,刚经历一次火灾,村中一半的人无家可归,没有休息,精疲力尽。再听到会被杀的消息时,确实会有些心态崩溃。 祁泽还想疏导一下,但阙煜等不及了,直接让赵沐的人把全村百姓带走,剩下的这三人自己来。 赵沐的人听到后,也害怕自己出事,迅速地带领着百姓迁移,跟逃命似得。 霎时间,满是人的村落就剩下这三人了。阙煜好像特别讨厌吵闹的地方,尤其讨厌孩子哭。之前还好,当听到孩子们都在号啕大哭的声音,立刻让人把百姓们带走,什么都不问了。 祁泽看着面前正在抱胸,一脸不耐的阙煜。虽然有些新鲜,平常的阙煜风流不羁,高贵优雅,从未见过这样不耐烦的他。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看来阙煜是真的讨厌小孩子哭闹。 但想想现在的境况,偌大的村落就他们三个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天都快黑了,他们还没找到粮仓的位置,那还怎么抵御西魏人啊。 “阙小公爷,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那我们还怎么找到粮仓的位置”祁泽看着面前的阙煜问道。 阙煜看周围没人了,没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就恢复成了原本风流恣意的模样,挑起眉嫌弃地说道:“没有人,但这地方不会告诉你吗只要发生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人们生活过的痕迹也会告诉你。” 祁泽:“”你说就说吧,为何这么嫌弃地看着她,这让她瞬间有了想一口咬死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所以阙煜利用他强大的观察力,看出了被烧毁粮仓的具体位置,粮仓是最先起火的,所以会比其他地方燃烧时间更长,损毁的就更严重。 然后根据百姓生活的作息推测出下一个粮仓所在的地方,他们三人就需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西魏人。 在找粮仓位置的途中,祁泽不由得赞叹。因战场都是瞬息万变,诡谲云涌的,有时一个小细节就能决定一次战争的输赢。阙煜不愧是上过战场,而且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军,观察力不是一般地好,而且推算完全正确。 祁泽在寻找途中,瞅了一眼孟言锡,发现他一直都很淡然,好像知道不用他担心,阙煜都会完美解决似得。从村民走后,祁泽发现就她一个人在担心,剩下的两人没有一个着急的,一直都很气定神闲。 最后,找到了粮仓的位置。阙煜守着粮仓前门口,祁泽和孟言锡守着粮仓后门。因为这次西魏人都做顺手了,估计会非常大胆地从粮仓正门直接进入,但也不能排除他们为避免村民发现,偷偷摸摸地进入。 而且用过一次的方法,便不会再用了。所以这次西魏人不会放火,加之村民精神紧张,从未发生过这样大的火灾,从内部就已经开始混乱。所以西魏人只会更加地有恃无恐。 夜幕降临,空气中也带着一丝紧张的气氛,寒风凛冽,因村落已经没有了人,而衬得无比凄清与寂静。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枯枝被风吹得哗啦哗啦作响,让人的心头不由一沉。 感觉等了很久,天空也更黑了,像一副泼水墨丹青,只不过有的都是浓黑的墨,再无其他。在冷风中站的时间很长,身体都有些麻木。要不是因为有内力,恐怕还真的很难维持长时间站立的状态。 但孟言锡有些支撑不住了,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衣服,冷得蜷起身子,抱怨道:“那些西魏人怎么还不来啊,快把给冻死了。我想念赵府里的暖炉了,早知道我就不跟来了。我又没有武功,不像你们两个这么能忍的。” “孟兄,你既然没有武功,怎么还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有的特长”祁泽笑着问道。 祁泽自然是能看出孟言锡是没有武功的,但当时阙煜说要来守着粮仓时,直接把孟言锡给带进来了。她想要阻拦,但看孟言锡本人都不着急,她又 着急个什么劲儿所以就没有说话。 而且阙煜既然敢放心地让孟言锡过来,就敢肯定他不会因此丢掉性命。那就是孟言锡有什么他们不会的特长,所以才敢放心地让他过来。 孟言锡听到祁泽问他,就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虽然我没有武功,腿脚不如你们灵活。但你别忘了,我可是神医。会治病当然也会杀人,治病的药如果用的得当那就是毒药了,只不过是用的量多少的问题。” 说着,就从口袋里摸摸索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祁泽。 “这是平时用来麻醉人的药物,不过这里边药物的量我给放多了。你们抹在剑上,这药一进血虽不会置人于死地,但会让对方感到身体麻木无力,动作会变得迟缓,方便你们追人。” 祁泽看着手里的药瓶,是个小巧精致的青花瓷瓶,握在手里质感十分地好,一看就值不少银子。平时孟言锡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又没有官职,还一直在老百姓身上贴钱,怎么会这么有钱 “孟兄,你这瓷瓶值不少钱呢。怪不得当时让你去治马病时,说会有赏赐还不动心,原来你也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啊。”祁泽随口调侃道。 孟言锡能这么有钱,除了阙煜给的钱财接济,肯定还有别的钱财来源。他虽是个大夫,但一看那温润的长相和通身贵族气质说是一个世家公子都不为过。甚至很多世家公子的气质都还不如孟言锡,说他的身份不令人好奇起疑都是假的。 阙煜的朋友岂会是个普通的俗人但偏偏孟言锡很是低调,根本不与一些朝中大臣有交际,想要暗中查他的身份都难。况且查了好像也没用,现在对她而言,孟言锡还算是一个朋友。而且阙煜怎么可能会让她查到,查了也是白查。 “哼,那可不是,别看我是个大夫,实际上很多世家公子都还来巴结讨好我呢,当然也是送不少银子喽。”孟言锡也是个聪明的,当然不会把辰月楼小东家的身份随便说出来,但世家公子来讨好他也是真的,他并没有骗人。 “是吗他们讨好你做什么”祁泽有些疑惑,那么多世家公子讨好一个大夫做什么虽然他医术精妙,但也不至于让世家公子这一阶层来讨好吧。 “你确定要知道”孟言锡的声音瞬间变得揶揄诡异,接着追问道,“如果想知道,我也是可以告诉你的嘛,毕竟大家都是男人。” 祁泽:“不,我不想知道。”直觉告诉祁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她又不是男人,还真的不想知道。 说话间,祁泽已经把药抹好了,并走到前门,递给了阙煜。 “对了,等会儿西魏人来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不出去了。这追人的事还是交给你们吧,我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追人的。”孟言锡蹲在角落里,找了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孟兄,万一西魏人过来发现你该怎么办,你没武功又避不过去。”祁泽走到跟前说道。 “不是还有你们嘛,我怕什么”孟言锡不以为然道。 “不用理他,他一直都这样。”阙煜抹着手中的药,开口道。 “那好,你在这里躲好,等走的时候记得出来。”祁泽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小心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题外话------ 小泽泽:孟兄,咱有话直说,不要随意开车,会教坏小朋友的 第三十九章 西魏人 过了一会儿,祁泽死死地盯着远方,好像来了。同时,阙煜也攥紧了手中的剑,小声提醒道:“来了。” 孟言锡听到后,赶紧往黑暗里又缩了缩,抓了几把身上的衣服,做好警惕防备的姿态。 远方已经有很多人骑马的声音,马蹄震在地上“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异常地响亮,甚至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亮,仿佛踏在心头上,人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扑通直跳。 祁泽通过声音判断,这些人来的还不少,最起码有近百人。但只是来抢劫个粮食用得着这么多人那就真的是来屠村的。幸好阙煜让人已经带着村民走了,要不然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奸掳烧杀。 随着西魏人走进,祁泽看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因西魏人常年生活在西北,是个游牧民族,所以每个人都长得人高马壮的,加上手里的那硕大的武器,在远处看着就像是骑着马的狗熊。 等到了西魏人进村时,领头的仿佛是首领,在其中的威信很大,带着人马直接来到粮仓。只见他瞪着他那铜铃般大的眼睛迅速扫视四周,幸好阙煜躲闪及时,才没被他看到。 果然,阙煜猜对了,他们肯定会直冲粮仓,并且会毫无顾忌。虽然知道他们会屠村,但没想到竟会带这么多人。 看阙煜的样子并不惊讶,应该是知道会带这么多人。 “统领,村里没人,我们已经找了好多地方,根本没有看到人。”一个小兵模样的人站在那领头人的高马上说道。 “什么没人呸。”高马上的人不屑地说道,“老子还想抓几个女人玩玩呢,竟敢没人。给我搜,老子几天都没碰女人了,好不容易抓了几个都不经玩。” 小兵立刻四散开来,到处搜。有的甚至连百姓家里的水缸都踢倒了,马厩里的干草堆都翻了一个遍,连茅房都进去看了看,最后还捂着鼻子出来,全都一无所获。 有一个小兵来到这粮仓处四处张望,便看便往前走,走到一个黑暗处,看前面太黑了,就想拿手里的长矛试试前面有什么。却被身后的祁泽捂着嘴,用剑直插入心脏,连一声呼喊都没有就告别于世。 黑暗处的孟言锡瞬间松了一口气,幸好祁泽来得及时,要不然他就死在这长矛下了。 祁泽也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孟言锡,心中不由赞叹,不错嘛,敌人都在眼前,长矛快到脸上了,竟还能忍住一声没吭。 孟言锡看到祁泽赞扬的眼神,也递给祁泽一个得意的眼神。也不看看他是谁,跟着阙煜上过战场的人能差吗 阙煜则是一直在旁边盯着那高马的上的统领和那群小兵们的情况。 “统领,还是没有人,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 “怎么可能,村里的人不可能知道今天我们会来。”接着,西魏统领便看向粮仓,“算了,既然没人那就把粮食全搬走,好多天没吃白米饭了,那点军粮怎么够吃” “是。”然后,小兵就带着几个人上前要打开粮仓的前门。但被一个带着内力的剑齐齐划过脖颈,只见那几位小兵瞬间倒地,那把剑也顺势插到了旁边的树上。 西魏统领见状,立刻惶恐地大声喝道:“是谁出来,站在背后算什么本事。” “是我。”阙煜站在西魏统领身后不远处,身姿挺拔,迎风而立,寒风吹得暗绯色锦服猎猎作响,竟像是从黑暗中来的死神,死亡气息的罂粟花幽然开放,声音低沉,似是从地狱深处而来,勾魂瘆人。指缝中尖细的银针泛着几不可见的银光,锋芒逼人。 “说吧,你们想要怎么死” 西魏统领,愣了一下,好像被这阵势给吓到了,嘴唇也变得哆哆嗦嗦,“你你是谁”接着,想到他有这么多人,他只是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觉得刚刚自己太没出息,丢人现眼,就恼羞成怒道:“哼,不过是想吓吓人而已,你有什么本事” “我没有什么本事,只是杀人动作比较快而已。”阙煜勾唇一笑。 “哼,大言不惭。全都给我上,谁拿了他的人头,将军重重有赏。”西魏统领怒喊道。 那近几百人瞬时把阙煜围成了一个圈,脸上都带着嗜血的狂笑,但中间的少年脸上笑容不变,眼中也带着一丝邪魅,“好好看看这个世间吧,这将会是你们看到的最后一眼。” 话后,离中间少年最近的一圈人闻声倒地,都还没看清楚少年是怎么出手的,人已经死了将近一半。 剩下的众人都呆怔住了,浑身哆嗦地站在原地,硬是不敢出手。西魏统领怔住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看到剩下的人害怕地一动不动,就怒吼道:“都看什么还不赶紧上,如果不拿粮食 回去,都去将军那里挨罚吧。”看众人还是不动,就拿起手里的弓箭,“谁不上,这支箭我就射向谁。” 众人一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同时,高马上的那个人已经拉满了弓,就等着箭脱弦而出,蓄势待发。 少年看到后也不急,还是站在原地,弯唇看着那即将出弦的弓箭,顺手结果了离他最近的那批人。 箭脱弦而出,那力道震得弓都摇晃了几下,直想断掉。在箭快到少年身上时,一个靛蓝色锦衣的男子突然窜了出来,一剑就把箭给打断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少年勾起唇角,笑着看向祁泽,“你是要看着我死了,才肯出来” 男子也不恼,笑着回敬道:“阙小公爷,此言差矣。即使我不出来,这些人也不是你的对手。”接着眼神定定地看着围了一圈的西魏人,声音冷硬,“不过,两个人会更好一些,速战速决吧” 阙煜笑着看着祁泽,眼底冰冷,身体靠近小声说道:“别忘了,剩下一个活的。” 祁泽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要剩下一个活的。西魏统领口中所说的“将军”应该就是这次来扰乱泗河城的主要将领了。他们等了将近两个月才盼来这西魏人的消息,若是就这样中断了该多可惜。 所以需要剩下一个人带他们找到西魏人的老巢,若不一锅端了就有些对不起他们等了这么多天。 阙煜看祁泽点头,就收起手中的银针,转身用轻功飞到了西魏统领那边。顺势拔下了直插在树里的剑,一个转身就把剑甩了出去,直插入高马上的人的咽喉,那人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瞪大着双眼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眼中能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面前的恣意少年把剑甩到他的眼前,动作行云流水,但最让人忘不了的就是他眼中的那片风流优雅,还有凌驾于万物的霸道与不屑。 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就已经双眼暗淡无光,剩下的只有那受惊远去的马和淡然地笑着看向一切的少年。 “若不是我还有事,你就不会这么痛快地死了。” 话后,阙煜就往粮仓后门走去。 等祁泽把剑刺向最后一个人的胳膊,就跟着阙煜撤离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看这最后一个人会走向何处,他们就在后面跟到何处。 看着远处的人先是不停地摇摇晃晃转圈圈,似是有些接受不了全军覆没的事实,脑子有些发蒙,过了一会儿后,才朝向一个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第四十章 受伤的女子 黑暗中的孟言锡也跑了出来,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两个第一次合作就这么有默契,一个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一个是未来的兵部侍郎,简直是” 孟言锡还没说完,就被同时扭过头瞪他的阙煜和祁泽吓了一跳,口中的“天作之合”四个字愣是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连瞪人都这么有默契的吗不过,这天作之合怎么像是男女之间成亲呢。这两人可都是男的啊,幸好没说出口。 阙煜和祁泽感觉他们算是发现了,这孟言锡一天天的嘴就不停,说他们是亲兄弟就是他开头的。不给他冷眼,他就开始飘了,这次不管管,不知道下次还要说些什么。 不过看着那士兵已经走远,两人就放过了孟言锡,跟着士兵往前走。孟言锡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着急地小声说道:“等等我。” 三人跟着前面的士兵,走过了这个村落。因这个村落十分接近西魏边境,走过村落,再往前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西魏边境。 因为是晚上,地方偏僻,守着这个边境的西魏军队离得甚远。所以三人就放心地跟着士兵走过了西魏边境,又翻过了一个山头,就看到前方的一个岔路口。有两条道,通往的也是不同的方向。 就在三人跟得好好的时候,那士兵突然身体抽搐,面色痛苦,摔倒在地。之后,一动不动,正好停在了岔路口的前方。 这是忙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就要找到西魏人的老巢了,可是就这样断了。 阙煜看四周无人,便走向前摸了摸士兵的脖颈,探了一下呼吸,抬头道:“死了。” 祁泽闻言也有些愣。死了她只是刺中了胳膊,没有伤及重要部位,怎么可能会死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和阙煜一起回头看向了孟言锡。 没有伤及重要部位,那就说明不是她的问题,也不是剑的问题,那就是剑上的药物问题。麻药如果放的量过大,加之士兵精神紧张,受到打击,身体劳累,确实有可能会死人。 祁泽想到的,阙煜也肯定会想到,所以两人一起回头看向了孟言锡。 这一看,把孟言锡给吓得。这两人今天没事吧,怎么总是这么有默契地回头看他。月黑风高的,旁边又没什么人,唯有的两个人还总是扭头冷冷地看着他,这谁受得了。 忽的,孟言锡好像知道了是他的药物问题,但他觉得他还可以挣扎一下。 “咳咳,那个不可能是药的问题,有可能是他自己身体太差导致的。”孟言锡指着地上的人说道,见两人还在看着他,就莫名地觉得心虚,“当然是有可能是麻药量过大了,有时候手一抖,这量就大了。”见两人还在冷冷地看着他,只好说道:“好好好,我承认就是量过大了。你们还是看看前面到底是哪条路吧。”别再看着他了。 两人闻言终于扭过头看着前面的路,这谁会知道到底是哪条,只能每一条都试试了。 “看来我们只能兵分两路,每一条都悄悄找一找。”祁泽蹙眉说道。 “这里是西魏边境还是小心为好,我已经给商陆他们传信了。不久后,就能跟着我做的标记找过来。”阙煜看着两条路说道。 祁泽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阙煜做事这么细心,竟还留了标记。不过,和商陆他们一起找才是最保险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果然,过了不久,商陆就和祝余,苍术他们一起来了。 “主子。”三人朝着各自的主子行礼。 “现在我们三人一队,朝着不同的路开始找。孟言锡和商陆跟我一起,祁泽你们三人一起。记得沿路做下标记,等找到时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候商议再做决定。我们到时就在西魏陇川城里的一家陇川客栈会合,等会合后一起离开。都明白了吗”阙煜习惯性地做出指挥,看到众人点头,就放心地带上孟言锡和商陆离开了。 阙煜这是根据每个人与对方的熟悉程度分的组,越是熟悉的人合作起来就会顺手一些。他武功高,孟言锡没有武功,正好两人互补一下。祁泽三人都有武功,就不用担心对方了。 之所以在西魏境内会合,只因为若是被西魏人发现,定会严加看管边境进出人员,若是擅自离开就会非常危险。如果没被发现,也可以交换一下信息从而做出决定。 “走吧”祁泽看了一眼祝余和苍术说道。 三人一起走了好久,只感觉到了冷风和旁边乌黑阴森的树林,面前蜿蜒崎岖的山路也甚是难走,天空中的月亮也没有以前明亮了,无端带着人不安。 走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看到所谓的西魏人老巢。这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再也没有别人了。 忙活了一天,现 在又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三人觉得身体发冷,有些吃不消了。但好在都是练武之人,还能再坚持一下。 突然,祁泽看到旁边的丛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主子,那是什么怎么看着脏兮兮的。”不只是祁泽,还有苍术也看到了。 等祁泽三人小心防备地上前走去,正好一丝微弱的阳光从空中洒了下来,太阳从山头露出了一点光晕。就这样,一整个夜晚恍然间过去了。虽然阳光微弱,但那金灿灿的颜色带着世间一丝明亮,还是让人看清楚了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子,而且还受了很严重的伤。 第四十一章 不负责任的男人 祁泽看着面前的女子,很是惊讶。她绝对没有看错,浑身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身上布满着青紫色的淤痕,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如果说最完好的地方就是脸了,但脸上也满是红色淤痕,双唇红肿。 这明显就是被人强暴了,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 现在还是冬天,竟然被人直接狠心地扔在了这里。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霜,在远处看着就是被扔掉的脏兮兮的破布娃娃。 祁泽麻利地把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盖在了女子身上。 祝余和苍术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是一愣,看到祁泽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盖在其身上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捂着眼睛不忍再看。 这是哪个畜生干的竟把人玩成这样,太不是东西了。 祁泽也带着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女子,皮肤冰凉,呼吸十分微弱。虽然嘴唇红肿,但上面还隐隐泛着青紫,皮肤完好的地方还泛着苍白,好像已经快要死了 “祝余,苍术,我们不找了。现在天已经亮了,再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现在就去陇川客栈。”祁泽低头看向女子,“还有记得找一个大夫,最好是年纪老一点的。” 祝余和苍术听后,点了点头。 之所以要找年纪老点的大夫,就是懂得是非进退,会让他帮忙隐瞒。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是被强暴了,难免要检查一些身上较为隐私的部位,年纪老的不容易起什么歪心思。 祝余和苍术心中也是明白的,就分工去做事了。 等到了西魏的陇川城,苍术就找到了陇川客栈,急忙付了住店的银钱,把女子安置在了房间里。 祁泽把女子放在里面的床上,小心地盖上了被子。因为祁泽的大氅够厚,所以这抱来的一路上,身上的霜也化得差不多了。同时,大氅也湿了,祁泽就让苍术扔了出去,趁两人不在,又换了一身衣服。 幸好祝余和苍术来的时候,知道有可能回不去赵府,就身上带着一些银钱,衣服和药品。 等了不一会儿,祝余就带着一位年老的医者走了进来。医者长得慈眉善目,还蓄了长长的雪白胡子,看着就显得德隆望重,让人放心。 因老者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来的时候还是祝余背进来的,祝余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医药箱。那老者嘴里还诶呦诶呦地吆喝道:“年轻人,你慢点。老夫知道病人着急,但老夫的一把老骨头经不起哟。” 祝余看到地方了,就小心地把老者放下,语气生硬地道歉道:“对不起,老先生。但病人真的很着急,听说您医术精妙,所以我不得不把你从床上背过来。” 祁泽一听才发现老者只是裹着一层厚厚的外套,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脸都还没洗,就被祝余从床上拽起来给背了过来。 因为陇川城是西魏最接近南楚的城池,所以这里也住着不少南楚人士。听这位老者的口音和这较为瘦小的身形,就知道是一个南楚人了,不像西魏人说话声音粗狂,身形高大。 老者一抬头就看到了祁泽,因祁泽换了一身皎白色锦服,披着白色大氅,衬得更加面若温玉,虽眼眸清冷,但被这温柔的颜色平添了一丝暖色,坐在床边,还真是一个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诶呀,这就是你家公子真是少有的好模样啊”老者不禁对着祝余赞叹道。 祝余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应声回道:“是。”心中想着,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主子这般好看了,他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病人就是床上的这位吧”老者上前说道,拿着医药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了一眼,老者医术精妙,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扭过头看着祁泽指责道:“哎哟,你看看你,把你妻子折腾成这样。啧啧啧,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节制。” 众人:“” 这老先生应该是看她坐在床边,就误以为她是这女子的夫君了。可是这女子身上的痕迹不是她弄得,即使她想也下不了手啊。再说了,这一看就不是一个人能弄得了的。 老先生掀开被子一看,就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低头看了半晌后,抬头呵斥道:“你怎么把你妻子折腾成这副模样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好好的姑娘被你们这些人给弄成这副模样。你妻子被人玩弄了三天三夜,你这个丈夫竟还不知道,你说说你应不应该罚”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众人都惊呆了。 “什么三天三夜”祁泽惊讶道。 “可不嘛,最起码连续三天三夜,都快死了。如果再这么下去,你真的就要领着一具尸体回去了。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经此劫难呢还有你 这不负责任的丈夫,你说说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吗啊”老先生感叹着,一直指责着祁泽。 整整三天三夜,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啊人没被折腾死真的已经是上天厚爱了。 祁泽也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想过床上的女子竟这样命途多舛,艰难痛苦,一看女子的外貌才和她差不多大,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抱歉,我并不知道”祁泽不禁低头道。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们这些年轻男子啊,一个个的,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老先生叹息道,“这些都是伤口,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这里有瓶药膏,每天坚持抹三次,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痊愈了。还有平时多喂些补药,注意保暖,她身体很是虚弱,要逐渐进补才行啊。” 老先生拿出一瓶药膏和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祁泽后,就要离去。 “老先生,不再看看吗”祁泽问道。 “不用看了。”老先生怜悯地看着床上的女子,“比起身体上的伤,就令人疼痛的是心伤。好好陪着你的妻子吧,不要让她再受伤了。” 话后,老先生叹息着离去。祝余赶紧扶着老先生出去,送老先生离开。 苍术也叹息着看着床上的女子,感叹道:“还真是可怜。” 祁泽看着手里的药膏和药方,等祝余回来后,让祝余出去抓药,顺便找一些小丫鬟。毕竟这里都是男子,虽然她不是,但给床上的女子抹药都说不过去。 “主子,那要什么样的丫鬟”祝余不禁问道。 祁泽思虑片刻后,说道:“要一些年龄较小,不通世事的小丫鬟,最好是从一些农户家的女儿,做短工的,底子干净。等这位女子好了,就再送回去。” 祝余得令后,就下去找丫鬟了。 一些年龄小的丫鬟,不通男女之事,对于这名女子身上的伤口不会在意并出去大肆宣扬,只以为女子受伤而感到同情。这陇川城附近都有一些普通农户,他们家境贫寒,生活拮据,就会把女儿租出去当一些有钱人家的丫鬟,到时候再还回来。 农户家中一般都是性格单纯直率之人,不会起什么坏心思,怀疑她的身份。而且底子干净,不可能会是西魏人里面的什么细作。 而且都说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年龄小,但都知道家里不容易要赚钱给家里用,所以要当出去给有钱人家丫鬟的小女孩都是心灵手巧,懂得分寸,很少有刁蛮任性的。 “苍术,你去调查这名女子的身份。等这名女子好了,就送到她的家中。而且她一个人在那荒郊野岭的,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里面定会有问题,也许会与西魏人有关。”祁泽吩咐道。 苍术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拱手应道:“是,主子。”就下去办事了。 第四十二章 展诗姑娘 等祝余拿着药回来后,就去找客栈小二帮忙熬药,并找了客栈老板的大约五岁的小女儿帮忙给床上的女子抹药,自己出去找小丫鬟了。 客栈老板人也好,知道要给病人抹药,就劝着小女儿去帮忙,并嘱咐下手轻一点。小女儿也是天真善良的,小心仔细地抹完药后,什么都没说,拿着祁泽给她买的糖葫芦笑嘻嘻地离开了。 因老板是南楚人,所以客栈规格都是按照南楚宅子建的,分里厅和外厅。里厅是用来让人睡觉的卧室,外厅是供闲暇之余陶冶情操的雅地,放的有一套精美茶具和棋盘。 祁泽小心地喂女子喝药后,就出去外厅等着,避免发生什么意外。她不适宜待在里厅,等在外厅也有个照应。 祁泽在外厅喝茶时,听到里厅有动静,就走了进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祝余苍术也都出去办事了。 女子喝了药,身上也抹了药。睡了一整天,睁开眼睛幽幽醒来,看到床边坐着一个身穿皎白色锦服的男子。 因床铺靠近窗户,柔柔的月光从窗边肆意地倾泻下来,洒在男子身上,与他的锦衣颜色交织在一起,交相辉映,竟似神袛,仿佛月光就是为他而生。因是刚刚醒来,视线还有一丝模糊,加上月光的照映,一时间竟也看不清男子的相貌,只听到了一丝温凉但又带着关心暖意的声音。 “你醒了。” 祁泽看着女子醒来,虽脸色依然苍白,身上的伤口并不见好转,但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人气,虽然其中更多的是死寂和绝望,但总比真的死了要好。她这次来也是为了想问出一些消息,看看到底与西魏有什么关系。 但女子看到她后,立刻激动地坐起来,拿起身下的枕头就要往祁泽身上砸。但力气太小,祁泽微微撇开身子就躲了过去。 同时女子尖利崩溃的声音在整个屋子响起,“啊男人,快滚开,滚,别碰我,都别碰我。”接着,声音哽咽,变成哭腔,眼泪从脸庞上滑落下来,肩膀颤抖,“都滚开,都滚” “姑娘,你已经没事了。这里没有坏人。”祁泽看着女子说道。知道女子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心中想着还要不要问出口,这种情况问别的事情好像不太好。 在祁泽正琢磨犹豫的时候,听到女子崩溃的大喊,声音凄厉绝望,带着阵阵哭腔。也许之前喊的太多,声音甚是嘶哑,气力竭尽,已经听不出本来的声音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如果你早点来了,我也许就不用”女子紧紧地抱住自己,头发散乱,嘴角的淤痕此时异常刺眼,“那里真的好可怕,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祁泽看着哭泣的女子,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问出消息但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轻叹一口气,上前抱住床上的女子,嗫喏着嘴唇,半晌道:“抱歉。” 女子哭泣着,没有拒绝祁泽的怀抱,但也没有紧紧回抱祁泽,只是抱膝坐着一直哭泣,声音也变得更加嘶哑,肩膀也抖动地更加厉害,仿佛这一切都在控诉那些玩弄她的男子,显得十分无助。 夜晚就这样在一个女子的痛哭声中经过,月光清冷,把女子身上的伤痕照的更加狰狞可怖。女子哭累了,就在祁泽的怀里沉沉睡去。 祁泽小心地把女子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看着身上被眼泪濡湿的衣服,叹了口气,换了一身衣服,走到外厅坐在椅子上喝茶。 祁泽手支撑着头小憩了一会儿,因昨天女子哭了一夜,她也没有休息好。不过幸好是练武之人,也能捱得住。 过了一会儿后,祝余领着两位大约五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转身看向祁泽。 祁泽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抬眼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小丫鬟,看模样干净,眼神纯粹,就点了点头。 两位小姑娘也没见过像祁泽这样的人,微张着嘴,似是被惊艳到了。 祝余看到祁泽点头,就回头淡淡吩咐道:“走吧,你们住的地方公子会另外安排。” 在走到里厅时,其中一个丫鬟怯懦说道:“祝余大人,我们要伺候的人就是那位公子吗” 另一个丫鬟也跟着小声说道:“是啊,公子长得好好看,我们还从未见过。” 祝余悄悄地瞥了一眼外间的祁泽,怎么连小女孩都这么说,但还是声音生硬道:“不是,你们要伺候的人在里面。”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还有,不要随便打扰公子,公子不喜欢被人打扰。” 两位小女孩相互对视一眼,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纷纷点头说道:“是,奴婢记住了。” 祝余看到后,就放心地带她们走到女子床边,吩咐了一下相关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又过了一天,苍 术也回来了。“主子,属下已经调查到了那位姑娘的身份了。”看祁泽看向他,苍术便说道:“那位姑娘并不是西魏人,而是东滕的一名舞女。” “东滕的舞女”祁泽不由咀嚼着这几个字。 东滕国矿物丰富,但最为出名的就是他们专门培养的供人玩乐的舞女。其舞女身若无骨,姿态轻盈,那令男人销魂的细腰不盈一握,舞姿曼妙,翩跹而舞,让无数男子持千金争相买入。 为何东滕的人会出现在西魏 “对,就在近段时间,东滕皇室进贡给西魏皇室一批舞女,还派人专门看守。但其中一名女子中途逃跑,被西魏人发现。但之后,这名女子就再也没回去过。” 听苍术这么说,祁泽也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苍术。 “这名女子叫做展诗。” ------题外话------ 小泽泽其实是温柔型的哦,毕竟泽泽更像祁云爹爹啊^^ 第四十三章 喜欢我吗 祁泽听到苍术的消息,就知道了前因后果。虽然东滕舞女价值千金,但同时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舞女就要花费众多心思,但即使花费众多,本质上就是一名妓子。舞女说白了就是供人消遣的玩具,地位极低,经常被人打骂都是小事。 西魏人是出了名的性淫残暴,格外执着男女之事。即使被送到西魏皇室,也命不久矣。看来这位名叫展诗的姑娘接受不了她身为舞女的命运,也不愿被送到西魏皇室,就逃了出来。 想起昨天那姑娘在自己怀里哭的时候,祁泽也看清楚了她的相貌。虽说脸上都是淤痕,但祁泽还是看出来女子长相十分娇媚,臻首娥眉,靡颜腻理,美艳绝伦,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在祁泽看过的所有女子中,能为之相媲美的就是文贵妃了。文贵妃作为昭正帝最宠爱的妃子,其娇艳嫣然的容貌让后宫没有一个能敌过她,真正地做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看来是因为这姑娘的长相让西魏军队的人起了歪心思,完事后给扔到了一旁的草丛里。大不了就说有一个舞女经不住寒冷天气,舟车劳顿,死在了半路上。即使被发现了,只是一个卑贱的舞女,谁又能说些什么。 不过,东滕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给西魏皇室送舞女虽说国家之间朝贡,以表友好是常有的事。但有必要是在瞒着众人的情况下吗在来泗河城之前,她就有些奇怪,西魏怎么突然想起攻打泗河城了经此一看,里面果然有猫腻。 “主子,我们还要不要去找西魏的老巢了”苍术不由问道。 祁泽喝了一口茶,悠然开口道:“不用了,西魏的老巢不在我们那边。”看着苍术疑惑的模样,祁泽解释道:“敢随意丢弃东西,就说明他们并不怕别人找到,那老巢肯定离得远或者根本就不在那条道上。别忘了,那姑娘是逃出来的,肯定会朝着别的方向逃跑。所以他们的老巢不在我们那边,找了也是白找。” 苍术听后,觉得十分有道理,就行礼下去了。 而此时的祁泽就有些感叹这世间对女子的不公。她捂着小腹,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额上都是汗珠。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快疼死她了。 她的小日子一般都不准,有时两三个月一次,有时半月一次。因为朝廷事多,她做男子也惯了,就经常忘记。而且她也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疼得腹如刀绞,一般都没什么感觉,除了平时食欲会差一点。 怎么这次会这么疼她忽然想起她已经有两个月小日子没有来过了。之前又在马车上颠簸了两个月,喝的是冷水,吃的是干粮。虽说之后在赵府也休息了一段时间,但天气冷,又经常喝果酒。 而且前几天还一天都在吹冷风,没有休息好,这次报应算是来了。武功练得再好,却对女子的这种事情一点儿用都没有,该疼还是疼。她也终于明白到之前上天真的是厚待于她,女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外面走廊上的祝余和苍术看着祁泽的脸色苍白,身体甚是虚弱,就担心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虚弱的模样,会不会是在与西魏人对抗时受了什么伤”祝余看着祁泽房间紧闭的房门,担心地问道。 “你想知道问问不就知道了。”苍术不怕死地说道。 祝余有些犹豫,因为平时祁泽性格冷淡,甚是讨厌有人打扰。如果直接问出来,恐怕会挨骂。 “哎”但苍术直接走到祁泽的房门前,祝余想拦都来不及。 “主子” “滚。” “好嘞。” 苍术笑着回到祝余旁边,说道:“放心,声音中气十足,没一点儿事。” 祝余:“” 祁泽经苍术这么一打扰,感觉小腹处更疼了,腿都有些发软站不起来。 幸好在来之前,许幼宜给她准备的一些衣服和药品。应该是祁泽要去泗河城的消息来得太快,她准备地太过于仓促,竟把女子的一些补气血的药给顺手塞了进去。 许幼宜准备的衣服都是棉质的,所以祁泽就把它撕开作为月事带用了。要不然她还要去准备这些东西,平白无故地惹人起疑。看来这次要好好感谢许幼宜了。 在当天晚上,阙煜他们也回来了。在阙煜回来的时候,祁泽还在房间里捂着小腹躺在床上。 夜晚来临,门外的少年正敲着门,月光洒在少年风流恣意的桃花眼上,衬得更加优雅艳丽,寒风吹起,衣袂随风飘扬,身姿也更加地挺拔。 “祁泽,开门,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祁泽听到阙煜回来了,只能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床沿向门口走去。若 是去的迟了,她害怕这位爷把门给直接踢坏。 但一站起来,小腹就更加坠着疼,腿使不上力气,脚步也带着一丝虚浮。终于,当她扶着旁边的桌子走到了门前,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房门,阙煜也顺势迈了进来。 可祁泽一开门受到外面冷风的吹拂,竟一时身体发软地往前跌去,正好摔到了阙煜的怀里,她感受到了那坚实温暖的胸膛,鼻尖满是那醇厚悠扬的檀香气息,还有头顶的磁性调笑声。 “祁泽,我知道你是个断袖,但你不用直接扑到我怀里吧。” 阙煜勾起唇角,眸中盈满着风流,艳丽媚然,“而且,谁之前自信肯定地说,即使是也不喜欢我这样的。”之后,顿了一下,“你不会真的是个断袖,还喜欢上我了吧” 祁泽:“” 阙煜把祁泽扶了起来,他微微低下头,视线与祁泽齐平,眼中带着一丝危险与警告,“小家伙,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断袖。喜欢我是需要代价的,这代价你可付不起。而且”阙煜嫌弃地看了一眼祁泽那平坦的胸部,脸靠近道:“我可不喜欢男人。”之后,便松开了扶着祁泽的手,“还是女子的温香软玉在怀比较有意思。” 为什么要用“小家伙”这个称谓她又不矮,虽然与阙煜相比是有些矮。 祁泽:“阙小公爷,你误会了。我是身上受了重伤,精神不济,才支撑不住倒地的。” “重伤”阙煜仔细看了看祁泽的脸色,之前是阙煜比祁泽还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所以看不清祁泽的脸。现在仔细看看,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受伤了需要把孟言锡叫来给你看看吗”阙煜看祁泽脸色很差,就问道。 祁泽有些愣怔,没想到阙煜竟还会好心地让孟言锡帮她看伤,但这样一来她女子身份岂不是暴露了想到此,就推辞道:“谢阙小公爷关心,不用了。这都是老毛病了,忍几天就好了。” “老毛病”看祁泽眼神坚定,阙煜就没强求,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记得把你那边的情况写下来交给我。” 说完,便走了。 祁泽关上门,拿出补气血的药丸服下后便休息了。 ------题外话------ 小公爷:喜欢我吗小家伙 小泽泽:不喜欢 小公爷轻笑:没事,以后就喜欢了 第四十四章 计划有变 也许是药丸的作用,第二天一大早,祁泽醒来时发现身体比起昨天要好得多,起码身体有了力气,能随意走动了。虽然脸色还是有些略显苍白。 等祁泽走到外厅时,想起屋子里的展诗姑娘,就让祝余把孟言锡叫来给展诗看一看。 展诗因为受伤太重,或许是因为心中已经对这个世间绝望。自从那天醒来后,一直都没有再醒来。不过,身上的青紫淤痕倒是淡了一些。 孟言锡过来后,给展诗看过伤口,看到祁泽虚弱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之后,看了一眼里厅的女子,神秘兮兮地走过来,说道:“行啊你,祁泽。一个人能把人家姑娘弄成这样。”随后,便拍了拍祁泽的肩膀,“真厉害” 祁泽:“” 祝余看到自家主子被冤枉,想起之前已经被一个人冤枉过了,就有些于心不忍,对着孟言锡解释道:“孟公子,这姑娘身上的伤不是公子弄得。” “不是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孟言锡不禁疑惑道。不是因为床笫之事,那是因为什么能让身体这么虚弱。 “公子前段时间好像受伤了,这”祝余表示也不知道。 “这是老毛病了,并无大碍。”祁泽接过话说道。用昨天对阙煜说的借口,阙煜都没有起疑,那孟言锡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她可没有骗人,这对于女子而言算是一种老毛病吧。 但孟言锡的反应与阙煜的反应大相径庭,孟言锡听后,就视线逐渐往下移,半晌后,上前揽过祁泽的肩膀,贱笑道:“我知道,大家都是男人嘛,有一点老毛病很正常。” 祁泽:“” “不过,你可以来找找我。那些世家公子们都是有隐疾的,男人嘛,有隐疾很正常。正好在下对此深有了解,治疗隐疾也是手到擒来。大家都是朋友,我就不收你银子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孟言锡自认为带着十分善意的笑说道。 祁泽:“滚。” 孟言锡听后,也没有在意,只以为祁泽不好意思。看着里厅的展诗便说道:“这个姑娘身上的伤不用换药了,你们用的药就正好。还有补药也正好,过个半个月后应该就能醒来了。”之后,便把双臂放在后脑勺处,说道:“没想到还有一个可靠的大夫,不是庸医。要不然这姑娘就真的不行了,也是算她运气好。” 孟言锡当然知道这姑娘身上的伤不是一个人弄的,只不过他喜欢开玩笑,想要借机调侃一下祁泽而已。 正好,阙煜从外面走来,随口问道:“什么姑娘” 孟言锡就一脸神秘地给阙煜指了方向,阙煜上前看后,勾起唇角对祁泽说道:“祁泽,你其实不用为了证明你不是断袖,这般努力。” 祁泽:“阙小公爷。”怎么他们都这么说,难道男人看到这个现象都是这般想的 但对面的少年挑眉道:“难道不是吗” 祁泽:“”这祁泽觉得她真的回答不了,想起昨天的乌龙,让阙煜误以为她真的是个断袖,还喜欢他。她觉得她还是不要解释了。 看到现在,她算是发现了,在阙煜面前原本冷静的她已经不复存在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被他用三言两语给气得把心底里的感情给激发出来,最后还无奈地再憋回去。 这种感觉真心算不得好受,太憋屈了。 等阙煜和孟言锡走后,祁泽也把自己那边的情况写了下来给了商陆。 等阙煜看完手中的消息后,说了句:“果然,西魏攻击泗河城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孟言锡好奇道。 阙煜把手里祁泽写得情况递给了孟言锡。 “东滕皇室献给西魏皇室一批舞女,而且时间恰好与扰乱泗河城的相一致。要做的这般隐蔽,你说是为了什么”阙煜托着下巴问道。 “难道东滕要与西魏联手而扰乱泗河城仅仅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孟言锡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两个国家联手可不是小事,看来这天下也要随之变化了。 “没错。”接着阙煜就勾起唇角邪魅笑道:“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虽为了转移注意力,但同时也暴露了真实目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孟言锡看着阙煜,惊讶地说出口。 “我们估计要改变计划了,他们也会加快速度出手。”阙煜不以为然地扭过头,“不过,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我们还有时间,不用着急。” 孟言锡听到阙煜这样说,也放下了心。 祁泽正坐在外面的走廊上看书,之前祝余买来的两个小丫鬟,看到祁泽就手里拿 着洁白无瑕的梅花献宝似得递给祁泽。 “公子,给。” 祁泽抬头看到是几朵傲然怒放的梅花,上面还带着清晨轻盈剔透的露珠,白里透着粉的稚嫩颜色,发出一阵淡淡的香气,袅袅娜娜,惹人爱怜。 “这是给我的” 两个小女孩纷纷脸红着点头,大大圆圆的眼睛中闪着不一样的单纯干净,看着就让人喜欢。 “谢谢。”祁泽接过梅花,温和地笑道。 两个小女孩似乎没想到祁泽会笑得这样温柔,就脸红着看了一眼对方,不约而同地快速跑掉,躲在了梅花树后,还恋恋不舍地又探出头看了一眼。 孟言锡看到后,从远处走来说道:“没想到我们的祁大人这么讨小女孩喜欢。”之后就煞有其事地说道:“不像我,连个喜欢我的女子都没有,更别提小女孩了。” 祁泽:“孟兄,不要这样垂头丧气的,等回到泗河城就有了。” 孟言锡想起他那被撕坏的衣服,心里就有些恶寒,欲哭无泪道:“你能别提她们吗” 祁泽:“好,不过我觉得你被那些女子追得还挺开心的。” 孟言锡:“”这个人的嘴怎么这么讨厌。 “行了,我们该走了,西魏人老巢的位置和大致人数已经确定了。”阙煜从远处走来说道。 “这么快只用了两天就摸索好了人数”祁泽不禁说道。而且前提还要找到西魏老巢,这就更费时间了。 阙煜只是扭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祁泽,就又扭过了头。 祁泽:“”他那嫌弃的眼神是什么情况她发现他总会很是嫌弃地看着她。 孟言锡在一旁悠然说道:“若是在战场上,就无人能是夜阑的对手。不只是位置和人数,还有相关地形和制敌方法。” 祁泽看了一眼阙煜,她都忘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骁勇善战,从无败绩的将军了。她对战场上的事情不算熟悉,但阙煜绝对熟悉。 所以他们几人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西魏。在离开前,祁泽让祝余把这两个小女孩给送回去,阙煜也让商陆去买了三辆马车。 在两个小女孩离开前,还依依不舍地一直看着祁泽。这几天,她们一直没哭过,但离开时竟还眼睛红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祁泽欺负她们了。 ------题外话------ 小泽泽还是很讨小女孩儿喜欢的哟一nn一哈哈v 我女儿就是帅 第四十五章 我是他爹 过了不一会儿,商陆就买好了马车。因为展诗身受重伤,还一直没醒,而且阙煜和孟言锡一致认为这是祁泽遭来的桃花,所以就让祁泽扶着展诗坐到一辆马车上,他们两个一人一辆。 商陆三人骑马而行。 因这次回去走的是正道,所以他们就需要隐藏身份瞒过西魏士兵,从而回到南楚的泗河城。 马车就晃晃悠悠开始走了,因展诗身上的伤,祁泽害怕碰到伤口,就把展诗抱在怀里,还用袖子遮住了她的脸。 因这几天抹药,脸上的淤痕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这名女子的绝色容貌。所以还是遮住比较好,要不然展诗的容貌会惹来不少祸事。 马车行走地很快,过了不久,就渐渐地慢了下来。祁泽知道这是到了西魏边境,要接受检查。只要过了这个检查,就可以回到南楚。 “都把车帘打开,要接受检查了。”不远处,传来了西魏士兵的粗狂声音。这里也排了很多人正等待着检查。 阙煜三人也把车帘给掀了起来,西魏士兵也一一检查。阙煜和孟言锡的马车都通过了,唯独到了祁泽这辆车西魏士兵站住了,并指着展诗问道:“这是谁” 祁泽也脸上堆着笑回道:“军爷,这是我娘子。她受了风寒,害怕过气给各位军爷,就挡住脸了。” 那士兵就做恍然状,“原来是你娘子。”他抬起下巴往里看了看,但也只能看到展诗那苍白的额头,之后,又抬头看向祁泽苍白的脸色,就说道:“都说你们南楚人是个温润君子,怎么在床上这么勇猛,看看你和你娘子都成什么样了。” 众人:“” 祁泽感觉她近期听到这样的话格外地多,难道真的印证了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想到的永远都是这些早知道她就说成是妹妹了,好歹可以说是身体虚弱,先天不足。 接着,那士兵就开始像在和祁泽唠家常似得,逐渐开始扯远,“男人啊,都是管不住自己的,但你也不能只在一个女人身上泄火。” 众人:“” “你看看前面的那一家青楼,我对你说里面的姑娘可漂亮了。下次来陇川城的时候可一定要去看看,我们兄弟几个就经常去,里面姑娘的活儿可好了,绝对让你满意。不过,还是保护身体最重要。”说着,士兵便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青楼,看着祁泽苍白的脸色教育道。 众人:“” “对了,看你这模样怎么和前面的那一个那么像呢,”那士兵就指着阙煜,“你们不会是亲兄弟吧” 孟言锡这下憋不住了,开始捧腹哈哈大笑。之前,看那士兵在像唠家常似得对祁泽说这些话,他就有些想笑。这下,士兵聊起阙煜就彻底憋不住了。 果然,不愧是以文化热情开放为名的西魏啊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 那士兵还扭头奇怪地看着孟言锡,他在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阙煜闻言就扭头一直盯着祁泽的马车,开口道:“军爷,我们不是亲兄弟。”之后,便挑起眉看向从马车里探出头的祁泽,嘴唇弯起,“我是他爹。” 祁泽:“” 西魏士兵听到后有些愣怔,看祁泽一直没还口,就真的以为阙煜是祁泽的爹。开口羡慕道:“唉,都说南楚的风水养人,现在一看果然不假。看着这么年轻轻轻就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啧啧啧,小伙子,你爹还真年轻。” 之后,就扭头对着一直狂笑的孟言锡说道:“怪不得你一直在笑,原来是我说错了。你对他们这么了解,看你的样子,是他们的管家吧” 孟言锡:“”像这种心直口快的人最讨厌了。 那士兵还低着头喃喃自语道:“唉,连管家都这么年轻俊俏,果然南楚的风水养人啊”然后,挥了挥手,让阙煜一行人通过了。 祁泽看着不远处笑得邪魅张扬的阙煜,有些无言以对。 其实他们两个长得根本就不像,除了那对桃花眼像以外,就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认为他们是兄弟,她都有些怀疑他们集体眼瞎了,还是怎么都治不好的那种。 孟言锡则一直咬着牙愤懑地看着那士兵,直想把手里的折扇扔到士兵头上。他像管家吗你见过像他这样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丰神俊朗的管家吗你才像管家,你全家都是别人的管家。 等三人终于到了泗河城的城门口,阙煜就下了马车说道:“你们进城吧,我去一趟泗河城的驻守军队那边借兵。” 祁泽听后,就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要去直剿西魏人的老巢了怪不得阙煜不用赵沐的兵,原来知道赵沐的兵没有经过专 门的训练,根本不敌西魏人。即使带去了也是白带上,根本不顶用。 所以这是要去找泗河城附近专门驻守西魏边疆的正种士兵,自己带兵过去攻打了 想到她还没上过战场,况且还是和这样一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一起。即使不能亲自参战,看看也是好的。而且她在兵部,不出意外,将来肯定会有和阙煜合作参战的机会。不如趁机过去看看,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而且她走了,展诗还有祝余他们照顾,她也不用担心。 所以在阙煜说完后就要离开的时候,赶紧出声阻止,“阙小公爷,等等,我也去。”说着,便跳下马车要跟着阙煜一起。 正在牵着马匹准备上马的阙煜听到后,停止了动作,转身看着祁泽,还看着祁泽苍白的脸色挑着眉说道:“你你都虚弱成这副模样了,还要跟去” 但祁泽这次甚是倔强,“阙小公爷,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也习惯了。不会影响到你正常发挥的,你只管直捣敌营,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说着,就要上旁边的一匹马准备跟着阙煜一起去。 但阙煜还没等她走到马的旁边就拦腰截住了祁泽,并笑道:“祁泽,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不是过家家,还有旁边看着一说。你还是留下来,好好养伤吧” “就是啊,祁泽,你都成这副模样了还想着上战场,到时候别拖后腿就不错了。”孟言锡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要上祁泽面前的那匹马。 阙煜一个眼神都没递给孟言锡,就说道:“孟言锡,你也下来,这次我一个人去。” “什么我也不能去凭”孟言锡惊叫道,但还没说完,就被阙煜的眼神给劝退了。 “你和祁泽一起回赵府,我一个人去。”阙煜难得声音冷硬道。 孟言锡只好乖乖地站在祁泽旁边,看着阙煜用行云流水地动作上马并朝着与泗河城城门相反的方向跑去。 之后,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上了各自的马车往赵府走去。 ------题外话------ 小泽泽:你谁啊 小公爷:你爹 小泽泽: aaagtaaatㄒ一ㄒ 各位看官爹爹们,咱们收藏吧,留言吧,这样莫莫才能做好修改,求你们了。 第四十六章 师傅 等到了赵府之后,祁泽就小心地把展诗抱了下来,并拜托给虞夫人,让虞夫人帮忙照顾。 当虞夫人看到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展诗时,吓了一跳。知道这位可怜的姑娘经历了什么,连忙让丫鬟把展诗扶到自己的房间里。 祁泽看着面前端庄温柔的虞夫人说道:“谢夫人这次帮忙照顾。展诗姑娘是我在西魏边境找到的,当时气息微弱都快要死了。相信你也看出她经历了什么,她也没了家人,这次恐怕就要拜托给你照顾她了。” 祁泽没有说出展诗是东滕舞女的身份,害怕说了会引起更大的风浪。而且若是由此宣扬出去,被西魏人发现这里有一位东滕舞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给赵府带来麻烦。所以只能含糊其辞,说只是没有家人。 虞夫人也很聪明,知道祁泽有所隐瞒,但也没有追究。只是开口说道:“祁大人哪里的话,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何须言谢。祁大人给我送来一位知己好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若是祁大人回到京城,我也不会因无人聊天感到烦闷了。” 之后,虞夫人便眼神悲痛,垂眸说道:“更何况,都是这世间的可怜人,相互取暖也是应该的。” 祁泽知道虞夫人会接纳展诗,但没想到虞夫人会这样不介意展诗的经历。平常的女子若是知道像展诗这样的人身体早已肮脏,估计就会十分唾弃,还整天开口大骂。 而且像展诗这样绝色相貌的女子在,虞夫人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压力与不快。如果是平常女子早就像防贼似得日夜防范,巴不得她离开。 所以祁泽还是想不通有像虞夫人这样优秀出色的妻子,为什么赵沐会不喜欢她还真是为虞夫人感到不值。 虞夫人好像也看出祁泽为此感到不忿,就笑道:“祁大人不必为我感到不值,我还不是那个最不幸的。有人比我更不幸,现在也已死去,说什么都晚了。” “夫人说的是自己的师父吗”祁泽刚开始以为虞夫人说的是展诗,后来才知道不是。已经去世了,那就只有虞夫人的师父了。 “是啊”之后,虞夫人像是在回想什么事,眼神飘远,“祁大人,你知道吗我的这位师父才是真正的知书达理,聪明伶俐,是一个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即使我再怎么学,也学不到其中的半分神韵。我不过是在东施效颦而已。” 说完,便离开了。 倒是祁泽有些疑惑,看来这位师父在虞夫人心目中的位置很高啊。若是能见一面,也倒无憾了,可惜已经去世了。 过了几天,祁泽感觉身体好多了,脸色不再苍白,小日子也终于过去了,并没有人起疑。同时她在赵府也没有听到西魏边境的什么消息,就有些担心阙煜。他这次一个人去借兵,凭着他在军中的威望肯定能借来。 但不知道西魏人有多少人,这次阙煜又能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他的名声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但还是不由得让人担心。 当看到孟言锡每天悠哉悠哉地去酒馆喝果酒,回来时衣服又多了几道口子。看来那些姑娘们是知道她和阙煜是没希望了,所以就把力气心思全花费在孟言锡身上了,期待着孟言锡能带她们去京城。 不过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孟言锡这个人虽然多情但并不滥情。如果不喜欢肯定会保持距离,这一点祁泽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看到孟言锡这么悠闲的样子,她就知道她恐怕又想多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孟兄,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阙小公爷的安危” 谁知,孟言锡看了祁泽半晌,说道:“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难道这次阙小公爷会有危险所以才不让我们去的。”祁泽忍不住惊讶道,不过总是感觉不太可能,阙煜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他是玩权谋心术的高手,有危险还不让别人去试试这就不是他了。 果然,孟言锡回道:“怎么可能会有危险他不让我们去只是怕咱们拖他后腿而已。” 祁泽:“那你在担心什么” 孟言锡闻言惋惜地看向手中的果酒说道:“我是担心他回来地太快,我再也喝不到果酒了。” 祁泽:“”她就知道。 而在这几天里,展诗也醒来了。当看到周围是女子所住的地方,枕间是女子身上才有的浅淡馨香,就放下了心。 “你醒了”一个温柔恬静的女子声音响起,“你在这里都躺了好几天,祁大人都派人来问了好几次,终于醒来了。”之后,女子便向旁边的丫鬟说道:“湘儿,去通知一下祁大人,展诗姑娘已经醒了。” 旁边的丫鬟应声出去,“是,夫人。” “祁大人”展诗忍不 住念出声。 对面的女子笑道:“就是那个救你回来的人啊,不记得了吗” 展诗愣愣地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说道:“我只记得有一天醒来,我哭的很伤心。有一个男子抱着我,安慰了一夜。” 虞夫人失笑道:“那就是祁大人了,祁大人对待女子都很温柔的。” 展诗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房间,问道:“这里是” “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以后可以在这里住下的,展诗姑娘。”女子依旧温柔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展诗突然害怕惊恐地问道。 “你不用着急,我知道的不多。祁大人只告诉了我你的名字,还说你没有了家人,让我好好照顾你。”虞夫人看着这样的展诗,就出声安慰道。 “没有再说其他的了吗”展诗也不傻,既然已经调查出了名字,怎么可能会没有调查出来其他消息 “没有。” 听到女子的声音,展诗才放下心来,那就是知道了没有说出来。看来这个祁大人还是个好人,想起她还用枕头去砸他,好像真的错怪好人了。 展诗低头看到胳膊上的伤痕,想起那段令她绝望无助的地方和时间,就心中一痛,哭了出来。 “那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也不问我这一身伤痕是怎么来的你就不嫌我脏吗”展诗哭着,嘶哑着声音说道。 “不嫌,祁大人是男子都没有嫌弃,我是女子又怎么会嫌弃。而且如果展诗姑娘想说我便洗耳恭听,不想说那就成为我们女子间的秘密,谁都不知道。”虞夫人难得调皮地说道。 “我”展诗抱住虞夫人,就开始哭,“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好害怕,那里一片漆黑,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还好冷,我以为我都要死了。” “好了,哭出来后就好受多了。现在你在一片明亮里,而且还不只你一个人,这里有暖炉,暖烘烘的。你在这里会生活得很好,没有人敢来欺负你。”虞夫人应声安慰道。 展诗也哭了好久,哭的嗓子更哑了,泪水已经干在了脸上。终于,展诗的哭泣声越来越小,肩膀也不再抖动。 “你看看你,都哭成一个小花猫了。”虞夫人拿起手里的手帕给展诗擦脸,之后又拿起桌子上的糕点,“你也饿了吧,吃些糕点吧你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展诗吃过一块儿后,不禁说道:“真好吃,我从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虽然之前我被逼着学过,但没有你做的好吃。” 作为舞女,自然要学习各种各样讨人喜欢的事情,里面也包括厨艺,尤其是一些糕点。在东滕,能有舞女的都是皇家和世家大族,所以吃到的糕点和做出的自然最精致美味的,但都没有现在吃到的好吃。 “真的吗你可不许哄我。”虞夫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说道。 “是真的。”接着,展诗摸着虞夫人的手帕,展开后惊叹道:“还有你手帕上的牵牛花,绣的真漂亮。” “如果你觉得好,我可以教你。你之前有些底子,学起这些很容易的。”虞夫人也从这美丽的相貌和谈话中猜到了展诗的身份,但看到展诗都不介意,所以她也不介意地说了出来。 “谢谢夫人。”展诗激动地说道,想起丫鬟叫她夫人,那她也这样叫,应该没错。 “现在还跟我客气什么叫什么夫人,都疏远了,叫我的闺名心容就好。”虞夫人笑道。 “心容姐姐。” “嗯。”听到展诗这样叫自己,虞夫人就十分开心地应着。 “心容姐姐,你与别人很不一样,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展诗看到这个端庄温柔的虞夫人不禁问道。 但虞夫人低着头,半晌后,说道:“因为以前也有一个人是这样对我的。” 第四十七章 琵琶私语 祁泽在去花园里闲逛的时候,看到虞夫人在弹琵琶,凄婉迷惘,缠绵悱恻,韵律幽幽,情意绵绵,苍凉悲壮,加之在这已经荒芜的牵牛花花园,夜寂惆怅,令人不禁怆然泪下。 “夫人的琵琶竟弹得如此之好,清脆浑厚,急切舒缓,激烈委婉,各有韵味,可惜就是太过悲戚伤愁。”祁泽不禁赞叹。 虞夫人笑道:“没想到祁大人竟还是个懂琵琶的人。” “不,我不懂。”祁泽一般都很诚实,“只是欣赏还是会的。” 说起她的才艺,祁泽都有些汗颜。因为她除了写得一手好字和还看得过去的棋艺,剩下的就什么都不会了。无论是琴,琵琶还是古筝等等乐器,仅仅真的只会欣赏了。 虞夫人失笑道:“但像祁大人这般坦诚的人也不多了。” “祁大人知道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虞夫人问道。 “不知道,不过那首曲子意境深邃辽远,恬静优雅,感觉像是女子在等着自己的情郎。但夫人弹出来有些悲戚迷惘之感,是想起赵大人了吗”祁泽认真地说道。 想到能让虞夫人弹出这般感觉的,应该就是赵沐这个负心汉了。 “是也不是,这首曲子叫做夕阳箫鼓,是师父弹奏的最后一首曲子。”虞夫人有些失神道。 “祁大人,你知道琵琶能用来做什么吗”虞夫人一双素手拨弄着琵琶说道。 “琵琶的声音是为了能让人心情愉悦,陶冶情操。所有的乐器不都是因此而诞生的吗”祁泽说道。 她对乐器是真的不懂,也只能按照心中所想说出来,乐器不就是为了让人听,让人忘记烦恼,正好顺便陶冶情操。 “琵琶远不止会这样用,它能做很多,多到让人们惊叹,甚至能保住一方水土。”虞夫人看着远处的杂乱凋零的牵牛花枯枝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祁泽一直在想西魏人怎么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扰乱泗河城即使上一次的洗劫粮食,中间也间隔了半年多。 她可不认为是西魏人良心发现,听虞夫人这么一说,果然里面是有问题的。用琵琶保住泗河城的片刻安宁是吗 虽然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好像事实就是这样。那赵沐和虞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说用琵琶护住了泗河城 看来要让祝余苍术去好好调查一下了,也是她大意了,明知道赵沐夫妻之间有隐情竟还不去调查,这次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大概半个月后,阙煜回来了。回来时,身上没有受什么伤,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很是悠闲,看来直捣西魏老巢是真的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孟言锡看到阙煜回来,满脸都是遗憾,手里拿着果酒不想松手。唉,看来要和果酒分别了。赵沐也急忙地举办犒劳宴,为阙煜接风洗尘。 当赵沐派人问起要如何举办时,阙煜的表现十分冷淡。虽说平时阙煜对于这种场合也是爱理不理的,但这次看赵沐的脸色格外不好。 赵沐无法,只能自己命人看着办。在举办犒劳宴的当天,阙煜一直都没有说话。好歹在他们第一次举办接风宴时,阙煜还是会懂得人情世故,客套几句。但现在那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别人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祁泽知道,就在几天前祁泽收到了祝余苍术从江南金陵传来的消息。而赵沐就曾说过他和虞夫人都是江南金陵人士,所以祁泽就让祝余苍术去金陵调查,但查出的结果让祁泽出乎意料。 祁泽看着面前的赵沐,幽幽开口说道:“赵大人,我在金陵听到了一个故事。你看看你有没有听说过” 赵沐闻言,有些愣怔,听到这熟悉的地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还是说道:“不知祁大人要说的是什么故事” “虞家有女名心容,弹得一手好琵琶。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江南岸上遇新人,夕阳箫鼓两相知。从此再无虞家女,泗河远方遥相望。” 赵沐听到后,猛地抬头看向祁泽,嗫喏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祁泽低头喝了一口茶,不管赵沐的脸色继续开口说道:“赵大人,听闻其夫人虽相貌普通清秀,但一身才华金陵人人尽知,洗尽铅华,蕙质兰心,尤爱江南的牵牛花。因在江南岸边与赵大人一见倾心,成亲后陪赵大人来泗河城任职时,只带了一面琵琶和一位名为忍冬的丫鬟。” 赵沐听后脸色白了白,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祁泽也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就在一年前,西魏人来此扰乱时,民不聊生,残垣断壁,饿殍遍野,满目疮痍。赵大人想尽办法也没用,只好上报于朝廷。而就在你上报朝廷与阙将军来此地 之间的五个月,西魏人以其夫人为他们弹奏琵琶为条件换来泗河城片刻安稳。虽都知道这是侮辱,但其夫人毅然决然地去向西魏边境弹奏了一首夕阳箫鼓。” 赵沐听到这里面色惨白,抖着嘴唇,指尖抓着膝上的衣服因用力过猛已经开始泛白,额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眼神飘忽,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 终于开口道:“祁大人,求你不要说了。”声音带着颤抖无力,仿佛只在唇间发声,声音极小,似是在与自己说话。 “之前,其夫人会时不时地去看城中的牵牛花。但之后,泗河城的人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其夫人出现。”祁泽接着说道。 赵沐似是有些崩溃,直接在宴席间站起身,瞪大着双眼,声音大了一些。“祁大人,求你不要再说了。” “那么,真正的虞夫人到底在哪儿呢”祁泽温凉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上异常清亮,仿佛声音近在咫尺,正敲击着人们的心头。 这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赵沐像是彻底崩溃,直接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脸上淌着泪水,嘴里喊着:“祁大人,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祁泽冷着脸看着崩溃的赵沐,真相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堪入目。 第四十八章 揭露 不知何时,偌大的大堂上只剩下祁泽这些人,平时的丫鬟和小厮早已不知去向。在这大堂里只有赵沐的哭喊声,剩下的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中间的赵沐崩溃着,眼中没有一丝同情。 “我知道,各位大人,我知道小姐在哪儿”虞夫人,不,应该说是忍冬。忍冬温婉的声音传了进来,眉目里还是那样的端庄宁静。 赵沐闻声愣愣地看向忍冬,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仿佛要通过忍冬去看那心中的人儿,去回想那温婉柔和的双眸。 忍冬迈进大堂的门槛后,向前走了几步,就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叫做忍冬,是虞夫人虞心容身边的贴身丫鬟。在那次小姐去西魏边境之后,就在几个月后死去了。因为有各位大人要前来,所以姑爷就让奴婢扮成小姐以瞒天过海。” 祁泽通过调查到的消息得知,忍冬不是普通后院里的丫鬟,是虞家管家的女儿,是一个家生子,地位要比普通的丫鬟要高上许多。而且还是从小与虞夫人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与虞夫人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在虞家的地位仅次于虞夫人。 而虞夫人会的基本上都会教给忍冬,所以忍冬才称虞夫人是她的师父。 “瞒天过海要瞒我们什么事”祁泽问道。 忍冬冷下眼眸,正色说道:“一是为了隐瞒小姐死亡的真相,二是为了不让泗河城的百姓们知道小姐去了西魏边境的事。” 因为从小就与虞夫人一起,见过很多世面,虽只是个丫鬟没有虞夫人那样处事不惊,但还是见到不少大场合。所以即使在这种场合还能条理清晰地回答问题,丝毫没有展现出害怕。 虽然之前忍冬有些害怕阙煜,但想到能为小姐伸冤,这点恐惧算得了什么。 而祁泽听后有些惊讶,虞夫人的死亡还有隐情吗想想也是,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突然死去而且泗河城的百姓竟然不知道虞夫人去了西魏边境,为他们赢来了半年多安宁日子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不让泗河城的人知道 他们一行人是因为要打退西魏人来到这里的,泗河城一片安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如果虞夫人还失踪了,那么他们肯定会去调查这是怎么回事,到时候虞夫人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但为何要隐瞒虞夫人去西魏边境的事 “那真正的虞夫人现在在哪里”祁泽问道。 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虞夫人的事,那么虞夫人死后定然不会公然处理,所以应该是被埋在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才对。 忍冬抬头看了祁泽一眼,便起身走出大堂,说道:“还请各位大人随奴婢来。” 等到了那满是枯败凋零的牵牛花枯枝花园时,忍冬才停下,指着枯枝最多的一处说道:“小姐被葬在了这里。” 赵沐看到后,呼吸一窒,想要阻拦却被阙煜拦下。 生前最爱牵牛花的虞夫人竟被人胡乱地葬在了牵牛花下,这是一种何等的讽刺 阙煜挥手让商陆,祝余,苍术三人开始沿地下开始挖,等挖到十几米深的时候,终于三人停手,把里面的尸首小心地搬了出来。 因已死了两三个月,身体已经多多少少出现了腐烂的情况,皮肤死灰,有些地方已经隐隐约约可以见到白骨。 但依稀可以见到其眉目如画,虽样貌仅仅只是清秀,算不得十分漂亮。但五官端正,看着十分舒服,若是个活人,不知其眼眸中会蕴含着怎样的独特韵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赵沐看到这样的虞夫人,不忍直视,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急忙别过头。 虽是个死去的尸首,但忍冬没有丝毫害怕,上前握着虞夫人的手,仿佛还能依稀感觉到上面残余的温度,眼中留下了眼泪。小姐,我终于可以为你伸冤了,你可以风光大葬,不用待在这黑暗潮湿的泥土中无人知晓。 但孟言锡看到死去的虞夫人是抱着肚子的,双手好像是在紧紧地护着什么东西。虽然眉目清秀,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丝痛苦和绝望,就有些好奇地上前看去。 走近一看,发现虞夫人的肚子微微隆起,分明就是怀孕了,而且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大了。 就不禁出声道:“虞夫人已经怀孕了,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孩子差不多都快要成形了。是谁这么狠心,连个孩子都要杀。”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在后面一直在身体颤抖的赵沐,谁知,赵沐直接脱口而出:“那孩子不是我的,是个孽种,当然要杀了。” 这下众人都惊到了,包括忍冬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这所谓的姑爷,阙煜也抬头看向赵沐。 赵沐看众人都十分惊讶地看着他,就说道:“你们都以为 她去西魏边境是为我好吗是,我承认她去弹奏琵琶给泗河城带来了安稳,也让我放下了心,保住了泗河城的百姓,保住了我这泗河城知府的位置。” 接着,赵沐就歇斯底里的喊道:“但是她这样做,让我这个泗河城知府的脸往哪儿放她去了西魏边境,身子怎么可能还是干净的,西魏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泗河城的百姓知道了又会怎么想说我一个堂堂泗河城知府的正室夫人不贞洁。而且她怀孕的时间刚好与她去西魏边境的时间一致,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我的这分明就是那西魏人的孩子,我赵沐怎么会给别人养孩子” 之后,赵沐便笑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癫狂,“所以,我杀了她,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我的妻子不贞。我是泗河城知府,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妻子不贞洁,而且还怀了别人的孽种。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绝对不能”说着,赵沐看向虞夫人的尸首时,眼中流下了眼泪,流到嘴里甚是苦涩。 忍冬闻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啊,这就是你当年在江南岸边一见倾心的人,不顾家里人反对都要嫁的人,还抛弃了江南你最爱的牵牛花,还要跟来泗河城的人,不顾艰苦恐惧都要护着的人。 仅仅因为他男人的尊严与颜面,因为他身为朝廷官员的掣肘,因为他的不信任和这可笑的莫须有的不贞洁。 在他的眼中你的知书达理已成为习惯,认为你为他去西魏边境是一种知府夫人的义务,认为你对他的好都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杀了你,杀了腹中未出生的孩子。你没有死在可怕的西魏人手里,却死在了你喜欢信任了一生的男子手里。 如果你当初没遇见他,没不顾家里的反对要死心塌地跟着他,没有离开江南,你是不是会比现在生活的更好,那里还有你最爱的牵牛花 展诗站在后面的走廊上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看到她心目中端庄温柔的“虞夫人”抱着尸首哭的伤心的模样,听到那赵沐说的刺心的话。 想起自己的遭遇,终于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因为之前哭的太多,眼睛已经有些受不住了,眼眶都泛着酸疼,但还是忍不住。 展诗不禁笑出声,绝色的脸上流着眼泪,笑出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凄凉悲戚。 “男人都是这样的,需要朝贡联合把女子推在前面,战场上打输了还把女子推在前面。最可笑的是,他们还会嫌弃你身子还是否干净,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哪个女子不是最干净的在面临敌人的时候他们不在,等到安全了他们竟还嫌弃女子的身子不贞洁” “哈哈哈这真是要笑死人了哈哈” 第四十九章 过去往事 祁泽听到赵沐的话才彻底明白,为什么要让忍冬顶替虞夫人的位置来瞒天过海。仅仅只是因为他怀疑虞夫人不贞便痛下杀手,仅仅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才不让泗河城的人们知道虞夫人为了他们去了西魏边境。 人们都还以为虞夫人还活着,还在照顾那些因虞夫人才种下的牵牛花。 以前这些牵牛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想起的都是美好;现在知道真相后,那些满城的牵牛花就成了一种讥讽,不禁让人心中感到一阵悲凉。 外人眼中十分宠妻的泗河城知府赵沐赵大人,却是杀了自己妻儿的凶手。而真实原因又是那样的可笑,那样的不可思议。 祁泽看着逐渐陷入癫狂的赵沐,内心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一幕。或许女子就是这样的悲哀吧,而她又幸运地被当做男子抚养,逃脱了那悲惨的命运。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挺直修长的手有力地抓起赵沐的衣服前襟,把赵沐往前一拉,与手的主人相对视,耳边响起了那如美酒般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又怎知那孩子不是你的她为你怀胎五月,身怀六甲,换来的只是你的一句孽种。当她抱着肚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还一直解释这个孩子就是你的。可你因为那可笑的颜面把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给杖责,还把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给扼杀了。赵沐,你的妻子没有失贞,那孩子就是你的。” 赵沐被阙煜狠狠地扔在地上,眼神呆怔,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嘴里小声喃喃道:“那孩子是我的,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不可能” 旁边的忍冬现在则是安静了下来,静静开口道:“阙将军说的没错,小姐没有失贞。”接着看向赵沐说道:“姑爷,难道忘了小姐在去西魏边境前的那天晚上了吗” 赵沐猛地抬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愣愣说道:“你是说那孩子就是我的,是我的。” 但忍冬却受不住地再次哭了出来,“小姐怎么可能会失贞在去的时候那些西魏人是想碰小姐的,但小姐身上藏了一把匕首。我们千辛万苦地从树林里连夜跑回来,身上都是树枝上的划痕,小姐体弱中途还跌倒了好几次,却没想到等到的是姑爷冷冰冰的质问和不信任,还把小姐关在房间里几个月害怕被人看到。” 这时,忍冬就想起了她们在江南时的生活,那时的虞夫人是被整个虞家护在手心里的明珠。因虞家多男儿,就虞夫人这么一个女儿。 在她第一次见到虞夫人时,那时她还是未出阁的少女,虽样貌普通清秀,但举手投足间就已经有了端庄大气的贵族小姐风范。 “小姐。”她那时还有些怯懦。 “你是管家的女儿,以后还要一起生活,跟我客气什么。叫什么小姐,都疏远了,叫我的闺名心容便好。”面前的少女声音温婉恬静,嘴角带着暖意的笑。 “心容小姐。” “是心容姐姐。”对方笑着纠正道。 但她那时认为尊卑有别,虽被虞夫人多次纠正,但就是改不了。时间一长,虞夫人就懒得追究了。现在想起竟觉得十分遗憾,当时觉得以姐妹相称乱了尊卑,现在想叫却已没了机会。 之后,她们就开始熟悉了,有时还会向虞夫人抱怨后院琐事。 “小姐,三少爷的小厮太讨厌了,总是欺负我。” “好了,我的小忍冬不生气,我给你讲山海经里的故事好不好里面有很多奇珍异兽,你会感兴趣的。”少女仿佛一直都这样温柔从容,从未见过她生气。 “有很多野兽那好,奴婢要听。”说着,她便会坐在少女对面认真地听着,那时的她还很小,总是对一些野兽还有没见过的东西感兴趣,少女读过很多书,也会投其所好。 有时,她也想看一些书但里面很多字不认识,就会去问那柔和的少女,少女每次都会耐心地跟她讲。讲过之后,她认识了很多字,就开始看自己感兴趣的书,从而懂得外面有着比后院更为广阔的世界。 因为少女才华横溢,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女,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她认为作为少女的丫鬟也要像她那样有才华才行,所以就缠着爹爹去了教坊学习琵琶,但总是被教坊嬷嬷训骂。 “小姐,那教坊嬷嬷太严厉了,你看我的手都被打肿了。”她会委屈地向少女哭诉,好像少女就是她的姐姐。 “那是你没有掌握方法,等到明天我就教你弹琵琶,定会让嬷嬷好好夸赞你的。” 少女教的很好,她也被嬷嬷给夸赞了,说道有了少女的几分影子。那时,她很开心。 少女很喜欢牵牛花,尤其是清晨时的牵牛花,因为那时的牵牛花显出了几分别样的朝气蓬勃,令人喜爱。 “小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牵牛花这种花既没有牡丹富贵也没有君子兰那样优雅,太普通了。” “但牵牛花很顽强,虽然不起眼但总是迎风开放,看久了也会让人心情愉悦。”少女摸着牵牛花淡紫色的花瓣说道。 “所以小姐才给奴婢取名忍冬吗希望牵牛花能忍得过冬天” “嗯,怎么是嫌我起得名字不好听”少女有时也会调皮。 “才不是,只要是小姐为我取的名,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少女闻言甜美的笑了。 她一直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这样的少女很美。 有时,她也会打趣少女说道:“小姐长得这样好看,将来一定会嫁入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家。那到时候会不会就不要忍冬了” “你就不用打趣我了,我还是知道自己长得怎么样的。”少女也没有因为听到嫁人就像普通少女那样脸红,显得十分安静老成。 “谁说的,我就觉得小姐长得很好看。而且身上的气质是别家小姐不能比的,多少人想学还学不来呢。”少女身上得天独厚的气质就已经让无数闺中小姐嫉妒。 “气质也是可以后天培养的,若是你想学以后我可以教给你一些基本礼仪,总是能学会的。” “那到时候,小姐嫁人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忍冬小姐去哪儿,忍冬就去哪儿。”她缠着少女说道。 “好。”少女忍不住莞尔一笑。 之后,她也学习少女平时的礼仪姿态。但事实证明,气质真的是先天形成的,即使她再怎么学,也学不到其中的半分韵味,索性就放弃了。 虽然知道少女最终是要嫁人的,但没想到竟来的如此之快。 第五十章 牵牛花开 直到那天江南岸边上的翩翩公子,因醉酒误闯入虞家的画舫。男子有些尴尬,只好说道:“抱歉,姑娘,我以为这是赵家的画舫。”男子有些脸红,“而且姑娘的琵琶弹奏的很好,韵律雅致,意境辽远。” 少女依然从容地笑道:“这是夕阳箫鼓,公子没听过吗” “听过,”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都没有姑娘弹奏的好。” 至此,两人一见倾心,一曲夕阳箫鼓两人定情。虽两家都是江南贵族,门当户对,但虞家老爷,少女的爹爹死活不同意。 “心容,你听爹爹说。赵沐虽然也是贵族之后,但他马上就要去泗河城任职。如果你嫁给他要么你留在江南,他去任职。但这几年不回来一次,你和守活寡没什么区别。要么你和他一起去泗河城,但泗河城在边关,气候寒冷,环境艰苦,你从小就体弱,为父担心你受不住啊。而且那小子欺负你,山高皇帝远的,家里想管都管不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虞家老爷长得憨厚,为人耿直,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出来,从不拐弯抹角,话糙但理不糙。 虽然少女长相温婉,但却是个死心眼,认准的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听到要去泗河城,即使环境艰苦,也非要跟去。 气得虞家老爷就要拿出家法,让少女跪祠堂。幸好虞家夫人和虞家少爷们及时赶到,才让少女免受此苦。 在虞家夫人和少爷们轮番劝导下都没用,最后还是虞家夫人疼女儿,同意了此门亲事。 少女也带着一面琵琶和忍冬去了泗河城,少女也由女孩变成了女子,由虞家小姐变成了虞夫人。 在成亲后的一段时间里,确实是过得很开心甜蜜的。赵沐在泗河城种下了满城的牵牛花,也许牵牛花就是顽强生长的。虽这里气候寒冷,但经由人照顾,也盛开的很好。 每每在春天,一城的牵牛花迎着阳光开放,翠绿的柔茎随着篱笆向上攀岩,那一串串像小喇叭似得在微风中摇摇晃晃,在远处看着五彩缤纷,犹如点点繁星。 泗河城的人们很开心,因为寒冷的泗河城终于有了自己的花。赵沐和虞夫人也会经常出去看那满城的牵牛花,女子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甜蜜与开怀。 但有时听家里人的话真的很重要,虞家老爷说得也是对的。 最初始的一见倾心也被生活中的琐事给磨平了热情,赵沐也越来越晚回家。但因虞夫人的知书达理他从来没有想过解释,虞夫人也从未要过这苍白无力的解释。 两人的生活很是平静,好像与刚开始那样没有什么区别。但她知道有区别,女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即使要笑其中也多了一丝无力与敷衍。 随着西魏人的入侵,生活的平静也终于被打破。虞夫人一直都很温柔从容,即使听到西魏人要求她去弹奏琵琶以换来泗河城的片刻宁静,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在一天晚上,虞夫人带着她偷偷地一起去了西魏边境。她以为她不会害怕,但真的到了那满是西魏人的山头前,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惧。 在那山头前,她拉住虞夫人,小声啜泣道:“小姐,我们走吧。也许姑爷会有办法的,不是已经上报朝廷了吗朝廷会派人过来的。” 但女子柔和婉约的脸上带着一丝坚定与果断,“但泗河城已经等不及了,即使已经上报朝廷但真正到来恐怕要几个月后,这几个月百姓们是撑不住的。” 女子转身对着她说道:“忍冬,这是身为知府夫人的责任,这是我无法置之不理的。”后面西魏人的篝火照亮了女子的脸庞,明明只是清秀的容貌此刻也变得明媚嫣然,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她因为害怕,虞夫人也担心西魏人会做一些出格的举动,就让她一直躲在后面的树林里,不要出声。 应该女子心中也是希望那当初江南岸边的翩翩公子能来阻拦她,只要他说一句不用去,也许女子就真的不会去。但男子听到西魏人的要求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默默离开。 心中的失望与思念凝结成了一首夕阳箫鼓,只是没有了当初在江南初见时的惬意安宁,更多的是心底发出的悲戚苦楚。当时以为人间真情永恒,现在才知其中的苍凉无人能懂。 信手低眉续续弹,叹息着该来的人还是没来。直到一曲终,手下的弦陡然断裂,殷红的血染红了琴弦,划伤了手指也毫无察觉,只因心中的痛才更加透彻心扉。 以前的温婉音容也变成了怀里冰冷的尸体,想起那女子所说的责任,忍冬的哭泣声更大了。 “姑爷,你只以为你丢失了颜面。你可知道当时小姐面前就是千军万马,明知道危险,明知道有可能回不来, 小姐还是去了,就是因为这是她身为知府夫人的责任。只要你说一句不用去,你有办法,小姐就不会去。可是你什么都没说,就把小姐推在了最前面。你不知道当时天好黑,还很冷,小姐害怕地手都是冰凉的。即使等跑回府里,手还是凉的,一直没有暖过来。” 因为她想为她暖手的人是他,可他早已不是当初在江南岸边令她念念不忘的少年郎,等待她的只有无休止的冰冷与不屑。 赵沐双眼含泪,半爬着跑过来抱住早已冰冷的虞夫人,像个小孩子似得哭出了声,“心容,对不起,牵牛花开了,我们还一起去看牵牛花。”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春天。刺骨的寒风已经带着一丝融融暖意,毛茸茸的嫩草也冒出了尖,泗河城的牵牛花开了。 百姓们都高兴地看着含苞待放的牵牛花,期待着能带来一派姹紫嫣红的景象,温暖的阳光柔和地洒在稚嫩的花瓣上,仿佛那温婉的女子重新见到了阳光。 她就像那普通的牵牛花,永远的安静从容,在那愉快的清晨开出最美的花朵。即使在这寒冷的地方也带着自己的一丝色彩,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也许是经历过了寒冬,花瓣盛开带着不一样的馥郁妍丽,描摹着春日烂漫。 虽人已不再,但这满城的牵牛花依旧还在,那江南岸边的翩翩少年郎也想起了那别样的琵琶思语,还有那画舫上令他心动的姑娘。 ------题外话------ 牵牛花花语:爱情永固 爱情永固应该是每一个女孩子心中都希望的事情,但人生总是不如意的,生活中的琐事就已经磨灭了热情,一份爱情想要维持好太难。 虞夫人曾经也是一个期盼爱情的女孩儿,为此不顾家人反对。但人间真情不能永恒,而她在离开江南时就已注定了远离家乡,客死他乡。 但牵牛花永远留了下来,每日早晨时努力绽放,见证了这份曾经美好的爱情。 虽人已不在,但这份美好却始终记在这位温婉女子的心中,纵然失望,心中也带着期待死去。 而那江南岸边的少年郎也终将带着心中的悔恨死去,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守护那满城牵牛花就是他下半生的牵挂与赎罪。 一nn一嗯一nn一嗯 在写完牵牛花篇后,莫莫才去查阅了一下资料,结果发现牵牛花其实是在秋天开放的ノへc 但在莫莫的家乡,牵牛花是在春天开得,莫莫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放心的写了。 所以希望没有误导各位小可爱们,牵牛花是很美的,虽然常见,但真的生机勃勃。 小时候还一直摘下来玩,这牵牛花篇算是对小时候的怀念,同时祝愿各位小可爱们爱情永固。 第五十一章还会杀我吗 在虞夫人的尸体被找到之后,赵沐就让人风光大葬。忍冬还像以前那样做着她的“虞夫人”,平时在花园照顾牵牛花,和一些丫鬟开心地玩耍,感觉像回到了以前那样的生活。 而祁泽也经过这件事对某位爷有了新的认知,想起在赵沐说出虞夫人不贞,孩子是孽种时,所有人的反应都非常惊讶,都没想到虞夫人的死亡真相竟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她知道最终会有人说出真相,但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阙煜。平时的他风流恣意,眼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寒冷,从来都不管闲事,让人不得不警惕。 但在众人都在怔愣愤怒时,是阙煜手揪着赵沐的前襟说出了那令人心痛的真相。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人感觉这个人就如他的外表一样不近人情。但当他真的关心一样东西时,才发觉他心底的温柔与宁静。其实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为了别人打抱不平。 只是不太喜欢表现出来,或许是不知道如何表现,索性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轻佻恶劣模样,让众人避之不及。 阙煜发现祁泽一直在看着他,就扭过头说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阙小公爷,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之前我从未注意过的地方。所以就比较新奇,忍不住多看看。”祁泽趴在走廊栏杆上,自以为真诚地说道。 “什么地方”阙煜看着祁泽,好像也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靠近祁泽,弯起唇角,略带神秘地说道,“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个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你猜是什么” “什么地方”祁泽低下头自我观察了一下,与平常一样,没什么问题。 “是你看我的眼神。”看到祁泽抬头看他,阙煜就说道:“之前你一直都在用防备的眼神看着我,现在没有了。”阙煜侧过身托着下巴,声音慵懒道:“小家伙,虽然这样也好,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永远不要对我卸下防备。” 祁泽有些意外,竟还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虽然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总会喜欢恶劣地戏弄别人,但他为虞夫人打抱不平也是真的,听他这样说出来就感觉有些奇怪。 “那阙小公爷是什么时候知道虞夫人的事情的”她是在阙煜去西魏边境时查的,那阙煜是什么时候去调查的而且他看起来早就知道了,知道的还比她多。所以才会在犒劳宴上没给赵沐好脸色,当面说出虞夫人的真相。 “你问这个做什么”阙煜慵懒地转过身倚在走廊栏杆上,“反正比你知道的要早,你明知道赵沐夫妻有问题竟然还不去调查。”接着,语气就有些嫌弃,“你是打算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才想着如何收尾吗到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祁泽:“所以阙小公爷才在去西魏边境后还会在赵府留下来几天吗就为了给虞夫人伸冤。” 这个阙煜怎么又开始嫌弃她了,不过他说的也对,这次真的是她大意了。如果她一直不调查,阙煜也不打算说出来,不知道这个秘密会隐藏到何时。 但是阙煜是最讲究高效率的,几乎不做无用之事。他们一行人就是为了驱赶西魏人才来到泗河城的,既然西魏人已除,那么按照阙煜的性格是会当天离开的,根本就不会留下参加犒劳宴。 但他留下了,只因他想要为虞夫人伸冤而已,所以这个人最是嘴硬。 阙煜看着祁泽半晌,说道:“祁泽,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我的为人,你不要以为你通过了这件事就能很清楚地了解我。小家伙,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只是想说如果哪一天我不小心知道了那帮人与阙小公爷之间的秘密。”祁泽扭过头看向阙煜,认真地凝着他的双眸,“阙小公爷还会因此杀了我吗” “会。”阙煜不假思索地回道,之后也看着祁泽的双眸,风流的桃花眼中带着危险,幽幽说道:“所以你就期盼着不要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祁泽,我绝对会杀了你。” 就这样看了祁泽半晌后,阙煜转身离开了。 祁泽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原本以为她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阙煜,就能逃过一劫。毕竟秘密这种东西不是你不去调查就不会知道,有时候它就不经意间来到你的身边,而你又恰好看透了一切。 果然,和阙煜这种人打交道就是要时时刻刻地防备着,不能心存侥幸,因为他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冰冷武器,不会因为无意间你看到的温暖就改变他冰冷的事实。 而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冰冷。 祁泽在花园里走着,虞夫人埋葬后,花园里的牵牛花也随之开放,这里春意盎然,落英缤纷,和风习习。不再是寒冷萧索的冬季和那片只有枯枝的孤寂凄清之地。 此时,一个丫鬟模样的清秀少女跑了过来,祁泽认得她。她是忍冬身边的丫鬟湘儿,就是她来告诉祁泽展诗已经醒来的消息。看她这样着急,难道又是展诗出了什么事 果然,等湘儿跑过来看到祁泽后,着急喊道:“祁大人,你去劝劝展诗姑娘吧。姑娘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肯用膳,夫人已经劝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这实在是没办法了,夫人才让奴婢来请祁大人过去。” 祁泽听后,连忙跟着湘儿去到忍冬的院子。 ------题外话------ 感谢葡萄糖酸锌小可爱打赏的花和评价ㄟㄏヾゝ 第五十二章 劝慰 展诗因身体上的伤没有好全,又两天没有用膳,此时就有些嘴唇苍白地半躺在床上。 “展诗,我知道你因为这次小姐的事情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往事,心里很难过。但你已经两天没用膳了,这样下去身体会饿坏的,好歹你也吃一点吧。” 忍冬坐在床边,指着桌子上的一碗粥和几块儿糕点说道:“这是你最爱吃的糕点,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给你做吗这次我端来了。你看你脸色这么差,不吃点东西怎么能行” “忍冬姐姐,你说女子是不是都是这样的苦虞夫人如此,我也是这样,都是男人手下的牺牲品。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幸得祁大人所救,我现在也早是一抔黄土,无人问津。”说着,展诗就哭了出来。 展诗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当时看到外面发生的事就已经全都知道了。知道真正的虞夫人已经去世,当时救自己的“虞夫人”是虞夫人的贴身丫鬟忍冬。 之前她一直以为她这么可怜,仅仅是因为她身份低贱,只是一个卑微的舞女。只要她胆大勇敢一点,从中逃脱出来,就能活得很好。 但知道虞夫人为泗河城的安危去西魏边境,最终却被其最心爱的男子所杀才知道每个女子都是这么地可怜。不管你身处何种地位,总逃脱不了被男子操纵的命运。 无论是女子做的多好,多么善解人意,知书达理,在他们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甚至还当做是拖累和供人玩乐的玩物,认为你为他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从未问过她们是否愿意,就已经决定了她们的结局。 听到这话,忍冬一时无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但最终只能又无力地闭上。 忍冬紧握着展诗的双手,眼眸灰暗,谁说不是呢也许女子真的都是这样的可悲吧。 “夫人,祁大人到了。”湘儿的声音在沉闷的房间里响起,霎时打破了这悲伤的气氛。 忍冬听到后,立刻面上挤出了一丝笑意,才不至于让她看起来略显颓废。 “祁大人来了,那忍冬就先退下了。” 忍冬从床边站起,向祁泽行礼后就带着湘儿一起退下了。在走之前,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展诗看着面前救自己的男子,出声道:“祁大人。” 那天,她记得抱着安慰自己的祁泽穿的是一身皎白色锦服,与轻柔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异常好看。现在身着一袭靛蓝色锦衣,少了一丝月光的柔和,平添了一丝月光的清冷,但眸中的那抹温和一直都没有变。 “身体才刚好,怎么就又哭起来了。以后就不要再哭了,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祁泽坐在床边,拿起手帕想要给展诗擦脸,却又觉得不合规矩就放下了。 “女子到底流下了多少眼泪又有谁来心疼”展诗声音略显嘶哑地说道。 等展诗好了一些后,祁泽发现展诗的声音是属于和忍冬一样的温柔恬静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沙哑,但还是格外动听,如黄莺出谷般宛转悠扬。 “当然会有人心疼。”祁泽温和地笑着说道,“只不过你没有遇到而已。” 展诗抬头看着面前笑得温和的男子,开口道:“难道世间还会有好男子吗如果真的有,虞夫人就不会这样,我也不会遭此厄运。” “只能说这是各人的命运,虞夫人远嫁,客死他乡,但你活了下来。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其实世间还是有好男子的,比如阙将军,就是他把最终真相说了出来,让赵沐后悔莫及。还有孟大夫,你别看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也会温柔地给女子治病,从不做出格的举动。”祁泽声音温和地说道。 也许这种话让男子说出来会更具有说服力,展诗闻言也不由得深深地看着祁泽。 “你虽然遭遇厄运,但你要比虞夫人幸运。你还活着,可以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身子都脏了,还有谁会要我啊”展诗低头自嘲道。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于男子才会幸福。”看展诗抬头看她,祁泽接着说道:“在定京城里有很多女掌柜,虽然她们遭受着别人的白眼,不被众人理解。但她们衣食无忧,活得也是自由自在,这难道就不是一种幸福吗女子也是能做很多事的,不一定只依靠着男子才行。” “女子也能自己一个人过的很幸福吗”展诗喃喃道。 “当然可以,只要过得开心,一个人又何妨。”祁泽的声音温凉,似潺潺清泉,久旱甘霖,直达人的心底。 展诗笑着看了祁泽半晌,说道:“怪不得忍冬姐姐说祁大人与别的男子不一样,看来果真如此。从不会有男子说女子也可以自力更生,他们只会把女子禁锢在牢笼里,还埋 怨着女子无用。岂不知若是没有那个牢笼,鸟儿就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那就喝点粥吧,若不养好身体怎么去一鸣惊人,响彻万里”祁泽看到桌子上的粥就顺手拿来,递给了展诗。 “好。”女子接过碗,莞尔一笑。 第五十三章 追随 阙煜果真是个讲究效率的,看虞夫人风光下葬后,就提出要回定京城了。 在回去前,阙煜买了三辆马车,还是三人一人一辆。孟言锡怀里抱着一大瓶果酒,还让酒馆的小二把几大坛果酒给搬到了马车上。 “孟兄,你这是要拿回去卖吗怎么买了这么多”祁泽看到满车的果酒不禁惊叹道。 “哼,你怎么会懂果酒对于我的意义俗人是永远不会懂得。”孟言锡摇着手里的折扇,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 祁泽:“”她是俗人,就你最高尚。 “祁大人,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多呆些时日吗”忍冬从后面款款而来,声音柔和地说道。 “是啊,我这就要走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要回江南吗”祁泽转身看着忍冬说道。 “不了。”忍冬摇头说道,“小姐虽走了,但这满城的牵牛花还需要有人照顾,而且泗河城的百姓也需要一位虞夫人。”随后,便扭头看着笑得正开心的百姓们,“毕竟泗河城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花,这也是独属于小姐的花。” 忍冬笑着看向那些开得妍丽的牵牛花,殊不知自己隐约间已经有了她最想成为的模样,如那温婉从容的女子一样,端庄温柔,柔和婉约,眸中凝着点点笑意,最终替那名女子活在了泗河城。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归属,祁泽也没有再说话,有时自己最想守护的东西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否开心也只有自己知道,别人也无权干涉。只道了一声“保重。”便要上马车。 “等等,祁大人。”从远处传来一声柔美恬静的声音,随之一名姿容柔媚绝色的女子娇喘着跑来。 祁泽转身闻声望去,开口道:“展诗姑娘怎么跑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祁大人关心。”展诗微喘着气说道。 “那便好。”说着,祁泽就要上马车。 “祁大人,请先等一等。”展诗看祁泽回过头,便说道:“之前祁大人说过,女子不一定要嫁给男子才能过得幸福。小女子觉得如果一生真的是要过得开心的话,应该是与想要待在一起的人生活才会很开心。” 说着,展诗便跪在地上,请求道:“还请祁大人让展诗跟着你,展诗知道自己配不上祁大人,但还请大人能让展诗跟随左右,为奴为婢。我会做很多事,洗衣做饭,缝衣绣花,什么都会。还请大人成全。” 孟言锡闻言差点一口果酒喷出来,不是吧,这都行。 阙煜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又转过身去。 祁泽只是一直面带礼貌地笑着,许久之后,才说道:“展诗姑娘,我用不着你为我洗衣做饭或者缝衣,而且我那里不缺婢女。” 苍术默默地瞅了一眼自家主子,主子啊,你不是不缺,你是压根就没有。 展诗脸白了白,眼神带着恳求说道:“大人可是嫌弃展诗身子不干净展诗不会碰大人的东西的,只求大人能够收留。” “不是,只是对于展诗姑娘而言能留在泗河城才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你也能明白。”祁泽开口道。 定京城危险重重,在祁府就要十分小心,防止被祁哲给看到。否则,展诗这样姿容的女子定会被祁哲给惦记上。最起码在泗河城,展诗还可以自由地走动,不用担心不安全。 “若我说我愿意呢,无论定京城多么危险,展诗都愿意伴在大人左右。”展诗很聪明,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祁泽还想着拒绝时,听到忍冬说道:“祁大人,既然展诗一心想要跟随大人前去,不如就答应了吧。展诗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跟着前去也能帮助大人。” 祁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因为展诗聪明,她才害怕,害怕女儿身被发现。她之所以不用女婢,就是因为女子心细,而且同为女子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很大。 忍冬继续说道:“女子想要跟着一个人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即使留在泗河城也不会开心,祁大人不如做个成人之美。” 祁泽看着一直跪着恳求自己的展诗,虽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也许女子总是心软的,其中也包括她。半晌后,只好说道:“好。” 展诗抬头忍不住冁然一笑,柔媚娇弱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笑意。 苍术听后,很惊讶地说道:“什么主子竟然同意了,他还有许家小姐呢。怎么又收了一个” 祝余只是瞥了苍术一眼,说道:“主子收不收女子不关我们的事,又不是给你的。” “不是,那许家小姐怎么办难道主子是想照单全收”苍术不禁疑惑说道。先不说他不想要,即使他想要,也不敢啊。 祝余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苍术,表示不想理他。 祁泽只好让祝余再买一辆马车,带上展诗一起走。在走之前,考虑到展诗身体有些虚弱,就让车夫慢一点。 孟言锡只是一直在感叹,祁泽这小子怎么桃花运这么旺盛,有了许家小姐,这次又来个绝色舞姬,真是让人羡慕啊。 阙煜对这一切都很淡然,仿佛这不关他的事。 马车就这样走向了定京城,那个有着祁府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京城,不免让人心情沉重。 ------题外话------ 小泽泽又收获小迷妹一个,感觉小公爷很危险啊,追妻路太长了。一nn一哈哈 牵牛花篇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呢就该定京城中的事态发展了,晋王也该出手了,毕竟咱家泽泽还是很抢手的嘛。\一 也感谢一直支持莫莫的小可爱们,接下来的故事会更加精彩哦。 同时跪求收藏,留言,你们的支持就是莫莫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五十四章 成功升迁 一行人刚到京城门口,就看到许幼宜高兴地来迎接祁泽回来。在从泗河城回来之前,祁泽就按照许幼宜说的写了回信,信上有回到京城大致的日期。 原本她是不想写的,但许幼宜看祁泽不回信,一直在用许思衡的身份传信。桌子上都有些放不下了,祁泽也只能写了回信。 半年没见,许幼宜好像长得更高了,精致如画的眉目里都是少女的娇憨笑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又是偷跑出府的,许思衡和楚凯南因为阙煜的震慑力没有过来。 “祁三公子,你回来了。在泗河城里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冻着饿着,我准备的东西你用到了吗”接着便心疼地说道:“我怎么感觉祁三公子去了一趟泗河城消瘦了许多。” 阙煜只是瞥了一眼祁泽,没有说话。 孟言锡则看了看祁泽,祁泽这小子可没有瘦,还艳福不浅,收了一个绝世舞姬。估计现在心里都乐开花了吧,可惜了这许家小姐还不知道。 苍术默默地守在展诗的马车前,唯恐被许幼宜看到。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祁泽:“幼宜,不用担心。你准备的东西我用到了,我在泗河城过得挺好的。”她在赵府过得确实挺好的,虽然路上颠簸有些难捱。不过许幼宜的东西真的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还真要谢谢她了。 许幼宜听她准备的东西祁泽有用到,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祁泽把许幼宜接到了马车上,带着她一起回去,以免走丢。 许幼宜刚上祁泽的马车时,还有些拘谨。不过后来就放开了,与祁泽说一些这半年来京城里发生的趣事。 阙煜写了一个折子向朝廷上述泗河城发生的事情,当然把虞夫人的事情给跳了过去,没有上报。 祁泽也向兵部通报西魏人老巢被阙煜所剿和泗河城百姓伤亡情况,最后她如愿升迁为兵部侍郎。郑慎作为兵部尚书几十年,一般都是言而有信的,早在得知西魏人被驱赶出境时,就已经向昭正帝写了兵部侍郎推荐信。 正好在祁泽回来时,李老侍郎就已经辞官在家了。所以祁泽一回来直接接替李老侍郎的职务,掌管全国武官选用和军籍,军械,军令之政。作为郑慎的助手,也就是兵部的副部长。 这次祁泽连跳几级接任兵部侍郎,在阙喜堂用膳时,祁府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以言喻。 祁闻,祁琛和祁成脸上的微笑带着一丝牵强,经过上次军籍一事,众人都知道祁府要拥护太子,但祁泽被晋王所维护,明眼人都看出来晋王有意招揽祁泽。之后恐怕就不在一条心上了。 但祁哲不如祁闻和祁琛能掩饰自己的表情,不如祁成年纪老,在官场上早已学会隐藏。祁哲的表情带着极大的酸意,他还没有通过殿试进入官场,祁泽就已经当上了正三品侍郎,比当时祁闻升迁要快得多。 当上侍郎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会升迁为尚书,除了当今圣上和丞相,无人能够压制。多少人终极一生想要坐上尚书的位置,最后只能放弃。包括侍郎的职位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坐上的,就像崔光宗和祁成在六部十几年还是个五品郎中。 这怎么不让人嫉妒 祁远也不像之前祁泽升迁为兵部郎中那样高兴,相反面带复杂的神色其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担忧。 如果不是祁泽了解自己这位祖父,她就要以为他是在为她担心以后的为官路难走。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她不知道,但极有可能与祁府的秘密有关。 她现在都有些好奇,这祁府到底藏了个什么秘密,能让祁远和祁闻如此担心,险些失态。 这次祁泽升迁,除了兵部同僚的恭喜,最开心竟是姜庑。 “韶仪,这次你升迁为兵部侍郎那是不是说明之后你有机会去战场上参战”姜庑甚是激动地问道。 祁泽听此就不由得思考,如果她去参战也不知道阙煜会不会让她上战场毕竟在泗河城的那次,他就没有让她去。 朝廷是不可能让一个毫无经验的文官去单独作战,所以只能作为辅助,负责作战的还是武将。现在京城中名气最高的就是阙煜,经过这次泗河城之行恐怕名声会更上一层楼。 “如果我也能上战场就好了,就像骠骑将军那样。”姜庑眼中带着钦慕,但之后就叹气道:“可惜家里人不让,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能上战场了。” “别这样唉声叹气的,也许以后你就有机会了。”祁泽看有人叹息伤心,不自觉地劝慰道。 姜庑听后也只是点点头,因为谁都知道这不可能。有阙家的存在,其他家族对于培养武将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反正无论怎么培养都不可能超过镇国公,而且还有一个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阙煜。 况且现在武将很有可能会战死沙场,人丁稀薄,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武将就这样没了,这是哪个世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有人能担着这个担子当然好,虽然有些眼红可惜,但还是心中松下一口气。 不过,祁泽低估了姜庑的活泼开朗,不一会儿姜庑便高兴起来,用着企求的星星眼说道:“不过若是之后你有机会,可以带上我啊。”好像害怕祁泽不同意似得,接着说道:“虽然我的武功没你好,但我上场杀敌还是没问题的。况且,你教给我的那些,我平时都有勤加练习,定是没问题的。” 祁泽平时教给姜庑的功夫都是她认真教的,刚开始是有糊弄的心态在里面,但她发现姜庑的武功底子不弱,若是不好好训练就有些可惜这样的好苗子了。 “不行,先不说我去参战的事情还不一定,更何况你家人会同意吗”祁泽果断拒绝,带着姜庑可不行,若是不小心死在战场上,姜庑是姜家的嫡次子,姜家怎么可能会不埋怨她 姜家老爷姜洵就是害怕儿子上战场才把他安排在兵部,让姜庑收收心,不要让他再想着上战场的事了。如果她随便带着姜庑上战场,姜洵还不把她给活剥了。 “韶仪,求你了。”但姜庑丝毫没这样觉得,噘起小嘴,用着企求的眼神看着祁泽。 祁泽:“” 姜庑看祁泽不吭声,就说了一句,“韶仪,你不说话就代表你答应了。”之后,不等祁泽说话就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祁泽觉得她头都是大的,想要阻拦,姜庑都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对于像姜庑这样有着孩子气的人,她是真的没办法。 第五十五章 上朝 展诗刚来到京城时,祁泽就安排了展诗的房间。展诗还甚是不适应,总是怯生生的。 看到浮生阁没有女婢,就主动找到祁泽,说道:“大人,展诗可以打扫您的房间吗”好像害怕祁泽嫌弃她身子脏,就着急地添了一句,“我只是打扫一下房门外,不会进房间里碰大人的东西的。” 祁泽只是看了看展诗,没有说话。打扫房门外也行,反正房间里也没什么重要物品,只是害怕展诗太过机敏发现她女儿身的身份。 “如果你想打扫就随你的意吧,还有不用叫我大人了,叫我公子就好了。”顿了一下,祁泽开口道:“以后就待在浮生阁不要出去了。” 若是出去后被祁哲看到,肯定会做出不轨之事。而且被祁琛看到也有可能会借题发挥,现在她和祁琛已经撕破脸皮。祁琛是一位伪君子,什么事都是做的出来的。 虽然祁泽身为祁府的祁三公子,屋子里有女人也很正常。包括祁琛和祁哲都有通房丫鬟,祁琛也许不会放在心上,但小心一点为好,别让他抓到把柄。若是被祁琛发现,对展诗只会有害无益。 展诗听后也听话地点头,从未出去过浮生阁。 祝余和苍术也非常不习惯,以前都是一堆糙汉子也没什么。但现在加了一个女子,就有些不适应,除了礼貌地打招呼平时很少与展诗说话。 虽说之前苍术也希望祁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丫鬟,但真正有女子到了浮生阁后,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平时祁泽也很少与展诗说话,一大早去上朝,到了晚上才回来。等到回来后就直接回到了房间不再出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让人摸不清祁泽对于展诗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展诗也知道她突然到来,让祝余他们不习惯。所以平时也很少去打扰他们,等打扫浮生阁,做完一些家务后就静静地坐在自己房间里,很是安静。而且也按照她所说的从未进过祁泽的房间,只是打扫一下门外,在晚上守着祁泽回来。 祁泽看到后,就说道:“展诗姑娘可以早些休息,不用等我回来。”她刚上任,事情还很多,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 展诗只是摇了摇头,就继续守着。祁泽也没办法,就随她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祝余他们也习惯了。 浮生阁因为有女子进来,祝余平时的活儿展诗也都做了。因女子心细,院子里打扫的也比祝余做的要干净。祝余也去做其他任务了,没再去管院子里的家务。 平时展诗也会给祁泽他们做一些糕点,说是跟着忍冬学的。祁泽尝过后,感觉确实做得不错,甘甜清香,入口即化。还会给祝余苍术他们缝衣服,让祝余苍术有些不好意思。 苍术看着手中针脚紧密,缝好的衣服,感叹道:“没想到展诗姑娘的家务做得不错,还有衣服缝的也好,以后被刀剑划烂的衣服也不用扔掉了。”之后,便对着祝余打趣道:“这下院子里的家务你不用再做了,你不会缝衣,但展诗姑娘会呀。展诗姑娘做的家务可比你要好得多。” 祝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苍术,说道:“但即使如此,主子也不会喜欢展诗姑娘。” 苍术听后也叹息道:“之前我是希望主子有喜欢的女子,但展诗姑娘哪里都好,只是遭此厄运,还真是可怜。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展诗姑娘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祝余也叹了口气道:“可惜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这就已经注定主子和展诗姑娘已经不可能了。” 苍术也很是难得的跟着点点头。 这天,祁泽照常去皇宫上朝。文官和武将是各站两旁,按照品级大小依次排列,品级越高站的就越靠前,品级低的只能往后站。很多品级低的官员都已经站在金銮殿外了,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唯恐被昭正帝治一个不敬之罪。 在她之前身为五品郎中和员外郎时,就是站的金銮殿外,风吹日晒的,着实不好受。 现在她在金銮殿内,在她前面站着的就是郑慎。在文官最顶头就是太子和晋王,然后是百官之首丞相,之后是像郑慎这样的六部尚书,紧接着就是像她这样的六部侍郎。 她抬眼看了武将那一列,阙煜是声名鹊起的大将军,镇国公理所当然是武将中的第一个,阙煜应该会站在镇国公的后面才对。 但武将的前面只有镇国公,阙煜根本就没有来。似乎昭正帝和众人都习惯了,早已见怪不怪。刚开始还把阙煜的位置让出来,之后看他还是不来,镇国公也没有解释自家儿子为何不来,而且前面空出来那么大的一个位置,实在碍眼。 索性昭正帝一挥手,让后面的人往前补上,也没有追究阙煜为什么不来上朝。镇国公 面色坦然,丝毫不见紧张担忧,似乎在说儿子不来上朝也有他这个爹护着。 果然,身为镇国公就是不一样,自家儿子公然肆意地不来上朝,给昭正帝落面子。昭正帝也只是皱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表情中还有着一丝无奈,阙家父子最后还一点事都没有。 其实阙煜不来上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在祁泽有官职来上朝之后就没有见过阙煜从金銮殿出来过。所以阙煜几乎就没有来上过朝,也怪不得阙煜身后的武将面色正常地往前补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在上朝过程中,祁泽也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确地观察着每个人的面色,看有没有异常情况。 其中她最关注地自然是太子和祁琛的脸色,祁琛现在的官职品级虽经过太子提拔但还是没有祁泽的品级高,所以祁琛在祁泽的后面不远处站着。 祁泽看两人的脸色也并没有什么异常,那就是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对付她了。而且她派去监看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正好她可以在这段时间休息一会儿。 但她还是忽略了一个人,在下朝之后祁泽就看到晋王就在前面不远处一直盯着她。她的清闲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看来慕容脩也等不及了。 第五十六章 势在必得 慕容脩一直死盯着她,祁泽想要忽略走开都难,而且现在走开了以后也逃不过,还不如现在抬起头去面对。 “晋王殿下。”祁泽走向前弯腰行礼道。 “祁侍郎,不知本王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接着便面色阴沉道:“本王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 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这确实像慕容脩的作风。现在祁家已经归顺太子,加之阙煜在旁边煽风点火,太子和晋王之间的关系愈发地紧张,要真正斗起来仅仅只差一个导火索,一触即发。 所以慕容脩才急忙地问她的决定,现在的局势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果要真正斗起来,他赢得把握并不大。 但是同样地她也不想做出决定,如果她是个男子,现在的情况选择慕容脩当然好。毕竟在每个夺嫡之战中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在必要时刻必须要做出选择。犹犹豫豫地做墙头草只会惹得双方不喜,从而被作为牺牲品被除掉。 但可惜地是她是个女子,将来有无尽的可能性。她不能保证她的女子身份不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了对她而言就是灭顶之灾,只因从未出现过女子为官的先例。 而每一个先例往往都是不好的结局,将来即使慕容脩登基她也不会认为他会放过她。 毕竟女子在朝为官,往轻的说是冲破世俗束缚,往重的说就是祸乱朝政,极有可能会被处死。这等没有把握的事,她可不会做。 但现在问题就摆在眼前,要么归顺晋王,接受将来所有的危险,要么现在当面拒绝,但之后的不久就有危险。 “祁侍郎,你想好了吗你应该会明白你的选择关系到你的生死,现在祁家的境况你比本王还要清楚,选择本王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慕容脩看祁泽一直低头不语,就有些不耐地开口道。 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这样,但她真的不想做出选择,这可笑的世俗告诉她无论最后怎么选都是一条死路。 那到底该怎么办 “晋王殿下,还请您谅解,我谁都不会选。” 祁泽温凉的声音铿锵有力,慕容脩听到他出乎意料的答案也有些愣怔。 谁都不会选这怎么可能 祁泽不禁低下头,到最后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要论起之后女儿身被发现遭受天下人的指责与唾骂,还不如得罪慕容脩。 况且慕容脩这样有耐心等她的答复,就恰恰说明她的作用无可替代。既然如此,不如赌一把,赌慕容脩不敢随便杀她。 “祁泽,你这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慕容脩冷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中带着一丝威胁,“你应该明白本王的为人,不为我所用的人下场一般都很惨。”接着便把脸靠近道:“祁侍郎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若是就这样被毁了还真是可惜。” 祁泽有些不适应慕容脩的脸靠得这么近,几乎都要挨在一起了,连对方的呼吸都感觉的到。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撇过脸,但慕容脩看到后就要用手摸上祁泽的脸把祁泽的头扭正,正好对着他。 同时还开口威胁道:“祁泽,你不会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呵,这大老远地就看到晋王殿下了。”一个熟悉的磁性笑声在远处响起,阙煜看了看离得这么近的二人,调笑道:“都说晋王殿下爱民如子,待朝中大臣也极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慕容脩看到阙煜轻佻的眼神,这才发现离祁泽太近了。恐怕会传出一些不好的言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祁泽看向阙煜,这家伙来得还真及时。不过在晋王面前连礼都不行,慕容脩看样子也不介意,能这样大胆的就只有阙煜了。不过想到阙煜连朝都不上,昭正帝都拿他没办法,也就释然了。 慕容脩抬头看向阙煜,说道:“不知阙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阙煜还是一如既往地慵懒道:“不是要上朝吗想着今日无事便来看一看,没想到来晚了,都已经下朝了。”接着笑着看向慕容脩,“不过能看到晋王殿下对朝中大臣如此亲切,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祁泽都有些无奈,这家伙还真是不怕事大。别人上朝都是早早起来唯恐迟到,治一个大不敬之罪。他倒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着今日没事顺便来看看,好像他来是在给昭正帝颜面似得。 慕容脩对于阙煜这样肆意妄为也早已见怪不怪,而且也因为有外人在,还是他都不敢去招惹的阙煜。就看了一眼祁泽,说道:“祁侍郎,本王认为你还是好好考虑才是,毕竟命是自己的。” 话后,便离开了。 “恭送晋王殿下。”祁泽在后面行礼。 看来慕容脩这次是放过她了,但估计还是因为阙 煜的缘故。这次虽然逃过了,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不过能逃得过这次,还真要好好感谢阙煜。 “谢阙小公爷前来搭救。”虽然阙煜这个人嘴很是讨厌,但他来救她是真的。 “呵,没想到祁三公子也会道谢。”阙煜笑着说道,“我还以为祁三公子一直都没有良心呢。” 祁泽:“”她怎么没有良心了 没等祁泽说话,阙煜就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好不容易想起来上回朝还让我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什么东西 在祁泽还在疑惑的时候就听到阙煜开口道:“原来祁三公子真的是个断袖,之前只是我开的玩笑,没想到还真是,不喜欢我这样的却喜欢像慕容脩那样的”接着便唇角弯起,带着遗憾,“可惜了,慕容脩和我一样都是直的,恐怕要让祁三公子失望了。” 祁泽:“”果然,这个人的嘴里永远说不出什么好话,怎么一直拿着她是个断袖不厌其烦地开这个玩笑。 “阙小公爷。”祁泽不禁咬着牙喊道,面带愠怒。 “嗯生气了”阙煜看到祁泽生气,就收起脸上轻佻的笑容,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这次你也看到了,慕容脩对你可是势在必得。你这次逃得过,不代表下次就逃得过。” 第五十七章 训骂 “所以阙小公爷这次是来说服我的,说服我去投靠晋王殿下。”祁泽也慢悠悠地对阙煜说道。 “不是。无论你去不去投靠这都是你的事,我不过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接着便身体靠近道:“而且按照慕容脩的性格,他不会让自己等太久。你不做出决定,那他就帮你做决定。这一点我相信你也会很清楚。” 她当然清楚,慕容脩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祁泽,慕容晟已经不可能把你收入麾下,现在对你而言慕容脩才是最好的选择。”阙煜的声音带着引诱,指导着对方一步步地走向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祁泽也不是一般人,看了阙煜半晌后,说道:“如果不是军籍一事阙小公爷中途插手,我也不用到现在这番境地。” 阙煜看祁泽来指责他,便笑着说道:“祁泽,即使我不出手你也不会选择慕容晟,我出手只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已。” 他的眼中带着寒光,仿佛一把利刃直戳入人的心底,洞察人的一切心思。 祁泽看着阙煜一时无话,阙煜对于人的心思太过于了解,而她对于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阙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阙煜看祁泽不说话,就嘴角勾起,眸中盈着醉人的风流,说道:“祁泽,接下来慕容脩会做什么,我们拭目以待。” 等阙煜走后,祁泽还有些没回过神。虽然阙煜做出威逼利诱的手段让她选择慕容脩,但事实上至今为止慕容脩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真的不想选,不管是因为她厌恶这乌烟瘴气的朝廷,还是因为女子身份的禁锢。即使知道不选择代表着什么,她也不想选。 接下来慕容脩到底会做什么,她还真的猜不出,只能万事小心了。 在晋王府里,一个剑眉星目,气宇非凡的男子坐在桌子旁,身后站着一个中年谋士模样的人。 “王爷,祁泽如此不识好歹竟妄想独善其身公然顶撞王爷,为何王爷还要给他机会”谋士开口问道。 “因为他的作用是你们替代不了的,在整个朝堂上谁都替代不了。慕容晟不识珍珠,错把鱼目当做珍珠。但本王一定要把这颗珍珠收入囊中。”慕容脩语气肯定地说道。 谋士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有些惊讶怔愣。祁泽是很聪明很有才干,但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何至于与整个祁府相提并论,竟还把祁府比作是腥臭无用的“鱼目”。 “那王爷打算如何做”谋士开口道。 男子许久之后才笑着说道:“当然是让他再也逃脱不了本王的手掌心,永远只能归顺于本王。想要明哲保身,不做出选择怎么可能。”接着便看向窗外,幽幽开口说道:“至于具体怎么做,本王自有办法。”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是四月份了,浮生阁院子里的花已经尽数开放,尤其是院子里的海棠花。 在娇嫩的绿叶中,一簇簇丹红如玉的海棠花开满在枝头上,似胭脂点点。东风袭来,飘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迎风俏立,飘飘荡荡,娇柔红艳,犹如一片绚丽夺目的暖红色云霞,更似彤云密布,欣欣向荣,美不胜收。 此时,一个明媚动人,楚楚有致的绝色佳人正站在树前静静地看着迎风开放的海棠花,妃红色的衣裙迎风飘起,映着那娇艳的海棠意外相衬。 祁泽看到后就走向前说道:“怎么站在这里,好不容易忙完了家务,不回去歇息一下吗” 展诗听到祁泽的声音,就转身低下头,声音婉转恬静地说道:“看海棠花开了,就过来看一看。” “很喜欢海棠花”祁泽随口问道。 “嗯。”展诗应声答道。 祁泽笑着看向展诗说道:“海棠花很适合你,这身衣裙你穿起来很漂亮。 展诗听到后脸红着说道:“谢公子抬爱,展诗只是蒲柳之姿,担不起漂亮二字。” “这可不是抬举你的话,是真的。展诗姑娘完全担得起漂亮二字。”祁泽眼眸温和地说道。 能把妃红色衣裙穿出韵味的人很少,倒是有些倚君楼里姿色不错的妓子会穿妃红色的衣裙,但其中都有着掩不去的风尘气息,让人有些唏嘘。 但展诗穿起来竟衬得格外柔媚娇艳,安宁恬静,加之这国色天姿的脸庞,显得娇柔美丽,妩媚动人,丝毫不见风尘气息,仿佛天生为其打造一般,真真应了那句一笑倾城。 “女孩子就是应该好好打扮才是,你不方便出门,若是需要女儿家的东西就让祝余苍术他们出去帮你带。打扮地漂亮一些,看着也赏心悦目。”祁泽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展诗眸中秋波暗动,看着那一袭靛蓝色锦衣的背影,会心一笑。霎时,人比花娇,比那枝头上的海棠还要娇艳惑人。 同时,因为去年闹出来的科举受贿之事,昭正帝整顿朝堂,把大部分贪污受贿的官员给清理了出去。所以现在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就把三年一次的殿试改为了一年一次。 祁哲正好用功读书了一年,在这次殿试上考入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因考中进士本身就有些难度,虽是个同进士出身,但还是好歹中榜了。 祁远和祁成也终于面露笑意,花费了那么功夫和钱财,终于让祁哲中榜了。 之后,祁哲在太子的帮衬下去了翰林院,只要学习几个月后就能出来兼任职务,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学习几年。 祁哲由此也更加放任猖狂起来了,晚上天天与通房丫鬟一起玩乐。赵氏想管都管不住,但祁成没有以前看管地那么严了,反正有太子殿下在背后帮衬,殿试也中榜了。 祁远看到后就把祁成和祁哲一起叫过去,说骂了一顿。 “子扬,你也不小了。虽然你殿试中榜,有了太子殿下的帮衬,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如果你自己不争气,太子殿下到时候放弃你了,你该怎么办你就不会学学韶仪,多忙些朝堂上的事去升迁,怎么还在和女人纠缠不清。” 祁成和祁哲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第五十八章 祁琛的婚事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祁哲满脸不耐,不服气地大声喊道:“凭什么我都已经中榜了,为什么祖父还要管着我。而且现在有太子的帮衬,谁敢不给太子几分颜面。” 祁成在旁边教育道:“行了,你祖父说的没错。现在虽然有太子的帮衬,但如果你自己不争气,到时候被太子放弃,咱们祁家想帮你都有心无力。” 但祁哲反驳道:“不可能,咱们祁家底蕴深厚,除了阙家谁能与我们祁家相比。况且阙家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根基薄弱,怎么比得上咱们祁家。而且不是有大伯父和大哥吗太子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祁家的。” 虽然祁哲脑子蠢笨,但对于祁家的优势那是如数家珍,顺口就来。而且说得都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祁成也忍不住低下头思虑,其实祁哲说的也没错。祁家作为老牌世家的代表,冲底蕴深厚这一条来说就没有世家可以与之相比,包括现在如日中天的阙家也无法相比。 而且祁家还有祁闻和祁琛,两人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不管是为了祁家的荣光还是个人的利益,两人是不会让太子放弃祁家的。有祁闻和祁琛在镇场子,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祁哲看祁成不说话,就继续说道:“而且我有那么不争气吗爹,你儿子再差会比祁泽差吗现在他是晋王殿下的人,晋王不像太子殿下那样是正统嫡子,将来不可能继承皇位。祁泽眼光那么差,就冲这一点我祁子扬就要比他祁韶仪要好。” 祁成闻言吓得赶紧捂住了祁哲的嘴,“小祖宗,皇家人的事岂是我们这种平常人能议论的如果刚刚那大逆不道的话被晋王殿下听到了,你是吃不了兜着走,连太子殿下都护不住你。” 祁哲也只知道他刚刚说了些什么,刚殿试中榜,幸得太子青眼,一时间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嘴巴死要面子地说道:“那又如何”不过想起晋王的手段,心中也有些害怕,就嘴唇微微发抖地小声说道:“不说就不说,我不说还不行吗” 祁远刚说骂完祁成和祁哲坐下,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并传出了祁闻的声音,“父亲,是我。儿子来这里问你一些事。” “进来吧”祁远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果二房能有大房这样让他省心就好了。 “父亲,儿子是来向您问一些事。”祁闻踏进房门,行礼说道:“引之年纪不小了,已经过了及冠。儿子想问一下该怎样为引之选妻” 祁远思虑片刻,说道:“温柔贤淑的就行,听夫家的话,不到处乱说话白白遭人嫌就好。家世可以低一点,但品性必须要端正。” 祁远是先皇时期的内阁大学士,思想还较为迂腐,认为家世低一点没什么但德行一定要贤惠。而且祁家的家世已经比较高了,想要找一个年龄合适,家世样貌品性都好的女子一时还真有些难以决定。 而且李氏和赵氏就是按照这样的标准选的,家世都比祁家要低,自觉低人一等,很少仗着家世高就在祁府胡作非为,祁府的后院一直都很安静。 祁闻也知道祁远会这么说,并没有觉得十分惊讶,回了一句“是。”就退下了。 回去后,祁闻就对李氏说了给祁琛的选妻标准,让李氏按照标准去多留意一下合适的官家小姐们。 李氏也记在心里,第二天就在翻看定京城中与祁家家世相配的官家小姐们的画册,想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姐姐在看什么呢”赵氏此时从门外走过来。 李氏和赵氏还算比较好,两人性格都比较内敛,从未发生过什么口角问题。赵氏因为二房后院的事经常向李氏请法子,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因为女子身份的束缚,平时两人很少出去,所以就经常一起说话,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是定京城中的官家小姐们的画像,引之年纪大了要为他选妻了。”李氏看赵氏来了,就抬头说道:“正好妹妹过来了,帮姐姐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这么多人,选的头都大了。” “是吗我来帮姐姐看看,正好到子扬娶妻的时候,妹妹心里也有些底。”赵氏也愉快地接过了李氏手中的画册。 “那老太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世上女子千千万,这样看下去也是大海捞针。”赵氏就问起祁远的选妻要求。 祁府现在虽是祁闻掌家,但很多事情都需要经过祁远的同意。祁闻重孝道,对于自己的父亲很是尊敬,而且祁远正好大部分与祁闻的意见一致,所以很少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温柔贤淑的,老太爷说家世低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要贤惠。”李氏就根据祁闻所说的,开口道。“可是贤惠的闺中小姐也不少,这可有些难以选择。” 南楚是以 女子温柔贤惠为主要标准,所以女子平常都是贤惠地多,基本上品性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赵氏闻言点了点头,这确实像祁远说出的话。祁远最是讨厌女子生事,这一点在李氏和赵氏嫁进来之后第一天就已经被丈夫训导过了。所以她们平时就很安静,很少生事。 “姐姐,你看这刘家小姐怎么样容貌端庄,举止大方,像是一个做当家主母的。将来等引之掌家时,她也可以当贤内助啊。”赵氏指着画册上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说道。 李氏看后,说道:“确实不错。”之后,便皱起了眉头,“可是颧骨有些高,显得有些刻薄自傲了。再换一个吧。” 赵氏看后,觉得确实如此,就又翻看了一会儿,说道:“那这个张家小姐呢长相柔美婉约,颧骨也不高,将来也会是个听话的。” 但赵氏看后摇摇头,说道:“这个也不行,长相太过于软弱,将来怎么管得住祁府的后院,还是换一个吧” 结果赵氏翻了好久,也没有一个李氏满意的。但赵氏性格好,也不恼,挑选儿媳妇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就说道:“看来这挑儿媳妇还真是不容易呢,之前觉得个个都好,现在却觉得都有些小毛病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李氏倒是叹了口气,说道:“当娘的不都是这样想的,只要将来她尊敬孝顺公婆,好好地对待丈夫就好了,我也不挑什么了。” 赵氏听后也同意地点点头。 第五十九章 永宁公主 祁泽一大早就起来了,穿上朝服去上朝。刚推开门就看到一袭妃红色长裙的展诗正端着一碟糕点在门口等着。 糕点是漂亮粉嫩的颜色,香浓诱人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芳香四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糕点隐约泛着热气,一看样子就知道是新做的。 祁泽因为要上朝,已经起得很早了。糕点精致细巧,恐怕要做很长时间。她抬头看向展诗,面色都有些憔悴,估计从大半夜开始就在做了。 虽然现在是天气暖和的四月份,但在清晨空气中还泛着雾气,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冷意。展诗面色苍白,冷的肩膀都缩在了一起,手里还拿着一块儿干净的手帕。 看样子她是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因为感觉自己身子脏一直不敢进祁泽的房间。害怕糕点冷掉就拿着手帕盖着,听到门响的声音才拿下来。 “公子,这么一大早地就要去早朝,恐怕还没时间用早膳。这是海棠糕,展诗跟着忍冬姐姐学得。我看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好,就拿来做了一些糕点,还希望公子不要嫌弃。”展诗低声婉转地说道。 祁泽看了一眼展诗,回房间把微薄的大氅拿了出来,现在这个天气穿着正好。她把大氅披在展诗身上,开口道:“以后就不要这么早起来了,清晨多雾气,你身体虚弱小心着凉了。” “可是公子还没有用早膳,展诗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展诗低着头说道。漂亮的脸在大氅的衬托下更加地小巧精致,惹人怜爱。 “若是你身体累垮了,以后谁还给我做这样好吃的糕点。”祁泽眼眸温润地说道,同时还捻了一块儿那粉嫩的海棠糕,入口后香甜软糯,唇齿留香,“不错,展诗做的糕点甚是好吃。” 展诗看到后,莞尔一笑,“若是公子喜欢,那展诗以后天天给公子做。展诗并不觉得辛苦,只要公子喜欢。况且平时在浮生阁也甚是无聊,做一些糕点正好消磨一下时间。” “如果你想做,那就做一些普通的膳食就好,不用再大半夜地起来。你看你的手都是凉的。”说着,就把展诗冰凉的手掩在大氅里。 “好。”展诗嫣然一笑,低声应道。 祁泽把展诗劝走后,就忍不住叹息。展诗命途多舛,时乖运蹇,还是对她好一点吧。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慕容脩在下早朝后,就去了文贵妃的宫殿。 文贵妃正在站在桌子旁给花瓶里插花,臻首娥眉,千娇百媚,美艳绝伦,一举一动中都带着别人无法比拟的贵气,并没有因为年纪偏大而稍显逊色,相反竟还有着少女都没有的风情,一时竟比花瓶里的花还要娇艳嫣然。 “母妃。”慕容脩低沉清朗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堂上响起。 文贵妃听后,抬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母性的温暖与开心,开口打趣道:“皇儿怎么今天想起来这里看望母妃了平时想见你,你都不来,我们母子见面还真是困难。” 之后,便慵懒地斜靠在宫殿里的主座上,“说吧,你今天来此所谓何事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慕容脩面色不变,开口说道:“儿臣来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问一下永宁的事情。永宁应该在前段时间已经及笄了,不知母妃可有让永宁嫁人的想法” “哦,皇儿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永宁的事情了平时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向来不管不问的,怎么今儿个突然想起来了”文贵妃知道慕容脩有事所求,就故意说一些话来噎他。 “母妃,你知道儿臣有事所求。”对于自己母亲这样来呛他,慕容脩早已见怪不怪了,“不瞒你说,儿臣需要永宁为儿臣办一件事。有一个人性格实在倔强,用威胁的硬手段不管用,所以儿臣想要用亲事来牵制住他,让他不得不为我所用。” “哦这个人是谁竟然还有皇儿拿不定的人。”文贵妃一时来了兴趣。 “这个人不管是谁,总之不会委屈了永宁。他的家世与相貌才干足以与永宁相配。”慕容脩并没有说,这是他的事还真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即使这个人是他的母妃。 “看来这个人对于皇儿来说很是重要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求本宫了。”文贵妃笑着说道。 “是,这个人对于儿臣而言十分重要,他的作用无可替代。儿臣必须要把这个人收入麾下。”慕容脩也直接大方地承认了,接着便询问道:“不知母妃可愿意用永宁替儿臣换来这个人的归顺” 文贵妃除了慕容脩这个儿子外,还有一个女儿永宁公主。 文贵妃疼爱永宁公主全皇宫的人都知道。女子嫁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随便同意的,连人都没见过就要把宝贝女儿嫁出去,这是任何一位母亲都不可能同意的。更何况还是一 国的公主,那就更应该重视了。 所以如果文贵妃拒绝慕容脩的提议也实属正常,但文贵妃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平时不来还好,但只要来了那就要把事情办好。否则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对于慕容脩的提议,文贵妃只是稍做考虑,便笑道:“这个人真的能与永宁相配不会委屈了永宁” “母妃大可放心,这个人足矣。”慕容脩眼眸定定地看着文贵妃说道。 “好,既然皇儿这么说了,母妃就放心了。这个人这么重要,不拿出点重要东西还真换不回来呢,只希望皇儿不要让本宫失望。”文贵妃眼眸微冷,正色道。 他就知道母妃一定会答应,为了权势和最后的那个位置,亲情简直就不能为之相比。虽然文贵妃疼爱永宁公主,但这里是皇宫,那就意味着一位公主随时会为了权利而牺牲。 而且这个人绝对不会委屈了永宁。祁泽声名鹊起的少年探花郎,仅仅一年就升迁为兵部侍郎,这样有才干的人永宁怎么会委屈 “皇儿,母妃不能给你带来正统嫡子的身份,所以只能你自己去努力。你说,本宫哪点比陈若华差了比样貌本宫要更胜一筹,比才情她哪里有本宫精通。可为什么她是皇后,本宫只能是个妃”文贵妃似乎深陷入过去往事,不可自拔。“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家世因为本宫的家世比她低,所以本宫就只能是个妃子。这怎么让本宫甘心” 第六十章 兄妹矛盾 之后,文贵妃便看向慕容脩说道:“所以皇儿一定要给母妃赢来那最后的位置,有了那个位置本宫才能扬眉吐气。陈若华是皇后又如何她的儿子登不上皇位,将来能坐上那宝座的只能是我吴思佩的儿子。” 接着,声音放软,“如果永宁对你有用,能为你登上大宝有帮助,这也是永宁的福气。只要你登上皇位,那么母妃这几十年的委屈就没有白受。” 慕容脩闻言只是低下头,表情淡然,似乎见到文贵妃疯魔的样子很多次,许久之后说道:“母妃昨晚没有休息好,还是好好休息为好。儿臣先行告退。” 文贵妃这个样子确实有很多次,从慕容脩小时候时便已经有了。平时还好,但只要一想起过去她受的委屈就开始疯言疯语。幸好这宫殿里的人,他已经清理干净了,要不然也不知道文贵妃要因此受多少罪。 在出宫的路上,慕容脩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正在打骂宫里的宫女。 少女容貌明艳动人,朱唇皓齿,明媚妖娆,精致的眼角微微上扬衬得异常妩媚娇俏,勾人心魂。身段婀娜多姿,雍容华贵,一袭艳丽的华服也没有把少女的美貌给压下去,眉眼中隐约有着慕容脩熟悉的风情,环姿艳逸。 但小小年纪,眉眼中就透露出嚣张跋扈,张扬骄横,姿态倨傲,让人看着就知道不好惹。 “贱婢,竟敢把本公主最喜欢的衣服给洗坏了。这般无用,本公主要你做什么”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御花园响起,被打的宫女立刻脸变得通红通红的,眼中带着委屈,脸上满是泪水,看起来甚是可怜。但只是捂住脸低着头,不敢哭出声。 “本公主打你是你的福气,竟然还敢哭”少女声音突兀变大,异常刺耳尖利,“来人,把这个不识好歹的贱婢给我拉下去,挖了她的眼睛。敢在本公主面前哭,污了本公主的眼睛。” 宫女一听要挖掉眼睛,就哭出声跪地求饶道:“请公主恕罪,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不敢再洗坏公主的衣服了。”说着,就要去抱少女的大腿。 因为刚刚哭过,手还摸过地面,手心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土和平时被罚下的伤口,有的伤口因为这次的大动作,好不容易结的痂就又裂开了,鲜红血腥的血水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和着泥土不小心蹭到了少女华丽的衣裙上。 少女见此一脚把小宫女踹到地上,并大喊道:“竟然还敢脏了本公主的裙子。”之后看着旁边的侍卫,“还不快来把她拖下去,把她的手也给本公主砍了。” 一旁的侍卫面色正常地过来,眼中没有一丝不忍和同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伸手就要带那个宫女下去。 慕容脩见此皱了皱眉头,眸中隐约闪过了一丝厌恶,开口喊道:“永宁,在做什么” 没错,正在打人的少女就是文贵妃最喜爱的女儿永宁公主。 侍卫见此,连忙松开了拉着宫女的手,躲在了一旁。 永宁公主听到慕容脩的声音,就寻声望去,先是一愣,之后便面带讽刺与不屑地说道:“四皇兄没想到四皇兄竟还知道你有一个妹妹。” 听到永宁喊他“四皇兄”,慕容脩的眉头就皱地更深了。平常情况下,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一母同胞的兄妹自然要比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关系要好得多。所以称呼是“皇兄”,而不是加上排名的“四皇兄”。 “永宁,本王是你的亲皇兄,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与本王说话的”慕容脩冷声问道。 “亲皇兄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亲皇兄。平时是谁对我一直不管不问,连母妃召唤入宫都不理不睬的。现在说你是我的亲皇兄,晋王殿下,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永宁公主不甘示弱,反口讥讽道。 别人对于她的这位皇兄十分害怕,她可不怕。 慕容脩对于他的这位妹妹感觉十分反感。文贵妃的聪颖忍耐没有学到,竟是把飞扬跋扈,性格冲动莽撞学了个十成十。 如果不是他这几年一直暗中护着,她们母女怎么安稳度过皇宫里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不论如何,本王终究是你的亲皇兄,本王不经常来皇宫自然是有要事去忙。”慕容脩面色发冷地说道。 “要事什么要事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个晋王殿下天天去忙,连你的母妃和妹妹都能不管不顾。”永宁公主开口喊道。 “永宁,你已经过了及笄,马上就要嫁人了。你再这样与本王顶嘴,不懂礼数,嚣张蛮横哪个男子会喜欢你现在回去学习女戒,近期不要再出来了。” “哼,你说要嫁人就嫁人吗一个平时就没有见过几次面的皇兄来劝我嫁人,我偏不。”永宁公主硬气地反抗道。 但慕容脩仿佛没听到永宁公主与他顶嘴,只是看向旁边的侍卫命令道:“都瞎了吗还不赶快把公主送回宫,看好公主近期不要再让公主出来了。” 几个侍卫连忙弯腰应道,把永宁公主送回了宫。比起倨傲跋扈的永宁公主,他们还是很怕这个手段狠辣的晋王。所以该怎么做出取舍,心里还是明白的。 慕容脩看了一眼地上哭泣的宫女,转身离开了。 回到宫中的永宁公主,气得把宫殿里的东西摔了又摔。吓得旁边的宫女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哐当”一声脆响,瓷器也四散地碎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白色瓷片散落满地,支离破碎。 “凭什么把本公主禁足,不让本公主出去。凭什么”说着,永宁公主把手里的瓷瓶摔到地上。 碰巧文贵妃推门而入,瓷瓶刚好碎在了文贵妃面前的地上,把文贵妃吓了一跳。幸好文贵妃年纪较大,是个见过世面的,抚了抚胸口就平静地走了进来。 角落里的宫女们看到后纷纷松了口气,想要开口解释,也被文贵妃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第六十一章 自己喜欢的 “怎么了本宫的永宁,在生气什么呢”文贵妃走进柔和地开口说道。 “母妃,四皇兄太过分了,他竟然关女儿禁闭。女儿要出去,那些该死的奴才竟然不让女儿出去。”永宁公主在文贵妃面前就变得像一个乖顺温软的小绵羊,转身就投在文贵妃的怀里撒娇。 “永宁,你应该叫皇兄,怎么能叫四皇兄呢虽然你皇兄很少与我们见面,但他也是为了我们好。”文贵妃温声教育道。 “好好,女儿以后叫皇兄就是了。不过,女儿不想嫁人。”永宁公主看文贵妃这样说,也应声道。 “这怎么可能女子及笄后都是要嫁人的,永宁为何不想嫁人”文贵妃问道。 “因为女儿想要多陪陪母妃。”永宁公主低着头说道。 “你这是在骗母妃吧永宁不想嫁人可是已经有了喜欢的男子”文贵妃小心仔细地看着永宁公主,唯恐她有了喜欢的男子。若是这样,皇儿的计划该怎么办 “不是。”永宁公主闷声说道。 文贵妃闻言松了口气,温声问道:“那又是为何” “只是女儿以后想要嫁给我喜欢的男子,如果是女儿不喜欢的,女儿宁可不嫁。” 嫁给自己喜欢的那皇儿口中的那个人既然那样优秀,足以与永宁相配,那应该也是永宁喜欢的。 文贵妃想至此,就笑着应道:“好,本宫的永宁当然要嫁自己喜欢的。过段时间后母妃会举办一次百花宴。” 永宁公主也好像知道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文贵妃,眼中带着开心与希冀。“母妃的意思是” “没错。”文贵妃柔和地笑着,“到那时,永宁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只要是永宁看中的,母妃就会让他娶你。即使他不愿,这也由不得他。” 文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永宁公主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娇声道:“好。” 在浮生阁,祁泽看着手里精致的金丝封边红色请柬,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百花宴”上次纯惠皇后办了个赏菊宴,这次文贵妃又办了一个百花宴,这宴会真是一直都不会停。 不过这次许思衡和楚凯南给她传信说他们都会去,上次因为都有公务在身,而且赏菊宴原本就是一个散心的宴会,很多朝中大臣都没有去。这次好不容易朝中没有大事可以休息一下,所以两人都传信说会去。 祁泽看到请柬是不想去的,这次是文贵妃举办的宴会。前段时间她刚刚得罪了慕容脩,所以这次的宴会对她而言就是一场鸿门宴,也不知道慕容脩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去对付她。 但这次许思衡和楚凯南都传信了,在他们眼里她已经是慕容脩麾下的人,她和慕容脩不和的事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如果这次不去,下次也躲不过。反正这次心中已经有了底,下次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还是去得好。 同时,李氏和赵氏也在花园里聊天。 “姐姐,还在为引之的婚事发愁吗”赵氏坐在李氏的对面贴心问道。 “是啊,都已经挑选了好久没有一个满意的。”李氏扶着额头略显疲惫地说道。 赵氏闻言捂唇一笑,“姐姐不用担心,这次贵妃娘娘不是举办了一场百花宴嘛。到时候各个闺中小姐都会到,姐姐可以趁机看一看。万一就看到满意的,这选妻之事也急不得。” 李氏思虑片刻后,抬头说道:“也是,看画册哪有看真人来得好到时候还要妹妹帮忙参谋一下,我一个人还真看不过来。” 赵氏亲昵地握着李氏的手,开口道:“妹妹自然会帮姐姐的看的。别说姐姐了,连我看这些闺中小姐都是眼花缭乱的。到时候子扬娶妻时,妹妹还需要姐姐帮我参谋参谋呢。”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次宴会有别的意思呢”李氏皱起眉头说道。 “这不过是一场百花宴,还有其他什么意思啊”赵氏有些不解地说道。 李氏拍了一下赵氏的手,有些焦急地开口道:“你忘了永宁公主在前段时间已经及笄了。这次不只是各个世家小姐们会来,还有世家公子们也会来。”李氏眼中闪过一丝担心,“恐怕这次贵妃娘娘是想用百花宴这个机会选驸马。” 聪慧精明如李氏立刻就想到了这次百花宴其中的目的,但这些话把赵氏吓了一跳。 倒不是觉得文贵妃把宝贝女儿嫁出去有些震惊遗憾,实在是这永宁公主骄横跋扈的脾性在南楚人尽皆知。宫里的宫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批,而且那些丫鬟已经被罚的不成人样了。 好几次宫里的太监们都能看到从永宁公主宫里拖出来的尸体, 原本宫女花容月貌的脸庞都已经被刮花,甚至有的眼睛鼻子都被挖掉,尸体已经堆积得都发臭了。 但文贵妃和晋王深受昭正帝喜爱,所以永宁公主也经常受到昭正帝的偏袒。对于死掉的宫女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文贵妃对于这件事也从来不过问,导致永宁公主这几年愈发变本加厉。 很多人闻声变色,视永宁公主为恶女毒妇的代名词。尤其是很多世家公子看到永宁公主都躲得远远的,唯恐牵扯上联系。 若是在这次百花宴上文贵妃提出这次要将永宁公主许配于人,那这一定是无法拒绝的,只能自认倒霉。 “那这可怎么办如果子扬被永宁公主给瞧上了,那”赵氏觉得她不敢想下去,虽说祁哲与祁琛相比算不上优秀。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以后娶了一个一个恶女日子还怎么过 “不用担心,贵妃娘娘那么心疼永宁公主也许会多留几年呢。”李氏安慰道,“况且这只是猜测,这事还不一定,何苦自己吓自己。” 赵氏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文贵妃疼爱永宁公主,估计会让永宁公主多陪自己几年。何况永宁公主才刚及笄,应该还没有喜欢的男子。而且选驸马岂能草率,说选就选,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第六十二章 一场好戏 在辰月楼的一房雅间里,紫衣少年斜倚在窗沿上,唇角弯起,看着窗外开得正烂漫的百花。 “夜阑,这次百花宴你是不是打算还不去啊”孟言锡看着被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邀请函问道。 “不,这次我会去。”阙煜拿起桌子上的邀请函说道,嘴角勾起,眼中盛满笑意,“这次的宴会定十分有意思。” 皇宫里自然有阙煜的人,在前不久就有文贵妃宫里的消息传出来,没想到这慕容脩竟然打得是这个主意。用婚事来牵绊住祁泽,也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达到目的,这样祁泽就只能在他手里过活,休想逃脱。 “唉,只是可惜祁泽了,要娶永宁公主这个恶女,这要是娶回家可真是家门不幸。”孟言锡想起从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就有些可怜同情祁泽了,好好的一个清冷贵公子也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紫衣少年闻言则不以为然,弯唇笑道:“所以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祁泽和永宁公主,想想都觉得十分有意思,睿智过人,一路升迁的少年探花郎和嚣张蛮横,心狠手辣的永宁公主。不知道这两人撮合到一起后,谁能更胜一筹 而且当祁泽知道他要娶永宁公主时,不知道又是怎样的表情那一张冷淡平静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裂痕呢他还真想亲眼看到。 孟言锡再次忍不住为祁泽默哀,永宁公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镇住的,而且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看好戏。还真是难为他了。 “什么夜阑,这次你要去百花宴”此时,一个小少年从屋外激动地跑进来,“那这次能不能带一些糕点回来”眼睛里都是企求的星星亮光,“我还没吃过呢” 阙煜要去皇宫里的宴会,这机会千载难逢,此时不求何时求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星轲,你怎么还想着皇宫里的糕点平时给你买的不行吗味道不都是一样的嘛,有什么区别”孟言锡笑着说道。 “这怎么能算”之后,易星轲便开始胡诌一些歪理,“买的那些糕点味道再一样也不是从皇宫里拿出来的。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的才是最好的。”接着便看着孟言锡鼓着嘴说道,“再说了,你又没去过皇宫,你怎么知道味道就一样了夜阑好不容易去趟皇宫,万一不一样,我岂不是亏大了。” 孟言锡只是摇着扇子,耸了一下肩膀,表示与易星轲无话可说。 阙煜则看了一眼易星轲,说了一句,“不行。” 易星轲闻言立刻就哭丧着脸,“夜阑,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了,一直呆在辰月楼,我也很辛苦的嘛。” 阙煜这才想起易星轲为了吸引那帮人的注意,确实一直没有出去过。加上易星轲一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带糕点也不算费事过分,就松口道:“行,这次我让商陆给你带。” 易星轲听后兴奋地喊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夜阑最好了。”之后,还得意地瞥了一眼孟言锡。 孟言锡则毫不在意地摇着扇子,仿佛没看见易星轲的得意神情。 在文贵妃的宫殿里,慕容脩正站在大殿之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文贵妃,文贵妃正斜躺在殿上一角的小塌上假寐,殷红朱唇,五指嫩白如青葱,皮肤依旧精致宛如二八少女。 “母妃,这次唤儿臣来有何事如若无事,儿臣便先行告退了。”慕容脩声音微冷,在空旷的大殿上异常响亮。 差人给他捎话说文贵妃要见他,想到有事所托就来了,但来到这里竟是让他等了半晌。难道是觉得他平常无事,可以随意传召的 听到慕容脩微冷的声音,文贵妃缓缓睁开眼睛,不疾不徐地开口道:“皇儿着什么急我们母子两个好不容易见回面,如果不是这次你有事需要本宫帮忙,你是不是这次还不会来皇宫看望母妃” 慕容脩只是静静地看着文贵妃不说话,文贵妃也知道答案,就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让旁边的宫女扶她起来。 “本宫这次找皇儿前来只是想问一下那个人到底是谁而已。本宫知道皇儿不想让本宫过多知道你的事,但如果本宫不知道是谁,还怎么来点这个鸳鸯”文贵妃慢慢走到慕容脩面前说道。 慕容脩看着文贵妃,知道如果不说确实是个问题,就松口道:“这个人母妃知道,他就是去年名动京城的少年探花郎祁泽。” “祁泽去年的那个少年天才连你父皇都甚是高看缩短在翰林院学习时间的那个”文贵妃听到这略微熟悉的名字,想到了连昭正帝都高看几分的那个少年天才。 除了阙家父子,昭正帝很少有看重的人,但去年的少年探花郎是个例外,所以文贵妃就对祁泽有些印象。不过也是实至名归,还 未及冠就已经是少年探花郎的人很少。 “对,他现在已经是正三品兵部侍郎了。郑慎向父皇提出升迁后,父皇是毫不犹豫地就准许了。”慕容脩想起当时在金銮殿上郑慎提出给祁泽升迁的请求时的场景。 几乎是全朝震惊,其中也包括他,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昭正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同意。能在一年内就升迁为正三品侍郎的人很少,其中虽有郑慎在任几十年昭正帝对其的信任,但更多的是其本身就有的才干。 科举受贿一事,军饷一事,军籍受贿一事,泗河城一行,桩桩件件这些都是祁泽的战绩。别人办不到的事,他都办到了。 虽然军籍一事中他去帮忙了,但他知道即使他没去,祁泽也能平安无事的出来。他只不过是在用那次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这样的人才他怎么可能会放手而且祁泽的重要性可不止这些,朝中不缺有才能的人,祁泽的作用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正三品侍郎才仅仅一年时间就能达到如此成就。”文贵妃低头喃喃道,接着便抬头道:“怪不得皇儿对他这么执着,这样的人才确实难得。” 第六十三章 未来驸马祁侍郎 在慕容脩走后,文贵妃就一直在想祁泽的事。虽然知道祁泽有才能,但终究没见过,还不知道其他方面怎么样 虽皇家人薄情,不重亲情,但永宁公主好歹是文贵妃的亲生女儿,心中肯定疼爱,而且既然知道女儿将来要嫁的人是谁,就一定要打听清楚才行。 “你说,这个祁家三公子能否配得上本宫的永宁”文贵妃顺口问起旁边面容清秀的宫女。 文贵妃有时性格冲动,但平时对宫女还算和颜悦色。所以宫女对于这位昭正帝疼爱的文贵妃,有尊敬但并没有畏惧,看贵妃问自己,宫女就开口道:“晋王殿下都夸赞的人定是极好的,与公主也极是相配。” 虽然文贵妃对待宫女还算好的,并不经常无缘无故地惩罚人。但终究是有着昭正帝的宠爱,有着晋王和永宁公主的贵妃,心中没有芥蒂都是假话。所以就选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晋王都说好的人定不会错。 文贵妃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就自言自语低头喃喃道:“可是这位祁家公子的相貌和人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把永宁轻易许配给一个本宫没有见过的人,本宫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正好,昭正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常德喜常公公带着昭正帝的赏赐来到文贵妃的宫殿。因为昭正帝十分宠爱文贵妃,平常的赏赐就不断。 每次昭正帝的赏赐到文贵妃的宫里,纯惠皇后都要生气一番,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文贵妃也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想到能气一气陈若华就会十分开心地收下,还给常公公一些赏赐。 常公公对于给文贵妃送赏赐也十分乐意,因每次文贵妃都会给很多赏钱,虽平时的赏钱不断,但谁会嫌钱多,况且皇宫里就是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银钱来打点。 而且文贵妃平时待人都是和颜悦色的,比面容严肃的纯惠皇后要讨喜多了。常公公对于文贵妃也是存了讨好的心思,听到文贵妃对这位祁家公子好奇,想起曾经在科举受贿之事中为了抓祁闻入牢见过一面,而且之前也见过几次,就上前给文贵妃行礼。 “娘娘,晋王殿下都看好的人定是不差的,这一点奴才就可以保证。”常公公面容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道。 文贵妃对于常公公印象也挺好的,平时常公公为人精明,很是会说话,把昭正帝和纯惠皇后都哄得十分开心,文贵妃自然也十分受用。 听到常公公这样说,就开口问道:“常公公为何这样说,莫非常公公见过这位祁家公子” “奴才之前出去办事时,有幸见过几次。”常公公笑着说道。 “哦,那这位祁家公子的相貌品性如何”文贵妃问道。 “相貌那是没的说,晋王殿下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这位祁家公子与晋王殿下相比丝毫不差,若是位女子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而且品性也是极好,接受封赏时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圣上都看重的人品性绝对不会差。” 在当时祁泽考中探花时,接受封赏,就是常公公在旁边看着。而且这也是常公公见到能与阙小公爷,太子和晋王相媲美的人,所以就有很深的印象。 常公公也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说的话里既回答了文贵妃的问题,还顺道夸赞了一番晋王。每个母亲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把文贵妃哄好了必定少不了赏赐。 这人品只见过几次又怎会十分透彻地了解所以就把昭正帝给搬出来,圣上都看重的人,即使不好也得说好。即使之后祁泽和永宁公主婚后闹得不愉快,也可以说是识人不清,竟把圣上都蒙在鼓里,就不关他的事了。 文贵妃也知道常公公是个人精,说话滴水不漏,也没把常公公的话放在心里,但夸赞晋王的话说的心里还是很舒服的。而且其中也不无道理,昭正帝都重用的人绝对不会错了。 但也许女子会更看重相貌,听到常公公如此夸赞祁泽的外貌,就好奇问道:“是吗如果他真的是个女子,其相貌与本宫相比如何” 这一下把常公公给问住了,文贵妃相貌在宫里就已经十分出众,惹得众人嫉妒。年纪虽大,但眼波流转间有着年轻少女没有的万种风情,引人难忘,否则昭正帝就不会这般宠爱文贵妃。 但祁泽的相貌也不差,清冷从容,贵气逼人,若真的是个女子,这还真的有些难以比出高下。 思虑了半天,看到文贵妃渐渐变冷的眼神,心里知道这迟早都能见到,骗人也骗不过,说了谎话只会让文贵妃心里更不快,还是实话实说得好。 想至此,常公公便艰难开口道:“娘娘绝色倾城,六宫之中无人能比,这祁家公子相貌也不差,只能说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哦”文贵妃看着常公公,说道 :“这祁家公子还真有这样的风姿,能与本宫平分秋色。”接着低头道,“看来这祁家公子的相貌还真是不差呢。” 常公公长期在后宫浸染,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平时甚是圆滑的他能说出祁泽的相貌与她分庭抗礼,说明祁泽是真的风姿卓绝。 文贵妃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倾国倾城,冠绝天下的姿容,现在有了一个能与自己相比的,虽是个男子,但还是有些好奇。 在百花宴上可要好好瞧瞧了 第六十四章 百花宴 半月后,也终于到了文贵妃举办百花宴的时间。一大早祁泽就起来了,梳洗后换了一身比平时的锦服要精致繁琐一点的靛蓝色金丝墨纹锦服。 虽现在她是个男子身份,不用像女子那样精心装扮。但悦己者容,还是希望能穿着地精神焕发一些,看起来也整洁干净,心情愉快。 因为现在祁家归顺太子,祁泽表面上是晋王的人。所以在那次军籍一事后,祁泽照常去阙喜堂用膳时,祁远也不再理睬她。虽是一家人,但归属于不同的阵营,这就已经要划清界限了。 所以祁府里的人就不再与祁泽搭话,因平时就甚少说话,这次不再说话双方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祁泽也乐见其成,又因为展诗在浮生阁会做好早膳,所以祁泽就很少再去阙喜堂用膳,平时都是在浮生阁用展诗做好的。 不过展诗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做出的膳食色味俱佳,每天都会有一盘粉嫩小巧的海棠糕,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浓色香味,甜丝黏糯,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每次祁泽都会吃干净,展诗看到祁泽喜欢,嘴角会带着一丝笑意。 展诗还会给祝余苍术准备早膳,两人看着美味的早膳也会好好地吃完。一方面是因为展诗的遭遇让他们心生同情不好拒绝,另一方面是真的好吃。 苍术都有些担心地揉着自己清秀俊朗的脸,说道:“展诗姑娘再这么做下去,我会不会长胖啊。”接着便叹息道:“我浑身上下都这张脸讨女子喜欢了,如果吃胖了之后还怎么去给主子办事” 看到这样的苍术,祝余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说话。 苍术没事的时候总是出去乱跑,能长胖才怪。更何况出去办事需要露脸吗不过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只有那张清秀的脸讨女子喜欢。 因平时祁泽与祁府的人不怎么说话,所以祁泽就去许家找许思衡,和他一起去百花宴。 在许家的一间女子闺房里,一袭粉红色长裙的娇憨少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发间还有一支玉簪花簪,晶莹剔透的玉白色与那华丽的长裙十分相衬。 但旁边的丫鬟看到后皱眉道:“小姐,我们还是把玉簪摘下来吧。虽然玉簪漂亮,但还是太粗糙了,与你的长裙有些不搭。” 但许幼宜不以为然道:“只要漂亮不就好了,而且我好久都没见到祁三公子了。今天他来找哥哥,我一定要装扮地漂亮一些才好。”之后,便站起身欣喜问道:“半夏,你说我这样好看吗祁三公子会喜欢我这样打扮吗” “小姐长得美,肯定穿什么都漂亮,奴婢相信祁三公子肯定会喜欢的。”半夏看到许幼宜不把玉簪摘下来,也没办法,只好赞美说道。 而且半夏也没有说谎,许幼宜在众多闺中小姐中相貌就属于特别突出的,尤其是那娇憨可爱的少女气质,放眼望去,几乎一眼就能看到。 但许幼宜仔细照了照铜镜,挑剔说道:“不行,还是不够漂亮,这支金红发钗有些俗气与这支玉簪一点都不搭,还是换下来吧。” 半夏无奈说道:“我的小姐,你已经照了一个时辰的铜镜了,还是不满意吗夫人那里已经等不及了。” 此时,屋外传来许夫人焦急的声音,“幼宜,还没收拾好吗你哥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等你了。” “好,我这就过去。”说罢,许幼宜把头上的那支金红发钗拔了下来,放在了梳妆台上。 “你头上怎么戴着这支簪子虽然漂亮但是太粗糙了,我们是要参加百花宴,戴着这支簪子怎么行”许夫人看到许幼宜跑出来,头上还戴着一支做工算不上精细的白玉簪,与华丽精致的长裙很是不搭。 但许幼宜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许夫人把玉簪拔下来,说道:“不行,我就是要戴着这支发簪。” 许夫人看着平时宠爱的女儿,语气严厉道:“你平时戴着玩玩就算了,这是要去皇宫,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许家的颜面。你戴着这支发簪让你爹爹和哥哥在众朝臣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同时许夫人有些纳闷这白玉簪哪来的自从那天许幼宜拿回来后就一直不离手,看着比她给她买的万宝阁的首饰还要珍惜。而且还总是偷偷跑出府,家丁们都看不住。 许幼宜想到祁泽马上就要来了,不戴着这支发簪怎么诉说情意就有些不情愿。 许夫人也看出来女儿不情愿,但今天的百花宴容不得许幼宜放肆,就开口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在万宝阁给你买了一支金红发钗吗戴那支会更衬你的衣服,把这支玉簪换下来。” 许幼宜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发簪可以平时戴,但如果在百花宴上丢了许家的人这就不好了。只好 不情不愿地回到闺房把那支刚刚摘下来的金红发钗又戴到了发间,手里紧紧攥着白玉簪不松手。 万宝阁贵重细巧的金红发钗戴在少女发间竟是格外漂亮,鲜艳如朱霞的嫣红色更衬得肌肤白皙,与这华丽的长裙十分相配。但许幼宜觉得这金红发钗虽然精致但太过于俗气,一直不满意。 这时,许夫人焦急地催促声响起,许幼宜只好拿着玉簪走出房间。 正好祁泽的马车到了许家门口,祁泽姿态优雅地走下马车,一袭靛蓝色墨纹锦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许幼宜看到后立刻笑着跑到府门口,嘴里甜甜地喊道:“祁三公子,你来了。” 祁泽也笑着点头,旁边的许思衡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只看到了韶仪,没看到他吗 身后的许夫人也终于看出来了,怪不得不舍得那白玉簪还总是跑出府,原来女儿是有心上人了。而且看样子许思衡也知道,有心上人这么大的事情这兄妹两个竟然不告诉她。 不过这祁泽长得确实是好相貌,而且曾经救过幼宜,品行端正,还是祁府三房嫡子,骠骑将军的儿子。身份地位确实与许家相配,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如果幼宜将来嫁给这样的人也挺好的,好歹不会委屈了自家女儿。 同时还庆幸女儿还好有个好眼光,没有看上市井里的贩夫走卒,要不然到时候更是难办。 第六十五章 压轴到场 因为女眷和男子不能离得过近,所以许思衡和祁泽先走了。许夫人和许幼宜跟在后面。 等到了皇宫后,祁泽发现祁府的人早就已经到了。李氏,赵氏,祁琛和祁哲都来了。给许思衡道别后,就去了祁府人所在的地方。 虽然一家人不和,但在外人面前就不会表现得这般明显惹人笑话。祁泽和许思衡一起过来,人们也只会认为是莫逆之交,感情要好。不会像女子那般惹人非议,男子身份的限制终究比女子的要少。 祁琛看到祁泽过来,只是习惯性礼貌地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但祁哲就管不住了,对着祁泽趾高气扬,甚是看不惯。 “祁泽,你还知道你是祁家的人。如果不是别人认识你,都要以为你是许家的人了。”祁哲面带嘲讽地说道。 祁泽只是扭过头,不理他。不用她理睬,其他的人就会看不惯祁哲的作风。 祁琛听到祁哲在大众面前如此大声地嚷嚷,唯恐别人不知道祁家内部不和,就皱起眉头说道:“二弟,慎言。三弟与许家公子感情要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无论如何三弟都是祁家的人,不会因为关系要好就是许家的人。”同时还小声警告道:“这里是在皇宫,不是任你撒泼的祁府。如果给太子殿下惹麻烦,你认为太子殿下会如何” 同时赵氏也偷偷掐了一把祁哲,她知道自己儿子怎么样,但没想到如此不着调,当众挖苦自家人,让众人看笑话。 祁哲也被赵氏掐得直想叫唤出来,但看众人都在看向这边,就忍痛干笑道:“许家公子是出了名的温润君子,三弟与许家公子关系要好也实属正常。祖父看到后也会为之高兴的。” 祁哲虽然脑子蠢笨,性格莽撞但好歹不傻,知道祁琛说的在理。现在祁家是太子的人,如果让众人知道祁家内部不和招来笑话,就等于是在嘲笑太子殿下。那他的仕途怎么办他好不容易在翰林院站稳脚跟,如果太子中途放弃他,那他的仕途也就此终结了。 众人只是看了看,见没什么好戏要看,就又扭过头。 祁泽看着祁哲笑了笑,说道:“二哥所言极是,许家公子温润如玉,精明能干,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祖父也会为之高兴。不过三弟听说前段时间二哥被祖父教训了,好像是因为二哥与女子纠缠不清,夜夜笙歌,祖父为之很不高兴呢。” 祁哲一听脸色就黑了,前段时间祁远把他训骂地狗血淋头,还让他跟祁泽学学多去关心公务。祁泽与许家公子接触是因为公务需要,那他与女子接触就算是自我堕落。 而且这等丢人的事被祁泽当众直接说出来,祁哲就恼羞成怒道:“祁泽,你说什么”说完就要上去打人,但被赵氏和祁琛给拉住了。 祁泽则笑着说道:“三弟看二哥面容憔悴,还是好好注意身体为好。而且二哥现在好不容易在翰林院出人头地,还是收敛一点的好,怎么想想去升迁相信祖父会为之高兴的。” 祁哲被赵氏和祁琛拉着,只能用眼睛去瞪祁泽。 祁泽也从容地笑着看向祁哲,仿佛没看到祁哲那吃人的眼神。 同时,在御花园里一条隐蔽的走廊里,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看着远处的祁泽说道:“他就是那祁家公子” 旁边长相阴柔的常公公连忙应道:“是的,娘娘。这位就是祁三公子。” 文贵妃不禁喃喃道:“果然是好风姿,配得上本宫的永宁。”之后,便命令道:“走吧,皇儿马上也该到了。这百花宴也得开始了,要不然本宫怎么去点鸳鸯” 常公公急忙抬起手,让文贵妃搭在他的手臂上,小心地扶着文贵妃去那早已是计谋诡谲的地方。虽然周围百花盛开,聘聘婷婷,春意盎然,觥筹交错,到处是靡靡丝竹之音,众宾欢乐,但其中夹杂的阴谋诡计引人胆寒。 李氏看着周围的闺中小姐,花容月貌,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果然看真人要比画册上的要好得多,看哪一个都觉得好但又觉得有些小瑕疵。就问道:“妹妹,你看哪一家的小姐会更适合引之” 赵氏也四处看了看,有些为难地说道:“妹妹也有些眼花缭乱了,不过引之样貌优秀肯定会有女子喜欢的。”接着便安慰李氏道:“我们在这儿挑来挑去,心焦火燎的,恐怕人家就在旁边等着呢。也许到时候啊,人家姑娘自己就出来了。” 李氏觉得说的有道理,都已经相看好几天了。在这儿干着急也不行,也许真的像赵氏说的那样,两人有缘分,人家姑娘自己就出来了。 谈话间众人已经落座,共享宴酣之乐,交头间谈笑风生,此时常公公那刺耳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贵妃娘娘,晋王殿下到。” 众人 连忙起身行礼,因为纯惠皇后与文贵妃内里不和,这是众人都知道的。所以这次百花宴纯惠皇后和太子借口身体不适就没有来,到底有没有生病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过若是纯惠皇后和太子殿下能笑呵呵地过来才有异常,所以此次百花宴的主角就是文贵妃和晋王了。 只见文贵妃被常公公扶着婀娜多姿地款款走来,丰姿冶丽,眼眸流转间全是妩媚风情。而且还是由昭正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常公公扶着过来,看来昭正帝是真的疼爱文贵妃。 旁边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气宇非凡的男子惹得万千少女心跳脸红,纷纷低下头。尤其是席间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子,头上戴着贵重的发簪,面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可以看出为了这次宴会也是做了精心打扮。 王荣欣看着那让她日思夜想的英俊脸庞,不由抬眸看去,暗送秋波,脸上满是羞涩笑意。但那男子愣是一眼都没看去,直接从旁边淡然走过。只留下身后那一直紧紧攥着手绢的双手和失望不甘的眼睛。 倒是文贵妃经过祁泽身边时,眼睛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眼中带着一丝亮色地走过。 祁泽的相貌十分秀气,长相温润,尤其是那精致的眉眼让人难以忘怀。要不是那双清冷漠然的眼睛生生折去了那丝秀气,让人知道这位是个男子。若是位女子,这等相貌确实让人艳羡。 男子能有这等相貌的,文贵妃记得除了太子晋王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阙小公爷了。不过那相貌没有一丝秀气,虽然眼眸艳丽媚然,其中盈着的风流优雅连女子都自愧不如。 但那相貌太具有攻击性,丝毫不见女气,引人魅惑的同时还带着危险,让人不得不防。 而祁泽看到文贵妃的眼神就有些奇怪,那眼神怎么像是在打量什么东西,看她配不配的样子。虽然最后很是满意的走开了,但祁泽心中很是不舒服,这种打量货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那一眼太过于隐蔽,众人都没看到。 文贵妃走到前面的主座上,常公公立刻松手站在一旁,刚想说一些开场的话,尽一下地主之谊。就听到了那魅惑磁性的声音,仿佛在远处但又好像就在耳边,心中不由一惊。 阙煜身着一袭紫色暗纹金丝滚边锦服,嘴角勾起,漾着那艳丽媚人的笑,眼中的风流恣意更甚。微风吹过,衣袂随风而起,身后百花盛开,那精致的眉眼竟比那花还要惑人,似是从花中而来,风华绝代。 “呵,百花宴都已经开始了。各位久等了,我来迟了。” 第六十六章 谋划开始 慕容脩听到这声音,眼中闪出了一丝惊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阙煜。他怎么会来 文贵妃也有一瞬愣神,漂亮的开场话也不想着说了。因为说了,好像也没人听了。原本以为阙煜不会来,只是象征性地客气客气递过去了请帖,因为谁都知道阙煜根本不会来。 只是阙家得罪不起,多发一张请柬也不费事,就顺手送过去了。 世家公子和小姐们都愣住了,公子们是奇怪阙小公爷怎么会来,平时的宴会也不见这尊大佛到来。平常连上朝都不去,纯惠皇后举办的赏菊宴都没来,甚至有几次昭正帝的生辰宴都不来。怎么会来文贵妃举办的百花宴 他们可不会认为阙家有意支持晋王,先不说阙家现在的实力已经不需要皇家人的袒护,而且阙家去支持谁,这一听都有些不可思议。恐怕阙家示意去拥护谁,那个人心中只有惊慌,因为阙家不是谁都能镇得住的 自身能力不够,想要一个力量强盛的部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其反噬,尾大不掉。 闺中小姐们都是看着阙煜的那张脸,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盯着面前这颠倒众生的脸庞。没想到能在这百花宴上见到阙小公爷,早知道就把所有能戴上的发钗都戴上,把最漂亮的衣服给翻出来,即使穿着难受也要穿上。 其中只有两个女子没有看阙煜,一个是许幼宜,一直甜蜜地笑着看向侧对面的祁泽,感觉其一举一动都仿佛撞上了心尖。另一个是王荣欣,一直绞着手帕,贝齿轻咬朱唇,眼中带着不甘幽怨地看着慕容脩。 但被看的两人却一直惊讶地盯着阙煜,慕容脩虽不知道阙煜为什么会来,但也知道这位爷只要一来都是另有目的,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看来今天的计划要小心了。 祁泽也没想到阙煜竟然会来,平时也没见他过来,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过来看看。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她对他也有了大致了解。这家伙要来绝对没有好事,要么是来搅和的,要么是来看好戏的。 那他是属于哪一种呢 祁泽看着阙煜,而阙煜知道祁泽在看他,就扭过头对着祁泽的方向笑了一下。 这下祁泽那个方向的闺中小姐就受不了了,纷纷捂着自己的心口,几欲晕倒在身后的丫鬟身上。纷纷以为阙煜是在看她们,那娇俏的脸上就更红了,比看到慕容脩的反应还大。 同时,祁泽看到阙煜的笑容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地过来,那就说明慕容脩已经准备好要动手了。但慕容脩到底要做什么而且还能让阙煜来看好戏。 看来慕容脩要对付她的方法很是新鲜呢。 虽然阙煜的身份地位高贵,背后有实力强盛的阙家支撑,但身份再怎么尊贵也高不过皇家人的身份。所以慕容脩和文贵妃就没有起身迎接,阙煜也没有想着给他们行礼,直接走到文贵妃的主座的下手,与慕容脩正对面,两人平起平坐。 祁泽看到这儿,就忍不住感叹有个镇国公老爹真的不一样,敢不给慕容脩行礼直接坐在慕容脩的对面。这个位置如果慕容晟来了,是要给慕容晟坐的。但慕容晟没来,这家伙就堂而皇之地坐在属于太子的位置上。 真不愧是阙煜,就是豪横狂妄 慕容脩也不在意,淡淡地看了一眼对面慵懒的阙煜,没说什么。他连朝都敢不上,昭正帝都没说什么,他想要说话也没用,说了岂不是要越过昭正帝了 虽然阙煜不给他行礼,心中愤懑是肯定的,但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 众人见此也见怪不怪,但阙煜来此还是有些意外。一时间众人无话,空气仿佛都凝结住了,氛围甚是尴尬。 但阙煜本人不觉得,随手拿了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吃了起来。 文贵妃看到这情况,都有些怀疑阙煜其实是来捣乱的,嘴上的笑都有些牵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正想要说点话活跃一下气氛,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母妃,百花宴已经开始了。怎么不叫上我啊”永宁公主从远处走来,一袭华丽的艳色长裙摇曳在地,朱唇皓齿,妖娆万千,语气埋怨地说道。 世家公子们眼前一亮,似乎没想到永宁公主已经成长到了这副模样,虽刚刚及笄但其眉眼隐约间已经有了文贵妃的万种风情。但想到永宁公主那狠毒跋扈的作风,心下一怵,纷纷低头。 但同时这诡异安静的气氛也被永宁公主娇俏的声音打破,众人也暗中纷纷松了一口气。 “永宁过来,母妃不是想要给你留一些梳妆打扮的时间吗”文贵妃笑着说道。 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众人也没在意。但其中的意思永宁 公主听懂了,跑到文贵妃的怀里连忙脸红着低下头。不知母妃所说的让她亲自挑选她喜欢的男子这些话还算不算得数 阙煜看到永宁公主出现,就挑眉看向祁泽,眼神隐晦不明又隐隐带着看好戏的意思。 李氏则看到永宁公主脸红,突兀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毕竟是过来人,对于年少时看到男子脸红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每个少女想要嫁人前应有的样子吗怎么文贵妃是要打算把永宁公主嫁人了 立刻就有些着急地戳了戳旁边的赵氏,看赵氏扭过头看她,就说道:“妹妹,我看贵妃是要把永宁公主许配于人啊。永宁公主不是刚过及笄吗要挑选驸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赵氏也有些惊讶地说道:“我看样子也像,原本以为贵妃会留几年呢。” “看样子贵妃心中已经有了驸马的人选了。”李氏看着远处的永宁公主说道。 赵氏看永宁公主没有看向自己的儿子,就松口气叹息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倒霉能被永宁公主瞧上。” 因两人离文贵妃较远,而且文贵妃正在与永宁公主说话也没注意到祁府这边。但李氏和赵氏无意间的谈话被祁泽听到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第六十七章 计划识破 祁泽想到文贵妃那打量货物的眼神,就立刻抬头看向慕容脩,看到慕容脩也在看她,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扭过头。见此,她就立刻明白过来了,看来这倒霉的人就是她了。 她怎么忘了。慕容脩不像慕容晟只有他一个人,慕容脩还有一个同胞妹妹,而且前些日子已经及笄了。 她原本以为慕容脩会从朝廷公事上动手,去抓她的把柄作为威胁。所以近期她在公事上万分小心,唯恐被慕容脩抓住错误。原来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怎么现在是想用同胞妹妹的亲事来牵制住她了 果然是做事果断决绝的慕容脩,为了让她归顺竟然会用同胞妹妹作为交换,而且文贵妃竟然还同意了。看来在皇家人心中儿女情长都是假话,只有权力是永恒的。 怪不得今天阙煜会过来,恐怕他早就知道慕容脩的打算,就等着看她的好戏。阙煜那样精明睿智,做事猖狂的人,皇宫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他的人 慕容脩这个计谋果然新鲜,另辟蹊径,用软方法去缠住她。让她无法逃脱,这成亲就是完全缠在一起,你越是挣脱线就缠得越紧,直到勒得你喘不过气,主动屈服。 如果她是个男子,娶永宁公主为妻也倒没什么。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再怎么凶悍的女人见到喜欢的男子也会变得小鸟依人,一个永宁公主她还应付得过来。而且投靠慕容脩也好,两全其美。 但问题是她不是男人,如果永宁公主嫁过来发现她是女子的秘密,那她就彻底玩完了。她的声誉没了便罢了,关键是永宁公主受到连累遭世人耻笑,对于慕容脩而言永宁公主这颗棋算是废了,还是一个尤为关键的底牌棋子。 慕容脩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没把她活剐了都算不错的。 阙煜看到祁泽有些怔愣严肃的眼神,还盯着慕容脩一直看。他就知道祁泽这小子已经猜到了慕容脩的计划,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他还等着看当文贵妃说出把永宁公主许配给他时,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呢。 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呢不过这才是祁泽,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祁泽还没反应过来,静静地等待死亡这才不像他。 不过看看祁泽怎么去应付这件事,也算不失趣味。他可不会认为这小子真的会乖乖地娶永宁公主为妻。 因为永宁公主出现,阙煜带来的诡异气氛也被打破。宴会就这样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中途文贵妃还注意了阙煜,发现他只是一直坐着有时会慵懒无聊地吃几颗葡萄,也不说话。 文贵妃见阙煜不是来捣乱的,也算放下了心。看来皇儿的计划不会被影响到。 慕容脩也一直悄悄地注意着阙煜,发现他只是有时会朝祁泽的方向看去,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他就知道阙煜来此不简单,看来是知道他的计划。不过怎么感觉他并没有打算去管,只是来看看好戏 不过他不来插手此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久后,宴会就过了大半。文贵妃也站起身说道:“看来大家都疲乏了,不如本宫带着大家走走吧。” 众人听文贵妃都这么说了,就立刻站起身。正好坐了大半天也是需要走走了。 文贵妃带着众人离去,离开前看了一眼慕容脩,看到慕容脩点头就放下了心。之后,便对永宁公主小声说道:“永宁,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到时即使他不愿,本宫也会让他乖乖娶你的。” 永宁公主听此抬头娇羞撒娇道:“好,母妃最好了。” 祁泽跟着文贵妃离开,现在这情况跟着文贵妃就是最好的选择。慕容脩总不会在众人面前动手,而且永宁公主看样子还不知道,那就有机会。 但总会有人不让她如愿,在走了一会儿时,就有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直直跑过来,在祁泽面前说道:“这位应该就是祁侍郎大人了,晋王殿下有事找大人商议。”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来,心中都清楚祁泽是晋王的人。晋王殿下找祁泽有事商议也不奇怪。 祁泽笑着行礼应答:“是,不知晋王殿下现在在何处微臣这就去。” 那小太监也弯腰行礼应答:“还请祁侍郎大人跟着奴才来,晋王殿下就在前面等着呢。” 祁泽行拱手礼,“好。” 看来是想把她引开了,恐怕在那地方永宁公主就在那里等着呢。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小太监带着祁泽向前走了一段路后,文贵妃带着众人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祁侍郎大人还请在这里稍等,晋王殿下马上就到。”说罢,小太监便弯腰匆匆离去。 祁泽看着这个地方,就是御花园的一角,与平常的地方并无二致,在 远处有两个少女缓缓走来。 两个少女都是长相明艳,只不过其中一个穿着华丽的艳色长裙,精致的眉目要比另一个少女的容貌更胜一筹,而且少女身上所带的尊贵气质也是另一个少女无法相比的。 “公主,我知道有个地方特别好玩,在那里放纸鸢正好。”其中一名少女开口道。 但永宁公主丝毫不领情,拿着手里的纸鸢,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说道:“哼,在皇宫哪个地方不适合放纸鸢” 皇宫的御花园每个地方都是南楚开国皇帝专门请人设计,无论从哪个角度通风日照都极好,风景优美,地方宽敞,确实每个地方都适合放纸鸢。 但王荣欣看到说话如此直白的永宁公主,心里再怎么生气,面上还是带着谄媚的笑说道:“是,公主说的没错。皇宫里人杰地灵,当然每个地方都适合放纸鸢。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那里的风景会更好。公主这么尊贵的人儿,放纸鸢的地方当然也是最好的,这是别人都没得比的。” 王荣欣的这番话算是说到永宁公主心坎里了,便倨傲地说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本公主是什么身份,父皇最疼爱我了。”之后,便问道:“那地方在哪儿” 虽说永宁公主在皇宫里长大,但皇宫太大,大部分地方又长得差不多,还真的有些小角落之前没有注意到。 王荣欣立刻笑逐颜开地说道:“公主还请跟臣女来。” 之前看到有一个小太监找祁泽说晋王殿下在那儿,单独找晋王殿下先不说会被人们认为是不知羞耻,而且还会惹得晋王殿下不喜。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带着永宁公主一起去找。 永宁公主是晋王殿下的同胞妹妹,关系肯定要好。如果讨好永宁公主,让永宁公主对她有个好印象,估计会离她的晋王妃的梦会更近一步。 同时,在御花园的一个方向,有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模样的白衣男子在向四周探望,企图找出某个人的踪迹。 祁琛看到晋王殿下要找祁泽。既然有要事相商,那一定是对付太子殿下的大事,找到后偷偷地在旁边听一些内容还是好的。 如果真的听到了什么重要秘密,他们也好提前做准备。一定不能让祁泽抢占了先机,将来登基皇位的只能是太子殿下,祁家也只能是他的。 第六十八章 纸鸢 祁泽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永宁公主的踪影。难道是她来早了刚想到此就听到了两个细微轻盈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女子,那就应该是永宁公主了。不过怎么听声音有两个人 但由不得祁泽考虑,就往后退躲在了梧桐树后,之后探出头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有两名少女走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纸鸢,另一个则稍微弯下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王荣欣看了看四周,记得那小太监带着祁泽朝这个方向走来,应该就是这里了。之后,看到这里的中间有一片空地,上面都是长得茂盛的青草,四周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一片绿意繁茂,看起来风景就是挺好的。 因为现在是初夏,一个个含苞待放的淡紫色花蕾点缀在梧桐树枝头上,和风习习,有几片经不住风温柔吹拂的树叶随之飘落。 “公主,就是这里了。”王荣欣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里竟会有长得这样好的梧桐树。”永宁公主顺手捡起地上翠绿色的梧桐树叶。 “看来公主很喜欢梧桐树。”王荣欣顺口说道,“这梧桐是富贵祥瑞的象征,与公主的身份相配再合适不过了。” “本公主喜欢的东西会有差的吗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这梧桐生来尊贵,只有凤凰才能配得上。在这皇宫里的公主,父皇是最宠本公主的。自然这梧桐才能配得上本公主的身份。”永宁公主抬起下巴说道。 永宁公主好像见了梧桐树,心情变得甚好,把纸鸢放在空中就开始玩了。 但王荣欣一直心不在焉地环视四周,想要看看晋王殿下在不在这里可是看了半天,也不见晋王殿下的到来。王荣欣就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也不跟着永宁公主乱跑了。 永宁公主见此便问道:“王荣欣怎么不跟着本公主来玩了” 王荣欣猛地一惊也回过了神,抬头干笑道:“因为臣女跑得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但永宁公主也不傻,冷笑着说道:“你是累了吗你分明是想借着本公主来靠近四皇兄罢了。”接着便看着王荣欣羞红的脸,讥讽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本公主与四皇兄的关系并不好,你企图利用本公主去接近四皇兄的目的落空了。” “公主殿下,你误会了。臣女对晋王殿下并没有”王荣欣急忙辩解道。虽然她爱慕晋王殿下,但谁能想到永宁公主和晋王的关系并不好。如果她说喜欢,永宁公主是不是还会在晋王殿下面前说一些她的坏话 “是啊,你没有。”永宁公主不屑道,“即使你对四皇兄有爱慕之情,你的身份也配不上。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虽然她对慕容脩心有怨言,但好歹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肯定要比其他的皇子公主的关系要好。 若是真的关系到将来的婚配,肯定是小心为妙,王荣欣那卑微小心的模样,总是使一些不入流的小聪明,这样的女人定是配不上皇家人的。她都瞧不上,更不用说是慕容脩了。 王荣欣听此就有些恼羞成怒,她配不上,你又能强到哪里去你的恶女名声人尽皆知,谁将来会愿意娶你如果你的身份不是公主,她怎么会过来讨好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兄长是晋王殿下,无人敢去招惹,谁会对你卑躬屈膝还不是看在晋王殿下的面上。 但只是心里说说,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一直干笑着。 此时,正好祁琛找到了这个地方,看到有两个少女在争吵。其中一个是永宁公主,另一个虽然他不认识,但一看也知道和永宁公主一样好不到哪儿去。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晋王的身影,而且连祁泽的身影都没找到。想着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但永宁公主都在这里,晋王殿下还会离得远吗思来想去,祁琛还是决定先等一等看看。 但祁泽在梧桐树后看到祁琛了,祁琛所在的地方虽然隐蔽,但正好与祁泽同一方向,两人间隔了一段不远的距离,从祁泽的角度能看到祁琛在干什么。 不过这祁琛还挺谨慎,听到晋王找她还会偷偷地跟过来。 在永宁公主和王荣欣说话间,被扔到地上的纸鸢顺着微风被吹到了一颗极高的梧桐树上。 永宁公主见状,立刻喊出声,“本公主的纸鸢。”边说边慌忙地跑到那棵树下面。 虽然永宁公主身份高贵,但毕竟刚过及笄,年纪还有些偏小。对于自己心爱的东西还是比较重视珍惜。 看到纸鸢被吹到梧桐树上,在那棵树下还有一座假山。永宁公主当然不会自己爬,所以就扭头看向王荣欣,命令道:“王荣欣,本公主命令你爬上假山把本公主的纸鸢取下来。” 王荣欣看了一眼这有些高大的假山,这假山是她的两倍高,这爬上去就下不来了。即使要跳下来也很有可能摔着,甚至有可能毁容。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去做 况且刚刚永宁公主还说骂了她一顿,既然她和晋王殿下关系并不好,那她就没有讨好她的必要了。 但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所以王荣欣便低着头为难道:“公主,这也太高了。臣女贱命一条磕着碰着也没什么,但如果不小心把公主的纸鸢给弄坏了,这才是大的罪过。” 永宁公主也害怕她心爱的纸鸢被损坏,但四周也没其他人,就说道:“你不去拿,难道还要本公主亲自去拿” “公主,我们可以等人过来,让那些宫女太监们去拿。”王荣欣急忙说道。 “你是在骗本公主吧这么偏僻的地方哪来的宫女太监别说是宫女太监了,连个其他活人都没有。”永宁公主疾言厉色地说道。 同时,祁泽在看向祁琛的方向,心生一计。 虽然慕容脩想让她娶永宁公主,但永宁公主看样子并不知道。永宁公主又是出了名的娇纵跋扈,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兴许还有一丝转机。那她也不用冒着危险娶妻,整日提心吊胆的。 更何况在军籍一事上,祁琛差点害死她,那她让祁琛娶永宁公主也算是还回来了。而且祁琛向来很会做戏,道貌岸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让这个永宁公主喜欢他 不过她相信祁琛的能力定会让永宁公主服服帖帖的,而且祁琛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也会让永宁公主喜欢的。 而且如果永宁公主嫁给祁琛,也不知道慕容晟会如何选择是继续用祁琛呢还是因为永宁公主而放弃整个祁府她还真想知道。 第六十九章 阴差阳错 心中想着,手指间的一颗小石子正准备打出去。此时,一只温热修长的手抓住了祁泽的手,对方的手指还因为常年在外打仗,上面有一层薄茧。但接触到皮肤上竟感觉一点都不粗砺难受,相反还给人一种温厚的感觉。 同时还有那似美酒般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呵,祁泽。像永宁公主这样的美人你都舍得拱手让人所以说啊你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混蛋。” “阙小公爷,有美人消遣娱乐当然好,但如果这美人是朵食人花,把你撕肉拆骨地吞入腹中。你说这美人我是要呢还是不要呢”祁泽冷笑着说道。 阙煜松开手,勾唇笑道:“要或者不要,这都是你的事。不过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应付永宁公主不成问题吧。”说着,便身体靠近道:“所以你放弃了这等美人还真是可惜。” 阙煜突然靠近把祁泽吓了一跳,现在两人都躲在树后。因为树并不是很宽有些挡不住两个人,所以两人就离得很近。阙煜一手抵住树,一只手还刚刚抓住了她的手。阙煜长得比她高,只能低着头说话。偏偏这家伙还轻佻地勾唇一笑,看着像是在挑逗良家女子似得。 正好祁泽就是个女子,就向后退了一步。但后面就是树了,退无可退,只能仰着头看他,一时间竟有些窘迫。 阙煜看到祁泽困窘的样子,突然笑了出声。这小子见到女子也没这样子过,这还真是新奇。 祁泽听到阙煜的笑声,更觉得尴尬,只能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 “如果阙小公爷觉得可惜,可以自己出去啊。”之后便学着阙煜的表情嘴角勾起,说道:“我相信凭借阙小公爷的相貌,让永宁公主喜欢上应该不成问题吧。这样阙小公爷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而且晋王殿下也会高兴的,毕竟一个阙家可比我的价值要高得多。” 阙煜看着祁泽半晌,挑眉说道:“我发现你最近可是越来越狂妄了,连我的玩笑都敢开。” “这可不是开玩笑,莫非阙小公爷对于自己的外貌不自信像永宁公主这等美人阙小公爷不去争取一下,这还真是愧对美人恩。”祁泽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谋划鼓动与怂恿。 对啊,如果让阙煜娶了永宁公主为妻,把阙家拉入夺嫡之战中。这可比祁琛娶永宁公主的价值要高得多,相信以后的朝廷状况也会因此发生不小的变化。 “呵,美人虽好,但这等美人恩我可无福消受。”阙煜唇角弯起,“所以还是让给其兄吧。”说着,便松开了抵在树上的手。 祁泽也因此松了口气,阙煜静静地看着祁泽。 这小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想着坑他一把,永远都不晓得什么叫做安生。还想着用相貌来刺激他,不过这种低级的激将法对他还真没用。 虽然像永宁公主这种性格的女人,他征服起来也很容易。但这种骄横的女人娶回家也是个麻烦,而且还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麻烦。他不是个无聊的人,给自己没事找事。 祁泽看了看阙煜,心里觉得十分遗憾可惜。她当然知道用外貌去刺激他不行,不过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万一阙煜就要了呢。 如果阙煜要了永宁公主,一是给她解决了一个麻烦,二是阙家去支持慕容脩,那就等于把阙家拉下水,和祁家一样不能在旁边观战。 不过看样子,阙煜不打算要,能不遗憾吗 阙煜看着甚是可惜的祁泽,仿佛知道祁泽内心所想,开口说道:“慕容脩想要拥有阙家,那就要看看他有没有征服住阙家的能力如果没有,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引火上身,自取灭亡。” 其实阙煜说的也是真话,这也是众人心中都明白的道理。否则,慕容晟和慕容脩就不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阙家这块肥肉,却不下手。只是因为根本无处下手,强行接受最后只能是自我毁灭。 祁泽看阙煜不再阻止,便抬起手把手里的小石子打到了祁琛的后背上。 祁琛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到了地上掉落的树枝,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正好,永宁公主刚和王荣欣说完这个地方没有活人,这不就出现了一个 只见永宁公主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喊道:“是谁在那儿,休要躲躲藏藏,给本公主出来。” 祁琛虽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既然已经暴露了,就只好脸上端着温文儒雅的笑意,如沐春风,迈出清闲雅致的步伐,文质彬彬地行礼道:“祁家大公子祁琛见过公主殿下。” 永宁公主一看是个翩翩风度,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不自觉地说话声音也软了下来,“原来是祁家大公子,不知祁公子能否帮本公主把纸鸢取下来。” 祁琛看着树上 的纸鸢微微皱眉,在之前躲起来时他当然看到永宁公主一直在想办法拿纸鸢。但他是太子的人,永宁公主是晋王的妹妹,理应肯定是少接触的好。而且永宁公主性格蛮横,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如果他真的喜欢永宁公主自然早就出来了,但他还是喜欢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女子。对于永宁公主这样的女人,他还真的没什么感觉。 但隐忍如祁琛,对方是公主,即使心里不愿也要拿出十分愿意的模样。所以便温和地笑道:“为公主办事,是祁琛的荣幸。”说着,就要走到假山旁边。 祁琛的个子在男子中算比较高的,假山只比他高出一点而已,要爬上去很容易。 但祁琛刚走到梧桐树下,微风拂过,挂在树枝上的纸鸢顺着风飘落下来,正好落在祁琛手里。纷纷扬扬的似翡翠玉般的梧桐叶也随之飘落,男子衣袂飘起和着手里的纸鸢,犹如美幻梦境。 祁琛先是惊讶一瞬,随后便拿出雅人清致的笑意缓缓信步走到永宁公主旁边,把手里的纸鸢递过去,“公主,你的纸鸢。” 男子雅人深致的笑容在和风的吹拂下更加温润,声音清雅,让人如沐春风。但这些都不及里面眸中那一抹温和笑意,似是潺潺溪畔,涓涓流水,汩汩地静静流淌下来,泻在心头上。 第七十章 你会娶谁 永宁公主立刻羞红了脸,向来高傲尊贵的头颅此时也羞赧地低着,接过纸鸢时触碰到男子暖和的温度竟也觉得十分灼热。 “你是祁家大公子祁琛对吧本公主记住了。”永宁公主抬头深深地看着对面温润的男子,笑着说道。 之后,便拿着手里的纸鸢朝着文贵妃的方向走去,走之前还含羞地看了一眼祁琛。王荣欣见永宁公主走了,也赶紧跟了上去,也许之后就能见到晋王殿下了呢。 但这样赧然的永宁公主让祁琛有些愣怔,心里莫名慌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看四周也没有晋王和祁泽的身影,想着应该是找错地方了,就转身离开了。 祁泽在树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到羞赧的永宁公主就知道事成了。也不枉费刚刚她用内力把树上的纸鸢给震下来,她就知道凭借着祁琛的男子魅力绝对没有问题。 阙煜则看了一眼暗中等待着的商陆,商陆手中提着一个小太监,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小太监面目清秀,正是刚刚带着祁泽过来的那个。 两人从树后走出来,看着刚刚挂着纸鸢的梧桐树,景物很美,但这美好的邂逅背后隐藏着诡谲云涌,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还真是让人期待。 “祁泽,你刚刚用内力把纸鸢震下来,你对于你兄长的婚事如此在意,还真是让人感动。”阙煜打趣道。 “哪里我只不过向来喜欢好人做到底而已,像永宁公主这样娇艳尊贵的美人才配得上我的大哥不是”祁泽笑着回应道。 “那将来你娶妻时会娶怎样的女子”阙煜支着下巴问道。 祁泽闻言有些呆怔,她她将来怎么娶女子 看着有些呆怔的祁泽,阙煜笑道:“你这个人性子冷淡,对许家小姐也不冷不热,会喜欢什么的女子呢说句实在话,我还挺好奇的。” 祁泽只是看着阙煜不说话,如果计划顺利,祁琛不久后就会娶妻,但同时意味着她娶妻的时间也随之接近。她和祁琛是兄弟关系,是逃不过的。若是一直不娶妻,身份肯定会惹人怀疑,到时候女子身份就瞒不住了。 所以为了确保万一,肯定是要娶回去一个女子作为防备,而且还是家世不低的世家小姐。但同时也就意味着这个女子只能作为她瞒住世人的牺牲品,这对于那个女子来说是不公平的。 那将来她到底该怎么办 许久之后,她回过神,扭头问道:“那阙小公爷呢你将来又会娶怎么样的女子” 阙煜似乎没想到祁泽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也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而是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说道:“不知道或许是个不认识的吧。”接着唇角无力地勾起,声音带着一丝苍凉,看似潇洒地说道:“不过也没什么了,总之都是要娶妻的,是谁也不重要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但祁泽看着阙煜略显悲凉的背影,一时无话。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阙煜嘴里听到“不知道”的字眼,一个她从未想到能从阙煜嘴里说出的字眼。 印象中的他一直都是把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玩世不恭,站在这世间的巅峰上笑看人生。原来对生活迷惘的不只是她,还有他。 这世间还真是会开玩笑让人讨厌 等祁泽回到宴会座席上时,人们都已经回到座位上了。文贵妃和慕容脩已经坐到了他们的位置,文贵妃怀里还抱着一直脸红的永宁公主。 文贵妃应该以为计划成功了,一直喜笑颜开的。慕容脩则喝着茶一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似乎在等什么人。 在慕容脩对面的座位上本应坐着一个玩世不恭,风流恣意的少年,但现在没有来。阙煜应该是在与她见面后,就回去了吧。 不过众多世家公子见阙煜不在,都纷纷暗松一口气,世家小姐们则一直看着那个座位,后悔与阙煜没说什么话,人都已经走了。 不过其中最开心的应该是文贵妃和慕容脩了,阙煜终于走了。 在祁泽旁边的祁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与平常并无二致。但根据祁泽对祁琛的了解,估计祁琛现在正在想刚刚与永宁公主见面的事情,虽然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心里紧张担忧肯定是有的。 祁琛也是一个精明谨慎的人,恐怕心中隐约已经感受到什么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应该具体担心什么。 文贵妃见到祁泽回到座位时,就笑道:“其实今天本宫是想借着这次百花宴的机会为本宫的永宁选驸马,现在已经有了驸马的人选了。” 祁琛立刻扭头看向文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 李氏和赵氏在旁边窃窃私语。 “姐姐,贵妃娘娘原来真的要借 着这次百花宴选驸马。也不知道是哪位世家公子”赵氏叹息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 “我也不知道,这位世家公子也是个可怜的。”李氏也跟着赵氏叹息道,根本没想到这倒霉的世家公子就是自己的儿子。 慕容脩则看着对面阙煜的位置若有所思,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文贵妃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那个未来驸马的名字脱口而出,“是祁三公子祁泽。” 祁琛听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刚刚与永宁公主见面时,他可没有见到祁泽。 李氏和赵氏也没想到会是自己府里的人,但幸好不是自己的儿子,都看着祁泽,有些叹息与同情。 祁泽侧对面的许幼宜听后,想要立刻站起身,但被许夫人拉住并用严厉的眼神看着许幼宜。 虽然女儿喜欢祁泽,祁泽也着实不错。但与公主抢驸马,这是要找死的情况。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女儿打消念头,再找一个才子佳婿。 许幼宜噘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许夫人严厉的眼神就不再说话了。知道现在如果出声说些什么,遭殃的不只是她,还有整个许家。但还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对面的祁泽泫然欲泣。 许思衡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祁泽,倒不是觉得祁泽娶永宁公主这个恶女太委屈他了。他知道祁泽的能力,完全能镇得住永宁公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娶妻了,心中有一块儿地方感觉莫名。 但看到祁泽丝毫不慌张,淡然自若地在喝茶,好像没听到文贵妃说了他的名字。难道事情还有转机想至此,许思衡就放下了心。 第七十一章 错乱 果然,等祁泽的名字脱口而出时,反应最大的是永宁公主。 “不是的,母妃。我喜欢的是祁家大公子,不是祁家三公子。”永宁公主慌忙说道。 慕容脩看向祁泽,他就知道。接应的人一直没出现,事情发生了意外,人被调换了。 这祁泽应该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然后将计就计把人给换了。 祁琛则有些怔愣地看着永宁公主,他要娶这个恶女虽然心里早就隐约猜到了什么,但真正听到时心里还是一惊。没想到捡了个纸鸢,把自己下半辈子都丢了进去。 李氏和赵氏很是惊讶看向祁琛,李氏吓得几欲要晕厥过去。要不是赵氏及时扶着,否则李氏早就直挺挺地往后躺过去了。 李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引之那么多优秀出色的世家公子,怎么偏偏会是引之 赵氏和祁哲有些担忧看着祁琛的同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他们。 许幼宜和许思衡听后,就松了口气,心中都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文贵妃就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是祁家三公子祁泽吗怎么又蹦出来了一个祁家大公子祁琛 扭头看向慕容脩,慕容脩一直不说话,脸色微黑。那就是计划出现了问题人被调换了。皇儿好不容易把永宁和祁泽支开,去创造一个两人相识的机会。那祁家大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文贵妃干笑了几声,对着永宁公主温声说道:“永宁,这选驸马不是儿戏,不是说选就选的。听母妃的话,驸马还是祁三公子最合适。” 但永宁公主不是听人劝导的,平时听听还好,但在这选驸马的事上却格外执拗。看了一眼座席间的祁琛,就喊道:“不行,我就要祁家大公子。母妃,你不是说让女儿挑选喜欢的男子吗我喜欢的就是祁家大公子。” 祁琛也在这一刻明白过来了,这百花宴从前到后就是个局。只不过这局中人是祁泽,他误打误撞被祁泽给利用了。好啊你,祁泽,竟然敢利用我,而且还自己逃脱了出去。 想着便扭头看向祁泽,皮笑肉不笑地小声道:“三弟,好计谋啊,把为兄都给绕进去利用了。” 祁泽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哪里,三弟只不过是见到伯母终日为大哥的婚事忧心,茶饭不思,就有心帮忙。你看三弟的大嫂现在不是出现了吗” 祁琛气急说道:“是吗那为兄真的要好好感谢三弟才是。” 祁泽淡淡一笑,“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祁琛感觉自己被气得要吐血,也不知道文贵妃能不能把永宁公主劝住。要不然,他之后一旦与晋王有联系,那太子殿下会如何选择 同时,主座上的文贵妃的心情也很是不美妙。“永宁,你听母妃说” 但永宁公主开始闹了,“我不听,母妃骗人。不是说好了吗女儿要挑选自己喜欢的。” 这下,文贵妃也没法子了。而且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大吵大闹,人前失仪。就只能脸上憋出笑,说道:“今天天色不早了,这宴会就到这里吧。” 慕容脩只是一直黑着脸,没有说话。他就说阙煜今天怎么会过来,看来他还是插手此事了。不过怎么中途又离开了还真是让人摸不透啊。 众人也知道今天闹出了一个大的乌龙,看到了皇家人的好戏。但这好戏可不好看,还是尽早离开为好。否则,他们就要成为下一个笑话了。 祁泽虽然不知道文贵妃和慕容脩能不能劝住永宁公主但好歹事情有了转机,而且文贵妃和慕容脩可不一定能劝得住永宁公主,慕容脩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他的妹妹也不差。 只要静静等待结果就好了,即使最终结果不遂人意,但到时自会有办法的。 在太子府里,祁琛站着看向高座上的温和俊秀的男子。虽然男子嘴角带着柔和的笑,但眼底所含有的戾气是无法忽视的,平白无故地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是说在百花宴上,永宁看上你了。但这是四皇弟留给祁泽的局,祁泽嫁祸给你了。”男子声音依旧温和。 “是,殿下。微臣一时大意,想要探听出什么消息,却没想到中了祁泽的奸计。”祁琛弯腰恭敬说道。若是仔细听,其中还带着一丝颤音。太子若是狠起来,恐怕连晋王都不遑多让。 太子和晋王向来不和,这次他大意,给太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晋王的亲妹妹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如果他真的娶了永宁公主就相当于和晋王建立了一个关系纽带,与对手有联系,这是任谁都不能容忍的。 但太子的反应比祁琛想象中的要平和淡然,只见太子柔 和一笑,说道:“这你不用担心,四皇弟不是吃素的。纵然永宁再怎么蛮横,最终的结果也不一定会是你,会有缓和的余地的。” “而且这本来就是留给祁泽的局,现在人换了,四皇弟恐怕比你还要着急。”慕容晟站起来笑着安慰道,“现在回去等待消息便是,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机会转圜。” 祁琛看太子都这么说了,只好行礼回去。 在祁琛走后,慕容晟温和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冰冷,“祁泽,还真是不好对付,竟还敢利用本宫的人。也怪不得四皇弟会用这种方法来牵制他,这种狡猾的人不剑走偏锋还真掌控不住。” 在祁琛找太子的同时,文贵妃和慕容脩也带着永宁公主回到了宫中。 “母妃,你说谎。你明明答应女儿的,为何要言而无信”永宁公主摇着文贵妃的胳膊埋怨道。 “永宁,你才只见过祁家大公子一面,你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他是个伪君子,到时你嫁过去他亏待你该怎么办”文贵妃终究是过来人,知道有的男子就是伪君子。 第七十二章 禁足 但永宁公主也不服输,大声回嘴道:“可是祁家三公子女儿一面都没见过,母妃和皇兄还不是逼着女儿嫁给他你们又怎知祁家三公子不是一个伪君子” “这”文贵妃一时哑口无言。准确地说,她自己也才见过祁泽一面。而且那祁家大公子的相貌也不差,祁家的基因优良,各个都是丰神俊朗的。如果祁琛是伪君子,那同一家的人,祁泽的品性也会遭到质疑。这确实说不通。 但总不能告诉永宁,祁家三公子是皇儿的人,嫁过去后他也不敢亏待你。祁家大公子是太子的人,因为公主身份明面上也不敢太过分,但私底下肯定会有小动作。 而且太子和皇儿是对手,永宁嫁过去又算什么废棋卧底双方斗争的牺牲品 慕容脩看了永宁公主半晌,直言说道:“永宁,你已经及笄,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你也该懂事了。祁泽是本王为你选的人,他是少年探花郎,正三品侍郎,未来可期。他与你身份相配,你嫁过去不会受到委屈。” “原来是四皇兄为本公主选的。”永宁公主立刻反讥道,“即使那祁泽再优秀又如何祁家大公子还是祁家的嫡长孙。本公主知道四皇兄不喜欢我,一直认为本公主是个累赘。”亏她还帮着他拒绝了王荣欣。 文贵妃听后,就厉声斥责道:“永宁,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皇兄他是你的亲皇兄,他怎么可能会害你” 这也是文贵妃第一次这样声音严厉地与永宁公主说话,永宁公主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就哭着喊道:“不,他不是我的皇兄,要不然就不会瞒着我给我选驸马。”接着便企求文贵妃说道:“母妃,女儿只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女儿只想嫁给祁家大公子。” 慕容脩此时心里算是对祁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这祁泽比他想象中还要狡猾。早已知晓了他的计谋,竟还将计就计推给了别人。若是这个人是其他人便罢了,偏偏还是太子的得力助手祁家嫡长孙祁琛。 把永宁嫁给对手,这样永宁就是一颗废棋,还是他的底牌。永宁骄纵,肯定还要大吵大闹,给他惹麻烦。 “这可由不得你,来人,把公主关进房里。没本王的命令不许放公主出来。”没错,犹犹豫豫可不是慕容脩的作风。无论如何先杀杀永宁公主的锐气,永宁最后只能嫁给祁泽。 “什么你敢关本公主禁闭。”看慕容脩不理她,旁边的老嬷嬷来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狗奴才,敢来抓本公主,小心本公主灭你九族。” 但那些老嬷嬷丝毫不为所动,永宁公主只好向文贵妃求救,“母妃,救救女儿,女儿不想被关禁闭。” “皇儿”文贵妃有些心疼地看着永宁公主,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女儿,关禁闭凭借着永宁的脾气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但看到慕容脩冷硬的眼神,想到如果要登上那位置,手段不狠厉决绝怎么能行所以心下一横,任由老嬷嬷把永宁关进房间。 慕容脩看永宁公主被关进房间后,就回晋王府了。 在太子府的慕容晟看着宫里的消息,笑道:“不愧是做事雷厉风行的四皇弟,连亲妹妹都要关禁闭。所以这永宁最后要嫁于谁还真说不定呢。”话后,就把手中的纸条给烧了。 在浮生阁里的祁泽也打听到在皇宫里的消息,之前因为皇宫森严,她没有在里面安插人手。但经此一事,皇宫里的消息看来再危险也不能放过。 所以她就在皇宫外围安插了人手,这样一些大的消息也能打听到,也不至于被发现。 只是没想到慕容脩这么狠的,连亲妹妹都这么狠心地关禁闭。 “主子,这下该怎么办如果永宁公主服软了,那主子岂不是要娶永宁公主为妻了”祝余担心道。 “怎么你们认为我娶永宁公主为妻这件事不好吗我的能力还是压得住她的。”祁泽笑着说道。 在外人眼里,除却永宁公主的恶女名声外,嫁给祁泽确实是个好的选择。祁泽是晋王的人,这样才能亲上加亲。 “不是主子能不能压得住的问题,只是属下觉得永宁公主与主子不合适。”苍术心直口快地说道。 “哦那你们觉得我与谁合适幼宜吗”祁泽随口问道。 “其实许家小姐也挺好的,但属下总觉得许家小姐与主子也不合适。”苍术说道。 虽然主子给许家小姐买了簪子,但真的要论起合不合适这两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其实也挺合适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了又说不清楚。 “那我与谁一起才合适”祁泽看着苍术开玩笑问道。问了也是白问,现在她是个男子身份,也只能娶女子,难不成还要嫁给一个男子吗 谁知苍术还真的在认真考虑,片刻后,就摇了摇头,说道:“这属下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永宁公主与主子肯定是不合适的。” “那主子打算如何如果晋王态度强硬,永宁公主又拗不过。”祝余皱起眉头问道。 “放心吧。”祁泽淡然一笑,“晋王态度强硬,永宁公主也不是个善茬。最终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祝余和苍术也点了点头。 等祝余和苍术回去后,正好看到展诗送来晚膳。祝余看到后,顺手接过来。 展诗温柔感谢道:“谢谢祝余大人。” “展诗姑娘不用唤我们大人,我们只是为主子办事的人而已。”祝余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展诗摇摇头说道:“展诗当时也幸得两位大人相救,唤两位大人也是应当的。” 虽然祁泽不让展诗唤大人,要唤公子,展诗当然要听。但祝余苍术也是当时救展诗的人,展诗觉得除了唤大人,似乎没有其他合适的称谓了。 祝余听后,也没有再说话,既然她想叫就叫吧。只是苍术想到永宁公主的事就出口问道:“展诗姑娘。” 展诗听到苍术喊她也转过身问道:“有什么事吗苍术大人。” “如果将来主子娶了永宁公主为妻,你该怎么办” 展诗当然知道永宁公主的恶女名声,也知道将来祁泽肯定是要娶妻的。但没有一个未来主母会愿意夫君身边跟着一个绝色佳人,展诗也是明白的。 原本以为展诗会选择慌张离开,但展诗只是思虑片刻后便低头温柔笑道:“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展诗会主动向主母请求留下。纵然百般刁难,展诗也愿意承受。展诗只是想跟在公子身边,别无他求。” 话后,就离开了。但身后的祝余苍术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第七十三章 筹谋 在永宁公主关禁闭期间,刚进去时就开始乱摔屋子里的东西,等摔累了就坐下休息哭泣。之后,换了一批东西后就接着摔。 后来发现这个办法一点也不管用,就学会不用膳,开始绝食。急的文贵妃和宫女们轮番去劝导。 “公主,你好歹用一点吧。如果你再不用膳,恐怕会饿坏身子啊。”一个小宫女身子颤抖地说道。 “滚开。”躺在床上的永宁公主面容憔悴地说道,便说便把膳食一手掀翻。 虽然有几天没用膳食了,身体虚弱,但公主的威严还在,力气还是挺大的。那被掀翻的滚烫汤汁顺着宫女的脸往下淌,但宫女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肩膀颤抖着。 这时,文贵妃也进来了。挥手让身后的宫女把满脸都是汤汁的宫女带出去。自己走到永宁公主旁边,坐在床沿上,劝道:“永宁,你这是干什么为了一个祁家大公子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值得吗” 永宁公主撇过头,不看文贵妃,说道:“如果不想让女儿继续绝食,那就同意让女儿嫁给祁家大公子。” “不可以。”文贵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永宁,你皇兄说的没错。你已经长大了,就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可知道如果你嫁过去后,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即使母妃和你皇兄想要维护也护不住。” “母妃你是父皇最宠爱的贵妃,四皇兄又是万人敬仰的晋王殿下,怎么可能护不住而且祁家大公子一定会待我很好,也不用你们护。这一切只是四皇兄不喜欢我而已,四皇兄不让嫁,我偏嫁。” “永宁” “如果想让女儿过得开心,那就放女儿出去,让女儿嫁给祁家大公子。”永宁公主歇斯底里地喊道。 喊完后,就扭过头不理文贵妃。任文贵妃怎么呼唤都没用。 祁泽看着手里的消息,她就知道。永宁公主不是盏省油的灯,慕容脩再果断决绝,他的妹妹也绝对不会差。闹绝食确实是个好办法,不知道最后慕容脩又会怎么做呢 文贵妃也没办法,每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都会不忍心,总不能看着永宁一直不用膳,日渐消瘦。所以只好把慕容脩召进宫里,询问慕容脩的意见。 “皇儿,你看这如何是好永宁一直不用膳,看着永宁日渐消瘦,本宫的心里边也甚不是滋味。”文贵妃想起永宁公主那尖瘦的下巴就十分心疼地说道。 “那母妃打算如何”慕容脩看着文贵妃说道。 “要不我们把永宁放出来吧。之后好好看管住她,不让她乱跑。”文贵妃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母妃,如果永宁真的被放出来了,你真的能看管住她”慕容脩冷冷地反问道。 这还真管不住,如果永宁被放出来绝对会跑出宫去找那个祁家大公子,谁都拦不住。 “这总不能看着永宁绝食吧”瘦在儿身痛在娘心,文贵妃还真舍不得。 “如果永宁同意让祁泽进宫陪她,与她见面,本王就同意放她出来。”慕容脩思虑片刻后说道。 文贵妃则有些疑惑,让祁泽进宫有什么用现在永宁已经非祁家大公子不嫁了,让祁泽进宫也没什么用了。 慕容脩也知道文贵妃的疑问,低头附耳与文贵妃说了些什么。 文贵妃听后,惊讶地抬头问道:“皇儿,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等永宁知道了还不闹翻天,而且这会损害永宁的声誉的。” “声誉永宁在民间还有什么声誉可言如果不这样做,按照永宁的脾性只会嫁给祁琛。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慕容脩面色发冷地说道。 文贵妃犹豫片刻后,无论怎么样,总比嫁给祁琛要好。心下一横,就同意了。 等晚上到永宁公主的房间时,文贵妃笑着说道:“永宁,你皇兄同意了,同意让你出来了。” “真的”永宁公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喜出望外喊道。连那看起来消瘦的面容也充满了一丝异彩。 “当然是真的,母妃还能骗你不成不过,你要同意让祁家三公子进宫陪你。”文贵妃接着说道。 “哼,我就知道四皇兄不会无缘无故放我出来,原来是有条件的。”永宁公主嗤道。 “你皇兄也是心疼你,而且祁家三公子温润如玉,是个谦谦君子,进宫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文贵妃劝解道。 “可以。” 文贵妃听到永宁公主答应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幸好同意了。 “可是我要让祁家大公子也进宫陪我。”永宁公主得寸进尺道。 “什么不行。祁家三公子进宫不就好了,为何还要让祁家大公子进宫” 文贵妃惊讶喊道。 但永宁公主不依不饶道:“如果母妃不同意让祁家大公子也进宫,那女儿就不出去了,饿死女儿好了。” “唉,好,母妃让祁家大公子也进宫陪你,这总行了吧。”文贵妃无奈说道。 “哼,可以了。”永宁公主娇哼一声。 “那快把这碗燕窝粥喝了,你看看你现在瘦的,母妃甚是心疼。”说着,文贵妃急忙把身后宫女端来的燕窝粥拿过来,吹了吹,放在永宁公主嘴边。 永宁公主也饿了好几天,虽然中途也偷偷吃了几口饭菜,但还是饿。看到文贵妃递过来的燕窝粥也张口吃了下去,而且马上就见到心上人了,总不能一副憔悴的模样,白白惹人嫌。 文贵妃看永宁公主肯吃东西也终于放下了心,无论如何,先吃些东西不饿着就好。计划的事情,等发生了永宁公主再闹腾,到时候再说。 之后,文贵妃就给慕容脩写信,说永宁公主要让祁家大公子也进宫。 慕容脩看到信后,先是皱了皱眉,别人不知道永宁公主到底怎么样,但他这位哥哥可是清楚地很。绝食都绝食了还有力气去闹腾中途肯定偷吃过东西,她也饿不死。 他之所以会同意把永宁公主放出来,还是因为他等不及了。祁泽,他必须要将他收入麾下,祁泽也只能为他所用。 在赏菊宴那次,既然祁泽会救与他毫不相识的许家小姐,那么他之后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永宁。 慕容脩承认他是有利用永宁公主拉拢祁泽的心思,但同时祁泽自身的品性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才敢那样放心大胆。虽然他对永宁公主是有厌恶的心思,但终究是他的亲妹妹,他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反正祁泽就要进宫了,多一个人也没关系,到时候小心就好。想至此,慕容脩也同意了永宁公主的请求。 第七十四章进宫 祁府收到文贵妃进宫的邀请函时,众人齐齐怔愣,尤其是李氏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之前知道公主喜欢引之时,她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差点昏过去。知道事情有转机才稍稍松口气,怎么现在要让引之进宫 祁泽是文贵妃选中的未来驸马进宫也就罢了,引之也进宫算什么。难道公主还对引之念念不忘 想到这,李氏就觉得心口又开始疼起来了,连忙扶住后面的丫鬟才好一点。之前看哪个闺中小姐都不顺眼,现在看谁都顺眼。只要不是娶永宁公主为妻,随便哪个闺中小姐都行的。 但现在情况也由不得李氏幻想了,文贵妃的邀请函上写得很清楚,让祁家大公子和祁家三公子进宫陪伴永宁公主,现在想不去都难。 同时,祁远,祁闻和祁成都觉得十分惊讶。当时李氏从百花宴回来时差点哭得晕过去,幸好被祁闻劝了劝才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才好一点。 祁远听到祁琛或许要娶永宁公主的消息也气得脸发红,年纪大了就有些经不住事,拄着手里的拐杖一直心烦意乱地敲着地面。祁家除了祁泽之外都是太子的人,晋王的妹妹要嫁给太子的人,这一听就不可能。 先不说太子会不会同意就连晋王本人估计都不会同意,肯定要想办法避免此事的发生。所以祁远,祁闻和祁成就稍稍放下了心。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文贵妃让祁泽进宫就算了,怎么还让祁琛也进宫 而且这样真的好吗一个公主让两个男子进宫陪伴,这已经是在做惊世骇俗之事了。关键是昭正帝对此事也默认同意了,好似没听到这事,任由文贵妃和晋王去闹腾。 祁琛脸色十分难看,心中对永宁公主更是不屑与唾弃。竟还会有女人公然让两个男人去陪伴的,真不要脸。当他是什么面首吗 祁泽则反应淡然,她在昨天就接到了宫中密报。因离得太远,祁泽的人没有听到慕容脩具体对文贵妃说了些什么。但从之后的谈话中祁泽也判断出了慕容脩想做什么。 她都没有想到慕容脩现在也是狗急跳墙了,竟然会不顾亲妹妹的声誉。让她与永宁公主发生肌肤之亲,用此逼迫永宁公主不得不嫁给她。 先不说这可不可能成功,而且她是女子怎么和永宁公主发生肌肤之亲。也不知道慕容脩打算怎么做。如果这次女儿身的身份不小心暴露,那就完了。 但又不能不去,只能小心谨慎应对了。 祁哲看到祁琛和祁泽要进宫陪永宁公主那个恶女,就开始幸灾乐祸,幸好没有看上他,也算逃过一劫。 “这次大哥和三弟幸得永宁公主青睐,子扬在这里先行恭贺了。”祁哲拱着手幸灾乐祸挤兑道。 “哼。”祁琛见此,瞪了一眼祁哲,拂袖而去。 祁琛本来就是骨子里带着清高孤傲的,这次永宁公主无意间的传召,让两个男人去作陪。说好听点是思念,不好听的就是把祁琛和祁泽当面首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这次就只剩下厌恶了。 祁哲看祁琛生气地拂袖而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见祁泽还在,就上前嘲笑道:“二哥真是太羡慕三弟了,有永宁公主这样的美人作陪。春宵苦短,三弟美人在怀,还是好好珍惜才是。” 祁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祁哲,笑道:“三弟哪里比得上二哥每天都有美人作陪。虽有春宵一刻值千金之说,不过二哥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才是。” 说完,祁泽就离开了。 独留一个祁哲在背后咬牙切齿地喊道:“祁泽,你别太得意了。” 但祁泽好像没听到,自己走自己的,不理祁哲。 祁成看自己的儿子还在那儿龇牙咧嘴地瞪着祁泽,想到刚刚又把祁琛给气走了,就恨铁不成钢地敲了祁哲一下。这是祁家的大事,祁哲竟在那儿幸灾乐祸,是嫌祁远平时训骂的太少 祁远也在那儿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孙子,现在都到啥时候了,他还能像不是自己家事似得去嘲笑别人。要不是祁泽是晋王的人,祁远觉得看祁泽都比看祁哲要顺眼。 祁哲还在愤懑当中就被凭空敲了一下头,还想着回头骂回去,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本少爷 结果回头一看,看到祁成那略微严肃的表情还有旁边祁远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到会被祁远训骂就赶紧收起脸上的表情变得乖顺起来。 祁远和祁成看到祁哲变乖了,就作罢。 同时,祁泽和祁琛要去皇宫陪伴永宁公主的消息传到了许家。 许幼宜跑到许思衡面前,担心地问道:“哥,永宁公主这次让祁三公子去皇宫陪伴,不会有事吧万 一贵妃娘娘逼着祁三公子娶永宁公主为妻,我可怎么办啊” 许思衡也皱起了眉头,这次文贵妃让祁泽和祁琛入宫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他能力有限,即使想插手也有心无力,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但也不能说出来让妹妹担心。 所以许思衡温和宠溺地摸着许幼宜的头说道:“没事的,这次永宁公主只是身体虚弱,贵妃娘娘只是担心公主的身体才让韶仪进宫陪伴的。” 永宁公主绝食的事情,许幼宜是知道的。虽然许思衡这么说了,但许幼宜还是不放心,“真的吗贵妃娘娘不会逼迫祁三公子娶永宁公主吗” “当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许思衡蹲下身子安慰道。 许幼宜想到许思衡确实不曾骗过她,那这次应该也不会。而且祁家大公子不是也去了吗也许是永宁公主想念祁家大公子,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就让祁三公子也跟着去了。 “现在天色已晚,外面都凉了,还是回房休息吧。韶仪不会有事的。”许思衡温声说道。 “嗯。”许幼宜应后就回房间了。 许思衡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好久,有些怔愣地看着空中的洒着轻柔清冷月光的圆月,似乎就像那清冷漠然的男子,不由轻柔出声道:“韶仪。” 第七十五章拨乱反正 在太子府中,慕容晟看着堂中央面色有些微黑的祁琛,说道:“既然永宁想让你去,你就去吧。一个女子罢了,也不会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是,殿下。”祁琛弯腰行礼应道。 “不过,这次四皇弟突然让你和祁泽入宫定会小动作,在宫里注意一些,不要再让四皇弟和祁泽给算计了。”慕容晟想起宫里的探子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就有些心气郁结。 没想到慕容脩这次做的还挺隐蔽的,探子都打探不出来他具体想要做什么。 “是,殿下。” 祁琛听到慕容晟的提醒,心中就有些明白过来了。这次他被愤怒遮盖了双眼,如果不是晋王在暗中动作,永宁公主怎么会想到让他和祁泽入宫,这定是晋王的主意。 上次是他不小心被祁泽给设计了,如果这次再被设计,不知道太子又会怎么做会不会怀疑他的能力不管如何,这次不能再被祁泽给设计了。 在祁琛走后,慕容晟还在想慕容脩这次到底要做什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温和的脸上带着一抹笑,难道是想 “这次四皇弟还真是急了,竟然会这样做。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帮四皇弟一把吧。” 反正让永宁嫁给祁琛,这绝对不行。祁琛是他的人怎么能娶慕容脩的妹妹。既然慕容脩也想让永宁嫁给祁泽,好不容易他们两人同心,一拍即合,那就让其各归其位吧。 在浮生阁,祁泽正在收拾去皇宫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次慕容脩会具体怎么做,所以还是准备好所有能用到的好。迷药,银针,能带的都带上。万一慕容脩抢先把她迷晕了,一放床上发现是女的,那就全完了。 祝余苍术在外面静静地看着祁泽收拾暗器,那大把大把往衣服里装,看着像是不让色狼占便宜的小女人似得。虽然祁泽事实上就是个女的。 “主子怎么拿这么多东西进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永宁公主要占主子便宜呢。”苍术有些纳闷说道。 祝余闷声说道:“事实上,的确是。” 苍术:“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即使被永宁公主占便宜,主子也不算吃亏。怎么主子看起来比永宁公主还紧张”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难道主子没有与女子近距离接触过,所以才紧张的。” 祝余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你忘了。”苍术扭过头对祝余说道,“主子离女子最近的两次就是牵了一下许家小姐的手和抱了展诗姑娘一夜,之后就没了。”接着便不可置信地愣愣说道:“莫非主子的第一次还在” 苍术刚说完,一根银针带着劲风从房内射了出来,直冲苍术的脑门,吓得苍术赶紧偏过头,幸好祝余逃得快才没被误伤。 “主子,我错了。”苍术躲暗器时,因重心不稳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苍术,若有下次,对的就不是脑门,而是直接让你尝尝做太监的滋味。”祁泽冷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苍术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整天说那些有的没的,这次不管管,下次是不是还打算上房揭瓦了 祝余只是看了看苍术,离苍术更远了,这样下次主子发射暗器时就不用担心会被误伤了。 苍术:“” 到了第二天,祁泽带着她收拾好的暗器和迷药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祁琛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一路上也没说过话。 等到了文贵妃的宫殿里,永宁公主已经打扮好了,一袭华丽的艳色长裙,脸上都是精致的妆容,楚楚可人,娇媚动人,丝毫不见前几天绝食时那憔悴灰暗的脸色。 祁泽看了看四周,发现文贵妃和慕容脩并不在。 永宁公主见到祁琛时,马上娇羞地小步上前,眼中都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笑意,身姿盈盈,声音婉转,“祁公子,你来了。” 祁琛此时也拿出了平时温和儒雅的模样,脸色不再难看,温柔笑道:“公主殿下。” 祁泽看了一眼祁琛,祁琛果然道貌岸然,即使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能完美掩饰对其的厌恶。要不是在祁府中看到祁琛那难看的脸色,她也要相信祁琛那温和尔雅的模样了。 永宁公主听到祁琛生疏地喊她公主,就娇羞道:“祁公子不用这般生疏,叫我的闺名嘉儿就好,平时母妃都是这样喊我的。” 永宁公主闺名慕容嘉,因女子的闺名不是能乱喊的,这必须是特别亲近的亲人和夫妻才行。而且祁琛可从来没有听到过文贵妃喊永宁公主嘉儿的,这一看就是永宁公主想和祁琛套近乎才这样说的。 只见祁琛脸上带着一丝略微无力的笑,不仔细看则看不出来,“这恐怕于理 不合,公主乃是千金之躯,闺名岂是祁琛一介臣子能喊出口的” “我说使得就使得,闺名不应该就是让心爱之人喊出口的吗”永宁公主也不恼,继续脸红着说道。 “这不合规矩,若是被圣上和贵妃娘娘看到了实在不合适,祁琛还是唤公主为好。”祁琛继续笑道,尤其是听到永宁公主口中的心爱之人,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祁琛的话虽看似平常,但其中带着很多层意思。一是为了展现自己守规矩,况且文贵妃选中的人就是祁泽,他之所以过来还与公主说话仅仅是因为遵守礼仪而已,并不是自己想过来的。永宁公主口中的这心爱之人也不是他。 二是不想喊永宁公主的闺名,但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只能把圣上和文贵妃搬出来,这样永宁公主就无话可说了。 果然,永宁公主听到祁琛的话后,也觉得于理不合。虽然她不介意,但如果被父皇和母妃听到了肯定又要教训一番,而且祁琛也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本来母妃就不想让她嫁给祁琛,如此一来就更加不愿了。 想至此,永宁公主只好说道:“既然如此,祁公子想喊什么便喊什么吧。” “是,公主殿下。” 永宁公主听到祁琛在文贵妃不在的情况下还是喊她公主,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失望,但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第七十六章 今天晚上 祁泽看此情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祁琛的本事大着呢,让永宁公主安生更是不在话下。这不,永宁公主安静了也不见恼怒,而且说话用得自称是我并不是本公主。 看来无论再怎么娇纵跋扈,胡搅蛮缠的女子在心爱的男子面前也会变得听话顺从,这话还真不假。 祁琛好像看不得祁泽在旁边轻松看笑话,就向永宁公主介绍道:“公主殿下,这是舍弟祁泽。”况且这本来就是祁泽的事情,他只不过是被牵连的。 祁泽不就是那个祁家三公子,母妃和四皇兄一直让她嫁的那个人。 永宁公主顺势看去,看到穿着一袭靛蓝色墨纹锦服,面若温玉,清冷优雅的贵公子站在一旁。对方看到她看过去也微微弯腰行礼,明明是俯首做低的姿势,被他做出来却格外优雅,仿佛周围都安静了。 确实长得好看,但那眼眸中无法忽视的冷漠淡然让她不喜。这样冷淡的一个人会懂得怎么心疼女人吗还是祁家大公子好,眼眸温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种男人才会知道到底怎么疼女人吧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永宁公主觉得祁琛越看越顺眼,加上那天他温柔地帮她捡纸鸢。这样的男子才是值得喜欢的。 永宁公主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便去拉着祁琛的胳膊说道:“祁公子好不容易才到皇宫一次,舟车劳顿,应该早就累坏了吧。我早已命人布好了菜,不如我们和祁三公子一起去用膳吧。” 我们祁泽看着前面亲昵的两人,才刚见面就亲切地称作我们,看来这永宁公主是真的喜欢祁琛。那她就有机会。 祁琛看永宁公主离得这么近,竟还恬不知耻地拉着他的胳膊,就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回头看着祁泽说道:“既然如此,三弟,我们和公主殿下一起去用膳吧。总不能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心意。”说着,还不动声色地从永宁公主怀里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永宁公主见此,就有些生气委屈地绞着手帕,但还是没说什么也没有再去拉祁琛的胳膊。 祁泽则低下头,遮掩住了她隐晦不明的眼睛,应答道:“好,大哥。” 这永宁公主竟还为了祁琛隐忍脾气,她生来就得到万人敬仰,还从未有人敢拒绝她。就是这样尊贵的公主即使感到生气委屈也没有显露出来,恐怕在文贵妃和晋王面前也没有受到过这些,更不用提忍耐了。 永宁公主听到祁琛答应,就面色稍霁,开心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和祁三公子一起去。” 祁琛听到我们的词眼,刚展开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但只是皱眉没说什么,和祁泽行礼后就跟着永宁公主一起去用膳。 在用膳的时候,永宁公主一直给祁琛夹菜,还娇羞说道:“还不知道祁公子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让人随便准备了一些。” 祁泽默默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种类可谓是齐全,八珍玉食,玉盘珍馐,佳肴美馔,凤髓龙肝,其味无穷。这可不是随便一词就能概括的。 祁琛只是一直温和地笑着,开口道:“谢公主。” 永宁公主看着祁琛说道:“祁公子不能唤我的闺名,那我唤祁公子的字可好” “公主身份尊贵,怎能喊臣子的字这恐怕不合规矩。”祁琛一时无法拒绝,就只能又用了之前的理由。 “这有什么不符合规矩的,只要本公主想喊,谁又能拦得住”但这次永宁公主就不依了,也不管祁琛是否答应,就甜甜地喊道:“引之。” 祁琛握着筷子的手指握得更紧了,微微发抖,许久之后才应道:“是,公主。”心中更添了一丝厌恶。 这下永宁公主才满意,给祁琛夹菜就更勤快了。 在这一刻,祁泽看到祁琛那隐忍憋屈的样子就有些想笑,同时觉得她就是个多余的。还是用膳吧,御膳房做的菜还是不错的。想着,祁泽就用着平常的表情淡定地给自己夹了一口菜。 不过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文贵妃和晋王还不出现难道是在密谋些什么这无端地给祁泽一种不好的预感,看来慕容脩安排的时间不会太晚,恐怕就是今晚了。 同时,文贵妃从隔壁房间的一个小孔里看着祁泽屋里的情况,看永宁公主一直殷勤地给祁琛夹菜就皱了皱眉。怎么一直对祁琛这么好不过这祁泽还真是淡然,看两人这样也当做没看见。 难道祁泽不喜欢永宁不应该啊,她的永宁也不差,又是尊贵的公主身份,怎么会不讨人喜欢 虽然永宁的名声差,但这公主身份就已经让人争先恐后,望尘莫及。怎么这祁三公子这样无视永宁的身份 看了半晌后,文贵妃才站起身,从那个小孔前离去,之后就掩盖在 一幅山河社稷图下。那个小孔做的十分精细,在这个房间里不会轻易被看到。而且孔虽小,但能看到隔壁房间里的所有情况。 在祁泽的房间里正好被遮盖在一个盆栽下,地方十分隐蔽。但就当文贵妃离开后,祁泽稍稍扭过头微不可见地盯着那盆栽下的小孔。 在进这个房间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一直感觉有人盯着她。就在刚刚她才发现那个隐蔽的小孔,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一直假装没发现那个小孔。直到人走了,她才扭过头看去。 看来文贵妃和慕容脩就在那里了,怪不得一直不出现,敢情是在那里一直都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个慕容脩也是一个小心的,害怕被她发现什么是吗 在隔壁房间里,文贵妃转身看向屋子中间淡然喝茶的慕容脩,开口道:“皇儿,看来你说的没错。永宁对这个祁家大公子像是着了魔似得一直殷勤的很,一刻都不舍得离眼的。” “所以那个计划才是唯一的方法,否则按照永宁的性子,这事情根本不可能善了。”慕容脩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那皇儿打算什么时候实行那个计划”文贵妃有些担忧地问道。 “今天晚上。”慕容脩回答道。 第七十七章 相送 “今天晚上。” “什么今天晚上这么快”文贵妃惊叫道。 毕竟让她去抓奸,永宁是她的亲女儿,她也不忍心。如果是去抓别人的奸,她还是很乐意的,毕竟别人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热闹。但这发生到自己身上就不那么美妙了,想起这是她的亲女儿,就有些心痛。 “祁泽精明的很,迟早会有所察觉。为避免夜长梦多,今天晚上就开始。”慕容脩想起祁泽给他找的麻烦,就声音冷硬说道。 文贵妃还想再说些什么拖延一下时间,毕竟经过了这件事,永宁的名声就会更糟。虽之前的名声也差,但好歹是性格骄纵,用一句年龄小就能搪塞过去。但只要经过这件事,永宁才真的是声誉扫地,一文不值。这怎么能让她放心大胆地去做 但皇儿说的也不无道理,祁泽这个人既然能暗中偷偷换人,那有可能就会洞悉这个计划。一味地犹豫不舍,就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虽名声扫地但还是嫁给祁泽了,祁泽不想要也没有办法,总比嫁给祁琛要强得多。 想至此,文贵妃就咬咬牙狠下心,说道:“好,今天晚上就开始。” 慕容脩闻言只是看了看文贵妃,没有说什么。想要成大事者,就只能做事狠绝,否则造成的损失更是无法估量。开始计划的时间越早越好。 祁泽看着那小孔,嘴角微微勾起。慕容脩,你的妹妹这么喜欢祁琛,你说我从中插足多不好。既然如此,不如随了其妹的心愿。而且其妹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那她就不会因此身败名裂。 但你竟因此来坑我,既然你的妹妹以为祁琛是个好归宿,那么我们就看看她最后会不会活得幸福。 在这用膳过程中,祁琛一直脸上带着隐忍的笑,永宁公主也甜蜜地看着他,丝毫没有看出祁琛的不愿也一直没有与祁泽搭话,只顾看着面前这温和的男子。 “引之,这次的饭菜可合你的口味”永宁公主娇羞道。 “公主身份尊贵,这是公主的一番心意,怎会不合”祁琛温和说道。 永宁公主听后以为祁琛很开心,就脸红地笑了。 祁泽看着娇羞的永宁公主,暗中摇头叹息。祁琛的意思是这饭菜到底合不合口味还是看在永宁公主这个尊贵的身份上。身份尊贵,自然即使不合口味那也是合口味。 看到永宁公主就已经食之无味,味同嚼蜡,怎么尝得出这饭菜到底合不合口味 可惜了永宁公主痴心一片,读不出祁琛的真正意思。 祁琛看到永宁公主羞赧的模样,就暗中皱了一下眉头。这女人没听出来他的意思吗还是他说得不够明显 永宁公主只是一直缠着祁琛,直到用膳后还不舍得移开眼,而文贵妃和慕容脩也终于舍得出现了。 祁泽和祁琛也站起身行礼,文贵妃只是抬手让其免礼,并笑道:“现在天色还早,不如去偏殿先休息片刻。” “是啊,引之。我的琴艺尚可,可以给你弹琴以祝雅兴。”说着,便拉着祁琛的胳膊往偏殿走去,唯恐文贵妃不同意似得。 但文贵妃只是干笑道:“既然如此,永宁要好好招待祁家的两位公子。不要丢失了皇家体统,让两位公子见笑。” 永宁公主听后有些意外地看向文贵妃和一直没有发声的慕容脩,母妃和四皇兄这是不阻拦她和引之的婚事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劝她吗怎么现在不阻拦了不过能嫁给引之就好。 所以永宁公主就没有在意,开心地拉着祁琛走向偏殿。 但祁琛悄悄地看了一眼文贵妃和慕容脩,他们为什么不阻拦莫非真的像太子殿下所言是有什么计划所以才会这样放心看来今天晚上要小心应对了。 祁泽无视掉慕容脩一直盯着她的眼神,淡定地跟着永宁公主进入偏殿,等待着晚上计谋的到来。 在偏殿时,永宁公主一直笑着给祁琛弹琴。但祁琛却无心欣赏,一直想着慕容脩会怎样对付他。 但永宁公主没有看出祁琛的心不在焉,还笑着问道:“引之,这首曲子可喜欢” “只要是公主弹奏的,微臣都喜欢。”祁琛随口附和道。 但这一句随口之言,让永宁公主十分开心,面色赧然地微红着。 祁泽只是坐在偏殿一角的茶桌旁细细品着茶,这皇宫里的茶叶就是不一样,浓厚香醇,齿颊留香。但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就有些不美妙了。 等到了傍晚,文贵妃进到偏殿后,说道:“永宁,天色不早了,该回房间休息了。” “好吧。”永宁公主看夜色已深,确实需要回房间休息了,就有些不舍得看了祁琛 半晌,最后只能移开眼。 “现在天色都黑了,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一个人回去”接着便看向祁泽说道,“不如让祁家三公子送永宁回房间吧。” 不等祁泽说话,永宁公主就不愿了。“为什么反正都是要送我回去的,为何不让引之送我回去” “永宁,你怎可这样称呼祁家大公子的名字这成何体统。”文贵妃听到永宁公主这样亲昵地称呼祁琛,就皱着眉头说道。 “我就要这样喊,而且为什么要让祁家三公子送我回去,引之就不行了呢”永宁公主立刻大声反驳道。 文贵妃也不急,不慌不忙地说道:“永宁,两位公子都在这里,你这样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都是从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过来的,文贵妃自然能抓得住永宁公主的命门。都想在心上人面前留一个温柔体贴的形象,让心上人更喜欢自己。那样大喊大叫的泼妇形象哪个男子会喜欢 果然,永宁公主想到祁琛这在这里,她这样大吼大叫确实不好。所以立刻收敛起来,变得乖顺起来。 文贵妃也笑着走过去,柔和地摸着永宁公主的头,安慰道:“急什么母妃知道你喜欢祁家大公子。祁家大公子不是一直都在吗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祁家三公子是兵部侍郎,武艺超群,让祁家三公子送你回去母妃才能放心啊。” 永宁公主仔细一想也对,反正祁琛一直都在,也跑不了。确实不应该急于一时,让祁泽送她一次也没什么。 想着,永宁公主就点了点头。 第七十八章 迷烟 文贵妃看永宁公主答应就看着祁泽笑着问道:“不知祁家三公子可愿送本宫的永宁回去” 祁泽立刻起身行礼道:“贵妃娘娘看得起微臣,这是微臣的福气。微臣自然在所不辞。” 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祁泽也是个识相的。把永宁托付给这种人,她也可以放心了。之后,便离开了。 祁琛只是眼神闪烁地看着祁泽和永宁公主,看来计划要开始了。关键人物是祁泽,不是他。 永宁公主走到祁琛面前,娇羞道:“引之,明天我就来找你。” “是,公主。”祁琛行礼道。恐怕经过今晚,她就没有脸面来找他了吧。因为过了今晚,她就是祁泽的女人了,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永宁公主看到祁琛应话,便高兴地向宫殿门口走去。祁泽也紧跟着永宁公主出去。 在去永宁公主房间的路上,永宁公主一直向前走着,不与祁泽搭话。 祁泽也一直跟在永宁公主身后,不发出声音。 走了一段路程后,永宁公主便停下,转身向祁泽说道:“别以为你可以送本公主回去,本公主就会认你做驸马。要不是因为有引之在,本公主才不会让你送。” 祁泽只是看着永宁公主,觉得有些无奈。也许有的人就是比较有自信,更何况是被昭正帝和文贵妃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微臣自知配不上公主,还不敢有妄想之心。”祁泽弯腰谦虚道。 永宁公主则十分得意地说道:“哼,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嘛。”说着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待会儿等到了房门口时,你就离开,本公主不想让引之有所误会。” “是,公主。” 其实她也不想进,但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等到了房间门口时,永宁公主回头说道:“你可以走了,别让本公主再看见你。” “是。” 永宁公主听到祁泽的回答,就满意地转过身去开门。谁知门刚一推开,就闻到了一丝有些呛鼻的味道。以为是哪个宫人没有打扫好房间,刚想要破口大骂时,就觉得脑袋晕晕乎乎,身上力气有些使不上来,意识模糊,直想倒在地上。 祁泽看到后,知道要开始了。恐怕周围就有慕容脩的人,即使她不想去扶也得扶。 “公主,小心。”祁泽连忙跑上前,扶住了永宁公主。 永宁公主在听到祁泽的声音,想要张口让祁泽离开。但意识已经逐渐模糊,除了看到的那星光弥漫的天空,就彻底没了意识。 祁泽闻着这刺鼻的味道,知道永宁公主是中了迷烟,幸好之前她早有准备,提前服下了一颗解毒丸。虽然对于一些剧毒没有多大的作用,但对于这普通常见的迷烟还是有作用的,能够保持意识清醒。 想到这里有慕容脩的人,如果不接着晕倒肯定会引人起疑。况且她武功高,即使慕容脩的人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她也能出手阻拦。 所以祁泽面带担忧地说道:“公主,你怎么了你醒醒。”接着祁泽便半垂着眼睛,眼神混乱地念叨着,“这是怎么了头晕。”说着,便跌倒在了一旁。 想要骗过慕容脩的人,没点演技还真不行。 此时藏在灌木丛中的几个太监看祁泽晕倒了,就蹑手蹑脚地出来。还在永宁公主和祁泽的耳边轻声喊道:“公主侍郎大人你们没事吧” 看倒在地上的两人没有一点反应,这几个太监才松了口气,相互点头示意。之后这几个太监就小心翼翼地搬起祁泽和永宁公主。 其中一个好像是领头的太监厉声喝道:“你们轻着点,这可是永宁公主和未来驸马。若是弄疼了这两位,被贵妃娘娘和晋王殿下怪责下来,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的人都连忙点头,手也放轻柔了一些。 搬着祁泽的两个太监,有些吃力地抬起手。看着人比较瘦弱,以为会比较轻,谁知竟会这么沉。不过再想想,虽然看着瘦弱,但好歹是个大男人,肯定轻不到哪儿去。 听着其中一个太监较重的喘息声,祁泽知道他们并没有怀疑到什么。为了以防万一,祁泽在身上放了几个精致细巧的金属重物,以达到正常男子应有的体重。这样如果要被别人搬起来,也不会让人起疑。 终于到了永宁公主的闺房里,几个太监先把永宁公主轻手轻脚地放到到床的内侧,接着把祁泽放在床的外侧,并把手搭在了永宁公主的柔软细腰上。 因为祁泽的脸离永宁公主很近,呼吸交织在一起,从旁边看着这姿势异常暧昧,惹人遐想。 几个太监看姿势也摆好了,就关好 门窗,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放心地离开了。 在祁泽听到那几个太监离开后,并判断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就睁开了眼睛,并把放在永宁公主身上的手给拿了起来。 没想到慕容脩对于自己的这位妹妹真是心慈手软,竟是直接穿着衣服放在床上,应该是害怕永宁公主的身子被别人看到吧。不过即使这样,如果被人发现两人这样暧昧地抱在一起,恐怕声誉就保不住了。 既然永宁公主希望嫁给祁琛,那她就如了她的愿吧。毕竟这样混淆太子和晋王的势力,也不知道这两人会如何做将来一定会很有趣。 祁泽带着隐藏在暗处的祝余苍术一起去了祁琛的房间。祁琛以为今天晚上倒霉的是她,实际上最终倒霉的还是他。想要在旁边看好戏岂不知他自己早已入局。 祁琛坐在茶桌旁一直在想今天的事情,虽然永宁公主喜欢他,但最后还不是要嫁给祁泽虽说人已经被带走了,不过像祁泽这样狡猾的人还不能掉以轻心。不听到事情尘埃落定,他怎会放心 祁泽从窗外看着在桌旁等待消息的祁琛,她就知道祁琛不会上床休息,那么轻易地放松警惕。对一切保持着警醒,这才像祁琛。所以就放出了她早就从浮生阁带上的迷烟。 第七十九章 不速之客 看着祁琛逐渐失去意识晕倒在桌子上,祁泽就让祝余苍术把祁琛扛出来,带到了永宁公主的宫殿里。 “苍术,你在外面望风,祝余跟着我进去。”祁泽吩咐道。 祝余依言扛着祁琛跟着祁泽进到了永宁公主的房间,把祁琛放在椅子上。 祁泽看了一眼祁琛,就说道:“把他的衣服脱了。” 祝余听到祁泽的命令,没有任何迟疑,走到祁琛面前就开始脱衣服。 祁琛原本就不想娶永宁公主,如果隔着衣服就有可能被慕容脩抓住错处,落实不了罪名。慕容脩没有让人脱永宁公主衣服,一方面是对永宁公主心慈手软,但另一方面如果出现了意外,也可以说没有发生肌肤之亲,只是恰好共处一室而已。 如果祁琛和永宁公主醒来,没有发生过肌肤之亲,凭借着慕容脩晋王的名声就能把这件事压下来。到时候还是她倒霉,而且就不像今天这次轻易逃掉了。 既然要做,那就要确保万无一失。露出了一个明显的漏洞,这算什么 同时文贵妃正在心急地在屋子里乱转,虽然离计划中的时间还很远,可以休息一会儿。但永宁是她的亲女儿,这样送到男人床上,对于女子而言可是个奇耻大辱。 但为了皇儿的计划只能委屈永宁了,大不了以后她会好好补偿永宁的,绝不会让女儿受苦。 “哎呦,妹妹这样心焦火燎地在屋子里走什么呀转得姐姐都有些头晕呢。”正在文贵妃焦虑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纯惠皇后带着端庄威严的声音。 文贵妃立刻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心里变得更加着急。陈若华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对啊,皇儿做事一般都很隐蔽小心,陈若华怎么会知道 虽心里疑惑,但面上依然带着风情万种的惑人笑意,急忙出去搀扶纯惠皇后,看似亲切地说道:“真是的,姐姐来妹妹的寒舍,怎么不提前派宫人来通知一下妹妹妹妹也好做准备啊,这若是招待不周多不好意思。” 纯惠皇后也搭在文贵妃的手腕上,坐在宫殿的主座上,笑着说道:“妹妹能惦记着姐姐啊,本宫就已经很感动了。多年的老姐妹了,还谈什么招待不周,都生疏了。” “那姐姐怎么今天突然想到来妹妹这里了现在天色已晚,若是姐姐想念妹妹,自然是妹妹到姐姐的宫里才合规矩啊。”文贵妃带着笑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试探。 “本宫只不过是想着今天无事,与那些宫人聊天又显得寡淡无趣。妹妹讨人喜欢,连圣上都要夸赞妹妹一声解语花。那些宫人怎么能比妹妹懂本宫的心思”纯惠皇后也笑着说道,让文贵妃硬是没观察出什么来。 “圣上虽是这么说的,但论起善解人意妹妹哪里比得上姐姐。姐姐是后宫之主,管理六宫,整天心神俱疲。若不是姐姐整治有道,六宫安宁,哪里有前朝的平稳圣上最应该夸奖的是姐姐。”文贵妃先是夸赞了纯惠皇后一番。 但纯惠皇后叹息道:“本宫虽是后宫之主但还不是不讨圣上喜欢哪里有妹妹这样宠冠后宫,惹得众人艳羡。” “圣上日理万机,虽是嘴上不说但这心里头啊还是惦念着姐姐的。姐姐是圣上的结发妻子,其情意哪里是妹妹能够相比的”文贵妃接着恭维道。 “虽是结发妻子,但本宫还不是只有晟儿这一个孩子。哪里有妹妹的福气,儿女双全,不仅有晋王这般优秀的儿子还有像永宁那样乖巧的女儿。本宫想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说着,纯惠皇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对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见永宁本宫最是喜欢活泼好动的永宁了。每次来都甜甜地喊着本宫母后呢。” 文贵妃心里一紧,这是来问永宁的事情了,难道陈若华真的知道了什么但面上笑得宠溺,“姐姐也知道永宁的性子,玩了一整天了,现在天色已晚已经回去歇息了。” “唉,本宫倒是忘了。小姑娘家的都活泼开朗,早些休息也正常。哪像我们姐妹想要歇息都睡得不踏实呢。”纯惠皇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说道。 “是啊,我们姐妹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睡得着”文贵妃顺着话语说道。 “本宫听说永宁让祁家的两位公子过来作陪,此事可是真的”纯惠皇后随口问道。 文贵妃也知道这样的行径太过于惊世骇俗,往重的说就是女子品行不端,放浪形骸。 所以就神情忧伤道:“姐姐,妹妹这也是没办法了。相信姐姐也听说了在百花宴上永宁非祁家大公子不嫁的事情,为此还茶饭不思。妹妹这心里头看着也难受,所以就让祁家大公子过来陪伴几天。但这孤男寡女的终究不好,所以就让祁家三公子 也过来一趟。谁知竟会这样诋毁永宁的名声,我可怜的永宁。” 不得不说,文贵妃也是个会做戏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后宫中受尽恩宠,还是一点事都没有。一方面自然有晋王的维护,另一方面自身没点本事,晋王想护着恐怕也有心无力。 她把永宁公主闹绝食说成是茶饭不思,恬不知耻地让祁琛过来说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奈,祁泽只是为了证明两人的清白顺便过来的。还无形中把蛮横的永宁公主说成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少女,间接夸赞永宁公主用情专一,是个难得的好女子。 纯惠皇后看着文贵妃,微笑里带着一丝牵强。好啊你,吴思佩,你倒是个会做戏的。护女儿倒是护得紧,分明是自己不知羞耻,竟被你颠倒是非说成是为情所困。我呸。 但纯惠皇后还是安慰道:“哪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只要遇到了合适的自然就淡忘了原先的。既然永宁回去休息了,那这祁家的两位公子在哪里祁家是朝堂上的功臣,圣上重视的很。妹妹可不能怠慢了两位公子,让皇家人丢失面子,让民间看笑话。” 文贵妃心下一怵,这是来问祁泽和祁琛在哪儿了难道陈若华已经知道了皇儿的计划这次专门来探底捣乱的。 “姐姐放心,两位公子妹妹有好好安顿,祁家现在是朝廷上的顶梁柱,作用非同小可。妹妹怎会轻易怠慢”文贵妃说道。 “哦两位公子没有在不应该在的地方吧”纯惠皇后笑着疑问道。 “怎么会他们现在就在偏殿,怎么可能会在其他地方”文贵妃感觉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反正都已经做了,说不心虚都是假话。 “是吗”纯惠皇后狐疑地说道,眼中划过了一丝冰冷。 文贵妃只是擦了一下额角上的冷汗,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但怎么看都有些心虚。 在永宁公主房间里的祁泽看祁琛衣服已经脱完了,身上就只剩下一条亵裤,赤裸着上身,就挥了一下手让祝余把祁琛扔到床上。 她顺便把身上的金属重物拿出来递给了祝余,身上带着重物就是有些不太习惯,还是拿出来的好。 祝余也带着祁泽拿出来的金属重物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主子身上为什么要带着这些东西,不过带走就是了。 祁泽看房间里除了床上的两人和她就没有其他人了,就走到床边去解永宁公主身上的衣服。永宁公主好歹是个女子,让祝余苍术他们去解有些不太好,所以只能让他们下去,她亲自来解。 等祁泽把永宁公主的衣服解得只剩下肚兜时,就停下了手,把两人摆出一副暧昧的样子。并把手里的衣服和祁琛的衣服乱七八糟,四散地扔在了地上,装成一幅芙蓉帐暖度春宵,床上的两人颠鸾倒凤的场景。 虽然并没有真正发生,但这房间里的旖旎场景就已经让人遐想,那床上两人的解释还有人会听吗 祁泽满意地看着屋子里她的布置,刚准备离开就感觉到有人的气息,不等祁泽脑子反应过来会是谁,手就已经拿出怀里的银针朝着那个方向射了出去。 只见一个紫衣少年从窗外跳了进来,慵懒地轻倚在窗沿上,手里捏着一根银针。唇角弯起,耳边是那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用一根银针就想杀我,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小家伙。” 第八十章 兵书 “用一根银针就想杀我,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小家伙。” “不知阙小公爷到此有何贵干”祁泽看着面前的紫衣少年,警惕说道。 阙煜怎么来了他是不是早就来了那他又看到了多少 但阙煜不理睬祁泽的问题,随手把手中的银针化成糜粉,随风而散。看着屋子里靡乱旖旎的场景,嘴角勾起,调笑道:“没想到祁三公子对于这种事情手法还甚是娴熟呢,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祁泽只是盯着阙煜不说话,这个人的嘴里永远说不出什么好话。 阙煜也自顾自地走到床边,看到床上两人暧昧的姿势,笑道:“连女人衣服都脱得这么顺手,祁三公子这样做不是第一次了吧” “阙小公爷明见,这确实不是第一次。”祁泽咬着牙说道。她天天睡觉前还脱自己衣服呢,的确不是第一次。 阙煜听到似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祁泽这么爽快地承认了。之后便好像想到了什么,勾唇笑道:“也是,在泗河城那次就已经脱过女人衣服了,确实不是第一次。” 被阙煜这么一提,她就想起来在泗河城救展诗的时候,被众人误会她和展诗有关系。面对这不好的回忆,祁泽突兀地脸色都有些微黑。 阙煜好似没有看到祁泽那微黑的脸色,抱着胸好整以暇地说道:“祁三公子在这方面都已经有经验了,我还真比不上。” “阙小公爷。”祁泽咬牙切齿地说道,直想把面前这笑得轻佻的男人给一口咬死。 她知道这个人嘴里永远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这嘴也太讨厌了。看来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很久了,而她一直都没有发现。估计是他故意露出了踪迹,才让她发现的。 但面前的男人笑得毫无压力,“祁泽,你可真狠。这好歹是你的大哥,你就这样把他往火坑里推真的好吗” “如果阙小公爷觉得我这样做不好,你可以自己上啊。我不介意做苦力把大哥给搬下来,何况永宁公主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就这样给我大哥着实有些可惜。”祁泽盯着阙煜,嘴角的笑带着一抹深意。 还是那句话,如果阙煜能要了永宁公主,那这价值要远远超过给祁琛。 阙煜似乎也知道祁泽在他面前说话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也习惯了。就唇角弯起,踱步走到祁泽面前,低头看着祁泽,身上的檀香气息萦绕在祁泽的鼻尖,漂亮的桃花眼中带着惑人的风流,缓缓说出话语。 “可是我想让你来。祁泽,这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就这样推给了祁琛,这是慕容脩的亲妹妹,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祁泽紧盯着面前的男人,其实他说的没错。永宁公主是慕容脩的亲妹妹,也是慕容脩的一张底牌。如果她就这样推给祁琛,慕容脩肯定不会因此放过她。 但同时她相信慕容脩不敢轻易动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会这样有耐心地等她的回复,并且还千方百计地把妹妹嫁给她,恰恰从侧面反映出她是他需要的。他不敢动她。 其中是有赌的成分,但她不能娶永宁公主。否则她女儿身的身份就保不住了,等待她的就是来自天下人的唾骂。既然如此,还不如得罪慕容脩。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她就有恃无恐一次又何妨。 而且阙煜是真的希望她去拥护慕容脩吗要不然在百花宴上他就不会对她陷害祁琛视而不见,还帮她抓住了慕容脩的接应人,不能让其去给慕容脩报信。这一切恐怕这位爷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而他想做的也是一步大棋。 “阙小公爷,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那你打算用我来挑起太子和晋王之间事端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到时候恐怕阙小公爷会很失望吧。”祁泽紧紧盯着阙煜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阙煜也看着祁泽的眼睛,半晌后笑道:“果然和聪明人说话虽然省劲儿,但也同样的无趣。”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看祁泽。 现在太子和晋王之间势力旗鼓相当,虽然其中火药味十足,一触即发。但似乎都在顾忌提防着对方会有动作并没有轻易动手,仅仅是处于均衡状态。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导火索,一个让他们交战的理由。 永宁公主是慕容脩的亲妹妹,祁家是除了阙家外在朝廷上的一个重要势力,让这两者作为两方势力交战的导火索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现在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面前,肯定要好好把握才行。 阙煜回头看了一眼祁泽,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扔给了祁泽,并说道:“喏,这个是给你的。祁家好不容易出了个聪明点的,但怎么在泗河城里探查西魏人情况时显得那么笨呢” 祁泽:“”你才笨。 不过 也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竟是一本兵书,上面还带着一丝温热的体温。翻看兵书的署名竟是阙煜,也就是说这本兵书是阙煜写得。字迹刚强狂狷,苍劲有力,确实像是阙煜这种人能写出来的字。 祁泽大致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是一次次战争的相关具体记录,里面包含了敌军对阵时的人数与地形与相关谋略以及攻击方法,还有当时的天气,风向,空气湿度与温度等等自然因素。 怪不得阙煜能百战百胜了,谁都以为他是个军事天才,但这其中也离不开他努力勤奋的成果。众人都以为他是凭借着镇国公的名声才会这样狂妄,但能记录得如此详细,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没有一些自身的实力,镇国公再怎么护也护不住他。 这本兵书算是阙煜的心血了,若是拿到市场上绝对是有价无市,价值连城,毕竟是阙煜这个大将军的作战经验,还记录得这么详细。这可是要比普通兵书价值要高得多,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大方地送给了她。 在祁泽正在看的时候,听到了阙煜张扬嘲笑的声音。 “好歹你爹是个骠骑将军,你这个做儿子的却什么都不懂,这可有些丢人。” 祁泽:“” 其实阙煜说的也没错,父亲是个厉害的将军,守护了南楚十几年。她确实不懂军事,虽然小时候父亲教过她一些,但毕竟早早地就死在了战场上,她年龄又太小根本记不住。 之后,她就没有再学过兵法了。虽然现在书房里都有父亲生前看过的兵书,但她因为要考科举就没有翻看过。 她是兵部侍郎,将来很有可能要去参战,若是什么都不懂还真的有些丢父亲的人。看来之后要好好学习兵法了,她丢人没关系总不能让父亲也跟着丢人。 就在祁泽正看着兵书时,突然就听到了阙煜的声音,“有人。” 祁泽正在专注看兵书就没有发现,等阙煜说起后,她才感觉到外面走廊里确实有一个人正在慢慢朝这个房间走来。刚想提起内力用轻功,就被阙煜抱在怀里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因窗户口下有一层房檐,阙煜就抱着她躲在了窗户旁,双脚站在房檐上。正好祁泽站得离窗户更近,阙煜就站在她的身后。 祁泽把兵书塞进怀里,从窗户旁看着屋子里的场景,月光从窗户倾泻到屋子里,把大半屋子都照亮了。一个人从黑暗的走廊里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门口,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便慢慢推开了房门,走到了那片明亮处。 祁泽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有些惊讶。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慕容晟身边的那个大太监。她曾经在军籍一事中见过他,就是他把张生送到兵部的。 怎么太子也来插手此事了 阙煜因个子高从祁泽身后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况,也认识这个太监。他看了看屋里的人,又隐晦不明地看向外面文贵妃的宫殿。看来陈若华也牵制住了吴思佩,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屋里的那人走到桌子旁从怀里掏出了一炷香,点燃后就匆匆离去。 因为窗户是打开着的,熏香的味道飘了出来。祁泽便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醉人甜腻的味道怎么好像从什么地方闻过但她丝毫没有印象,这香到底从哪儿闻过。 祁泽不知道,但身后的阙煜闻到这甜腻的味道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身子有些微热,就知道这熏香是什么东西。便用手捂住了鼻子,还抬起另一只手用衣服袖子捂住了祁泽的鼻子。 见阙煜用袖子捂住她的鼻子,祁泽就想起了曾经在倚君楼里去调查高益川的死因时,桌子上的催情香就是这个味道。 没想到慕容晟为了让祁琛逃离出来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连青楼里的催情香都拿了出来。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他以为床上的是她,实际上人早就换了,这样间接性的害了自己人。 等慕容晟知道后,估计要被气死了。 床上的两人也有了反应,尤其是祁琛。也许是这种催情香会对男人的影响力更大一点,永宁公主只是闻到香味翻了一下身。但祁琛感觉浑身燥热,想用手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起来,但摸到旁边一具柔若无骨的柔软身子。 这下,他感觉就受不了了。闻着这乱人心志的靡靡香气,感觉口干舌燥,旁边的柔软身子更是一种无形的诱惑。所以祁琛也不管旁边的女人是谁,翻了一下身把永宁公主压在身下。 因为永宁公主中了迷药,意识混沌,还不清醒。只是觉得这兰花香味带着诱惑力让人意乱情迷,只有碰到旁边的人才感觉一阵清凉,身上也没那么难受了。 祁泽看着床上的两人,知道是催情香发挥了作用。幸好阙煜捂住了她的鼻子,要不然她也会中招。 阙煜觉得此时莫名的烦躁,虽然他及时捂住了鼻子没有吸进去多少。但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时间竟也有些恍惚,怀里的人身上往常的清冽冷香中竟还泛着一丝温软香 气。 看怀里的人眼神清明,正仔细地看着屋子里床上的两人,没有感受到他的异常。但阙煜还是皱起了眉头,一把抱住怀里的人运起轻功就跳到了地面上。 祁泽受得了,他可受不了。 等到了地面时,阙煜就松开了祁泽。 祁泽也有些奇怪地看着阙煜,怎么下来了这人不会是中招了吧不对啊,他比她发现的还早,她都没事,阙煜怎么会起反应不过能看到阙煜中招,这还真是稀奇。 阙煜深吸一口气,旁边有一大片树林,空气清新舒畅,冲淡了那催情香带来的作用。神志也清醒了过来,不再恍惚。 看到祁泽正眼神揶揄地看着他,就唇角弯起笑道:“难道祁三公子平时春宫图看多了,就想着看一场活春宫。” 祁泽:“”她可没那么闲,果然这个人的嘴最是讨厌了。 同时,在文贵妃的宫殿里。纯惠皇后看着有些略显心虚的文贵妃,轻笑道:“妹妹担心什么姐姐自是知道妹妹的为人,最是会给圣上分忧了。又怎么会把祁家的两位公子安排在不合适的位置呢” 文贵妃轻松一口气,刚刚有些紧张过头了,虽然陈若华已经察觉到了但并没有追问,难道也是和她一条心想让永宁嫁给祁泽。那陈若华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文贵妃想出答案,纯惠皇后就已经表明了来意。 “妹妹啊,你看我们都聊了这么久了。本宫好久都没有看到永宁了,还甚是想念。不如我们姐妹两人一起去看看永宁。”纯惠皇后笑着说道,面上带着一抹文贵妃能看懂的深意。 原来陈若华过来是想看永宁的好戏。毕竟这抓奸在床是丢人现眼的事情,所以文贵妃也打算她一个人去,把这件事私了,减小对永宁的伤害。带那么多人去看自己女儿的好戏,她还是做不到的。 但纯惠皇后就是想来看看永宁公主的好戏,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其名誉扫地,人人都去嘲笑永宁公主,顺便挖苦一下文贵妃。 谁让吴思佩敢这样嚣张,在她面前作威作福,没有身为一个妾的自觉,敢与晟儿争皇位。既然都已经做了这种不知羞耻的事,那还怕别人知道 “姐姐,这样好像不太好。永宁才刚刚歇下,这样去会打扰到永宁休息的。”文贵妃有些艰难开口道。 陈若华想看永宁好戏,她怎么能让她如愿 “怎么会永宁向来最敬爱的就是本宫了。如果永宁知道本宫去找她,肯定会很高兴的。”纯惠皇后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莫非永宁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永宁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怎么会发生什么事宫里的侍卫又不是吃干饭的。”文贵妃连忙说道。 “哦,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永宁那里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纯惠皇后看似真的关心永宁公主一样,笑着说道。 文贵妃恨得咬着牙,脸色异常难看,什么叫做见不得人的事。 纯惠皇后好像没看到文贵妃难看的脸色,开口道:“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永宁吧,妹妹可不能拒绝本宫啊。” 第八十一章均衡打破 等到了永宁公主的房间门口,文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就那样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做出暧昧的姿势。虽然皇儿说过他会给永宁留着衣服,只是两人抱在一起而已。 但还是觉得甚是丢人,而且还有这个该死的陈若华来捣乱,让她不得不强颜欢笑。 “妹妹这是怎么了马上就要见到永宁了,怎么妹妹看起来这么紧张。你看,都出一身冷汗了。不会是生病了吧若是这样,圣上又要担心了。”纯惠皇后紧盯着面前的文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文贵妃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干笑道:“妹妹怎么会生病,只是马上就要见到永宁了,想到永宁已经过了及笄,马上就要嫁人了。妹妹内心很是不舍而已。” “唉,女子及笄后都是要嫁人的。做母亲的也不能太过于自私,阻碍了女儿的幸福不是。”纯惠皇后装模作样地说道。 “姐姐说的是。”文贵妃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那便开门吧,妹妹马上就要见到永宁了,到时候以解思念就好了。”纯惠皇后看似亲切地说道。 文贵妃看了一眼纯惠皇后,心中暗骂该死的陈若华,还让她亲自来推门让别人来看自己女儿的好戏。这笔账她迟早要算回来。 慕容脩在永宁公主房间旁看到祁泽和永宁晕倒过去,被人搬进房间里就放心地离开了。只要到了时机,让文贵妃来抓奸就好了。 但当他刚走没一会儿,就发现周围有一个武功极高的人,与他不相上下,害怕是慕容晟派来捣乱的人,就跟了上去。 但对方好像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是一直绕着永宁公主的宫殿,让人摸不清他想干什么。 就这样慕容脩跟着对方半天,发现对方一直没有进到房间里,以为对方并没有要插手此事的意思便要离开。但对方瞬时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没有再绕着永宁公主的宫殿,而且速度要比刚刚快。 想到这样武功高的人在皇宫里让人不放心,就跟去看看。 商陆看慕容脩跟了上来,就专门又绕了一个方向,加快了腿上的速度。慕容脩看对方又加快了速度,就确定这个人有问题,也加快了进度。 “主子,人属下给引来了。”商陆看着前面的风流恣意的少年说道。 “嗯,下去吧。不要让慕容脩发现出什么来了。”阙煜嘴角勾起,语气似有所指地慵懒说道。 祁泽看着阙煜,她就知道这家伙来这里绝对是有事情要办,不会只是看看永宁公主的情况就作罢的。果然,他把慕容脩给引来了。 刚刚太子插手此事,那文贵妃想要来抓奸绝对会不容易,估计纯惠皇后也去了吧。纯惠皇后去牵制文贵妃,阙煜来引开慕容脩,就只为了那精彩的一幕。 商陆眸光微闪,便点头退下了。没多久,慕容脩就跟着来了。 慕容脩看了四周后,发现那个人他跟丢了,不知道在哪里。正打算再找找时,就看到穿着一袭紫色暗纹金丝滚边锦服的男子和一袭靛蓝色墨纹锦服的男子从远处走来。 是阙煜和祁泽,祁泽怎么会在这里 “参见晋王殿下。” 在慕容脩正愣神时,就听到祁泽那温凉的声音。 “祁侍郎,你不是送永宁回房间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慕容脩看了一眼在旁边悠闲自在的阙煜,就用着冷硬的声音问道。 “微臣是送公主回房间了,送到地方后就回来了。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公主殿下的清誉。”祁泽也装傻道,不看旁边正挑着眉看她的阙煜。 慕容脩袖子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来祁泽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又让祁泽给逃了,计划又失败了。许久之后,才咬着牙说道:“原来如此。”接着看向阙煜问道:“那阙将军怎么大半夜的会来皇宫” 阙煜大半夜来的来皇宫做什么其中定然有鬼。 皇宫戒备等级森严,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时随地过来的,包括皇家人也不能在皇宫里随意过来。那阙煜怎么过来了还是大半夜的跑过来。 阙煜笑着说道:“不是之前上朝总是错过时间嘛,所以本将军索性大半夜过来,这样就不会错过上朝时间了。” 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估计只有阙煜会说出口了,平时也不见十分积极地来上朝,今天倒是积极的很,还大半夜过来。这一听就知道是在搪塞慕容脩。 慕容脩也知道阙煜不会好好回答,也不期盼着阙煜能给出一个解释。只是阙煜今天有些反常,想要探探口风而已。但很明显,没有一丝收获。 “那祁侍郎不回房间好好休息,怎么会和阙将军走在一起”慕容脩紧盯着祁泽问道 。 祁泽低下头,不由思虑。 她送完永宁公主后不回房间好好休息,还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随意溜达,这一看就是无视皇宫规矩。难道要说睡不着出来散散心大半夜的在皇宫里溜达,如果被别人看到肯定就要在上朝时被别的朝廷官员给参一本了。 罪名就是无视皇家威严,不过若是阙煜说一句话帮她开脱,有镇国公在朝上镇着,别人想要给她治罪都不敢说什么。况且若不是阙煜从中作梗,她现在早就回去了。还有必要被慕容脩这样逼问吗 祁泽偷偷地看了阙煜一眼,见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也觉得她是疯了,会找阙煜帮忙,这家伙没有在背后捅她一刀就不错了。 “祁侍郎,怎么不说话了”慕容脩看着祁泽问道,既然计划已经失败了,他不敢动祁泽,但一些小惩罚还是要有的。 到时候只要有人参祁泽一本,他的人就会从中添油加醋,昭正帝心情不好就会降祁泽的官职,最轻的也是罚几年俸禄。 祁泽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在皇家威严面前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但慕容脩已经在逼问了。如果她不说些什么,恐怕后果会更严重。那应该说些什么 这时,阙煜揽过祁泽的肩膀,开口道:“还不是因为本将军太过无聊,想要喝些小酒。但苦于一个人喝酒太过于苦闷,正好看到祁侍郎从公主房间出来索性就拉着祁侍郎一起了。”接着便近似叹息,“可惜啊,在这皇宫里喝酒更是苦闷,所以只好我们两人出来一起走走,不巧正好看到晋王殿下过来了。” 虽然阙煜的理由是喝酒,但两人身上并没有酒味,所以阙煜就说是因在皇宫更是无心喝酒,最后便在一起散心。 “仅仅只是想要喝酒”慕容脩一直盯着祁泽,想要从中看出来答案。 什么时候阙煜会帮祁泽开脱了阙煜向来不爱管闲事,与朝中大臣交际很少。这次竟然会帮祁泽,他们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祁泽也没想到阙煜这家伙竟然会帮她说话,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看着慕容脩询问的眼神,祁泽只能点了点头。 慕容脩看着这两人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文贵妃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永宁。” 阙煜和祁泽看着远处的方向,看来好戏要开始了呢。 慕容脩也有一瞬间的愣怔,祁泽不在房间,那就只有永宁一人在房间里。怎么文贵妃是这样的声音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他这是被人给引过来了。那会是谁把他引过来的 蓦地,慕容脩想起了什么,惊讶愤恨地看着阙煜说道:“是你,是你把本王给引过来的。” 在百花宴上那个接应的人就是阙煜给抓住的,那这次吸引他过来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但阙煜笑得轻松,慵懒道:“晋王殿下现在可不是论罪责的时候,在那边还有一场好戏正等着殿下呢。”说着,便指着文贵妃声音传来的方向。 “永宁。”慕容脩看着那个方向,祁泽在这里,那房间里的人又会是谁而且永宁是他的亲妹妹,心中说不担心都是假话。 所以慕容脩就向那个方向跑去,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笑得轻狂的阙煜,便转身离开了。 在永宁公主的房间里,文贵妃怔愣地看着面前春光无限,旖旎靡乱的场景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床上的两人衣衫不整,慌乱地用被子盖着自己的身体,空气中还飘着一丝兰花的靡靡气息,让人一看就血脉贲张,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瞒都瞒不住。 “祁琛,怎么会是你”纯惠皇后不由惊叫道。 不只是文贵妃,还有纯惠皇后也是一脸呆愣。纯惠皇后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太子都已经对她说过了。但那男子不应该是祁泽吗怎么会是祁琛 文贵妃一听更是气得要晕厥过去,让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便罢了,怎么人也错了。 此时,永宁公主也清醒过来了。看到自己浑身赤裸,旁边还有一个男子便吓得连忙躲进被子里。听到纯惠皇后说这个男子是祁琛后,才看向一旁呆怔的祁琛,看到那熟悉的温和相貌,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就甜蜜地抱住身旁的男子,“引之,这次我就能嫁给你了。” 祁琛愣愣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意识不清醒,又觉得身子燥热,正好旁边有女人他就但这个女人怎么会是永宁公主 他和永宁公主发生了夫妻之实,那他不就要娶她了那太子殿下会如何选择他又该怎么办难道这次要他投靠慕容脩这次看来是玩完了。 但文贵妃听到永宁公主那样亲昵地喊着祁琛的字,就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心里还想着祁琛。 “永宁,你怎可这样唤祁家大公子”文贵妃愤怒的声音传来。 永宁公主娇羞地靠在祁琛的怀里,反驳道:“可是母妃,我已经与引之有了夫妻之实。 将来我只能嫁给引之了,而且我也只嫁给引之。” “不行,你嫁给了祁家大公子,那祁家三公子怎么办”文贵妃立刻拒绝道。 但永宁公主不屑道:“祁家三公子,他倒是配得上本公主。而且我与引之已经有了关系,这些不仅母妃知道,连母后也知道。本公主怎么可能再嫁给别人。” 纯惠皇后笑得牵强,“永宁你虽然说得对,但母后认为还是祁家三公子更适合你。” 永宁公主有些愣,都成这样了还要让她嫁给祁泽嘴里喊道:“不行,我就要嫁给引之。”接着便羞赧地问身旁的男子,“引之,你说对吗” 祁琛感觉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他应该怎么回答随了永宁公主的心愿还是按纯惠皇后和文贵妃那样说的 祁琛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心里明白事情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一个已经与哥哥发生过关系的女人要嫁给弟弟这一听就不现实。 所以最后结果不管怎样,他恐怕是娶定永宁公主了。这是一桩皇家丑闻,为了皇家人的颜面就已经不得不让永宁公主嫁给他,况且他和永宁公主身份相配。可不像纯惠皇后和文贵妃那样说几句就能改变事实。 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哄一下永宁公主,让永宁公主将来到了祁家能安生一些。 所以祁琛便干笑道:“对,公主殿下说得对。” 听到祁琛答应的话语,永宁公主就开心地娇笑着。但落在祁琛眼里,却觉得这笑容异常刺眼。 正好慕容脩赶了过来,看到屋子中间站着的纯惠皇后,就知道这件事太子也插手了。 床上的人是祁琛,那是不是说明又是祁泽偷偷换的人 慕容脩捏紧双拳,祁泽,还真是狡猾啊。让人怎么都抓不住,真是让人恨的不行。 文贵妃此时也迷过来了,陈若华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看到这场景是一点都不惊讶,相反对于床上的人很是惊讶,那不就是说明这催情香是太子的人点燃的嘛。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永宁。”文贵妃也彻底失去了理智,对着纯惠皇后大吼道。 纯惠皇后此时也不再伪装了,对着文贵妃冷笑道:“妹妹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不是永宁自己行为不检点,怎么会让人钻了空子” “你”说着,文贵妃便要挥起手掌上前打去,幸好被慕容脩一手拦下。 “皇儿,你松开。本宫要打死这个贱人,就是这个贱人害了永宁。”文贵妃不顾形象地大吼道。 但慕容脩冷静地对文贵妃小声说道:“母妃,即使这样做也已经改变不了事实。永宁最终也只能嫁给祁琛了。”接着便大声道:“本王认为永宁要嫁给祁家大公子,永宁会很开心的,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永宁考虑。”眼睛看向床上的永宁公主问道:“对吗永宁。” “对,本公主很愿意嫁给引之,母后也是为了本公主好。”永宁公主听到慕容脩同意了,便开心说道。 “皇儿,难道就这样算了那个贱人如此害永宁,怎么让本宫咽的下这口气”文贵妃瞪着纯惠皇后小声说道。 “母妃,事已至此,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对我们没有好处,只会让别人看笑话。这后宫可不只有母妃和皇后娘娘。”慕容脩说道。 文贵妃看着纯惠皇后,才慢慢平息下心里的怒火。皇儿说的没错,现在有无数个人看她们的笑话。反正事情已经改变不了,闹得人尽皆知对她们没有好处。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陈若华,这账以后慢慢算。 纯惠皇后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文贵妃,看了一眼旁边的慕容脩。不愧是晟儿的劲敌,三言两语就能让这个疯女人冷静下来,还真是个不简单的。 “既然妹妹身体不舒服,那本宫就先回去了。”纯惠皇后看着文贵妃那毫无平时贵妇形象的模样,冷笑着说道。 祁琛也连忙穿好了衣服,安慰了一下永宁公主便和祁泽回到了祁府。 在路上,祁琛看了祁泽半晌说道:“三弟应该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吧。” 祁泽看着祁琛,也不得不佩服祁琛的忍耐心性,都和永宁公主那样了,祁琛还能保持冷静甚至还去安慰了永宁公主一番。 “略知一二,三弟在此恭喜大哥喜获佳人。” “是吗为兄能获得永宁公主这样的佳人,还要向三弟道声谢呢。”祁琛冷笑着说道。 祁琛也不是傻子,原本是祁泽的局怎么这局中人变成了他之前祁泽也用过同样的方法,用脑子一想就知道这又是祁泽干的。 “不用客气,大哥能抱得美人归,三弟也为之高兴。”祁泽不看祁琛的冷笑,淡定说道。 祁琛看着祁泽淡然自若的模样,就想撕坏祁泽这种从容的模样,说道:“那为兄和三弟的事情还没完,我们兄弟慢慢走着瞧。” 祁泽也笑着迎 战,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好,我们兄弟慢慢走着瞧,看谁能活到最后。” 第八十二章 兵符 等祁琛和祁泽回府后,慕容脩也向昭正帝提出了永宁公主的婚事。反正事已至此,以后没有回头路可走。闹得厉害也无事于补,还不如让永宁公主如愿。 昭正帝听了慕容脩的提议,也答应了,当即写下了赐婚圣旨。 因为有晋王的威严在,把昨晚的事情给压了下来。皇宫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什么事情都躲不过昭正帝和众嫔妃的眼睛。 昭正帝认为这属于皇宫丑闻,一朝公主恬不知耻地要嫁给世家公子。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昭正帝也不再追究这件事。 众嫔妃心中明白慕容脩的手段,即使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说出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与文贵妃有说有笑的。 同时阙煜还给慕容脩写信,说昨天上朝去的太早感到筋疲力乏,就索性先回去歇息了就不去上朝了。 虽然慕容脩知道阙煜不会好好上朝,但看到阙煜给他写的信还是心头感到郁结,气得不轻。而且即使知道阙煜是故意引他过去,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就这样吃了个哑巴亏。 当赐婚圣旨下达到祁家时,祁远,祁闻和祁成都惊呆在原地了。这次去皇宫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况且还有太子殿下在,永宁公主绝对不会嫁给祁琛的。 但这一个赐婚圣旨打破了祁家人所有的幻想,这次去皇宫祁琛和永宁公主发生了关系,不得不娶永宁公主为妻,而且还是晋王亲自求的圣旨。 若说祁家人感觉到憋屈,仔细想想其实晋王才是心里最憋屈的那个。亲妹妹不与他同心,卯足了劲地要嫁给敌人的属下为妻,让他失去了一个重要底牌。 但祁家人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想到晋王心中是怎么想的。 祁远叹了半天气,原本想找个听话懂事的孙媳妇儿,谁知竟是那娇纵跋扈的永宁公主。 祁闻和祁成只是看着面色也不好的祁琛,没有说话。 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李氏了,知道儿子要娶那个蛮横恶女哭得直接晕过去。不是说好有转圜的余地吗最后永宁公主也不一定会嫁给引之。但现在赐婚圣旨都下了,难道还会有转机吗 早知道会成这个样子,当初在知道永宁公主有可能会嫁给引之时,她就应该去定门亲事,好歹还有转机。但知道祁琛和永宁公主已经有夫妻之实后,直想晕死过去不醒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定门亲事也没用了。李氏哭着去打祁琛的胸膛,哭喊道:“引之啊,你怎么这么管不住自己这下永宁公主就要进门了,你让为娘该怎么办” 祁闻和祁成则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李氏,纷纷都去安慰。还叹息着看向祁琛,都是男人自然知道有时候就是难以把控住,都表示很理解。不过祁琛平时都比较洁身自好,就这次出了意外还给自己带来了一个祸事。 不过心里都很担心太子殿下对这件事的看法,祁琛心里想的也是这件事。这次他是给太子带来了一个麻烦,敌人的妹妹嫁过来肯定十有八九有可能会是卧底,虽然凭借着永宁公主的脑子也没这个可能。 但也就此埋下了祸根,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隐藏着说。如果不小心被永宁公主听到,谁知道她会怎么做。 祁琛的脸色一直不好,心中更是对祁泽恨得咬牙切齿。这时祁哲那不长眼的还跑过来嘲笑。 “大哥这次能抱得美人归还真让二弟为你高兴啊,平时大哥还一直说我管不住自己。这下大哥也不是没管住自己,给二弟带来了一个大嫂。” 还无视掉祁琛那黑如地锅的脸色,贴近说道:“大哥,永宁公主的滋味是不是与平常的女人不一样啊,给二弟说说呗。” 祁琛终于忍不住了,反口讥讽道:“既然二弟想要,不如永宁公主就给二弟了怎么样” 祁哲也知道祁琛这是在讥讽他,就说道:“这怎么能行永宁公主将会是二弟的大嫂,虽然二弟平时有些混蛋,但对于大嫂可是没有一点觊觎之心。如果二弟真的要了,那大哥岂不是要成绿毛龟了” 祁琛:“哼。”说不过祁哲,只能再次拂袖而去。 祁哲则看着祁琛生气离去的背影,笑得幸灾乐祸。永宁公主虽好,但那脾气他可真的不喜欢,还是温柔体贴的女人有趣。而且他虽然混蛋,但也不至于去觊觎自己的大嫂,那样他就真成了一个混蛋了。 祁成看着在那儿看好戏的儿子,走过去敲了一下头,祁哲也有了上次的经验乖乖回去了,要不然祁远又要训骂他了。 苍术在一旁隐蔽的高树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笑得直不起腰。主子这招太狠了,由自己的妻子变成了大嫂,这下大房可有的闹腾了。 回去浮生阁后,还 学着祁哲的语气和祁琛生气的模样给祝余和展诗表演。 祝余看后平时冷漠清俊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展诗也是捂着嘴角盈盈一笑。 只有祁泽在房间里想着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她把慕容脩的亲妹妹变成了祁琛的妻子,慕容脩估计心里正恨着她呢。虽然知道他不会动她,但还是忍不住去想究竟是什么事情,或者说是她有什么价值能让慕容脩如此忍耐,甚至是亲妹妹的终身大事都毁在了她的手上,他也无动于衷。 看到外面潇洒自在的苍术,她不由带着一丝羡慕,会心一笑。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苍术那样逍遥自在,有着自己的生活,不用为了这无聊的世俗和这女子身份整天担惊受怕恐怕没有那么一天吧。 展诗从窗外看到祁泽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就站起身款款走进房间,坐在祁泽对面的椅子上,说道:“公子这次不用娶永宁公主为妻了,那公子将来会娶怎样的女子呢” 祁泽一时有些怔愣,这个问题之前好像也有人问过她一次。而她问了他一次,但对方好像很落寞的样子转身离开了。这次听到有人问她同样的问题,让她不由有些恍惚。 许久之后,祁泽开口说出了那熟悉的答案:“不知道,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好像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既然如此,什么样的女子就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将来无论是怎样的女子,她注定要对不起她。既然如此,什么样子就不重要了。 展诗闻言先是一愣,之后便柔和笑道:“将来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人,展诗相信她一定会对公子很好的。” “会对我很好吗”祁泽眼神飘远,说道。 “嗯,公子这样优秀出色的人,一定会有人把公子视若珍宝的。而这个人也一定不会走远,说不定现在正等着公子呢。”对面的女子笑得恬静。 “正在等着我,是吗”祁泽看着窗外天空云卷云舒,和风习习,拂上脸庞,不由问道。 现在祁家大公子,京城中有名的才子祁琛要娶永宁公主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众多闺中小姐纷纷很是失落,那样温柔的才子也要娶别人,真是遗憾。 朝中大臣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些唏嘘感叹这祁家大公子还真是可怜。不过仅仅是感叹,他们还没有勇气说出来。 民间百姓只是感叹世事无常,祁家大公子进了一次宫与永宁公主一见倾心,从此便定了终身,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慕容脩为了永宁公主的名声,在民间传了一些谣言,说是祁家大公子与永宁公主一见钟情,昭正帝很是看好这一对才子佳人,当即下旨赐婚。现在祁琛和永宁公主的情缘韵事已经流传在整个京城,成了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 祁琛听到后,觉得脑袋更疼了。这晋王下手不动声色,用谣言逼迫他好好对待永宁公主,如果不好好对待那他的才子名声不是全完了 看来晋王和永宁公主的关系不好真的是谣言,内里还是非常护着的。只是永宁公主不争气,一直与自己的亲哥哥作对。 在太子府,祁琛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笑得温和的男子,艰难开口道:“殿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说着,还仔细地看着慕容晟的脸色。 但慕容晟一直偏着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说道:“只不过是永宁嫁过去了而已,四皇弟也由此失去了一张底牌不是甚至还为此散播谣言,你若是有一点反抗的意思,那悠悠众口就会湮没了你。” 接着便站起身,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说道:“祁家一直都是本宫的得力助手,不会因为一个永宁就这样土崩瓦解。你回去吧,对永宁好一点,不要被抓到了把柄。” 祁琛也由此松了一口气,虽然内心知道太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和祁家断绝联系,毕竟祁家的家族实力不是其他家族可以相比的。但当真正听到太子的意思,才彻底放心了。 等祁琛回去后,慕容晟看着窗外,没想到这次被祁泽给摆了一道,半晌后声音带着一丝戾气说道:“祁泽,又是你。连四皇弟都抓不住你,还把永宁推给本宫的人。不在重要时刻做出选择,不想为皇家所用,没有皇家人的庇护你以为你能存活到何时” 在祁家,当众人听了祁琛的话,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都纷纷松口气。祁泽这一搅和,差点让祁家失去太子的信任,幸好最后太子明智没有放弃祁家。 祁泽听到慕容晟的决定时,也没有很惊讶。这怎么取舍一目了然,她的目的只不过是把永宁公主给推出去,顺便搅乱一下祁家的浑水,现在最后的结果她很满意。祁家这个浑水只会越来越浑,再无平静清澈的可能了。 在许家,半夏对许幼宜说着坊间流言,许幼宜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捅破。只要永宁公主不是嫁给祁三公子就好了。 同时也松了口气,哥哥果然说的没错,贵妃娘娘不会逼迫祁三公 子娶永宁公主为妻的。 只是拔下头上那晶莹剔透的玉簪花发簪,脸上带着甜蜜的笑,“祁三公子,幼宜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同时一个风姿隽永,芝兰玉树的幽雅公子正站在兰花前照顾兰花,旁边的仆从说着外面坊间的流言。 等他听到祁琛是在宫里与永宁公主一见倾心时,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恐怕这皇宫里给祁泽留了一个局,但祁泽把祁琛这个局外人变成了局内人,把他自己摘除在外。 真不愧是韶仪,早就洞悉了皇宫里的计划,并且完美地逃脱了出来。 许思衡看着面前的兰花,修长的手指拂在花瓣上,嘴角的点点笑意比那高贵优雅的兰花更加令人陶醉。 “韶仪,今年的兰花是专为你一人开放的,你知道吗” 但随即眼中的那一抹笑意被失落痛苦替代,让人不由心疼。 按照赐婚圣旨的旨意,永宁公主嫁到祁家是两个月后的事情。虽然时间看似较长,但要举办一场婚礼岂是开玩笑的,尤其是皇家人的婚礼,那就要更加隆重热闹了。 虽然李氏很是不愿,但还是只能去置办婚礼上能用到的东西,毕竟皇家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如若不然给你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氏也知道李氏的困难,主动去给李氏帮忙。作为一个母亲,知道儿子要娶一个恶女,谁的心情都不好受。 看李氏置办婚礼上的东西时心不在焉的,就劝慰道:“姐姐,不要这样伤心。虽然引之要娶的是个公主,但你是个婆婆。公主那么喜欢引之,作为引之的母亲,公主也会给你一份薄面才是。” “我这个婆婆在一朝公主面前恐怕一文不值,人家要的是引之,又不是要我。来的时候没给我冷脸色就不错了。”李氏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 “但引之最重孝道,知道公主会刁难姐姐,应该会提点一二才对。所以姐姐放宽心就是了。”赵氏接着说道。 “永宁公主刁蛮任性,谁知道引之的话她会不会听的进去到时候还不知道引之是会护着我这个亲娘还是那个新进门的媳妇”李氏脸色更加苦闷地说道。 赵氏一时也找不出安慰的话来了,只因李氏说的都是对的。永宁公主蛮横跋扈,万一一进门就给李氏和祁府众人一个下马威,也不知道祁琛能不能顶得住 如果永宁公主真的这样做了,恐怕他们只能受着。谁让人家是个公主,身份尊贵,父亲还是能一言定祁家生死的昭正帝。也不知道永宁公主进门后,祁家会变成什么鸡飞狗跳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担心。 心中更是庆幸永宁公主没有瞧上自家儿子,要不然照着子扬那不顶用的脑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永宁公主,估计还不如祁琛呢。 李氏是永宁公主的未来婆婆,将来肯定有不少的交际,但她就不一定了。毕竟隔了一层,之后看到永宁公主还是避开好了。 在晋王府,慕容脩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头疼。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永宁自己的造化了。他虽是个王爷,但他的手总不能伸到别人家里,对于别人家的家事还是少管为妙,避免引火上身。 “王爷,祁泽这样与你对着干,竟还把永宁公主推给了祁琛,难道王爷不打算小惩大诫吗”身后的一个谋士说道。 既然他的作用无可替代,那小惩大诫,以此敲打一番应该还是可以的。 但慕容脩冷哼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应该这么做吗祁泽在公事上小心谨慎,毫无纰漏,让人抓不住错误。即使你想惩戒都找不到理由。”所以这也是他烦心的事情。 “那王爷打算接下来如何做”谋士看了一眼慕容脩,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就这样算了。找不出错误,还动不了手,那还能做些什么”慕容脩冷冷说道。 谋士也十分惊讶,祁泽究竟是有怎样的作用竟让平时杀伐果断,有仇报仇的晋王殿下都没了办法。 正在谋士思虑时,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同时还飘来了阵阵悠长檀香气息。 “呵,晋王殿下,这是在忧思什么呢” 谋士寻声望去,看到一个紫衣少年坐在茶桌旁正静静地看着慕容脩。那少年风流恣意,高贵优雅,仅仅坐在那里,就已经给人很大的压力。 慕容脩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看着面前的紫衣少年淡然开口道:“不知阙将军怎么会想起莅临寒舍” “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一笔交易,不知晋王殿下可有兴趣”阙煜慵懒开口道。 “哦,是什么样的交易能让阙将军亲自前来”慕容脩也笑着说道。 阙煜不看旁边的谋士,自顾自地说道:“骠骑将军十几年前死于战场之上,其妻子陶氏也在闻知死讯三天后病逝,只留下了一个独子祁泽。” 慕容脩紧盯着阙煜,半晌后说道:“阙将军这 是知道了不少事情,那究竟要说什么” 阙煜也看了看慕容脩,幽幽开口说道:“晋王殿下之所以不敢动祁泽,不就是因为那随着祁云死去也跟着消失的兵符吗” 慕容脩睁大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少年弯唇一笑,“而祁泽就是找到这兵符的唯一线索。” 第八十三章 重伤 “现在无论祁泽是不是晋王殿下麾下的人恐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许家,楚家,姜家不都是晋王殿下手下的人吗这几个可都是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呢。”阙煜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开口道。 慕容脩有些意外,没想到阙煜竟然会知道这么多,连他的势力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半晌,说道:“那不知阙将军来此是要与本王谈什么交易” “这个兵符我会帮你找到,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至于是什么样的条件,之后我会告诉你,现在先欠着。这就是我说的交易,不知晋王殿下意下如何啊”少年悠然开口道,丝毫不担心慕容脩不会答应。 “呵,如果这个条件对本王不利,难道本王也要去做”慕容脩冷笑道。 条件如果是个对他不利的条件他还要去做他又不是傻子。 “这晋王殿下就不用担心了,这个条件自然是对你好也是对我好的事情,达到互利双赢,这才是交易的妙处不是吗”少年笑着说道。 “那你为何不去找慕容晟,竟会过来找本王”慕容脩盯着阙煜说道。 既然是互利互赢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慕容晟相反过来找他。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这等好事可不是轻易就能砸到他的头上。 对面的少年笑得无害,“会来找晋王殿下当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总之这个交易还是很划得来的。毕竟”阙煜抬头看着慕容脩,“兵符这种东西可不好找。” 慕容脩看了阙煜半晌,才开口道:“这个交易本王答应了。” “还是晋王殿下比较识时务。”阙煜嘴角勾起,笑道。 兵符这东西已经消失了十几年,岂会很容易找到慕容脩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关于兵符的这个秘密还是他派人透露给慕容脩,在当时为了使祁泽投靠慕容脩,让慕容脩明白祁泽的价值,所以他便透露出来了。 否则,按照慕容兄弟的能力根本不知道现在南楚的兵符是假的。这个兵符他摸了无数次,早就觉得这兵符不对劲,让人一查才知道这个兵符本就是假的。 这个消息也很让他意外,祁云死了也带走了南楚的兵符,那真正的兵符又在哪儿他其实也挺好奇的。 等阙煜走后,那谋士才反应过来,原来祁泽身上还藏有这么大的秘密,也怪不得晋王殿下不敢动他。 南楚的兵符竟也是假的,一个国家的兵符对于掌控军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说是国家的命脉所在。 但就是这重要的东西竟会是假的,这怎么会不让人意外 许久之后,谋士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道:“王爷,这阙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 慕容脩也看着阙煜离去的方向,半晌后说道:“一个连我们都不敢去招惹的人。” 我们其中一个是指太子殿下吗 慕容脩咬着牙说道:“幸好他不是皇室中人,否则”他根本就敌不过吧,包括慕容晟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阙煜在走出晋王府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但还是面色毫无波澜地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见,黑暗幽深的小巷子里。 “阁下已经跟踪我很久了,相信你也倦了,而且我也累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出来见面可好”阙煜慵懒的声音从小巷子传出来。 之后就有一个黑衣人从空中跳到了房檐上,这个人个子很高,半张脸用黑布遮盖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略微深邃的眼睛。 阙煜看到这个黑衣人并没有丝毫意外,这个人已经跟着他很久了,包括百花宴那天。自他与祁泽分开后,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有人已经在跟着他了。为避免发生意外,把更多的人牵扯其中,他就中途离开了。 不过这个人跟了他这么多天,分明就毫无收获,还在这儿跟着。 黑衣人用着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阙煜,之后便转身走了。 阙煜知道这是在吸引他过去,前面恐怕还有事情等着他呢。但阙煜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主子,前面定会有陷阱,为何还要跟上去”商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么浅显的道理商陆都懂,阙煜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已经发现我了,再隐藏也没用了。既然他们想要引我过去,那我过去又何妨”阙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悠闲自得。 “可” “商陆,你先回去。你的武功不高,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我一个人就行。”说完,阙煜就运起内力用极快的轻功跟了上去。 商陆还是不放心阙煜一个人,但主子说一不二,他也不敢违背。而且阙煜轻功速度极快,一转 眼就已经见不到人影了。商陆想要跟上去,也早已跟不上了,只好先回去辰月楼。 那个黑衣人把阙煜引到了京畿外城的郊外,那里有一大片树林,人烟稀少。黑衣人一进森林后就不见了人影。 阙煜看到面前的森林和消失不见的黑衣人,现在已是黑夜,万籁俱寂。平时翠绿宁静的森林现在也变得十分诡异幽深,平白无故地让人觉得害怕。 但阙煜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眸中闪过一丝警惕,接着便走到森林中。走了一会儿,阙煜看了看四周,就是这里了。 “诸位都出来吧,人都已经到了,何必再遮遮掩掩的。” 话后,森林中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的森林中也闪出了诡异的冷光,仿佛把森林都照亮了。那是月光照在兵器上折射出来的冷光,也是今天晚上将会发生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只见四周都围着黑衣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武器,脸上的表情冷峻,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阙煜淡淡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唇角弯起,悠然开口道:“没想到他为了杀我拿出了这么多人,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先前的那位黑衣人看了一眼阙煜,挥了一下手。瞬时周围的黑衣人用轻功跳起来朝着中间的少年挥起手里的武器,把中间的少年围得水泄不通,在月光下只能看到少年那冰冷嗜血的眼睛和恣意轻狂的嘴角。 在辰月楼,孟言锡正看着桌子上的医书,旁边的趴在桌子上的小少年无聊开口道:“诶呀,好无聊啊,夜阑怎么还不来啊” 孟言锡听易星轲这么一说,也有些奇怪。阙煜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辰月楼了,怎么今天一直都没来阙煜是很准时的人,一般不会来晚的。难道他现在在镇国公府 刚这样想的,就听到了一个洪亮有力,紧张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孟大夫,你见到夜阑了吗” 随之,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浑身都充满着长期在战场上才有的铁血。 “阙老将军,夜阑不再这儿,他现在不应该在镇国公府吗”孟言锡看着阙牧问道。 “夜阑不在镇国公府,平时夜阑要来辰月楼也会让人给我报信。但今天没人给我报信,镇国公府里也没人。”阙牧焦急回答道。 “那夜阑又会去哪儿夜阑平时来去无踪的,武功又那么高,只要不是碰到那帮人一般都没事的。”易星轲随口说道。 这句话让阙牧和孟言锡一惊,没错,阙煜武功那么高,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但如果遇到那帮人就不一定了。 此时商陆也从外面回来了,阙牧看到商陆就急忙问道:“商陆,夜阑现在在哪儿你平时不都一直跟着夜阑吗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商陆也有些怔愣,半晌后说道:“今天主子从晋王府出来时遇到了他们,因属下武功不高,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主子就让属下先回来了。” 孟言锡和易星轲立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遇到了那帮人,现在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谁也摸不准。万一阙煜遭遇不测该怎么办 阙牧上前抓起商陆的衣领,愤怒说道:“夜阑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了如果夜阑遭遇不测该怎么办你怎么办事的” 商陆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这次确实是他的错,主子让回来他真的就回来。万一主子死在外面该怎么办 孟言锡看着这样失态的阙牧立刻上前阻拦说道:“阙老将军先别埋怨商陆,这确实像是夜阑说出的话,也怪不得商陆。” 易星轲也连忙说道:“对啊,夜阑武功那么高,商陆即使想追上去也追不上。” 也许聪明睿智的强者一般都是孤寂独立的,非常讨厌办事时有人来插手。阙煜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很是聪明但同时非常讨厌有人来插手他要做的事,其实就是感觉别人过来只会拖他后腿而已。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们想不到的事情阙煜一下子就能想到并且都已经办妥了,他们想要插手都找不到地方。久而久之,阙煜的事情他们就很少去管,只因为阙煜根本用不到他们帮忙,他们也因为有阙煜在就觉得很是安心。 阙牧也知道阙煜的性格,这确实怨不得商陆。阙煜让商陆回来,如果商陆还硬是跟上去只会被绕开,想追都追不上。他只是觉得内心很是慌乱,想找到阙煜的消息。商陆平时一直跟着阙煜,也只有商陆是最了解阙煜行踪的。 “夜阑,你究竟在哪儿啊”阙牧松开了商陆,双目无神地喃喃道。 孟言锡和易星轲相互看了一眼对方,阙煜平时来去无踪,商陆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时,雅间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虽然很微弱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孟言锡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这个雅间位置隐蔽,很少有人会知道,那外面的人不就是 “夜阑。” 孟言锡连忙跑去开门,但阙牧跑得比孟言锡快,打开门后就看到阙煜浑身是血,身上都是刀剑划破的伤口,苍白的脸上还沾有几滴鲜血,尤其是胸口处的鲜血都已经把衣服濡湿,此时正汩汩地往外流。 阙煜看门开了,就浑身无力地晕了过去。阙牧连忙抱住要倒在地上的阙煜,手不小心碰到了胸口的伤口上,手掌上立刻满是咸湿粘稠的鲜血。 易星轲惊讶道:“他们竟然会下这样的狠手。” 孟言锡连忙去拿自己的药箱,走前说道:“阙老将军先把夜阑放到床上吧,我去拿药箱。” 阙牧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擦去了阙煜脸上的鲜血,那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色,半晌后把阙煜抱到了床上。 孟言锡把阙煜的上衣小心翼翼地脱了下来,去看那胸口处的伤口,伤口面积很大,像一个血洞似得一直往外淌血。 阙牧一直担心地看着面色苍白的阙煜,旁边的易星轲安慰道:“放心吧,阙老将军。言锡的医术很是精妙,夜阑会没事的。” 商陆在旁边打下手,把旁边的一堆血布抱了出去,还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大约两个时辰后,孟言锡才止住血,并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给仔细包扎好了。 “夜阑现在伤得很重,身上的伤口只是皮外伤,但胸口上的伤口已经伤及内脏,夜阑能凭借着毅力回来及时得到救治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孟言锡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 阙牧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阙煜,眼神隐晦不明又带着一丝心疼,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许家,许柏把许思衡叫到了正厅,面色凝重说道:“现在太子和晋王殿下恐怕就要对战了。虽然之前一直水火不容但最起码还比较安静,现在因为永宁公主的事情,双方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我明白了,父亲。”许思衡点头说道。 “在之前户部缺少银两,晋王殿下就来过户部看察也帮助许家隐瞒住了圣上,让许家渡过难关。而且现在也必须要做出选择,所以许家现在只能与晋王殿下一条心了。”许柏接着说道。 “父亲,儿子明白,许家会与晋王殿下共进退。”许思衡正色道。 “半夏,把那些花种子递给我,现在种下,等过了几个月祁三公子就能吃到新鲜的荷花糕了。”此时外面少女欢快的声音响起。 只见许幼宜站在一个大的荷花瓷缸前说道,瓷缸里已经开始有了嫩绿色的荷叶,几朵荷花含苞待放,亭亭玉立。 “小姐,这些粗活让仆从们做不就好了,小姐身上现在都是淤泥。”半夏噘着小嘴说道。 “祁三公子要吃的糕点自然是亲力亲为的好,那些粗心的仆从们养出来的花我不放心。”许幼宜说着就满意地看了看她养出来的荷花,“你看这荷花多美,再过几个月就能开花了。” “是,小姐养出来的花当然是最美的。”半夏言不由衷地夸赞道。 谁都能听出半夏语气中的无奈,但许幼宜还是开心地莞尔一笑。 许思衡看着外面笑得甜蜜的许幼宜,笑道:“看来幼宜很是喜欢韶仪呢。”随之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 但许柏看着外面笑得正开心的许幼宜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在楚家,楚凯南正看着手里刑部的案件卷宗,从门外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楚凯南看到后,放下卷宗,开口道:“爹。” “翰飞,你应该对现在朝中的局势已经很了解了,现在太子和晋王恐怕就要争夺那个位子了。贵妃娘娘身后的吴家与楚家是世交,所以楚家现在也是为了自保要拥护晋王殿下了。”楚家老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 “爹,这个儿子还是明白的。吴家老爷与你同在刑部共过事,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朋友了。现在太子和晋王就要开战了,楚家与皇后娘娘身后的陈家有些过节,所以就只能选择晋王殿下了。”楚凯南难得正色道。 “唉,还不是当初那陈家小少爷犯了杀人罪,那时候爹也年轻不懂得朝中的那些圈圈绕绕,就和吴家老爷一起给其治了罪。这陈家小少爷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陈家老爷老来得子,心疼地很。就这样被爹给治罪了,心里不记恨才怪。”楚家老爷想起陈年旧事叹息道。 “放心吧,爹,儿子会在刑部小心的。”楚凯南看着楚家老爷说道。 “翰飞,现在你是刑部侍郎。爹也老了,早已经不能在刑部帮你什么了。刑部里的差事牵扯太多,容易得罪人。就是因为当年陈家小少爷的事,到现在皇后娘娘还在暗里明里地打压楚家。也是因为如此,当时爹想把你安排到其他地方,但你就是不肯,非要去刑部。不过现在好在你是侍郎,陈家想动你还得思量一下。” 面对着楚家老爷的感 叹,楚凯南倒是不以为然,“爹,楚家世代都是在刑部。你之前是刑部尚书,那你儿子肯定也要去刑部才行,而且儿子也喜欢在刑部做事。” “唉,也罢。你喜欢待在刑部就待着吧。只不过你是楚家的嫡长子,楚家现在的顶梁柱,你在朝中要万分小心才是。”楚家老爷叮嘱道。 “儿子明白的,爹。” 第八十四章满园梧桐 在姜家,有一个长相温和儒雅,玉树临风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旁边坐在一个与男子长相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 “汶儿,你现在也是朝中大臣,朝中的事情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也不用为父对你多说什么了。”姜洵看着姜汶说道。 “儿子知道的,父亲。现在太子和晋王殿下已经因为永宁公主的事情大打出手,姜家作为翰林院的主干家族,想要在这场夺嫡之战中存活就要支持一个皇家人。而这个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晋王殿下。”姜汶不慌不忙地梳理着姜家在朝中的地位。 “在翰林院,与我们姜家一直作对的王家已经投靠太子殿下,如果姜家也投靠太子殿下,只会与王家闹得更是不可开交。王家人品行不端,与他们共事将来一定要提防着。既然如此,姜家还不如拥趸晋王,公然与王家闹开,少去内里纠缠不清。这样对姜家才是最好的。”姜洵说起王家,想到他们在翰林院的手段就有些不屑地说道。 “父亲,儿子明白。” “你向来成熟稳重,为父也很放心。如果庑儿有你一半稳重就好了。”姜洵想起他那二儿子,就有些头疼。 也许在每个家中,有一个成熟稳重让父母放心的,就会有一个欢快跳脱让父母头疼的。 姜庑一天天地去舞刀弄枪就算了,还嚷嚷着要去上战场。好不容易到了兵部收敛了一点,现在又开始嚷嚷起来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很有可能会战死沙场。姜家世代文官从未有些武将,到时候姜庑想要在武将中脱颖而出恐怕会很困难。 姜洵也对他说过了,但姜庑就是收不了心,还整天去看一些兵书,仔细观察边关情况,想拦都拦不住。 姜汶想起那整天上蹿下跳的弟弟,也不由笑了出来,“父亲,也许二弟就是天生做将军的料呢。二弟的武艺不差,每天都会晨起练习,晚上去书房看兵书。而且也不是没出现过世代文官的家族中出现武将的,骠骑将军祁云不就是一个嘛。” “就你呀天天维护着他,祁云虽然家喻户晓,但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战场上,最终只留下了一个独苗。”接着姜洵便感叹道,“不过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父亲都死在了战场上,母亲还病逝了。没有父母的庇护,想要在祁家长大成人肯定不容易。” “说起来二弟好像与祁三公子关系甚好,连武艺都是祁三公子教的。二弟好像每天晨起练习的就是祁三公子所教的呢。”姜汶夸赞道,“不过这祁三公子能在失去父母庇护的情况下位居兵部侍郎,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确实是个能干的,有当年骠骑将军的风采。”姜洵也不由夸赞道。 在姜汶用过晚膳出来散步时,发现姜庑对着一盘糕点一副毫无食欲的模样,就笑道:“二弟,怎么最近一直让厨房做糕点呢。之前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吃甜食吗” 姜庑之前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但当他去兵部后就开始喜欢吃糕点了,还一直催着让厨房做。但每次只是尝几口后,就嫌弃地放下,还一直很郁闷的样子。 “哥,你是没吃过韶仪带来的糕点,那味道香甜黏糯,一点也不腻,这才像是糕点嘛。咱们家厨房做出来根本没法比,味道还很腻味。”姜庑抱怨道。 “韶仪是祁三公子吗”姜汶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啊,做糕点的好像是韶仪的一个朋友,从去年冬天以后就再也没做过了。我还想吃到那香甜的桂花酥啊,如果以后能天天吃到就好了。”姜庑抬头看向天空期盼着说道。 姜汶看着姜庑那一副小馋猫的模样,摇摇头笑了起来。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永宁公主也要进门了。在这一天,祁家早早地起来做准备,每个人就强颜欢笑着。尤其是李氏,穿着一身华丽的官家夫人长裙,但脸上带着的笑比哭还难看。 祁远,祁闻和祁成还能笑得出来,毕竟永宁公主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以后也只能在祁家这个院子里生活。 要说里面笑得比较开心地那就是祁哲了,脸上一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人人都说他比不了祁琛,这下祁琛娶了这个恶女,他还不趁机嘲笑嘲笑 祁成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了两次,还能幸灾乐祸地笑出来,想让永宁公主抓到把柄闹事是不是所以就脸色阴沉地走过去又敲了一下头。 祁哲被打后,才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安生了下来。 祁琛穿着一袭红色新郎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让人丝毫看不出不愿。只是在看到旁边那清冷从容的男子时,眼中的恨意加深。 因为娶得是一朝公主,那阵仗绝对要大。张灯结彩,敲锣打鼓,迎亲的人都从祁府排到了皇宫门口。满眼望去都是刺眼 艳丽的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两眼。 花轿里永宁公主身着一袭殷红金丝嫁衣,使原本就妩媚娇俏的面容更加动人,面似芙蓉,眉似柳,肌肤赛雪,如桃花般的娇媚眼睛,勾人心弦。想起她要嫁的温文儒雅男子面色更红,更衬得娇媚艳丽。 京城百姓看到这场景纷纷在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等阵仗很少见到了,丝毫不知道这美好背后的肮脏。闺中小姐们纷纷揉碎了自己的一颗芳心,温和才子要娶娇美女子了,这怎么不让人伤心 祁泽看着这些伤心欲绝的闺中女子们不禁感叹道,你们是逃过了一劫啊,这祁琛可不是表面上那样温和善良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最适合他的了。 永宁公主进到祁府的时候,祁琛连忙低头接住永宁公主的双手,看样子还真像那娶到自己心爱女子的情深义重男子。 因为祁家在南楚朝堂的影响力,很多朝中大臣都过来凑热闹了。虽然心里知道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太子和晋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祁远还在,这位先皇时期的内阁大学士还在祁家镇着,祁家还没有衰落,当然要来。 祁远,祁闻和祁成看到这热闹场景,众臣过来捧场贺喜,心情才好受一点。只是李氏一直脸色不好,赵氏好几次安慰李氏,李氏才撑了过来。 直到礼成,送入洞房后,祁家众人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公主没有要闹腾的意思。 但众人都小看永宁公主的闹腾能力了,按照南楚的规矩,新妇要给婆婆敬茶。这下永宁公主就不愿了,因为新妇敬茶时要弯下腰。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怎么能给一介臣妇敬茶 李氏看着永宁公主坐在椅子上,无视旁边丫鬟手里端着的茶,就知道这位公主是不想敬茶。她也没期盼着永宁公主会给她敬茶。 但南楚的规矩,如果新妇不给婆婆敬茶就是当场给婆婆落面子,以后她这个婆婆怎么在新妇面前抬得起头来嫁进来第一天就这样,后来的时间长着呢,那以后还打算如何 所以李氏也不愿意了,直勾勾看着永宁公主,脸上挤出来一抹笑,“公主殿下,按照南楚的规矩新妇要给婆婆敬茶才行,而且时间刚好是新婚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 看永宁公主扭过头看她,李氏接着说道:“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想必会比普通的世家小姐更懂得平时的这些规矩。” 永宁公主看着李氏讥讽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也知道本公主贵为金枝玉叶,那你的身份可配得上本公主给你敬茶” “你”李氏一时气得哑口无言。 她是引之的亲娘,你虽然贵为公主还不是要嫁给我的儿子而且她是婆婆,儿媳妇给婆婆敬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想喝本公主给你敬的茶,还是等下辈子吧。本公主才不会弯下腰给一介臣妇敬茶。”说着,便一手掀翻了旁边丫鬟手里的茶。 李氏看永宁公主说出这样过分的话,便气得拍案而起,骂道:“本夫人是引之的亲娘,你嫁给了引之自然要给本夫人敬茶,这是规矩。” “规矩本公主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规矩,在宫里母妃都没有喝过本公主敬的茶,你个贱妇还想着喝,还真是厚颜无耻。”永宁公主自然不甘示弱回敬道。 “你”李氏再次气得说不话来,贱妇是在骂她从来没有敢这样骂她。 她管理祁府后院十几年,哪个人见她不是乖乖的殷勤献媚,包括祁闻那些妾不都是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你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还敢与她顶嘴,即使你贵为公主又如何看看引之娶回来个什么不懂规矩的人。 “哼,公主骂本夫人是贱妇,那公主还不是巴巴地嫁给贱妇的儿子公主又高贵到哪里”李氏气急说道。 “是吗本公主嫁的是引之,不是你。如果是引之过来定会给公主辩理的。”永宁公主也反唇相讥道。 “好啊,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把引之叫来,看引之是帮你还是帮我”李氏喊道。 “叫就叫,本公主还怕你不成。”永宁公主也随着拍案而起。 正好祁琛过来看到李氏和永宁公主在吵,他就知道敬茶不会好好敬,想着早点过来,没想到还是闹起来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地上怎么这么乱呢”祁琛笑着装傻说道。 “引之,这个贱妇让我给她弯腰敬茶,我才嫁进来第一天这贱妇就这样刁难我,以后还怎么办啊”永宁公主立刻跑到祁琛的怀里撒娇说道。 李氏听永宁公主这样歪曲事实,气得更是浑身发抖。 “贱妇公主,这是我的娘亲,公主不能这样喊的。而且新妇给婆婆敬茶这是规矩。”祁琛温声劝道。 在这种情况下,祁琛还是选择维护李氏,毕竟李氏是他的亲娘,而且敬茶这确实是规矩。现在不杀杀永宁公主的锐气,来日方长,之后肯定会越来越过分。 “可是,我身份尊贵怎么能给这个贱臣 妇敬茶”永宁公主立刻委屈说道。 “公主既然嫁给了我,那就要接受我的家人才行,公主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祁琛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说道。 “引之,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永宁公主眼角带着泪光,委屈地撒娇道。 “嘉儿。”祁琛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与请求,宠溺开口道。 永宁公主听到祁琛这样喊她的闺名,温和的俊颜上带着请求和宠溺,突兀地觉得心头都被软化了。只好说道:“行,为了引之,我愿意给娘敬茶。” 之后便有些不情愿地拿起桌子上早已替换好的新茶,弯下腰说道:“娘,请用茶。” 李氏看嚣张蛮横的永宁公主被自己的儿子劝服,心中就十分满意。即使身份尊贵还不是臣服于引之但李氏也不会太过分,毕竟还有昭正帝和晋王撑着,所以便扶起永宁公主,接走了茶,笑道:“公主真是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永宁公主看向祁琛,祁琛也笑着点点头,温声说道:“谢谢公主体谅,公主受委屈了。” 永宁公主娇羞地看着祁琛,投在祁琛怀里,“还知道我受委屈了,那今天晚上就好好陪着我。” “好。”祁琛柔和说道,在永宁公主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李氏看到这样的永宁公主,以为永宁公主就服服帖帖了,谁知道在过了几天后,李氏正在用午膳,就听到外面丫鬟急忙跑过来说道:“大夫人不好了,公主把夫人心爱的梅花树给砍了,说是要种上梧桐树。” 被丫鬟这么一说,李氏觉得她就要气得晕厥过去了,一手抓住丫鬟的手,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真觉得头疼。 那梅花不是普通梅花,而是非常名贵稀有的素心腊梅。冬天能开得花原本就少,只有那在冬天还不会凋零的梅花能盛开,而素心腊梅就是梅花中花期最长的。 当初为了能找到素心腊梅,李氏算是磨破了嘴皮,蹭破了脸皮才讨来一棵,经过她的细心培养好不容易种了满园子。 现在因为一个永宁公主就要把她几年的心血给毁了,这谁能愿意当即李氏午膳也不用了就要去看看她的梅花树被破坏地怎么样了。 此时永宁公主正站在园子里看着那光秃秃的梅花树,嫌弃道:“哼,梅花那还不是只有在冬天才能绽放,哪里比得上尊贵的梧桐来了,把这些梅花树给本公主砍了。” “公主,这不太好吧。这是大夫人最喜欢的素心腊梅,如果公主喜欢梧桐树,奴才可以给你另找一处好院落。”祁府的管家在哈腰笑道。 “大夫人”这时永宁公主就想起前几天那个刁难她,逼迫引之让她敬茶的贱妇,当即怒喊道:“不行,就这个园子。这里风景最好,最是配得上梧桐树了。” “可是大夫人” “什么大夫人,有本公主身份尊贵吗只有梧桐树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园子。还说什么给本公主砍。”永宁公主瞪着旁边的管家喊道,吓得管家一双老腿直发软。 李氏从旁边走廊上看着自己的梅花树被砍,气得直咬牙。但这次李氏学聪明了,不自己去,把祁琛给叫了过来,让祁琛去劝永宁公主。 祁琛看着远处疾言厉色的永宁公主,感觉与心中喜欢的温柔体贴女子模样相差太大,眸中就闪过一丝不耐烦。 “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梅花树为什么要砍掉” “引之,梅花树再好怎么比得上梧桐树我就是喜欢梧桐树嘛。”永宁公主撒娇道。 “那公主可以换一个院落,祁府还是有很多院子的。”祁琛继续劝道。 但永宁公主这次格外倔强,“不行,这里风景最好,只有梧桐树才配得上。” 祁琛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永宁公主的声音,“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梧桐树下,引之难道忘了吗” 他怎么会忘就是那梧桐树上的纸鸢才让他摊上了她,还有那可恨的祁泽,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憋屈到这种地步 一想到祁泽,祁琛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想要笑着对永宁公主说话都感觉做不到,嘴角的笑硬是扯不出来。许久之后,才说道:“既然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梧桐树下,那我们就是因梧桐树结的缘,公主喜欢梧桐树那就种下吧。” 永宁公主闻言就开心地笑了,祁琛也笑得有些牵强,转身离开了。 但李氏就觉得委屈了,“引之,为娘的梅花树就这样被砍了吗这是为娘辛辛苦苦才种下的。” “母亲,总之不过是棵梅花树,你想种梅花就换个院落吧。公主喜欢什么,就让她做吧。这段时间吏部还有些事,娘就不要来打扰儿子了。”祁琛对于这些女子之争向来很是不耐,就骗李氏说吏部有事。 李氏一听朝廷有事,六部的事才是大事,就不敢再去打扰祁琛了 更多请收藏 【bz】! 第八十五章伏龙寺 因在翰林院学习的时间已过,祁哲又因为有太子的暗中照拂,在翰林院过得风生水起。因翰林院对朝廷意义重大,祁哲索性就留在了翰林院。 祁远和祁成对祁哲留在翰林院也比较满意,翰林院是现在把控科举学子进入朝廷的重要地方,在翰林院任职的人在朝廷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还有太子的照拂,对于祁哲而言能留在翰林院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祁哲进入朝廷后就有些得意,平时更是嘲笑为了解决永宁公主和李氏之间的矛盾而两边跑忙得焦头烂额的祁琛。祁琛只是瞪着祁哲,不理他。 平时用膳后祁哲都会有闲逛的习惯,在路上还可以调戏一些姿色不错的小丫鬟。 祁哲刚摸了几个照料祁府花草的小丫鬟的脸后,就往前走了一会儿。正在祁哲自认为潇洒地挥着手中的折扇时,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穿着一袭妃红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似乎在仔细看着枝头上的花朵,玉臂上还挎着一个小巧的花篮,微低着头垂眸看着手中刚摘下来的鲜花。眼睛似盈盈春水,眉头微蹙,精致的下颌线让人流连忘返,洁白如玉的侧脸正对着祁哲。 祁哲看到后,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折扇,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女子。什么时候府里多了这么娇媚动人的女子,比那永宁公主还要漂亮。 同时展诗也感觉到有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黏缠猥琐,令人作呕,和平时公子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祁哲盯着远处的展诗,这难道是谁的丫鬟不过看这身打扮不是府里的丫鬟可以相比的,那就是谁的侍妾了,不过谁这么有福气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侍妾正想喊出声问问名字,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侍妾,但问问名字以后也好相见。 但对面的女子立刻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祁哲见状就要跟上去,嘴里还喊道:“姑娘,别跑啊,我只是想问问名字而已。” 祁琛在不远处看到祁哲正追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身姿婀娜,腰肢曼妙轻盈,一看就知道是个绝色佳人,也怪不得祁哲会去追。 但这女子跑去的方向怎么是浮生阁,难道是祁泽的女人 展诗看那男子还追来了,就跑得更快了。但女子无论怎么跑也快不过腿脚灵活的男子,眼看祁哲就要追来了,展诗就十分害怕,挎着篮子直往前跑。 这时,有一个人就把展诗抱了起来躲在了屋檐上,正好那个地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把两人的身影隐藏了起来。 祁哲跑到那棵大树附近,四处张望后发现竟没有人。不过刚刚绝对不会是幻觉,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绝色女子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所以祁哲就不死心地在附近找了找,结果还是没找到。 祁哲看了看四周,发现离这个地方最近的就是浮生阁,难道刚刚那名女子是祁泽的侍妾 展诗看着屋檐下的祁哲还在找,就有些害怕地屏住了呼吸,好不容易等祁哲走了就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救她的人感谢道:“谢谢祝余大人。” 祝余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刚刚办事回来后看到祁哲正在追展诗就顺手救起来了。 “展诗姑娘怎么从浮生阁出来了主子不是说过不让展诗姑娘出浮生阁吗” 展诗则脸红着低下头,刚刚跑得有些快呼吸还有些不均匀,便微喘着气说道:“展诗想着浮生阁里的花做出来的糕点公子已经吃腻了,所以就出来摘些新鲜的。谁知” “以后还是不要出来了,在祁府里很危险的。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会惹来麻烦的。”祝余看祁哲走远了,就抱着展诗跳下了屋檐。 祁哲返回到原地,看到祁琛正站在那个地方看向浮生阁的方向。 祁琛看到祁哲回来就问道:“二弟刚刚跑去哪儿了” “刚刚二弟看到了一个绝色女子就追了上去,不过追了一段时间后就不见了。”祁哲有些遗憾说道。 “哦,追到哪里不见的”祁琛看似随意地问道。 “在那儿。”祁哲就指着那个方向说道,“反正离浮生阁挺近的。” 祁琛闻言眼眸一暗,果然是祁泽的女人。不过他怎么没见过,什么时候找来的 正在祁琛思虑时,就听到祁哲那欠揍的声音,“也怪不得三弟不要永宁公主了,有这样一个美人作陪还需要永宁公主吗以前二弟觉得大哥有个好运气做了当朝公主的驸马,现在才知道永宁公主是三弟不要的。” 祁琛立刻脸色变黑,气得咬着牙一直瞪着祁哲。想起这几天李氏和永宁公主一直在吵让他两边跑,现在好不容易才消停,这一切全是拜祁泽所赐。 一想到这几天的烦心事,祁琛就觉得头大,不想理祁哲,转 身离开了。 在晚上祁泽回来时,就听祝余说今天展诗出去摘花被祁哲看到了,还追了上来,幸好被祝余所救。 祁泽看着站在面前的展诗开口道:“若是想摘外面新鲜的花,让祝余苍术他们帮你摘,你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了。” “是,公子。”展诗温顺低头道。 祁泽看展诗答应便进到书房里看阙煜给她的兵书,她发现阙煜记录的战事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详细。甚至旁边还标注了兵法,还有兵法出处书籍的页数。这敢情是一本书在手,其他的兵书内容就全包括了。 幸好父亲生前看过的兵书不少,甚至还有很多孤本,阙煜标注的兵书在书房里全都能找到。 正在祁泽看得专注时,一抬头便看到展诗还站在门外,就说道:“现在天色已晚,展诗还是回去休息吧。” 但展诗一直没有走,半晌后才说道:“公子还是让展诗陪着吧,展诗愿意一直站在这里。”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外面还是有些微凉,既然展诗不愿意走祁泽就只好说道:“那就进来吧,外面凉不要冻着了。” 展诗微握着一双素手,看了看祁泽,便慢慢走了进来,说道:“公子这几天一直在书房看书到深夜,可需要展诗为公子做一些宵夜” “不用了,你白天做家务已经很累了,晚上就应该好好休息。”祁泽翻开一本兵书随口说道。 “是。”展诗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书房里比外面要稍稍暖和一点,没有外面那么凉,展诗站在书房里看着面前认真看书的男子。明明时间很漫长枯燥,但只要看着这男子就觉得时间短暂绚丽,周围都是蝉飞鸟鸣,蝶舞飞花,妙趣横生。 也许是男子看得累了,便站起身走到书房里的小塌上正准备脱衣歇息。等男子的上衣脱到一半时才抬头看向她,面上带着一丝尴尬,半晌后说道:“展诗回去休息吧,今天站了这么久,明天不用早起准备早膳了。” “是,公子。”展诗觉得脸上有些微烫,行礼后就跑了出去。 祁泽看着展诗跑下去的身影,心里还是有些尴尬。怎么看兵书这么专注,连展诗站在这里都忘了。幸好她发现得早,要不然女儿身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 展诗脸红着跑到海棠树下,海棠花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娇嫩动人。她不由摘下一朵海棠花,手心里的海棠花带着丝丝芳香,夜晚的微微凉意沁得手心也有些微凉。 海棠树下一袭妃红色长裙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她都成这样了,已经配不上他了,能跟在他身边就是她今生最好的回应和报答。 在南楚有一个习俗,人们相信夏季炎热,容易疾病缠身,而在夏至之后天气会越来越炎热,人们也认为夏至日是不吉利的一天。所以要在夏至之前去寺庙帮全家人祈福。不只是为了替家人消除灾难,更是为了让家人身体健康,事情如意。 所以南楚的百姓们会在夏至时节前去寺庙祈福,而在去寺庙祈福是众人欢乐的事情。在这天全家人都会沐浴更衣,焕然一新,面带微笑去向那圣洁的地方。 一般的平民都会去名气不是很高的普通寺庙,一方面是因为名气太高的寺庙花费太高,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另一方面是许多世家大族的女眷们和公子们都会去名气高的寺庙,到时人山人海,即使平民百姓们想要去名气高的寺庙求一个平安也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而在南楚名声最高的就是伏龙寺了,香油旺盛,占地面积极广,风景美好,视野开阔。众多世家大族都会去伏龙寺祈福,每次在夏日时都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片人声鼎沸。 相传在伏龙寺存在之初时曾经救过南楚开国皇帝,而开国皇帝为表达感谢特意赠名伏龙寺。也因此伏龙寺在南楚是特殊的存在,在此地没有等级之分,即使身份再高贵也要走下马车步行进入伏龙寺。 伏龙寺的名声原本就高,但近几年名声更胜从前,只因伏龙寺出现了一个空无法师,现任伏龙寺住持。空无住持通晓古今,预言灵验,佛教造诣极高,受到万人敬仰。 许多官家夫人以能见到空无大师为荣,所以在去伏龙寺时众多官家夫人都挤破了头地要见空无大师一面,只为要到一句祝福的话讨一个好兆头。 而祁家自然也是要去的,因为这是南楚人共同的习俗,所以不只是女眷,而且男子也可以在这天休沐在家去寺庙祈福。 李氏和赵氏对这次去伏龙寺的事情异常看重,李氏是希望永宁公主可以安生一些,少出一些幺蛾子,遵守规矩,尊敬公婆,真心实意地对待祁琛。赵氏是看到李氏因为永宁公主被气得不轻,平时对付那些妾也没见被气得差点昏过去。所以就想趁着这次机会去伏龙寺给自己求一个好儿媳。 一大早地,李氏和赵氏就在兴高采烈地张罗着去伏龙寺的东西,脸上也呈现出这几个月来最为开心的笑容。 “引之,我 不想去伏龙寺。还要走着进寺庙,人家怕走不动嘛。” 在李氏正收拾地高兴时,就听到永宁公主对祁琛撒娇的声音。立刻好心情就没了,就有些不屑地看着永宁公主,你怕累,别人就不怕吗哪个世家小姐不是走着进去的 但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不敢当面被永宁公主看到,要不然就又要闹起来了。 “公主,这去伏龙寺是南楚百姓的习俗,我们都是需要去祈福的。”祁琛温声劝道。 “可是我还要走着进去,人家受不了这个苦啊。”永宁公主趴在祁琛的怀里略显委屈地说道。 祁琛在永宁公主看不见的地方皱着眉头,成亲这几天后永宁公主就越来越会撒娇了,也许是生活一起时间久了,对于祁琛的依赖都是不分场合的。 刚开始还看在有人与祁琛保持着距离,现在是只要有祁琛在就要趴在祁琛怀里一副娇羞的模样。连祁远都被不守妇道的随意行为给气得不轻,每天唉声叹气,手里的拐杖都要生气地敲响地面。 祁琛也说过几次,但显然永宁公主不会听进去。 祁哲看着永宁公主这样给逗得都憋不住笑,还是被祁成给拍了一下才勉强忍住。 祁琛知道永宁公主是铁了心地不想去,而且他也不想背着她进去,只好对李氏说道:“母亲,这几天吏部还有些事,儿子就不去伏龙寺了。” 李氏知道祁琛是不想与永宁公主再计较了,所以才说不想去。但她也不想和永宁公主说话所以只好点头。 但永宁公主就开心地以为是因为她不想去,所以祁琛是专门留下来陪她的,就哼哼唧唧道:“引之,我就知道你会留下来陪人家的。” 祁琛则脸色不是很好地笑道:“当然是公主比较重要,这几天我会留下来好好陪伴公主。”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牵强。 男人最了解男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大哥。所以祁哲看到永宁公主娇羞的样子和祁琛隐忍的模样,就一直在憋笑,这可比去什么劳什子伏龙寺有趣多了。难得能看到祁琛这副模样。 “子扬笑什么呢,快收拾一下要去伏龙寺了。引之不去,你不得帮引之和公主祈福”赵氏在旁边看着祁哲憋笑说道。 “那个娘,翰林院也有些事,儿子就不去了。”祁哲笑着说道。 但赵氏就不愿意了,“你不去,谁给引之和公主祈福” “不是还有三弟吗让三弟帮我们祈福不就好了。”祁哲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时,李氏和赵氏都看向祁泽,这次祁远,祁闻和祁成也不去。虽然说是全家人去祈福,但去祈福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和官家女眷们,还没有年龄大的老一辈去,所以他们这次也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祁泽只是看了一眼祁哲,就说道:“这次韶仪会帮大哥,公主和二哥祈福。” 李氏和赵氏知道祁泽与大房二房的关系不好,也没期盼着祁泽帮忙祈福,但既然祁泽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这样了。 李氏看了一眼永宁公主,心里觉得十分膈应。好好的去伏龙寺祈福还被闹成这样子,这永宁公主算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没祈福就是这样,估计即使祈福了也没什么用。 祁泽这次是打算去伏龙寺的,帮助祁家人祈福就祈福,反正人的命运不会因为祈福就做出改变。 她之所以要去伏龙寺,是因为她要给爹娘祈福。 好久都没有去纪念爹娘,心中想念了。 第八十六章佛曰 等李氏和赵氏收拾好后就与祁泽一起去伏龙寺。原本准备一大家子一起去,因为永宁公主最后也只是这三人去。虽然刚开始是心里感觉有些扫兴,但到了伏龙寺后就感觉释然安静了。 下了马车后,祁泽抬头就看到朱红色的大门屹立在面前,四周种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给庄重肃穆的伏龙寺平添了一丝宁静祥和之感,花草簇拥,香烟缭绕,深沉悠远的钟声响起,让人们不由得心生敬畏。 踏进门后,入眼就是主殿上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佛像,那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屋脊,略显阴湿的青石板路都是独属于伏龙寺的厚重。旁边都是络绎不绝的朝拜者,其中不乏像李氏和赵氏这样的官家夫人。 李氏和赵氏也下了马车,三人一起走进伏龙寺。立刻从里面走出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打了一句佛偈,“阿弥陀佛,可是祁家的两位夫人和公子寺中已准备好了房间,还往里面请。” 李氏和赵氏点了一下头,就跟着小沙弥走了进去,祁泽跟在李氏和赵氏身后。 伏龙寺能声名远扬的原因除了之前伏龙寺的传闻和空无大师的名气,还有一点就是对待香客的态度极好。而来伏龙寺的都是一些世家大族,来的都比较固定,所以基本上都会有待客的小沙弥把人带到客房里。 平时祁家也会给伏龙寺捐一些香油钱,往日里李氏和赵氏也会来伏龙寺拜佛,寺中的小沙弥已经认识这两人了,而且祁家在朝中影响力巨大,伏龙寺的人也不敢怠慢。 小沙弥把李氏和赵氏带到女子厢房后,就把祁泽带到了男子厢房。 也许小沙弥看祁泽模样冷淡知道祁泽喜欢安静,所以把祁泽带到了男子厢房的一个角落里。虽位置偏僻,但胜在环境优美,四周种满了碧绿的杨柳,并没有什么人,枝条随风吹起,着实安静。 “施主可以歇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对贫僧说。若施主无事,贫僧先退下了。” “谢谢小师父。”祁泽双手合十对着小沙弥说道。 小沙弥点头微笑,就退下了,还十分礼貌地关上了门。 祁泽看了看这整洁干净的房间,就坐在茶桌旁拿出了阙煜给的兵书,看了一会儿后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祁泽打开门后看到是许思衡,看到许思衡嘴角带着如往常一样幽雅柔和的笑容,眼中还是那温柔的光,仿佛春日里满园百花盛开。 “韶仪,好久不见。” “容与。”经许思衡这么一说,祁泽才想起经过百花宴之后已有三个月之久,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忙公事,他们确实好久没见过面了。 “刚刚看到这里风景甚好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巧看到小沙弥带你过来。想着我们好久未见就过来看看你。”许思衡笑着说道。 “我们确实好久没有见过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忙公事。”祁泽说着就敞开门让许思衡进了房间。 许思衡走到茶桌旁祁泽位置的对面坐下,祁泽也顺手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许思衡。 许思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里风景挺好的,也很安静,确实适合你居住。” “之前大伯母和二伯母经常来这里烧香,与那个小沙弥也十分熟悉。许是经过大伯母的嘱咐就给了我一个较为安静的院落。”祁泽喝了一口茶笑道。 许思衡扭头看到床上放着的兵书,说道:“韶仪最近一直在看兵书吗” “嗯,现在我是兵部侍郎,将来去战场上参战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就想着提前看一些兵书做好准备。”祁泽看着床上摊开的兵书回答道。 “如果韶仪不想上战场也是有办法的。”许思衡看着兵书喃喃道,接着便看着祁泽,“晋王殿下是不会让韶仪上战场的。” 虽兵部侍郎只是在战场上参战不是主力,但古来征战几人回还是很有可能回不来。 在众人眼里祁泽是慕容脩的人,而一个兵部侍郎只有在京城兵部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所以慕容脩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是不会让祁泽上战场的。 但只有祁泽自己知道经过永宁公主的事情,现在恐怕慕容脩恨极了她,巴不得她上战场。如果真的到了她上战场的那一天,谁也帮不了她,慕容脩还会在旁边推波助澜吧。 但这些怎么给许思衡说 许思衡看祁泽一直低头不语,就笑了一下,说道:“韶仪不用瞒着我的,别人都以为晋王殿下会保你,但实际上韶仪与晋王殿下已经决裂了吧。”接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那天能从皇宫里逃脱出来不容易吧永宁公主被你推给了祁大公子,晋王殿下怎么可能还会保你” 祁泽先 是惊讶一瞬,紧接着就释然了。许思衡一直都很聪明,这些事的确瞒不住他。 世人都以为永宁公主与祁琛是一见钟情,从未想过这其中隐藏的暗流涌动,而这只有少数人才会知道的事情,如今又多了一个人知晓。 “容与,这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样做,那造成的伤害是我无法掌控的。也许你们都会很奇怪,晋王殿下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为何还是拒绝如此地不识好歹”祁泽看着屋子外的杨柳喃喃道。 但许思衡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摇摇头笑道:“我相信这有你的理由,无论韶仪要做什么我都不会从中阻拦。”接着眼中笑意加深,“韶仪一直都很聪明,从未让人担心过呢。我只不过是对于韶仪什么都要瞒着我比较伤心而已,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韶仪可以什么事情都给我说的。” 祁泽看到这样的许思衡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笑道:“对,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一直都是。” 许思衡也对着祁泽温柔一笑。 在祁府,祁远对于娶了永宁公主这样的孙媳妇正在长吁短叹,想起这几天永宁公主不分场合对祁琛的黏缠就觉得烦心。 这样不懂得礼义廉耻的孙媳妇,祁远心中怎么想都不满意,与他心目中乖巧贤淑的孙媳妇相差太大。但谁让对方是一朝公主,即使不满意也要忍着,平时还要高高地端着,唯恐她受了委屈向昭正帝告状,还损毁了祁琛的名声。 但旁边站着的祁闻就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祁琛已经对他们说过这次祸事是祁泽做的。 虽说祁家因此受到波及,并不好过,但晋王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亲妹妹嫁到敌人家里,晋王心中怎么可能舒服 但祁泽这样忤逆晋王,为何晋王没有动手惩罚这对于平时心狠手辣的晋王来说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同时没有一点要动手的迹象,朝堂上也十分安静,这其中处处透露着蹊跷。 “父亲,难道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晋王殿下为何对于永宁公主嫁到祁家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祁闻看着对面不断叹息的祁远疑问道。 好歹祁闻是做过十几年的礼部尚书,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就会格外地敏感。 祁远也有些微愣,这几天只顾着感叹永宁公主嫁到祁家闹得鸡犬不宁的事了,竟把最关键的问题给忘了。晋王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低头思虑片刻后,祁远抬头说道:“也许别人不清楚,但我们还不知道吗” 这句话把祁闻说的有些怔愣,接着便十分惊讶地说道:“难道是因为兵符” 祁远点点头,面色凝重,“恐怕就是因为此事了。” 兵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能让晋王因此放过一个人应该就是因为兵符了。 “可晋王殿下怎么会知道莫非是那件事暴露了还是上面那位说的被晋王听到了。”祁闻额角冒着冷汗说道。 “不可能是那位说的,兵符是假的这件事可不是敢随便乱说的。”祁远果断说道,“而且那件事应该还没有暴露,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暴露了不会一直没有动静。” “但晋王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父亲,这件事应该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才对。”祁闻不由追问道。 祁远也有些想不通,许久之后出声道:“这我也想不出原因。”接着便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会不会晋王殿下这次没有动手只是一次例外晋王殿下还不知道此事” 祁闻也思虑一会儿,最终点头说道:“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那件事知道的人不会太多。” 因为李氏和赵氏坐了半天马车,身体疲乏,就说今天歇息一下,明天再去主殿上祈福,求见空无大师。祁泽也悠闲地在房间里看兵书,等着明天去祈福。 此时祝余正在弯腰向祁泽报告祁府里祁远和祁闻的消息。 “你是说兵符”祁泽疑惑问道。 “是。”之后祝余便把祁远和祁闻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向祁泽传达。 平时祁远和祁闻经常在一起商讨祁家事务,所以这两人也是祁泽的重点监视对象。只不过这次的消息让祁泽有些意外,南楚的兵符是假的。这可是震惊朝堂的事情,掌管着整个南楚军队的东西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 这兵符现在在阙煜的手里,那阙煜知道吗在阙煜之前拿着兵符的就是曾经带兵对抗北朔的骠骑将军祁云。 阙煜没有理由调换兵符,否则他怎么指挥整个军队。现在还没有传出兵符是假货的消息,那就是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或许除了祁远和祁闻,还有他们所说的上面那位,其他人就不知道。 那是不是说明兵符早就已经被调换了,那又是什么时候在阙煜手里不可能被偷换,那就只有在父亲拿着时被偷换了。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不可能在活着时被偷换。 父亲征战一生,只输过一次。也就是这一次丢了性命,兵败 自杀。难道是父亲死后被人调换了兵符真的兵符不知所踪 怪不得慕容脩不敢动她,真的南楚兵符丢失,而且是在父亲死后。父亲是最后拿着兵符的人,父亲死了,那这兵符的去向岂不是要在她身上找 可她也不知道兵符在哪儿,祁远和祁闻提起祁府的秘密与兵符有关,那不就说明祁府的秘密与父亲有关,那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真的兵符不知去向。 还有上面那位,在整个南楚能被称为上面的只有昭正帝了。那就是说昭正帝知道兵符是假的,而且似乎也在私底下找。毕竟兵符是假的可不敢大肆宣扬,如若不然到那时南楚军队就会发生动荡。 如果有敌国趁机攻击,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能暗中偷偷去找。 那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这么重要的兵符都敢动。当年父亲又怎么会兵败自杀 这她都不知道,只能等着祝余查出的消息了。祁家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呢 到了第二天,李氏和赵氏早早起床,祁泽也跟着她们一起去伏龙寺主殿上给祁家祈福。 祁泽看了看高台上那正襟危坐,慈悲肃穆的佛像,也跟着李氏和赵氏跪下。虽然神佛之说不可信,但信了也好,不信也罢。只看心中是否有这个信仰了。 旁边的小沙弥们都低着头打坐诵念佛经,眼前香烟袅袅,耳边不断响起的清晨木鱼声,佛号声声,无端让人心情宁静,没有了世间的喧嚣。 “韶仪,我们去找空无大师,你可以先回去了。” “是,大伯母,二伯母。” 话后,李氏和赵氏就跟着众多官家夫人们争先恐后地去找空无大师,好像害怕对方跑了似得。 祁泽也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在路上都是正在挑水的小沙弥和熙熙攘攘的朝拜者。在伏龙寺后是连绵不绝,重岩叠嶂,高大巍峨的群山,两旁是挺拔苍翠的菩提树,为这座雄伟壮丽的寺庙增添了一丝别样的光彩。 她不喜欢有人跟着,而且在伏龙寺也没人敢放肆,所以她就让祝余苍术回去了。而且即使有意外,她一个人也能应付。 看着青石板路上的正在虔诚朝拜的香客和旁边清幽的风景,祁泽不由愣神。 “祁三公子,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远处娇憨的少女看到那长身玉立的清冷翩翩少年,不由高兴喊道。 祁泽也循着声音看去,看到许幼宜欢快地跑到自己面前,旁边还没有其他人,就出声道:“幼宜,怎么不让人跟着容与呢” 许思衡疼爱妹妹许幼宜,这是朝中大臣都知道的。现在伏龙寺有很多人,许思衡肯定会跟着许幼宜防止其走丢,怎么现在没有见到 许幼宜闻言也叹了口气,失望地说道:“哥哥在昨天晚上就被父亲叫回去了,说是户部有事情。所以就不能和哥哥一起玩了。” 许思衡疼爱妹妹,许幼宜对于自己的哥哥也很是依赖。有时候许思衡说的话比许柏说话都要管用。 好不容易许思衡休沐在家能一起出来玩,还被许柏给叫回去了,许幼宜肯定会有些失望。 “不过能见到祁三公子,幼宜就不觉得伤心了。”少女欢乐地说道,接着便有些脸红地抓着祁泽的袖子衣角,“哥哥不在,但祁三公子可以和幼宜一起玩啊。” 看到这样跳脱的许幼宜,祁泽便笑着摸着许幼宜的头,说道:“好,正巧我也无事。容与不在,我就陪着你玩吧。” 她和许思衡是朋友,陪着许幼宜玩也说的过去。而且只有许幼宜一个人,这里人山人海的,万一走丢了就不好了。 许幼宜听到祁泽答应,脸上就展开了大大的笑容,抓着祁泽的袖子就往前跑去。 祁泽反牵起许幼宜的手,跟着许幼宜往前走。 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池子,水池子里排列着几只石制蟾蜍,因长时间受到流水的浸染,已经长满了青苔,看起来滑溜溜的。 正有一群人围在水池边往蟾蜍嘴里投铜钱,有的人手里抱着一大堆铜钱,一枚一枚地往蟾蜍嘴里投钱,四周的人都在看地火热朝天,一片人声鼎沸。 这是南楚的习俗,若是能把铜钱投在蟾蜍嘴里,就说明会得到佛祖的眷顾,来年讨一个好兆头。但蟾蜍嘴巴很小,所以很少有人投进去。 佛祖的眷顾可不是好讨来的。 许幼宜看着那里一群人在投铜钱就有了很大的兴趣,拉着祁泽就往前面的小水池子里走去。 看着里面的铜钱和玩的兴高采烈的人们,许幼宜就开心地拿着银子去兑换铜钱了。 一会儿后便捧着一手铜钱回来了,许幼宜一枚一枚地投钱但一枚都没有投进去,便有些失望地说道:“这铜钱怎么这么难投进去啊。” 此时,正好旁边也有一个人在投铜钱没有投进去,就叹息道:“真是的,讨个好福气都这么难,看来今年又投不进去喽。 ” 旁边有个粗眉大眼的人,挤到池子边缘喊道:“我来试试。” 接着便拿着一大把铜钱,一枚枚地试,但每次都从蟾蜍的嘴边划过去。不多时,蟾蜍旁边积了许多层层叠叠的铜钱,但蟾蜍嘴巴里却十分干净,没有一枚铜钱。 那个人也有些气馁地说道:“诶呦,看来还真是难投进去,也不知道谁能投得进去。” 旁边看的人就摇头晃脑地说道:“这铜钱啊想要投进去是要看运气和缘分的。有个好运气却没有缘分就只能错过,有缘分却没有好运气最终就是有缘无分。” 有个人就有些不相信了,看着刚刚那个人问道:“这铜钱这么神的吗” “唉,就是这么神。在前几年我有个兄弟想娶隔壁卖面的姑娘为妻,听投铜钱能带来好运气就过来试试。谁知道竟然投进去了,之后他们就经常见面,日久生情就成亲了。”先前那个人就说道。 “这铜钱这么神奇的啊。”那人惊叹道。 “那可不,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之前那个兄弟一直点儿背,连喝凉水都塞牙。就这一次运气好,还娶了个美娇娘,这还不是铜钱带来的运气和缘分,又是什么”先前那个人语气带着羡慕说道。 “唉,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好。”那个人咂咂嘴惊叹道。 “这么多人都投不进去,看来我也投不进去了。”少女看到旁边人没投进去,就有些失落地说道。 祁泽看着许幼宜失望的样子,就随手拿过一枚铜钱,说道:“我帮你投吧。” “哒” 第八十七章思念 “哒” 只见祁泽一个翻手就把铜钱投了进去,铜钱碰到蟾蜍的清脆声音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与赞叹。 “他竟然投进去了,这么一上午就他投进去了,真是厉害了啊。”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长得这么俊俏。”一个赞叹的声音响起。 在一群人当中,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祁泽格外突出,面若温玉,高贵清冷,引得四周站着的小姐们纷纷脸红。但看到祁泽旁边的许幼宜就以为已经名草有主了,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失望和酸意。 之前说话的两人看到这情况,纷纷赞叹,后一个说话的人就问道:“这位公子投进去了,是不是也有好运气啊。” “可不嘛,没看到这公子旁边的漂亮姑娘吗看这样子应该是一对青梅竹马,估计不久后就会成亲了呢。”先前那个人说道。 许幼宜听到后,就脸红着低下头。祁泽牵着她的那只手明明是温暖的,但此时却觉得格外烫人,但却无端让人安心,一点儿也不舍得离开。 祁泽只是淡淡一笑,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些难投,但她有武功很容易就投进去了,也没什么难度。 此时,有一个白衣男子路过此地看着这闹得火热的地方,就好奇地转过头看过去。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人群中间那清冷优雅,从容不迫的男子。 孟言锡看着祁泽,有些呆愣,怎么祁泽会在这里 对了,再过几天好像就要到夏至了,祁泽会来伏龙寺也不奇怪。然后低头看了看背篓里的草药,叹了口气,就朝着前方走去,把这件事淡忘在脑后。 “幼宜,现在已经晌午,我送你回去吧。”祁泽看着脸红的许幼宜说道。 “嗯。”许幼宜只是看了一眼祁泽,就又脸红地低下头。 等到了许幼宜住的地方时,祁泽就走了。 许幼宜以为她回来的算早的,应该不会被许夫人发现她偷偷溜出去玩的事情。谁知刚一进去就看到许夫人坐在椅子上,正看着她。 “为娘不是让你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出去吗外面这么多人,走丢了怎么办”许夫人的声音严厉但又不失关心地说道。 “女儿怎么可能走丢这次女儿出去带的有丫鬟,不会走丢的。”许幼宜跑到许夫人怀里撒娇道。 “你带的有丫鬟你哪次出去不是偷偷溜出去的,丫鬟们都看不住你。”许夫人看女儿对自己撒娇,也语气放软地说道。 “谁让那些丫鬟太过于无聊,哥哥又被爹爹叫回去了,没人陪我玩了。”许幼宜抱怨地说道,听到许夫人放软的语气就抱紧了许夫人,“嘻嘻,放心吧,娘。下次女儿不会再单独跑出去了。” 平时她只要这样认错,许夫人都会心软,不再追究她的错。 果然,看到这样的许幼宜,许夫人只能叹气道:“这是你说的,以后不许再单独跑出去了。” “好,女儿一定不再单独跑出去了。”许幼宜撒娇地说道,接着便询问道,“不过,娘亲这次怎么回来地这么早没见到空无大师吗” 以前许夫人来伏龙寺都是为了见空无大师,直到傍晚才回来。现在才刚刚晌午,怎么许夫人就回来了 “唉,还不是空无大师今天有贵客在,我们也见不到只能回来了。”许夫人想到等了一上午,就只等来了一句“住持那里有贵客在,还请各位施主先行回去歇息吧。”就有些气急失落。 “那贵客是谁啊空无大师竟为此连各位夫人都不见。”许幼宜不由问道。 虽说空无大师是个闻名遐迩的大师,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出家人,哪里比各位官家夫人们来的身份尊贵也许是空无大师也不重视凡间俗世规矩的缘故,但之前也会见几位夫人。 但今天是一个都没见,可见那位贵客身份地位不一般。 “为娘怎么知道今天不见,大不了明天再去就是了。”许夫人也放宽心态说道。 “娘亲怎么这几天一直要去求见空无大师之前也没有一直要去的。”许幼宜看着许夫人问道。 许夫人闻言便宠溺地笑了起来,“傻丫头,你哥哥已经及冠了,你马上也要及笄了。为娘这是要去向空无大师求一个好姻缘,让我的孩子们都婚姻幸福。” 许幼宜一听这话,想起今天人们把她和祁泽认为是一对未婚夫妻的事情,就又脸红了起来,一直窝在许夫人的怀里不敢抬头。 那她将来的他会是祁三公子吗 此时,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厢房前,一个紫衣少年正慵懒地斜躺在小塌上假寐。金色的阳光洒在少年脸上让毫无瑕疵的皮肤更似温玉,精致如画 的眉眼轻轻阖上,阳光下那长长弯弯的睫毛也让眼睑处投下美好的弧度。 这风流恣意,艳丽媚然的少年静静地躺在那里,远处苍翠挺拔的菩提树格外宁静,这看似不相容的两者在此刻竟美好地衬托在一起,如诗如画。 少年很是安静,如果不是看到那苍白的唇就会让人以为他仅仅是在小憩而已。 这时,一个缓慢从容的脚步响起,从远处走来一个慈眉善目,雪眉白须的老和尚。 只见老和尚闲庭信步地走来,脸上都是和颜悦色,心平气和的神情,看起来仿佛与世无争。老和尚看着假寐的少年正要说些什么,那安静的少年就发出了声音。 “我不信神佛,不会进去拜佛的,所以不用再来劝我了,空无。” 空无大师则还是淡然自若的模样,笑道:“老衲不是来劝施主信佛的,无论施主信不信,佛祖都会保佑施主的。” 但少年缓缓睁开眼睛,面上不屑,弯起的唇角带着一丝自嘲,开口道:“如果佛真的渡所有人,我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空无大师看了少年半晌,紧闭双眼后便又睁开,叹口气说道:“施主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阙煜闻言捂着胸口处的伤口,在那次受伤以后他就来到了伏龙寺养伤。不是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伏龙寺安静,无人敢来打扰。即使是那帮人也会为此稍作收敛,不敢大张旗鼓。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已经好了许多,起码不会影响正常生活,武功也能使得出来。虽然那次刺杀他差点死在那里,不过同时那帮人的主力恐怕所剩无几了吧。总的来说,这次受伤还是值得的,之后的日子还能清闲一点。 “好点了。”阙煜淡淡回道。 面对这样回答冷淡的阙煜,空无大师也不恼,劝说道:“施主真的不去拜佛吗佛祖会保佑施主的。” 少年皱了皱眉,直接从小塌上站起身,转身就走,“我说了我不信神佛。”接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即使我拜了,佛也不会渡我,我也不需要他来渡。” 空无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眼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许久之后开口道:“佛渡众生,不是佛不渡,是自有人去渡。” 旁边的菩提树蓊蓊郁郁,不惹尘埃,清浅微风吹过,粉白相间的花瓣相互点缀掩映,心形叶片随风摇曳,飘来阵阵清香,秉持着所有朝拜者的虔诚与凝重。 “愿施主安好,阿弥陀佛。”佛号阵阵,迎风散去。 祁泽看着正心头郁结的李氏和赵氏,原本以为去见空无大师会很晚回来,谁知这两人比她回来的还早。 “姐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贵客能让空无大师不见我们”赵氏有些气急,她还想着给子扬求一个好媳妇呢,谁知道还闹了这出。 “谁知道呢不过即使没有这个贵客,我们也不一定能见到空无大师。急什么”李氏倒是淡定说道。 赵氏闻言也只能点点头,没说什么。 空无大师之前虽说会见官家夫人,但只是见其中几个而已。说什么与这几位夫人有缘,有缘分自会与其见面。 所以李氏和赵氏虽说一直请求与空无大师见面,但没有一次见到的。时间一长,心里自然会有些怨怼,但人家是闻名南楚的大师,也只能心里憋着了。 空无大师那里有贵客竟连各位官家夫人都不见,看来这位贵客很是不一般呢。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想这些也没用。想着,祁泽便摇了摇头。 祁泽看这里也没她的事就回到了自己的厢房,看了一会儿兵书。 夏天天气多变,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下起了毛毛细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给这炎热的夏季带来了一丝凉意。 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迷蒙小雨,祁泽不由放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青翠的杨柳经过雨水的洗礼更加地一尘不染,天地间仿佛连成一张巨大的雨帘,屋檐上的雨滴顺势流下到地上,溅起朵朵水花。轻烟弥漫,远处有着黛色的群山,仿若一幅雅致飘逸的画卷,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样。 祁泽看着面前的风景正在愣神,就听到了小沙弥的声音。 “施主,这是你要的几炷香。” “谢谢。”祁泽接过佛香,礼貌道谢。 小沙弥双手合十,鞠躬行礼,打了一句佛偈,便离开了。 祁泽看着手中的佛香,撑开手中的油纸伞,漫步走在雨中。雨水带着点点弧度从伞角边摔下,滴滴滑落在地上,洗净了青石板路。 她记得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从父母去世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的幸福温暖不再,留下的只有尔虞我诈和世态炎凉。 现在想起来当年父母在世时,是她最幸福的时光。父亲会把她抱在怀里拿着兵书细心地教她兵法,小时候的她即使不懂也会咿咿呀呀地 跟着父亲读。 那时候的她还很调皮,还真的不像个女孩子,总是四处乱跑还去马厩里招惹父亲的战马,每次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这时候母亲都会笑着说道:“真是个小淘气,更像你爹爹。”说着就拿起手里的手帕给她细心地擦脸。 也许是因为在这令人伤感凄婉,如烟似雾的雨天,难免会让人触景生情。以前想不起来的事情,现在竟是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如果父母没有死,她现在也会活得很幸福吧。只是这世间总是给你开玩笑,喜欢恶劣地把这美好的一切打碎,留下的只是悲情与无尽的迷惘。 走到一片花丛间,那里放的有一个香炉,看起来应该是上一个纪念的人留下来的。虽然下雨,地上都已经被淋湿,但这香炉后有一块儿石碑的阻挡,里面的烟灰没有受到雨水的侵袭,还是干净的。 祁泽蹲下身,撑着油纸伞挡住了外面的雨水,在香炉里点燃了佛香。 佛香点燃,香烟袅袅,祁泽看着佛香一时无话。直到佛香燃尽,她才慢慢蹲下身,声音温软带着一丝怀念,“爹娘,女儿来祭拜你们了。” “之前女儿就应该来的,但忙于公事,一直没有来。现在女儿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总会让你们事事操心的韶仪了。女儿现在是兵部侍郎,祁家不敢对我动手,我现在可以独当一面,朝中无人会抓到女儿的把柄。” “虽然前路黑暗迷茫,但女儿应付得来。”接着便像个长时间没见到父母的小女孩似得问道,“爹娘,你们想不想韶仪啊” 周围无人,只有女子一人的声音。小雨淅淅沥沥,问出的话也无人应答,湮没于这漫漫雨水中。许久之后,才听到女子温软又略显悲伤的声音。 “但韶仪想你们啦” 同时,一只修长挺直,骨节分明的手从窗外伸了出来,接住了外面微凉的雨水。 少年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外面下雨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还是穿厚一点好。”商陆从门外走进来给阙煜搭上一件外裳。 但少年把外裳脱了下来,“我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还不至于那样脆弱。” “但孟大夫说主子的伤口不能碰水,平时要注意保暖才行。毕竟主子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商陆不放心地说道。 阙煜看着窗外的风景,的确是,虽然这次他把那帮人的主力一举歼灭,但还是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孟言锡差点以为救不回来,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才救回他这条命。 “马上要到夏至了吧”少年突然问道。 “是,再过半个月就要到夏至了。”商陆低着头说道。 “这么快今年的夏至就要到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少年一直看着窗外喃喃道,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雨飘飘洒洒,细雨漾漾,屋里的人微低着头,心怀感慨。 第八十八章 女儿身 翌日,许夫人照常与各个官家夫人们一起去求见空无大师。官家夫人们盈盈地站在那里,保持着世家大族应有的雍容气质。 但现在是大夏天,阳光实在晒人。虽然昨天刚下过一场毛毛细雨,但今天就云开见日,丝毫不见昨天有下过雨的痕迹。 其实阳光并不算晒人,只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家夫人们受不得站在太阳下的苦。不一会儿就有人等的不耐烦了,抱怨道:“怎么空无大师还不来啊” 赵氏也有些受不住了,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问道:“姐姐,你说今天空无大师会见谁我们都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空无大师一直不见我们” 李氏也站的有些累了,“这谁说得准,空无大师向来只是传有缘人。一直没见我们,说明我们与佛祖无缘了。总不能直接闯进去吧。” 赵氏这下没话说了,先不说空无大师见不见她们,但为了见空无大师不顾形象地闯进去,这是绝对不行的。她们丢得起这个人,但身后的家族可丢不起。还是乖乖等着吧。 这时,一个小沙弥从房间里走出来。虽然只是一个面容清秀的普通沙弥,但也让官家夫人们心急,纷纷着急看着这小沙弥接下来会说什么。 空无大师每次要见的人都会让一个小沙弥传话给众夫人,而这个小沙弥就是从空无大师房间里出来传话的。这怎么不让人着急 “住持今天要见的是许家夫人,还请各位女施主们回去歇息吧。” 许夫人一听要见自己,就高兴地忘乎所以,连忙整理衣冠就要跟着小沙弥进去。 李氏和赵氏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虽然说只见有缘人,但都是一起来的,为何只见许夫人,而不见她们。但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众夫人悻悻而归。 许夫人刚进到房间,见到房屋中央那个手里转着佛珠,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空无大师就双手合十,行礼道:“大师。” “女施主。”空无大师点头回礼道。 许夫人盘腿坐在空无大师的对面,说道:“大师,我此次前来是想为我的孩子们求个好姻缘,不知大师” “老衲知道女施主是要求个好姻缘,知昼则知夜,知始则知终,如若先悟未生以前面目,便知末后安身立命之处。”空无大师低头念道。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许夫人觉得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便急忙出口问道。 “女施主,姻缘自有天命,有些事强求不得。只有放宽心态,才会有所转机,相信最后会烟消云散,雾开见日的。” “大师的意思是思衡和幼宜将来的婚事会不顺利是吗”许夫人被空无大师这么一说被吓坏了。她只期盼着她的孩子们能婚姻幸福,怎么会不顺利 “顺利亦或是不顺,全凭个人心愿,别人强求不得。”空无大师转动着佛珠说道。 “全凭个人心愿”许夫人听到这话就有些害怕了,这空无大师的话是什么意思让她放平心态不强求思衡和幼宜的婚事是吗 “既然女施主已经明白,就请回吧。” “大师,思衡和幼宜将来的婚事怎么会不顺利还请大师指点迷津。”许夫人看空无大师下逐客令就急忙问道。 “女施主,老衲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天意如此,旁人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女施主请回去吧。” 许夫人也没了办法,只能行礼回去了。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空无大师预言极其灵验,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许夫人感觉心中莫名慌张。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厢房处,看到许幼宜在里面追着蝴蝶玩。看着许幼宜开心欢乐的模样就松了口气,许家是个世家大族,想与许家结亲的多了。将来的婚事怎么可能会不幸福既然空无大师不让她强求,她不强求就是了。 “幼宜,收拾一下,我们要回去了。”许夫人对着许幼宜说道。已经见过空无大师了,那就没有继续留在伏龙寺的必要了。 “啊,要回去了吗”那岂不是见不到祁三公子了少女失望地说道。 “对,现在就回去。你不想爹爹和哥哥吗”许夫人问道。 “想,当然想。”但她更想见到祁三公子。 “那还不去收拾半夏说你种的荷花开花了。”许夫人随口说道。 但少女很惊喜,“荷花开花了,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可以给祁三公子做荷花糕了。 许夫人不由疑惑嘀咕道:“这丫头真是的,荷花开花就高兴成这样,比看到她亲娘还开心呢。” 祁泽站在伏龙寺主殿上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的黛绿群山,就听到了少女娇憨 欢快的声音。 “祁三公子。” 看着远处跑来的许幼宜,祁泽就疑惑问道:“幼宜,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要回去了。所以就来看看祁三公子,想与祁三公子道别。”少女看到不远处的小水池,就想起前几天祁泽为她投铜钱,被人认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事,就不由脸红道。 “无妨,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到的。”祁泽笑道,反正之后她还会去许府,肯定会再见到许幼宜的。 “是吗祁三公子还会来看我吗”许幼宜惊喜道。 “嗯,之后我还会去许府。”祁泽温和笑道,之后朝中的应酬不会少,肯定要去许府和许思衡一起去。 少女闻言脸上就展现出了大大的笑容,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远处许夫人的声音打断。 “幼宜,快些过来,马车都准备好了。” 少女也只能回去了,在走之前还不放心地说道:“祁三公子可一定要记得去看我,我先回去了。” 祁泽看着充满童真的许幼宜不由摇头,还真是跳脱呢,和许思衡温柔内敛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正想着回去,祁泽就站住了脚步。对于死亡比较敏感的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而且就是在旁边的竹林里传来的。 心中知道不应该去看,毕竟这也不关她的事。但脚步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这里是伏龙寺,应该是不敢有人在这里造次才对。怎么会有血腥味而且这么浓烈的味道看起来还不止一人,里面肯定有事情发生。 此时,一个紫衣少年正拿着一根断裂的竹子狠狠地刺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里。边缘尖利的竹子立刻刺穿了对方的胸膛,瞬时没了气息,粘稠殷红的血液从翠绿色的竹子上缓缓淌下来。 地上都是胸口上有鲜红血迹的尸体,散布四周,死状惨烈,都无力地睁大着灰暗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对方手里一般。 少年看对方已经断气,就拔出手中的竹子,看着对方倒地不起,便抬起头对远处树上的一个黑衣人说道:“都已经没人了,还能找到一些虾兵蟹将来杀我,看来他很是放不下我呢。” 那个黑衣人个子很高,下半边脸被黑布遮盖,只露出了一双深邃的眼睛。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这个人就是之前把阙煜引到京畿外围的那个人。 黑衣人看了看四周遍布的尸体,声音微凉,开口道:“果然这些人还是杀不了你,即使是在你受伤的情况下。” “为了找到我花费了不少心思吧没想到我会藏在伏龙寺”少年唇角弯起,眼中都是无尽的冰冷。 “确实为了找你花费了两个月时间,每个地方都找了唯独没想到你会藏在伏龙寺。”黑衣人声音冷硬说道,眼神复杂。 “那还真是不巧了,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上次让你给逃了,那你认为这次你还有逃脱的机会吗”少年紧盯着黑衣人,嘴角勾起,眼中冷意更甚,笑道。 黑衣人闻言皱起了眉头,紧紧盯着面前笑得轻狂的少年,知道有可能不是阙煜的对手,急忙转身离开。 阙煜看着黑衣人离开,也没有要追过去的意思。而是用手捂着胸口处,嘴唇发白。刚刚与他们厮杀,看似他更占上风,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伤口早就裂开了。 他的本意只不过是让黑衣人快些离开罢了,也许这个地方还会有其他人,如果被他们看出来他伤口裂开了,那就糟了。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出他的伤口没有好全。否则到时候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祁泽站在小竹屋旁,看着黑衣人突然离开,就知道这个黑衣人应该就是那帮人了。但离得有些远没有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不过看样子关系并不好,那就是敌人而并非是朋友了。 不过为何阙煜要瞒住这帮人的身份既然是敌人为何不公开对抗,还要瞒住别人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是谁”就在祁泽正思考时,就看到阙煜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并把手里尖端锋利的竹子射了过来。 祁泽只能往后退从窗户处跳入小竹屋,顺势跑到小竹屋的小塌上。 阙煜看到那人躲在小竹屋里,就拿起另一根竹子用轻功跳入小竹屋,就要朝那个人刺去。 祁泽在小塌上转过身,阙煜拿着竹子从祁泽的头顶上处穿过,正好两人面对面,阙煜握着手中的竹子看着身下的人有些怔愣,“祁泽” 怎么会是祁泽他又看到了多少听到了有多少 还在怔愣当中的阙煜突然觉得胸口处的伤口裂开地更厉害了,殷红的血液从胸口处的衣服上瘆了出来,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同时,胸口处的钝痛让阙煜不由手使劲把竹子捏断,掉到地上。 祁泽看着受伤的阙煜也一时呆怔,阙煜怎么受伤了阙煜的武功那么高,能把阙煜打伤的只有那帮人了。难道就是那帮人做的 同 时看到阙煜把竹子射过来的场景,就让她想起了曾经在辰月楼里阙煜用筷子杀人的样子。那时她还在想这帮人怎么大白天地穿着夜行衣来杀人 看到阙煜受伤这一切都明白了,那一次过来仅仅只是试探,试探阙煜在不在,所以那天阙煜能及时地出来救她。所以之后阙煜被那帮人攻击了,那就是敌人没错了。 为什么要在辰月楼试探莫不是辰月楼与阙煜有着某种联系那往深里面想,那个小少年阙煜是认识的,孟言锡是阙煜的好朋友,那当时孟言锡应该也在。那个小少年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辰月楼,那就说明这三人一直都是认识的,而且经常在辰月楼见面是吗 那个小少年能在辰月楼乱跑,辰月楼东家还没有出现。而且那帮人还一直追着小少年,那他们应该是认识小少年的。这小少年应该就是辰月楼东家,是阙煜手下的人,换句话说辰月楼是阙煜的一个秘密据点了。 祁泽觉得她好像知道了阙煜的秘密,阙煜之前说过如果她知道了,他就会杀了她。那阙煜现在是不是要杀了她祁泽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少年看着祁泽惊讶的神情,就知道祁泽已经知道了什么。不管祁泽知道的有多少,这对于他而言终究是个祸害。 想至此,阙煜就身体靠近,嘴角弯起,眼中带着彻骨的冷意,缓缓开口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之前你不是问我如果你不小心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又会怎么做。那当时我的回答是什么呢小家伙。” 说着,便一手掐上祁泽的脖子,原本呼吸就有些紧张,现在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脑子一片昏沉。双手想要拨开阙煜的手,但阙煜手上力气极大像铁爪一样紧紧抓着她的脖子,根本使不上力气。耳边也响起了那熟悉的磁性声音。 “小家伙,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吗其实我也不想杀你,但你太过于聪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祸患。” 阙煜掐着祁泽的手上力气加重,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上的伤处。 祁泽觉得眼前发黑,再掐下去恐怕她真的会死在阙煜手里,就不顾平时对阙煜的忌惮,用腿使劲往上顶,想要顶到阙煜胸口处的伤口。让阙煜吃痛,从而松手。 但阙煜先一步洞悉了祁泽想要干什么,用他自己的右腿把祁泽的双腿给压了下去,左腿放在小塌上用来支撑。 身体靠近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受伤了,你就可以逃掉了吧。我告诉你即使我受伤了,也能一击杀了你。” 阙煜的上身紧紧贴着祁泽,从远处看着这动作甚是暧昧,但只有这两人知道其中蕴含的浓厚杀意与冰冷。 祁泽想要挣脱开,但身上的力气根本使不出来。她已经被阙煜掐的呼吸不了,只能无力地张大嘴巴想要呼吸,但这仅仅只是徒劳。 这时,祁泽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什么叫做好奇害死猫。早知道是阙煜这个瘟神,她说什么也不会过来。而且她还让祝余苍术回去了,早知道她就让祝余苍术留下了。但好像想这些也没用了,现在她已经快要被阙煜掐死了。 没想到她没有死在朝堂争斗上,竟要死在这宁静祥和的伏龙寺里,死在这个瘟神手里。 想到祁家三房只剩下她一人,她死后恐怕就没有人会来祭奠父母了吧。三房曾经的辉煌还没有恢复,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还真是遗憾啊。 阙煜看着手中的祁泽挣扎力度逐渐变小,就知道只要他手里的力度加重,世上就没有祁泽这个人了。刚想手上力道加重了结了这条性命,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身下的人身子柔软,脖颈纤细,虽然个子不矮但骨架明显要比普通男子要小,身上还是平日里的清冽冷香,但其中竟还有一丝温软馨香。虽然他没有接触过女子,但知道男子不是这样的。 看手里的人已经受不住了,他就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 祁泽感到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她也能慢慢呼吸,脑子也不再昏沉,渐渐恢复了清醒。眼前恢复了清晰的视线,不再发黑模糊。 猛烈咳嗽了几声,深呼吸了几次,终于缓了过来。她想着阙煜怎么放过她了就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男子漂亮的桃花眼中盈满着风流,其中竟还带着一丝朦胧迷离,乱人心神。 正嘴角勾起,缓缓靠近她的唇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有些泛痒,掐着她的那只手也抵在了身后的小塌上。阙煜原本就长得邪魅俊朗,这惑人的眼神竟一时让祁泽看呆,不由看着那双魅惑的眼睛不忍离开。 男子看着身下的人便嘴唇移到她的耳边,缓缓说道:“祁韶仪,你说,你这副身子是不是不只是女人喜欢,还有男人也喜欢。” 听到阙煜暧昧地喊她祁韶仪,祁泽就不禁深陷其中,但听到后面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男人也喜欢什么意思难不成但还没等祁泽反应过来,就觉得肩上的衣领就已经被人扯开了,温热的皮肤接触 到外面微凉的空气让她觉得有些冷。 她的女子身份看来是暴露了。 第八十九章夏至 少年看着那露出来的精致分明的锁骨和白皙光滑的肩头就知道面前的人是个女子。虽露出的不多,但已经足够了。这和男人不太一样的身体特征,让阙煜有些怔愣。 看着他看了无数次的脸庞,脑袋发蒙,祁泽是个女人怎么会是个女人 许久之后才翻身捂着伤口站起来,身后的女子也有些呆怔,她这是被发现了。那之后如果秘密泄露出去,那她岂不是要完了 祁泽不禁眼神发冷地看向阙煜,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阙煜也就不能留了。同时心中盘算着用怎么样的方式才能把面前的人一击杀掉。虽然阙煜武功比她高很多,但是他现在受伤了,那就有机会。只要方式得当,那她就是有胜算的。 阙煜也知道身后的女子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杀他,就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还没那么无聊。”接着声音微凉,“你是男是女与我无关。” 祁泽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不打算说出去也是,阙煜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虽然他们之前有过利益博弈,但目前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利益冲突的地方,确实没有必要说出去。 看到男子要走,女子就不禁出声问道:“阙小公爷,难道不打算杀我了吗” 阙煜停下脚步,淡淡地看了一眼祁泽,开口道:“我不杀女人。而且你即使看到了又如何,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隐藏住这个秘密吧。” 说完,便离开了。 祁泽闻言有些微愣,阙煜说得对。她都自顾不暇,怎么会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还是好好管住自己吧。 祁泽穿好衣服,便若无其事地从小竹屋里走了出去。虽然女子身份暴露了,但既然阙煜就没打算说出去,那她也不用当回事。朝堂上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她费心神了,为此固步自封可不值当。 阙煜捂着伤口闲庭信步地走出去,如果不是那衣服的血迹,别人就无法看出这人已经受伤了。 没想到祁泽竟会是个女子,他竟然还没有查到。看来祁云把她藏得还挺严实,不过为什么要让她女扮男装难道是与祁家的秘密有关看来这祁家里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孟言锡和商陆被竹林里的血腥味吸引了过来,看着满地遍野的尸体就知道那帮人又来了,就有些着急地看向远处,想看看有没有阙煜的身影。 看到远处的阙煜缓步走来,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一看就知道是伤口裂开了,孟言锡便急忙走过去,说道:“夜阑,你没事吧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阙煜淡淡挥手,嘴上随口说道:“无事。”但还是坐在一个石凳上让孟言锡包扎伤口。 孟言锡接过商陆递过来的药箱,就开始给阙煜包扎伤口。 “怎么裂开得这么严重,那帮人还真是要赶尽杀绝才行,连伏龙寺都敢闯进来。”孟言锡愤懑说道。 但阙煜笑了一下,说道:“他们会来伏龙寺也不奇怪,怕只怕他们没有闯进来。” 孟言锡闻言只是认真包扎伤口没有说话,阙煜说的没错。虽然上次阙煜消灭了他们大部分主力,但手下肯定还有其余的人。这次来伏龙寺带来的人应该就是剩下的那些人了,之后就能安静一段时间了。 包扎好伤口后,孟言锡看着阙煜,思虑片刻后最终开口道:“夜阑,刚刚祁泽是不是在这里我看到他从竹林里出来了。” “是。”阙煜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那祁泽是不是看到了他一向聪明谨慎,应该已经多多少少知道我们的秘密了吧。”孟言锡问道。 “她看到了。”阙煜淡淡回道。 阙煜回答的不以为然,但这让孟言锡不禁着急,半晌后说道:“夜阑,如果祁泽知道后,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该怎么办”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杀了她是吗”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就像当时杀掉高益川那样。”孟言锡不禁急声道。 虽说他与祁泽有些交情,但如果祁泽知道了,这就是个祸患,按照阙煜的性格会除掉才对。怎么阙煜唯独对祁泽心慈手软 “她”阙煜不由轻笑,“她不会。她自己都应顾不暇,怎么会有心情去插手别人的事” “什么意思难道祁泽遇到大麻烦了”孟言锡听到阙煜这样说,就觉得放心了,既然阙煜都这么说了,他干着急也没用。不过自顾不暇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廷上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遇到麻烦了,还是个不小的麻烦。”少年看着竹林喃喃道。 孟言锡就更觉得奇怪了,看来真是朝堂上的事了。不过他怎么没有听说过朝廷发生过什么大事。而且即使有麻 烦无暇顾及他们,但这不说明以后就不会有所动作。 半晌后,孟言锡开口道:“夜阑,你心软了。你已经对祁泽心慈手软了很多次,这不是你平时的做事风格,你为什么唯独会放过祁泽” 阙煜也有一瞬间的怔愣,没错,他放过了祁泽很多次。祁家的那次,辰月楼遇袭的那次,还有高益川的那次,还包括这一次。虽然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放过祁泽也是真的。 可他为何会放过祁泽其实他自己内心也不是特别清楚。许久之后,开口道:“不过是个兵部侍郎,之后也不会有多大的联系。祁泽现在被慕容兄弟一直盯着,死了肯定会有不小的动荡,为此惊动慕容家不值得。况且还有兵符没有找到,那就暂且留她一条命吧。” 孟言锡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阙煜,阙煜的能力他心知肚明。即使没有祁泽,阙煜也能找到兵符,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但阙煜说得对,杀了祁泽引起的动荡肯定不小,反正之后也不会有联系,留祁泽一条命也无妨。 “等到明天我们就回辰月楼。”阙煜随口说道。 孟言锡闻言就急忙拒绝说道:“不行,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需要静养,待在伏龙寺才行。” “他们已经找到了伏龙寺,那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外面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一直待在伏龙寺不是办法。况且我养伤养了两个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是个小伤罢了。”阙煜淡淡说道。 看阙煜态度坚决,孟言锡也无话可说。而且阙煜在伏龙寺休养了两个月,外面很多事务堆积成山,急需阙煜处理。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伏龙寺,那伏龙寺和外面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回辰月楼也好。 “还有把我们的人给撤了吧,只用盯着祁府的动静就好,不用再专门监视浮生阁了。”少年站起身说道。 “是,主子。”商陆行礼道。 但孟言锡皱起了眉头,怎么连监视的暗卫都撤了。阙煜竟对祁泽放心到这般地步。但阙煜说没事那就没事,他再说些什么阙煜也不会听,那就这样吧。 祁泽回去想到今天差点被阙煜掐死的事,就觉得十分危险,他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后要避着他走。以免发生交际不小心得罪他,让他把她女子身份的秘密说出去。 李氏和赵氏今天还没有见到空无大师,心情就不是很愉悦,两人一直都在皱着眉抱怨。 祁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不说话。 两人想着之后也不一定见到,给家人已经祈福过了,那就只能先回祁府。 等祁泽回到浮生阁后,感觉到周围平时监视的暗卫被撤了。是阙煜做的没想到他还有些君子风度,知道她是女子就把暗卫给撤了。 不过其中的原因更多的恐怕是知道她是女子,对他的秘密没有威胁,毕竟一个女人能做些什么只要秘密被揭露,她就什么都不是,还要接受天下人的唾骂。她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提去管他的事了。 祁泽观察了几天,发现祁府的暗卫还没有离开,不过这还是要松口气。毕竟以后做事情可以大胆一点了,也不用担心女子身份被别人知晓。 祁家在朝廷上影响力还比较大,其动静肯定要事事巨细地知道才好。 看与平时无两样的朝堂,祁泽就彻底放下了心,看来别人还不知道。 这天,祁泽照常从兵部回来,就看到楚凯南在远处招手,想要与祁泽说话。 祁泽都觉得有些无奈,之前是许幼宜这样拦着她,现在怎么连楚凯南也学会了。有事情不能在下朝之后说吗非要在半路上说。但楚凯南一直招手,祁泽只能在马车到楚凯南身边时,停下马车走了下去。 “翰飞,有事吗”祁泽有些无奈地问道。 “这个方法我还是跟着那许家丫头学得,没想到还挺管用,你之后就不会无视我直接走了。”楚凯南有些不正经地说道。 楚凯南平时喜欢随便闲逛,所以经常会给祁泽打招呼,但每次祁泽都会无视直接走掉,为此楚凯南还抱怨过。 而祁泽只是淡淡说道:“有事可以传信笺,不用在路上说。” 面对这样的祁泽,楚凯南也有些气急,抱怨地就更多了。 但这真的不是祁泽的问题,如果有重要事,祁泽当然也会在路上说。她也不是穷讲究,嫌弃在路上说不好看。实在是每次楚凯南与她打招呼时,都在挑逗人家姑娘,把人家姑娘逗得满脸通红,嫩手还一直娇羞地捶着他的胸膛。 这货还偏偏给她打招呼,旁边的女子看到她眼中都泛着绿光,让祁泽生生吓了一跳。所以心中就暗暗决定之后只要楚凯南旁边有女子,她就直接无视掉走过去。 但楚凯南基本上每次身边都有女子,还有几个别的世家公子一起。所以不等楚凯南给她打招呼,她就提前绕开走掉了,楚凯南当然也看到了。 这次祁泽之所以停下来,就是因为楚 凯南身边没有女子。 祁泽听到楚凯南这样说,想起之前那些女子看她的眼神,就满脸黑线。 偏偏楚凯南还不看祁泽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有好几次我都看到那丫头给你塞点心,此等福气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祁泽一听这话就知道楚凯南以为她会停下来是因为许幼宜的原因,二话不说转身就要上马车。 “诶诶,别呀,韶仪。我这次来是有重要事情与你说的。”楚凯南看祁泽要走,就急忙拦住说道。 重要事情莫非是朝廷上的事情,不方便下朝之后说祁泽一听有重要事情也转过身看着楚凯南。 谁知,楚凯南贱笑道:“明天兵部应该没事吧,要不要去倚君楼玩玩” 祁泽:“”她还真没那心情,直接转过身就要上马车。原本以为是朝廷上的事,谁知是这事。怪不得楚凯南不敢在下朝之后说了,被人听到就要遭到嘲笑了。 “唉,怎么又要走了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去,才亲自来对你说没用传信的。”楚凯南急忙阻拦道。 祁泽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楚凯南,半晌后说道:“那为什么要在明天明天是夏至,按照习俗不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吗” 夏至对于南楚来说是最不吉利的一天,只因从这一天开始天气会越来越燥热,患病的人也会增多。所以人们就在这一天锁好门窗,待在家里,躲避灾祸。 但楚凯南不以为然道:“人不轻狂枉少年,夏至怎么了在这一天倚君楼和辰月楼都会没人,我们也可以尽情玩了。” “不仅要去倚君楼还要去辰月楼”她是唯恐得罪不到阙煜吧,闲着没事干,所以果断拒绝,“不去。” “不只是我们和容与,还有姜家兄弟也要来。”楚凯南急忙说道。 “姜家兄弟姜汶和姜庑”祁泽有些疑惑,怎么姜家人也要来她知道许家,楚家和姜家已经被慕容脩收复了,难道他们是想要借机认识一下 “是啊,姜家的人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不去见见” 姜家是朝中出名的书香门第,忠义世家,从不与朝中大臣有过多的接触,有的也只是礼貌性的问候和送礼。根据她得来的消息,这次姜家会归顺慕容脩完全是因为被王家逼迫,无奈之下只好做出选择。 但姜家人的清廉风范,从未出席参加宴会,倒是让人头疼。所以这次能与姜家人见面确实不容易,机会难得。 但这与阙煜那个瘟神相比不值一提,她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所以祁泽只是看了一眼楚凯南,说道:“不去。”不等楚凯南阻拦,就走上马车,让车夫驾车离去。 楚凯南想要阻拦都来不及,不禁有些疑惑祁泽怎么拒绝地这样果断。祁泽性格冷淡确实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但连最难请的姜家兄弟要来,他都不动心的。 但祁泽已经走远,想劝都劝不住,只好回去对许思衡和姜汶姜庑说明情况。 许思衡看到楚凯南的信后,没有多大反应。韶仪性格冷淡,这种场合他确实不喜欢。 姜汶看到信后,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祁三公子的性格有些不好相处呢。好不容易见回面,都不去的吗 但姜庑看到信后,知道祁泽不会去,就一直不开心地噘着嘴。 “韶仪怎么不去啊我们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 姜汶看着不开心的弟弟,只能摇摇头。人家不想去,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祁泽不愿意去的原因不只是因为阙煜,还有倚君楼里的人见识过很多男人,练就了一双慧眼。近距离接触后她的女子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而且在去年她刚见过香玉。 祁泽长相出众,香玉极有可能还记得祁泽。只要稍作调查就会明白事情的首尾,到那时金家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拒绝,别让倚君楼里的人发现出什么来。 在下午祁泽照常去兵部,刚一进入大门就远远看到姜庑朝她扑过来,幸好祁泽身手敏捷及时躲了过去。 姜庑看扑了个空,就噘着小嘴睁着星星眼说道:“韶仪,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倚君楼和辰月楼都会没人,到那时只有我们几个。好不容易这么清静,不去就可惜了。” 祁泽:“姜庑,为什么你们会想到去倚君楼”去辰月楼就算了,毕竟好不容易有一次没人,机会难得,但为什么会去倚君楼 姜庑也有些微愣,没想到祁泽会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因为翰飞说那里会有好吃的糕点,正好家里的我都吃腻了,所以我就去了。” 祁泽:“”她就知道会是楚凯南提出来,许思衡与楚凯南是世交肯定拒绝不了,那姜汶怎么又会去姜汶是个正人君子,像倚君楼这种地方他应该不屑于去才对。 “韶仪,明天我们去呗。”姜庑看着祁泽请求道。 “不去。” 祁泽看姜庑的请求果断拒绝道。说着,就往兵部里面走去。 但姜庑就感觉委屈了,快步跟上祁泽,抓着祁泽的手就抵在了祁泽身后的树上。 祁泽先是惊讶一瞬,便抬头看向姜庑。也许男子少年时是长得最快的,在去年姜庑还没有祁泽高,但不知何时这个小少年已经长大了,现在比她还要高半头,剑眉星目,身体结实伟岸。 从远处看着两人的姿势格外暧昧,这让她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在兵部官员众多,随时都会有人过来,看到他们这样肯定又该误会了。 所以祁泽就想要从姜庑的手里挣脱出来,但姜庑丝毫没觉得这个姿势不妥,看祁泽想要挣脱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身体靠的更近了。 还用着略显委屈的声音说道:“韶仪,我们去吧,我想和你一起去。” 这时,祁泽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姜汶会去倚君楼了。因为姜庑长大了,但心智还是少年的时候,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很有可能受到倚君楼里的女子诱惑做出一些污秽之事。 姜庑非要去倚君楼,姜汶恐怕也拦不住,但也不能说出原因,就只能跟着他避免他犯错。 怪不得姜家兄弟会来了,敢情是楚凯南知道姜庑爱吃点心就把姜庑骗到倚君楼。姜汶维护姜庑这个弟弟,也不得不跟着去。反正是同一阵营的,迟早都要见面。 有姜庑这个爱闹腾的单纯弟弟,姜汶应该要操很多心啊。 姜庑看祁泽不说话,就以为祁泽不打算去,脸就靠近想要说话。 祁泽感觉姜庑靠近,心里莫名一慌,连忙说道:“明天我去,姜庑你先松手。” 姜庑听到祁泽答应明天要去,就高兴地松开了手,还不确定地问道:“韶仪,你明天真的会去没有骗我吧。” “没有,明天我会去。”祁泽无奈扶额说道。 “韶仪。”姜庑开心地就要上前抱住祁泽,被祁泽用一根手指抵着肩膀给推了回去。 姜庑也不介意,笑着说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去,明天我和哥哥就在倚君楼门前等你。”说完,便高兴地离开了。 姜庑倒是高兴了,但祁泽就苦恼了。 明天去倚君楼和辰月楼,她要怎么办啊 第九十章 今夜良辰美景 等到了晚上回到倚君楼时,祁泽让苍术去调查香玉还在不在倚君楼。因为祁泽有了许幼宜和展诗,苍术就没有胡思乱想,老老实实地去调查香玉。 苍术回来时,说道:“主子,香玉姑娘不在倚君楼。在金家败落后,胭脂姑娘拿着钱去倚君楼把香玉姑娘赎了出来,现在两人都在梁州白家村不在京城。” 祁泽听到后也放下了心,胭脂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怎么圆这个谎。既然胭脂把香玉带到了她的老家,那明天倚君楼就不用担心碰到香玉,金家的事情败露了。 但明天怎么让那些女子不过来呢,如果用武力吓她们,祁泽觉得这样不太好。好好的姑娘家被她这么一吓,恐怕以后就要留下阴影了。如果说对她们不感兴趣,那她们就会怀疑她的性取向了,怀疑她是个断袖。 恐怕第二天京城就会传出祁家三公子祁泽是个断袖的消息,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正在祁泽为此苦恼时,展诗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温柔笑道:“公子,用些甜点吧。”之后,就站在了一旁。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但展诗原本就生的绝色,柔情举动中无不是展现了女子特有的娇媚动人,处处都有着女子柔美之情。偏偏声音恬静柔和,只要静静地站在一旁就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妩媚娇俏。 祁泽看着这样的展诗,忽然灵机一动,看了展诗半晌后,开口道:“展诗可愿随我去一个地方” 展诗有些怔愣地看着祁泽,之前公子一直不让她出去,怎么今天又要带她出去了 祁泽看着展诗疑惑的眼神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好,她是打算带展诗去倚君楼。说喜欢像展诗这样绝色的女子,让倚君楼其他女子自惭形秽,不敢接近。 女子一般都比较重视外貌,看到男子身边有一个姿容绰约的绝色佳人,比起她们的姿色要好上许多,基本上都不敢随意接近。 而展诗就没有她们经验丰富,生活时间又比较长,就不会怀疑她女子身份。 但这要给展诗怎么说,祁泽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但展诗却笑道:“无论公子要带我去哪里,展诗都愿意追随。” 这话倒是让祁泽有些呆怔,许久之后开口道:“这个地方应该你也听说过。”之后,祁泽便对展诗说了他们要去倚君楼的事,因为朝廷应酬不得不去,但也不想与那些女子有过多接触,所以要带着她过去。 展诗也很聪明,自然明白祁泽要带她过去,是想用她的外貌让那些女子不敢靠近。 “展诗不用做些什么,只用到时静静地坐到我旁边就好。”祁泽说道。 “是,公子。”接着展诗便问道:“那公子希望展诗作何打扮” 什么打扮这倒是个问题。许久之后,祁泽便说道:“不用刻意去打扮,像现在这样素净一些便好。” 打扮地太过于刻意,相反会掩盖了展诗本来的娇媚风情,还是像平常一样吧。 “是,那展诗便先行告退了。”展诗行礼后,就下去做准备了。 苍术抱着一堆金银首饰送到展诗的房间里,说道:“展诗姑娘,这些可还满意” 展诗连忙接过首饰说道:“谢谢苍术大人。” “展诗姑娘怎么今天想起来打扮了”苍术有些好奇问道。 展诗有些脸红地说道:“公子让展诗陪他去一个地方,所以要精心装扮才是。” 虽然祁泽说不用刻意打扮,但展诗是舞女自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知道怎样打扮才能让倚君楼的女子们知难而退。 但苍术有些意外,主子这是要让众人知道展诗的存在了也不知道主子那些朋友见到会是怎样的反应。毕竟主子性格冷淡,很少与女子打交道,这样突然带出来一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出来任谁都会意外吧。 但主子说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在旁边守着便好。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祁泽就在浮生阁的院子里等着展诗出来。今天是夏至,所以就没有去上朝,可以休沐在家。 女子打扮需要时间较长,所以祁泽也没有等的十分着急,只是在院子里看着中间的那棵海棠树。 现在是六月份,海棠花开得正娇艳动人,花蕾红艳,薄如轻纱,淡淡芳香飘来,娇柔红艳,婀娜多姿。 “公子,展诗收拾好了。”说着,一袭妃红色长裙的展诗款款而来,青丝如瀑垂至纤细的腰间,妆容精致,桃花瓣似的眼睛含媚,发间仅仅斜插了一支红玉簪,看似随意却饱含万般风情。 祁泽虽是女子,但对于美的追求是世间众人都有的,眼中随即也闪过一丝赞叹 。果然,女子就是应该好好打扮才是。 展诗走到祁泽面前,看着旁边的海棠花树,就走过去摘了一朵海棠花下来娇羞地戴在发间。女子双眼含羞,嘴角带着柔美的笑,看着面前的清冷高贵男子。 “公子,好看吗” “好看。” 男子眼中带着赞赏,温柔说道。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引得女子双眼含笑,嘴角笑意加深。 祁泽走上前拿过展诗手里的妃红色面纱,温柔地替展诗戴上面纱,只露出一双娇媚精致的眼睛,“这样就好了。”然后牵起展诗的手,开口道:“走吧。” 女子笑着跟着男子的脚步,阳光洒下来,此时那清冷沉闷的靛蓝色竟有了一丝温情。男子在前面脚步稳健地走着,没看到女子眼中柔美甜蜜的笑意。 祁泽和展诗共乘一辆马车,到了许府后,祁泽嘱咐道:“在马车里尽量不要出声。” 展诗笑着点头。 祁泽走下马车,走到许府门口,此时楚凯南,许思衡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许思衡看到祁泽过来,就笑着说道:“韶仪,来了。” “韶仪,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姜庑对我们说你同意去的时候,我们都还不相信呢。也不知道姜庑是用什么方法让你来的,比我亲自去请都管用。”楚凯南吊儿郎当地说道。 祁泽只是淡淡地看了楚凯南一眼,不想理他。如果他不提出来,她就不用这么费心地过来。 此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祁三公子来了是来看幼宜的吗” 楚凯南就出口调侃道:“这许家丫头,听到韶仪来了跑得比谁都快。”接着便面带揶揄地看向祁泽。 祁泽装作没看到楚凯南的眼神,淡定地撇过头。 一个娇憨可爱的少女从门内跑出来,站在祁泽的面前,娇羞笑道:“祁三公子你终于来看幼宜了,我就知道祁三公子不会骗人的。” 祁泽这才想起在伏龙寺时,她对许幼宜说会来看她。当时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许幼宜竟会记得。 “嗯,我来看你了。幼宜几天不见好像更加漂亮了呢。”祁泽温和笑道。 许幼宜闻言就立刻脸红了,脸上布满淡淡的红霞,娇嗔道:“祁三公子什么时候会开幼宜的玩笑了。” 祁泽只是看着许幼宜笑而不语。 许幼宜看了看门里竞相开放的荷花,扭过头说道:“祁三公子就不用这样哄我了,祁三公子是因为有事要和哥哥出去吧。想去就去吧,毕竟还是朝廷公事比较重要。” 许幼宜一直都是聪明的女孩儿,看到许思衡和楚凯南站在门前就知道他们是有事要出去,祁泽并不是专门来看她的。 但还是微皱起眉头,问道:“不过祁三公子今天是要去哪儿呢连夏至这天都要出门。” 楚凯南对着许思衡打趣道:“你看看你妹妹,还没嫁给韶仪呢,就开始查房了。” 许思衡不理楚凯南,只是看看许幼宜,又看了看祁泽,不禁低下头没有说话。 祁泽突然觉得有些心虚,这去倚君楼的事总不能对许幼宜说,反正许幼宜以为他们是要忙朝廷公事,那就先隐瞒下来他们要去倚君楼的事吧。 “我们这是要去辰月楼商讨国事,毕竟辰月楼在今天比较安静,不会有什么人,用来商议国事最合适不过了。”祁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她也没有撒谎,他们确实要去辰月楼,而且今天还会见到姜家兄弟,也算是出去为了朝廷公事吧。 许幼宜没有关注祁泽是否对她撒谎了,只是听到这熟悉的地方慌乱担忧道:“辰月楼不就是祁三公子上次遇袭的地方吗这次怎么还要去” 祁泽也只是看了看楚凯南,上次他们在那里遇袭,这货还不长记性偏要去辰月楼。 楚凯南有些尴尬地撇过头,他把遇袭这茬儿给忘了。毕竟辰月楼的诱惑力太大了,这天没有人预订,那就相当于他们承包了整个辰月楼,可以尽情玩了。所以他就提出要去辰月楼。 祁泽只是笑着回答道:“辰月楼是南楚第一酒楼,那天只是一场意外,以后就不会遇到突袭了。” 上次在伏龙寺里那帮人刚袭击了阙煜,近期应该会安静一些不敢随意出来才对。更何况上次是为了试探,已经达到了目的就不会再来辰月楼才对,那辰月楼就是安全的。 许幼宜听祁泽这么说,也知道辰月楼在南楚的地位,确实不可能再会有袭击。而且也没有听说过辰月楼有再次遇袭的情况,上次辰月楼遇袭已经给了那天客人相应的补偿。因为辰月楼的地位和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所以人们该去还是去,每天都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并没有因为遇袭而有所顾忌。 祁泽也不由感叹阙煜的能力,都已经遇袭了,还能让人们照常去辰月楼,并没有因此造成太大的损失,而他也没有刻意去压制 消息。 但许幼宜还是不放心地说道:“那祁三公子和哥哥在路上要小心一点啊。” 祁泽和许思衡点点头。 楚凯南对于许幼宜把他忽略已经习以为常,只要祁泽一来,这许家丫头永远都看不见他。 展诗从马车看到许幼宜欢乐地跑出来,可以光明正大地对着祁泽撒娇,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她是认识许幼宜的,在从泗河城回来那天,她就听到了这少女娇俏的声音。只不过她那时身体有些虚弱,而且她发出声音也不太好,所以就没有说话。 而且这位许家小姐与公子身份相配,如果公子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也是公子的福气。她终究是配不上公子的,那公子就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展诗看了祁泽和许幼宜半晌,便笑着合上了车帘,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呢。 等祁泽他们到倚君楼时,姜汶和姜庑已经早就到了。 姜庑看到祁泽走下马车,便用着他那爽朗洒脱的声音说道:“哥,我说的对吧。韶仪肯定会来的,都答应好了的。” 旁边一个面若冠玉,风度翩翩的男子十分文雅地给祁泽点头以表示善意,与那跳脱的姜庑形成了强烈对比。 祁泽看着温文儒雅的姜汶,也不忍感叹不愧是姜家人,就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啊。 姜汶也是看向了清冷漠然,贵气优雅的祁泽,拱手行礼道:“祁三公子。” 祁泽也向姜汶回礼,“姜大公子。”毕竟这是她与姜汶第一次见面还是客气一些的好。 但姜庑就在旁边说道:“哥,你不用这么客气的,直接叫韶仪就好了。你别看韶仪这么冷淡的模样,其实韶仪人很好的,总是会很认真地教我武功。” 看姜庑这样说,姜汶便笑着摇摇头,接着便和善说道:“韶仪,舍弟应该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姜汶在此谢过。” 祁泽也回礼道:“客气,这是韶仪应该做的。更何况令弟武功底子极好,若不好好培养就可惜了。” 姜庑听到祁泽夸他就欢快地说道:“哥,你听到没韶仪夸我了。” 接着便十分高兴地走到祁泽身边,自夸道:“我就知道我是个武学奇才,将来会成为像骠骑将军那样厉害的人,你们还偏偏不信。” 姜汶听到姜庑这样夸自己,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姜洵已经劝过姜庑无数次,但姜庑偏偏不听姜洵的话,整天舞刀弄枪。 姜庑走到祁泽面前还想说些什么,就用余光看到祁泽身边马车上的女子。女子虽然戴着面纱,但一看那双妩媚的眼睛就知道是个绝色佳人。女子看到姜庑看过来还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但姜庑就不像展诗那样淡然了,脸上惊讶呆滞转瞬而生,像是见鬼似得往后退,嘴里还大喊道:“女女人,马车上有女人。” 被姜庑这么一吼,其余的人都有些惊讶地朝祁泽这个方向看过来。 祁泽看众人都看过来了,只能无视掉姜庑那震惊的表情,从容地走到马车旁边,优雅地朝展诗伸出手。 展诗也把白嫩柔夷轻盈地放在祁泽手上,在阳光下那只手还泛着晶莹的白光,与男子修长白净的手甚是相衬。 祁泽一个巧劲儿就把展诗抱在怀里,并低头温柔地凝着怀里娇媚的女子,笑着走进了倚君楼里,留下了身后还处于震惊尚未回神的众人。 楚凯南最先回过神,“什么时候韶仪学会金屋藏娇了”接着便对许思衡说道:“容与,那你妹妹该怎么办” 许思衡只是一直看着前面那清冷从容的背影,半晌后便低下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姜汶怔愣片刻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便笑了起来。看来这祁三公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竟会想到用这招,他怎么没想到呢。随随便便就敢跑来倚君楼,为了看住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他连名声都不顾了。 瞬间姜汶觉得他付出的也挺多的,连倚君楼这种地方他都来了。 姜庑则一直睁大着双眼,尚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 许久之后,众人才想起来他们是来倚君楼玩的,便跟着祁泽走进了倚君楼。 今夜良辰美景,是该好好玩了。 第九十一章 那夜 当众人进到倚君楼后,就看到祁泽坐在茶桌旁从容地喝着茶,旁边的绝色女子正乖巧地给祁泽倒茶,倒完茶后便安静地垂眸坐在一旁,眼睛有时看着旁边的高贵优雅男子。 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身上自带的那种娇媚风情,温柔恬静就难以让人忽略。面上戴着的面纱更平添了一丝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探索那面纱下会是怎样的绝色容颜。 众人也不是傻子,虽然祁泽带来了一个陌生女子,但看那刚刚进门时的亲昵模样就知道是祁泽的侍妾或者通房丫鬟。 在南楚,男子在成亲娶妻前是可以有侍妾和通房丫鬟的,而且也会有参加宴会时带上几个美貌侍妾消遣的行为。所以祁泽的行为并算不上惊世骇俗,但这一切发生在祁泽身上就让人不得不意外了。 除了许思衡和姜汶知道祁泽是不想与倚君楼里的女子有过多接触才带来的女子,要不然两人就不会这样拘谨地坐着,但剩下的人都以为是祁泽的侍妾。 尤其是楚凯南,一直不停地长吁短叹,不停说道:“韶仪,我一直以为在我们几个当中你是最懂得洁身自好的,没想到你是那个隐藏最深的。”平时他以为他太过于放荡不羁,为此楚家老爷还说了他不少次。谁知祁泽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一出手就让他望尘莫及。唉,他还真比不上。 同时还面带揶揄地拍着祁泽的肩膀笑道:“不过还没见过韶仪与女子亲近的模样,你可要好好疼惜这位姑娘,不要对人家太过冷淡。” 还扭过头对着许思衡说道:“看来你妹妹是遇到情敌了,而且看样子相貌也不差呢。” 许思衡只是看了看楚凯南,没有说话。 祁泽淡淡地瞥了一眼楚凯南,不理他。好歹是刑部破案的顶梁柱,怎么连她为何把展诗带来都看不出来。许思衡和姜汶都看出来了。 看来楚凯南只有在他破案时脑子是最灵活的,平日里都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姜庑虽然很是震惊,但看到倚君楼里桌子上摆着的糕点,就十分高兴地跑过去抓进糕点就塞进嘴里,把祁泽带女子的事情给忘了。 倚君楼的糕点因为平时要用来讨好客人,所以就雇了顶尖的疱人来做糕点。味道清香,入口即化,确实要比姜家膳房做得要好吃。同时倚君楼知道这次来的都是贵客,就不敢往里面放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姜庑还是有些失望地说道:“没有韶仪带来的好吃,都做不出我喜欢的味道来。” 姜汶看到后就坐到姜庑旁边,看着他害怕他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来。 倚君楼的老鸨看到贵客来了,就扭着腰走到楚凯南身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道:“楚公子,您总算是来了。这次奴家都按照你的吩咐留下来的都是清白家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会扫了众位贵客的兴的,您大可放心。” 平时楚凯南经常会来像倚君楼这种地方,所以老鸨认识楚凯南。 但楚凯南虽然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但会管住自己从不动倚君楼的姑娘,所以老鸨说话的时候离楚凯南较大一段距离,还专门让伺候贵客的姑娘沐浴更衣,身上不留很重的胭脂水粉味。 楚凯南也知道倚君楼这种地方不会干净,平时只是与姑娘说笑不敢做出乱规矩的事。先不说楚家老爷会训骂他,他自己也担心因此会染上不干净的病,败坏声誉。 “如此就辛苦嬷嬷了,让姑娘们都上来吧,嬷嬷可以退下了。”楚凯南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说道。 “是,奴家先退下了,公子们可以尽情,不会有人打扰。”老鸨行礼说道,接着便退下了。 不一会儿,倚君楼的姑娘们就出来了。因经过老鸨叮嘱,所以都穿着整齐干净,妆容素净,身上也没有浓厚的脂粉味。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不一样的乐器,旁边桌子上也放的有棋盘和画纸。 倚君楼是南楚的第一大青楼,所以里面的女子大多都是才艺双全,不仅仅是靠美色,还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这次来伺候的女子就是倚君楼中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女子。 这些女子看到祁泽等人就分别走到了其旁边,一些女子围到祁泽旁边正打算倒酒助兴,就看到了祁泽身旁的展诗,瞬间就有些尴尬,面面相觑。 “你们都走吧,我不用你们伺候。”祁泽冷淡开口道。 这下姑娘们就更尴尬了,有的还委屈地红了眼睛。老鸨让她们伺候好这几位贵客,但这位客人让她们走。若是真的走了定要挨骂,这可如何是好 楚凯南看到后,就从他的那群女子中走过来,随手抱着其中一个女子看着祁泽打趣喊道:“既然祁大人不要你们,那本公子要。来,都过来,本 公子给你们讲故事听哦。” 那些女子都纷纷感激地看着楚凯南,反正祁泽那边有姑娘,也确实用不到她们伺候,就跟着楚凯南走了。 楚凯南在走之前还笑着说道:“韶仪,你看看你,让这些女子这么伤心。”接着便看了看展诗,“你要好好对待这位姑娘,不要让她也伤心了。” 祁泽看了一眼楚凯南,轻点了点头。看来楚凯南刚刚在这些女子过来时,就看出来了,要不然就不会主动出来解围。 楚凯南也笑着离开了,真是,每次这种事情都需要他来收尾。祁泽这小子果然最坏了。 许思衡让那些女子站在一旁,他打开画纸准备在上面画画。同时画上几笔后还时不时地让几个女子过来修改评价,之后他再做改动。有时还回头看看那正在从容喝茶的清冷优雅男子。 姜汶把棋盘摆出来,他摆出一副棋局,让那些女子来解开棋局。 姜庑坐在旁边,吃了一口糕点,就拿起女子给他倒的酒直接灌下肚。接着便面露惊喜说道:“没想到这倚君楼的酒还挺清香的,后味悠长,好喝。” 之后便拿起酒杯跑到祁泽旁边,看到展诗还往后退了退,说道:“韶仪,你来尝尝这个,这酒还蛮好喝的。” 祁泽抬头说道:“不了,我不喜欢喝酒。”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喝,是她酒量有些差。如果醉在这里,那就糟了。所以还是不喝为好。 姜庑闻言有些失望地说道:“不喜欢喝吗那就太可惜了。酒这么好喝的东西,你竟然不喜欢。” “你很喜欢喝酒” “嗯,告诉你哟。我可是千杯不醉。”姜庑得意洋洋地说道。 “千杯不醉”祁泽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姜庑虽然个子高了,但年龄还有些小,怎么就这么厉害的。 “那当然,爹爹和哥哥两人加起来都喝不过我。”姜庑咧开嘴笑道。 祁泽看姜庑这么自信,就不由看向姜汶。姜汶也听到了祁泽与姜庑的对话,知道祁泽在看他,就对着祁泽笑着点头,表示姜庑说的是对的。 姜庑随手喝了手里的酒,看没有酒了就又跑了回去,让那些女子给他倒酒。 祁泽不由得看了看四周的情景,展诗顺势给祁泽倒茶。 楚凯南正在坐着给围了他一圈的女子讲故事,他一个人在一群女子之中格外显眼,但不显一丝轻佻之感,相反感觉是在给年龄较小的小妹妹们讲故事一样显得有些温暖。 “你们猜本公子进去看到什么了” 旁边的女子都十分紧张好奇地看着楚凯南,静静地等着男子接下来说的故事。 “本公子一进去就看到那白花花的脑浆洒了一地,还有一颗脑袋咕噜咕噜地滚到我的脚边。那脑袋的脸上都是鲜红的血,脸皮都被人给活生生地剥下来了。” 那些女子害怕惊叫道:“啊,楚公子好可怕啊。怎么会有这样疯魔的杀人狂” “可怕吧,本公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当时把我吓得腿软。哈哈哈。”楚凯南甚是不正经地笑道,其中的潇洒风流永远定格。 许思衡弯腰正在画墨兰图,用墨浓淡兼之,纵逸多姿,画上的两丛兰花错落有致,引得那些女子惊叹。 “许公子的画秀劲潇洒,极具韵味,着实精妙。” 许思衡只是淡淡一笑,眼眸如平时一样温和,“客气。”似那墨兰一样幽雅隽永。 姜汶正文雅地看着对面正在解棋局的女子,许久之后,那女子叹气道:“姜公子,奴家学艺不精,这个棋局奴家解不开。” 男子笑着把一颗白子移到一个局势诡谲的地方,开口道:“这样棋局就解开了。”面若冠玉的脸上那儒雅的笑容让人难忘。 姜庑喝了杯中的酒,大声喊道:“哈,我说了我是千杯不醉,你们灌不醉我的。” 那些女子依旧面带微笑地给笑得豁达洒脱的少年倒酒,少年毫不犹豫地爽快喝下,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显得神采焕发。 其中的一袭靛蓝衣锦衣的清冷男子浅尝茶水,轻笑着看着这一切,旁边柔和婉约的绝色女子正在给她缓缓倒茶,眼中都是温柔恬静的笑意。 就是这样平常无华的画面,却让时光镌刻了这片刻永恒,似浓墨重彩的一笔,如诗如画。 在多年后,祁泽再次想起这一幕时内心十分庆幸与遗憾。庆幸她来了这次宴会,让这一刻永远定格于她的心中,遗憾这是他们几人唯一的一次团聚。 当时以为来日方长,团聚的日子有很多。之后才知道想要再次像如今这样团聚难如登天。 因为生活各自奔波,因为成长变得不再轻狂懒慢,想要回到当时的意气风发,却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曾经想要江湖仗剑浪迹天涯,却不知人生苦短,再难相聚。曾经 春风得意,仰天大笑,如今飒飒秋雨,难剪离愁。 不知不觉间就已到了深夜,楚凯南让那些女子回去,给老鸨付过银钱道别后他们一行人就去了辰月楼休息。 虽然倚君楼也有休息的地方,但毕竟是一家青楼,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在倚君楼过夜。所以楚凯南就在辰月楼提前预订了几个雅间。 但因为楚凯南是按照人数订的房间,每人一间,也没想到祁泽会带着展诗一起来,所以就少了一间房。而且展诗明面上是祁泽的侍妾,那只能展诗和祁泽一间房。 不过夏至这天辰月楼都没有客人,还是有空闲房间的。祁泽就走到柜台前想要再要一间房,以供展诗歇息。 但楚凯南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看着祁泽调侃道:“韶仪,春宵苦短,怎么不和你的佳人一起共度何必再开一间房。” 祁泽面无表情地斜睨着楚凯南,心中暗暗咬牙,楚凯南这是和她过不去了现在都知道她带展诗是过来干什么的,还这样当面问。 姜庑从姜汶背后钻出来,朝着祁泽扑过来说道:“那我的房间让给那个姑娘了,我和韶仪一间房。” 祁泽:“” “不用了,我还是和展诗一间吧。”祁泽淡定躲开,直接抓着展诗的手把展诗抱在怀里往楼上雅间走去,不看带着委屈的小眼神一直看着她的姜庑。 展诗知道她要和祁泽一间房蓦地脸色通红,幸好脸被面纱遮住才得以掩盖,在表面上看不出来。 到了房间后,祁泽把展诗轻轻放到床上,看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就自己去柜子里找干净的床褥准备打地铺。 展诗看了看身下的床,声音细若蚊吟,“公子不用为了展诗睡在地上,这个床挺宽敞的足够两个人躺下。” 辰月楼的床宽敞是真的,足够两个人舒服地躺下而且还有剩余的空间。 但祁泽害怕睡觉时稍有不慎被展诗发现她女儿身的秘密,就开口道:“男女有别,我还是睡在地上吧。” “那也是展诗睡在地上,怎能让公子金贵之躯睡在地上”说着,展诗便要下来。 正好祁泽把床也铺好了,就抬头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子礼让女子是应当的,总不能让女子吃苦受累睡在地上。”接着便看了看外面的夜浓天色,“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吧。” 祁泽说着就躺在了地铺上,轻阖上眼睛作势要休息。 展诗看祁泽已经躺在地铺上,就垂眸轻咬了一下朱唇,只好回到了床上。 祁泽这时突然想起好像这一幕在哪里发生过,不过当时有人把床让给了她,他自己在睡地铺,还恶劣地嘲笑她铺的床乱糟糟的。 当时把她气得直咬牙,但她铺的床与他的相比确实有些乱突然祁泽就听到了房间外面的动静。 在外面,楚凯南正猫着腰往房间里面偷看,身后的三名男子都有些汗颜无奈地看着前面正在偷窥的无聊男子。 “翰飞,我们这样过来看韶仪的私事好像不太好吧”许思衡无奈扶额说道。 “对呀,如果被韶仪知道了我们会不会被揍一顿啊在我们几人当中就韶仪武功最好了,若是真的打起来我们恐怕连逃都来不及。”姜庑有些害怕地说道。 但楚凯南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难道你们就不好奇韶仪的女人长什么样能被韶仪看中,姿容肯定不差。” 虽然大家都知道展诗只是祁泽为了不让倚君楼的女子靠近,但能挑中展诗过来,就说明两人关系匪浅。即使不是那亲昵关系,但一个女子能心甘情愿地被一个男子带来参加宴会,说不是接近那种关系都没人信的。 姜汶在旁边半捂着脸,汗颜道:“我们还真的不感兴趣。” 他出来参加宴会原本就不多,就这一次还被人抓来看别人的私事,心中说不羞愧惊讶都是假话。 许思衡和姜庑连连点头,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切,你们不看我看。”说着,楚凯南便准备再凑近一点。因为房间里已经熄掉了烛火,所以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没看到。 正当楚凯南认真看时,一个茶杯从门内带着劲风摔了出来。吓得楚凯南连忙直起腰躲到一旁,那带着内力的茶杯就顺势嵌入了房门外的柱子上,杯身完整,丝毫没有要破碎的痕迹。 祁泽正站在房内的茶桌旁,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轻笑道:“翰飞,一个人在外面偷看多没意思。春宵苦短,芙蓉帐暖,不如”接着便咬着牙,“我们一起来呀。” 楚凯南:“” “不用了,韶仪,还是你一个人来吧。”他可没有这么重的口味,这种事还与别人一起。 “别呀,春宵一刻价难求,此时不与佳人共度岂不可惜”祁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 “韶仪,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偷看你的私事了。”楚凯南头一次 明白什么叫做欲哭无泪,祁泽这个人果然很记仇。 “是吗” “是,夜色已深,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楚凯南说完,就一道烟儿溜了。 剩下的三人直想捂着脸假装不认识,看楚凯南回去后也就跟着回去了。 祁泽这才回到床上,安慰了展诗一番。 “没事了,他们走了,早些休息吧。” 展诗只是笑着回道:“是,公子。” 第九十二章 爹爹 祁泽静静地躺在地铺上,看着床上的展诗双眼轻阖,呼吸均匀,明显已经熟睡。但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外面银白的月光倾洒进来,她不由用手去抓住,但只是一片虚无。 心中突然一空,闻着外面的芬芳花香,徐徐微风拂过,竟是凉爽的,不带丝毫夏日的燥热。 祁泽不禁站起身站到窗边,抬头望去,天上繁星点点。她轻笑一声走出房门,踏上那空荡荡的走廊,众人已经熟睡,只有一个女子站在木质雕刻栏杆前看着远处水天一色的沉月湖。 碧绿清澈的湖水在夜晚的掩映下也增添了一丝夜色,远远望去竟似一块儿色泽深沉的墨玉,湖岸上柳树摇曳,曲径通幽。听着风吹过枝叶的声音,心中的帷幔随之掀起。 拿出衣襟里的墨玉,上面还带着一丝温热的体温,修长玉指拂过上面的纹路,不由叹口气看向那同样似墨玉般的浓厚夜色。 离父母去世已经过了十几年,但心中的那份温暖却一直没有忘记呢。 朦胧月色,星辉点点,走廊上的人看了半晌后便把手里的墨玉放回到了衣襟里,继续往走廊尽头走去。 祁泽缓缓往前走去,看到前面的人有些怔愣,随之停下了脚步。 在那走廊尽头有个紫衣少年恣意慵懒地斜躺在长廊的躺椅上,少年抬首望着空中的圆月,漂亮的桃花眼在月色的衬托下竟显得十分宁静,没有平时惯有的风流轻佻。微风吹起衣袂,显得悠扬清远,优雅的身影在这悠悠暮色中丝毫没被掩盖,万籁俱寂。 阙煜祁泽有些怔愣,她自从伏龙寺那次就没有见过他了,看他的样子好像伤口已经好了。刚想要离开但对方眼波微转,已经看到她了。 少年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在此时看到女子,接着便勾起唇角,眼中盛满了平时的风流恣意,恶劣轻佻。 阙煜站起身走到祁泽旁边,笑道:“祁大小姐大晚上的不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祁泽若是按女子身份在祁府排名,在大房二房的那些庶女中确实是年龄最大的,该称为祁大小姐。但祁泽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甚是不习惯。 而且辰月楼是阙煜的一个据点,祁泽今天住进辰月楼阙煜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祁泽会大晚上的出来闲逛。 “那阙小公爷怎么也大晚上出来了”祁泽看着阙煜开口问道。 “今夜无心睡眠,正巧月色正浓,想着不能辜负了这天赐美景,就出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祁大小姐,怎么在辰月楼打地铺不舒服”阙煜唇角微弯,打趣道。 祁泽:“”这家伙看来还知道的不少,无论何时都会插科打诨打趣别人。如果不是为了掩盖她的女子身份,她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打地铺。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是因月色正好无心睡眠,便出来看看。没想到却因此扫了阙小公爷的兴,那我离开就是。”祁泽说着便转身要离开。 现在阙煜已经知道了她女子身份的秘密,还是平时少接触的好。她倒不是因为男女之别,只是阙煜这个人太过高深莫测。虽然知道他不会多管闲事,把消息宣扬出去。 但这终究是一个捏在他手里的把柄,若是以后想要因此大做文章,安一个欺君之罪,那她的仕途性命也就到此终结。 但阙煜拦住了她,唇角弯起,说道:“既然我们二人都无心睡眠,今夜良辰美景,不如借此机会小酌几杯如何” 祁泽闻言有些微愣,喝酒阙煜今天晚上没事吧他们现在虽然不是对手,但政治上瞬息万变,谁也难保之后就不是敌人。两个关系不明的人一起喝酒,亏他想得出来。 阙煜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让人意外,他自己在说出后也有一瞬间地意外,但还是笑着说道:“这次我们一起喝果酒,这可比泗河城的果酒要醇香清甜得多,你绝对没有尝过。” 其实她对果酒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对于她而言喝不喝都是一样的。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说道:“好。” 说完后心中就有些后悔,她怎么会答应和阙煜一起喝酒不过今天晚上确实适合小酌一杯,而且果酒的酒劲并不大,她还是受得了的。 阙煜看着祁泽笑了起来,“那走吧。”接着便转身走到一个较为隐蔽的雅间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祁泽进到雅间里,看到靠窗的桌子上放着几瓶果酒,旁边还有几个小酒杯。其中一个酒杯中还剩下半杯果酒,已经被人喝过了。 阙煜把那个酒杯随手放在一旁,见祁泽看着这个酒杯,就开口道:“这是我今天下午喝的,因一个人喝酒有些苦闷就剩下来了。” 祁泽听到阙煜向她解释就有些意外,这个人还会向别 人解释,而且还是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去解释的问题。 接着便转头看向窗外,发现这个地方的视野极其广阔。不仅把沉月湖尽收眼底还看到了后面的青黛群山和与之相接的遥远天空,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水光潋滟,竟是格外地与众不同。 阙煜这家伙还蛮会享受的。 “给。” 阙煜拿出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上果酒后,把其中一杯递给了祁泽。 祁泽拿过酒杯,闻着清甜果香,入口后唇齿留香,舌尖上还带着酒的醇香浓厚,没有泗河城赵府里的甜丝腻味,也没有酒馆里的那样寡淡无味。虽带着酒香,但入喉清甜,后味悠远,意犹未尽。 平常祁泽是不喜喝酒的,但这果酒带着特有的酒香让人难以忘却,令人惊喜。 阙煜看到祁泽惊喜的模样,便问道:“感觉如何” “好喝。”祁泽看着手中的酒杯说道。 “你这个少年探花郎的文采可不行,对这个果酒的评价就这样简洁的吗”阙煜优雅地拿着酒杯,笑道。 祁泽:“”还嫌她这个少年探花郎文采不好,那他想要怎样的评价。 “不过华丽的辞藻确实华而不实,还是你的评价朴实无华。我就暂且当做你喜欢了。”说着,还给祁泽又倒了一杯酒。 “阙小公爷很喜欢喝果酒”祁泽不禁问道。 在泗河城时,明明外面有很多女子堵路,但阙煜还是会答应孟言锡的请求去酒馆喝酒。再加上阙煜今天的这番话,就不禁让祁泽问出来。 阙煜闻言轻笑一声,说道:“喜欢,只是已经没有了熟悉的味道。”眸中闪过一丝怀念接着便稍纵即逝,让人不由以为刚刚看到的是错觉而已。 但祁泽还是看到了,心里不禁有些奇怪。这果酒是其他三国特有的陈酿。阙煜是南楚人,理应是没有喝过果酒的。但阙煜自小就跟着镇国公老将军南征北战,肯定会接触到他国特产。应该是去边关打仗时喝过一次特制果酒,自此就念念不忘了吧。 想到此,祁泽就释然了。 “阙小公爷以后还会去边关打仗的,到那时可以再带果酒一些回来。”祁泽低头轻酌,随口说道。 阙煜眸光微闪,嘴角勾起,笑道:“呵,小丫头,能在南楚喝到果酒本就不易,这果酒还是我好不容易才淘来的几瓶,十分珍贵的。” 小丫头这是什么称谓不喊她小家伙改称为小丫头了而且她年龄也不小了,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这果酒很珍贵吗祁泽看向手中的果酒。想想也是,在这定京城中确实没有果酒,很多达官贵人连味儿都没闻过,想要喝到就只能在一些遥远边关了。 连南楚皇室想要喝到,也只是国家之间的朝贡时才能喝到,确实价格不菲,千金难求。这果酒这么来之不易,阙煜还把它拿出来让她喝,还挺大方。 “孟大夫也没有吗”祁泽问道。 在泗河城孟言锡对于果酒的执着程度让她惊叹,边喝边说泗河城的果酒味道太淡了。但走的时候还是带了好几瓶的果酒,唯恐别人跟他抢似得。 孟言锡与阙煜的关系要好,应当会有的。但果酒这么珍贵,孟言锡有没有就不确定了。 “他没有。”阙煜随口简短回道。 原来连孟言锡都没有,看来这果酒还不是一般的珍贵。 “辰月楼是阙小公爷一直在打理吗为何不见辰月楼的东家”祁泽疑惑问道。 “不是,我只是偶尔照顾而已。你说的辰月楼东家应该是易星轲,一个矮胖小冬瓜。”阙煜好像心情挺好,也回答了祁泽的问题。 矮胖小冬瓜是指那个小少年原来他的名字叫做易星轲。 阙煜的嘴还真是毒,易星轲应该是因为年龄较小,小脸还是肉嘟嘟的娃娃脸,连身上都是胖乎乎的肉。因为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小公子,皮肤白嫩,远远看去确实像一个矮胖小冬瓜。不过能从阙煜口中听到这么可爱的词语,还真是难得。 她也没想到阙煜会这么放心地对她说他的事情,应该是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或者是明白即使她问了也不会影响到他什么,才会这么放心地说出来。 阙煜一直都是十分谨慎的人啊。 祁泽放下手中酒杯,环顾雅间的四周。发现这个雅间十分宽敞,相比较其他雅间会更加明亮一些。里面陈设精致齐全,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好像每天都会有人悉心打扫。 并且角度极好,辰月楼原本就建的高,这个雅间还在楼层较为隐秘的高地。定京城的大部分景象从这个雅间窗口处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辰月楼是阙煜的一个藏身之处,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爷与辰月楼有联系,这个雅间与别的雅间相比要更加奢华整洁,好像每天都会有人住。那这个雅间不就是他们平时见面商议事情的地方了。那阙煜还敢 带她过来,不怕她发现什么吗。 “阙小公爷,你带我来这里,难道就不怕我发现什么出去乱说吗”祁泽看着阙煜问道。 但阙煜没把这当回事,好整以暇地说道:“只要祁大小姐不怕明天全京城的人知道,其实朝中声名鹊起的祁兵部侍郎大人是女子这件事的话,可以尽情出去说,我不会加以阻拦。” 祁泽:“”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随便就拿她的女子身份来威胁她。她就是随口一说,即使发现了什么,她也不会多管闲事随口乱说。他明明知道她不会说出去,要不然就不会带她来这里,但还用此来恐吓她,真是小气。 不过这定京城中恐怕有不少都是他的人,想要把消息传到整个定京城,仅仅需要一个晚上就足够了。 祁泽不禁气结,看到阙煜伸出手去拿酒瓶时,她二话不说就从阙煜手下抢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顺口喝下。 她不能对这个人怎么样,那就喝光他的果酒,让他威胁她。 阙煜看到祁泽抢走他的果酒,有些惊讶随后便轻笑一声,随手拿起另一瓶果酒,淡然自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祁泽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给自己把酒满上便接着喝下肚。 阙煜见此就笑道:“小丫头,我劝你不要喝这么多,美酒虽好但不宜多饮。” 但祁泽没当回事,这果酒酒劲并不大,虽她酒量差但也不至于喝醉。祁泽这样想的,就又满上喝了下去。 这杯酒刚下肚,祁泽就觉得脑袋不太清醒,晕晕乎乎的,看窗外的沉月湖都有些漂移不定。难道她喝醉了 刚这样想,祁泽就感觉眼前一黑,连对方的男子都变得模糊不清,直挺挺地摔在了前面的茶桌上。 桌上的酒杯被这动静震得四散开来,其中一个还顺着桌角要摔在地上。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抓住了要滚落在地上的酒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阙煜看着面色酡红,俨然一副喝醉酒的祁泽,唇角勾起,笑道:“都说了不能多喝,这果酒的后劲儿很大的。小丫头,酒量这么差还这么逞能。” 少年喝下酒杯中的酒后,看女子已经喝醉也失去了喝酒的兴趣,就站起身走到床边想要休息。但看到茶桌上的那名女子,就叹口气拿起一个毛毯盖到女子身上。 现在虽是夏夜,但风有些微凉,人容易受凉得风寒。 刚转身,那女子便不老实地动了一下,身上的毛毯也随之掉落在地。 少年看到后,也只能回去把毛毯重新盖到身上,但女子好像因为趴在桌子上感觉不舒服总是不老实地乱动。毛毯还没盖在身上就掉落在地上。 看着这样不老实的祁泽,阙煜也有些不耐,弯下腰想要把祁泽抱起放到床上。但手刚伸出去阙煜就又缩了回去,声音略显无奈地喊道:“祁大小姐起来了。”看女子没反应,就接着喊道:“祁泽,小丫头。” 但女子还是没反应,那她还是冷着吧,少年就打算回去。 就在少年准备转身回去时,趴在桌子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女子慢慢坐直身子,歪头怔怔地看着少年,月光洒在那绯红的脸庞上平添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柔和。半晌后女子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眸含笑,脸上带着大大甜甜的微笑,直接扑到少年怀里。 同时还依赖地蹭了蹭少年的胸膛,鼻尖泛着酒的清甜香气,声音带着一丝天真和喜出望外。 “爹爹,你回来了,韶仪知道你不会死的。” 第九十三章 顶天立地男子汉 “爹爹,你回来了,韶仪知道你不会死的。” 阙煜怔愣地看着怀里正在蹭他胸膛的女子,爹爹是在喊他他有这么老吗他只比祁泽大几岁而已。 少年嘴角勾起,眼中带着风流笑意,但其中蕴含的冰冷丝毫未变,说道:“祁泽,虽然之前我是用此开过玩笑,但这不代表我真的想当你爹。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女儿。”说着,就毫不留情地把女子推到了地上。 女子好像没想到会被推到地上,先是怔愣片刻,便神情十分委屈地看着少年,伸出双手说道:“爹爹,抱。” 阙煜呆怔地看着祁泽,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疑惑是什么滋味。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女子喝醉酒后都是这副德行吗 阙煜看着朝他伸出手的祁泽片刻后没有反应,怎么祁泽喝醉酒后是这副模样,与平时的她相差太大。平时的她清冷漠然,甚少与人有接触,怎么喝醉酒后变得这样黏人,随便就叫别人爹爹的。 也不知道等她酒醒后,知道她醉酒时的这个德行,会不会羞愧地直钻进地缝啊。 女子看少年没有抱她,神情就更加委屈了,眼角仿佛都能看到挤出来的委屈眼泪。 阙煜看到祁泽这副模样,就只能叹口气抱起女子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祁泽看到阙煜肯抱她就开心地笑了起来,还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少年怀里,头放在少年的胸膛前,声音柔软天真地说道:“爹爹,我会背兵书了。不信,你听韶仪给你背。” “嗯。”阙煜无奈地托起下巴长叹一口气。 “谨候敌人,未尽至则设备而待之。去城四里而为垒,金鼓旌旗,皆列而张。别队为伏兵。令我垒上,多精强弩。百步一突门,门有行马。车骑居外,勇力锐士,隐而处。敌人若至,使我轻卒合战而佯走令我城上立旌旆,击鼙鼓,完为守备。敌人以我为守城,必薄我城下。发吾伏兵以充其内,或击其外。三军疾战,或击其前,或击其后。勇者不得斗,轻者不及走,名曰突战。敌人虽众,其将必走。” 祁泽背完后就笑着看向阙煜,模样十分乖巧。 这是太公兵法的其中一章,看来这丫头平时也认真地看了他给的兵书。而且这样听话不气人的祁泽还真是少见,阙煜也不由起了逗弄之心。 “儿子背的不错,值得夸奖。”接着少年便好像想起了什么,唇角带着恶劣的笑,“不对,是女儿。” 但怀里的女子摇摇头,皱起眉头煞有其事地说道:“爹爹说错了,韶仪不是女孩儿,是男孩儿。” 男孩儿这丫头不会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吧。 “你男人”少年轻佻地反问道。 “嗯,韶仪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女子重重点头说道。 阙煜闻言有一丝呆怔,她顶天立地男子汉 接着怀里的女子神情略显悲伤,“但韶仪发现其实我是个女孩儿。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儿,娘亲才会死的如果我是个男孩儿,我就会保护娘亲,娘亲就不会死了。” 在当初阙煜让商陆调查祁泽的消息时就已经大致了解祁家的情况,祁云是三房顶梁柱。祁云死后,祁泽母子就失去了保护。在那重视三纲五常,人性冰冷的祁家会受尽嘲笑欺负,很难存活。 即使祁云是祁家的嫡子,但他作为祁家唯一的武将,荣耀的同时也根基薄弱。祁家是世代文官,在朝中是以文官为重,根本不需要武将来帮衬。但同时有祁云时期的祁家是最鼎盛的时期,因骠骑将军的名号给祁家带来无尽繁荣。祁家也是有名的文武双全,在朝堂上的势力足以呼风唤雨,左右皇帝的决策。 祁云死了,祁家的荣华不如从前。但祁家终究是以文官发家的,到祁云这一代已有几百年的光景,其根基早已深扎于文官之中。虽祁云让祁家走向鼎盛,但同样的没有武将支持的祁家照样能够存活。 所以失去了祁云,其武将名声对祁家的作用微乎其微。三房也只剩下一个柔弱妇人和一个无知孩童,这对祁家而言就是累赘,祁家不会去照顾一个对其无用的人。 “不会。”阙煜出声道,“即使你是男子,你也保不住你的父母。” “保不住吗”女子喃喃自语道,接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那韶仪现在长大了,是不是就能保护你们了” 阙煜看着祁泽正等着他的回答,眸中带着期盼与紧张,仿佛如果不是的话就会很伤心一样。半晌后,少年只好出声道:“是,现在的你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 虽说现在祁泽自顾不暇,但现在的实力与慕容晟和慕容脩周旋还是足够的。要不然她就不会能从慕容脩的手下逃脱了,还祸水东引,让两人 吃了个哑巴亏,无处下手。 拥有这样的聪明才智,在公事上还毫无差错。如果祁泽真的是个男子定会不比男子差,祁云夫妇若是活着也会感到欣慰吧。 女子听后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眸中都是开怀的笑意,伸出双臂搂住了少年的脖子,还顺势蹭了蹭少年的脖子。 阙煜看祁泽靠的这么近,还满是酒味,就略带嫌弃地想要把女子推开。但女子好像知道少年想要推开她,还加重力气紧紧搂住少年,上身紧贴着少年的胸膛。 少年看女子加重力气,就咬着牙准备不顾君子风度把女子推开,但突然觉得有什么巴掌大的冷硬东西紧挨着他的胸膛,有些硌人。 阙煜就有些好奇地低头去看,见那个东西就在祁泽的胸口处,就想要掏出来看看。但猛地想起来祁泽是个女子,他这样做有些不好,就又把手收了回去。 怀里的女子也终于安静下来了,正静静地靠在少年怀里睡觉,像一个安静的小女孩儿终于找到了可以依赖的地方,十分乖巧。 “爹爹,韶仪最喜欢你了。” 女子传出梦呓的声音,好像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还往里靠了靠。 阙煜听到祁泽说梦话就抬头看去,正好祁泽往他身上靠了靠,阙煜只觉得有一个柔软温热的唇吻上了他,而唇的主人好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还张口用牙齿咬了下去。 “祁泽,你竟敢咬我。” 少年感觉嘴唇被咬得有些疼,立刻气急败坏地用手揪起女子的脸颊。而女子睡觉被打扰,便委屈道:“爹爹,痛。韶仪想要睡觉。” 阙煜此时只想掐死怀里的女人,但这副模样的祁泽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只好松开双手。祁泽只是往阙煜怀里缩了缩便继续睡觉了。 阙煜看了看祁泽,她这样在这儿睡怎么能行虽她是女子,但却是男子身份。如果被人发现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还搂搂抱抱的,肯定会被人们认为是断袖。她的声誉没了不要紧,但他还想要他的声誉。 想到祁泽的房间隔壁没有人,阙煜就打算把祁泽抱到隔壁房间。 阙煜刚站起来,腰间精致小巧的匕首随之掉落在地,在安静的夜里掉落的声音异常响亮。 阙煜一手抱着怀里的女子,顺手弯下腰把匕首捡起。应该是祁泽刚刚在他身上蹭的时候把匕首给蹭了出来。 想到祁泽,阙煜就不由低头看去,半晌后少年轻叹一口气,果断把匕首放到了女子的腰间,抱着女子走到隔壁的房间。 在路上女子还粘人地蹭了蹭少年的胸膛,少年也只当没发现。走到房间里,少年轻轻地把女子放到床上,女子还微皱着眉头,伸出手想要回到那熟悉的地方。但少年微微撇过身子躲了过去。 女子也蜷缩着身子,自己摸索着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安静地睡去。 少年皱着眉头,没想到祁泽喝完酒这么粘人。不过也变得乖巧了许多,能看到祁泽这一面也算难得。 许久之后,少年轻笑一声,便慵懒地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在阙煜走后,祁泽胸口处的东西也随之从衣襟处滑落出来。那是一块儿墨玉,其深沉墨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浓重,与它的主人十分相配。 到了第二天天亮,祁泽只觉得头十分地疼,晕晕乎乎的,浑身上下都有些麻木,没有多少力气。 祁泽不由用手捂着头,睁开了双眼。结果看到展诗紧张担忧的眼神,展诗看到她醒来就面露开心地说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展诗” “嗯,看到公子醒来,展诗就放心了。公子还没擦脸呢,展诗这就去为公子打水。”展诗说罢,便着急地走出房门。 她昨天是喝醉了昨晚好像还和阙煜一起喝酒来着,那个人好像没醉就她醉了。看来酒是真的不能多喝,还是和阙煜这样危险的人一起喝,以后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不过展诗走这么快干嘛,好像在避开什么东西一样。 祁泽用手支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但胳膊突然发软,她整个人直想往床下滚去。 这让祁泽有些愣怔,好歹她是练过武的,身子怎么这么软,一直使不上力气。难道酒劲还没过看来酒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地面,祁泽想要抓住床帘不让自己跌下去,但还没抓住床帘就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芬芳温馨的兰花清香,沁人心脾,十分好闻。同时耳边还响起了楚凯南那不正经的调笑声音。 “韶仪,昨天不和你的佳人共度,自己一个人跑到隔壁房间来喝闷酒,这可不厚道。害得你的佳人一大早地到处找你,快要急死了。容与,别接着他,让他摔到地上,正好清醒清醒。” 许思衡是许思衡接住她的 祁泽不由扭头看去,看到许 思衡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放松的笑意,许思衡看到她看过去,就嘴角带着温暖的笑容,开口道:“韶仪,你没事吧” “无事,不过是喝醉酒了而已,歇歇就好了。”说着,祁泽就扶着床沿自己坐了起来。 没看到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向来温柔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失望,感觉怀里一空。 祁泽刚坐起来,就有一个豁达爽朗的少年跑过来,半蹲着身子扒着床沿挠着头好奇问道:“韶仪,你怎么在这个房间里是不是半夜起来觉得饿了,就过来找点吃的不过这房间里也没有吃的呀。” 旁边的姜汶笑着说道:“韶仪是饿了吗我看是你饿了吧。” 姜庑看这被哥哥一语戳破,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但还是嘴硬地说道:“虽然昨天也吃了不少,但这大早上的我们也找了韶仪好久,都饿了。” 旁边的楚凯南很不给面子地说道:“我们找了很久只有容与和那位姑娘一大早地在找。你一起来就说饿了,要找点吃的,以为这个房间会有吃的就过来找。结果看到韶仪在这个房间里睡觉。” 姜庑只是看了看楚凯南就噘着嘴得意道:“那还不是我找到的,要不然容与和那位姑娘就要跑出辰月楼去找了。” 许思衡只是柔和笑道:“我以为韶仪不在房间里,那就是早早起来出去散心了。所以就想要出去找,谁知道是在隔壁房间,我也是关心则乱了。” 楚凯南在旁边调侃道:“我就说嘛,韶仪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丢的,也只有容与和那位姑娘这么着急了。” 许思衡看祁泽看过来就像往常那样温和一笑。 祁泽看了看这个与她的房间别无二致的房间,昨天她在和阙煜喝酒,她喝醉了那就应该是阙煜把她抱进这个房间的。 听着他们几人谈话,她也明白为什么展诗这么着急地出去了,原来他们几个都过来了。在一群大男人里就她一个女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就着急退下了。 祁泽也觉得身上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想着走下床,但刚掀开被子就听到了一声脆响。 众人闻声望去,看到是一把金色匕首掉在了地上。匕首精致小巧,手柄上还镶着各种各样的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十分贵重,虽有钻石但丝毫不显俗气。 “好漂亮的匕首啊,韶仪,这是你的吗我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姜庑不禁问道。 祁泽顺手把匕首捡起来,匕首只比她的手掌稍微长一点而已,轻盈小巧,拿起来一点都不费力,放在腰间正好。打开一看,刀刃轻薄锋利,看来这匕首并不像它表面那样华而不实,陵劲淬砺,削铁如泥,确实是把好匕首。 “这个好像不是我的,是你们的吗”祁泽问道。 “不是。”众人纷纷摇头。 昨天也只有阙煜来过来过这里了,既然不是他们的,那就是阙煜的了。不过阙煜怎么会落下这么贵重的匕首在这里,他这么大方的吗算了,应该不是他的,那个男人最是小气了,尤其是说话方面。 这么好的匕首也不知道是谁的,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难道就是她的只是她平时关心朝廷公事给忘记了 也罢,既然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就先收着,如果遇到失主再还给他也不迟。 祁泽刚把匕首放回腰间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姜庑手脚敏捷地跑过去打开门,是辰月楼的仆从。 辰月楼的仆从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服务极其周到,礼仪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世家大族争着过来预订。一方面是辰月楼建筑精美,地理位置极佳,靠近沉月湖,风景优美,另一方面就是这极好的待客方式了。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少年面带微笑,态度谦恭地弯下腰说道:“各位贵客,早膳已为诸位准备好了,还请跟随小人前来。” “可以用膳了,哥,我们快去吧。”姜庑激动地喊道,还跟在了仆从身后。 姜汶见此也只好摇摇头跟着姜庑前去,楚凯南也跟着姜汶一起走了。 许思衡见祁泽还没梳洗,就说道:“韶仪,我们先去了,你收拾好后就用膳吧。” 祁泽闻言就点点头。 许思衡看到祁泽点头,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祁泽见众人走了,就拿起胸前的墨玉,昨天她好像梦到爹爹了。和记忆中的一样,爹爹会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教她兵法,夸赞她背兵书背得好。 在她从小有记忆时,她一直以为她是个男孩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未怀疑过她其实是个女孩儿。只因爹爹经常说:“韶仪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好好保护娘亲才行啊。” 小时候的她还很淘气,以为她是个男子汉就经常到处乱跑,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身上都是磕磕碰碰留下的淤青。有时闹得太凶,那些淤青还隐隐作痛,她就忍不住哭出声。 这时娘亲 就会说,“韶仪是男子汉,不能轻易哭哦。爹爹是个大将军,从未哭过呢。韶仪要像你爹爹一样,为国流血流汗,做一个镇守国土的顶天立地男子汉。” 而她就会立刻憋住眼泪,破涕为笑,“好,韶仪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大丈夫,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看着娘亲欣慰的笑容,她以为她就是一个男孩儿。那时的她十分单纯,没见过真正的男子长什么样,只以为男子就是她这样的。 直到父亲兵败自杀,母亲病逝后,祁琛和祁哲展现出与她不一样的身体特征才让她起了疑。 他们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略显嘶哑低沉,身体强壮结实。而她的声音却偏向柔细,身体呈现出与他们不一样的柔软,所以她便开始学习压着嗓子说话以更像男子声音。她以为这只是因为她年龄小的缘故。 为此她还经常受到祁琛和祁哲的嘲笑,说她长相秀气,是个娘娘腔。她还为此伤心过一段时间,同时夜里更加拼命地偷偷练习武艺,就是不想落后于他们,想练出与他们一样的结实的身体,但还是一直都没用。 直到那天她不小心与一个端着水果刚进府里的小丫鬟相撞时,她感觉到了那与她相似的柔软身子才明白过来她本就是女子,无论怎么练都没用。 因她在祁家的尴尬地位,就趁着那个小丫鬟在捡水果连忙转身离去,小丫鬟因是刚刚进府,看到祁泽身上的锦衣是价格昂贵的绸缎就没敢出声埋怨,随她而去。 所以当时没人看到她当时眸中的失魂落魄与不可置信,心中也不知道升起了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一片迷惘与孤寂,世间再大却无她的容身之处。 原来她一直都是女子,从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像爹爹那样上场杀敌的大丈夫,永远不会保护住娘亲。 第九十四章遇见 祁泽看着手中的墨玉,感受着上面带来的一丝温热。虽然现在的她是以男子身份存活,也不知道当时为何父母要让她以男子身份示人,但这样的她在祁家,在整个南楚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她会压着嗓子说话,她的声音本就温凉低沉,这样一来竟是真的分辨不出男女声音。她会像男子大踏步走路那样,大步流星,没有像女子那样步态轻盈,行为举止更是与往常男子一般无二。 但同时她以后的人生就再也脱不去男子身份,她永远不可能像一个女子一般生活。以后的她只能娶一个听话懂事的妻子以掩饰她的身份,她会给她一切她想要的,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但实现不了她想要生儿育女的梦想。 她从未因此埋怨过父母,因为他们给了她想要的一切,不用拘泥于那蜗舍荆扉的后院,让她看到了外面更加宽广的世界。如果这就是她的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事情已经至此,这也是她最好的选择。 “公子,展诗可以进去吗” 在祁泽正在深思的时候,听到了展诗的声音,祁泽顺手把墨玉塞回衣襟,开口道:“进来吧。” 展诗一手抱着祁泽要换洗的衣服,另一只手端着水盆,看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才缓缓踱步到房间中。 把衣服轻轻放在床上,水盆放在祁泽前面,展诗抬眼道:“公子,可用展诗来帮公子擦脸” “不用了,你先出去用早膳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祁泽随口说道。 “公子还没用早膳,展诗岂能去用展诗就在门外守着,公子换洗后可以唤展诗进来。”展诗柔和说道。说完,便走向了房门外还顺手把门轻轻关上。 祁泽看着展诗拿来的衣服,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为昨天喝酒衣服上都是酒味,确实需要换洗了。 她拿起展诗拿来的毛巾顺势擦了擦脸,把衣服也给换好了。 门外的展诗看时间已经不短了,就出声问道:“公子,换洗好了吗展诗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了,进来吧。”祁泽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茶桌旁优雅喝着。 因为辰月楼的服务极其周到,每天早上房间里的茶水都会更换,所以祁泽喝的时候茶水还是温的,茶叶也是当时季节最新鲜的,味甘清甜,口齿留香。 展诗进来后看着祁泽半晌便笑道:“公子看来是换洗地太匆忙了,连腰带都系歪了呢。” 腰带歪了祁泽低头看去,果然当时换的太匆忙,腰带都是歪的。 祁泽连忙站起身要调整腰带,但怎么调整都调不好。她还从未这么尴尬过,看来昨天喝的那次酒,到现在她还没缓过来。 “噗嗤。”展诗看到这样窘迫的祁泽就不由笑出声,“公子,还是让展诗来帮你调整吧。”说着,展诗便轻盈地缓步走到祁泽身后,要给祁泽调整腰带。 此时,在通向辰月楼的一条路上,一辆精致的马车正在缓缓前行。马车上一袭粉红色长裙娇憨可爱的少女手里提着一盒粉嫩小巧的荷花糕,还隐隐冒着热气,其清甜的香气就已经让人食欲大开。 少女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嘴角都带着幸福的笑意,马上就可以见到祁三公子了,也不知道他见到她会不会觉得惊喜,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旁边的一个丫鬟看到少女那抹甜蜜的笑意就说道:“小姐,虽然你喜欢祁三公子,但也不用一大早地就起来做荷花糕吧,现在离用早膳还很早呢。” 但少女说道:“就是想让祁三公子吃到我做的荷花糕,昨天他为了朝廷公事在忙碌应酬,定然没有用好膳。还是早上吃些软和的糕点对身体好一些。” 半夏只能叹口气说道:“就是可惜了小姐种了几个月的荷花,好不容易开花了还要被剪下来用来做糕点。” “那些荷花本就是为了给祁三公子种的,现在终于开花了,被做成糕点也不算浪费。”少女笑嘻嘻地说道,还望着近在咫尺的辰月楼欢快地说道:“辰月楼到了,半夏我们赶快进去,祁三公子还等着我们呢。” “是,小姐。”半夏看辰月楼到了,就连忙扶着少女走下马车。 在不远处坐在马车上的祝余和苍术看到许幼宜来到辰月楼时,都有些惊讶,怎么许家小姐来了 “许家小姐怎么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盒糕点。”苍术不禁说道。 “不知道。”祝余看着不远处的许幼宜闷声说道。 “糟了。”苍术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叫道。 “怎么了”祝余扭头问道。 “你忘了,展诗姑娘还在辰月楼里呢。这两个情敌要是一见面也不知道 要闹成怎样”苍术有些担忧地说道。 什么叫做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之前虽然知道这两位迟早要见面,但不知道竟是在主子带着展诗来参加宴会这种情况下,这就算变相地承认了展诗的侍妾身份。即使许家小姐再怎么大度懂事,恐怕也不能容忍,这要是闹起来也不知道主子会怎么办。 祝余:“你怕是想多了。”两个女人在主子身边开始闹吗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我想多了你说,这两人见面掐起架来,主子会帮哪一个啊”苍术立刻担忧不再,变得一脸八卦欠揍地说道。 祝余也知道苍术就这德行,整天在那儿瞎操心,但还是淡淡地肯定回答道:“主子谁都不会帮。” 苍术认同地点点头,主子性格冷淡,恐怕还真会在一旁静静看着,什么都不管。若是管了,那就不是他了。主子在两个女人之间劝架,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在辰月楼中正用膳的众人安静地坐在一楼大厅,姜汶低头轻饮一口茶水,抬头问道:“我想起我从姜府拿来的太平猴魁,你们可要试试” “嚯,没想到姜兄还有太平猴魁,这太平猴魁十分珍贵,今天可要尝一尝。”楚凯南惊喜说道。 太平猴魁多产于淮南一带,茶叶扁平挺直,叶色苍绿匀润,味道鲜爽味醇,其味幽香扑鼻,引得众人喜爱。但淮南一带距定京城较远,产量极少,平时只有淮南知府进贡时人们才能见到。 但能享用到太平猴魁的也只有皇家人或者皇帝赏赐的朝中大臣,平常的朝中官员也只有看着的份儿了。 “也是前些日子我去淮南一带教学时,淮南知府送给我的,说是太平猴魁中的极品。想着今天来参加宴会便拿了过来。”姜汶文雅笑道。 姜汶位居从四品国子监祭酒,掌大学之法和教学考试,是定京城中闻名的教学先生,还是南楚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比起祁泽南楚史上最年轻的探花郎还要博闻强识,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深受昭正帝看重,与普通的私塾先生可不一样。 所以很多地方都会请姜汶去传道授课,并以此为荣誉。姜汶平时也会接受邀请去地方上教学,对待像这样博览群书的大人物,地方上自然会送许多礼品以示善意。姜府的仓库到现在还是送给姜汶的礼品,挤得堆都堆不下。 “姜兄不愧是圣上看重的国子监祭酒,连淮南知府都另眼相看呢。”楚凯南出口打趣道。 但姜汶只是淡淡一笑,谦虚道:“那我现在就去把太平猴魁从马车上拿下来。” “哥,何必自己亲自去,派几个仆从拿来就好了。”姜庑在旁边吃着糕点随口说道。 姜汶摇摇头笑道:“那些仆从还不知道我把茶叶放在哪儿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那行,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用早膳,要不然这菜就要凉了。”姜庑说着心中还一边叹息,还是韶仪带来的糕点更好吃。 “好。” 姜汶便起身往门口走去,等走到门前时看到一袭粉红色长裙的憨厚少女正往门内走去,两人正好擦肩而过。 少女脸上带着娇俏可爱的笑容,眼睛灵动,亮若星辰,眉目间隐隐透露着独属于少女的温和大方,素手还提着一个糕点盒子,与普通无趣的闺中小姐很不一样。 一个女子就敢过来辰月楼,看来与那些循规蹈矩,只知绣花的官家小姐不一样呢,姜汶不由深深地看着少女。 许幼宜感觉旁边有男子正在看她,便也疑惑地看过去,结果看到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虽觉得奇怪,但想起祁三公子还在辰月楼里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把此事忘于脑后。 姜汶看着那袅袅婷婷的背影不由愣神,久久驻足。她是谁怎么一个人就敢来辰月楼手里提着盒子,是来给谁送膳食的吗 “嗯许家丫头怎么来了是来找你哥的”楚凯南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容与,你妹妹来找你了。” 原来是许思衡的妹妹,许家只有一对嫡亲兄妹,那这名少女不就是许幼宜了。姜汶不由心想,接着便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向马车。 “幼宜,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这种地方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来即使要来怎么也不带上半夏一起来若是被人看到该怎么办,还是赶快回去吧。”许思衡不由关心担忧说道。 辰月楼里有很多达官贵人,里面不乏一些朝中大臣。虽阶层单一,算不上鱼龙混杂,但若是被别的朝廷官员看到许幼宜一个闺中女子过来,定会损了她的声誉。 但许幼宜丝毫不在意,“半夏被我留在马车里了,来辰月楼怎么了,我连城门口都去过还差这辰月楼吗” 许思衡想到许幼宜为了送祁泽去泗河城,一大早地偷跑到城门口就有些无奈,那天许柏和许夫人都快急死了。许柏连朝都不上了和以为许幼宜被拐走而急哭的许夫人一起在许府里到处找。 最后在老两口想要去找刑部帮 忙时,许幼宜才终于回来。许柏也连忙跑去上朝,幸好许幼宜回来的早还能赶得上。 许夫人着急地问去哪儿了,许幼宜也有些难为情,只说与别的小姐一起玩了。因为玩的十分开心而忘记了时间,就回来晚了。许夫人看许幼宜回来了,就放下心,不疑有他。 只有许思衡知道许幼宜是偷偷跑去了城门口与祁泽送别,哪有与别家小姐大早上出去玩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但这是他的妹妹他也不舍得惹她生气,所以就帮着许幼宜瞒了下来。 “对了,我是来找祁三公子的。哥哥,祁三公子在哪儿你们都在这里用早膳,祁三公子肯定没用,我这次来是来送些点心的。”许幼宜着急说道。 许思衡:“”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他这个亲兄长,是来找韶仪的吗 楚凯南闻言也打趣道:“容与,看来在你妹妹心里韶仪比你还要重要啊。还没嫁给韶仪,这整颗心都要贴上去了。” “幼宜,昨天韶仪喝醉了精神不济,还没有换洗好衣服。你一个女儿家贸然闯进去不合规矩,不如把糕点留下来你先回去,等韶仪下来了我们再递过去。”许思衡笑着说道。 平时许幼宜去找韶仪他也没意见,不过韶仪现在那里有其他女子,这两人怎么能见面。 “对,喝了不少酒呢,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今天早上还差点跌到地上。女儿家贸然进去确实不合规矩。”楚凯南也难得地没有想着看热闹,跟着许思衡的话说道。 两个女人见面,必有一伤,看韶仪那虚弱无力的样子恐怕也拦不住。他虽然想看到韶仪为两个女人而头疼忙碌是什么模样,但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差点砸到他的茶杯,他就觉得有些冷。那茶杯直接嵌在柱子里,如果砸到他的脑袋那力气足够砸碎他的脑仁。 韶仪最是记仇,可想而知之后韶仪身体恢复了知道是他在背后撺掇着看热闹必然会弄死他。 许幼宜听到不能亲自见到祁泽,就有些不愿,跺了一下脚不情愿地说道:“啊怎么会这样”她还想借此机会与祁三公子见面呢。 “韶仪不是正在那个房间吗现在应该也换洗好了。你们放心,韶仪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被酒醉倒。”旁边的姜庑低头扒了一口饭,用手指了一下那个房间,随口说道。 “是吗我去看看。”许幼宜抬头看着那个房间,便眉开眼笑地跑到了楼上。 许思衡:“” 楚凯南:“” 总说实话的老实人果然最可恶了。 姜庑丝毫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看这面前的两人一直盯着他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说错什么了吗接着便扭头看向门外,诶呀,大哥怎么还不回来这菜都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同时,在房间里展诗正站在祁泽背后给祁泽调整腰带。 “展诗,调整好了吗”祁泽回头问道。 她是女儿身腰身本就比男子要纤细,男子的腰带过于宽长,对她而言是有些难系,所以她才让展诗帮她调整。但如果让展诗因此发现什么那就不好了。 “公子,快好了,就差前面的那一点了。”展诗说着,便把手放在祁泽腰前。 因两人都是站着的,祁泽比展诗高半头。展诗的手又从背后环至腰前,头不自主地靠在祁泽背上,祁泽的手也顺势放到了展诗的胳膊上。展诗虽戴着面纱,但那精致的眼眸却是让人难以忽略的,足以让人知道这名女子面纱下那绝色的容颜。 远远看去,像是一个柔媚女子双眼含羞地靠在那清冷优雅的男子身上一样,而那男子也低头轻柔地抚着女子的白嫩藕臂,温柔地回眸看向后面的女子,仿若一对神仙眷侣,看起来甚是暧昧旖旎。 就在展诗调整好要松手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还有一名少女惊讶恼怒的声音。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第九十五章 荷花糕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祁泽闻声不由望去,眸中也有些惊讶,“幼宜。” 许幼宜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的,许思衡没有拦住她吗许思衡知道她带有一个女子,是不会让他的妹妹过来才对。难道又是那嘴欠的楚凯南说的 展诗也有些惊讶,连忙松开抱着祁泽的双手站在一旁。 “这是在忙公事吗祁三公子来辰月楼为何还要带一名女子”许幼宜有些略带委屈的说道。 祁泽看了看许幼宜,这要她怎么回答,想了想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这种事她一说话只会越描越黑,还是不说话的好。而且她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解释也是白费功夫。 所以祁泽便顺势坐在椅子上,淡然喝茶,辰月楼的茶味道还是不错的。 许幼宜看祁泽连解释都不给便气闷地看向展诗,虽然展诗蒙着面纱,但看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柔媚的气质就知道是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再看看她虽然脸蛋漂亮,身段轻盈但怎么也比不过这个女子。 心中比较过后,许幼宜便转头看向祁泽,跺脚气急说道:“祁三公子,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祁泽:“” 她就带着展诗来参加一次宴会而已,怎么就说她喜欢这样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展诗在旁边看祁泽不说话,而且许幼宜一直在盯着她,都是女人她自然知道许幼宜在想些什么。而且在她心里,许幼宜性格和善活泼,容易相处,与祁泽在一起才合适。这样的误会若是让这位许家小姐与公子从此互相不理睬,这就罪过了。 “许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公子的丫鬟,刚刚在给公子调整腰带而已,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展诗笑着走到许幼宜面前说道。 许幼宜不由地攥紧手中的手帕,竟连声音都这么甜美动听,但还是抬起头不服输地回道:“丫鬟哪有像你这么漂亮的丫鬟而且调个腰带需要靠那么近吗” “刚刚真的是在调整腰带,我并非是祁府里的丫鬟,而是被公子救回来的。我与公子之间仅仅只是救命之情,并无其他。”展诗解释道。 “救命之恩祁三公子怎么对你有救命之恩,还把你带回了祁府”许幼宜不相信地追问道。 “这”展诗一时语塞,对她而言在泗河城的那几天就是她人生中的噩梦,现在又被挑起来,这么肮脏的事她怎么说得出口。 许幼宜看展诗低头不语,便相信展诗是祁泽的侍妾,刚刚说的只是在欺骗她而已。想至此,许幼宜便红着眼睛看向祁泽,嗫喏着嘴唇半晌后委屈慌乱说道:“祁三公子,你我我讨厌你。” 说完,便生气地跑出房间。 祁泽:“”她怎么就惹人讨厌了她什么都还没说。 不一会儿,许幼宜就又跑了回来,把手里的点心盒放在桌子上,看着祁泽娇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展诗回头愧疚地看着祁泽,祁泽只是无所谓地摆摆手。也许小姑娘都是这样,自己生几天气就好了。 同时,姜汶也拿着太平猴魁茶叶回来了,沏了一壶后分别给众人倒了一杯。 “太平猴魁就是不一样,味甘清甜,怪不得这么珍贵。”楚凯南轻饮一口说道。 “楚兄喜欢便好。”姜汶笑着说道。 正好许幼宜从楼上走下来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都扭头看去,看到许幼宜眼睛微红就知道这是吵架了。 “哥哥,我先回去了,不用送我了。”许幼宜气急委屈的声音传来。 “幼宜,哎” 没等许思衡问出声,许幼宜就走出房门,看不到身影。 门外马车里的半夏看到许幼宜出来,便连忙走下马车焦急地跑到许幼宜面前,看许幼宜眼睛通红便惊讶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祁三公子祁三公子身边有别的女人了。”许幼宜委屈出声道。 “别别的女人。”半夏愣怔说道。 男子在成亲前有女人是很正常的事,这也怪不得祁泽。毕竟在定京城里哪位世家公子没有几个侍妾和通房丫鬟的但许幼宜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得下未来夫君有别的女人。 “那小姐之后还与祁三公子见面吗”半夏看着许幼宜小心问道。 “不见了,无论他说什么本小姐都不见了。”许幼宜赌气说道。 “这怎么能行小姐那么喜欢祁三公子,如果之后不见面了小姐你忍心吗” 半夏是许幼宜的丫鬟,自然是最了解许幼宜的别扭性格。这一看就是在赌气时说的气话,需要有人劝导才行,要不然之后铁定又后悔成什么样子 。 “我”她还真不忍心,“哼,如果他之后不再理睬那位姐姐,并向我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他。”许幼宜娇哼一声说道。 “嘻嘻,小姐,那现在我们就回府等着,也许明天祁三公子就会赔礼道歉了呢。”半夏拦着许幼宜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她就知道小姐就是这个性,让她不见祁三公子肯定不忍心。 “真的那行,我们现在回府等着他给本小姐赔礼道歉。”许幼宜不自然地傲娇说道。 “好,小姐来,奴婢扶你。我们回府里好好等着。”半夏说着,就把许幼宜小心地扶上了马车。 在不远处马车上的祝余苍术正默默地看到这一幕。 “你说主子会给许家小姐赔礼道歉吗”苍术一脸八卦地笑着问道。 没想到主子的魅力这么强大,都被误以为有别的女人了,许家小姐还能等着主子去给她赔礼道歉。不过能在这种情况下,许家小姐还能唤展诗为“那位姐姐”,并没有侮辱性的言语,可见许家的家教是极好的。 “难。”祝余依旧淡定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让主子给许家小姐赔礼道歉这确实不可能。这等丢人的事,主子怎么可能会去做。”苍术接话说道。 他们印象中的祁泽从未对谁低过头,即使是对祁远和祁闻。而且男子给女子赔礼这原本就是一件有些丢人的事情,会让人们认为连一个女人都压不住白白投胎成了一个男人。 男子应当在朝堂上意气风发或者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怎么能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这能不丢人嘛。 “不,我的意思是主子压根就没想起来要去给许家小姐赔礼道歉。”祝余果断否决道。 苍术:“你说的没错。” 在辰月楼里,楚凯南看着许幼宜消失的门口半晌,扭头问许思衡,“看来是吵起来了。容与,你说韶仪已经有女人了,你妹妹还这么委屈,以后这亲事还能不能成了” 许思衡只是叹口气说道:“翰飞,你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祁家和许家还没有交换庚帖,这还算不上是亲事。” 在南楚成亲前,男方若是属意女方要先提亲,如果女方家族也看好这门婚事,就会合八字,交换庚帖,然后再商量具体成亲仪式举行时间。所以只有交换庚帖后才算是婚事已定。 祁泽和许幼宜的情况只能算是两情相悦,还不到定亲的时候。而且祁泽还从未说过会娶许幼宜的话,那这就与亲事更沾不上边了。 姜汶只是回头看了看许幼宜消失的门口,原来这位许家小姐心仪韶仪,所以才过来的,那糕点也是要送给韶仪的。看样子还伤心地不轻呢。 “那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韶仪怎么样了”楚凯南看着祁泽的房间问道。 许思衡思虑片刻后,开口道:“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 众人点点头,便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房间里的展诗看着桌子上的点心盒便走过去拿到祁泽面前,打开看到那粉嫩清香的荷花糕,说道:“这些糕点做得不错呢,相比于展诗做的还要好,公子可要用一些” 祁泽喝着茶,摇了摇头。 展诗接着劝道:“公子还是用一些吧,这好歹是许小姐的一番心意,若是辜负了就有些可惜。” 祁泽看了看盒子里的糕点,想到许幼宜一大早做这些也确实不易,就说道:“好,那就用一些吧。” 展诗笑着点头,把盒子里的点心端了出来。祁泽刚要拿起来一块儿,房门就打开了。 展诗看到门外的人后就安静地退到祁泽身后低头站着,姜庑看到祁泽面前摆着的糕点就激动地跑了过去,“这里还有糕点呢,正好刚刚没有吃好。”说着,便拿起一块儿塞进嘴里。 许思衡坐在祁泽对面,说道:“韶仪,幼宜就是这样的性格,平时就有些骄纵,被爹娘给宠坏了。过几天就好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祁泽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还真没放在心上。况且许幼宜的性格算不上骄纵,并没有看到展诗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但许幼宜怎么会知道她在这个房间的想着她便抬头一直死盯着楚凯南。 楚凯南不由得感到无奈,他就知道韶仪会怀疑是他说的,但这次他真的没说。便开口道:“韶仪,这次真的不是我把你的房间说给那许家丫头的。是姜庑,姜庑嘴快说出来的,我和容与拦都拦不住,只好看着许家丫头跑来你这儿了。” 姜汶听后就有些无奈,后悔刚刚回来晚了,如果他在还能拦着姜庑不让他说出来。 祁泽也扭头看向姜庑。 姜庑尝了一块儿糕点后,就激动地喊道:“就是这个味道,甜而不腻,没想到现在还能吃到。” 众人:“”这是所有注意力都在糕点上了吗 “韶仪,你的朋友又来给你送糕点了”姜庑接着说道,“上次是桂花酥,这 次是荷花糕,比姜府的厨子做的都好。”随之摆出深思的表情,“怎么这个盒子看着这么眼熟呢” 姜汶也看向那个盒子,是好像从哪儿见过,但有些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姜庑看了点心盒半晌,终于想起了什么,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位许家小姐带来的点心盒嘛。”姜庑趴在点心盒前面仔细观察着,“原来韶仪的那位朋友就是许家小姐,我还以为是点心铺的厨娘呢。” 听姜庑这么一说,姜汶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许家小姐进门时手里提着的盒子吗盒子精致小巧,红褐色漆面上还雕刻着朵朵娇莹的玉簪花,娇憨清丽少女手里提着这个盒子异常相配。 他听姜庑说韶仪有一个朋友从去年开始就给韶仪做桂花酥,不过后来就不做了。这次又送来了一个味道差不多的荷花糕,那这个朋友不就是那许家小姐了。看来许家小姐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喜欢韶仪了,两人的情意也是不一般呢。 “上面刻的玉簪花还挺漂亮的。”姜庑看着点心盒喃喃道。 刚刚在大厅时他就看到了这别致的点心盒,因在点心盒上刻玉簪花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刻的富丽雍容的牡丹,以示富贵吉祥期盼着能带来好运气。怎么这个点心盒上刻着清丽脱俗的玉簪花所以他就留下了印象。 祁泽这才注意到上面的花纹是玉簪花,虽是红褐色的华丽漆面,但玉簪花刻与其上竟格外相衬,相得益彰,丝毫不突兀。 这时候楚凯南的嘴就闲不住了,“哎哟,连盒子上的花纹都是专门精心雕刻的玉簪花,看来这许家丫头心里还真是惦记着韶仪呢。” 祁泽只是瞥了一眼楚凯南,没说话。 姜汶不由抬头疑惑问道:“楚兄为何这样说”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楚凯南笑得一脸揶揄,“当初韶仪给那许家丫头买的簪子就是玉簪花图案的,那丫头因此还高兴了好几天,现在整天身上带着那玉簪不舍离身呢。” “是吗”姜汶不由惊讶问道。 “是啊,这两人情意深着呢,可惜这次韶仪把那丫头给气走了。”楚凯南调侃道,面对着祁泽冷冷的眼神也无动于衷,依旧不厚道地笑着。 反正这次不是他说的,韶仪要怪也只能怪姜庑了。好不容易看到韶仪这次的窘境,即使会接受那杀人的眼神也要笑着看完,这戏不看白不看。 “祁家与许家门当户对,不出意外的话容与的妹妹要嫁给韶仪了呢。”姜汶笑着看向许思衡说道。 虽祁远是先帝时期的内阁大学士,德高望重,祁闻是现任礼部尚书,祁家在世家大族中占有重要地位。但许家也不见得差到哪里,许柏是现任户部尚书,许思衡才干出众,估计就是下一任户部尚书了。 有这样优秀的父亲与兄长,许幼宜自然身份地位不会低。况且在官家小姐中许幼宜的相貌格外出众,配上祁家三公子绰绰有余。 许思衡只是闻言笑了笑,还抬头看向对面那一袭靛蓝色锦衣的少年,垂眸掩盖住了那一抹不可言明的神情。 “韶仪,那以后是不是许家小姐会一直给你做糕点啊到时去兵部别忘了给我留一块儿。嘻嘻。”姜庑一副小馋猫的模样说道。 祁泽有些愣怔地看向桌子上的精心雕刻的玉簪花盒,她当然知道许幼宜对她的情意。但她是个女子,根本给不了许幼宜想要的。许幼宜是个好女孩儿,她不忍让她承受她不该承受的,让她为了掩盖她的女子身份而牺牲。 她注定会辜负她,许幼宜也值得有更好的男子去守护她,拥有着更好的生活。 祁泽一行人在辰月楼用过早膳后,便各自回家了。毕竟在夏至这天朝廷官员可以休沐在家,但之后就要开始忙碌起来了,积累的事务还需要处理。 在许府,许幼宜正在书案上细心地画着图纸,还时不时地拿起旁边的一个小木盒仔细对比。 在那暖红的烛光下,少女清丽娇美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暖光,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精致如瓷,嘴角甜蜜绚烂的笑意引人注目。 “小姐,还在画点心盒的图样吗等到明天再画吧,烛光太暗了对眼睛不好。”半夏从屋外走进来,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给少女梳理秀发。 “不行,祁三公子喜欢吃我做的点心,还喜欢玉簪花。我必须要画出来样式做出来一个点心盒,这样祁三公子看到后也会很开心。”许幼宜嘴角微弯,甜甜地笑道。 “那找人定制一个不就好了吗何必亲自画出图样还专门雕刻出来。” “可是让别人做出来的我不满意,还是自己做出来的好看。”许幼宜拿起笔在图纸上修改了一下。 “上次小姐不是已经做出来一个了吗手都划出血了呢,这伤口刚好怎么又要开始做了。”半夏想起许幼宜那划破的手指就有些心疼地说道。 “上次做的那个被我扔在辰月楼了,以后就没有点心盒可以用 了。牡丹花又太过于俗气,还是玉簪花纹的漂亮。” “小姐都为祁三公子做到这个份儿上了,祁三公子竟然还会找别的女人,真是个混蛋。”半夏不忿地说道。 “别这么说他,他其实人很好的。他会给我摘玉簪花,给我买发簪,还会替我投铜钱。今天他与那个姐姐应该就是意外,是我自己吃醋多心了。”许幼宜垂眸说道。 “所以小姐心里还是惦念着祁三公子的,选用的都是祁三公子喜欢的。一点也不生祁三公子的气,还说什么以后都不见面了。”半夏立刻愤懑消失不见,在旁边揶揄地说道。 “哼,死丫头,你明明知道我当时只是在赌气,还这样打趣我。”许幼宜娇哼道。 “是,小姐只是在赌气,祁三公子这么好的人,小姐怎么可能会生祁三公子的气”半夏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如果明天他不给我道歉,我以后就真的不再理他了。”许幼宜脸红着说道。 “行,如果祁三公子不道歉,小姐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半夏顺着许幼宜的话说道。 “死丫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跟着说起来了。”少女有些气结地追着半夏就要打上去。 半夏身子一躲,就笑嘻嘻地说道:“好,祁三公子明天肯定会道歉的,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哼,这还差不多。”少女脸红着看着图纸上的玉簪花,伸出素手抚着画上的玉簪花娇嫩的花瓣,眼中漾着醉人的幸福甜蜜,粉嫩的唇瓣轻启。 “祁三公子,幼宜很喜欢玉簪花,也很喜欢你。” 第九十六章 海棠花簪 在辰月楼的一房隐蔽的雅间里,紫衣少年脱掉上衣,露出胸口处的伤口,随口问道:“怎么样了” “不错,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会再裂开了,看来这几天没有白白静养。”孟言锡收拾着药箱里的药品,心中松了一口气。 自从伏龙寺那次的袭击,那帮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了。看来真像阙煜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死伤无数,将寡兵微,已经无力再来捣乱了。 同时因此阙煜也留在辰月楼静养,伤口已经好全。想起那天就觉得很险,胸口处的伤口已经伤到了内脏,阙煜凭借着坚韧的毅力挺了过来。如果换成普通人早就已经死掉了,根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孟言锡还在深思当中,就看到穿好衣服的阙煜那带有疑惑迷茫的眼神一直看着他。 疑惑迷茫他没看错吧。孟言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证明他确实没看错。而那少年也没注意到孟言锡的动作,只是一直皱着眉头,许久之后才发出声音。 “孟言锡,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阙煜还能问他问题,这还真是稀奇,是什么样的问题能把阙煜这样的人给难倒。 “我看起来像是有孩子的人吗” “嗯什么孩子”孟言锡感觉他是真的愣住了,以为阙煜只是在与他开玩笑。但阙煜从未有闲心开玩笑,而且看阙煜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孩子夜阑,你连妻子都没有,怎么会有孩子” 阙煜闻言就放心地点点头,看来他并不老,那为何祁泽那小丫头会把他认做是祁云他和祁云根本就没有相似的地方,看来那小丫头醉酒醉的不轻。 阙煜刚想着,就抬头看到孟言锡那略带揶揄的眼神。 “夜阑不会是想要一个孩子了吧不过这要娶妻才行啊。夜阑你这是终于想开了。” 阙煜:“” “什么夜阑想要娶妻了这好消息要告诉阙老将军才行啊,阙老将军一定会很开心的。”门外的小少年激动地跑到阙煜面前。 因为激动就直接伸出胖乎乎的双手快速扑过来,直像是一个矮胖小冬瓜从远处滚过来。 阙煜及时站起身绕到了一旁,才躲过易星轲的熊抱。 易星轲也噘着小嘴委屈地看着阙煜,阙煜撇过头直接无视掉易星轲的委屈表情,易星轲只好扭过头看向孟言锡,孟言锡也伸出手安慰了一下易星轲。 “星轲,不是我说你,你真的要减肥了。夜阑尚且还能避开,如果你这样朝我扑过来,我也吃不消啊。”孟言锡自认为十分善意地提醒道。 易星轲:“” “我才不减,我只是年龄小而已,又算不上胖。等我长成你们这样的年龄,我也能像你们这样。”易星轲看了看面前身姿颀长挺拔的两位,毫不在意地说道。 孟言锡:“那看来你要花费不少功夫啊,毕竟任重而道远嘛。” 易星轲:“” “哼,不和你说了。”易星轲扭头看向阙煜,“夜阑你是不是想要娶妻了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有很多漂亮姐姐,每个人都多才多艺的。” “哦,什么地方”孟言锡这下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嘻嘻,这地方你们绝对没去过。”易星轲开始卖关子。 “呵,什么地方我没去过还真没像你说的那样,到处都是才艺双全的女子。”孟言锡摇着折扇,不理易星轲的关子。 “怎么会没有那是你们没去过,我见好多人都去过。”易星轲反驳道。 “是吗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连我都没去过” 孟言锡自认为他自小走南闯北,还和阙煜上过战场,去过的地方多了。怎么易星轲就这么肯定他和阙煜没去过。 只听易星轲得意地哼了一声,幽幽开口说道:“倚君楼。” 阙煜,孟言锡:“” “你小小年纪的懂的还不少,连倚君楼都知道。”孟言锡瞥了一眼易星轲开口说道。 “哼,我年龄不算小了。”易星轲撇过头说道,把他刚刚以年龄小不减肥为借口的事情给忘记了,“况且连祁泽都去过的地方,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阙煜听到祁泽去倚君楼,不由笑出声。在前天祁泽一行人去倚君楼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祁泽那个小丫头去倚君楼能做些什么竟还带着那个舞女一起去。 昨天早上好像还被许家小姐看到了,也不知道祁泽会怎么做。她虽是女子,但对于女子的心思不见得会很懂。她对别人的事情梳理地头头是道,但在自己的事上却是个小迷糊虫。 不过关于她的风流韵事,他还真的提不起来兴趣。 她可是个多情之人呢。 在浮生阁,祁泽把兵部的公文仔细看后整理好放在书案上,就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明媚,心情就不由便好。可是总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让人不由心生厌烦。 “唉,主子好像真的没有想起来去给许家小姐赔礼道歉。从昨天自辰月楼回来后主子就一直在看公文,心里好像一点都不慌张。”坐在树上的苍术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说道。 祝余只是看了看窗户前的祁泽,又扭头看了看苍术,就挪动身子离苍术远了一些。 苍术丝毫没有感觉到异常,继续开口说道:“只是可怜了那许家小姐,一直在等着主子去道歉呢。虽然主子平时脸皮挺厚的,但在儿女情长的事上面皮向来很薄,恐怕会不好意思去” 这时苍术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就不由地打了个冷战,然后抬头就看到祁泽正冷冷地盯着他,“哈哈哈。”一声尬笑后,“主子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哎呀” 伴随着一颗石子砸到苍术头上,苍术华丽丽地从树上掉了下去。 祁泽也冷着脸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坐回了书案前的椅子上。 她心情郁闷地翻开一个公文看着,她平时脸皮很厚吗而且许幼宜那件事需要她去道歉吗虽然是她把许幼宜惹恼的,不过像她这样的小姑娘应该几天后自己就好了。况且让她去道歉,她怎么去开口说 “公子,看公文这么久了,用些甜点吧。”展诗端着一盘糕点款款走来。 “好,辛苦你了。”祁泽看着公文,语气略显生硬说道。 展诗笑着看了祁泽半晌,开口道:“公子可是为了许家小姐的事情在烦心” 祁泽抬头看向展诗,“没有。”虽是拒绝,但其中的意味已经表明就是了。 展诗嘴角弯起,笑的柔和,“公子,女子不会一直生气不理男子的。虽然许小姐并没有说些什么,从昨天开始也一直不理公子,但就是因为在意才不会理睬的。这说明许小姐一直都在等着你呢。” 祁泽不由看向展诗,展诗接着说道:“若是公子这次没有向许小姐道歉,许小姐一定会很伤心。女子一旦伤心就很难过去心中的那道坎儿,心中的痛一辈子也忘不掉。” 祁泽这次心中就有些犹豫,许幼宜是个天真烂漫的好女孩儿,她确实不忍惹她生气伤心。 “这我当然知道,可我该怎么去开口道歉”祁泽有些头疼地说道。 要她去道歉,她倒也会拉下面子去。但她的身份是正三品侍郎,让一个朝中大臣当着众人的面去给一个闺中女子道歉,她倒是愿意,但朝廷的颜面往哪儿放。 展诗闻言就捂嘴一笑,“公子不用当面开口道歉,只要公子买些像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这样女子用的东西送过去就好。只要心意到了,许小姐就会原谅公子了。” 祁泽感觉头更疼了,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她对这些根本就不懂啊,万一挑中了许幼宜不喜欢的该怎么办 “公子不用为此感到烦恼。”展诗莞尔一笑,“只要是公子送的,无论是什么,许小姐都会喜欢的。” 都会喜欢那就好办了。 “好,既然如此,今天下午我就去一些胭脂水粉的铺子看看。”祁泽把手里的公文随手合上说道。 到了下午,祁泽正好兵部无事,就去定京城中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看了看,从外面看去房间宽敞,视野开阔明亮,看起来就知道是盛名的大商铺了。 一进去,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味,其中还掺杂着丝丝清浅脂粉味,甚是好闻。放眼望去,才发现这个铺子的台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妆品,像傅粉,花钿,唇脂,眉黛等等,种类齐全。 祁泽正看着台子上的妆品发愣,就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小厮走到祁泽面前。 “客官来这里可是为娘子挑选礼物的看客官还年轻,应该是为未婚妻挑选的吧。我们这里有很多样式,应有尽有,客官还请随便挑。” “请问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祁泽点头看向小厮问道,对于别人误以为她是给未婚妻买东西已经看淡了,他们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客官说笑了,我们这里的东西女孩子都喜欢。”小厮笑眯眯地说道,“若是客官实在不知道该挑些什么,正好有几款今年卖的很好的唇脂,客官可要看一看” 对于像祁泽这样为女子买礼品,却不知道该买些什么的人,小厮见过很多,所以对此也知道该怎么做。唇脂是很多女孩儿都喜欢的,卖唇脂准没错。 “好,那便劳烦您了。”祁泽说道。 “应该的。”小厮说着,便把十几样唇脂拿了出来放在台子上。 “这些都是用上好的熟朱,紫草末,丁香制成的,颜色 鲜亮,色泽饱满,不知道客官的未婚妻喜欢什么样的”小厮口齿伶俐地向祁泽介绍唇脂。 “她应该会喜欢颜色浅淡一些的。”说着,祁泽就从这十几款唇脂中看到了一个颜色清浅如粉樱的唇脂,娇艳芬芳,正似那娇莹清丽的可爱少女盈盈地站在城门口送她的模样,白色大氅加上那洁白如玉的簪子,清新脱俗。 “我就要这个了。” “好嘞,小人现在就给客官包好喽。”小厮应声说道,手脚麻利地包好后递给祁泽,“客官可要看看女子用的首饰,我们这个店的首饰很多官家小姐都很喜欢的,就在前面一点离得并不远。”说着,小厮就指着前面的那个台子。 台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形形色色的精美典雅的首饰,不胜枚举,使人目不暇接。 这个商铺还有卖首饰的祁泽不由抬头顺势看去,看着这些首饰祁泽就打算转身离开,但就在转身时她用余光看到了一个精致娇艳的海棠花簪,静静地放在那里不争不抢,宁静悠然,在一堆珠光宝气的贵重首饰中格外亮眼。 “这个我也要了。” 在许府,许幼宜坐在凉亭里眼睛一直看着门外,“祁三公子怎么还不来呢难道是不好意思了吗还是说他平时太忙了没有时间过来” 面对着少女的担心碎碎念,旁边的半夏倒是很淡定,叹气道:“唉,小姐这才刚过了一个上午,也许祁三公子等一会儿就会来了呢。祁三公子或许现在正在挑选礼物,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 “虽然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着急嘛。”接着少女便问道,“半夏,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祁三公子平时在朝堂上那么忙,我还对着他耍小脾气。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向他说话也许找他说话了,他就会过来找我了,我心里也不用这般难受。一直在等他,等得我心焦。” “小姐,你放心吧,祁三公子肯定心里惦记着小姐呢,也许等一会儿就会送来道歉礼物了呢。”半夏安慰道。 “你说的也是,他或许等一会儿就会送来礼物,我再着急也没用。”少女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看向门外。 许思衡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副模样,只是一直叹气摇头。 此时,许家的管家抱着一个东西走到许思衡面前,“少爷,这是祁家三公子派人送来的东西,说是给你的。”说着,管家的脸上就带着一丝疑惑,送给少爷的东西怎么还包裹地这么严实,里面还隐隐有些芬芳花香。 “送给我的”许思衡接过那个东西,挥手让管家离去。 许思衡低头闻到那花香味,就知道是送给许幼宜的,只不过是贸然送给女子东西不合规矩,就用了他的名义,而且在去泗河城时祁泽就是用他的名义传信的。 许幼宜看到自家哥哥看着她,脸上还是叹息无奈的表情,就知道这是送给她的。在当时她以许思衡的名义给祁泽写信时,许思衡的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 “祁三公子终于送来礼物了。”许幼宜连忙跑到许思衡面前,许思衡顺手把东西递给许幼宜。 许幼宜开心地接过东西就脸红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幸好半夏手脚灵活才跟了上去。 少女轻轻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羞赧地打开了布包,看到是昨天她生气落在辰月楼的点心盒。 点心盒被细心擦拭地一尘不染,里面满是娇莹洁白的玉簪花,在其中一朵玉簪花上放了一个唇脂盒,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用着俊逸硬朗,遒劲有力又不失温和娟秀的字迹写了一段话。 “唇脂与玉簪花很适合你,以后早些休息,身体为重,不用再雕刻点心盒了。” 少女低眉垂眸,面如红霞,笑靥如花。 “哼,算你还有些良心。” 许思衡站在许府的院落中间,看着开得幽雅的兰花,修长的手指不由拂在花瓣上,垂着眸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与,为娘想与你商量一些事。”远处的许夫人走到许思衡面前说道。 “是什么事情娘。”许思衡转过身看向许夫人说道。 许夫人叹口气说道:“你已经过了及冠,是时候要娶妻了。那祁家大公子不是与你同岁吗在前些日子也娶了永宁公主为妻。看你一直没有要娶妻的打算,为娘这心里也不由着急,就想问问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许思衡闻言就垂下眼眸,看着兰花不说话。 “若是温柔端庄,贤良淑德,门第低一些也无妨,只要是你喜欢的。”许夫人看许思衡不说话,就补充说道。 “娘,儿子暂时还没有要娶妻的打算,也没有心仪的姑娘。”许思衡抬头说道。 “没有”许夫人有些怔愣,想着再劝几句,就想起空无大师让她放宽心态,莫管儿女们的婚事。想到现在许思衡正值青春,年龄还小,现在不娶妻也不妨碍什么。 “好,既然你不想娶妻那就先算了。若是之后有喜欢的姑 娘再说此事也不迟。只要你和幼宜两人生活开心,为娘就不求什么了。”许夫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许思衡看着面前的兰花半晌,便温柔地低头轻嗅着清新馥郁的兰花香。一袭青衫在兰花的衬托下更加芝兰玉树,风姿隽永,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似春日里的和风,舒适惬意。 “娘,儿子其实有喜欢的人,很早以前便喜欢上了。” 男子声音轻柔,不知是在与谁说话,旁边无人,微风阵阵吹散了那轻柔的话语,无人听到,无人问津。 第九十七章 刑部新案 在浮生阁,一袭妃红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那开得娇媚的海棠树下,玉指摘下一朵娇艳欲滴的丹红海棠,月光下的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弯起,嫣然一笑。 夜已深,月光昏黄,星光稀疏,大地都掩盖着一层黑纱,但女子的明媚笑容却异常明亮,好似要照亮整个天空。 “展诗,还不休息吗”带有一丝温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女子转身行礼道:“公子。”展诗看着手中的海棠花,“今年的海棠花开得很好,若是不好好欣赏,就亏对于这样的美景。” 祁泽走到展诗身旁,“今年的海棠花确实开得好,尤其是在你来之后。这几个月里你一直都在忙着做家务,还真是辛苦你了。” “若是公子当初没有救我,我就看不到这美丽的海棠花。况且家务本就是女子来做的,能为公子做点事展诗觉得很开心,还谈什么辛苦不辛苦。” 女子抬头看到一个远处枝头上开得妍丽烂漫的海棠花就不由伸手取下来,但因为个子有些矮,只能用手摸到花下的绿叶。女子还想抬起脚尖时,枝头上的那朵海棠就被旁边的男子顺手摘下。 “给。” “谢谢公子。”女子接过海棠笑道。 “其实公子不用帮我摘下来,留在树上也好,这样它就不会轻易枯萎了。”女子抬眸看着枝头上的花说道。 “其实不想让它枯萎有很多办法。”男子笑着用手盖上女子指尖拈着的花,另一只手牵起女子的纤细手腕,“跟着我来吧。” 祁泽牵着展诗的手走到房间里,把展诗带到一面铜镜前,声音轻稳,“闭上眼睛。” 听着耳边的温凉声音,鼻尖满是男子身上的清冽冷香,女子便点了一下头缓缓合上双眼。 祁泽从袖中拿出海棠花簪轻轻插在女子发间,看着铜镜中娇媚动人的女子,声音轻稳,“这样海棠花就永不凋谢了。” 展诗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发间的那支海棠花簪,在烛光下那朵海棠花衬得更加明媚娇美,楚楚有致。 “公子,这是” “这是送给你的。”祁泽坐到身后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感谢你上次陪我去倚君楼,这是你应得的。” “公子说的哪里话,为公子做事本就是展诗的分内之事,只是展诗怕是配不上这海棠花。”女子低头说道。 “若是展诗都配不上,那世上就没有人能配得上这海棠花了。展诗长得这般漂亮,就应该好好打扮才是。” “谢公子夸奖。”女子会心一笑,“海棠花很漂亮,展诗很喜欢。” 祁泽轻笑一声,“你喜欢就好。”男子站起身,“夜已深了,展诗还是好好休息吧。” “是。” 等祁泽走后,展诗摸着发间的花簪,看着窗外的海棠花迎风俏立,莞尔一笑,开口喃喃道:“永不枯萎的海棠花吗公子,展诗很喜欢这个发簪,非常喜欢。” 祁泽照常每天去兵部忙忙碌碌,只是在这天祁泽一出门就看到笑得那甚是不正经地楚凯南,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韶仪,怎么看到我又要走了。”楚凯南在祁泽后面连忙喊道。 看见你不走,难道要听你在这儿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不过她看楚凯南身边并没有女子,而且这是兵部门口,楚凯南再怎么风流浪荡,也不敢在六部门口放肆才对。那就是说这次楚凯南是有公事办才来兵部的。 “你来兵部有什么事吗”祁泽转身问道。 “韶仪,咱们朋友之间说话用得着这么冷淡吗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回面。”楚凯南抱胸说道。 “我们前几天才刚见过。”祁泽看着楚凯南面无表情地说道。 楚凯南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依旧笑得吊儿郎当,“韶仪,这你就不懂了。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祁泽:“”她还是走吧。 “诶诶,行,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次我来是为了朝廷公事,刑部这几天收了一个新的案件需要调查。”楚凯南看祁泽又要走,就赶紧张口说道。 “新的案件什么案件”祁泽看是正事,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楚凯南。 “呵,你终于舍得停下来不走了”楚凯南调侃过后,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害怕祁泽再次转身走了,正色说道:“韶仪,应该你也听说过了,曹家大夫人陈姝在前段时间于曹府床上去世的消息。” 祁泽闻言就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曹家大夫人陈姝在曹府去世的消息。曹家大夫人陈姝应该也有四十多岁,虽是个女子却格外精明能干。凭借 着她的强势果断,整个曹府后院都在她的手中。因为曹家老夫人去世较早,陈姝嫁的还是曹家嫡子大老爷,一进门就掌握着曹家后院,无人敢反抗。 说起来也是挺搞笑的,陈姝性格强势,但那个曹家大老爷曹万祖却是个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虽然是个工部郎中,但很多事情还需要向陈姝请法子,对陈姝说一不二,到现在还不敢纳妾。但也是因为陈姝的法子,曹万祖才能保住工部郎中的位置,要不然凭借他的能力早已经被朝堂上的争斗给害死了。 而曹万祖还是曹家唯一的嫡子,剩下的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庶子,所以陈姝一进门就能掌握曹家后院。因为曹万祖的软弱无能,陈姝还不断地给他出主意,所以整个曹家就相当于被陈姝掌控着。 所以对于陈姝莫名其妙地死掉,众人一开始就会想到是因为曹家内部的争权斗势导致的,其中也包括她。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后院都不会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其中的腌臜肮脏事掩埋地深的很。这一点她从李氏和赵氏与那些妾室的争斗中就可以看出来。 但如果真的是平常的不入流后院之争就不会惊动刑部来调查。一方面是因为陈姝在曹家的地位,陈姝一死,曹家就失去了顶梁柱。曹万祖肯定不会甘心,多年的依赖已经成为习惯,这下失去了主心骨,肯定会上报刑部来调查此事。 但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是后院之事,刑部就不会如此重视,还派楚凯南来调查。由此可见,陈姝之死其中定有问题。 “这个我知道,那陈姝到底是怎么死的”祁泽问道。 对于陈姝之死最了解的恐怕就是她面前这位刑部侍郎了,虽然楚凯南很欠揍,但探案能力毋庸置疑。毕竟楚家可是专出探案天才,楚家老爷就是上任刑部尚书,很多案件都在他的手中真相大白。楚凯南作为楚家人,探案能力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丝毫不比楚家老爷差。如果不是楚凯南年纪轻轻,资历较浅,那现任刑部尚书就是楚凯南了。 楚凯南听到祁泽的问话,也笑了一下。祁泽一直很聪明,看到这种情况也知道其中有问题,不会认为只是普通的内宅之争。 “是朱砂。陈姝因为服用了过量的朱砂才死的,而且已经连续服用了半年之久。” “朱砂” 对于朱砂,祁泽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每次呈给昭正帝的折子,就是用朱砂批改的。 朱砂是一味清心镇惊,安神解毒的重要药物,是药物中必不可少的。但同时朱砂也是一味毒药,适量服用能够治病,但若是久服多服就会置人于死地。所以很多大夫都会慎用,对此药量严格控制或者根本就不会用。 所以陈姝之死只会是别人陷害的,毕竟像是对朱砂这味药人们对此都会有了解,也会主动减量少服。更何况还是像陈姝这样的掌家者,对此药了解颇深,更会有些忌讳。那这朱砂也只能是别人避开陈姝偷偷放进去的。 “陈姝生病了” “嗯,得了风寒。朱砂就是在她喝药的药碗里发现的。” “治风寒需要用到朱砂吗而且怎么治疗风寒还治了半年”祁泽不禁低头喃喃道,“那曹府中有其他人生病的吗” “没有。陈姝好像还是因为要管理后院,操心过度,半夜受凉得了风寒。只不过喝药一直不管用,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所以之后便一直在喝补药调养身子。” 曹府没有人生病,那这个朱砂就是来自外界了而且陈姝不是因为后院之事死的,那这个人就不会是曹家后院的人,那又会是谁 “那这个偷放朱砂的人,你查到了吗” “没有。”楚凯南回道,“不过我根据朱砂中毒的时间问了陈姝的贴身婢女,那个婢女说在半年前陈姝去过一趟方家。之所以会记得如此清楚,就是在那天陈姝在方家大闹了一场,之后身体就越来越虚弱,风寒迟迟没有治好。” 在方家大闹一场,之后风寒就没有治好,那不就说明问题就是在方家了那楚凯南不去方家调查,来兵部干吗 “那你来兵部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忘了。”楚凯南解释道,“现任方家家主方敬梓就是在兵部运输粮草的押运官。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调取方敬梓的兵部信息,用来了解方家的情况。” 方敬梓是粮草押运官这件事被楚凯南这么一提,祁泽也想起来了。其实不能怨她记忆不清,主要是因为方敬梓虽是兵部官员,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往边关运输粮草,在兵部并没有见过几次。 而且兵部官员极多,她也记不过来。再加之她来兵部的时间并不长,方敬梓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几次,不过依稀记得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刚过而立之年,年纪还轻。 虽然粮草押运官听起来不好听,但对于一个国家的边疆战争十分重要。所谓“粮饷之道,胜败攸关。”c“用兵制胜,以粮为先。”由此可见,运输粮草在战场上是多么重要,关系到一场战争的输赢, 甚至还可以关系到一国兴亡。 所以在兵部,粮草押运官的地位还是挺高的。而且方家和曹家在定京城也算是一个名门望族,家族里的人有许多都在朝中任职,只是官职高低的区别。要不然刑部就不会如此重视此事了。 虽然现在四国平静,但戍边镇守的战士还需要吃饭,所以粮草押运一直都没有停止。不出意外,方敬梓现在应该还在运送粮草的路上,并不在京城。 “那行,你去调取信息吧,我先走了。”说完,祁泽就要转身就走。 “喂,韶仪,咱们好歹朋友一场。我也是第一次来兵部,整个兵部我就认识你一个人,你就不能带着我去调取吗”楚凯南有些无奈地说道。 祁泽看了看楚凯南,就走到一个小吏旁边,吩咐他带着楚凯南去调取信息。 “这次在兵部你认识的不止我一个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祁泽对着楚凯南说道。 楚凯南:“韶仪,你就不能亲自带我去吗”韶仪还把他随便应付给一个小吏,他就这么讨人嫌的吗 “不能。”祁泽淡然开口道,说完就要往前走。她到现在还没有从楚凯南身边有着各式各样的女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像楚凯南这样的风流浪子心中说不嫌弃都是假话。 楚凯南走到祁泽旁边,说道:“韶仪,我听说在前几天你给那许家丫头送礼道歉了。”楚凯南笑得一脸欠揍,“我还真的有些好奇韶仪你给女子送礼物时是有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像平常男子那样脸红呢脸红的韶仪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祁泽看着楚凯南这样打趣她就一直冷冷地盯着他,许久之后就转过身往前走去。 楚凯南看着这样的祁泽还有些发怔,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走吧,翰飞,我亲自带你去。”祁泽在前面笑得温和,但眼睛中的眼神怎么看都是想把楚凯南生吞活剥的样子。 楚凯南突兀地打了个冷战,完了,这是又被韶仪给记上了。不过今天能这样打趣韶仪,看到韶仪这副模样还是值得的。想着,他便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两人从兵部信息中调取出信息后,也了解了方家的大致情况。 方敬梓的父亲在其娶妻后不久就去世了,而方父是一个正直君子,娶了妻子潘氏后一直洁身自好,并没有什么妾室。但还是英年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某种程度上说上天待他不薄,还给了他一双儿女。 而方敬梓也在娶妻后有了一个儿子方硕明,今年也已有四岁。 所以现在整个方家也只有方敬梓和妻子苏氏苏菀青,儿子方硕明,其母潘氏,还有一位名为方云霓的妹妹。方云霓在前段时间也已嫁人,好像与她的嫂嫂苏菀青关系很不错,经常以姐妹相称。 没想到方家的人口会如此简单。 楚凯南翻看了一下方敬梓的信息,就扭头看向祁泽笑道:“韶仪,这方敬梓是你们兵部的人。按理说兵部应该要派出一个人到刑部配合调查才是,那你接下来还有事吗” 祁泽抬头看向楚凯南,兵部官员出事确实是需要派出一个人到刑部配合调查,不过这只需要一个普通的小吏就行了,并不需要她这个兵部侍郎亲自前去。楚凯南这样问她,只是因为皮痒痒了。 “这个就需要请示尚书大人了,不是我能决定的。”祁泽淡淡说道。 “这简单,我们现在就去向郑大人请示。”楚凯南笑地张扬,大踏步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后,就回头看向祁泽,“韶仪,前面带路呗,我忘了我不认路。” 祁泽:“”所以你还是要去向郑慎请示让我去是吗 但因为这是刑部的大案件,兵部也确实需要派出一个人,如果无视掉就是耽误朝廷公事了。所以肯定要带楚凯南去,而且郑慎也不一定会让她去。想着,祁泽就走在前面带路了。 等到了郑慎的房间,楚凯南就走向前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拱手行礼道:“郑大人。” 虽然楚凯南是刑部的人,与郑慎并不是直接上下级关系。但郑慎身为兵部尚书,楚凯南只是一个侍郎,比郑慎要低一级,所以还是需要向郑慎行礼。 “楚侍郎,不知楚侍郎来兵部所谓何事”郑慎抬头问道,还看了看楚凯南身边的祁泽。 对于楚凯南在刑部的名望,郑慎还是有所耳闻,而且在上朝时也见过几次。所以对于楚凯南还是认识的。 “下官来这里是因为刑部最近接收了一个新的案件,需要兵部派人前去配合调查。” “哦,什么案件”郑慎问道。 楚凯南就把曹家和方家之间的事情告诉了郑慎,还把调取出方敬梓的兵部信息的事情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并递还给了郑慎。 “原来是这样,那楚侍郎想要让兵部派谁前去”郑慎低头看着方敬梓的信息,抬头轻笑问道。 楚凯南只是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祁 泽,开口道:“这个案件关系到曹家和方家两个世家大族,影响力非同小可,祁大人精明强干,下官认为派祁大人跟随下官前去最为合适。” 郑慎看了一眼祁泽,就说道:“此案件确实非同小可,既然楚侍郎如此看重祁侍郎,那就派祁侍郎前去配合刑部调查吧。” 祁泽有些惊讶地看向郑慎,郑慎怎么会同意派她前去虽然这个案件确实关系到两大家族,但兵部只是辅助调查而已,根本就不用让一个正三品侍郎亲自前去,这就有些显得小材大用了。 楚凯南行礼后,就转身十分得意地看着祁泽,开口道:“祁大人,我在刑部等着你哦。”说完,便神采奕奕地欢快离开了。 祁泽:“” 郑慎放下手中的方敬梓的兵部资料,开口道:“本官知道你对于本官派你去配合调查感到意外,但这次只有派你去,本官才能放心。” 派她去才能放心什么意思 祁泽拿起桌子上的信息看了看,心里同时也明白了什么,便抬头看向郑慎。耳边响起了郑慎带着叹息的声音。 “方敬梓品行端正,谨守礼法,整日奔波于边疆,是南楚重要的粮草押运官。如今方敬梓正在边关,那么方家就只剩下了一些弱小妇孺,没有可以主事的男子。本官要你去帮助方家渡过难关。若是真的是在方家出的问题,本官自然无话可说。但如果不是,最起码不能被曹家欺负了去。” 虽然方家人口简单,但就是因为如此才有些可怕。 虽陈姝死了,但曹家还有像曹万祖这样的男子在,尚且还能撑得住。但方家就不一样了,只有三个女子和一个四岁孩童,是受不得任何风吹草动的。 如果陈姝真的是在方家中的朱砂毒,那方家恐怕难逃其咎。现在方家没有一个能顶得住事的男子在,只留下了几个柔弱妇孺。曹家是不可能放过因此放过方家的,也不知道这次方家能不能平安度过。 方敬梓正在为南楚边关镇守而不断奔波,那么他的方家就应该由兵部来守护。虽然兵部不好插手太多,但好歹可以把方家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是,下官明白。下官会尽其所能保护方家。”祁泽看向郑慎坚定说道。 ------题外话------ 苏菀an第三声青 方敬梓zi第三声 方云霓ni第二声 对于朱砂毒的设定,莫莫是认真查阅资料的。朱砂在高温下确实会有毒性,人体大量服用后会积累毒素。 毕竟这只是爽文啦,有些逻辑不通的地方还望大家海涵,大家看得开心就好了。么么哒。 第九十八章 朱砂毒 翌日,祁泽就收拾好来到刑部。站在门口的楚凯南笑得十分开心,“韶仪,你来了,我们刑部能请到你这位兵部侍郎真不容易。” 祁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楚凯南,开口道:“今天可是要去方家调查” “是,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去一趟曹家。”楚凯南从台阶上跳下来,走到祁泽旁边,“曹家还需要刑部再次调查一下。” “曹家” “对。”楚凯南有些头疼地说道,“曹家大老爷曹万祖可是一个难缠的人啊。” 很难缠有多难缠才能让楚凯南头疼成这样 等到两人到了曹家后,祁泽就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微胖中年男子从门内跑出来看到楚凯南后,就上前哭道:“楚大人,你终于来了。可是杀死夫人的凶手找到了” “曹老爷,你先别慌。刑部一定会把凶手找到的,到时会给曹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楚凯南无奈地笑着说道。 “那楚大人你这意思是凶手还没找到。”曹万祖怔愣说道,接着便哭得更厉害了,端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可怜的夫人啊,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你让为夫该怎么办是哪个天杀的这样害你,连楚大人都找不到凶手。如果被我知道了,为夫定要把他千杀万刮。夫人哟,你死的好冤啊。” 祁泽:“” 这曹家大老爷这么爱哭的吗好歹是一个工部郎中啊。怪不得楚凯南说曹万祖难缠,果然会哭哭啼啼的男子最可怕。 也许是心情太过于急切,曹万祖便直接跪在祁泽面前哭求道:“还有这位大人,夫人死得冤呐。求这位大人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害了下官的夫人啊。若是抓到凶手,下官定感恩戴德呀。”说着,就要上前抱住祁泽的大腿。 祁泽连忙往后一退,淡淡开口道:“曹老爷,这种事情自然是楚大人比较熟悉,你还是求楚大人的好。”说着,便把楚凯南拉到了前面,曹万祖先是怔愣一下便顺势抱住了楚凯南的大腿接着哭。 “楚大人啊,下官求你一定要查出杀死夫人的凶手啊。”曹万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楚凯南默默地回头看了看那没良心的祁泽,看祁泽正挑眉看着他,就不由叹口气,果然韶仪最是记仇了。 楚凯南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无视身上的污渍,声音尽量平静地说道:“曹老爷,你先起来。本官这次就是因为找到了一些线索前来调查印证的,相信不久后就能查得水落石出,找到真凶了。” “是吗楚大人真的能找到真凶吗”曹万祖止住哭声,抬头问道。 “是,所以曹老爷本官现在能进去勘察情况吗这个样子恐怕有些不太方便。”楚凯南看了看曹万祖抱着他的大腿说道。 “能能能,楚大人随便进去调查。只要可以找到真凶,为夫人报仇,什么都行的。”曹万祖听到有线索就连忙站起身笑道。 见楚凯南一直在看着衣服上的污渍,曹万祖便连忙蹲下身用衣袖给楚凯南擦了擦,楚凯南见擦干净了便退回了那条腿。 曹万祖也扭头看着祁泽疑惑问道:“楚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兵部侍郎祁大人,这次随本官一起调查。”楚凯南介绍道。 “原来是祁大人,耳闻不如一见。既然是与楚大人一起来的,那就快请进。”曹万祖一听是兵部侍郎,比他官位高便连忙讨好客套说道。 祁泽点头笑道:“曹老爷,客气了。” “哪里,哪里,两位大人快请进。”曹万祖连忙招呼两人进府,脸上的泪水也用袖子擦了擦。 楚凯南和祁泽就跟着曹万祖进入曹府,要去陈姝当时死亡的房间。 就在半路上,站在走廊上的祁泽就听到了附近房间后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寻声望去,看到有许多女子正在朝祁泽这个方向好奇张望,红飞翠舞,花红柳绿,放眼望去,环肥燕瘦,莺莺燕燕。 那些漂亮女子好像因为看到了曹万祖,就有些拘谨,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曹万祖看到后就连忙看了看身边的两位,看到两人正在朝那些女子的方向看去,便连忙挥了挥衣袖示意身后的曹府管家。 曹府管家看到那些女子,就连忙带上几个仆从把那些女子给驱赶了回去。 楚凯南扭头看向曹万祖笑着开口道:“曹老爷的小日子看来过得不错,府中还有这么多漂亮女子呢,真是让人艳羡。” 曹万祖笑着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楚大人说笑了,这些只不过是为了悼念亡妻请来的戏子而已,哪里来的艳福” “哦戏子也是本官见识短浅,现在的戏子不穿着戏服去唱戏,反而穿着官家 女子的衣裙来这里窥探吗”楚凯南笑着说道。 此话说的曹万祖冷汗直流,脸色发白,嘴角的笑都有些无力,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凯南也没有要为难曹万祖的意思,自己把话圆了过来。“看来曹夫人生前很喜欢听戏呢,都说曹老爷与曹夫人伉俪情深,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贵夫人死了,曹老爷还为亡妻养了一批戏子,日夜为亡妻悼念。” “对,楚大人说得对。夫人死了,下官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然要养戏子,日夜搭台唱戏,为夫人悼念。”曹老爷也顺着楚凯南给的台阶往下走。 “既然如此,曹老爷便去听戏祭奠亡妻吧。本官知道贵夫人的房间在哪里,由本官和祁大人一同前去就好,曹老爷不用跟上来了。”楚凯南也笑着说道。 “既然楚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便先退下了。”曹万祖说完,就嘴角带笑朝那些女子的方向走去。 “看来陈姝死了,最开心的是曹万祖,才几天府中就添了这么多女子。”祁泽望着曹万祖的背影说道。 楚凯南弯唇一笑,“这个曹万祖就是个不老实的,这次的女子可是比我上次来时看到的还要多呢。” “你没有把凶手有可能在方家的事告诉曹万祖吗”祁泽问道。 曹万祖刚刚一直在问凶手是谁,并且对于她的兵部侍郎身份并没有深究或者感到疑惑。那就是说明楚凯南并没有把方家的事告诉曹万祖,不过曹万祖也不会想想她一个兵部侍郎怎么会来掺和刑部的事情。 而且曹万祖是工部郎中,在朝堂上应该早就见过她才对。但他竟不认识她,对朝廷官员并不怎么了解,应该是一门心思都在那些女子身上了。 看来这曹万祖没有陈姝在背后为他指点提醒,他一个人就什么也干不了。 “没有。”楚凯南抱胸说道,“因为方家的事情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毕竟已经半年之久,很多事情就已经被掩埋了。不过凭借着我多年的经验,陈姝的死与方家脱不了干系。而且凶手也不可能会是曹万祖。” “毕竟曹万祖也没有这个能力与头脑。”祁泽淡淡说道。 楚凯南轻声一笑,便继续往前走去,祁泽也转身跟了上去。 “就是这里了。”楚凯南走到一个房间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一打开房间,就有灰尘被震荡起来,引得两人纷纷挥手拂开灰尘。等灰尘消散了,两人便走进房间。 这个房间一看便是女子的房间了,整个房间都用着浮夸的红色来装饰,梳妆台上有着各种各样珠光宝气的金银首饰,空气中还隐约有着几天前残留下来的浓郁余香。 也许是因为楚凯南交代过这个房间不能打扫,要保留陈姝生前的生活轨迹。所以这个房间里面的家具上还蒙着一层薄灰。 因陈姝身体虚弱,最终是死在了床上。所以两人就走到了床边,看到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几块儿手帕,手帕都是鲜红的血液和黄色的脓液。旁边还放着一个药碗,碗中还剩下半碗药汁。 “我之所以会知道陈姝是因朱砂中毒而死,就是因为这剩下的半碗药汁。药汁里有过量的朱砂,陈姝原本就体弱,如果连续服用半年,是足够会要了一个人的命。”楚凯南在旁边解释道。 祁泽看着那几块儿手帕,上面的红黄色脓血就已经印证了楚凯南的话。朱砂中毒会导致口中生疮,恶心呕吐的现象,所以这手帕的脓血就是朱砂中毒留下的。而且看迹象还是近几天的,那陈姝是因朱砂中毒而死是没错的。 不过陈姝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连续服用半年朱砂而没有发现呢。也不会有人每天都给陈姝药碗里投毒才对。 祁泽正想着,楚凯南就走到一个柜子面前,从里面取出来了几包药。解开捆绑在药包表面的绳子后,就放在了桌子上。 “韶仪,你看这是什么” “朱砂。”祁泽低头看去,发现药包中的竟放有大量的朱砂,每味中药上都粘的有红色的朱砂。那就不是有人每天给陈姝投毒,而是每个药包中就已经有了大量的朱砂。 那陈姝的药包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朱砂,而且陈姝得的是风寒根本就用不到朱砂。除却朱砂之外的其他药物确实是治疗风寒的,还有调养身子的补药。而且也没听说过陈姝与哪个大夫有过节,能让大夫怀恨在心投放这么多的朱砂。 那这朱砂就不是大夫偷放的,毕竟朱砂大部分人都是知道有毒的也不会去服用,做得这么明显难道就不怕别人发现 既然不是大夫偷放的,那这朱砂是从哪来的而且还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连续服用了半年之久。难道这朱砂还是同在一个时间段被人投放的 “翰飞,这药包已经存放多长时间了我怎么看着好像已经存放很久了。”祁泽看着那有些微潮的药包问道。 “这个药包是半年前的,所以我才从这里得到线索查到了方 家。”楚凯南回答道。 “半年前的陈姝喝药会一次性抓足半年的药量吗”祁泽看着药包问道,一次性抓这么多,陈姝她真的是打算抓药用来吃吗 “虽然这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陈姝的贴身丫鬟说就在半年前陈姝突然要一次性买足半年的量,并且带着这些药去了方家,还在方家大闹了一场。” “所以陈姝之所以没有发现朱砂,就是因为这熬药的差事是交给了那个贴身丫鬟。而这个丫鬟并不知道朱砂有毒,只以为是普通的中药。就这样陈姝喝了半年的朱砂而没有发现。”祁泽低头沉思后说道。 当楚凯南提起丫鬟时,祁泽就什么都想通了,她怎么把丫鬟这个人物给忘了。 陈姝是个掌管后院的人根本不会亲自去熬药,而是会交给她的贴身丫鬟去做。而且这个丫鬟已经说出了一些线索,那就不会是这个丫鬟动的手。丫鬟一般都没有读过什么书,并不识字明理,所以丫鬟不认识朱砂也不奇怪。 “聪明,这个药包还是我从那个丫鬟手里拿过来的。”楚凯南接着便沉下双眸,“所以问题就只能是在方家了。” 祁泽垂眸深思,楚凯南说的没错,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是大夫的问题而且陈姝还在半年前在方家大闹了一场,那么问题就只会在方家了。 不过又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投放这大量的朱砂去害一条人命 “走吧,韶仪,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线索可寻,我们该去方家看看了。”楚凯南走出房门说道。 祁泽点头,便跟了上去。 在这里挖空脑袋去想也没什么用,去实际地点看一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两人驾车来到方家就走下马车,抬头看向方家的朱红色的大门。 方家在京城作为一个世家大族,其规模肯定是非常大的。也许因为现在是夏季的缘故,方家的院落里百花盛开,绿树成荫,微风吹起飘起阵阵芬芳花香,无端带给人一丝清凉宁静之感,带走了夏日的炎热。 正当两人打算从大门进去时,就听到了一个态度有些粗暴的中年妇女声音。 “你谁啊,来我们方家做什么” 声音好似因为天天大吼大叫变得有些嘶哑,其中还带着一丝不屑和跋扈,平白无故地给人一种蛮横无理的感觉,甚是不讨喜。 但对方好像也知道这位中年妇女的德行,声音依然平和淡然,没有一丝不耐地回道:“方老夫人还请息怒,因平时事务较多便忘了传信,这次过来没有提前传信确实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是国子监的一位先生,有幸与方夫人在国子监共过事,想着多年未见。这次到来是为了与方夫人叙叙旧,还请谅解。” 祁泽与楚凯南相视一眼,便走进方家。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华丽深艳色长裙的中年妇女面前站着一个面若冠玉,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正微弯腰行拱手礼,身上自带着书香静然的气息,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正对着中年妇女说话。 “国子监的先生我就知道那苏氏即使嫁进来了也不会老实,以为自己读过几年书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整天就知道读书,像个书呆子似得,也不管管这后院的事,还端着一副高傲的模样不知道是给谁看的。”接着中年妇女便拿出一副伤心叹息的模样,拿起手中的手帕抹着那虚无的眼泪,“我家敬梓好命苦呀,这是娶了个什么媳妇儿回来,整天净给我添堵。” 中年妇女好像想要做出一副独属于管家老夫人的气派来,一直抬着下巴说话,但仍放不下那年轻女子的柔美娇俏,身上穿着不合适的深艳色长裙,两者加起来便有些不三不四,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笑怪异,让人汗颜。 对面的白衣男子也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方夫人性格内敛,确实不善言谈,但秀外慧中,柳絮才高,曾经在国子监时就有很多学生向方夫人请教问题,其才华连许多男先生都自愧不如呢。而且依在下看,方家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家宅兴荣,这其中也有方夫人的辛勤。方老夫人,此言差矣。” “哼,又是一个帮她说话的。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让你们都在帮她说话。她除了比我年轻漂亮一点还有什么怎么都不帮我说话,平时敬梓就一直劝我让我对她好点。但我看到她那副什么都知道的高傲模样就恶心,不就比我多读几年书,还在国子监教过几年学,还有什么搞得自己多金贵似得。”接着中年妇女便看向门口,声音尖利,“怎么又来两个你们也是来找她的” 对面的白衣男子听到中年妇女的话语,就顺势看去,结果看到两个相貌不俗的熟悉脸庞。一个神情淡漠,沉静从容,一个英俊潇洒,放荡不羁。 “姜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祁泽看着姜汶笑道。 楚凯南则抱胸笑得一脸不正经地看着姜汶和旁边的方老夫人潘氏。 “韶仪,翰飞,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姜汶看着门旁的两人开口道。 第九十九章 女先生 “韶仪,翰飞,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我们来这里是有事情需要调查,只是没想到会看到有人这样诋毁自己的儿媳,而且还是曾经国子监盛名一时的女先生。”楚凯南盯着潘氏说道,“还是当着国子监祭酒的面诋毁。” 祁泽也看向潘氏,经过她和楚凯南对方家的调查也知道了其中的具体情况。 方夫人苏菀青是几年前国子监中盛名的女先生,其才华与姜汶不相上下,年仅十几岁便已经是定京城中有名的才女。苏家极重才华培养,即使对于女子也在其懂事明理的年龄早早地请了教书先生。 苏菀青也极具天赋,在五岁时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七岁时便已经对当时的朝政分析得头头是道,令教书先生赞叹不已,甚是叹息苏菀青可惜为一个女儿身,若是一个男儿定会考中状元,舌战群儒,参与朝政。 原本一个女子是不能在国子监教学的,而且也从来没有过女子教学的先例。在众人眼中女先生就是惊世骇俗的存在,毕竟一个女子怎能抛头露面,与男子有过多牵扯但当时的国子监祭酒就是考中状元刚刚上任的姜汶。 姜家是一个书香门第,极其惜才,对于这样一个有才华的女子自然也是百般珍惜。姜洵曾多次感叹苏菀青才华横溢,可惜是个女儿身。姜汶也被苏菀青的才华折服,多次登门拜访苏家想让苏菀青去国子监教学,但苏家一直不同意,害怕会影响到苏菀青的声誉。 若是一个已经婚配的还好,但苏菀青当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去为一群比她年龄都要大的男子们教学确实说不过去。姜汶自然也明白,见苏家多次拒绝虽心中遗憾也并没有强求。 但苏菀青却有了去国子监教学的心思,对于男女之防也不在意,对苏家老爷的反对更是置之不理,还每天去劝苏家老爷。苏家老爷被女儿天天劝导,知道女儿喜欢读书教学,心疼女儿为此闷闷不乐,便一时心软答应了姜汶的请求。 姜汶也喜出望外,亲自向苏家递出了国子监先生的请柬。因想要在国子监教学难度颇高,自身没有过硬的才能是收不到国子监的请柬的。而且因科举考试的难度很高,每个世家大族都会把出色的嫡子送到国子监期盼着能考取功名,那教书先生就更要谨慎挑选了,所以国子监先生的地位在定京城举足轻重。 如果哪个家族中有国子监先生那就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这个先生也是会得到万人敬仰和颂声载道,人们就会为此高看一眼。 而且姜汶还是亲自把请柬送过去,堂堂一个国子监祭酒亲自送请柬,算是给足了苏家的面子。 当定京城中的众人知道国子监要来一位女先生,而且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就有些意外。很多人谩骂苏家小姐苏菀青不顾男女之防,当众抛头露面,不合规矩。 而且当国子监的学生见到是一个比他们年龄还小的小女孩儿来教学就有些不愿,纷纷向姜汶递信抱怨,说女子见识短浅,讲不好课。但姜汶当众维护苏菀青,对着国子监的男先生和学生说道:“你们都没听过苏小姐讲的课,怎知会讲的不好苏小姐淑质英才,蕙心兰质,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国子监众人见祭酒大人都这么说了,而且姜汶博闻强识,把国子监管理的井然有序,让人挑不出错。背后的姜家更是在翰林院独占鳌头,想到之后还要在翰林院混日子,就没敢当面反对。 谁知在苏菀青讲第一次课时,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扭捏捏,十分自然地拿起书籍好似天生就是做先生的料。而且讲的课风趣生动,硬是把枯燥乏味的四书五经变得十分有趣。 学生们纷纷拿出一些艰涩难懂的问题想要刁难这位未及笄的姑娘,但苏菀青全都不慌不忙地完美解答,让众人不得不为其才华所惊叹。而且有许多男先生都纷纷拿起书本的问题向少女请教,少女也不吝赐教,每次都会和颜悦色地讲解问题,没有一丝不耐和厌烦,很快就让国子监众人为之折服,纷纷赞叹巾帼不让须眉。 甚至当时的礼部侍郎还会私底下偷偷向这位女先生请教,为科举考试出题。而经由苏菀青教过的学生都在科举考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所以定京城的人们都知道苏家有一位女先生,经她教过的学生都是出类拔萃的。 即使现在苏菀青已经嫁到方家,国子监的众人还记得在国子监曾经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先生,定京城的百姓也都记得有一个与男子不一样的女先生。 而这位方老夫人潘氏就没有读过几回书,潘家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原则就没有让潘氏读书。 潘家在之前与方家老爷订过婚,当时远在边关的潘家算是一个世家大族,但与在京城定居的方家相比就差得远了。只因方家老太爷年轻时曾经在往边关运 输粮草时遇到敌国袭击,正好是潘家老太爷路过,把人给救了出来。 潘家老太爷不要银钱报答,只要方家与潘家结亲。而当时潘家正好有一个女儿,方家有一个儿子,两人皆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原本潘家老太爷的请求就有些不合理,两家的门户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 而且潘家的女儿没有读过书,从骨子里透出的小家子气和目不识丁就让人知道是配不上方家老爷的。但当时方家老太爷是个正人君子,即使知道这不合适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方家老爷也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道理,不想让父亲为难,就主动答应了这门婚事。 而且婚后一直没有纳妾,知道妻子胸无点墨也没有丝毫嫌弃,还嘱咐府里的人好好对待潘氏,不要为此低看潘氏。因为有了方家老爷的维护,府里的下人也不敢得罪潘氏,即使潘氏蛮不讲理,但有什么事情都尽量迁就。 成亲几年后,两人也有了儿子方敬梓和女儿方云霓。方家老爷害怕潘氏影响到一对儿女的成长,就早早地为兄妹俩个请了教书先生。同时还经常对方敬梓说道:“即使你娘再不好,那也是你娘。你不能因为你娘见识短浅就轻看她,我为你取名敬梓就是此意。” 敬梓则意为尊敬父母。而方敬梓也确实做到了尊敬父母,对待潘氏从未有过过激的言论或不好的脸色,每次都是和颜悦色的。潘氏想要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还跟着方家老爷一起劝着方云霓容忍潘氏。 也许女子对于一些生活中的小摩擦比较在意,方云霓见到娘亲这样小家子气,整天无理取闹,就有些烦躁,一言不合就会与潘氏吵架。但经由父亲,兄长和教书先生的劝导也知道潘氏再不对也是她娘,平时也就会忍让着潘氏,尽量少发生一些口角。 而方云霓的教书先生就是苏菀青,当苏菀青在国子监名声大噪时,方家老爷十分看重苏菀青,重金邀请苏菀青来方家教学。因苏菀青看到有人愿意请她教学,还是给女子教学就欣然答应。 因两人年龄差距较小,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两人的关系就很好。方云霓见到柳絮才高的苏菀青就很喜欢,加上苏菀青性格温和原本就讨人喜欢。所以方云霓经常会邀请苏菀青一起用膳刺绣,有时讨论一些女儿家的事情。 方敬梓也很聪明,明白父亲的苦心,一直勤奋读书,在科举殿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在兵部接替父亲的职务做了粮草押运官。 也许是因为潘氏的缘故,让方家老爷明白一个女子明事明理是多么重要。而且苏菀青原本就生得漂亮,性格极好,而且苏家与方家门当户对。在给方云霓教学时,方家老爷是越看越喜欢,就私底下打探过苏菀青对于方敬梓的心意。 但还没等方家老爷打探清楚,方敬梓就提前向苏菀青求亲了,而苏菀青也答应了。方家老爷知道苏菀青答应了就十分高兴,提前准备好丰厚的聘礼就派人跑去苏家提亲。苏家也因方家在定京城中的地位想着也不会委屈了苏菀青,而且苏菀青自己都已经答应,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就欣然答应了提亲。 除了方家老爷,最高兴的还有方云霓,知道苏菀青会成为自己的嫂嫂,就更是整天与苏菀青待在一起,连睡觉时都是邀请苏菀青一起。苏菀青对于这种情况只是莞尔一笑,就随着方云霓的意去了。 直到两人成亲后,有了一个儿子方硕明。也许是方家老爷看自家儿子娶到了京城中有名的女先生,还有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孙子,经历了人生的大喜,竟是在方硕明出生不久的一个晚上疯狂大笑,倒在床上就再也没有醒来。 在方家老爷死讯传出后,方敬梓连忙从边关回来,在方家众人的哭泣声中把方家老爷厚葬。方云霓也在三年丁忧后,在方敬梓的撮合下嫁给了他的一个好友,一个与方家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 而方敬梓也终日奔波于边关,一年中也不回来几次。 潘氏听到楚凯南的质问,就叉着腰像一个骂街的泼妇,“调查来我们方家想要调查什么事”潘氏接着抬起下巴,“国子监祭酒又是什么官有我儿子官大吗而且我骂人怎么了,我骂的是我自己的儿媳,又不是你。就算是我骂人,我骂的有错吗她整天就知道拿着书也不见她干点正事,还招惹各种各样的男人过来,也不知道她在国子监狐媚了多少男人” 祁泽和姜汶闻言纷纷皱起了眉头,这说话也太难听了,不识朝堂事便罢了,还这样诋毁一个女儿家的名誉。看来不仅目不识丁,还是个只知道搬弄是非的泼妇。也不知道方家老爷是怎么忍让过来的,怪不得会疯狂大笑而亡,估计是被潘氏给气得。 楚凯南也惊讶地看向潘氏,眸中闪过一丝怒火,“喂,你口里积点阴德行吗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媳的” 而且还是诋毁自己儿媳不贞洁,给儿子戴绿帽,敢这么说出口的估计就潘氏一个人了。这对一个女子的名声会有多大的影响她难道不知道吗身为男子的他都知道,她一个女子竟然还会如此颠倒黑白,歪理邪说。 而 且这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借题发挥,这方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不会以为丢人现眼的只有苏菀青吧,到时候她的名声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哼,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是吧我就知道那苏菀青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那死老头这么看重她,要死要活的都要娶她进门当儿媳。这下丢人了吧,可惜他死得早,没看到自己选的儿媳什么德行。” 潘氏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得意忘形地说道。想起方家老爷在世时看到方敬梓娶苏菀青回来的高兴模样就生气,儿子娶个妻他高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要娶妻呢。丝毫不觉得她说的话正句句刺中别人的心,而且还把自己的丈夫称为“死老头”,方家老爷生前待她不薄啊,竟这样诋毁一个死人的名声。 楚凯南也被第一次这样诋毁,虽他平时放荡不羁,与多名女子有牵扯,但他从来没有做出格的事,所以还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说过。即使有人想要诋毁,也被他刑部侍郎的身份和血淋淋的审讯刑具给逼退了,没想到他第一次被骂还是一个不知所谓的泼妇。 一时间楚凯南就觉得怒火中烧,直接上前逼问道:“泼妇,你说什么” 潘氏看到楚凯南上前,身体高大,正捏着拳头好似下一秒就会打到她身上似得,就有些害怕。低头看着楚凯南捏着的拳头就抓起楚凯南的手,往自己脸上放,嘴里还一直得意地吆喝着。 “你打呀,有本事你打死我呀。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看你们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谁知道竟然打女人。” 楚凯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闹得有些懵,他是想打来着,但他本身的君子风度让他止住了举动,心中在强忍着。谁知道这潘氏还闹出来这出,直接抓着他的手,不顾女子身份。 “你干什么,松松手。”楚凯南连忙想要从潘氏手里挣脱出来。 但潘氏一直紧捏着楚凯南的手,死活不松。边拉着楚凯南的手,嘴里还不停地死皮懒脸吆喝着,“你不是想打我吗你打呀,我脸就放这儿了,有本事你打呀。” “你”楚凯南也没见过像潘氏这样的女人,一直紧捏着他的手不松,一时间有些气急,怒吼道:“我说了让你松手。”说着,手上不禁用力把与他推推搡搡的潘氏给推倒在地。 男子的力气原本就十分地大,更何况还是经常对犯人用刑的楚凯南,力气就比普通男子要更大,要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女推倒在地轻而易举。 楚凯南看着被他推倒在地上的潘氏有些愣,他力气一大就收不住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潘氏也有些愣怔,随即便像泼妇骂街似得坐在地上开始歇斯底里地骂骂咧咧,躺在地上边哭边骂不起来了。 “打女人啦,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快来人啊,打女人啦。大家伙儿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就只是与他们说几句话,他们就要来打人。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三个大男人要来打一个女人,我的腿呀,恐怕要废了。” 三人:“” 果然无赖泼妇是最惹不起的。这真的是方家老夫人吗怎么这个德行,与普通的泼妇无异。方家老爷真是辛苦他这么多年,能养出来像方敬梓和方云霓这样明事理的儿女定是十分不容易,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方家老爷就是被潘氏给气死的。 方家周围的仆从们见到这个场景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看了一眼祁泽三人就继续低下头做事,好似没有看见似得。 祁泽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潘氏不说话,一时间竟是没有人理睬躺在地上撒泼的潘氏,潘氏看没有人理她哭声就更大了,破口大骂的声音也变得更大更难听了。 “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现在方家有外人在,还是赶快起来的好,伤了方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就在潘氏正破口大骂时,一个如黄莺出谷的柔美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宁静与从容,让人不由想要一直听下去。 祁泽抬头顺势望去,看到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手里拿着书缓缓走来,看到方家门前有外人在,便笑着优雅从容地行礼,还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书递给身后的婢女。 容貌温婉秀丽,举止间带着一种独特的书香气息,清新舒适,身上仿佛有种引人入胜的魔力,感觉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让人不禁探索女子身上会隐藏着怎样优美的诗画风景。 方家的花园中种有许多开得烂漫的花草,旁边古树参天,在那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身后俨然成了一副衬托风景,风景优美却不及女子眸中的美好宁静,令人陶醉。 第一百章 线索 潘氏看到女子后,便身手利索地爬了起来,对着女子冷哼道:“苏菀青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是在看我的笑话的是吧。” 女子好像也知道潘氏会这么说,面色不变地笑道:“儿媳是听仆从们说今天有贵客前来,想着不能失了礼数便过来看看。” “哼,那些仆从倒是会做好人,争着抢着给你通知消息,也不见平时对我有多么殷勤。”潘氏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说道。 说着,潘氏还看了一眼周围的仆从们,仆从们好像也知道潘氏在看他们纷纷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潘氏见此就更是一肚子火,到底谁是方家老夫人,平时一个个见到苏菀青就殷勤讨好,连传个消息都抢着去。反而见到她跟没看见似得纷纷都躲得远远的,怎么了,她能坑了他们不成。 苏菀青闻言只是轻轻一笑,转过头看向门前的三人,看到里面有一张熟悉的文雅脸庞就有些失神地开口喊道:“祭酒大人。” 姜汶听到苏菀青在喊他的官署名号,就抬手行礼以表回应,苏菀青也回过神连忙弯腰行礼回应。 “祭酒是个什么官有敬梓的高吗”潘氏见苏菀青行礼便出声问道。 苏菀青先是对姜汶惭愧一笑,便向潘氏解答道:“祭酒是国子监的最高官职,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国子监的一个先生嘛,多稀罕人似得。”潘氏还没等苏菀青说完便不耐烦地接过话说道,她不懂官职但知道教学考试是什么东西,当年敬梓不就是在考试,那姜汶就只是一个先生了。 祁泽闻言就有些无奈,国子监是南楚的最高学府,身为国子监祭酒更是身份地位极高,被潘氏这么一说搞得只是一个普通私塾里面不起眼的教学先生似得。亏得姜汶本身素质高才没有和潘氏一般见识。 苏菀青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没有说话,对着姜汶一笑示意不要介意。姜汶也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你们呢,又是什么官”潘氏有些略带得意地看向祁泽和楚凯南,一个先生肯定没有儿子官位高,那他的朋友肯定也是一群官位低的,不值一提。 楚凯南因为刚刚潘氏的无理取闹,对潘氏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就没好气地回答道:“刑部侍郎。” “哦,原来是个杀死刑犯的刽子手,怪不得力气那么大,一下就把我给推地上了。”潘氏略显不屑地说道。 楚凯南:“” 他杀死刑犯的刽子手他一个刑部侍郎在这个泼妇眼里就只是个出力的普通走卒贩夫是吧。好歹他是个正三品侍郎,在刑部谁敢这样不给他脸面。忤逆他的人都已经准备好被他用刑死去了,她一个不知所谓的泼妇还敢这么说。 楚凯南越想越气就打算上前教教潘氏什么叫做在刑部混的不敢惹,正打算上前就被祁泽和姜汶给暗中拉住了衣袖。楚凯南见此也瞪了一眼潘氏不理她,一个泼妇还真的不值得他亲自动手,何必和一个女子一般计较。 “那你呢”潘氏看着祁泽问道。 “兵部侍郎。”祁泽淡然笑道。 “兵部的人敬梓不就是在兵部吗”潘氏低头喃喃道,接着便问苏菀青,“兵部侍郎的官大不大” “兵部侍郎是属于正三品,官位” “你直接说是不是比敬梓的要高就行了,我知道你是个女先生懂得多。我又不是你的学生,在家里摆什么先生架子。”潘氏翻了个白眼接话道。 “是,比敬梓的官位要高。”苏菀青笑着回应道。 “比敬梓的官位高,那不就是敬梓的上司了。”潘氏立刻笑得谄媚,走到祁泽身旁,“诶呦,原来是敬梓的上司。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家敬梓是不是在兵部特别优秀啊什么时候能升官这位大人我对你说我家敬梓可出色了,不给我家敬梓升官真是可惜啦。”说着还要伸手抓祁泽的胳膊。 祁泽争取拿出自己最自然的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潘氏的手,缓缓开口道:“方大人在兵部表现优异,深得尚书大人器重。” 方敬梓在兵部的表现确实很优秀,在粮草押运官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要不然郑慎就不会如此关心方家的事情还让她亲自前来,可惜摊上了这么个目不识丁的娘。 “我就知道,那大人过来是不是要给我家敬梓升官啊”潘氏连忙巴结讨好,丝毫没有刚刚说骂祁泽三人的尴尬,脸皮厚度让祁泽三人惊叹。 “是,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调查方大人的才干,方便尚书大人之后的提拔。”祁泽脸不红气不喘地编着谎话。 如果说是为了曹家的案件过来调查的,想必这潘氏会当面把他们扫地出门吧。那还不如 顺了她的意说是为了调查方敬梓的才干,这样他们还能好好调查。而且这升迁之事是郑慎说了算,也不是她,她想要提拔也有心无力。 潘氏听后开心一笑,不疑有他。 苏菀青闻言只是轻声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一听就知道是唬人的。兵部官职升迁是只有尚书能决定的,而且方敬梓并没有在方家还调查什么,即使要发现才干也不会通过这种方法。这位大人前来是为了别的事情才对。 祁泽看到苏菀青不在意地一笑,就知道苏菀青知道她是在骗人,而且已经知道了这次前来是为了其他事。 “那方老夫人现在我们可以去调查了吗”祁泽笑着问道。 “可以,可以,大人想调查哪里都行的。”说着,便要跟着祁泽和楚凯南一起去。 楚凯南看到后便出声阻止道:“方老夫人可不能跟过来,如果耽误了令郎的升官路,恐怕方老夫人难逃其咎。” 潘氏看了看祁泽和楚凯南便笑得谄媚,“成,我不跟着就是了,两位大人请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在转身后还面带不屑地嘟囔道:“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敬梓官高一点而已,摆什么大人架子。到时候敬梓的官位比你们高,你们连给本老夫人提鞋都不配。” 祁泽有内力自然听到了潘氏的话,但还是淡然一笑,置若枉然。 就在祁泽和楚凯南要继续往前走时,就听到了那熟悉的柔美声音。 “不知两位大人今日前来方家所谓何事可是敬梓出了什么事”苏菀青有些略带担忧地问道。 祁泽看了苏菀青半晌回答道:“不是,方夫人可知道前段时间曹家大夫人陈姝死在床上的消息。” “略知一二。” “实不相瞒,此案经楚大人调查,现在种种迹象已经指向了方家。楚大人经验丰富,很少出错。陈姝很有可能就是在方家中毒而亡的,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能找到线索。还望方夫人能够理解。” 苏菀青很是惊讶,“大人的意思是方家中有杀害曹家大夫人的凶手。”接着便垂下眼眸,“既然死因在方家,那两位大人慢慢调查便是。清者自清,臣妇相信大人会给方家一个交代。” “谢方夫人的理解,我们会秉公办事,给方家一个交代。”祁泽行拱手礼说道。 不愧是姜汶看重的女先生,若是普通女子早就吓得跌在地上,嘴里说着此事与他们无关。但苏菀青淡定自若,这份从容气度可是普通女子学不来的。 苏菀青见祁泽向她行礼也急忙回礼说道:“哪里,这是臣妇应该做的,总不能干扰两位大人办事。更何况两位大人微服前来并没有带官兵,已经是给方家极大的颜面,臣妇感激还来不及怎能接受大人的谢意” 祁泽闻言便点头一笑,看来苏菀青真的是懂得朝廷政事,知书达理的女子,怪不得方家老爷如此看重她,知道儿子要娶苏菀青高兴地急忙准备聘礼。家中有一个懂得进退,才华横溢的妻子,夫复何求 原本楚凯南是能拿着官令带兵前来的,但考虑到方家只是一些柔弱妇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害怕会吓到他们才选择微服前来调查。 等苏菀青转身离去时,楚凯南看着苏菀青温婉从容的背影叹息道:“虽然方敬梓有一个胸无点墨的亲娘,但上天赐给他了一个识大体的好妻子,也算是对他有所弥补。” 祁泽看着苏菀青的背影轻笑一声,“但遇到这样的婆婆,只怕是会委屈了这样的好女子,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楚凯南也随之点头,语气遗憾,“是啊,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接着便看向祁泽,“走吧,韶仪,我们还有任务需要完成,如果那个泼妇来打搅就不方便我们调查了。” 祁泽点了点头,随之两人便开始一个一个房间逐步排查。 两人考虑到陈述的死可能是在方家中有人蓄意谋害,毕竟朱砂有毒这件事人尽皆知,被人蓄意谋害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而一般当害人后,犯人会把证据扔在让人不易察觉的地方,所以两人便先从较为隐蔽的地方开始寻找。 但两人几乎走遍了方府中较为隐蔽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其中包括院落的墙角,树木茂盛的地方,还有被翻过的松软土地,方府仆从们住的地方甚至是女子闺房里的上梁和梳妆台的边边角角,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因祁泽是女子,楚凯南对于案件的态度认真,所以两人对于进女子闺房并没有觉得尴尬。但找了这么长时间丝毫不见朱砂毒的迹象,不免让人感觉有些奇怪,难道是他们找的不够仔细 可是他们连院落里的土地还有女子闺房都找了,怎么还是找不到莫非是他们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楚凯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泥土脏乱不堪的衣服,又抬头瞅了瞅不远处凉亭里衣冠楚楚,一尘不染正在淡然喝茶的祁泽,开口道:“韶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 让我一个人去翻土。” 想起当时自己一个人正在不顾形象地用铁锹去翻那尘土飞扬的土块儿,旁边那没良心的祁泽正静静地看着他翻土,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他就有些气结。 祁泽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楚凯南,开口道:“我看你一个人翻得正起劲,就不好意思去插手。” 楚凯南:“”哎呀,原来韶仪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真是难得。 早知道他就带上官兵过来了,好歹不用他一个正三品侍郎亲自动手去翻土。在刑部做事真是累啊,什么都要他来做。要用刑具审讯形形色色的犯人,还要看各种各样血淋淋死相的尸体,饭都差点吃不下,现在还要他来翻土。 他是造了什么孽啊,今天早上被曹万祖那厮抹了一裤子的眼泪鼻涕,现在还要翻土,弄得身上都是肮脏的泥土,他一个正三品官员的颜面都没了。正在楚凯南心里默默埋怨时就听到了祁泽的声音。 “翰飞,莫非这朱砂毒并不是被人偷偷下得否则就不会找不到证据。虽说已过去半年,但只要做过应该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祁泽放下茶杯正色说道。 “韶仪,你说的有道理。”楚凯南也立刻反应过来,“虽说在半年前陈姝在方家大闹了一场,但之前并没有听说过曹家和方家有什么过节,确实不太可能是有人怀恨在心偷偷投毒,而且还是以这么明显的方式。” “你说如果有客人到家里做客,一般情况下会在哪里见面”祁泽笑着看向楚凯南说道。 “正厅。”楚凯南垂眸果断说道。 没错,应该是正厅。既然隐蔽的地方没有,那平时人们都会去的公开地方就有了很大的可能性,这也是他们二人忽略的一点。 都想着朱砂是被偷偷下得,但两家无冤无仇,而且这么明显的杀人方式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次会不会只是一场意外。虽然在刑部卷宗中大部分的杀人案都是蓄意谋害,但也存在着小部分的杀人案仅仅是意外的例子,所以并不能排除是一场意外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一场意外,那平时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地方相反就能提供出一些线索。而每天人们都会走来走去,并不会注意到的地方就只有正厅了。 楚凯南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和祁泽一起向正厅的方向走去。因每个世家大族都会设立一个正厅用来招待贵客,而且都选在风水极好的北边,光线明亮,坐北朝南。所以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方府的正厅。 也许是因为苏菀青暗中嘱咐过不要打扰祁泽和楚凯南调查,专门派人清空了场地,让仆从们都回到各自的房间,所以平时较为热闹的正厅此时也变得有些冷清。 方府的正厅和祁府的阙喜堂安排差不多,两边都是整齐摆放的椅子,前方还有楹联和匾额,看起来十分气派。 因已经过去半年,平时女婢们都有打扫正厅,所以即使有证据也被磨灭地差不多了。 为了确保每一个细小的边边角角都能查到,两人就开始一寸一寸地进行地毯式搜索,每一个细节都争取不会放过。 楚凯南经验丰富,自然知道哪个角落的可能性大,等找了一段时间祁泽就听到了楚凯南的呼唤声。 “韶仪,找到了。” 祁泽就闻声走过去,正好看到楚凯南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墙角处蹲下身用一张干净的手帕把一粒朱砂小心地捏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也许是经过了很长时间,被很多女婢打扫房间后遗落在角落里。这粒朱砂有些微微犯黑,但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朱砂。 祁泽掏出从曹家拿来的药包,里面的朱砂无论是从质地还是颜色都是属于上乘,正好与手帕里的朱砂是一样的。 “看来这朱砂被遗忘的时间不短了,应该就是半年前的。”祁泽出声道,“半年前在方家有人生病吗” “不管有没有人生病,我们去膳堂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半年前方家真的有人生病,那里应该会存有一些证据。”楚凯南盯着手帕里的朱砂正色道。 方家作为世家大族,如果有人生病自然只会在方府的膳堂里熬药。而且膳堂里人来人往,更容易遗落一些东西,那熬药后应该会有剩余的药渣。 两人在走出正厅后,找到一个正在扫地的小丫鬟,让这个小丫鬟带他们去膳堂。 小丫鬟年龄有些小,很是青涩单纯,看到两人后就羞红着脸带着他们走到膳堂。在路上楚凯南就一直打趣人家姑娘,搞得小丫鬟更是深低着头,满脸红霞地往前走去。 祁泽看了一眼楚凯南,衣服都脏乱成这副模样了还不忘挑逗人家姑娘,这楚凯南真是无药可救了。不过这还真是归功于楚凯南那张英俊的脸,虽然衣服脏乱但还是遮不住楚凯南身上那世家公子的气质。 等小丫鬟带到地方后,楚凯南就从怀里拿出来一块儿玉佩递给了小丫鬟,英俊的脸上带着调笑,“小姑娘送给你的, 谢谢你给我们带路。” 小丫鬟就看了一眼楚凯南,接过玉佩羞红着脸快速跑开了。 祁泽看着小丫鬟快速跑掉的身影,就扭过头看着依旧笑得风流的楚凯南。虽然楚凯南这招不怎么样,但现在的小姑娘好像就吃这一招。 楚凯南扭过头看向祁泽揶揄笑道:“韶仪,如果你想把那许家丫头娶回家还是要花些心思的,不过你可以向我请法子。这样你就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给人家道歉啦。” 祁泽:“我们能不提这件事吗” “可以,朝廷公事上怎么能提儿女私情呢,当然是查案比较重要。”楚凯南拍着祁泽的肩膀揶揄笑道,以为祁泽为此害羞了。 祁泽只是瞥了一眼楚凯南,就向前走去。 楚凯南也不再打趣,收起笑容开始认真调查。 膳堂十分干净整洁,用物摆放整齐,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现在刚过晌午,灶台上被打扫的十分干净,隐隐约约还带有一些未干的水渍。 在膳堂门后有两个熬药罐异常显眼,一个正在熬药,里面不时地传出一阵药香,另一个却放在角落里,虽然也被擦拭干净好好摆放,但让人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用过。靠近熬药罐的墙角处还有一块儿熬过的中药材,中药上落了一层灰,斑驳不堪。 看着角落里的熬药罐就知道是很久之前被用过后就再也没用过了。如果时间恰好是半年前的,那这就是说在半年前方家确实有人生病。 楚凯南用另一块儿干净的手帕捡起角落里的中药材,开口道:“韶仪,这块儿中药我先拿回去调查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半年前的药罐,但依情况看应该就是了。如果从这上面调查出了朱砂,那方家中就确实有杀死陈姝的凶手,而且这个凶手就是半年前服用朱砂的人。” 祁泽点点头,曹家药包中的朱砂的量实在太大,如果就按是一场意外来处理。那这就不会是别人投的,只有是半年前得病服用朱砂的人。而这只要刑部稍稍一调查就能知道,而她只用静静等待消息就好。 “走吧,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那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楚凯南边说着边把手帕塞进怀里,向门外走去。 祁泽在离开前看了一眼那正在熬药的药罐,现在方府还有人生病。不过这药味里面并没有朱砂,那应该就与此案件无关,也不知道是谁生病了。 第一百零一章 硕明 在祁泽和楚凯南两人调查的同时,姜汶正站在一片蓝色鸢尾花前,看着含苞欲放的鸢尾花,静静开口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鸢尾花。” 方府种有许多花草,但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这似开未开的鸢尾花。在那阳光的最深处,种着这一片满地的蓝色鸢尾花。一簇簇颜色鲜亮的鸢尾,味道却是清雅的,淡淡的香味闻起来极其舒服,若有若无。 旁边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看着面前的鸢尾花会心一笑,“虽过了许多年,但鸢尾花依旧如初,一直都没有变呢。” 姜汶弯下腰看着姿态优美的鸢尾,说道:“今年的鸢尾花应该会开得很好。” “方府的鸢尾花开得再好。”女子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但我还是喜欢国子监里的鸢尾花。” 国子监中有一片开得妍丽的蓝色鸢尾花,在苏菀青第一次去国子监授课时正好看到鸢尾花开放。之后便很是喜欢,有时会在旁边的凉亭里看书。 鸢尾花的花期很短,只有七天多,最长也不会超过二十多天。但苏菀青每次都会去鸢尾花旁看书,即使鸢尾花未开,女子也会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等待花朵开放,之后再等待着凋落。 刚开始有很多男先生和学生都不能理解,就会上前向女子问道,未开且易凋零的花有什么好看的,但女子只是莞尔一笑,不答话。男先生和学生们看女子不答话,就再也没有问过。 原本鸢尾花开放花期太短,很多人就想着把鸢尾花铲掉换一种花期长一点的花,看着也心情愉悦。但姜汶却不这么认为,认为鸢尾花花期虽短但在悄悄绽放时却是格外美丽。 再加上苏菀青很是喜欢,苏菀青是国子监中的第一位女先生,男先生和学生们自然就会维护一些。而且女子来后就一直在旁边看书,这鸢尾花也算是没有浪费,就把它留了下来。即使在苏菀青嫁人后,国子监里还一直留着。 姜汶看着神情略显忧伤的女子,半晌后缓缓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敬梓待我很好,还有硕明一直陪着我。”女子看向姜汶弯唇一笑,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楚。 姜汶自然也看出来了,看着女子半晌后笑道:“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倔强,明明过得不好却还是会笑着说过得挺好,之前明知道有很多人不会接受你授课,但你硬是过来讲课让人们都接受你,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接着便夸赞道,“不过你讲的很好,很多学生都很喜欢你讲课呢。” “那我还要谢谢祭酒大人。如果祭酒大人当初没有去苏家请说,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去国子监教学”女子笑着说道。 一介女子能在国子监众多男先生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在苏家老爷同意让苏菀青去国子监授课时,众多男先生和学生们向姜汶递信说女子不适合讲课的事情,苏菀青自然也知道。 苏家老爷为此还劝说过苏菀青,不是苏家不同意,而是这个世间就没有过女先生,是这个世道不同意。但苏菀青还是倔强地非要去教学,为了让学生接受她便经常准备讲课内容到三更半夜。 刚开始苏家人还想劝劝,苏家夫人就经常说道:“想要做一个女先生也不用这样勤奋,反正再勤奋刻苦也不会超过那些男先生。而且即使做的不好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去国子监混混日子就好了,到最后还是要回来嫁人的,不会一辈子都留在国子监。” 但女子回道:“即使不会一辈子都留在国子监,那我也要做好。更何况女儿是有这个能力的,祭酒大人那么看重女儿,当众维护女儿,女儿怎么能让祭酒大人失望。”说完便继续读书准备。 这下苏家人也无可奈何,随着女子的意去了。 当第一次去国子监讲课后,就让众多男先生和学生感到惊叹,也算是没有浪费这些天的刻苦准备。面对着他们的各种学问刁难,女子也有条不紊地回答了出来。 人们都以为苏家小姐苏菀青才华横溢,学识渊博,岂不知女子为了回答出这些问题,每天读书钻研到深夜。只是为了不让他们看轻女先生,不看轻她。最后的结果也很喜人,苏菀青赢得了国子监一众人的赞叹,连科举考题都能参与,让定京城中的人都记住了国子监中有一位女先生。 “这你不用感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我只不过是给了一次机会,而你紧紧抓住了这次机会。” “但能像祭酒大人这样给女子机会的人很少,这份恩情我也一直放在心中,不会忘记。”女子看着鸢尾花说道,“况且婆婆虽说有些刁蛮,但我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所以当初你才不听我的劝告是吗”姜汶看着女子问道,“我当初说过虽然方家的地位 在京城中不低与苏家门当户对,方家老爷与方敬梓品行端正,但潘氏目不识丁,蛮不讲理,将来你因此吃大亏,方敬梓并不是你的良配。” 女子只是看着面前的鸢尾花,淡淡一笑,“祭酒大人当初说的话我没有忘,只是现在我已经嫁进了方家,如今说什么也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想把我的硕明养大成人,好好读书,到将来也能做一个先生。不能一辈子留在国子监是我的遗憾,我希望硕明能代替我进国子监教学。只是” 苏菀青突然皱起眉头,连忙捂住嘴低下头,表情痛苦,似乎想要忍下什么东西。 姜汶见此有些愣,连忙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是吗” 苏菀青连忙摇手,表示没事。但立刻变得苍白的脸色,额角上冒出的冷汗昭示着这并不是没事的样子。 姜汶紧盯着苏菀青,想要开口问话,却听到远处一丝温凉声音传来。 “都已经在喝药了,这还没事吗” 祁泽走近随手拿出怀里的手帕递给苏菀青,苏菀青看了祁泽一眼,便接过手帕,说道:“谢谢祁大人。”同时声音也因嘴巴被手捂着变得有些沉闷。 “在喝药韶仪,这是怎么回事”姜汶看向祁泽问道。 “我和翰飞去膳堂调查时看到一个正在熬药的药罐,这个药罐还有丫鬟在照看,那就不会是仆从们生的病。现在看到方夫人这副模样,想必也只有方夫人在喝药了。”祁泽出口解释道。 姜汶皱起眉头,低头看向女子,“菀青,这是怎么回事你一向身体健康,怎么会生病” 苏菀青直起腰快速地把手帕握在手里背在身后,嘴角弯起柔和的笑,“我没事的祭酒大人,只是因为这几天天气有些凉,不小心得了风寒,过几天就会没事了。” 姜汶看着面色苍白的苏菀青没有说话,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他自然知道苏菀青的性格,表面上看着柔弱,内里其实非常要强。虽然不会与别人争夺什么,但在外人面前向来不会露出她的柔弱。 她嘴里说着没事,实际上恐怕早就生病了。只是从不让人看到,自己又性格内敛,从来不说,人们也就忽略了她。 祁泽看着苏菀青背在身后的手,手里的帕子上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迹。这怕是病得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病得还很严重。 方敬梓一直在边关,怕是还不知道,要不然就不会照常跑去边关了。潘氏一直不喜欢苏菀青,当然不会去管苏菀青的事。儿子方硕明年龄又太小,恐怕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母亲生病了。 这么一来,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位看起来沉静柔弱的女子其实早已病入膏肓。 祁泽和姜汶不由一直看着面前的女子,也许是眼中的同情心疼过于明显,女子抬头先是有些微愣,接着便释然一笑,“两位大人不必忧心,这只是个多年的老毛病,也早就习惯了。” 多年的老毛病姜汶刚刚说过苏菀青一直身体健康,很少生病。这个病恐怕是嫁入方家后得上的。两人一直看着女子,一时无话。 苏菀青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当然知道她这样的说辞苍白无力肯定是骗不过面前的两位。正要开口说话,就又皱起眉头拿起手帕咳了起来,声音愈加剧烈,听着就不由揪心。 “吱呀” 正当两人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时,就听到一个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一个小男孩儿跑了出来,短短的小腿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还用着奶气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亲,鸢尾花的鸢怎么写啊硕明想要为娘亲画一幅鸢尾花,但不会写字。” 苏菀青听到这个充满稚气童真的声音,想要笑着抬起头走过去,但刚收起手帕就又忍不住咳了起来。随着小男孩跑得越来越近,她也在努力压制咳嗽的声音,尽量不让小男孩听到。 方硕明小小的手里拿着纸笔,险些要握不住手里的纸笔,纸上有着几道歪歪斜斜尚不成形的字体,圆圆的小脸上也有几道浅淡的墨痕,显得狼狈又可爱。 姜汶看到方硕明离得越来越近,旁边的女子已经背过身努力压制咳嗽的声音。因在努力压制,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只能叹口气连忙走到苏菀青的前面,掩住了女子正在颤抖的身体。 方硕明跑到那片鸢尾花前,展开手里的纸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神情有些懊恼地说道:“真是的,娘亲最喜欢鸢尾花了,但硕明太笨了,连字都不会写。” 正在小小的方硕明正在懊恼时,就感觉到一阵温暖包裹住了他的小手,同时还有一个低沉温凉的声音传来,“是这样写的,我教你。” 方硕明闻声望去,看到是一个面若温玉的清冷公子,握着他小手的手指修长白净,与他满是墨痕脏脏的小手形成了强烈对比。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笔迹苍劲有力的字展现在纸上,一袭靛蓝色锦衣的贵气公子声音带着平时没有的温柔,“学会了吗” 方硕明看了看 纸上的字,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祁泽,圆圆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露出了几颗调皮可爱的虎牙,声音咿呀,“谢谢你,大哥哥。” “娘亲在哪里”方硕明抬头望向四周,看到了苏菀青的淡蓝色长裙的裙角,就要笑着跑过去,却被祁泽拉住了小手。 方硕明不由回头,就看到祁泽蹲下身双手扶着他稚嫩的小肩膀,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硕明是想要画一幅鸢尾花对吗” “嗯,娘亲最喜欢鸢尾花了,硕明想要画一幅画送给娘亲。”小小的方硕明粉雕玉琢,长着一对讨人喜欢的杏眼。 祁泽记得方敬梓就是长着一对杏眼,玉树临风,看来方硕明是长得更像方敬梓。 “那硕明就悄悄画一幅画,不让娘亲知道,到时候给娘亲一个惊喜好不好”祁泽笑着说道。 “惊喜到时候娘亲会笑得很开心吗在爹爹走后,娘亲就很少开心地笑了。”方硕明十分乖巧地说道。 果然小孩子的心灵最是纯洁通透,很多大人都看不出苏菀青很少开心地笑,但小孩子看出来了。众人都以为苏菀青嫁到方家生活幸福,毕竟方家与苏家门当户对,方敬梓也没有纳妾,后院一直很干净。 即使去了边关也给苏菀青留下了一个乖巧懂事的方硕明,这对一个普通女子而言确实算是幸福的。没有烦人的妾来扰乱耳根,有一个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的丈夫,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但真正开不开心,也只有苏菀青自己知道了。 有一个目不识丁,整日无理取闹的婆婆,虽然日子不算难捱,但终究不会好过。要不然这嫁进方府以来,就不会得病了,这其中的苦涩也只有苏菀青自己能懂,别人难以体会。 “对,到那时娘亲会笑得很开心,硕明想看到娘亲开心的笑吗” “想。” “那硕明现在就回到房间画画,到时候就能看到娘亲开心的笑了。” “好,硕明现在就回去画画。”说完,小小的的方硕明就连忙悄声地跑回房间,好像真的怕苏菀青发现一样。 姜汶身后的苏菀青眼角微湿,再也抑制不住地猛烈咳嗽,许久之后,才缓解过来。 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满是眼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儿子。她害怕硕明看到她生病死去时的恐慌,如果她真的熬不到敬梓回来的时候,那硕明就只能让潘氏带着了。 潘氏虽然是硕明的亲祖母,但她对她向来不喜,恐怕不会好好带着硕明。那硕明到那时就真的成一个无父母的孤儿了,他才四岁,怎么会照顾好自己,这怎么会不让她担心 女子深深地看着方硕明进去的房间,听到身后祁泽走近的脚步声,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过身面上带着如往常无二的柔和笑意,但眸中的凄凉却怎么也掩不去,“谢谢两位大人刚刚帮助臣妇隐瞒。” 姜汶看着苏菀青,半晌后叹口气说道:“你这是何必呢” “硕明他还小,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让他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太过于残忍。”女子悲怆一笑。 “为什么不对方敬梓说只要你说了,方敬梓就会留下来陪你,不会去边关了。”祁泽不由问道。 “就是因为说了他会为我留下来,我才选择没有告诉他,仕途对于男子有多重要臣妇还是明白的。如果他为我留下来,且不论边关将士所需的粮草该怎么办,他的仕途也会因此停滞不前。这对他不公平,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些。”女子笑得勉强,“而且我这个病到底能不能治好,臣妇心中还是有数的。既然治不好,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祁泽和姜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女子,她似乎不用他们安慰。只因她心中把一切都看得太明白,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仕途对于男子的重要性,知道如果说出病情也没有意义,那便坦然接受。 “不说这个了,不知祁大人和楚大人调查得如何了”苏菀青笑得温和,开口问道。 祁泽看着苏菀青,知道苏菀青很聪明也瞒不过她,只好说道:“已经找到了线索,只等楚大人回到刑部再做进一步调查。” 在找到朱砂毒的线索后,楚凯南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坐上回刑部的马车,她看到苏菀青弯下腰,神情痛苦,就想起了膳堂里正在熬药的熬药罐,就确定那药是给苏菀青喝的。 “已经找到线索了是吗”苏菀青不由问道。 “是,不过杀人凶手也不一定是在方府,还请方夫人放宽心。”祁泽只能先模糊杀人凶手在方府的事实,安慰道。 苏菀青也没有起疑,开口道:“臣妇相信大人会明察秋毫,给方府一个交代。”刚说完,苏菀青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碗药,就转身说道:“两位大人,臣妇先行失陪了。” 祁泽和姜汶自然也看到小丫鬟手里的药,就点了点头。 等苏菀青走后,姜汶便问道:“韶仪,翰飞可是已经判定杀人 凶手已经在方府了” 刚刚祁泽和楚凯南向苏菀青说明来意时,姜汶就在旁边听着,所以知道曹家大夫人陈姝死亡,凶手有可能在方府的事情。 楚凯南在朝廷的名望姜汶深有耳闻,如果不是怀疑凶手在方府就不会来调查。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那十有八九凶手就是在方府。苏菀青虽说聪明但终究没有在朝堂上处过事,不了解楚凯南的断案能力,所以尚能相信祁泽说的话。 “没错,我们在膳堂发现了一块儿存放时间很久的中药材,如果翰飞在中药上查到了朱砂的痕迹,那顺藤摸瓜只要查到半年前生病的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祁泽神情严肃说道。 “那如果真的查到了朱砂,那接下来方府会”姜汶不敢想象,虽说这是刑部的事,他一个国子监祭酒不能插手,但苏菀青好歹是当年他看重的女先生,亲自邀请她来国子监教学,两人间也算是朋友了。 “接下来方府恐怕会不得安宁,毕竟方敬梓不在京城,会发生很多超过定数的事情,这些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祁泽正色说道。 姜汶也只能点点头,这些事确实不是他们能阻止的,也只能看方家自己的造化了。 正在两人准备离去时,祁泽就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衣袖,扭过头看到是小小的方硕明正笑得灿烂地看着她,声音奶气甜糯。 “大哥哥,以后你还会来方府吗” “当然会。”祁泽蹲下身,声音温和,“硕明想要我什么时候来” “硕明想让大哥哥在鸢尾花开时来。”接着便十分神秘地说道,“大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娘亲喜欢鸢尾花吗” “为什么” “因为在每次鸢尾花开时,爹爹就会回来。”方硕明圆圆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眸中满是期待地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闺中夜谈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大地都显得有些暗淡,幸好在那走廊上点满了烛火,不至于让这一切都变得暗淡。 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片蓝色鸢尾花前,微风带着青丝拂过,眸中的宁静竟比那满走廊的烛光还要明亮。 “娘亲每天都在看鸢尾花,是在想爹爹吗”方硕明迈着小短腿从房门跑出来,等跑到苏菀青身边时早已经满脸是汗。 “怎么跑得这么急看看你,满脸都是汗,像个小花猫似得。”女子眸中闪着宠溺的光,拿起手中的帕子给方硕明擦汗。 方硕明趴在苏菀青的怀里,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想早点跑到娘亲怀里,让娘亲抱抱。” “好,娘亲抱你。”女子笑着抱起方硕明,“硕明都长高了,等再过些日子娘亲就抱不动你了。” “那等硕明长大了,硕明来抱娘亲。”小男孩儿的脸上带着甜甜的酒窝说道。 “噗嗤”女子不由一笑,“你才多大啊,就想着抱娘亲了。” “很快的,硕明很快就长大了。”方硕明着急说道,“爹爹不在家,硕明来陪着娘亲,娘亲也要一直陪着硕明长大。” “好,娘亲等着硕明长大,一直都会陪着硕明。”女子温声说道。 方硕明闻言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啧啧啧,怎么一直抱着孩子呀。时间一长,养成像你一样的娘娘腔怎么办一天天地就知道死读书。你整天这样就算了,可别带坏了我的孙子。”远处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其中带着的不屑与跋扈就不禁让人皱眉。 方硕明连忙往苏菀青的怀里钻了钻,撇过头不看潘氏。 “娘,你来了。”女子像往常那样笑着说道。 “嗯,怎么这院子是你独自一人的,你娘我不能来了”潘氏抬起下巴倨傲说道。 “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娘你能来,儿媳很是高兴呢。”女子没有丝毫尴尬地说道。 “得得得,你别这样笑着对我说话了,你还是去看你的书吧。整天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给谁看的。”潘氏翻了个白眼说道。 “那儿媳就不打扰娘了,儿媳这就离开。”说着就要转身抱着方硕明离开。 “等等,把我孙子留下。你走就走,把我孙子带走是几个意思啊”潘氏出声阻拦道。 “现在天色已晚,硕明也要休息了。娘如果想带着硕明玩儿,还是明日吧。” 方硕明也连忙出声道:“对,硕明想要让娘亲唱童谣哄硕明睡觉。” 他可不想被潘氏带走,记得有一次潘氏带着他跑出府。说是给他好玩的,结果把他带到了一个狗窝旁边,让他学狗钻洞。因为他看那个洞太脏了,死活不肯钻。 潘氏竟还派人压住他让他钻,幸好方家的仆从们知道潘氏的德行,没有一个人动,还劝着潘氏说他一个世家公子钻狗洞有损体面,方家是个世家大族被人看到就不知道怎么嘲笑了。 潘氏这才作罢,还说骂他一顿,“小小年纪的就有世家公子的臭毛病,也不知道你娘怎么养你的,养的娇里娇气的。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猪圈都钻过,更别提这狗洞了。” 他只记得周围的仆从们一直都在憋着笑,还用着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等回到家后,娘亲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派人带着他洗澡,之后就不让他跟着潘氏出去了。而且他也不想再去那脏乱不堪的地方了。 “臭毛病,睡个觉还要亲娘哄,你羞不羞啊。来,硕明,祖母带你出去玩好玩儿的。”潘氏叉腰说道。 “硕明不去,硕明想要陪着娘亲。”方硕明紧紧抱着苏菀青说道。 “你这孩子,这娇气劲儿跟着谁学得。乡下的孩子哪个不是爬狗洞爬长大的就你不想去。况且这天哪儿黑了,我看亮得很。”说着潘氏就要上前把方硕明给拽出来。 苏菀青知道潘氏的德行,就连忙往后退,说道:“娘,玩其他的也倒可以,这爬狗洞还是算了。” 潘氏冷声一笑,“怎么看不起你娘是从乡下长大的就你是个高贵小姐,你娘就是从乡下来的疯婆子,让你当我儿媳是委屈你了。” “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把我孙子给我,好好的孙子都被你带坏了。”说着就伸出双手把方硕明一把抢过来。 苏菀青也慌了,连忙说道:“娘,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硕明爱哭闹,万一打扰到你老休息就罪过了。”说着就要把方硕明抱过来,却被潘氏给绕开了。 方硕明都急的要哭出来了,小小的双手一直朝着苏菀青挥舞着,想要让苏菀青抱他走。 “不用,你娘我身体好得很,还是经得起孩子闹腾的。怎么乡下来的疯婆子连孩子都不会照顾了”潘氏瞪着苏菀青说道,说完就要抱着方硕明离开。 正当苏菀青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远处就有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 “娘正值壮年,身体自然很好。但小孩子睡得早,还是让硕明早些休息吧。” 苏菀青不由愣怔,看到穿着一袭鹅黄色长裙的俏丽女子款款走来,不由出声道:“云霓,你怎么来了” 因为已经嫁入夫家的女子,除了回门那天能够回娘家,其他时间如果没什么大事是不能回来的,否则就会被认为是被夫家厌弃扫地出门的。现在方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怎么方云霓就回来了 方硕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喜出望外地探出头喊道:“姑姑。” 潘氏看着走来的方云霓,皱眉道:“云霓,你怎么回来了不会是被夫家给赶回来了吧,我就说那林家公子太过温吞,到时候你被那林家老太婆欺负,他护都护不住你。你哥还偏偏让你嫁给他,想着是好友也有个照应,现在我看未必。” 林家公子就是方云霓的丈夫,也是方敬梓最要好的朋友。当初林家公子与方云霓一见钟情,方敬梓也想着是好友,不会亏待了方云霓,就开心地牵线搭桥。看到方云霓嫁入林家后,就放心地去边关运输粮草了。 方云霓听后,就无奈说道:“娘,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嘛。女儿怎么可能会被扫地出门,而且林家老太太性格最是温和,怎么会欺负女儿而且就当林家老太太会欺负女儿,林郎怎么会舍得我被欺负”说着,方云霓便俏脸一红,还把一直挥着双手的方硕明给顺势接过来抱在怀里。 “那你现在回来也不合规矩,媳妇都回来了,那林家公子也不知道拦着点。性格温吞就是不行,但谁让你哥愿意把你许配给人家。”潘氏放开手嘟囔道。 “我今天回来是经过林郎同意的,我想要回来,林郎性格好自然会答应。”方云霓说道,“行了,娘,我今天大晚上地回来是有事情的。我就先住在嫂嫂房间里,不用给我另外准备房间了。你也快回去吧,硕明年龄小需要早些休息。” 潘氏面对着自己的女儿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只是带着一丝酸意地看向苏菀青,“好不容易回趟家还和你嫂嫂亲近,不跟你亲娘亲近,胳膊肘向外拐,看我养了个什么女儿。”说完就白了一眼方云霓离开了。 “云霓,你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你回来林家老太太不介意吗”苏菀青走上前担忧问道。 “放心吧,菀青。我婆婆性格很好的,就是她第一个同意让我回来的。林郎尊敬父母,又心疼我也就松口让我回来了。这次回来,我打算在方府住几天。” 因为苏菀青和方云霓关系颇好,不像平常的姑嫂唤着略显生疏的尊称,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两人就会亲切地呼唤着对方的闺名。 “硕明,想不想姑姑啊”方云霓低头捏着方硕明的小圆脸问道。 “想,硕明好久都没有见到姑姑了,这次姑姑回来一定要和硕明玩。” “行,硕明想要和姑姑玩多久,姑姑就陪硕明玩多久。”方云霓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拨浪鼓,“硕明,你看这是什么” “拨浪鼓。”方硕明惊喜说道。 “就是拨浪鼓,硕明跟着嬷嬷去睡觉,姑姑想和娘亲说会儿话,你看行吗”方云霓说着,身后的嬷嬷也跟了上来。 “好。”方硕明乖巧地伸出胳膊让嬷嬷给抱走了。 “云霓,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苏菀青出声问道。 方云霓叹了口气,便说道:“菀青,我们先进房间说。” “好。”苏菀青挽着方云霓的胳膊走进了房间,两人坐在茶桌旁。 “菀青,我听林郎说刑部的楚大人,兵部的祁大人还有国子监祭酒姜大人今天来了一趟方家。姜大人与你有恩师之情,来方家看你倒也说得过去。但楚大人和祁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起来一趟方家,可是方家发生了什么事”方云霓性格爽利,直接开门见山地担忧问道。 楚凯南和祁泽在朝中颇有名望,两人都是六部中的佼佼者,自然会受到别人的关注。这次两人微服来到方家,虽然并没有在京城引起太大的风浪,但朝中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朝廷官员自然知道这件事。 楚凯南代表着刑部,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往一个地方。若是去了也只能说明要去调查案件,无论案件影响力的大小,这对一个家族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方云霓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听到林家公子说起这件事,就着急地连忙说要回方家看看,等到方家时就已经天黑了。 “方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是云霓你多心了。而且你今天大晚上地回来有损名誉,还是早些回到林家吧,免得让林家公子担心。”苏菀青笑着说道。 方家虽然被牵连上了一桩命案,事关 重大,但方云霓这次突然回娘家实在不合规矩,况且还是大晚上地回来,也不知道被其他官家夫人们听到又会怎么嘲笑讥讽方云霓。纵然林家不介意,但外人的嘴还是让人忌讳抵触的。 “你别骗我了,菀青。如果方家没有发生什么事,那楚大人怎么会来”方云霓抓着苏菀青的手,“而且既然我这次来了,就没有想过去在意别人的看法。虽然我已嫁人,但方家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如果你这次不对我说清楚,我怎么能放的下心” 两人认识多年,方云霓自然了解苏菀青的性格,知道苏菀青是为了她的声誉着想才这么说的。 苏菀青知道她骗不过方云霓,只好说道:“是曹家,前段日子曹家大夫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楚大人怀疑杀人凶手就在方家,今天到方家是来调查曹家大夫人的死因。” “曹家”方云霓低声念着。 前段时间曹家大夫人陈姝死亡的消息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为此曹家大老爷还经常到刑部哭闹,闹得满京城的百姓人心惶惶,生怕与此案牵扯上关系。原本以为与方家并无关联,谁知凶手竟然就在方家。那接下来方家该怎么办 “不过云霓先不用担心,祁大人说凶手还不一定在方家。况且楚大人在刑部是出名的行事公允负责,会仔细调查给方家一个交代的。”苏菀青接着说道。 “还不一定在方家那就好。”方云霓松口气道,接着便亲昵地挽起苏菀青的胳膊,“自从我嫁到林家后,我们两个就好久没有好好聊聊天了。正好这次我回来了,之后想要再回来就难了。那我这次就先待在方家一段时间,等曹家的事情平息后我再回林家。” “你呀,就不怕林家公子想你。还没待几天呢,他就急忙派人过来接你了。”苏菀青笑着打趣方云霓。 方云霓立刻脸色微红,娇哼道:“菀青,你怎么还在开我的玩笑即使他过来接我,我也不回去。”接着把头放在苏菀青的肩膀上,“再说他哪有你重要,如果不是你过来给我教学,劝我不能跟娘置气。要不然到现在我还像个小孩子似得每天都和娘吵架,想想当时的我还挺可笑的。”方云霓不由自嘲。 苏菀青摸着方云霓的头,说道:“娘她再不对,也是生你养你的人。如果因为一些小事就与娘置气,那就真的不孝了。” “菀青,你这样一直维护着娘,但娘是怎么对你的我看的一清二楚。在父亲去世,哥哥也去了边关后,你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还经常带着硕明去一些粗野之地,这些我心里都知道。但她是我娘,我身为女儿也无法去指责她,也只能苦了你了。你也知道我娘就是这样的性格,整天做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方云霓语气愧疚,十分依赖地靠在苏菀青的肩膀上说道。 “我从未放在心上,只要硕明能健康长大,我什么都不求了” 温婉的声音戛然而止,方云霓连忙抬起头看向女子。 只见到苏菀青连忙拿起手中的手帕开始猛烈咳嗽,声音愈来愈大,面色苍白。女子把手中的手帕放下,上面沾染的鲜血在洁白的手帕显得异常显眼,触目惊心。 “菀青,你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之前你也没有咳出这么多血。”方云霓连忙出声问道。 见女子低着头不说话,方云霓就垂眸说道:“如果当初你不是为了生下硕明被娘扰得动了胎气,你的身子也不会落下病根,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咯血,一直治不好。” 方云霓这就想起,在当时苏菀青怀上方硕明的时候,朝廷派方敬梓去边关运输粮草。当时方敬梓是不愿意的,毕竟妻子怀孕正是胎气不稳的时候,需要人陪伴,所以就想着找郑慎指派他人前去。 但苏菀青拦住了他,说边关需要他,如果这次不去说不定会对仕途不利,之后便再难以升迁了。还劝着方敬梓去边关,说仕途重要,家里还有娘和小姑子可以照顾她。方敬梓这才放心地去了边关,在走前还特意交代潘氏好好照顾苏菀青。 但潘氏不以为然,认为女子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依旧每天我行我素,方云霓许多次提醒也听不进去。苏菀青因为是头胎,便不小心动了胎气,在生产时难产。幸好稳婆有多年接生经验,倒是保住了大人和孩子,但苏菀青却因此伤了根本,元气大伤,之后很难有再次怀上的机会。 这本是令人伤心的事,但潘氏却很高兴,张罗着要给方敬梓纳妾,还把几位女子给直接带进了府。方云霓见此便不愿了,说这是给方敬梓纳的妾,最起码要与方敬梓商量商量,还把那几位女子给驱赶出了府。潘氏见此就想拦着,但还是拗不过方云霓,只好作罢。 等方敬梓回来知道潘氏要给他纳妾,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说有苏菀青一个妻子就好了。虽然以后不能再孕,但已经有一个方硕明这就足够了。潘氏还想着说话,就被方云霓三言两语给打发回去了。 丈夫要纳妾,这对一个女子而言是晴天霹雳的大事,但苏菀青却很淡然。在潘氏张罗着纳 妾时,只是每天在凉亭里看书,也没有大喊大闹,沉静地让人惊讶。 “我没事,云霓。虽然之后我再也不能怀孕了,但我有硕明,这就已经足够了。”女子柔和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或许这就是命吧,我无法抗拒的宿命。” 第一百零三章 曹家来人 在方府的一个房间里,一个长着可爱杏眼的小男孩儿坐在凳子上,短短的小腿一晃一晃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画纸。 小男孩儿用画笔在纸上画几笔后,便抬头看着外面的鸢尾花,噘着小嘴失望说道:“怎么还不开花呀赶紧开花吧,开花了硕明就能给娘亲画画了。” “硕明,在做什么呢让姑姑看看。”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方硕明赶紧把画纸藏在背后,唯恐对方看到。 方云霓走到桌子旁,看着方硕明背后的纸笑道:“硕明,藏什么呢不能让姑姑看吗”说着便要把纸抢过来。 “姑姑,这不能看。”方硕明躲闪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不能看”方云霓逗着方硕明,还没长大呢,就知道藏秘密了。 “因为这是给娘亲的,硕明要给娘亲一个惊喜,姑姑当然不能看。” “惊喜什么惊喜让姑姑看看嘛,姑姑保证绝对不对娘亲说,怎么样”方云霓哄着方硕明说道。 “真的不对娘亲说吗”方硕明怀疑道。 “当然是真的,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硕明不是想让姑姑陪硕明玩吗这不,姑姑不是留下来正陪着硕明玩吗” 小小的方硕明想了想方云霓确实从来没有骗过他,就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无人便凑到方云霓的耳边,小声道:“硕明想要画一幅鸢尾花送给娘亲,如果姑姑对娘亲说了就不再是惊喜了。”说着便把手里没有画完的画递给了方云霓。 “硕明,画的不错嘛。”方云霓赞扬道,“不过硕明怎么突然想起要给娘亲一个惊喜了呢” 方硕明天真地露齿一笑,“因为这是一个大哥哥对硕明说的,说如果给娘亲一个惊喜,娘亲就会很开心了。” “哦,大哥哥什么大哥哥”方云霓好奇问道。 方硕明笑得眯起眼睛,“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大哥哥。” 在浮生阁,祁泽拿起手中的信纸低头看了一会儿后,就叹口气放在了桌子上。 杀死陈姝的凶手果然是在方家。 根据楚凯南传来的消息,那块儿中药就是半年前留下的,而且在上面发现了朱砂,与在正厅发现的朱砂是同一时间段里的。 在半年前方家的确有人生病,刑部也通过调查知道了那个生病的人,只不过这个人竟然是潘氏。 潘氏在半年前嚷嚷着自己失眠多梦,神昏谵语,烦躁不安,让仆从带她出去看病。因朱砂有镇静催眠的作用,大夫给潘氏开的药中就有朱砂这味药。 但潘氏在看病后,买回来的药一次都没有喝过。说熬出来的中药苦,一直不肯喝。仆从们还想着劝一劝,但刚要劝,潘氏就开始张口骂骂咧咧。仆从们也只能不再熬药,潘氏再也没有提出去看病抓药的事情。 不过凶手是潘氏,祁泽倒是没有很惊讶。 祁泽捏着自己的眉心,根据她对潘氏的那一次见面,心中就有了估量。潘氏一看就是不省心的,整日没事找事,估计那次生病也是她随口乱吆喝的。要不然不喝药,晚上还能睡得着,白天还有精神到处乱嚷嚷。 而且根据调查,陈姝和潘氏平时也会有交际,只不过两人一见面就会开始互相看不顺眼。曹家的门第不低与方家可以相比,陈姝向来强势自然会看不起像潘氏这种上不得台面,见识短浅的女人。而潘氏竟然凭借着当年可笑的救命之恩与她平起平坐,陈姝心中愤懑不平去方家大闹一场也是值得理解的。 不管潘氏害死陈姝到底是不是意外,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方家就要为此付出代价,绳之以法抓潘氏入牢抵罪是肯定的。 但方敬梓现在不在京城,方家就剩下一些妇孺,没有可以主事的人在,贸然进去抓人恐怕会引起不小的动荡,方家很有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况且方敬梓是朝廷的大功臣,常年奔波于边关,为边关战事贡献颇多,若是直接进去抓人怕是会伤了他的心。 想至此,祁泽就给楚凯南写信希望刑部能在方敬梓回到定京后再去方府抓人。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会不自觉地偏袒某个人。胸腔中的人心本就是长偏着的,不会永远公平对待每一件事。祁泽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虽方家的事情与她无关,她插手对她只会有害无益。但她是兵部侍郎,方敬梓在兵部日夜操劳,这就算是将功补过,给方家的一个喘息机会。况且郑慎的本意就是如此,这也是他交给她的事。 郑慎虽表面上铁面无情,但私底下也会偷偷照顾一些有困难的人。要不然他就不会细心地发现方家只剩下弱小妇孺,甚至还在当时军籍一事中嘴硬地 当众偏袒她。 而且方敬梓也快要回来了,也不用等太长时间。 祁泽写好信就让祝余送到了楚府,第二天楚凯南就派人送来了回信。 信上的意思是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只是找到了朱砂毒的证据,查出是潘氏做的,并没有大肆宣扬出去。所以只有刑部的人知道,还没有通知给曹家。 祁泽看到回信松了一口气,虽然曹万祖十分难缠,但楚凯南还是能应付过来的,要瞒住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方家自己了。 在方府,温婉从容的女子正坐在一片鸢尾花旁的凉亭里看书。女子静静翻开书页,素手摸上那泛黄的纸张上,微风拂过,青丝随之飘起。背后的那片未开的蓝色鸢尾花和那一袭淡蓝色长裙相互掩映,十分宁静。 旁边的小男孩儿咬着笔杆,白白的小胖手按压着一本略厚的书,皱着眉头,可爱的圆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在辛苦准备教案的严厉先生,不由让人发笑。 “噗嗤”就在小男孩儿苦恼的时候,旁边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嘲笑声。 “硕明,你看你。还没长大呢,那表情就像个小老头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要上台讲课的老先生呢。”方云霓逗着方硕明说道。 “哼,硕明长大就是要去当先生的,而且还要去国子监当先生。”方硕明噘着小嘴得意说道。 “去国子监当先生硕明志向很高呢,不仅要当个先生,还要去国子监当先生。” 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什么是国子监吗 “那当然了,娘亲就是国子监的女先生,硕明自然也要去国子监当先生。”方硕明说着还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起书,像模像样地站了起来顺口读了几句诗词。 “菀青,看来硕明就是当先生的料呢,这小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方云霓看向旁边柔和的女子笑道。 女子看着男孩儿会心一笑,便接着低头看手中的书籍。 “嗯娘亲,这个字怎么读硕明不认识。”方硕明读着书便停下来跑到女子旁边问道。 但方云霓拦住方硕明夺过书,说道:“是什么字若是不认识可以问姑姑啊,不要打扰你娘亲看书,当初姑姑读的书就是你娘亲教的呢。” “哦,是这个字。”方硕明走到方云霓的旁边说道,等方云霓说完后,方硕明就抬头看向苏菀青手中那明显要比自己的书还要厚的书籍,深蓝色的封面,纸张有些泛黄,显然已经被翻过很多次了。 虽然纸张泛黄,但书页保存得却好,看起来崭新整齐,让人知道这本书的主人是个爱书惜书之人。即使翻过许多次,也没有脏乱。 “周” “易,硕明,这个字念易。你还需要多认些字才好呢。”方云霓打趣道。 “周易”方硕明歪头说道,接着便好奇地跑到苏菀青的旁边看起了书上的内容,看着上面笔划繁多的字皱眉道,“这些都是什么啊娘亲,硕明怎么看不懂。” “硕明,如果你能看懂周易才怪呢。周易最是艰涩难懂,包括姑姑到现在还读不懂,更别提你了。”方云霓托着下巴说道。 “那娘亲怎么能看懂”方硕明问道。 “那当然咯,周易这本书可是你娘亲当年在国子监最擅长的一本了,许多学生都很喜欢呢。”方云霓与有荣焉地说道。 想起在苏菀青在国子监教学时,有许多教周易的老师,但都没有苏菀青教得好。只因周易的内容太过于广泛,文字艰涩枯燥,如果没有很强的文字功底读起来就会很费劲。 原本周易是学生们最讨厌的一门课,但苏菀青硬是把枯燥乏味的内容想着法子玩出新花样,把学生最讨厌的课变成了最喜欢的课。很多男先生和学生们都会私底下请教问题。 方硕明看着这历经时间久远沉淀的书籍半晌,说道:“那硕明也要学周易。” 方云霓忍不住笑了起来,“硕明,你到现在字都还不认全,怎么学周易即使把书放在你的面前,你也不识字,你让娘亲怎么教” 方硕明闻言便询问地看向苏菀青,女子拿起一只手摸着方硕明的头微微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表明了,方云霓说得对。字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读懂书中的深奥内容。 方硕明立刻失望地耷拉着耳朵,随即便握紧双拳,噘着嘴不服输地说道:“那硕明现在就去书房里学识字,很快就会把所有的字认清楚的。”说着便夺过方云霓手中的书跑向方府书房。 苏菀青和方云霓看到这样倔强的方硕明,相视一笑。 很快苏菀青便皱起眉头,熟练地拿起手帕低头捂住嘴开始咳嗽。因为咳嗽剧烈,手中的书也随之被抖落到了地上。 方云霓见此急忙跑上前,顺手捡起地上的书着急地看向脸色明显苍白女子,“菀青,怎么又 咳起来了之前也没有这么严重。” “没事,只是今天看书太累了便咳了起来。”女子连忙挥手道。 方云霓看着透过手帕的鲜红血迹,眼角含泪,“菀青,你少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喝药对不对我都已经看到了,你好几次把药偷偷地倒在了花盆里。” 苏菀青有些怔愣惊讶地看着方云霓,许久之后便垂眸苦涩一笑,“云霓,你知道的。这个病根本就不可能治好,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喝药的必要了。” “但你死了,你让硕明怎么办他年龄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方云霓趴在苏菀青的膝上,哭了起来。 “还有敬梓可以照顾硕明。”女子扭头看向旁边的鸢尾花,“鸢尾花要开了,敬梓很快就能回来。他是硕明的亲生父亲,会好好照顾硕明的。” 方云霓哭得直摇头,声音愈来愈大。 苏菀青抓起方云霓的双手,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鸢尾花,有些无神地说道:“云霓,这个病即使喝了药我也活不了多久,我也咽不下那苦涩的药。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着鸢尾花开,等着敬梓归来。” 方家门内很宁静,但门外却是一团糟。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凶神恶煞地站在方家门前,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直勾勾地盯着那朱红色大门。 男子身边还站了几个长相与其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叉着腰横眉怒目地盯着守在方家门口的仆从们。门前围满了人,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水泄不通,都等着看热闹。 “大家都来评评理,方家害死了我的夫人。我与夫人伉俪情深,过了大半辈子,竟然就这样被方家害死了。我可怜的夫人哟,就这么死了,留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过啊。今儿个我曹家就来讨回这个公道。”为首的微胖中年男子大吼道。 旁边与曹万祖相似的几个中年男子也随之吆喝起来,“没错,我大嫂为人最是和善,从不与人交恶。怎么就得罪到你们方家,让你们害人,你们赔我大嫂的性命。” 四周看热闹的人声音就更大了,像是发现什么秘密随波逐流道:“原来曹家大夫人是被方家害死的。诶呦,也不知道两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能到杀人的地步。” “可不嘛,我听说这方夫人还是当年国子监里的女先生,学富五车,多少家族想要请她教学都请不到,最后却嫁进了方家。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人,这女先生还真是可怜,嫁到了这杀人犯的家里,都嫁人了还不能过个安生日子。” “这可不是,我听说连科举考试都是请这位女先生去出考题,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早早嫁人还真是可惜。若是位男子,现在也能在礼部混个好差事,指不定哪天会飞黄腾达,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方家仆从都被阵势吓得有些微愣,好久之后才有一个机灵的仆从赶紧进去通报,找人来解决问题。 不一会儿方家的管家只能硬着头皮出来,现在方家没人管事,能管事都是女子,总不能让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也只能他来了。 方家管家脸上堆着笑,尽量和颜悦色地对着曹万祖说道:“曹老爷,这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方家与曹家向来关系要好,我们方家怎么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说着还看了看曹万祖带来的几个庶弟,“还带这么多人,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府里聊如何,站了这么久相信都累了。” 但曹万祖丝毫不领情,往方家管家唾了一口唾沫,“呸,都害死人了。还恬不知耻地套近乎,谁与你们方家关系要好了。没想到你们方家脸皮这么厚,死不要脸。无论你们说什么,今儿个就要给曹家一个公道,你们不给,我们兄弟几个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像曹万祖这种赖在这儿,不顾世家大族颜面死皮不要脸的地痞流氓行径,方家管家也没想到。平常里的世家大族为了颜面也会尽量私下里赔钱解决问题,能不闹大就不闹大。毕竟若是闹大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还只能让定京城中的百姓看笑话。 虽说曹家大夫人死了,曹万祖应该很伤心愤怒当面过来讨回公道无可厚非。但定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曹万祖与陈姝感情并不和,陈姝时常在众人面前打骂曹万祖,曹万祖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夫妻感情怎么会和谐也不知道曹万祖是怎么说出伉俪情深这几个字的。而且他看曹万祖面色红润,相信小日子过得滋润得很,也没有发妻死后应有的憔悴颓废。 但方家管家还是若无其事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继续赔笑道:“曹老爷这你说的就不对了,贵夫人是前段时间才去世的,近期方家与曹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方家怎么可能杀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这杀人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 “哼,没证据的事本老爷怎么可能会过来本老爷既然过来了,那肯定是有证据的。”曹万祖说着便把手里提着的一袋东西倒在地上,大声朝着四周百姓吼道:“大家看看这是什么这便是从方家拿出来的药袋子,而我的夫人就是因为这袋子药中 朱砂毒而亡的。” 第一百零四章 趁火打劫 众人看到后,纷纷说道:“原来曹夫人是中朱砂毒死的,这满袋子的朱砂估计就是方家下的手了,这死的可真是冤啊。” 方家管家看着地上满是异常刺眼的丹红色朱砂,也有些懵,没想到这曹万祖还真有证据。这证据哪来的不过这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还真是方家里的东西。 “这下没话说了吧,就是你们方家害死了我的夫人。你们方家赶快给我交出凶手还曹家一个公道,要不然我就要直接自己进去要人了。”曹万祖小人得志地说道。 方家管家连忙让一个仆从进去向苏菀青通报,可不能让曹万祖直接进来方家。方家里的东西会被曹万祖毁成什么样子不说,这进来搜人可是会让方家颜面受损,到时候京城中都会是在嘲笑方家的声音,方家还真丢不起这人。 方云霓刚刚被苏菀青劝得停止了哭泣,眼睛红肿,“菀青,那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因为自己重病就放弃了。我和硕明都在等着你呢。” “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苏菀青抓着方云霓的手安慰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嗯。”方云霓低头应道。 “那还不快起来,都已经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得哭泣。硕明都没有这么哭过呢,这要是被硕明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嘲笑你呢。”苏菀青笑着打趣道。 “菀青,你总是这么打趣我。”方云霓笑着擦了擦眼泪,坐到了一旁。 接着从远处传来脚步慌张的声音,同时还有语气焦急的话语。“夫人,不好了,曹家来闹事了。说曹家大夫人是方家人害死的,现在让方家交出凶手,要不然就直接进来搜人了。” “什么凶手真的是在方家。怎么会方家为何要去害曹家大夫人这等没根没据的事谁会相信。”方云霓惊讶道。 苏菀青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凶手真的在方家,可是这凶手又是谁呢 “这小人也不知道,曹老爷已经拿出了证据,说曹家大夫人是被朱砂毒死的。”仆从欲哭无泪说道。 “朱砂方家哪来的朱砂这分明就是狗血喷人,欺人太甚。”方云霓立刻喊道。 苏菀青面色凝重地低下头,接着便站起来吩咐道:“你们先去稳住曹老爷,说既然凶手在方家,那方家必定给曹家一个交代,不会让贵夫人白白死去。” “是,夫人。”仆从应道。 在门外,曹万祖得意地昂着头,叉着腰说道:“怎么你们方家还不打算交出凶手是吗” “曹老爷别急,我们已经通报给了夫人。夫人也正在找凶手,曹老爷只要稍等片刻,方家会给曹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方家管家看了看地上的朱砂,擦了一下冷汗说道。 “会交出凶手那行,只要能交出凶手,本老爷等候片刻又何妨。不过如果之后还不交出凶手,本老爷就要带着我的兄弟们一起进去搜人了。若是抓到了不该抓到的人,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曹万祖看了一眼身后的庶弟们阴笑道。 “是是,还请曹老爷耐心等待,方家很快就会交出凶手。几位还往这边请,站的累了还是喝些茶水润润嗓子。”方家管家脸上带着一丝牵强的笑。 方家在门口侧边有一个供歇脚的小客房,虽然有些小,但胜在用物齐全精致。 谁知道凶手到底是谁,现在只能让夫人一个人想办法,时间也不能太久。一介女眷会有什么办法,还是稳住讨好曹万祖吧,真是为难人。 “行啊,我们的确站的有些累了,兄弟们我们进去喝茶慢慢等。”曹万祖倨傲说道,带着自己的庶弟走进小客房。 此时在方府的一个院落里,潘氏正在往头上插一支颜色娇嫩的发簪,配上那已经有皱纹的脸庞显得不三不四,身上那不合适的淡蓝色长裙异常刺眼。 “怎么样有苏菀青穿起来的好看吗”潘氏抚着自己的发髻坐在铜镜前说道。 旁边的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于在其中有一个胆大的开口道:“老夫人韵味独特,自然穿什么都漂亮。虽不及夫人容貌端庄秀丽,但也有自己的一番风采。” “什么叫我不及她容貌端庄秀丽,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说的倒是好听,她除了比我年轻漂亮外还有什么她之前在外名声再好,还不是嫁入我们方家给我当儿媳妇。”潘氏冷笑道,“她以为自己读过几年书就不把我放眼里,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急着往她面前凑,连说话都学会拐弯儿了。” 几个丫鬟连忙低下头不说话,生怕惹得潘氏不高兴遭打。 潘氏看几个丫鬟不吭声,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气闷道:“什么品位,这淡颜色的衣裙难看死了。她穿这衣服也不见得多好看,还不 如我那几件艳色长裙好看呢。”说着便看向那几个丫鬟。 见那几个丫鬟一直看着她不说话,便怒气道:“看什么还不赶快把本老夫人的那几件长裙翻出来。”接着便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扔在桌子上,“还有这簪子,什么玩意儿,也只有苏菀青会戴这种东西了。” “是,老夫人。”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把长裙给翻了出来穿在潘氏身上,还有一个丫鬟给潘氏梳头挑选发饰。 “别挑那么老气的,看着跟本老夫人多老似得。也不知道这京城里的老太太们吃什么长大的,明明一样的年龄结果看着跟二十几的女人一样,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来水来。跟她们的儿媳站在一起看起来就不像是婆媳,而像姐妹了。”潘氏对着那个挑选发饰的小丫鬟说道。 刚换好衣服,打理妥当,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便皱眉道:“去问问怎么回事一大早地便开始乱嚷嚷起来,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方家。” “是。”有一个小丫鬟便出去问了问,不久便急忙跑回来,嘴里惊喊道:“老夫人,不好了。是曹家过来让我们交出凶手,一大早地便到门口闹事了,现在还没走呢。” 丫鬟喊得这么大声,倒是把潘氏吓得一踉跄,“要死了,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什么曹家我们认识吗” “老夫人你忘了,曹家大夫人曾经过来找过你,当时你们还吵了一架。”丫鬟解释道。 “曹家大夫人这我记得,不就是那个陈姝嘛,半年前过来方家给我耀武扬威。也不知道在神气什么”潘氏不屑说道。 “曹家大夫人在前段日子死了,曹老爷非要说凶手在方家。如果方家不交出凶手就要直接进来搜人了。” “陈姝死了”潘氏呆怔住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她死了与我们方家有什么关系曹家跑来方家讨公道做什么” “不知道,但曹老爷已经拿出了证据,说曹家大夫人是在方家中朱砂毒而亡的。”小丫鬟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拿出了证据又如何谁又知道是不是他自己随便拿来的,这怎么能信。”潘氏冷哼道,接着便好像反应过来,“你是说陈姝是中朱砂毒死的” “是,现在夫人已经在调查那朱砂是谁的了。” “中朱砂毒死的,这怎么可能我当时并没有”饶是潘氏平日里脑子不管用,现在也知道出大事了,而且那个凶手就是自己。 但这怎么能让人知道,她可不想进牢房。 “你们全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潘氏慌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便拿出她那老夫人的威严想要命令恐吓,可声音都带着颤音,扶着桌子的手也不禁跟着颤抖,“如果谁敢不从,本老夫人就要了她的命。”说这话时,语气中的害怕颤抖更甚。 几个丫鬟也不想惹事上身,很听话地离开了。 小客房里的曹万祖却等的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大声嚷嚷道:“方家怎么还不交出凶手你们不会是盘算着想要逃跑吧” 虽然曹万祖脑子不太灵光,也在此时想到了什么。 “这怎么会”站在一旁伺候的管家擦了一下冷汗,“夫人已经正在调查凶手了,很快就能找到凶手,还请曹老爷稍等片刻。若是几位嫌这茶水凉了,小人再给你们重新拿一壶。” “呸,老东西,故意玩我们是不是”曹万祖的其中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庶弟一手把茶水掀到地上,恶狠狠地说道。 “不要以为我们曹家好欺负,几杯茶水就把我们打发了。兄弟们我们出门外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这儿还要给方家几分好颜色,我们的大嫂死得冤啊。”另一个微胖的庶弟跟着说道。 “别,几位老爷,我们夫人已经正在想办法,马上就能” “马上就能什么,我们应该等了不短时间了,怎么连个凶手影子都没看见。兄弟们我们出去,让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另一个庶弟跟着说道。 “几位老爷,听小人说” 这几个曹家老爷便不管方家管家的阻拦走向了门外,朝着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喊道:“大家伙儿,都来说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方家害死我们曹家一条命,他们就应该赔我们一条命。我们曹家愿意等待方家交出凶手,也算仁尽义至,可方家到现在还没有要交出的打算,有意包庇凶手。你们说我们曹家要不要闯进去将凶手绳之以法。”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群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曹家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方家还不交出凶手,不会真的像曹老爷说的那样有意包庇吧。” “哎呦,这方家看起来也算是一个簪缨世族,怎么办起事这么不厚道连杀人凶手都要包庇。今天害死了曹家大夫人,那明天是不是还要害死我们这可不行。” “不管方家是不是有意包庇,直接进去搜人不就好了。” 曹家众人听 到百姓们的话语,都得意地看着那方家富丽的朱红色大门。 方家管家彻底慌了,三人成虎,方家什么都没有说就被按上了一个有意包庇罪犯的名头。 百姓们是最经不起挑拨的,随便一点风声,他们就会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对的,然后就开始像一个局外人一般不顾后果地大吼大叫。殊不知一朵鲜花的灭亡是每一滴雨水都逃脱不了的责任。 “你看,大家伙儿都这么说了,那这方家我们是进定了。”曹万祖说着便带着曹家众人进方府。 “各位老爷,请再等候片刻,马上凶手”管家自然要挡在方家门前。 “别挡路,老东西。”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一把推开管家,方家管家年龄大了经不起推搡,一下子被推到了地上。 此时在方家不远处的茶楼雅间里,有几个人正看着这一切。 紫衣少年坐在窗边的茶桌旁,静静地喝着茶仿佛外面的一切与他无关。白衣男子坐在对面正激动地看着外面的一切,一个小少年直接趴在窗沿上皱眉看着这一切。 “唉,真不知道这些百姓是怎么想的被曹家三言两语这么一挑拨,就相信了曹家人的话。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曹家真的有意找到凶手,就不会亲自上门讨公道而是向刑部求助了。”易星轲叹息着说道。 如果曹家真的想找到凶手,就不会等待,很明显他们是另有所图。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一个小孩子都明白,这些个百姓怎么都不懂呢 “所以他们蠢。”紫衣少年突然开口道。 “哈哈,夜阑,你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孟言锡捧腹大笑道,“不过这曹家有恃无恐,也是仗着方敬梓不在京城,方家里没有可以主事的男子在,要不然他们才不敢来。曹家还真不是东西,欺负弱小妇孺,趁火打劫,这事他们做的倒是挺顺手。” “只是可怜了方家,方敬梓不在就变成了砧板上的肉,谁都能来咬一口。也不知道方家会不会逃过这一劫了”易星轲托着下巴说道。 阙煜只是看着下面的一切,许久之后淡然开口道:“会有人来帮方家的,不过方家也会因此付出代价,一个无法挽回的代价。” “哎,真的有人来了。”易星轲突然很兴奋地喊道。 “是吗我看看。”孟言锡起身和易星轲一样趴在窗沿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在方家门口,一个笑得甚是不正经的英俊男子挡在曹家众人面前,一手扶起方家管家。 “楚大人。”方家管家怔愣开口道。 曹家众人也有些惊讶,曹万祖开口问道:“不知楚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呵,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最近过于忙碌,来去匆匆,竟是觉得口干舌燥便来方家讨杯茶水喝。只是曹老爷这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抓犯人可以越过刑部了”等管家站稳后,楚凯南便松开扶着方家管家的手,盯着面前的曹家众人说道。 “楚大人明鉴,抓犯人自然要让刑部来。但下官痛失爱妻,知道害死爱妻的人在方家就过来抓犯人。”曹万祖端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说道。 “哦曹老爷是怎么知道犯人在方家的这没根据的事曹老爷是从哪里听来的”楚大人若无其事地笑着问道。 “下官是”曹万祖一时无话,但紧接着便笑得阴阳怪气,“楚大人,你就别愚弄下官了。这是没根没据的事吗凶手在方家这件事想必在刑部早就已经传开了。下官只是秉天理办事,做下官应该做的而已。” “曹老爷这意思是本官故意隐瞒事实喽”楚凯南死盯着曹万祖笑道。 这可不就是但想到楚凯南在刑部的恐怖名声,就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下官没这意思,人人皆知刑部的楚大人最为秉公办事,怎么可能会隐瞒事实”曹万祖笑得诡异,“但刑部知道此事也是事实,下官只是怕朝廷怪罪下来,像楚大人这样才干出众的人如果毁在了此事该多可惜,下官此次过来也是为了楚大人好。” “呵,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曹老爷在贵夫人死后也口齿伶俐了不少。”楚凯南弯唇笑道,“本官向来秉公办事,凶手既然在方家,曹家来此找凶手无可厚非。” “哪里既然楚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下官就不客气了。”曹万祖说着便要带着几位庶弟一起进,但被楚凯南一手拦下。 “曹老爷别急啊,虽然曹家来此抓凶手是应该的,但论起抓凶手这还是刑部的事。曹老爷越过刑部办事终究会惹人非议,所以还是刑部来抓比较好。”楚凯南看着脸色略显难看的曹万祖说道。 “那便辛苦楚大人了。”曹万祖咬着牙说道。 “哪里这是本官应该做的。”楚凯南说着便走到他带来的官兵面前,就要派人前去抓人,同时还悄声说道:“去兵部请祁侍郎大人来一趟。” 他代表着刑部,不能明目张胆地偏袒,但祁泽能。 更多最新 章节,请收藏【bz】! 第一百零五章 水落石出 正在苏菀青寻找朱砂的痕迹时,方云霓也在急忙寻找。当方云霓看到方府进来许多官兵时就吓了一跳,但这些官兵只是手拿武器静静地整齐站在一旁,并不动手。 方云霓见此也就放下了心,不是帮助曹家抓犯人就好。突然,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深艳色长裙,背上有一个大包袱正猫着腰从后门缝看去,打算从方家的后门跑出去。 那个人因为走得太过于匆忙,衣裙上沾满了灰土,包袱也露出了一个缝隙。从那个小缝看去,里面都是满满的银票和金银首饰。 方云霓看着正趴在后门缝往外看的潘氏,怔愣发声道:“娘,你在做什么” 潘氏立刻被方云霓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立刻站直了起来,扭过头笑着说道:“云霓,你怎么来了其实也没什么事,隔壁的王婆子不是特别喜欢咱方府里开的牡丹吗经常说老大远地都能闻到牡丹的花香味,为娘看着牡丹开得好就想着给王婆子送几株。” “给王婆子送牡丹需要从后门看吗娘,你不是最讨厌隔壁的王婆子吗经常说她行为粗野,像一个乡野妇人。怎么今天想起给王婆子送牡丹了而且要送牡丹怎么没见你手里拿的有。”方云霓将信将疑说道。 “唉,看为娘的脑子,只急着看王婆子在哪儿了,连牡丹都忘摘了。为娘这就去摘几朵送去。”潘氏笑得尴尬急忙撇开话题就要离去。 “娘,你别骗我了,你根本就不是给王婆子送牡丹的。哪有送牡丹背上金银细软的你是要从方家后门逃跑对吗”方云霓有些双眼无神地说道。 “不是,为娘为何要逃跑为娘真的是要给王婆子送牡丹的。云霓,你要相信为娘,为娘真的是”潘氏说着便看到远处满是官兵,就害怕地要经过后门拔腿就跑。 方云霓立刻拦住潘氏,“娘,后门也有官兵,刑部的楚大人已经来了。后门根本逃不掉。” 潘氏先是怔愣片刻,便继续笑着油腔滑调地说道:“云霓,这话是什么意思为娘为什么要逃跑为娘只是想给王婆子” “娘。”方云霓突然吼出声,顺势扶上潘氏的双肩,潘氏也被这动静吓得一怔,“你实话告诉女儿,曹家大夫人是不是你用朱砂害死的” 潘氏似是愣住了,看着方云霓一直没说话,许久之后才出声道:“云霓,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娘为何要害曹家大夫人曹家大夫人的死根本就与为娘无关。” “娘,到现在你还在骗我。”方云霓双眼含泪,“现在曹家已经站在门外虎视眈眈,刑部已经让官兵进入府内,方家已经在劫难逃了。只要交出凶手,方家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不要,我不要入牢。曹家大夫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潘氏说完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方云霓连忙跟上前,潘氏年龄较大自然比不上身手灵活敏捷的方云霓。不一会儿方云霓就抓到潘氏。 “云霓,你放开为娘,陈姝的死真的与为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放开为娘。”被抓住的潘氏歇斯底里地吆喝着。 但方云霓仿佛没有听到似得,拽着潘氏的衣领就往最近的小屋里拉。这个小屋是方府平时放柴火的地方,地方较为偏僻,所以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砰” 方云霓把潘氏拉到小屋里,猛地关上门,接着便转过身看着一身狼狈的潘氏。 “娘,现在可以告诉女儿实话了吧。曹家大夫人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方云霓大声吼道。 潘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云霓,虽然方云霓小时候两人一言不合就吵架。但当时方云霓是眼中带着小女孩儿的倔强与不服输,但现在的方云霓眼中都是泪水,带着失望与不忍。 纵然两人一直不和,但血浓于水,终究是亲母女。看着这样的方云霓,潘氏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平时最擅长歪理邪说的她也说不出那些话。 “云霓,你听为娘说,为娘什么都不知道,为娘不是有意的。” “你的意思是曹家大夫人就是你害死的对吗”方云霓在眼中一直打转的眼泪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不是,不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做,云霓,为娘什么都没做。”潘氏看着方云霓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如果你当时什么都没做,曹家大夫人又怎么会死”方云霓哭着喊道。 “陈姝怎么会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潘氏捂着头吼出声,接着便低头哭着不再说话。 “娘,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在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话啊。”方云霓蹲下身一直摇着潘氏的肩膀哭喊道。 “这只能怪她自己,不能怪我。”潘氏猛地抬头吼道,“如果不是在半年前她来方家向我耀武扬威,对我说我不配做这方家的老夫人,她又怎么会中朱砂” 潘氏略显苍老的脸上终于流满了泪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还要从她有失眠多梦的症状,出府买药开始说起。 “大夫,我近期一直失眠多梦,想睡都睡不着。我是不是要死了这可不行,我家那老头子早早死了,可我还想活几年呢。”潘氏坐在一个药铺椅子把头歪在靠背上说道。 “方老夫人,你近期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所以才睡不好觉的”一个留着羊胡须的老大夫说道。 “烦恼那可不嘛。我那儿媳妇等娶回来后一直在气我,我失眠多梦多正常啊。” “方老夫人,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回去逛逛园子,散散心,平日里平心静气就能休息好了,也不用吃什么药。”老大夫把完脉思虑片刻后说道。 “什么不用吃药。你个庸医少唬我,本老夫人就是生病了,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我告诉你,我儿子可是在兵部混的,边关将士都要看我儿子几分薄面。如果你敢骗本老夫人,信不信我让我儿子把你这药铺给掀了。”潘氏立刻直起身子说道,那虚弱的样子立刻不见踪影。 “这要不这样吧,方老夫人。我给你开点可以治疗失眠多梦的药,不过其中一味药不能多用”老大夫也害怕他的宝贝药铺被掀了,连忙说道。 还没等老大夫说完,潘氏就不耐烦地接过话,“什么药赶紧开,别给本老夫人罗里吧嗦的。” 老大夫只能叹口气,起身给潘氏开药,还把朱砂用另外的一个药袋包了起来。 “这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怎么就给这一点儿。怎么怕本老夫人给不起钱。”潘氏在后面出声喊道。 “不是,是这个药它” “不是,就多装点儿,看你这吝啬模样,还是京城里的名医呢。我看呀,还不如那村里西头的仵作屠夫呢仵作屠夫也能瞧病,比你这儿要便宜多了。”潘氏嘴不饶人地说道。 这下老大夫就恼了,说他是庸医可以,好歹还是个大夫。说仵作屠夫是什么意思,他们连大夫都不是。什么时候他还比不上村里的杀猪的了这方家老夫人怎么这副模样目不识丁,竟把大夫跟杀猪的相比。 心里气恼,自然手就装得快,老大夫也不想和潘氏再吵架,索性一个药铲子下去把药袋子装满了。 谁知这方老夫人还说了句,“就这一包怎么够,给本老夫人装个七八十几包的,回去慢慢喝。” 老大夫:“”喝朱砂这玩意儿,你也不怕被毒死。 想着潘氏好歹是个世家大族老夫人,朱砂肯定是认识的,就按照潘氏所说的装了十几包递给了潘氏。 潘氏也开心地接过,“哼,就你们身娇肉贵,弱不禁风,整天生病本老夫人也会。” 潘氏让身后的丫鬟付过银钱后,就拿着药回到了方家,刚熬了一碗药准备喝下。就看到陈姝穿得浑身珠光宝气走了进来,皮肤光滑像一个风情万种的二十几岁的女子,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 不过这次陈姝手里拿着手帕,时不时用手帕捂住嘴,看着甚是娇柔动人。潘氏也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句老妖精,都已经四十岁的人还这么矫揉造作。 “诶呦,方老夫人也生病了。真是不巧了,本夫人前段日子不小心得了风寒,怕是平日里管理曹府后宅事务给忙的。”陈姝边说还一边娇柔地捂着嘴。 “哼,既然生病了还不老实呆在府里,到处乱跑,也不怕把病气过给别人。”潘氏带着一丝酸意说道。 因为她没读过书,所以平日里的后院之事都是方家老爷请的嬷嬷在管理。好不容易等方敬梓娶妻了,心里想着要给自己这个婆婆立威,总该把后院事务交给她来管吧。 没想到方家老爷高兴地把后院事务直接交给苏菀青来管,那她这个婆婆以后还怎么在新来的儿媳面前抬起头所以不能管理后院之事就是潘氏的一块儿心病,这陈姝还偏偏当面提出来。 陈姝听到潘氏说的这么直接,也暗骂了一声你个目不识丁的泼妇,但面上依旧笑着说道:“其实本夫人也不想管这些琐事,本夫人从小身娇肉贵,经不起平日里忙忙碌碌,但我家那位十分心疼我,没了我什么事都办不了。这事务可不是我管吗” 潘氏闻言立刻面色就不好了,她刚死了丈夫成为了寡妇,这陈姝就在这儿开始臭显摆了。 陈姝看着潘氏不好的脸色也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叫一声道:“呀,我忘了方老夫人已经没有丈夫了,这成了寡妇日子可不好受。不像我连生个病我家那位就急忙地给我买了半年的药呢,也不管我吃不吃得完。”说着还低头娇羞一笑,对着身后的丫鬟挥了挥手。 丫鬟也抱着半年的药全部摊开放在桌子上,唯恐潘氏看不到似得。 “是吗你丈夫还真是 疼你。不过我儿子也不差,知道我最近失眠多梦,特意给我买了十几包的药呢,也不管这药有多名贵。”说着也让丫鬟把药摊开放在桌子上。 “哎呦,敬梓果然是个孝子,给母亲买的药里带这么多朱砂,朱砂这药确实名贵的很。”陈姝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但潘氏没听出来,还洋洋自得地说道:“那可不是,敬梓向来孝顺,自然买的药是最贵重的。这儿女孝顺呀,曹大夫人怕是体会不到了。毕竟曹大夫人的儿女们都是些不成器的,儿子到现在连个功名都没考上,更别提进官场了。不像我的敬梓,现在已经是兵部的重要官员了,连尚书大人都高看一眼呢。” 陈姝听此都快要气炸了。潘氏说的没错,虽然她能管理曹家后宅之事,在曹家一手遮天。但上天给了她一对不成器的儿女,女儿还没及笄就被男子给骗了清白。还没成亲,就怀孕了。 找到那男子还只能做妾,曹家可是比那男子的家族不知要好多少倍。女子未婚先孕是多么丢人的事,陈姝自然知道。所以即使她再看不上那男子,也只能把女儿按进去。到最后男方家族竟是聘礼都不想给,还是曹家贴了很多嫁妆才送进去。 还有那儿子,脑子随曹万祖不说,还学会了曹万祖的游手好闲,拈花惹草。整天出去闲逛,到现在都快三十岁了竟连个功名都没考上,比他小五岁的方敬梓都已经是兵部重要的粮草押运官了。她能不气吗 在陈姝努力平复心情的时候,就听到潘氏接着说道:“还有你那个丈夫,不知道外面养了多少外室,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曹大夫人想必心里也知道一二吧。本老夫人虽然是个寡妇,但有的人也不见得比我这个寡妇过得好。曹大夫人,整天生闷气对身体可不好。” “你这个胸无点墨的乡野村姑,如果不是当年你爹救了方家老太爷一命,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价能与本夫人平起平坐吗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没有身份的贱婢罢了,连给本夫人擦鞋的资格都没有。”陈姝抬起下巴低看着潘氏说道。 “陈姝你个贱人,你说什么本老夫人怎么就配不上这方家老夫人的名号了”潘氏气得拍案而起。 “呵,我有说错吗在京城里哪个世家大族的夫人们看得起你的,来看看你不过是因为你有一个在国子监教学的儿媳。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有苏菀青这个儿媳是你们方家的福气,别的家族想求都求不来。”陈姝也不甘示弱说道。 “本老夫人难道比不上那苏菀青吗” “比不比得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苏菀青是苏家尊贵的嫡女,而你不过是个乡野妇人,你永远都比不上她。”陈姝讥讽冷笑道。 “你”潘氏说着就要抬手打人。 “呵,还想打本夫人,你还嫩了点呢。”陈姝一手挡住了潘氏挥过来的手,“与你说了这么多,我都有些口渴了,我还是出去喝点茶吧。这上不得台面的粗茶本夫人可看不上。” 陈姝说着便得意地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 潘氏气得拍着桌子,看到桌子上的药就拿起朱砂倒进陈姝的药里,眼神凶狠,“我身份卑贱,连给你擦鞋都不配是吗好,那就让你喝点乡野村姑的药,你以为你陈姝比我高贵多少。” 刚把药倒进去包好,陈姝的丫鬟就跑了进来,看到已经包好的药袋有些惊讶疑惑,便扭头看向一旁的潘氏。 潘氏见丫鬟看向自己,便有些不自然地冷笑道:“你们的药包就长这个样子,本老夫人又没做什么,看本老夫人做什么”说完潘氏就带着自己剩余的药走了。 小丫鬟不疑有他,便拿着药包离开了。 潘氏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许终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潘氏看着剩余的药就莫名心慌。所以便没有再喝过了,即使仆从们劝说潘氏也不喝了。 方云霓看着低下头憔悴沧桑的潘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因为一些口角之争,就害死了一条人命。陈姝在来的那天本就有风寒,身体虚弱,又连续喝了半年的过量朱砂,可不就会害死人。 “娘,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不知道朱砂是有毒的吗现在曹家和刑部已经包围了方家,大哥不在京城,谁又能护着方家。你让方家怎么办方家该怎么办”方云霓摇着潘氏的肩膀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在小屋不远处站着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女子愣愣地听着里面的对话,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许久之后,女子才抬起头秀丽的脸上两行清泪异常显眼,眼中依然宁静,只是多了一丝别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几分悲伤,几分绝望。 天空依旧湛蓝,只是少了那丝淡蓝色的柔和裙角和那眸中应有的美好笑意,留下的只有那哀痛的悲鸣。 “这就是我的生活,苏菀青,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第一百零六章 顶罪 方家门前依旧熙熙攘攘,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正无所谓地对着这一切指指点点。幸好旁边有刑部的官兵在,声音才稍微小了一点。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努力地伸长着脖子往那朱红色门内看去,却被一只手挡住了视野。 “曹老爷这是不相信本官了”楚凯南撇着头笑着看向曹万祖,眼中带着点点冷意。 曹万祖立刻缩回脖子,脸上堆着笑,“怎么会楚大人素来依法办事,下官又怎么会怀疑呢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下官看犯人一直没有被抓出来,心中不由着急而已。” “是吗如此就好。本官知道曹老爷与贵夫人伉俪情深,自然会给曹家抓到凶手。但这凶手可不好抓,没两个时辰的怎么抓的出来所以曹老爷还是稍等一会儿吧。” “两两个时辰”曹万祖惊讶道。 他一大早上就来了,眼看事情就要成了。谁知半路又杀出来个楚凯南,还一直阻拦他办事。关键是楚凯南官位品级高,他还没有办法。 现在还让他等两个时辰,那等犯人抓出来都已经晌午了。时间越长就越是有可能节外生枝,他怎么会有耐心在这儿等 “曹老爷这是对本官做事有意见了”楚凯南带着威胁说道。 “没有没有,楚大人办事下官怎么会有意见”曹万祖连忙摇手,接着便痛心疾首道,“只是怕夫人等不及。” 楚凯南轻笑一声,“贵夫人如果知道曹老爷心里如此惦念她,定会很开心的。” 曹万祖只是皮笑肉不笑了一声,便连忙撇过脸恶狠狠地咬着牙。 楚凯南转过身看着方家的大门,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尽量拖延时间等着韶仪过来。 在方府内,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看着那未开的鸢尾花,半晌后俯首抚着那蓝色花瓣。 女子的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眸中带着一丝悲伤笑意。 今年怕是看不到鸢尾花开了,也等不到敬梓回来了还真是遗憾呢。 “娘亲,硕明会背三字经了。”此时一个小男孩儿打开房门一蹦一跳地跑到女子身边开心地说道,眼中带着期待笑意。 女子转过身蹲下身摸着方硕明的头,说道:“是吗硕明真棒,这么快就会背三字经。” 听到女子夸奖,小男孩儿开心地眯起眼睛笑着。 “嘻嘻,硕明之后不仅要背会三字经,还要看好多好多书。等硕明长大了,硕明要像娘亲一样去国子监当先生。” 女子眼中笑意加深,“好,硕明将来要去国子监当先生,而且还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方硕明手里拿着书,小圆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硕明,娘亲唱童谣哄你睡觉好吗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好好看书。”女子低着头,半晌后才抬起头说道。 “好,硕明最喜欢听娘亲唱的童谣了。”方硕明歪着头露齿一笑。 女子听后笑着抱起方硕明,“那娘亲现在就给硕明唱童谣。”说完便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等到了房间,苏菀青轻轻地把方硕明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便开口唱起了童谣。 方硕明笑着躺在床上,听女子唱着那熟悉的曲调,等女子唱完后还没有睡着便依赖地抓起女子的手,“娘亲,是不是等硕明长大了,娘亲就不给硕明唱童谣了” “怎么了硕明不想长大了吗” “不是。”小男孩儿摇了摇头,“硕明其实想长大,很想长大。那等硕明长大了,娘亲教硕明周易好吗硕明想学会周易,将来成为国子监里最厉害的先生。” 女子掩唇一笑,低头道:“好,等硕明长大了,娘亲就教硕明周易。” “真的吗那我们拉钩钩。”方硕明伸出小胖手,“娘亲可不能骗硕明。” “不骗,娘亲不会骗硕明的。”女子会心一笑,伸出纤纤素手。 一边是大人的大手,一边是小孩儿的小手,明明十分怪异,此时却异常和谐。 等两人放下手后,方硕明躺在床上笑得很开心,“那趁硕明还没有长大,娘亲再唱一遍童谣好吗等长大了,硕明就听不到了。” “那等童谣唱完后,硕明也要好好睡觉知道吗” “嗯,硕明一定好好睡觉。”话后,方硕明便紧闭上双眼,害怕女子不再唱童谣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用,玁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 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童谣唱完,小男孩儿也在床上安然睡去,长长的睫毛弯弯翘起,像一个可爱的陶瓷娃娃让人不忍打扰。 女子看着小男孩儿的睡颜,许久之后轻轻在其额头落下一吻。 “硕明,娘亲要去别的地方住上几天,你乖乖地在家里等着爹爹回来好吗” 方敬梓是个孝子,怎么会忍心让亲生母亲入牢房。但现在方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必须需要一个人出去顶罪,这样方家才能安然无事。等敬梓回来时,一切就好了。 现在云霓在方家,在敬梓回来之前会照顾好硕明的。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就能了无牵挂地出去,从这个禁锢她半生的方家出去。 半晌后女子站起身,整理好衣裙后便踏着平静轻盈的步伐走出了房门。看着凉亭里石桌上放着的书,女子有一丝的失神。 她知道她出去代表着什么,也知道以后可能再也回不到方家了。但如果她不出去,方家根本挺不过来,那敬梓,云霓,硕明也就因此受到波及。若是用她一人换来方家的安宁也值得。 正在女子往前走时,就听到远处的娇俏声音,声音中带着茫然与焦急。 “菀青,你要去哪里”远处的方云霓急忙跑过来。 “云霓,硕明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我出去买一些。去去就回。”苏菀青转过身笑着回道。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是出去买东西的。现在曹家和刑部已经把方家包围了,卖冰糖葫芦的人根本不可能过来。”方云霓眼角微红,“你是出去顶罪的对不对” “云霓。” “菀青,你不能去。”方云霓走过来抓住苏菀青的手,“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只要大哥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菀青很聪明,恐怕已经知道潘氏是凶手这件事了,所以她才会自己出去顶罪。虽然她不忍亲生母亲入牢房,但她更不忍苏菀青出去顶罪。 只要方敬梓回来,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保住方家的。 “云霓,你知道的。”苏菀青悲怆一笑,“现在敬梓在边关,根本不可能回来,今天必须要出去一个人顶罪,方家才能平安无事。” 方云霓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知道方敬梓正在边关根本回不来,这仅仅是她自己的内心安慰而已。但她不想让苏菀青出去,她无法想象她没有苏菀青的日子,也不敢去想等方敬梓回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枕边人消失不见时的失落与茫然。 “菀青,你不要出去好吗要出去也是我出去,我出去顶罪,你留下来。” “云霓,你还年轻,你有着疼爱你的林家公子,你之后的日子还很长。如果你出去了,林家公子怎么办”苏菀青反握着方云霓的手问道。 “但我不想让你出去。”方云霓跪倒在地上,摇着头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云霓。”苏菀青蹲下身扶着方云霓的肩膀,“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而且只有我出去才最合适。我生患重病,本就活不长,也不能陪伴着硕明长大,但是你能。” 苏菀青看着泪眼婆娑的方云霓,“硕明交给你我才最放心,在敬梓没有回来之前,硕明就拜托给你了。”说完女子便站起身往前走去。 “不,菀青,我求你了。你不要出去。”身后的方云霓伸出手无助地喊出声。 女子微停下脚步,便又坚毅地迈出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门外的曹万祖再也等不及了,走到楚凯南身旁问道:“楚大人,这犯人怎么还没见抓出来” 但楚凯南微微一笑,“曹老爷急什么,这还没过两个时辰呢抓犯人这件事急不得。” 曹万祖暗自咬了一下牙,楚凯南一来就让官兵守在方家里。明面上是抓犯人,实际上是在保护方家,避免他突然闯进去罢了,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凯南不急,但他急得很,所以也就不顾什么上下级关系了。 “下官自是不急,只是楚大人这样偏袒方家有违刑部公事公办的法则。如果被人上报到朝廷,下官怕楚大人会因此引起众臣不满,遭到弹劾。” “曹老爷是在威胁本官吗”楚凯南紧盯着曹万祖问道。 “下官怎么敢威胁楚大人只是朝廷会因此不满。”曹万祖接着小声说道,语气很是得意,“而且皇后娘娘恐怕也会因此不满,那楚家会不会因此事受到波及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楚凯南盯着曹万祖半晌,冷笑着缓缓开口道:“怪不得本官觉得曹老爷最近聪明了不少,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曹老爷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曹万祖笑的得意,“哪里没有楚大人精明强干,楚大人可是晋王殿下麾下的一名强将呢。下官哪里比得上只是这犯人如果再抓不到,太子殿下又会怎么做呢” 楚凯南只是紧盯着曹万祖不说话。楚家与皇后娘娘 的背后家族陈家有过节,也是晋王殿下麾下的人,太子殿下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惩治楚家。但方家的事情怎么办 他也是大意了,没想到曹家是太子那边的人。凶手如果再抓不到,那就是把明晃晃的把柄送到太子殿下手里。他该怎么做 在楚凯南正思虑为难时,就听到了身后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从里面款款走来,脚步轻盈,语气平静。 “楚大人不用找了,我就是害死曹家大夫人的凶手。因在半年前曹家大夫人来方家大闹一场,臣妇怀恨在心便下了朱砂毒。” 门口的众人全都愣住了,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哟,你们听到了吗她自己承认了,曹家找了半天的凶手原来是她。” “真是没想到啊,杀人凶手竟然是这个女先生。亏她还教书育人呢,我看呐国子监的门风就被她给破坏了。我呸。”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看起来略显粗狂的男子唾弃道。 “果然女子就是不能抛头露脸,头发长见识短。只不过是去家里闹一场就痛下杀手,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没错,要不然这做官怎么就只要男子不要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好好待在家里绣花不好吗这女先生曾经还在国子监教过书,当时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会杀人,得亏现在不教了,要不然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世家公子。” “如果目不识丁,不知道朱砂有毒便罢了,这位女先生明明知道朱砂有毒竟然还去投毒,先人说的没错,最毒不过妇人心。” “最可怜的是苏家,出了个这败坏门风的女儿。当初非要腆着脸去国子监教学,现在竟然还杀人。如果我是苏老爷,在她没长大之前我就要把这恬不知耻的女儿给活活掐死。” 随着人们说的愈发地过分,楚凯南听着都觉得十分刺耳。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着人们的恶意唾骂,明明才华横溢,知事知理,却被说成败坏门风。谁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却正在被这些不知所谓的百姓们指指点点,恶意诋毁,甚至还有把她活活掐死的言论。 但她只是在替别人顶罪而已,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正在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刺在别人的心里。 楚凯南不由看向女子,发现女子虽是跪在地上,但腰肢挺直,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听到外人在说些什么,沉静从容的模样让人心中不由为之震惊。 为之震惊地还有茶楼上的人,易星轲看到女子出来顶罪,众人还如此诋毁她就心中为之不平。但看到女子这平静的模样,就知道女子其实心中很清楚,知道她出来顶罪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从此以后就不再是那个受到万人敬仰赞叹的女先生,而是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都会唾骂她。之前她有多么美名远扬,现在就会多么声名狼藉,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像现在一样被人们无情否定。 “她为什么要出来顶罪明明不是她做的,明明知道人们会怎样诋毁她,可她为何还要选择出来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易星轲气得鼓着脸说道。 但旁边的孟言锡毫不在意地摇着扇子,笑道:“星轲,这个世间对待男子和女子本就是不公平的。男子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女子却只能待在闺阁里绣花,期盼着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只因为这是她们唯一能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为什么她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这么对她们”易星轲不解问道。 “是啊,她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这个愚昧无知的世间就已经决定了她们的命运,决定了她们终生只能依靠于男子。她们想要活的更好就只能想尽办法取悦她们的丈夫,这是她们生存的唯一方式。”孟言锡耸了一下肩膀接着回道。 “言锡,你怎么对女子心思这么懂的”易星轲瞅着孟言锡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说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倚君楼了” 孟言锡:“” “你才去倚君楼了。”孟言锡用扇子敲了一下易星轲的头,“你别忘了,我可是情感大师,对于女子心思我当然最懂了。” “你还情感大师也不知道是谁在他的小医馆里不干正事儿,就知道摸着那些女子们的手。连祁泽都看不下去,连某人打招呼都不理直接绕开走了。”易星轲毫不客气地去揭孟言锡的老底。 孟言锡的医馆就在定京城的中心,每次祁泽上朝时就会经过孟言锡的医馆。虽说是免费给人治病,但去的最多的还是女子。只因孟言锡相貌不俗,风度翩翩,性格风流,一张嘴就哄的那些个女子纷纷羞红着脸。 把着脉的同时还在打情骂俏,祁泽看到后就会不顾孟言锡向她打招呼,直接绕道走。她感觉她经受楚凯南一个人的摧残就够了,而且孟言锡还和阙煜有关联,所以还是尽量保持距离的好。 “哼,祁泽那小子是不懂得温柔体贴,对于女子那么冷淡,将来肯定娶不到妻子。”孟言锡嘴硬说道。 “人家已经有许家小姐了,自然不需要对其他女子体贴。不像有的人虽然红颜知己众多,但终身大事到现在还没着落呢。”易星轲开始不客气地呛着孟言锡。 “我们不讨论这件事了,还是好好看方家的戏吧。”孟言锡只能用折扇抵着易星轲的头给转回去。 易星轲也笑着转过头看向方家门口的事,看众人还在说个没完,就不由叹息道:“苏菀青还真可怜,为了保住方家出来顶罪还要经受如此待遇。” “代价,方家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紫衣少年突然开口道,窗前的两人也转过头看向少年。 代价方家现在已经被保住了,还会有什么代价 紫衣少年嘴角勾起,不疾不徐地说道:“苏菀青就是方家付出的代价,一个沉痛的代价。” ------题外话------ 文中的古诗词选自诗经采薇,揭示了艰苦的军旅生活,激烈的战斗场面,抒发思家盼归之情。 碗碗这时候是想起了方敬梓啊,期盼着丈夫早日归来。 第一百零七章 挺身而出 在方家门前,楚凯南看着平静的女子,怔愣片刻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是个女先生,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所做的一切努力就会因此顷刻覆灭。” “我知道,但这是臣妇唯一能做出的选择。”女子看向远方,眼神飘远,“也是我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 楚凯南看着苏菀青一时无话。 曹万祖看到苏菀青出来直接呆怔在原地,瞪大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不是说那个潘氏才是杀人凶手吗怎么苏菀青出来了。 之前他听从那个人的意见,借着陈姝之死来方家闹事。陈姝死了,他其实很高兴,终于没有人会随意打骂他,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养外室,可以肆无忌惮地带女人进府了。 但曹家却因此一下子就失去了顶梁柱,没有陈姝在背后给他出主意,曹家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虽然还有之前几代留下来的资产,但这明显不够他们兄弟们挥霍,连外室的吃穿用度都要思虑缩减一下。 对于他们平时用惯了好东西,从来没有为金钱发过愁。这下因为大量带进来的女人,费用一下子就多了。因他们无度花费,家业也快要被他们挥霍一空了。 正在这时,就有一个人过来对他说杀死陈姝的凶手在方家。原本他心里还不在意,死了就死了呗。他之所以会向刑部上报此事,只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深情的好丈夫模样而已,而且如果不深究此事,会让外人以为曹家式微气短,连妻子死了都不敢去调查,所以为了面子,他也会向刑部求助调查此事。 但那人便接着说曹家没钱了,但方家有。 方家作为定京城中掌管粮草押运的主要家族,朝廷十分重视边关战事。每次打胜仗后给方家的赏赐不断,而这十几年战乱频仍,还有阙家在镇守国土,哪次不是打胜仗回来 所以经过这十几年方家的资产日积月累,定是十分丰厚,堆金积玉,比起曹家的那些家底还要让人眼红。 世人皆知方家家主方敬梓极为重视孝道,父亲已经死了,他就只剩下一个母亲潘氏。即使潘氏身份卑微,毫无见识,方敬梓也没有丝毫嫌弃,尽心侍奉。 正好陈姝是因潘氏死的,方敬梓还不在京城,那方家就没有人来护,这天载难逢送上门的机会岂不好好把握 所以他便听了那个人的话,那个人也对他说了怎么应付楚凯南。虽然楚凯南很是精明,但他最不应该在刑部做事。楚家世代都是在刑部做事,虽然之前的刑部最会藏污纳垢,冤死的人很多。 但自从楚家老爷进刑部后,重新彻查所有案件,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变风气的行动。现在的刑部已经不是之前的刑部可以比拟,但同时这秉公执法的原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地禁锢。 之前刑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朝廷也见怪不怪了,只要没有闹出太大的风声基本也懒得去管。但现在的刑部名声极好,再加上昭正帝刚登上皇位时对刑部之事格外重视,十分看重楚家老爷。 即使当时楚家老爷处死陈家小少爷,当面打了纯惠皇后的脸陈家也无计可施,只敢搞一些小动作。就是因为昭正帝对于楚家的维护,让纯惠皇后不得不掂量掂量。 所以如果现在被朝廷知道楚凯南维护方家,纯惠皇后和太子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楚家也就因此遭到打击。所以这本是稳赢的事情,楚凯南也无法出手,只等着潘氏出来,这方家的资产自然就到手了。 但现在怎么会是苏菀青出来,还承认是自己杀的陈姝,这与计划中的不一样啊。 “曹老爷,既然凶手已经抓到,那人本官先带回刑部了。曹老爷也早些回府休息吧,本官就先告辞了。”楚凯南说着就要挥手让官兵上前带人离去。 但曹万祖上前拦住了去路,脸色十分不好,“楚大人,这人你还不能带走。” “曹老爷,这本就是刑部的事。现在犯人刑部已经帮曹家捉拿归案,这人就需要刑部带走才行。”楚凯南看了一眼曹万祖开口道。 “但下官的夫人死得冤,我们做夫妻几十年,曹家也为此费劲心力。现在仅仅是一个犯人的出现被不痛不痒地带走,这几十年的情意就要被掩盖过去这如何说得过去”曹万祖什么都不顾地上前吼道。 人错了就错了,这机会千载难逢,他怎么能错过反正陈姝那个臭婆娘已经死了,那用她来方家闹事就算她对曹家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 楚凯南盯着曹万祖半晌,“那曹老爷想要怎么做” “哼,方家欠曹家一条命不给点钱怎么说得过去最起码要把方家的所有资产全给曹家,这样两家才算扯平了。”曹万祖扯着嗓子得意吼道。 苏菀青惊讶地抬头,原来并不是来抓凶手的,而是觊觎方家的家产。 “曹老爷,虽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之说,但方家好像并不欠曹家的钱。而且曹大夫人的死,在曹老爷心里是可以用钱财抹平的吗”楚凯南淡淡开口道。 “楚大人,据下官所知刑部应该只管抓犯人的事,这私底下两家的钱财和谈交易并不在刑部的管理范围内吧,毕竟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曹万祖笑地得意。 楚凯南这次也无话可说,刑部真的只管抓人入牢,如果两个家族想要私下和谈还真不是刑部能管得着的。看来那个人教给曹万祖的还不少。 看楚凯南不说话,曹万祖就笑得更得意了,“楚大人只管抓人,下官只想带着我的兄弟们进去与方家老太太谈谈。” 茶楼上趴在窗沿上的易星轲看到这儿就不由惊叹,“这曹万祖脸皮可真够厚的,借着与陈姝几十年情意之名来坑方家。陈姝是潘氏害死的,自然心虚害怕入牢会把家产拱手让人。” “要不然背后那个人怎么会选中曹万祖来方家闹事,曹家与方家有瓜葛是一方面,更多地怕是看中了曹万祖那不满足的贪婪嘴脸。”孟言锡照旧摇着扇子说道。 就在曹万祖得意地要带着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进方家门内时,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曹老爷,臣妇不才。这钱财和谈的事情确实不是刑部管得着的,但自古以来还没有已经抓走杀人凶手还可以与其和谈的案例,曹老爷此举恐怕不妥。” 曹万祖闻言立刻脸色变得不好,想不到竟然被一个女子找到了漏洞,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楚凯南看着跪在地上依旧不卑不亢的苏菀青,心中不由赞叹。真不愧是姜汶当时看重的女先生,竟对于南楚刑事法律如此了解,还找到了破绽,不是男子还真是可惜。 “你懂什么你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有什么资格在男子说话的时候插话。”曹万祖咬起牙恶狠狠地瞪着苏菀青,“明明只是个女人为什么不在后院乖乖呆着为什么不呆在闺阁好好绣花缝衣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强出头,你以为男人会喜欢强出头的女人吗我告诉你,男人最是讨厌强势的女人。你们也只配在男人在庇护下生存,没有了男人,你们什么都不是,一辈子也只能在后院里。” 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陈姝是,现在这个苏菀青也是。她们有什么本事即使读的书再多,还不是要一辈子留在后院,靠男人庇护。方家不就是很好的例子,没有了方敬梓,这方家不堪一击,任人宰割。 苏菀青似是有些怔愣,接着便低下头呢喃低语,“这我当然懂,我比谁都要懂。” 曹万祖似是终于说出那些话,有些疯狂地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本官说的有没有道理” 众人看到这样的曹万祖都有些呆怔,接着便交头接耳互相议论。 “其实曹老爷说的没错,女子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待在后院,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除了丢男人的脸什么都不是。” “没错,难道要像这位女先生出来露脸丢苏家的人,现在嫁人后竟还杀了人丢方家的人。如果我是这方家家主,还不是要被气死。” “这方家还真是倒霉,竟娶了这么个晦气的女人。” 因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大多还是出来办事的男子,所以便开始纷纷议论,说的话也愈发地难听。 曹万祖听到众人都在为他说话,就得意地看着楚凯南,“楚大人,看这不是我的错,要怪也只能怪她是个女人。下官这就进方府与方家老太太好好商讨,楚大人应该不会阻拦吧。” 那个尖嘴猴腮的曹家庶弟,还朝着众人喊道:“谢谢大家伙儿为我们曹家说话,现在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进去与方家老太太商议,大家帮助方家铲除了这个扫把星,方老太太为人忠厚定会以金钱答谢各位的。” 看热闹的人一听眼睛都泛着绿光,可以分一杯羹自然是好事。所以就纷纷挤开那阻拦他们的官兵,只想着那眼前的即将要得来的好处。 楚凯南想要下令阻拦,但人数太多,官兵根本就拦不过来。 地上跪着的女子眼神空洞,轻动嘴唇,“原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有本官在,我看你们谁敢。” 就在众人眼睛泛绿,争相恐后地要从那朱红色的大门挤进去的时候,听到了带有一丝温凉的声音,里面含着平时没有的冷意,这冰凉的寒意莫名地浇灭了人们想要分杯羹的发热头脑。 楚凯南听到声音,连忙寻声望过去,也终于松了口气。韶仪韶仪来了。 只见穿着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男子站在人群不远处,身后带着一大群纪律严明的官兵,官兵手里都拿着武器。男子一挥手,身后的官兵纷纷上前熟练地压制住了那群蠢蠢欲动的百姓。 茶楼上的紫衣少年托着下巴看向人群中那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祁泽,唇角弯起。 小丫头,终于来了。 方家的事情楚家没法出手,慕容晟稳赢。但现在不一定了。 曹万祖呆怔在原地,怎么祁泽也来管方家的事了 老百姓们看这要得来的钱财就这样不翼而飞,就纷纷要挤开这些压制他们的官兵,发现挤不开后就不服道:“你谁啊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方府” 祁泽淡淡地看了一眼被贪欲熏坏了头脑的老百姓,就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儿令牌。 “兵部办事,闲杂人等一律后退,否则按律杀无赦。” 老百姓们一听到“杀无赦”的字眼,就吓得纷纷后退,退在一旁不敢说话。 曹万祖看到祁泽拿出兵部令牌就气得咬牙,一过来就拿出令牌武力镇压这些帮他的老百姓,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茶楼上的阙煜看到这场景,嘴角弯起,眸中带着笑意。 真行啊,小丫头。一上来就用武力镇压,手段霸道凌厉,斩断对手的重要帮手,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曹万祖让楚凯南无话可说凭借的就是这些百姓给他虚张声势。楚凯南顾忌到这些老百姓不敢强硬地下狠手,谁知祁泽一过来就手段果断凌厉,丝毫不顾忌这些百姓,给曹万祖当头一棒。 “不知祁大人到此有何事这件事怕不是兵部能管得到的吧。”曹万祖看了一眼被令牌震慑到的老百姓,就倨傲地抬起下巴说道。 他有太子殿下护着,他怕什么 祁泽无视曹万祖小人得志的神色,淡淡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方家门口有觊觎别人家产的贼人,本官奉命前来驱赶。况且方大人是兵部的重要官员,如今有贼人猖狂地来门前放肆,兵部自然要来看一看。” 贼人这是在骂他祁泽官儿再高也高不过太子殿下,他竟敢这样毫不避讳地暗骂他。 “下官看祁大人是说错了,方家欠曹家一条命。那方家给曹家一些补偿有什么不对的”曹万祖捏着拳头咬牙道。 “曹老爷还真是会开玩笑,刚刚方夫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朝中还没有已经抓到凶手还能去和谈的案例。现在凶手已经抓到,方家欠曹家的一条命也算是还清了,如今两家互不相欠。不知曹老爷是要以什么理由去向方家要补偿”祁泽不疾不徐说道。 “这怎么能算”曹万祖怒气冲冲地指向苏菀青,“她不过是个女子,连入朝堂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舞文弄法,不守拙安分,那她说的话怎能作数” “方夫人说的话自然作数,方夫人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女先生。虽进不了朝堂,但王法铁证如山向来如此,不是可以随意更改的。曹老爷在朝中为圣上做事数十载,不会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曹万祖听祁泽说他不如女子就握着拳头,嘴角带着阴鹜的笑,蔑视地看向苏菀青。 “祁大人说笑了,入不了朝堂再怎么学识渊博也无用,她虽是女先生最终还不是沦为了杀人犯,只能待在刑部大牢,再无出头之日。一个杀人犯说的话怎么能信又有谁会信” 接着便看向祁泽,眼中满是嘲弄,“无论祁大人说什么,今日这方家下官是进定了。连刑部都无可奈何,祁大人费这力气做什么如果祁大人没什么事的话,那下官就去忙了,恕不远送。” 说完便不看祁泽,转身就要迈出脚步踏进方府。 “刑部管不住此事,不知大理寺能否管得住”祁泽温凉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只见祁泽顺势从怀里拿出一块儿令牌,曹万祖怔愣地转身看向那镶着金边的玉色令牌,好像还真是大理寺的令牌。他怎么拿到的 阙煜看着那玉色令牌轻声一笑,怪不得来的比他预期中的要晚,原来是去了大理寺索要令牌。 刑部没有通知给曹家凶手在方家的消息,但曹万祖带着人来方家闹事。明眼人都知道其中定然有鬼,恐怕不是单纯地抓犯人这么简单。 曹万祖不会突然想起来方家闹事,那必定身后有人指点。 方家的事牵扯众多,不只是楚家,还有姜家。这两个家族都是慕容脩麾下的人,那会这么做的也只有慕容晟了。面对着敌人有备而来,楚凯南一人根本应付不了,刑部没有办法,不代表大理寺没有办法。 昭正帝虽年事已高,但不代表已经老地头昏眼花,脑子不中用。自己儿子为了他身下的龙椅争来斗去,这位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不想去插手罢了,毕竟想要坐上这个宝座,没有一定的深沉心机与狠辣手段是坐不上的。哪一个皇帝不是残害手足,踏着鲜血枯骨走上来的没有付出代价怎么会坐的上人人想要的宝座。 但儿子们斗得这么厉害,皇家无情,坐在那龙椅上的父亲自然也要时时刻刻防备。防备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掌握着那司法最高之权大理寺,这样皇子们就会有所顾忌,而他也能掌控着这一切,不至于让自己早早地在南楚历史上退场。 所以想要拿到这大理寺的令牌可不容易,不费一番功夫是拿不到的。不过这对于祁泽而言应该不算难事。 毕竟皇帝的心思,他摸得清楚,她也清楚。 慕容兄弟斗得这么厉害,那适当地调和就显得很有必要。昭正帝自然不会自己动手,那有一个人主动出来调和斗争,他也乐见其成。 祁泽她自己知道其中的暗流涌动,也愿意出来成为这众矢之的,想必慕容兄弟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这丫头,永远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第一百零八章 入牢 “祁大人,你少拿着假的令牌来唬我,你怎么可能拿得到大理寺的令牌”曹万祖自然不相信祁泽会拿到大理寺的令牌。 “呵,这令牌到底是不是真的,曹老爷心中想必早已有了答案。”祁泽轻笑一声,“本官能不能拿到大理寺的令牌,这要看本官的本事。” “本官替大理寺卿叶大人转达命令。”祁泽冷喝道,“方家与曹家之事只属人命,无关其他。此事全权交于刑部负责,如有异议,大理寺将会上报圣上,求圣上定夺。不知曹老爷可听清楚了” “不可能,这方家的家产是曹家的,谁也带不走它。”曹万祖呆怔片刻后疯狂吼道,转身就要不顾庶弟们的阻拦踏进方家大门。 这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马上就要成功了,让他放弃怎么可能。 但祁泽用轻功身手敏捷地跑到曹万祖身边,一脚把曹万祖踢到几十米开外。 “看来曹老爷没有听清楚,叶大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南楚尚没有抓获犯人后和谈的案例,此事交于刑部去办,既然犯人已经抓获,那方家和曹家便再无瓜葛。曹老爷这么做,是要蔑视王法,无视圣上吗”祁泽缓慢地收回腿,淡然开口道。 曹万祖被祁泽突如其来地一踹,摔到地上眼冒金星,想要说话却只是虚弱地伸出手后就又无力地放下。 曹家庶弟们看到都愣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曹万祖身旁,伸手将曹万祖扶了起来。 “大哥,你没事吧” 曹万祖摇了摇手,虚弱不稳地站了起来,指着苏菀青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沦得如此下场吗如果你不逞能,不帮潘氏顶罪,你就不会成为人人唾弃的杀人犯。虽然是她目不识丁让陈姝中了朱砂毒,但她还不是在后院里好好地活着。纵然你博览群书,还是毁在了她手里,所以女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如果你也在后院里不出来,你就不会是这个下场。” 苏菀青抬起头看着曹万祖,眼睛无神,所以是她错了吗但这时一个温凉声音传来。 “曹老爷此言差矣,人们常说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依本官看实属妄言。”祁泽慢慢踱步到女子旁边,“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是一家之幸。男子在外忙碌政事,女子在内相夫教子,明理之妻才能教养出大义之子。”祁泽低下头看着女子,“而方夫人便是这贤德之妻,方家之福。” 苏菀青怔愣地看向眼眸温润的祁泽,一时无话。 “但这是祁大人一个人的想法吧,女子再怎么有才华还不是进不了朝堂没有用武之地,那英雄便不再是英雄,只能等着被这世俗所淹没。世间女子皆是如此,这一切不会因为祁大人三言两语就会有所改变。”曹万祖阴鹜地笑着,说出了可怕的事实。 祁泽皱起了眉头,就要走到曹万祖面前,但被地上的女子拉住了衣袖。 “祁大人不用为了臣妇如此。他说的是对的,这世道本就如此,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做出改变。” 祁泽看着地上双眼无神,声音宁静的女子半晌,开口道:“抱歉,我没有保住你。” 虽然曹家觊觎方家的家产不应该,但方家的的确确欠曹家一条命,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方家也必须出来一个人为曹家偿命。 但女子却笑得宁静,“祁大人能帮助方家,臣妇感激不尽。臣妇明白的,这是方家欠下的债,必须让方家来偿还。臣妇不介意去牢房,出来顶罪也是臣妇心甘情愿的。” 祁泽闻言就看向楚凯南,楚凯南看了一眼祁泽,挥手让官兵带苏菀青离开。 一旁的曹万祖看到后就要脚步蹒跚地走过来阻拦,“不行,刑部不能带走她。方家还欠着曹家一条命,不能就这样完了。” 身后尖嘴猴腮的庶弟拉了曹万祖一下,“大哥冷静,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为方家撑腰,我们急不得。方家的财产迟早会是曹家的,我们这就回去向太子殿下求助,太子殿下会帮曹家的。” “对,回去向殿下求助,殿下肯定会帮曹家的。”说着,曹万祖就把手搭在那庶弟的肩上,脚步不稳地离开。 趴在窗沿上的易星轲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说道:“曹万祖还真蠢,方家的事情失败,曹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慕容晟怎么可能还会帮曹家没有派人灭口已经很不错了。” 孟言锡看着步伐紊乱的曹万祖,摇着扇子潇洒说道:“所以这次曹万祖回去就没有再来要方家财产的机会了。曹家已经被他们兄弟几个挥霍一空,曹万祖虽是个工部郎中,但也经不起他们几个折腾。再加上慕容晟从中作梗,恐怕曹万祖这个工部郎中也干不了多长时间,曹家也到了气数将近的时候了。” 窗 沿旁的两人无所谓地说着一个家族的兴衰,似是看透了一切。茶桌旁的紫衣少年优雅地拿起茶杯,垂眸一直看着下面那一袭靛蓝色锦衣的身影,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祁泽听着曹家人的对话只是淡淡一笑,慕容晟会帮他们才怪。 这次大理寺是在昭正帝的授意下办的事,慕容晟自然心里清楚。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慕容晟根本就不会再去派人为曹家指点,而且恐怕避之不及,急需撇清关系。 不过这为曹家指点的人是谁祁家已经在她的监视下不可能会是祁琛,那又会是谁呢 而且为什么要从方家动手,方家如今只剩下弱小妇孺,毫无还手之力。那些家产慕容晟也根本不需要,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思虑片刻后,祁泽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祝余,苍术,追。” 祝余苍术两人听到祁泽的命令,纷纷一愣,让旁边的官兵疏散看热闹的人群,自己急忙跑到祁泽身边。 “主子,追什么”苍术不由疑问道。 “有人偷偷地去边关给方敬梓报信了,如今边关形势混乱不明,你们把报信的人给阻拦下来。”祁泽冷声道。 方家是没有可图的地方,但方敬梓是边关粮草押运官。如果有人给方敬梓报信方家不安的事,方敬梓绝对会提前回来,那边关战事就会因此受到影响。 曹家来方家闹事的时间太巧了,像是故意在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力,估计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人趁机给远在边关的方敬梓报信,扰乱军心。 如今方家的事情已成定局,即使方敬梓回来也无法做出改变,那还不如把人阻拦下来。 茶楼上的阙煜看到祁泽对祝余苍术的命令,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慵懒地站起身。 “走吧,我们该走了。” 孟言锡转过头,“夜阑,不继续看戏了” “不用了,方家的戏已经结束,没有可看的必要了。我们只用静静地等待最终的结果就好。”紫衣少年悠闲说道。 窗沿旁的两人对视一眼后,就站起身跟着阙煜离开了。 在浮生阁,祁泽正看着兵部的公文,祝余苍术两人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快追到人了”祁泽翻过一页说道。 去边关追人,虽说对方也刚刚才走,但也是有备而去,肯定速度会很快。祝余苍术两人少说也要追一晚上,但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就追到人了 “主子,追到了。”祝余拱手回道,见祁泽抬起头看他就接着说道,“属下去追的时候是追到了人,但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祁泽不由皱眉。 “是,属下摸了一下尸体,尸体还是温的,应该才刚死不久。” 刚死不久那就是那个人前脚离开,祝余他们就追到了地方。但这个人会是谁呢 “知道了,苍术,我吩咐你的事调查到了吗” “主子,属下派去调查的人已经递来了消息,说给曹万祖报信的是王家。” “王家”祁泽低头念着这两个字。 同时在辰月楼,紫衣少年依旧坐在窗前的茶桌旁,看着窗外意境辽阔的风景,听着商陆的报告。 “主子,人属下已经杀了。” “知道了,退下吧。”阙煜顺势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倒了杯茶。 祁泽这小丫头虽然盯住了祁家,却忘了还有王家。慕容晟可不止祁家这一个势力家族啊。 “是。”商陆依令退下。 “夜阑,这次慕容晟借助曹家来方家闹事,恐怕没有给方敬梓报信这么简单吧”对面的孟言锡不由疑惑问道。 “确实没有。”阙煜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慕容晟想要给方敬梓传信主要还是为了扰乱边关战事而已,没有粮草支撑的南楚军队不堪一击。” “那慕容晟借此扰乱边关战事做什么边关不稳对南楚来说只有害无益。”孟言锡皱着眉头问道。 “呵,你忘记了。”阙煜唇角弯起,“当时西魏扰乱泗河城的原因。” “我当然记得,扰乱泗河城不就是因为西魏和东滕的朝政联合嘛。”孟言锡不在意地说道,接着便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惊恐,“你你是说” “没错,这南楚将来不会这么平静了。”阙煜慵懒地站起身,眸中带着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嘴角勾起,随性恣意,“慕容老头还是老了,头脑没有之前清醒。接下来南楚会发生的事肯定会很有意思,我们拭目以待。” 在浮生阁,祁泽站在屋檐下的走廊上,看着外面天空中的云卷云舒,心中也不由平静下来。 祝余苍术的武功不差,能比他们提前一步杀人的也只有阙煜的人了。这次方家的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恐怕事情不会简单。 阙煜想必也知道了,所以便提前动了手。他是南楚 名将,边关不稳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好事,出手阻拦也说的过去。 这次方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楚家,姜家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那慕容晟的目的就值得考究了,根据她在泗河城时得到的消息。南楚之后恐怕不会平静,虽然之前慕容晟和慕容脩一直争斗,家族势力愈发分明,南楚似乎也没有多么平静。 但这次之后要发生的事恐怕会让南楚的境况更加糟糕,并且超过他们所有的人预估。而她也会变得更加危险吧,毕竟没有一个皇家人的支撑,将来的路只会愈加坎坷,如履薄冰。 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此时祁泽低下头看到在两块儿狭小的砖缝中,一朵小野花正在努力地探出枝头。砖缝中的泥土黑暗潮湿,外面的世界充满着阳光雨露。即使生存环境再怎么恶劣幽深,也在努力汲取阳光是吗 外面的阳光很温暖,也许只要努力一下就能生长得很好。 祁泽不由笑出声,转身离去。 不管将来怎么艰辛困苦,终会有办法的。她注定不会受人摆布,轻易死去。既然将来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能做的就只有准备好一切,迎接挑战。她不能思考将来怎么死去,但能思考死去前的那一刻怎么活得绚烂。 在刑部大牢,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安静地坐在硬板椅子上。大牢幽暗潮湿,空气中仿佛都充溢着沉闷的湿气。但女子端庄温柔的姿态好像是坐在方府的凉亭里,沉静从容。 一个抱着被褥的年轻清秀的狱卒走来,打开牢门把床褥整齐地铺在床上。看到女子后,便说道:“小人已经把床铺好了,方夫人可以休息了。”接着便有些脸红,“大牢里都是这样,这个牢房已经是最干净的了。小人受楚大人吩咐,若是方夫人有什么需要可以对小人说,小人必定会做到。” 这个牢房确实是最干净的了,这里有一个小窗户,隐约还有阳光透过来,把整间牢房都照的微亮。虽然空气沉闷潮湿,但里面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周围也没有令人胆战心惊的犯人惨叫声。 新换的被褥还很软和,这里还有一套干净的桌椅,墙角也没有脏乱的杂草堆,一日三餐都是干净新鲜的饭食。 说起来犯人有这样的待遇,也算是顶好的了。但终究没有外面自由,没有方府生活精致,所以狱卒才会这么不好意思。 而这些对她而言已经很好了,她也不能奢求什么。女子柔和笑着,“谢谢狱卒大哥。” “哪里方夫人身份尊贵,说这番话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只是按照楚大人的命令做事,哪里担得起夫人的谢意” 女子闻言便柔和一笑。 “对了,夫人的药就要熬好了,小人这就为夫人端来。”狱卒弯腰说完,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碗药过来,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走之前还把门打开着,没有关上。 女子看着桌子上的药半晌,便站起身倒在了墙角。刚把碗放回桌上,就听到了带着一丝温凉的声音。 “怎么把药倒了,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 女子转过身看着门口那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男子,“祁大人,你来了。里面请,请恕臣妇这里没法招待大人。” 祁泽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看向女子,目光灼灼,“为什么不喝药” 苏菀青抬头看了一眼祁泽,便又低下头。 看女子不回答,祁泽便接着问道:“是因为你得的病在为了生下硕明留下的病根” 女子惊讶抬头,伸出手捂着小腹,沉默片刻后说道:“是,祁大人是男子应该不会太明白。女子的这种病是治不好的,为了生儿育女留下的病根一辈子都治不好。” “所以你就放任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是吗”祁泽看了一眼床下那偷偷藏起来的染血手帕。 “祁大人应该明白的,现在我名誉扫地,根本不可能出这个牢房。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救治的必要。反正已经沦为了这种地步,又何必去苟延残喘。”女子神色平静说道,眼中没有一点对死亡的害怕。 “你会死。” “我知道啊,在生下硕明难产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不害怕吗” “怕,当然怕。本来是很害怕的,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害怕都已经不重要了。”女子一如往常地柔和一笑。 “你难道就不想念硕明吗” “想啊,怎么不想就是因为太想,才害怕让他看到我死去。”女子嘴边的笑意慢慢消失。 害怕在她死去时,看到硕明震惊无助的模样,如今从方府出来,硕明就看不到了。他也能健康长大,她就能放心了。 第一百零九章 菀彼青青 祁泽看着这样的苏菀青,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已经准备好了死亡,对死亡已经释然了。而且这生儿育女的病根确实治不好,现在还在阴冷的牢房里,身体只会越来越差吧。 但这种病是可以慢慢调养的,如果苏菀青慢慢调养也许就能好起来。 别人也许不会治,但孟言锡也许会。他是民间盛名的神医,很多病别人都以为治不好,但他不是都治好了那苏菀青也许也能慢慢调理好。 在第二天,祁泽就来到了孟言锡的小医馆。 孟言锡正在调笑着给一些漂亮女子把脉,修长的手指搭在女子洁白的皓腕上,嘴角还带着笑意,看起来甚是风流。 “诶呀,孟大夫,人家不仅手腕疼,胸口还闷痛。你给人家看看嘛。”一个女子眸中含媚地看着面前风度翩翩的贵气公子,还一手拉着男子的手准备往胸口上贴。 孟言锡眼睛含笑,看女子拉着他的手准备往胸口上贴就不动声色地绕到女子肩膀上,但嘴里还十分欠揍地说道:“姑娘胸口闷痛定是有了相思之人,只要有了姑娘的意中人,这病自然会好。”说完就把手撤了回来。 但却被那姑娘一把扯过来,“相思之人人家没有什么相思之人。即使有了意中人,这个人也近在眼前。只等着这个人早些发现,不辜负了人家的情意。”说着还眼如秋波地看了孟言锡一眼。 “姑娘。”孟言锡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伸出手牵起女子的纤纤玉手,靠近女子道:“其实我的心中也早已有了心上人,只是想找个机会表达心意。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我才发现机会原就在不远处。” 女子听后就开心笑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孟言锡看着女子认真道,“看到姑娘后我才知道何为心动何为意中人原来这个人一直在我心里。” 女子一脸娇羞地看着孟言锡,只等着对面的男子说出接下来的情话。 男子接着变得一脸忧伤,“但我们终究离得太远,等到之后我们再次相见时,也不知已是何时,我只期待着我能说出我心中早已有的话语,不再错失任何机会。” 女子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好,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啊。 谁知接下来男子极其感激地看着女子,“谢谢姑娘让我再次想起了她,我只愿姑娘能与您的意中人一起,长长久久。而他定不会辜负了你的情意。” “孟大夫,你”女子立刻站起身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孟言锡气得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 孟言锡还一脸意外地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手腕和胸口可是不疼了如果还疼,我这里还有药的,不要钱。” 女子气得更不行了,冷笑道:“不用了,我这相思之病孟大夫治不好,以后我也不会来治了。”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孟言锡看女子走了,就松了口气,高兴感叹道:“哈,又省了一笔买药钱。”他为了省钱真是不容易啊,啥演技都拿出来了。而且这药也可以用到它需要的地方,不浪费到那些无痛呻吟的人身上了。 “孟大夫这样玩弄女子感情,真的好吗” 孟言锡听到这熟悉的温凉声音,就惊讶地抬起头,看到祁泽缓缓踱步走来。 “祁泽还真是稀客啊,平常给你打招呼都不带理我的。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我这医馆了”孟言锡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药品说道。 “来请你治病救人。”祁泽坐在孟言锡的对面简短回道。 “治病救人怎么这次不让我再去医治军马了”孟言锡调侃道。 祁泽轻声一笑,“如果孟大夫想要治也不是没有机会,不过这次我是想请孟大夫去一趟牢房。” “去牢房”孟言锡拧着眉头看向祁泽,“这次让我去牢房,那下次是不是还要让我去法场我不去。” “可” “你说的人是苏菀青吧。”在祁泽没说完话,孟言锡就抬起头问道。 “是。”祁泽回答道。 “祁泽,我不是神医。治不了将死之人,还是一个对死亡看淡的人。你心里不是很明白了吗”孟言锡正色说道。 她当然明白,只不过她不忍心看苏菀青死去。心存一丝侥幸,以为孟言锡会医治而已。实际上苏菀青早已病入膏肓,根本没有被医治的可能,而她的心中带着一丝期盼罢了。 “在那天苏菀青出来顶罪时,我就已经看到了,苏菀青是因为生育留下的病根。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只能慢慢调理。但是你看到了她现在的境况,已经不是可以用药就能治好的,不久之后她便会死去。” “不久之后就会死去是吗”祁 泽不自觉地握拳说道。 “是,所以与其在这里思考怎么治好她,还不如让她如了这短短一生的愿望。”孟言锡看着祁泽握紧的拳头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孟大夫。”说完,祁泽便站起来要离开。 在祁泽走了几步后,就被孟言锡叫住了。 “祁泽,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看祁泽回头看他,便接着说道,“如果是之前的你,就不会去管方家的事,你不只是因为兵部的关系,你还有其他原因对吗” “孟大夫,我不是在执着什么。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不至于让自己后悔而已。”祁泽淡淡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不至于让自己后悔能后悔些什么连拳头都握起来了,他自己竟然还不知道。祁泽这小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和夜阑一样永远让人摸不清楚。 在街巷的不远处,一个紫衣少年远远站着看着这一切,半晌后对着身后的黑衣男子说道:“走吧。” 黑衣男子惊讶道:“主子不是找孟大夫有事吗” 怎么就这么走了事情还没办呢。商陆看着面前身姿颀长的阙煜不禁疑惑。 “不用了,走吧。”阙煜看了一眼前方那靛蓝色的身影,转身离去。 在方府,一个小男孩儿无聊地坐在凉亭里,胖胖的小白手把书翻了一页后就又放下了。 “姑姑,你说娘亲去别的地方住了。但已经过了几天了,怎么娘亲还不回来啊”方硕明有些失望地噘着小嘴问道。 旁边的方云霓似乎有些失神,听方硕明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接着便勉强笑着说道:“硕明,娘亲马上就回来了。娘亲只是在方家过得太累了,想出去几天散散心。” “出去散心那是不是散完心了就会回来陪着硕明了”方硕明朝着方云霓问道,圆圆的杏眼中写满着童真。 方云霓低下头轻咬着下唇,许久之后开口道:“是,等娘亲散完心了,就会回来陪着硕明了。” 方硕明闻言开心一笑,用双手托着下巴,晃着小短腿,“那等娘亲回来了,硕明就给娘亲背诗经。” 方云霓眼眸灰暗,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就听到方硕明开心地喊道:“姑姑你看,鸢尾花开花了。” 鸢尾花开花了今年的鸢尾花开得有些晚呢。 方云霓连忙抬头望去,一朵朵蓝色鸢尾花不知不觉间已然开放,清雅花香伴着微风飘来,轻轻摇曳,婀娜多姿,煞是美丽。 方硕明从小椅子上跳下来,兴高采烈说道:“鸢尾花开花了,硕明可以去画画了。” 方云霓愣愣地看着这蓝色鸢尾花,之前似乎有一名女子一直站在旁边等着鸢尾花开放。只是这花终于开了,那名女子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在国子监里的姜汶刚授完课,路过院落时看到了那熟悉的蓝色。 鸢尾花开花了是吗好像比去年的花开得还要好呢。 姜汶弯腰摘了一朵,看到这花瓣舒展开来的蓝色,不由一笑。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凉亭,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吧。 在刑部大牢里,一个女子静静地在看书,纸张泛黄,封面深蓝。 “菀青,还在看书吗” 女子听到那熟悉的温润声音,不由一怔,接着便笑道:“是啊,在看周易。好多年没有教学都忘记了呢。祭酒大人,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这几天国子监里没有事情,我便过来看看。”姜汶笑着走进牢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姜汶看到那泛黄的纸张便失笑道:“这本周易还是当年你教学的那一本呢。” 女子也笑着回道:“是祁大人帮我从方府带出来的,祁大人他很不一样呢。” “韶仪确实与我们不一样,他对女子每次都出乎意料地温柔。还经常说一些我们无法反驳的话,明明看起来那么冷淡,但却让人觉得格外暖心。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他给路边哭泣的小姑娘买糖葫芦,还把她们搂在怀里轻声地哄,这些都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姜汶想起祁泽面无表情地哄着那些小姑娘,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祁泽是怎么哄得,每次还都能把那些小姑娘给逗笑。 女子也随之笑了起来。 “这次方家的事我没有帮上忙,还真是抱歉。”姜汶愧疚一笑。 “祭酒大人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还谈什么帮不帮得上忙。”女子摇摇头说道。 姜汶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朵鸢尾花,“对了,给。国子监里的鸢尾花开了。” 苏菀青呆怔片刻后,便笑着拿了过来,“鸢尾花开花了。” “对,不过今年的鸢尾花开的太晚了。平常里四月就开了,今年直到六月底才开。不过今年的花是我见过的开的最好的,所以便摘了一朵给你带过来。”姜汶温和笑道。 “鸢尾花花期虽短,但在绽放时却格外绚烂。谢谢祭酒大人给我带过来,今年的鸢尾花很漂亮,我很喜欢。”女子摸着那色彩绚丽的花瓣开心道。 女子笑着便皱起了眉头,拿起一旁的手帕咳了起来,鲜红的血迹立刻浸湿了手帕,让人看着不由揪心。 “菀青。”姜汶急忙走过去拍背,“这病又严重了呢。菀青为什么不喝药呢” “祭酒大人你知道我的,我向来咽不下这苦涩的药,只喜欢吃甜的。”苏菀青难得调皮地对姜汶开着玩笑。 姜汶怔愣片刻后便失笑道:“对,菀青喜欢吃甜食,最讨厌苦的东西了,自然喝不下去这苦药。只是”姜汶笑意褪去,带着痛色看着女子,“菀青不后悔吗因为潘氏目不识丁害的你入牢。” 女子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出声道:“我该恨她吗因为她我才入的牢。好像我是应该恨她的,只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恨的力气,心中也不想去恨了。” 姜汶看着这样释然的苏菀青,一时无话。许久之后才说道:“菀青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看你。”说着便要从牢房里离开。 “祭酒大人,生活太苦,需要多吃些甜的才好。”女子平静温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男子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女子柔和一笑,“下次祭酒大人来的时候能带些甜的糕点吗好久没有吃甜的了,嘴巴都发苦了。” “好,菀青想吃糕点,下次我给你带来。”姜汶笑着回道。 女子笑得开心,像一个小孩儿,“谢谢祭酒大人。” 翌日,姜汶派人送来了糕点。刑部的狱卒都经过楚凯南的吩咐没有怠慢,送到苏菀青手里时还是松软温热的。 女子似乎也习惯了牢房里的生活,每天用完膳后都会在桌子上看书,品着甜丝丝的糕点,脸上带着平常的柔和笑意,十分安静。 只是有时会看向那扇窗户,手里拿着那朵蓝色鸢尾花。淡淡的落日余晖洒进阴冷潮湿的地面上,也洒在女子的眼眸上,让人看不清楚里面蕴含着什么,外面的天空依旧湛蓝,好似女子淡蓝色长裙的裙角。 同时朝中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工部郎中曹万祖因在修建桥梁时私吞朝廷的拨款,工部郎中的职务被罢免。因念在曹家先祖对朝廷有所贡献,只罢免职务不用入牢,但全家被流放边疆,终身不得再入京城。 曹家虽有众多男丁,就只有曹万祖一人在朝中有职务,曹家因此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这次曹万祖被罢免职务,曹家也没有了生存根本,自此曹家算是破落了。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慕容晟的手笔,曹万祖连陈姝都怕,在陈姝死后腰杆子才硬起来,可见平时定是极为胆小之人。这种人向来贪生怕死,害怕做错什么事被别人抓到把柄,肯定不敢做出贪墨之事。要不是因为他自以为慕容晟会给他撑腰,他也就不敢来方家闹事。 不只是撇清关系甚至还把整个曹家放逐到边疆,确实像是慕容晟的阴狠作风。虽说给曹家通风报信的是王家,但如果说祁家没有参与其中祁泽都是不信的。 这次曹家的事情实在太像祁琛的行事风格了,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去达成目的,自己永远不出这个头。恐怕这次的事件就是祁琛出的主意,利用曹家去挑事,只不过这次把祁家隐藏了起来,让王家出这个风头而已。 祁琛这个人她太了解了,这段日子里也没有就此消停下来。不过从这最后的结果来看,他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这段时间里朝中发生了不少事呢,没想到太子竟然以贪墨之罪给曹家定罪,最后还被流放了。只是可惜了曹万祖搜罗来的美人哟,一个个比花还娇,现在竟然也要跟着曹家去边疆受苦了。”楚凯南托着下巴感叹道。 因为之前科举受贿和军籍受贿之事,昭正帝对于朝廷官员私下贪墨管理极为严格。要不是曹家先祖在先帝时期修建桥梁治理洪涝,造福一方百姓,昭正帝也因此从轻发落仅仅是发配边疆。 若是按照平常是要入牢砍头抄家的。虽然这次曹家人留有一命,但这被流放想必不比砍头要轻松,曹家里的女子也要受到牵连充为军妓。而且曹家人蠢笨无能也不用慕容晟斩草除根,这流放边疆已经够他们喝一壶了。 祁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楚凯南,开口道:“如果翰飞觉得可惜,可以把那些女子带回楚府。” “千万别。”楚凯南连忙拒绝,“如果被我爹看见我带这么多女子入府,不得到处追着我把我的腿给打断。” 虽然他平时在外面混蛋,但是他还不敢在府里混蛋。如果被楚家老爷看到他带女子入府,肯定拿着木棍追着要打断他的腿。这生活他还没过够呢,还是惜命些的好。 祁泽看了一眼楚凯南,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韶仪这是要去哪儿呢”楚凯南看祁泽在整理身上的衣服就问道。 祁泽看了看外面的 蔚蓝天空,开口道:“现在鸢尾花开了,是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承诺什么承诺”楚凯南好奇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答应好了一个小男孩儿在鸢尾花开时去找他,拿着他画的鸢尾花让他的母亲开心。”祁泽说完就跨过木门槛离开了。 楚凯南看着那清冷的背影半晌,突然摇摇头笑了。 一个小男孩儿的承诺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小小承诺谁又会当真能这么认真的恐怕就只有韶仪了。 在方府,一个小男孩儿在门前站着,手里拿着一幅画,圆圆的杏眼一直看着门外。面带焦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硕明,还在这里等那个大哥哥吗”方云霓从旁边走来。 “嗯,大哥哥说在鸢尾花开时他就会来方府找我。现在鸢尾花开了,我要在这里等着大哥哥,要不然就找不到我了。”方硕明歪着头天真说道。 “硕明,大人是很忙的,容易忘事。也许那个大哥哥有事情就来不了了呢。”方云霓笑着摇摇头说道。 这种小孩子开的玩笑,谁又会当真只是骗骗小孩子罢了。 “不会的。”方硕明坚定摇头道,“大哥哥不会骗硕明的,他一定会来的。”说完便又看向门外,仿佛要等到他想等到的人。 方云霓看方硕明这么执着,只能摇摇头,也许就只有小孩子会当真了。 就在方云霓摇头时,听到了方硕明欣喜的喊叫声,声音奶气稚嫩。 “大哥哥,硕明在这里。”方硕明挥着手喊道。 方云霓抬头看到一袭靛蓝色锦衣的清冷优雅男子笑着走来,声音温凉,眼眸温和。 “硕明,画好了吗大哥哥带你去看娘亲可好” 第一百一十章 鸢尾花落 “硕明,画好了吗大哥哥带你去看娘亲可好” “姑姑,你看。大哥哥来了。”小男孩儿欢喜说道,接着便朝向祁泽跑去,“大哥哥,你终于来了,硕明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已经答应好了硕明,要在鸢尾花开时来,我怎么能食言”祁泽蹲下身摸着方硕明的头,“硕明准备好去见娘亲了吗” “硕明准备好了,娘亲看到画后一定会很开心的。”方硕明紧紧握着手里的画说道。 祁泽站起身牵起方硕明胖胖的小手,笑着说道:“那走吧。” “好。”方硕明脸上漾着笑意,甜甜应道。 方云霓见祁泽温柔牵起方硕明的手,愣了一下后便笑了起来,跟了上去。 在刑部大牢里,女子正翻着书页就听到了熟悉的稚嫩声音。 “娘亲,硕明来看你了。”小小的方硕明跑着进到牢房里,笑着依赖地扑到女子怀里,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阴冷环境的怪异。 女子先是一怔,之后便摸着方硕明的头笑道:“怎么还跑这么快,跌倒了怎么办” 方硕明露齿一笑,抱女子抱得更紧了。 苏菀青转过头看向祁泽,语气带着感激,“谢谢祁大人带硕明过来。” 祁泽只是轻轻点头,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方云霓看了看这牢房,眼中努力掩盖着其中的悲凉,脸上带着一丝牵强的笑走进牢房坐在苏菀青对面的椅子上。 “硕明都要长成大男孩子了,还这么缠着娘亲,不羞。”方云霓开着玩笑说道。 方硕明扭过头看着方云霓,紧抱着苏菀青,“硕明好几天没有见到娘亲了,心中想念,自然要抱着娘亲。”接着便问女子,“娘亲,你说对吗” “对,硕明说的当然对。”女子一如往常地笑着。 方硕明闻言便调皮地朝着方云霓吐了吐舌头。 方云霓看到后就抬起手作势要打方硕明,方硕明也吓得缩进女子怀里。 “娘亲,姑姑又欺负我。”方硕明噘着小嘴,可怜巴巴地看向女子。 “哼。”方云霓娇哼一声,收回了手。 女子见此便会心一笑。 方硕明抬头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支鸢尾花,便歪着头好像刚想起来什么事一样。 “哦,硕明想起来了。”接着便连忙把手里的画纸像献宝似得递给女子,眼中带着满满的期待,“娘亲你看,这是硕明画的鸢尾花。好看吗” 女子笑着接过画纸,展开来看。 画纸上的鸢尾花画技较为拙略,笔墨浓淡不一,似是开玩笑般粗略动笔一画。旁边还有粘上浓墨的手印,显得有些脏乱。但可以看出画画之人的尽力与细心,这生疏幼稚的画法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孩子画的。 “这真的是硕明画的吗真漂亮。”但女子毫不吝啬地赞扬道,“比娘亲画的还要好。” 说话间,女子弯唇一笑,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欢乐笑意,似是从内心深处传出,眸如晨星般亮的惊人。 方硕明咧嘴一笑,圆圆的脸上带着开心笑意。 “硕明,娘亲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娘亲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要听姑姑的话知道吗要记得每天看书,按时睡觉,吃饭不能挑食,在家里等着爹爹回来。”苏菀青摸着方硕明的脸说道。 “娘亲不能跟着硕明回去吗”方硕明有些失望地问道。 “娘亲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忙,暂时还不能回去。”女子依然笑着回道。 “那娘亲什么时候能回去”方硕明急忙问道。 方云霓闻言就紧握着双手,眼角泛红,看着方硕明眼眶中的泪水一直打转。 方硕明一直看着女子,见女子不回答便笑着说道:“娘亲,爹爹马上就会回来了。等爹爹回来后,娘亲就能回家了。”接着便紧抱着女子,“我也会等着娘亲回家的,娘亲记得一定要回家。” “好,娘亲一定回家,回去一直陪着硕明。”女子回抱着方硕明说道。 方云霓感觉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站起身跑出牢房。等跑出牢房外,终于捂着脸,潸然泪下。 “给。” 身后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温凉的声音,方云霓转过身看着祁泽,接过祁泽手中的手帕。擦了一下眼泪,声音哽咽。 “谢谢祁大人这次让硕明来看望菀青,只是没想到这最后一次见面竟是在牢房里。” “硕明他很坚强,会挺过去的。只是让一个小孩儿知道这一切真相太过于残忍了。”祁泽看着牢房的方向说道。 “是我们方家对不起菀青,如果母亲没有做这种事,菀青就不用来顶罪了。”方云霓握着双手说道。 “这件事没有是非对错,只有愿或者不愿。她承受的太多,如今也算是得到了片刻宁静。”祁泽接着说道,说罢便离开了。 方云霓看着祁泽的背影半晌,抬头望向蔚蓝天空,喃喃自语道:“宁静是吗”接着嘲讽一笑,“也是,菀青在方家何时得到过宁静只是太过倔强,即使心里苦,也从来不说。” 当苏菀青知道不能再孕的事情,看着潘氏带进府的一个个妾,丈夫远在边关不能在身边陪伴这一切好像女子从来没有在意过,只是每天坐在凉亭里看书。 但她看到女子那黯然无神的双眼时,就知道她是在意的。虽然那片黯然双眸只是一瞬间,几不可见,但她知道女子是伤心的。只是平时沉静惯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面对这一切。索性就一直看着书,想从中得到她想要的宁静。 现在终于从方家出来了,也算是得到了那所谓的宁静,得到了片刻自由。 等方云霓和方硕明走后,苏菀青又过上刚过来大牢里的生活。每天都会读书,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鸢尾花,有时会望向窗外。偶尔有几次姜汶会过来陪着她说说话,提着甜丝丝的糕点,送几朵新摘的鸢尾花。 唯一在变化的就是那床下越来越多的染血手帕,而这几天那手帕上染着的血变得更多了。 连看守女子的年轻狱卒都在说她咳的更厉害了,尤其是半夜里那不停止的咳嗽声让人听着揪心。 人们看着她那愈发虚弱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都知道了她要顶不住了。心中都不由有些叹息,之前被众人夸口称赞的女先生,如今却是一个人背负着骂名孤独死去。 女子因为这几夜的波折,脸色变得极差,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依然沉静地手里拿着染血手帕,眼睛静静地看向窗外,似乎并没有因为生命要走到尽头而慌乱恐惧。 “还在看窗外吗”一个熟悉的温凉声音传来。 “是啊,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的蓝,和我那天第一次到国子监教学时的一样,一点儿都没变呢。”女子笑着回道,声音因为病症也变得虚弱无力,气若游丝。 “是吗你喜欢就好。”说完,祁泽便要转身离开。 “祁大人。”女子微弱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祁泽也回头看去。 只见女子微微一笑,“祁大人能带我出去看看吗”接着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不想死在牢里。” 祁泽看了女子半晌,开口道:“好。” “你想去哪里” 女子笑着垂眸看向桌子上的鸢尾花,“我好久没有回国子监看看了,就去国子监吧。” 祁泽走到女子身旁,顺势抱起女子,用轻功朝着国子监的方向飞去。 在路上,微风拂过青丝,女子虚弱地靠在祁泽怀里,眼睛却一直看着那愈来愈近的熟悉建筑。 到地方后,祁泽停在了一间房屋面前。因为今天国子监里的学生休息,四周竟是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是那耳畔的微风和那飘来的阵阵花香,格外安静。 女子缓慢地从祁泽怀里下来,脚步无力地走进房间。 看着里面整齐摆放的桌椅一时愣神,素手颤颤巍巍地摸上那三尺讲台的桌面,似是有些怀念。 这是她之前经常来的地方,如今却是想过来一趟都变得奢侈。 女子看着房间外那开得烂漫妍秀的蓝色鸢尾花,低声一笑,便朝着那片花海走去。 看着脚步虚浮的女子,祁泽想要出手扶着她。可女子倔强地一直往前走,祁泽那伸出的手便又放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的背影。 女子走到一朵蓝色鸢尾花前,蹲下身看着,眸中带着宁静笑意。抬首看着她平时在国子监看书的凉亭,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柔和一笑。 “祁大人,这里是我和敬梓当初定情的地方,在这片蓝色鸢尾花海。”女子指着不远处的凉亭,“当时我在这里,他在那里,在这花海的尽头。他缓缓向我走来,笑着对我说苏姑娘,我娶你可好。当时啊,我心里其实是开心的。我知道我抛头露面将来结亲也许会很难,所以我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但祭酒大人对我说,方家虽好但方家老夫人目不识丁,敬梓并不是我的良配。但当时我年少无知,心里想着我是要嫁给方家的少爷,又不是嫁给方家老夫人,所以我不听祭酒大人的话就嫁进了方家。”女子自嘲一笑。 “可谁知这生活远比我想象的要苦,要克服的困难太多,让你身不由己的事太多。我读得懂周易,却永远读不懂这人生,而这样的人生本不是我想要的。” 女子抚着柔软的花瓣,问道:“祁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鸢尾花吗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国子监,我终要嫁人相夫教子,过着 普通女子的生活。在国子监的日子太短,就如这鸢尾花的花期,稍纵即逝,只是昙花一现。” “有时候我就在想啊,如果真的像别人所说我是一个男子,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生儿育女的痛苦,可以活得长久一些。也许我也能进入朝堂,像祁大人一样有一番作为。可是人生给我开了一个玩笑,这女子身份成了我一生走不出的禁锢。” 祁泽看着女子,眼眸沉静,半晌后说道:“如果你是个男子,定会考中状元做一个令人爱戴的先生。” 女子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看着祁泽抿唇一笑,想要开口说话却身体无力地倒在了花海里。 祁泽想要跑过去搀扶,却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脚步便停在了原地。 那抹身影身着一袭官服,风尘仆仆,面容俊朗,长着一对温和杏眼。只是这杏眼中充满着惊恐与呆怔,看着那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倒在花海里,连忙跑了过来。 “菀青,我回来了。”方敬梓把女子抱在怀里,焦急喊道。 苏菀青睁开双眼,苍白的嘴唇弯起,回应道:“敬梓,你回来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菀青。”方敬梓握着苏菀青微凉的双手说道。 “回来了就好。”女子柔和一笑说道。 “为什么菀青,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的事情。如果我知道你生病了,定会留下来陪你不去边关了。”方敬梓双眼微红说道。 “你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因为我留下来呢”女子抚着男子的脸庞说道,“又是急匆匆地从边关赶回来,脸都脏了。”女子语气平静温暖,仿佛是男子如往常般归来时一样。 “菀青,我们回去,回去治病。我们一定能治好这个病的,硕明还在等着我们回家呢。”男子抚着脸上女子的手哭喊道,说着就要站起身。 但女子拦住了他,“敬梓,没用的。已经到了现在,早已无力回天了。” 方敬梓把苏菀青紧紧搂在怀里,紧握双拳,“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些发现你的病症,早些劝着母亲对你好一些,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敬梓,其实我不后悔嫁给你,但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嫁给你。若是下辈子能有选择的机会,我再也不要做女子,做女子太苦了。”女子双眼无神,虚弱说道。 “好,我不娶你了,再也不娶了。”方敬梓紧抱着苏菀青,眼泪夺眶而出。 不娶了那是不是还能回到以前回到她在国子监教学的时候。 她还记得当她第一次来到国子监教学的那天,蓝色的鸢尾花竞相开放,广阔的蓝天白云。四周都是琅琅的读书声,古树参天,微风吹起还带着甜甜花香,完全不同于苏府那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狭小后院。 这是她第一次出苏府,好像也是国子监里第一次来的女先生。 一群年龄比她还要大的世家公子们,纷纷惊讶地看着她,指着她说道:“没想到国子监里还真的进了一个女先生,她看着比我们都要小,会教学吗” 而当时的她还保持着少女的欢快跳脱,看他们这么说,心里很是不服气,就回应道:“谁说女先生就不能教学了,我敢说我教的会比那些男先生还要好,而且我还要教最难的那一本。” 那些世家公子们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纷纷怔住了。 而她也在第一次课上教了她准备已久的周易,看着学生们惊叹的目光,她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兴。 看着门外的那片鸢尾花海和这高高耸立的书馆,心情突兀地安静下来,她知道她想留在这里,最好是一辈子。 而她现在也终于留到了她最想留在的地方,从那仅有方寸之地的后院逃脱了出来,也算是如愿了吧。 女子看着眼前的鸢尾花海,嘴角的鲜血顺势流下来,但唇角弯起,似乎带着开心的笑。随着眼前的景色日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这抹蓝色真的好美 “菀青。”方敬梓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彻底没了气息的苏菀青,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在国子监的门前有一个书香儒雅的男子走来,看到女子死去,先是惊讶一瞬接着便眼中带着伤心低头问道:“她离去时还好吗” 祁泽看着有些悲伤的姜汶,知道是姜汶把方敬梓给叫来的,姜汶对于自己的这位女徒弟向来很关注,也知道她把苏菀青带到国子监的事情。看着那倒在花海中的可悲女子,开口道:“她是笑着离开的。” 姜汶低头呢喃轻语道:“笑着离开的吗苦涩了一生,终于能笑着离去了。” 当时她是在这片鸢尾花海中离开的国子监,现在又回来了。当初笑着来到国子监,如今也是笑着离开。 国子监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蓝色花海依旧,蔚蓝天空依旧,琅琅读书声依旧,那凉亭也依旧。 只是从此少了在凉亭里安静看书的温婉女子,少了那等待着鸢尾花开的柔和双眸,少了那淡蓝色长裙的裙角。 人们仿佛还能看到那安静地坐在凉亭里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一双素手按在那厚厚的书籍上,旁边蓝色鸢尾花含苞待放,微风吹过,青丝随之飘起,万籁俱寂,岁月静好。 “先生,我这个地方不太会,能帮我看看吗”一个青涩少年拿着书有些脸红地问道。 女子抬起双眸,眼中带着盈盈笑意,“来,哪点儿不懂,我教你。” ------题外话------ 蓝色鸢尾花花语:绝望伤心的爱,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碗碗呢,或许是个可怜可悲的女子,满腹才华,柳絮才高,却最终在狱中孤独死去。 她遵循着世间的一切,但从不平庸。爱笑爱吃甜食的女孩儿,却苦涩了一生,喝不下那苦药,读不懂这人生,最后也笑着离开。 这命运戏弄人,这宿命让她难以逃脱。 她就如这鸢尾花,有着短暂的一生,但在开放的那一刻也是最绚烂的时刻,惊艳了所有世人。美丽易逝,却也永恒。 国子监中的鸢尾花也为她留了下来,为她一人而开放。 碗碗,今年的鸢尾花开得很好,明年这时,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随风逝去 在定京城中发生了一件事,方家家主方敬梓回来了。只是在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慌张地跑到国子监,连方家都没有回去看一眼,官服也没来得及换下来。 人们都很好奇国子监里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年中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方敬梓都急忙跑过去。 直到方敬梓怀里抱着一名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出来时,人们才知道曾经的女先生,如今的方夫人去世了。 人们都不由纷纷唏嘘,像苏菀青这样学识渊博,精通四书五经的才女很多,但像她这样从后院出来教学,连国子监祭酒都另眼相看的才女却很少,到如今也只有她一个。 但就是这样一位女先生,却落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最后也是背负着杀人犯的骂名死去。 明白真相的人不断叹息,不明真相的人嘴里说着女子就是不能抛头露脸,最毒妇人心的诋毁话语,丝毫不顾忌这位女先生的声誉。 而更让人震惊地是方敬梓竟然把苏菀青的尸首交给了苏家,说是要葬在苏家的祖坟里。 平常情况下已婚女子死去是要葬在夫家的,根本不能葬在娘家,能葬在本来姓氏家族的也只有男子才行。如果女子葬在娘家是对娘家祖坟的一种不敬,对夫家更是一种侮辱。 而方敬梓这么做就是把苏菀青按男子身份葬回祖坟,这等惊世骇俗的事之前从来没有过先例。 苏家老爷和苏家夫人正伤心欲绝时,知道方敬梓把尸首送回来想要入娘家祖坟时,也毫不犹豫地把女儿尸首接了过来。过完头七后就按照男子地位葬在了祖坟,并在祠堂立了牌位。 而在苏家祠堂中,苏菀青是第一个入祠堂的已婚女子。 方敬梓也是出乎意料地安静,丝毫没有觉得苏家这么做是在打方家的脸。 平时方敬梓性格温和开朗,经常会抱着方硕明出去逛街。但如今却是异常沉默,很少与人说话。只是每天都站在苏菀青看书的凉亭里,看着外面开得妍丽的鸢尾花,似乎是在缅怀之前那沉静从容的女子。 “爹爹,陪硕明出去玩好吗硕明想让爹爹陪硕明玩。”一个可爱小男孩儿迈着小短腿跑来,拉着男子的衣袖眼中满含期待地说道。 “硕明,爹爹现在还有事,你先回房间好好看书。等爹爹闲下来了就陪硕明玩好吗”方敬梓掩盖住眼中的悲伤,强笑欢颜地说道。 “好,硕明这就回去看书。”方硕明一直都很乖巧,立刻听了男子的话,从不无理缠人。 “等娘亲从外祖父家里回来知道硕明会背诗经,一定会很开心的。”方硕明脸上带着笑,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期待回来的人早已不在。 “硕明真乖,等娘亲回来,爹爹就带着你逛街好不好”方敬梓蹲下身摸着方硕明的头说道。 “好。”方硕明甜甜应道,接着便跑回书房里看书。 看着方硕明跑回书房的小小背影,方敬梓不由愣神,眼眸灰暗。 她已经回不来了,他能做的就是把她送回苏家。方家成了禁锢她一生的牢笼,她回到苏家就自由了,能以男子身份入祠堂也算是如愿了吧。 在凉亭一旁的房间里,里面传出了两个女子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嘶哑,正在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苏菀青怎么能葬在苏家她已经嫁入了方家,是方家的媳妇。不葬在夫家竟然葬在娘家,这让京城里的人怎么看我们方家”潘氏像一个泼妇似得叉着腰叫喊道。 “娘,你小点声吧。菀青葬在娘家怎么了她本就是苏家的人,怎么就不能葬在苏家了”方云霓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叫做葬在娘家怎么了”潘氏走到方云霓面前,“这世道就没有女子可以葬在娘家的道理。苏菀青葬在娘家,这让敬梓怎么办之后敬梓走在朝中怎么让别人高看一眼,肯定都在心里嘲笑呢。笑敬梓连个媳妇都看不住,连死了尸首都被娘家给夺走了。” “这苏家也真是,闺女都嫁出去了,竟然还腆着脸把闺女葬在祖坟。嘲笑他们苏家就算了,这么做让敬梓的脸往哪儿放”潘氏越说越气,直接朝着房门走去,边走边说,“不行,我要去苏家理论理论,好歹是个簪缨世族,怎么做这不着调的事” 方云霓看潘氏往房门走去,还说要找苏家理论,就连忙拦住潘氏。 “娘,我们不丢人了行吗上次曹家来方家闹事已经让方家受尽嘲笑。你这次去苏家闹事,那方家的颜面又要往哪儿放” 听方云霓这么说,潘氏就不乐意了。 “云霓,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之前苏菀青活着的时候你向着她就算了,这次苏菀青死了,你怎么还向着苏家我看呐,你是魔怔了,一天天地就 知道维护苏菀青。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过来给你教学,这一教学把你都弄糊涂了,还把敬梓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她自己都在做这腌臜事,怎么能教好别人还女先生呢。” “腌臜事菀青她做什么腌臜事了”方云霓反问道。 “你瞧你说的,她什么腌臜事没做过生前她去国子监抛头露脸,死后竟然还葬在娘家,丢人现眼。这就是她做的错事,不好好待在府里整天出去鬼混,不是在做一些腌臜事又是什么”潘氏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吼道。 “可她在国子监传道解惑,教授了很多优秀的学生,而且这次是大哥把尸首送回苏家的。”方云霓眼角微红喊道,“菀青她当得起以男子身份入祖坟,进祠堂。她虽是女子,却比很多男子做的都要好。” “京城里的所有人都可以骂菀青,但娘你不可以。如果不是因为娘你不认识朱砂,给曹家大夫人投毒,曹家就不会过来趁机闹事,菀青也就不会替你顶罪入牢房,成为人们口中的杀人犯。”方云霓哭得肩膀微抖说道。 “如果不是在菀青生下硕明后,你找那些妾进府气菀青,菀青怎么可能不会再孕那时候大哥在边关,菀青一个人坐月子,急需要人照顾。可你却在整天整夜推牌九,还把照顾菀青的仆从都调走了。菀青没有人照顾,身体才越来越虚弱,才会一个人在牢房孤独死去。这些难道你都不清楚吗” 潘氏听着方云霓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一时愣神,接着便尖叫反驳道:“可她是自愿的,我没有逼着她帮我顶罪。况且我是她婆婆,她做为儿媳妇替婆婆顶罪有错吗” 方云霓愣愣地看着面目狰狞的潘氏半晌,开口道:“娘,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走出了房门。 门外的方敬梓听着里面的争吵声,不自觉地握紧着拳头,双眼无神。 原来她过得这么苦吗她不想耽误他的仕途劝他去边关,自己一个人在府里。明明知道母亲不会好好照顾她,可她还是劝着他。 怪不得不能再孕,身体越来越虚弱,原来她承受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可她即使受了委屈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他都不知道。 如果她说了,他一定会留下来陪她。不让她一个人留在府里,不让她再受到委屈。 可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不在了。 男子站在门前,嗫喏着嘴唇半晌,潸然落泪。 “菀青,对不起。” 在国子监门前,姜汶递给方敬梓一束鸢尾花。 “给,这是国子监里的鸢尾花。方家种的也有鸢尾花,为什么偏要用国子监里的鸢尾花去看望她” 方敬梓接过鸢尾花,垂眸道:“因为她不喜欢方府里的鸢尾花。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喜欢鸢尾花,如今却是想明白了,人也不在了。” “谢谢姜大人了。”方敬梓抬眸道。 姜汶摇头道:“不用谢我,如果当初我没有去苏家请她来国子监授课,她现在也许会过得更幸福。” “不,她会很感激姜大人的。如果能有选择的机会,她会宁愿去国子监教学悲凉死去,也不愿平庸一辈子。”方敬梓看着手中的鸢尾花说道,向姜汶行礼后就要离开。 “方大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硕明的先生。”姜汶开口道。 方敬梓惊讶地回头看向姜汶。 姜汶作为国子监祭酒,是国子监中最优秀的先生。南楚很多世家都想要让姜汶辅助自己儿子的学业,但姜汶一一拒绝,到现在姜汶也没有收一个专门辅导的内门学生。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对他说起做硕明的老师。 姜汶也知道他说的话有些突兀,就笑着解释道:“硕明小小年纪就勤奋好学,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先生。而且她去世了,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如此硕明便拜托给姜大人了。”方敬梓深深地对着姜汶鞠了一躬。 “方大人,言重了。”姜汶侧身躲过方敬梓的行礼,对着方敬梓拱手回礼。 在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和风习习,有嫣然多情的百花。在碧绿的柳树下一个男子站在一个墓碑前,用手摸着碑上的鲜红刻字纹路,把一束蓝色鸢尾花放在碑前。 “死去了也好,你可以过你想要的人生了。” 在方府,方敬梓背着行囊朝着方府门口走去,潘氏从旁边急忙跑来紧紧地拉着方敬梓的胳膊,嘴里喊道:“敬梓,你要去哪儿” 方敬梓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母亲半晌,说道:“娘,儿子想了很久。菀青不在了,儿子也不想留在京城了。儿子准备向尚书大人请示留守边关,以后就不回定京了。” 潘氏瞪大着双眼,半晌后流下了眼泪,“不行,为娘就你这么一个依靠。你走了,你让为娘怎么办” “方府里有父亲和儿子留下的家产,这些钱够娘在京城里生活一辈子 。硕明我已经托给了云霓照顾,林家公子性情温和,是儿子在朝中的好朋友,也同意让云霓带着硕明回林家生活。硕明有姜大人带着,儿子也能了无牵挂地离开了。” 方敬梓说完,便从潘氏手里扯出袖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行,敬梓,你不能走。为娘把你含辛茹苦养大,你不能走。”潘氏哭着就要去拉方敬梓的胳膊,却被从旁边走来的方云霓拦住了。 “娘,你就让大哥走吧。大哥从来一直听你的话,这一次就让大哥按自己的心愿做一次决定。”方云霓看着方敬梓离去的背影说道。 “而且我马上就要回林家了,等到了明天林郎就会派人来接我回去。娘,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方云霓就转身离去。 潘氏捂着脸,跌坐在地上哭喊道:“为什么要走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还事事为你们考虑。为什么都要走我什么都没做。你们都走了,我该怎么办都给我回来。” 可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停留。 在兵部,方敬梓刚从郑慎的房间走出来,就看到门前站着身着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男子。 男子眼眸清冷,看到他出来,就出声问道:“要走了吗” “嗯,下官已经向尚书大人请示留在边关了,没有她的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方敬梓苦笑道。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归途,前路漫漫,还请保重。”祁泽拱手道。 “下官还没有好好感谢祁大人呢,感谢祁大人保护方家,还带着菀青去国子监度过生命的最后一程。”方敬梓弯腰行礼道。 “本官也是在尚书大人的授意下办事,方大人想要感谢就谢尚书大人吧。”祁泽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蓝色鸢尾花,开口道:“她对我说当你向她求亲时,她其实心里很开心。” 方敬梓似是有些呆愣,片刻后自嘲开口道:“我心里明白的,她其实从未爱过我。只不过是要遵循着这世间的一切,遵循着女子要相夫教子的世道而已。但当时我是认真的,我思虑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向她求亲。没想到她会说她当时心中其实很开心。” 想起当时他在国子监去求亲的时候,他知道她喜欢鸢尾花,尤其是国子监里的鸢尾花。所以他便趁她在凉亭里读书的时候求亲了。 当时他的内心很紧张,害怕她会拒绝。但她只是愣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没有丝毫女子应有的羞涩,一直都很沉静。 她与其他女子不同。虽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但她似乎对感情看得很淡,对于男女之情向来不在意,一直很清醒,唯独喜欢看书。从她想都没想便点头的那刻起,他便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爱他,同时她也没有爱上其他人,只是因为这愚昧的世道让她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但他对她其实是真心喜欢,不是因为父亲的暗中撮合,仅仅是喜欢她而已。喜欢她柔和的笑,喜欢她安静看书的模样。即使她不爱他,他心中也不在意。只要她好,他便好。 所以他在婚后对她很好,他知道母亲蛮不讲理,她会受委屈,所以就一直对母亲说对她好一点。而她却很倔强,即使受了委屈也从来没有开口说过。 他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当时有很多世家公子,可她为何会唯独选择他 苏家的门第不低,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家族也并不是难事。 就在方敬梓思考之时,一个温凉声音传来。对方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地说出了那句话。 “也许是因为你值得她依赖吧,只不过人生太苦,她又很快地度过这可悲的一生。或许在某个时刻她是真心想过和你一起好好生活,不是将就,仅仅是与你一起。” 祁泽说完便离开了,独留身后的男子呆怔在原地,久久驻足。 原来她是想过的,是真心的。 所以她才在方府一直等着鸢尾花开,一直等着他回来。 只是她对这样的人生失望了。 在方府,一个小男孩儿静静地看着那鸢尾花,直到身后的声音传来才回过神。 “硕明,在看什么呢” 小男孩儿抱着怀里的一本书,转了过身。那本书纸张泛黄,有着深蓝封面。 “姑姑,鸢尾花落了,爹爹也走了。”方硕明语气悲伤地说道。 “鸢尾花的花期一直都很短的。”方云霓笑着说道,接着走到男孩儿面前蹲下身,“硕明要不要以后和姑姑一起生活姑父也会带着硕明去逛街的。” 方硕明低下头不说话,方云霓看着怀里的那本书问道:“硕明是想娘亲了吗” “嗯,大哥哥说娘亲病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都在陪伴着硕明。” 方云霓看着方硕明,眼圈微红,“对,娘亲变成了星星,一直都在天上陪着硕明。娘亲她并没有食言。” 方硕明看着怀里的书籍,嘴角 弯起,掩盖住了眸中的悲伤,用小小的手举起来给方云霓看。 “姑姑,娘亲的鸢尾花落了,硕明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以学周易了。” “好,硕明长大了,我们回去学周易。”方云霓把方硕明搂在怀里。 “硕明将来要做最厉害的先生,而且还要教最难的那一本。”小男孩儿眸中含笑,开心说道。 在辰月楼的一个隐蔽雅间里,白衣男子看着远处方家门前方云霓和方硕明离去的背影,不由叹息道:“唉,人走茶凉哟。之前那么热闹的方府一下子就这么冷清下来了。” 紫衣少年只是看了看那白衣男子,继续低头喝茶,不说话。 “夜阑,你说这苏菀青为什么不喝药呢虽然治不好病但也能拖延一段时间。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人生才有希望不是。”孟言锡靠在椅子上说道。 紫衣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那冷清的方家门前半晌,开口道:“大抵是对这人生失望了吧,这也本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少年站起身,眼神平静,“有时候死亡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 ------题外话------ 鸢尾花篇到这里就结束了,莫莫在此感谢一直支持的小可爱们。 本来莫莫是想在题外话中写下鸢尾花篇相关人物形象分析的,但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莫莫认为不应该限制大家自己对人物的看法,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由大家自己理解。 同时也欢迎大家在评论区写下自己的理解,如果大家想知道莫莫对于人物的理解,可以在评论区留言,莫莫会在评论区写下莫莫眼中的碗碗和潘氏。ゞ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言 夜色如墨般浓重,在那夜幕中轻挂着一轮皎洁圆月,月色默默地倾洒下来,绘出斑斑月影,朦胧隐约。 在屋顶上,一袭靛蓝色锦衣的身影静静坐着,正仰着头看着那圆月。在那银色的明亮清辉下,这深沉的颜色也被照的很亮,如玉般的侧脸更加精致。放眼望去,那神秘寂静的森林也比不上这优雅的身影吸引人的目光。 祁泽看着空中的圆月,眼眸是如往常的平静。 方家的事情也算是过去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为什么会去管方家的事是因为郑慎的交代,还是因为苏菀青,那个可悲一生的女子 就像孟言锡问的那样,她不知道她究竟在执着些什么,或许是因为苏菀青有着与她一样的命运,让她感同身受。 让她明白苏菀青内心中那不被人理解的苦,所以起了恻隐之心吧。只是她做的这一切也没有救回她,该走的终究还是走了。 “韶仪。” 就在祁泽思虑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传来。 许思衡在屋檐下长身玉立,笑着抬头看向祁泽。 “容与。”祁泽有些呆愣地看着许思衡,不由出声念道。 许思衡笑着提起手中的几个小酒坛,“要喝酒吗” 祁泽盯着那几个小酒坛,半晌后点了点头。 许思衡从旁边支起的木梯子爬到屋顶,坐在了祁泽身旁,把其中一个酒坛递给祁泽。 “给,我知道韶仪不善饮酒。所以我拿来的只是普通的米酒,酒劲并不大。” 祁泽闻言就打开了小酒坛,从里面传出了一丝醇厚米香,味道清淡,确实是酒劲并不大的米酒。 想到反正心情也不是很好,祁泽索性就举起酒坛灌了几口酒,之后就放下酒坛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原本是略显粗狂的动作,被祁泽做出来竟衬得格外优雅随性,引人注目,不带一丝粗俗之感。 许思衡看着祁泽直接灌酒的样子,就笑着说道:“看来韶仪心情不好呢” 祁泽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许思衡,她心情不好表现得很明显吗许思衡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祁泽一直盯着他看,许思衡就温和一笑,说道:“我听说了方家的事,知道韶仪对方夫人格外照顾。方夫人是一个好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着实可惜了。”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忙户部的事,没有帮到韶仪还真是抱歉。”许思衡说完就打开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祁泽摇了摇头,户部的事务原本就相对繁多。许思衡作为下一任户部尚书的候选人,事情肯定会更多。而且方家的事情本就与许思衡无关,把许思衡牵扯进来相反会更麻烦。 “下次韶仪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对我说的,我会过来陪着韶仪的。”许思衡笑着,顺势把酒坛又一次举起,把酒喝下肚。 祁泽听后不由心中思虑,她怎么觉得许思衡说的这番话有些奇怪呢。不过想到许思衡的性格本就温柔体贴,心中也没太在意,便随意地点了点头。 看到祁泽点头,许思衡眼中笑意加深,喝下一口酒后,开口道:“韶仪心情不好是因为没有保护好方夫人,最后让方夫人一个人孤独死去而自责吗” “是,方夫人蕙质兰心,柳絮才高,她本应该好好活着,不应该背负着骂名,在众人的指责下死去。如果我能提前一步预知到曹家的举动,她就不用出来顶罪被众人谩骂了。” 祁泽说完后喝下一口酒,觉得这酒入口有些辛辣苦涩,就皱了皱眉把酒放到一旁。 “虽然方夫人去世了,但方家不是在韶仪的保护下还好好的吗”许思衡扭过头看着祁泽,“这朝政之事变化无常,谁也不能预知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想到曹家会到方家趁火打劫。韶仪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最后人还是死了,就仿佛是宿命一般,谁也无力阻拦。”祁泽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无论是不是慕容晟在背后怂恿曹家,苏菀青身患重病也是活不长的,最终也是会在后院里死去。但如果不是慕容晟让王家插手此事,苏菀青也不用入牢,最后身败名裂地死去。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方家的事,也忽略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此事虽说是祁琛在背后搞的鬼,但王家在翰林院占有一席之地,在众多世家大族中地位突出,为什么会愿意听祁琛的话。 她可不会认为王家空有虚名,外强中干。既然能在翰林院混出一番名堂,王家怎可小觑之所以会听祁琛的话去出这个头,十有八九是因为姜家。 姜汶算是苏菀青的恩师,两人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方家有难,按 照姜汶的品性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方家本就欠曹家一条命,根本不占理。如果姜汶公开偏袒方家,肯定会让人抓住把柄。姜汶是姜家的嫡长子,姜汶出事,那姜家自然大伤元气。王家与姜家向来水火不容,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祁琛最善利用人心,也是知道王家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就让王家提点曹家。他自己隐藏起来,让别人来做这个出头鸟,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查到他身上。 这个计划本来没什么问题,姜家也在劫难逃。只是没想到祁泽会来插手,还拿出了大理寺的令牌,把昭正帝搬了出来。有昭正帝在旁边镇场子,慕容晟也不敢有什么太大举动。 此事也算是失败了,估计祁琛现在正气得不行。能气一气祁琛,也不算毫无收获。 “韶仪,如果有一件事你明明知道不能去做,甚至不敢去想,但你还是忍不住去想。明明知道这件事不会有结果,但你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唯恐再也见不到。如果真的有这件事,韶仪会怎么做” 许思衡似乎喝了不少酒,面色酡红,眼神有些迷离,正愣愣地看着前方。 不等祁泽回答,许思衡就接着自言自语道:“我就有这么一件事,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原本以为这只是平常的见面,我们会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但不知何时这个人就进到了我的心里,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牵动我的心神,让我不由得去关注。” “他就像那月亮一样,明明就在那里,仿佛触手可及。但当你真的去伸手碰触时,才发现他是那么地遥远,高高地挂在空中,让你可望而不可即。” “明明知道这个月亮不属于你,但你还是忍不住望去,看着那月光洒在大地上,同时也洒在你的心里。而这时你会发现你很开心,即使知道你们不可能,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念他。”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慢慢地我心里明白了。”许思衡扭过头看着祁泽,“韶仪,我是喜欢上他了,心里控制不住地喜欢。”接着眼神更加迷离,言语也有些含糊不清,“而这个人就是你。” “容与,你刚刚说什么”祁泽扭过头看着醉酒的许思衡疑惑问道。 刚刚她在思考王家的事情,就没有仔细听许思衡的话。刚刚许思衡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我说我喜”许思衡眼神混乱,看着祁泽想要重复刚才的话,但还没说完就脑袋昏沉,醉倒在祁泽的肩上。 祁泽看着醉倒的许思衡有些愣,容与的酒量原来也这么差,看来她还不是最差的那个。 晚上的风有些微凉,祁泽坐在屋顶上感觉有些冷。看了看许思衡,就叹了口气。扶起许思衡并抱在怀里,跳下房檐,准备把他放到自己房间里的小塌上休息。 祁泽刚进到房间里,就看到小塌上好像躺着什么人。对方似乎对这个房间很熟悉,很是慵懒悠闲地斜躺在小塌上,看到她进来就看了过来。 “你很喜欢抱男人”阙煜看着祁泽怀里的许思衡,挑眉说道。 祁泽:“也不是很喜欢。” 阙煜为何这么问她,她经常抱男人吗她这也是第一次抱许思衡好吗,要不是许思衡醉酒了她也不会抱他。 “把他扔到外厅去,不准他躺在里面,以后也不行。”阙煜瞥了一眼许思衡就开口道。 “为什么” “碍着我眼了。”阙煜慵懒开口道。 “阙小公爷,这个房间好像是我的,你躺着的也是我的床榻。” 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吧,这好像是她的房间。而且他都能进来,为何许思衡就不能进来了。 阙煜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嘴角勾起恶劣笑道:“辰月楼也是我的,你还睡在了辰月楼里。如果你不把他扔出去,下次你去辰月楼我就把你扔出去。” 祁泽:“”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小气,辰月楼是南楚第一大酒楼,朝廷官员有很多都会到辰月楼里应酬,所以她以后肯定还会去。 如果阙煜把她扔出去,那就真的是天下奇闻了。一个兵部侍郎被当众扔到大马路上,想想都觉得丢人。她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还是委屈一下许思衡吧。外厅也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小塌,许思衡还是躺在那儿吧。 祁泽二话不说就乖乖地转身把许思衡放在了外厅,盖好了被子。 等回到里厅时,阙煜也坐到了茶桌旁的椅子上,像是进自己家似得随手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阙煜喝了一口就有些嫌弃地开口道:“这是什么茶,味道差不说还凉了。” 这男人生活一向精致,这从辰月楼那个隐蔽的雅间就可以看出来。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包括茶叶都是非常珍贵的进贡茶叶。只有皇家人才能喝得起,别的朝中官员想要喝到只有朝廷赏赐。 阙家如此优秀,自然皇家的赏赐不断。而且每次阙 家去边关打仗时,都会拿回来一些南楚没有的特产。阙煜应该对于稀罕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了。 祁家虽然也是世家大族,但还是比不过阙家,用的东西自然比不上阙家。 祁泽不理阙煜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紧盯着对面的人说道:“阙小公爷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这家伙来这里绝对没什么好事,而且朝中形势不明,是敌是友尚未分清,还是提防点好。 阙煜也不在意祁泽的态度,轻笑一声后从怀里拿出来一瓶药扔给了祁泽,随口说道:“这是醒酒药,我从孟言锡那里拿的,说是效果不错。” 醒酒药 祁泽看着手中精致的青花瓷小瓶,打开盖子后,一股浓浓的清凉味道传了出来,闻着就觉得身心清新。 不过阙煜给她醒酒药做什么难道是当时在辰月楼里发生了什么事 “阙小公爷,前段时间我在辰月楼里醉酒后没做什么事吧”祁泽疑惑问道。 阙煜闻言轻抿了一下唇,抬头看着祁泽轻佻问道:“你很想知道” 祁泽:“不,我不想知道。” 阙煜为什么这么问她她醒来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捡了把匕首。而且阙煜在朝中也没什么大的动作,那她应该没有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也算没有吃亏。反正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她无论说出来什么都一样。 就在祁泽低头思虑时,阙煜突然开口道:“关于苏菀青的事情,你没什么可自责的。她能从方家出来,即使最后死去也是得到了救赎,这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祁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阙煜这是在安慰她原来这家伙也会安慰人。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在自责,难道她和许思衡在说话时,他就已经来了他向来神出鬼没的,而且内力比她高,她也感应不到,应该是早就来了。 但他说的也是对的,如果苏菀青可以重新选择,相信她还会选择出来顶罪,而不是待着那狭小的后院。她这次在鸢尾花海中死去也算是得到了救赎,以男子地位下葬也是对她一生的补偿,也是她最好的结局。 “祁泽,相信你也看到了。苏菀青因为那莫须有的杀人罪被众人指责,因为她是女子被诋毁谩骂。这个世间太小,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你的女子身份也瞒不了多久,到那时你的后果会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如果真的有一天你的女子身份被公之于众,你该怎么办”阙煜紧盯着祁泽认真问道。 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其实她曾经想过。 就像阙煜说得那样,她的女子身份不久后就会被发现。无论她装的再像,终究也不是男子,注定不能像平常男子那样生活。 苏菀青只是出去顶罪就已经被人们骂的狗血淋头,到如今那些诋毁女子,不能让女子进朝堂的言论还在传得沸沸扬扬。 如果她真的被发现了,就不是像入牢那样简单了。等待她的而是欺君之罪的绞刑,违背世道的惩罚和众人的不屑与谩骂。 她是第一个女扮男装进朝堂参政的案例,而且还官至兵部侍郎。为了能震慑到天下百姓,恐怕她会被拉到法场公开行刑,要经受众人不屑的目光和诋毁的言语。 而这些她根本无力逃脱,也避免不了。 “阙小公爷,你说的这些我很清楚,将来我会承受到什么我也清楚。”祁泽不自觉地握紧双拳,语气平静,“命运是最会开玩笑的,它永远高高在上地玩弄着所有人。有些人妄想爬到命运的背上,努力挣扎着抓住现存的所有希望,但命运会不断地挥手试图把你摔下来,并得到最后的胜利。你被狠狠地摔下,摔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路边的旁人看到后会嘲笑地指着你,说着看呐,那人真傻。” “但即使这样,我也不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我宁愿最后在众人的谩骂声中死去,也不愿轻易放手。”女子眼眸坚定,“既然这世间给了我男子身份,就不是让我轻言放弃的,我不会就此收手。” 阙煜似乎没想到祁泽会这么说,看着女子怔愣片刻后,嘴角勾起,笑道:“祁泽,我总能在你这里看到惊喜。虽然你的做法确实很傻,但”男子眸中盛满笑意,“这才是你。” 遇到早已注定了结局的事,不是急流勇退,而是选择乘风破浪。 小丫头,你还是那么有趣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晦情意 等阙煜走后,祁泽还在思虑中没有回过神。片刻后,才缓步走向小塌上歇息。 刚躺下就闻到了一丝较为浓重的檀香气息,这昭示着味道的主人已经躺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 祁泽不由郁闷疑惑,阙煜这家伙自己府里没有小塌吗,来她这里休息做什么。之前不知道她是女子就算了,现在都已经知道她是女子了还跑过来。 不过阙煜说的没错,她与祁府的人早就撕破脸皮,加之这愈发诡谲的朝廷局势,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女子身份暴露,根本不用慕容晟和慕容脩动手,一个祁琛她都应付不了。 虽然现在急流勇退,凭借她的能力还有活着的希望。但如果让她就此放弃,这怎么可能。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结果坏一点也没什么。 而她不会让她的女子身份轻易暴露的,这个致命点她也不会再让别人知晓。除了阙煜,谁都不会知道。 也许是思虑时间较长,身体疲乏,这悠远的檀香味中竟带着一丝宁静,让人不由产生睡意。 祁泽闻着这熟悉的檀香味,翻了一下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睡梦中的祁泽就感到有人正在为她盖被子,微凉的肩头也变得暖和起来。但祁泽还是不由被惊醒,平时她睡眠浅,稍稍一点动作就会被惊醒。 “动静太大,扰到你了吗”许思衡温和的声音传来。 “容与。”祁泽睁开眼睛看到嘴角正带着笑意的许思衡,不由喊道。接着便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 而许思衡一直很细心,看到祁泽看向窗外就说道:“现在还早,还没有到上朝的时间。所以我就没有叫你,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祁泽看了看外面微亮的天空,确实时间不算太晚,距离上朝的时间还早,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但许思衡在这里,让她有些不自在。毕竟她是个女子,许思衡又很聪明,如果让许思衡发现出什么就不好了。所以祁泽就顺势靠在后面的枕头上,按了按眉心想要清醒一下。 “韶仪,昨天我是不是喝醉了”就在祁泽揉着眼睛时,听到了徐思衡的问话。 而不等祁泽回答,许思衡就接着说道:“之前还笑韶仪酒量差,没想到我的酒量也这么差,只是喝了几口酒就醉倒了。昨晚还留在这里叨扰,真是麻烦韶仪了。” “没什么,毕竟我们是好朋友,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祁泽放下揉眉心的手,抬头看向许思衡说道,“而且我还要感谢昨天你来安慰我,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韶仪心情好多了就好,昨天我也没有白来。”许思衡笑着说道。 许思衡借着微亮天空的光,看向窗外盛开的兰花问道:“韶仪喜欢兰花吗” “兰花高雅幽香,世人皆喜,我怎么会不喜欢”祁泽也看向窗外的兰花回答道。 听到祁泽的答话,许思衡抚着窗沿出声喃喃道:“纵然世人都喜欢兰花,可兰花心中只想让一人喜欢。” “既然世人皆爱,那兰花心中的那个人也会喜欢的。毕竟高贵的兰花谁人不爱” “可兰花想要的喜欢不是世人的那种喜欢,它想要的是相陪一生的喜欢。纵然心中明白它与那个人不可能在一起,而那个人也有了自己的归属,但如果以后能经常见到,兰花也不会介意。”许思衡转过身眼中带着深意。 祁泽看着这样的许思衡有些呆怔,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呢但具体要说出来哪里奇怪,她也说不出。兰花怎么想的许思衡怎么这么清楚,看来许思衡也是懂花惜花之人。 “容与很喜欢兰花呢。”祁泽压下心中的奇怪,随口说道。 “因为韶仪说过我很适合兰花,所以我便喜欢兰花。”许思衡温和笑道。 她说过吗她怎么没印象。既然许思衡说她说过,那就应该说过吧。 许思衡看到祁泽有些疑惑的表情,就不由摇头。韶仪说过的话也许他自己已经记不得了,但他一直记得,韶仪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这句话还是在那次韶仪去户部要军饷时随口说的,但就是这随口的一句言语,他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忘记。 他本就喜欢兰花,但因为韶仪说过兰花适合他,所以他就更喜欢了。 祁泽看到许思衡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她,让她有些不自在。想要说话打破这令人感觉不舒服的气氛,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思衡也知道说这些话有些突兀,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韶仪,天亮了,也该去上朝了。我昨天彻夜未归,幼宜也该担心了,我先回去了。” 不知何 时,天空已经大亮,还隐约有几缕阳光穿过云层。 听许思衡说要回去,祁泽就点了点头,看到许思衡离开,松了一口气。 许思衡说的话有些奇怪啊,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温柔情愫。难道她女子身份暴露了但看许思衡的模样也不像。正常男子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个女子时,应该都会震惊呆愣吧,但许思衡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 那她的女子身份应该没有暴露才对,那又是怎么回事 “公子,醒了吗” 就在祁泽思虑时,门外响起展诗的声音,打断了祁泽的思绪。 “已经醒了。”祁泽回应道。 “早膳展诗已经准备好了。”展诗声音柔和说道。 “好,辛苦展诗了,我这就去。” 祁泽走下床,换下身上的衣服,准备用早膳去上朝。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女子身份没有暴露,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许思衡的性格本就温柔,也许是她想多了。 在许府,许思衡刚回到许府,许幼宜就着急跑过来。 “哥哥,昨天晚上怎么没有回家不会是又去谁的府邸里应酬了吧。”许幼宜噘着嘴不开心道。 “没有,我昨天没有出去应酬,只是去见了一个朋友。喝酒一时尽兴,就没有来得及回家。”许思衡蹲下身摸着许幼宜的头说道。 许幼宜最是讨厌许柏和许思衡出去应酬,虽是为了朝廷公事,但每次都是醉醺醺地回来。 许思衡还好,但许柏就开始吐得昏天晕地,闹腾得许府众人半宿都睡不着。所以许夫人和许幼宜就很讨厌这父子两个出去应酬。 在她们认为,说是应酬实际上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胡闹。许家父子每次也尽量不出去应酬,有时实在推不掉了才出去。而每次回来都会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这母女俩休息。或者有时就不回去,第二天直接去上朝。 但一晚上不回家,许夫人就不由担心。所以这父子两个只能尽量少喝酒,天黑了就回去。 许幼宜听到许思衡不是出去和那些纨绔子弟胡闹,脸色才好了一点。 “哥哥,不要再摸我的头了。我马上就要及笄可以嫁人了,不是小女孩儿了。”许幼宜跺了几下脚,撇过脸说道。 “好,幼宜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我不摸就是了。”许思衡站起身说道。 “话说哥哥昨天去见了哪个朋友”许幼宜转过头问道。 “我昨天去见韶仪了。最近兵部的事有些多,韶仪有些累,我就想着找韶仪喝喝酒,舒缓一下心情。” “哼,真是的。兵部有什么事都交给祁三公子去做,人都快累死了。”许幼宜不由给祁泽打抱不平,接着就低下头脸红道:“那祁三公子有没有说一些其他的话比如想我了什么的。” 许思衡不由失笑道:“幼宜很喜欢韶仪吗将来想嫁给韶仪” 听许思衡这样打趣自己,许幼宜立刻脸色通红,跺了一下脚转过身,语气别扭道:“谁要嫁给他,不过如果他过来求亲,也许我就答应了。” 看许思衡还在笑着看向自己,许幼宜就有些不好意思,“哥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他不三媒六聘地过来娶我,我还不答应呢。”说完,就看了一眼许思衡脸红着跑开了。 许思衡看着许幼宜离去的身影半晌,转过身看着旁边盛开的兰花。 如果将来幼宜嫁给韶仪,恐怕他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这样也好,他也有了更多的理由去见韶仪了。旁人也看不出来他这肮脏的心思,一个男子喜欢上另一个男子是吗 京城中有很多龙阳之好的人,当时他听到这些心中还有些不屑。毕竟这龙阳之好在世人眼中就是异类,他们的结局没有一个好的。不是受尽白眼,屈辱自杀,就是遭到家人逼迫各自婚娶,不再联系。 但没想到自己也是,等到了自己身上时才懂得其中的苦楚。虽然不被世人理解,但他不介意,他不介意韶仪是个男子。但韶仪应该会介意吧,毕竟这心思这么肮脏,而且韶仪已经有自己的侍妾了。 而且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父母的颜面何存,许家在定京城还怎么抬得起头。 如果韶仪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在浮生阁,祁泽刚用完早膳准备去上朝。等走到院子门前时,就看到祝余正皱着眉头盯着门外的一个角落。 看到祁泽走过来,祝余弯腰行礼道:“主子。” “怎么祁哲又在门外偷看”祁泽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 祝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 自从上次祁哲在祁府见到展诗后,知道展诗是浮生阁的人,就时不时地到浮生阁院子外偷看。 刚开始祝余看到后,知道祁哲是来找展诗的。就对展诗说过以后尽量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以免给祁泽惹麻烦。 展诗也知道那次出去惹来了祸事,听到祝余的叮嘱就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只有在做膳食的时候才出来。 祁泽自然也知道,但心中也没有在意。祁哲他想偷看就偷看,反正有祝余苍术在,祁哲也看不到什么。 有几次苍术还故意放蛇去捉弄祁哲,想把祁哲给恐吓走。但众人都低估祁哲了,祁哲似乎对这件事格外执着,有事没事就过来偷看。 虽然知道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经常过来也扰得人心烦意乱。祝余苍术对于祁哲也很是不耐烦,祁泽对于自己的这位二哥也有些无奈,平时也没见他去翰林院这么积极过。 祁泽看了一眼正踩在几块儿大石头上,手按着墙壁想要从攀上那高高的墙沿上过来偷看的祁哲。 祁哲并不算矮,但那墙壁太高。他站在那垒得有些不稳的大石头上,几次想要探出头,奈何手脚不灵活,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主子,用属下把二少年赶走吗” “不用,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祁泽轻抬起手拒绝道。 苍术用蛇都吓不走,这祁哲你不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他恐怕还会来。这次还是她去看看吧。 祁哲正努力地伸出手扒上墙沿,刚想要再探出头试试,就听到了那带有一丝温凉的熟悉声音。 “二哥这是在干吗三弟的院子里有什么是二哥院子里没有的吗”祁泽站在祁哲身旁的不远处说道。 祁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脚下的石头也跟着晃了起来。想要扶上墙壁站好,但还是没站稳四面朝天地摔了下来。 祁泽只是淡定地往后退了几步,防止那些石头上的灰尘脏了衣服。 祁哲跌在地上惊讶地抬起头说道:“祁泽,你怎么在这里” “二哥真是糊涂了。这是我的院子,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是应该去上朝了吗”祁哲指着祁泽说道。 平时祁泽去上朝都会很早,祁哲也是掐着点来的。毕竟这偷窥的事,也是见不得人的,他做起来也有些心虚。祁泽在这里,他还真有些不敢。 “今天的早膳做得不错,所以三弟便多用了一些,上朝也比平时晚了一些。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二哥,二哥在翰林院任职不用上朝,这般清闲,还真让三弟羡慕。”祁泽煞有其事地说道。 在南楚,除了在翰林院兼任六部职务和进入内阁的官员需要上朝外,在翰林院任职的官员不用上朝。只要平时处理好翰林院的事务,及时接受圣上传召入宫就好。所以祁哲才会有大把时间每天来浮生阁外偷看。 祁哲知道祁泽这是在暗讽他,先是有一种被戳破的羞怒感,接着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笑道:“呵,不如三弟自在。三弟身边有绝色佳人相陪,这可让二哥艳羡不已呢。” “绝色佳人二哥应该是记错了,三弟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绝色佳人,不比二哥房里的娇弱美人们惹人怜爱。应该是三弟羡慕二哥才是。”祁泽淡淡开口道。 “哼,你少忽悠我,那次我都看到了。有一位红色衣裙的女子跑进了你的浮生阁,那女子不是你的女人又是什么”祁哲梗着脖子喊道。 “一名红色衣裙的女子”祁泽作势用手支颌低头思考道,接着便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三弟想起来了,浮生阁里确实有一名红色衣裙的女子。二哥提起她可是看上她了” “没错,不如这样。三弟把那女人给我,我房里的女人三弟随便挑。你看如何”祁哲抱胸说道。 “二哥房里的女人当然好,不过三弟没有与别人共用东西的习惯,尤其是女人。恐怕要让二哥失望了。” “祁泽,你”祁哲冷笑一声,“祁泽你不要以为你幸得圣上器重就可以目中无人,没有祁家在背后撑腰,你以为你一个人又能活多久。” 祁泽轻瞥一眼祁哲,淡然开口道:“二哥说笑了,祁家什么时候护过我我什么时候又需要祁家护过” 是啊,祁家什么时候护过她,有的只是欺侮和陷害。而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祁家来护了,之前需要的时候他们只有漠视,现在来说祁家在背后帮她还真是可笑。 “那又如何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祁家的人,你拥有着祁家的血脉,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祁云死了,三房只有你一个,而你只能在祁家才能存活。”祁哲倨傲说道。 现在三房只剩下祁泽一人,但大房二房的人都还在。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没有多人的力量大。他和祁琛尚且还有父母护着,但祁泽什么都没有,能依靠的只有这所谓的祁家。 而且虽然祁泽现在是晋王的人,与拥护太子的他们水火不容,但血浓于水。无论祁泽内心是多么厌恶他们,这血脉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他们只能被绑在一起,谁也休想挣脱。 祁泽看了看神色得意的祁哲,没有说话。看来祁哲觉得大房二房人丁兴旺 ,就可以高人一等了。 虽然祁哲脑子蠢笨,但他说的不无道理,这血脉她还真改变不了。虽然三房只剩下她一个,但只有她一个就够了。她三房也不需要什么祁家了,父亲不需要,她也不需要。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所谓的血脉就是一句空话。而她现在羽翼渐丰,已经不需要祁家的帮助了。而且如果将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祁家也不会帮她,到最后也只能靠自己。 而且父亲在世时,大房二房不都在父亲的庇护下才好好活着的。只因父亲是武将,是祁家唯一的武将,是保护那些文官的坚硬后盾。那时的三房辉煌一时,连大房都望尘莫及,仰人鼻息。 而父亲性格温柔,为人与善,更何况还是同胞亲人。所以每次大房二房有事所求,父亲都会答应。 现在祁哲跟她提大房二房的成就,他们怕是忘了曾经他们在三房庇护下的卑微模样了。 所以祁泽只是淡笑一声,“二哥也别忘了,父亲在世时连大房都要看三房几分脸色,更勿提你们二房了。而且那名女子三弟也不会给二哥的,二哥还是早些歇了这份心吧。” 说完,祁泽就要转身离开。 “祁泽,你别得意。那女人我要定了。”背后的祁哲怒声道。 祁泽微停脚步,转过头看向祁哲,“既然如此,那二哥便来抢吧,三弟我随时恭候。不过二哥以后还是别来爬浮生阁的墙头了,毕竟佳人可不喜欢爬墙头的男人。” 说完,祁泽就接着往前走去,不看身后气急败坏的祁哲。 也许是这次挑衅和警告起了作用,祁哲果然没再来浮生阁爬墙头了。不过听苍术说祁哲去倚君楼更加勤快了。 去倚君楼祁泽听后就想起曾经马病一事中,她把祁哲扔进倚君楼三天的事。看来祁哲还是死性不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就跑去了倚君楼快活。 连苍术都有些感叹,他见过不长记性的,但没见过像祁哲这么不长记性的。之前他虚弱地连地都站不稳,被祁成派人给抬回来的事情恐怕都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祁泽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让苍术紧盯着祁哲,随他而去。 ------题外话------ 许幼宜:哥,你来找我 许思衡:不,我来找妹夫。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避孕药 在祁府的一个房间里,一个长相温和儒雅的男子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在茶桌旁说话。 中年男子面容英俊,五官端正,虽然没有那长相温和儒雅的男子惹眼,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姿,只是那眉宇间透露出的世故圆滑让人有些不喜。 “王大人,这次方家之事的失败,太子殿下很是不高兴呢。王大人向来办事稳妥,怎么连一个曹万祖都应付不了。姜家非但没有受到牵连,还险些坏了太子殿下的大事。”祁琛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中年男子正是王家老爷王庸,也是去曹家给曹万祖提点的那个人。 “祁大人你这说的就不对了,本官已经按照祁大人的意思给曹万祖提点了。而且曹万祖已经去方家闹事,眼看就要成功了。方家也因此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姜家绝对在劫难逃。可谁知那个祁泽突然拿出来大理寺的令牌,直接把事给搅黄了。本官有心帮助太子殿下办事,也出不了手啊,毕竟圣上正看着呢。”王庸听到祁琛略带指责的话语就连忙出口道。 此次王庸给曹万祖提点的话也是祁琛教给王庸的。祁琛已经想出办法把楚家给压制下来,就等着姜家出手好抓住姜汶这个嫡长子的把柄。这样姜家就会大受打击,晋王也会因此少一个辅助家族。 只是都没想到祁泽会中途插手,还把大理寺的令牌拿了出来,他们想要出手都来不及。 毕竟昭正帝还没死呢,他们还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只能急忙给曹家安上罪名发配到边疆,清理了这个隐患。 想到这次的事情又是祁泽给搅黄的,祁琛就忍不住握紧双拳,恨得直咬牙。 “不过这次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事以致于去方家闹事。方家虽是个世家大族,但除了有方敬梓兵部粮草押运官这个官职在,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何必我们去处心积虑地去陷害”王庸出口问道。 祁琛先是紧盯着王庸,便拿出平日里的温和笑意说道:“王大人这是在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王庸看到祁琛如此,便掩下眸中的深意,皮笑肉不笑道:“不是太子殿下平常最看重的就是祁大人了嘛,祁大人年纪轻轻就极具才干,我这活了半辈子的人都比不上呢。我们不知道的事,也许祁大人就会很清楚呢。” 祁琛深得太子殿下器重,即使是娶了永宁公主为妻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祁琛在太子殿下那里的地位。他这个活了半百的人了,心里说不嫉妒都是假话。 但毕竟活到这个份儿上了,什么没见过。即使他没有祁琛得脸又能如何,只能听太子殿下的话了。 而且祁琛还真是不可小觑,虽然年纪轻轻,但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放弃。虽然这种人在平常人眼中会不由让人心生忌惮,但这种人是最适合在官场生活。 仅仅是说了几句话,就可以牵制住楚家,不让楚凯南出手。这份才干他还真是比不上,也怪不得能得太子殿下青眼了。 虽然王家也拥护太子,但相比于祁家的势力还是比不过。王家不知道的事情,也许祁家这个嫡长孙会知道呢。 而且在官场上混,谁不给自己留几手。多听到一些消息,早早地为自己做打算,这才是明智的。太子这次做的事情太让人捉摸不透,即使他常年混迹官场,自认已经摸清楚了各位朝中大臣的心思,但太子想要做什么他还真猜不到。 祁琛也知道坐在对面的人是个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想要从他这里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王庸还真以为他年纪轻轻,是个好哄骗的是吗 只见祁琛依旧拿出那温和的笑意,让人找不出破绽,开口道:“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我们这等凡人又怎么会知道”接着便眼中笑意加深,隐约带着一丝威胁,“王大人还是好好听太子殿下的话比较好,无论殿下要做什么,我们这些臣子只有听从的份儿。莫要因为那好奇心害了自己啊,毕竟一步错步步错,这后果怕不是王大人能承担得起的。” 王庸闻言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了,他这是被一个小辈给训骂了他的年纪都够当祁琛的爹了,谁知这祁琛说话也是丝毫不顾及别人的颜面。 但祁琛说的不无道理,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只能好好办事了。到了将来太子殿下登上大宝,他们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祁大人说的是,本官不问就是了。以后只跟着太子殿下好好办事,做好一个臣子应有的本分。”王庸连忙跟着说道。 祁琛只是看了一眼对面的王庸,王庸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借着王家在翰林院的势力私收贿赂,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暗中保护,恐怕这事早就被挖出来了。到那时,曹家的结局就是指不定就是未来王家的结局。 滥竽充数,尸位素餐,暗中给自己捞好处,朝中像王家这样的世家不在少数。只是祁家没有这么做过,毕竟祁家是别的世家大族无法相比的,根本就不用私底下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祁家也不屑去做。 像王庸这样的人是最靠不住的,表面上世故圆滑,鼠目寸光,只顾着眼前的利益,让人不由厌恶。也怪不得太子殿下很多事都不会告诉王家,王家虽说在翰林院势力深厚,但终究不过是商人出身,怎么会比得上本来就是朝中文官发家的祁家。 也许王家在翰林院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恐怕早就忘了自己之前只不过是个商人的事实。 在先皇时期,先皇刚开始对于商人疏于管理,商人可以通过科举进入朝堂。随着弊端逐渐显现,先皇才下令禁止商人参加科举。而王家在此之前就紧紧抓住了这个机会,派出大量王家子弟到外地求学,只为能参与朝政。 王家之前不过是京城中的一个富商家族,要不是因为王庸的父亲那一代多人高中进士,进到了翰林院。也许是因为尝到了当官的好处,让王家人对于翰林院格外执着,纷纷留任到翰林院,也为如今王家在翰林院的成就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如果不是王庸上一代人的努力,让王家发展到如此地步,说不定王庸到现在还是个商人。 看到王庸的模样就让人知道商人永远是商人,骨子里的目光短浅就让他们比不上朝中官员出身的家族。 还妄想打压姜家一头,姜家世代书香门第,在南楚已经驻足几百年。岂是王家短短两代的根基就可以压制住的 如果不是他们在一条船上,太子需要借助曹家之手打压方家,从而扰乱边关战事。而祁家也被多方人监视,他不方便出手,又怎么会用得到王家 不过也多亏了王家见识短浅,才会听信可以打压姜家的话。这次打压姜家的计划本就没有期盼着能成功,如果成功了当然更好,晋王也能少一个左膀右臂。 但万万没想到祁泽会过来插手,直接让整个计划全盘皆输,甚至连扰乱边关战事的目的都失败了。 不过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也不甚清楚,只是隐约心中能猜到一些。将来的南楚绝对不会平静,而太子正为了那位置下一步大棋。 而这件事除了他,也不会有人会知道。 就在祁琛正认真思考时,就听到门外女子娇柔的声音,还有仆从们阻拦的声音。 “引之,娘又欺负我了。我看中了一件衣裙,结果娘说是给她做的,就是不给我。难道我在那贱妇的眼里还不如一件衣裙”永宁公主声音带着委屈站在门外,想要从拦住她的仆从中闯进房间。 “公主,大少爷在里面商讨公务,您还不能进。”那些仆从们只能硬着头皮阻拦道。 “你们说什么本公主怎么不能进这个房间了在这个祁府还有本公主不能进的房间吗全都给本公主让开,狗奴才。”永宁公主提着裙角就准备硬闯进来。 祁琛听到永宁公主的声音,头忽然就疼了起来。为什么又来找他了平时他忙吏部的事情,头也没这么疼过。 王庸也饱含深意地看向门外那娇弱的身影,这永宁公主嚣张跋扈还真不是盖的。敌人的妹妹嫁过来,你打骂不得,还要百般宠爱。这对于像祁琛这般高傲的男子来说属实是一种折磨。 他们也是为了防止永宁公主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才专门避开她,没想到她自己跑过来了。 “公主,大少爷已经命令过不许任何人进这个房间。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小的。”门外的仆从艰难开口道。 “那又如何,本公主是引之的嫡妻,引之平时最疼我了。难道本公主就进不得了吗”永宁公主依旧不依不饶,说着还一直不断地往前走。 那些仆从们只能不断地往后退,唯恐伤了这位金枝玉叶。 仆从们已退到门前,再往后退就是房门了,所以只能站在原地伸开双臂尽量阻拦。永宁公主看后面没地方退了,就准备用手拨开那些仆从,直接闯进来。 “吱呀” 就在这时,仆从们身后的门开了,同时还传出了一个如往常般温和的声音。 “公主怎么来了我正在商讨公务,正想着等会儿去找公主。没想到公主自己来了。”祁琛站在门后说道。 永宁公主看到祁琛打开门,就放软身体上前投到祁琛怀里,声音娇柔,“引之,那贱妇又欺负我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公主,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公主不能这样喊母亲。公主既然嫁到了祁家,就应该遵守祁家的规矩。”祁琛也顺势搂住永宁公主温声说道。 “行,我以后不喊就是了。可那件衣裙人家也想要嘛。”永宁公主撒娇道。 “不过是一件衣裙而已,既然公主想要,那就给公主量体裁衣再做一套新的可好”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让引之帮我 量身选衣。挑选引之喜欢的,我穿上也会很开心的。”永宁公主趴在祁琛的怀里脸红说道。 “好,等我和王大人商议好公务后,我就去找公主。” 原本祁琛还想着拒绝,但想到永宁公主不依不饶的性格,就果断改口答应了。 “王大人”永宁公主听到这有些陌生的称谓,不由疑惑问道。 屋里的王庸听到永宁公主提到他,就连忙走过来俯首行礼道:“翰林院掌院学士王庸见过公主殿下。” 永宁公主看着向她行礼的王庸,莫名地觉得有一丝熟悉感。虽然她平时不关心朝政之事,理应是没见过这个王庸才对,但总觉得这眉宇间的圆滑从哪里见过。 不只是圆滑,还有着爱耍小聪明的感觉,怎么看都让人不喜。 祁琛见永宁公主一直盯着王庸,就害怕永宁公主发现出什么来。虽然永宁公主不懂朝政之事,也许是因为与晋王关系不和,自从嫁到祁家后也甚少与晋王联系,但终究两派是对手,还是提防些的好。 “公主为何一直盯着王大人可是之前见过”祁琛不由出声问道。 永宁公主看着王庸,声音也没有来时的娇柔之感,“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 祁琛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从哪里见过王庸在翰林院任职,很少去上朝。永宁公主怎么会见过王庸 “公主应该是认错人了,毕竟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也许是公主见过长得很像王大人的人吧。” “见过长得很像的”永宁公主不由看向祁琛,低声念叨。 看到祁琛点头,永宁公主就想起当时她确实见过一个与王庸神态相似的,而且当时祁琛也在场。不过这个人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 永宁公主转过头看向王庸,神情严肃骄横,“你,王荣欣是你什么人” 王庸有些呆怔,也没想到永宁公主会问这样的问题,但立刻就回过神俯首答道:“公主说的是欣儿吧,欣儿是微臣的二女儿,如今正待字闺中。” “那就没错了,本公主怎么说好像从哪里见过。原来是你的女儿。”永宁公主面带讽刺,“你们父女两个还真是像呢,怪不得是一家人。” 永宁公主原本是记不住王荣欣这号人的,但王荣欣竟然妄想嫁给慕容脩,这就不得不让人加深印象了。 虽然四皇兄与她的关系不和,但好歹是她的亲皇兄。见到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痴心妄想嫁到皇家,她当然会及时打醒她。如今见到了王荣欣的爹,这眉宇间的神态如此相似,果然是亲父女,一样地让人喜欢不起来。 而且那天是她见到祁琛的日子,印象当然会更加深刻。只是遇到了王荣欣,让永宁公主感觉很不好。 王庸看到永宁公主的讽刺意味,脸色就很不好。这是什么意思欣儿怎么了,又怎么惹到这位公主了,以致于永宁公主如此讽刺。怪不得与晋王关系不好,有这么一位妹妹,关系能好才怪,最后还自己腆着脸嫁到祁家。 还嘲笑欣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但只是心里暗骂,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笑着。 祁琛听到永宁公主这么说,就松了一口气。提到了王荣欣,那就不是关于政事了,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但也知道永宁公主说的这番话不妥,看了看王庸难看的脸色,及时出口缓和道:“公主先行回去歇息,等忙完了政事,我就去找公主量身选衣。” “真的”永宁公主欣喜道,接着便声音娇气道:“那今天晚上引之要好好陪着我,引之一直在书房忙政事,好久都没有好好陪着人家了。” 祁琛暗中轻皱了一下眉,接着便温声说道:“好,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陪着公主,不再忙政事。” 永宁公主闻言就面带笑意地离开了。 祁琛看着永宁公主的背影,双拳紧握,他就是因为不想看见她,才骗她在书房忙碌政务。被别人硬塞过来的女人,这等屈辱他怎么可能去忍受。 王庸看了一眼祁琛紧握的双手,撇过头没有说话。 祁琛转过头看向王庸,声音微冷,“既然无事,王大人就先行回去吧,我也要去忙其他事了。” “既然祁大人如此说了,那本官就先行告退了。”王庸知道他看到了祁琛的丑事,就应声退下了。 到了晚上,芙蓉帐暖,带着靡靡之音。许久之后,男子掀起艳红色的床帘,走下床穿好衣服。看了一眼已经劳累正在熟睡的美艳女子,走出了房门。 门外的桂嬷嬷看到祁琛走出来,就急忙上前行礼道:“大少爷。” 祁琛看了桂嬷嬷半晌,出声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桂嬷嬷捏着手里的小药包说道,“大少爷请放心,用了这个药后永宁公主就不会怀上孕。如此老太爷和大老爷也能安心了。” “不会出什么纰漏吧”祁琛盯着桂嬷嬷问道。 “不会。”桂嬷嬷果断回道,“只要女子用了这个药,就不会再有怀孕的可能。这个药是奴婢千挑万选出来的,连青楼里的老鸨都用它给那些妓女避孕,绝对不会有问题。” “如此甚好,如果她怀孕了,本少爷定不会放过你。”祁琛狠声道,说完就往前走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祁琛扶着墙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真是够了,为什么他要好言好语地哄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嚣张跋扈让他厌恶的女人,而且还是晋王的亲妹妹。 既然已经嫁到了敌人的家里,他怎么可能让永宁公主怀孕,给对手制造出一个把柄。他当然知道女子不能怀孕对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但若是会给他的仕途造成障碍,他不介意毁了她。 给他带来个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不是他暗中做出了行动,才让太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否则,太子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信任他。 都是因为祁泽,这次的计划失败也是因为他。 祁泽,怎么到处都有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家文昌 在浮生阁,祁泽正听着祝余报告关于祁家的消息。 “你是说今天王庸来祁家与祁琛见面了,还在房间里密谈了一个时辰,还是因为永宁公主出来打搅才离开的。”祁泽手指敲着书案出声说道。 自从发生了方家的事情,祁泽就派人过去监视王家。她的目光一直放在祁家上,还真的忘记了王家,导致造成了这么大的纰漏。 王家虽是商人出身,根基不稳,但仅仅两代就能在翰林院立足,还真是不可小觑。虽然其中也有慕容晟的帮扶,但就是这样的王家生命力才是最顽强的。 毕竟很多高高生长在顶端的鲜花最容易被人摘取,往往忽略了生长在低端的鲜花,所以这被人看不起的鲜花留在了最后。生命力顽强的往往都是那些容易忽略的。 而且既然慕容晟会选择王家,也不选择姜家,也必定是王家有可取之处。姜家虽是簪缨世家,根基深厚,但苦于姜家人秉性过于正直清廉,从不屑与朝中大臣有过多交际。 但王家不一样,早早就贪污受贿,慕容晟手中也因此捏着王家的把柄。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慕容晟才会选择王家。 毕竟拿捏住把柄,他才会放心。这可比一直刚强孤傲的姜家人要好拿捏的多,慕容晟会选择王家也不奇怪。 但王家竟然会因此逼得姜家选择慕容脩,从这一点来看,王家绝对不好对付。 “是,而且在当天晚上大少爷还让桂嬷嬷给永宁公主下了避孕药。”祝余接着说道。 “避孕药”祁泽有一瞬怔愣,接着便轻笑一声,“祁琛还真是狠啊,对自己的妻子也能下得去手,不过下手狠辣,这才是祁琛。” 如果空留一个把柄给敌人,这才不像祁琛。即使知道女子不能怀孕代表了什么,即使毁了永宁公主,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要挡了他的仕途,一切都可以抛弃。 只是可惜了永宁公主,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怀孕了,这孩子也是政权斗争的牺牲品,别人想要保住都不可能。 既然保不住,那还不如从来没有过,这样对谁都好。 “祁哲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祁泽翻开公文随口问道。 “没有,二少爷还是经常进出倚君楼,并无异样。”祝余答道。 “继续盯着,如有异样及时报告。”祁泽翻了一页书说道。 “是,主子。”祝余说完后,就退下了。 在倚君楼的门前,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正站在门前神情恹恹,想要走进去刚踏出一步就又退了回来。 就在祁哲犹豫无聊之时,就听到了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祁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怪不得这几天你在翰林院看起来也是没精打采的,原来是想姑娘了。” 祁哲闻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男子长相有些阴柔,看起来显得有些羸弱,年龄偏小。但个子并不算矮,还称不上十分瘦弱。 “王兄,你怎么也来倚君楼了翰林院的公务做完了”祁哲笑着回应道。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祁兄何必这般见外,愚弟本来年龄就没有你大,你称一声王贤弟就好。即便翰林院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也不能耽搁了玩乐不是” “行,王贤弟在翰林院一手遮天,即使没有做完公务还能出来闲逛,还真是让为兄羡慕呢。”祁哲打趣道。 “那可不,有父亲在,谁敢说我的不是。不都得对着我俯首做低,巴结讨好好”男子得意说道,“不过祁兄混得也不差,有太子殿下的帮扶,谁还不看你几分脸色。而且祁兄也不见得是做完公务后出来的吧,这几天愚弟在翰林院可没见你怎么忙活。” “我就是不想做,谁又能管得住我。有本事他们去找太子殿下说理去。”祁哲倨傲说道,完全把祁远和祁成的训斥忘在脑后。 男子也跟着得意地笑了笑。 来的人正是王家的嫡子王文昌,年龄较小,还未及冠。因为王家在翰林院背后的势力,王文昌即使科举名次不高,王庸也早早地为自家儿子准备好了一个官位。 王庸也深知自己儿子游手好闲的德行,即使名次不高也没有逼着再考试,而是连忙塞进了翰林院。 所以即使公务没有完成,在翰林院中也无人敢说。毕竟王庸这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名头不是虚的,身为父亲,谁都会把这个位子留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王文昌就是下一任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由于姜家不爱惹事的秉性,所以只要王家不太过分,姜家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与王家人有过多 牵扯。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王文昌愈发地猖狂,在翰林院为所欲为。而祁哲的到来,就给王文昌带来了一个挚友。 祁哲也因慕容晟的帮扶,加之本性懒惰倦怠,经常不完成公务。而且又是同一派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接触,很快就与王文昌打成一片。 “祁兄此次也是因为牡丹姑娘慕名而来的”王文昌看着倚君楼中远处在走廊里站着的一名美艳女子说道。 倚君楼中最出名的就是这位美艳花魁,很多世家公子为了牡丹姑娘一掷千金,只为了能一睹芳容。 这样的美人,王文昌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牡丹姑娘”祁哲轻嗤道,“只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怎么称得上是绝色佳人呢” “哦难道还有比牡丹姑娘更绝色的女子吗”王文昌怀疑道,“祁兄可不能骗我,除了文贵妃和永宁公主,愚弟还真没有见过能比牡丹姑娘更绝色的女子了。” 王文昌想起当时在百花宴上他见到永宁公主时,就不由心潮澎湃。可一想起永宁公主的恶女名声只能作罢,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一生赔进去可真不值得。 现在还有些庆幸永宁公主没有选自己,美人虽好,但不是他能镇得住的。有时候有自知之明真的很重要。 “世上当然有,只不过你没有见到而已。”祁哲似在回味道,“仅仅只是一个侧脸就已经让人难忘,五官娇艳却丝毫没有青楼妓子身上那令人厌恶的风尘味。啧啧啧,可真是天生尤物,这个中滋味王贤弟可敢想” “真的有祁兄说的那般漂亮”王文昌眼睛冒着绿光说道。 “可不是,你祁兄我看女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我敢肯定绝对是个绝色女子,比起文贵妃不遑多让。”祁哲自信说道。 “文贵妃”王文昌眼中绿光更甚,嘴里出声念着。 世人皆知,昭正帝之所以疼爱文贵妃,就是因为那张绝色倾城的脸。而且并没有因为年龄大了而姿色消退,反而充满着少女没有的妩媚风情。这对男人来说可是致命的诱惑。 虽然永宁公主也漂亮,但比起文贵妃还是少了些什么。 哪个男人不敢说曾经痴迷过文贵妃的那张脸只不过可惜了,是当今圣上的女人,这要是碰一下可是会掉脑袋的。 如今有一个姿色丝毫不差的天生尤物出现,他当然想要去瞧瞧,也许还能到手呢。 “还我们还等什么呢,祁兄,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呗。这样的美人错过了,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王文昌动了心思,鼓动着祁哲说道。 但祁哲冷笑一声,“哼,如果我能得到这美人,我还用来倚君楼看这些庸脂俗粉吗” “什么意思”王文昌有些呆愣,“莫非已经被别人给收走了” “不是被别人收走了,还有什么”祁哲不加否认说道。 “是谁收走的到时候我们给点钱把美人买回去不就好了。”王文昌不以为然地说道。 “买回去如果能买回去我就不会这么烦心了。我的好三弟啊,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美人。”祁哲咬着牙说道。 “三弟祁泽”王文昌闻言怔愣住了,不由惊讶大声喊道。心中的那团旖旎邪火也随之冷了下去,不敢再想。 在方家之事中,祁泽用武力镇压那些暴乱的百姓,不顾太子的颜面直接拿出了大理寺的令牌,脚踢工部郎中曹万祖,这些事迹传遍了朝野。 朝中大臣们都没想到祁泽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手段凌厉,行为果断,丝毫不顾及别人的颜面。这种刚硬作风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惮。 祁泽用武力镇压那些老百姓后,那些老百姓自然怨声载道,到处宣扬祁泽滥用职权,仗势欺人的谣言。 本是要抓捕入牢好好调查的,但郑慎对此并没有采取行动,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似得。祁泽也置若罔闻,照旧每天去兵部,让那些百姓去大理寺评理, 大理寺的叶大人只是派人把那些起哄的老百姓给轰走了,还让人好好教育了一番。京城中有些明理的百姓也在指责他们贪婪,明明是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竟还污蔑朝廷官员。 那些老百姓看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只能不了了之,不再提起此事。 朝中大臣看祁泽被老百姓污蔑,竟还不当回事,淡定如斯,就不得不更佩服这位刚入朝堂不久的年轻人。毕竟人最怕的就是那张能歪曲事实的嘴,三人成虎,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 而且最后也没什么事,还好好地在兵部做事。这也让朝中大臣们明白祁泽的厉害手段,纷纷不敢去招惹。 这些事王文昌自然也知道,想起祁泽那双冷淡漠然的眼睛,就不由觉得胆寒。 “祁兄,你的这位三弟可不好惹。如果被他知道咱两个觊觎他的女人,还不出手收拾咱们”王文昌连忙说道。 “怎么 害怕了”祁哲面带不屑地说道。 “倒也不是害怕,但祁泽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王文昌劝着祁哲说道。 祁哲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王文昌接着说道。 “而且祁兄你也不是没法子嘛,要不然你就不会来这倚君楼了。” 这下祁哲就不再说话了,他就是因为明白祁泽的手段,心生忌惮,才来倚君楼的。 王文昌揽过祁哲的肩膀说道:“祁兄,咱们好不容易在倚君楼门前碰见,不进去面见一下牡丹姑娘就太可惜了。虽然那美人我们得不到,但牡丹姑娘的姿容也是美艳绝伦,你确定不进去看看” 祁哲看了看站在走廊上的牡丹姑娘,半晌后说道:“当然要进去,来都来了,哪有不进去快活的道理。” 说完,就和王文昌一起进到了倚君楼。 祁泽的女人得不到,难道这妓子他就要不得了吗 在浮生阁中,祁泽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身走到窗前。 “王文昌王庸的嫡子” “是,今天与二少爷在倚君楼门前说了一会儿话,便一起进去了。”祝余弯着腰说道。 “还提起了展诗。”祁泽叹息道,“这王文昌也不是个老实的,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的好二哥这次也找到了趣味相投的人,也不怕被太子中途放弃,果然是仗着祁家的势力就敢胡作非为了。” “主子,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他们两个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派人盯着他们就好。”祁泽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不过这王家人各个都不是盏省油的灯呢。”祁泽转过身微皱着眉头说道。 在国子监里,一个身上充满着书香气息的白衣男子正在茶桌旁喝茶,对面坐着一袭靛蓝色锦衣清冷男子。 “姜兄,我听说最近王家在翰林院愈发猖狂了,在背地里动了不少手脚。刻意倦怠,拖延公务,私收贿赂,甚至还妄想把今年殿试中举的进士收录过去。”祁泽喝了一口茶抬头说道。 姜汶放下手中茶杯,轻笑一声,“这些我都听父亲提起过,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翰林院所含阶层太广,本就难以管理,谁还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偷懒怠工,加官升迁。只要他们不扰乱翰林院的秩序,无伤大雅。至于想要收录人才,姜家世代在翰林院,也不是吃素的。这点韶仪不用担心。” “有姜兄在,韶仪自然不会担心。不过王庸借着掌院学士的官位把自己的儿子调到了身边培养,这心思就不得不让人提防了。”祁泽接着说道。 “韶仪这么说也是,但掌院学士的位置岂是容易坐上的那个王文昌我见过,少不经事,好逸恶劳。王庸为了这个位置也是努力了十几年,王文昌恐不能胜任。”姜汶应道。 “王文昌虽力所不及,但太子有意帮衬王家。这次方家之事,就借着王家生事,想要以此打压姜家。不管最终有没有成功,王家已经动了这个心思。”祁泽反驳道。 “韶仪说的没错,虽然王家人只是做一些小动作,但这些已经扰得人心烦意乱,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姜汶思考半晌后,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他对王家人胡搅蛮缠的小做派很是不屑,但就是这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也让人无奈烦心。 姜家对于王家在翰林院的行为当然心知肚明,虽然心中不在意,但若是时间一长恐怕就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姜洵就被王家的这些小举动气的头疼,想要去加以管束,但翰林院的事多了,谁会有闲心理会这些小事情。 况且虽然王家人刻意拖延,但最后都会把公务做完。让人想要训斥几句,但又找不到发泄口,只能把气往肚里吞。 “所以姜家才会去投靠晋王殿下是吗”祁泽出声问道。 “没错。”姜汶无奈笑道,“王家一直与姜家水火不容,王家已经投靠太子殿下。那接下来王家就会把矛头指向姜家,如果姜家不及时做出选择,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即使姜家知道王家私收贿赂,但苦于太子一直暗中保护,姜家想要说话都无话可说。所以只能去找寻其他的靠山了,而因为有晋王在,王家也因此有所收敛。 但经过这方家之事,看来王家又开始蠢蠢欲动,不打算收敛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落英姑娘 在浮生阁,祁泽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正仔细看着。 “这就是王家在地方上官员补缺的名单只有这些是吗”祁泽看着纸条上的名字说道。 “是的,主子。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到这些地方的官府调查,就只有这些人。”苍术行礼道。 只有这些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少一点。 王家既然想从今年殿试中举的进士中收录人员,做为王家的学生培养。除了为以后朝中的势力做铺垫,那肯定是有其他用处的。 果然,在一些地方上找到了官员补缺的人。应该是刚开始培养,人员还较少。不过既然想从这些地方给慕容晟培养势力,也亏得王庸想得出来。 也怪不得慕容晟会选择王家了,如果是姜家估计就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来。 “王家行事还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当着圣上的面就敢大摇大摆地做出来。真的是有慕容晟护着就有恃无恐,竟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了。”祁泽淡淡说着,把手里的纸条放到烛火下燃尽。 不过就是因为王家人的鼠目寸光,祁琛才会利用他们,慕容晟用起来才会放心。毕竟小人要比君子好把控的多。 但慕容晟又是想要做什么呢现在就已经开始暗中安排自己的官员,昭正帝可还没死呢。虽然只有一部分而已,但还是不得不让人警惕。他就这么用自信将来那位置是属于自己的 不管怎么说,先提防着祁琛吧。作为慕容晟的心腹,祁琛绝对不会闲着。 在王家,一群仆从正守在门前看着面前跪坐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面容秀丽,眸似秋波,眉目中充满着盈盈秋水,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抚着脸庞梨花带雨地哭泣,看上去楚楚可怜,撩人心弦。 “文昌,你不要我了吗当初你说过你会来接我,可我一直等都不见你过来。你不要我可以,但你不能不要你的孩子。”说着,还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 王家管家见到这位女子,赶紧走过来说道:“姑娘,你认错了。我家少爷一直在翰林院,很少出去。又怎么会认得姑娘” “不可能,我都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他是王家的少爷,过几天就会派人过来接我,文昌不可能骗我的。”地上的女子坚定说道。 “可我家少爷真的在翰林院,不可能认识姑娘。”王家管家反驳道。 “哼,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吗难道你家少爷不叫王文昌我可是已经问过街坊领居了,这王家只有一个少爷,名字叫做王文昌。”女子尖牙利齿回应道。 “这名字叫做王文昌的多了,姑娘怎么知道是我家少爷”王家管家先是一愣,便接着反驳道。 世上人这么多,重名重姓的多了。更别说这姓王的人本就多,在定京城就一抓一大把。 “你们王家这是不打算承认了吗好,你看看这块儿玉佩到底是不是你家少爷的”女子顺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儿玉佩,大声喊道。 王家管家还想着反驳几句,但一看到玉佩就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不说话了。 这不就是自家少爷的玉佩吗怎么会在这个女人手里 女子看到管家不说话了,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接着便捂着肚子跪趴在地上,眼睛挤出几滴泪哭喊道:“文昌,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回去你说过你会接我回去纳我为妾。我还有了你的孩子,你不来接我也要接孩子回去吧。” 紧接着便更大声哭着嚷嚷道:“我苦命的孩子,还未出生,父亲就不要你了。这要让我们娘俩儿怎么过啊。” 周围的路人看着这一幕,就好奇地纷纷围过来,对着这件事开始指手画脚。 王家管家看人越来越多,心里莫名慌张,赶紧派人告诉王庸。 王庸也是老奸巨猾,听到消息后赶紧跑过来,刚走到门前就看着那群仆从大喊道:“到底是你们谁的孩子,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竟还敢用少爷的名讳来骗人。你们该当何罪” 这一句话就把王文昌的罪责给摘除在外,说是一个仆从用了王文昌的名讳做错了事。 那些仆从只是站在一旁,低下头没有说话。王庸是个怎样的人,他们这些做仆从的是最清楚不过的。况且王家还拿着他们的卖身契,他们还真不敢当面辩解反驳。 王家管家一听这话,就和王庸一唱一和起来。 “没错,到底是你们谁做的,竟还敢栽赃嫁祸给少爷。少爷平时厚待你们,你们竟还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让人家姑娘找到家门口。全都回去挨罚,扣除这个月的月钱,等你们谁承认了再出来。” 这话表面上是在帮助女子找出那个犯错的男人,实际上是把人的嘴全都堵死,让那些仆 从有苦说不出。 那些仆从也只能听从管家的话乖乖地走进府里领罚。 女子则怔愣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管家,把这位姑娘扶起来,地上凉,别让姑娘生病了。”王庸吩咐道。 “是,老爷。”管家应声说道。 等管家小心地把地上的女子扶起来后,王庸走到女子面前问道。 “请问姑娘该怎么称呼” “落英。” 女子看王庸一身华贵锦衣,王家管家对其毕恭毕敬就知道是王家老爷了,便出口回答道。 “落英姑娘,我们是真的不认识你。而且这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也许是姑娘搞错了也说不定。”王庸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想要坑骗你们王家咯”落英尖声叫道。 “落英姑娘,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犬子向来遵守规矩,很少出门与人来往,又怎么会认识姑娘”王庸也没有生气,笑着说道。 “我都拿出文昌的玉佩了,怎么会弄错”说着,落英还从管家手里夺过玉佩,拿到王庸面前。 王庸笑着接过玉佩,低头看了看说道:“姑娘,这个玉佩不是犬子的,这个才是。”说着便顺手把腰间的玉佩递给落英。 落英看着手里的玉佩,发现两个玉佩虽然很像,但明显手里的这个成色要更好。难道真的是她找错地方了 “那人竟然还伪造犬子的玉佩去坑骗姑娘,还真是大胆。”王庸看到落英疑惑动摇的表情就开口说道。 王庸把落英手中的玉佩拿过来,把两个玉佩小心地放入袖中。看向呆愣的落英说道:“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既然姑娘已经找到了王家,又是府里的仆从犯错得罪了姑娘。王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管家,把落英姑娘带回府里,好好安顿,一定要找到那个犯错的仆从,给落英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千万不要怠慢了。”王庸扭过头看向管家吩咐道。 管家小心地看了看王庸的脸色,连忙应道:“是,老爷。” 王庸看了看门口看热闹的众人,让人疏散人群后,自己走进府里。 等走到一个房间后,王庸坐在椅子上,把袖子里两个玉佩拿出来。把落英拿出的那块儿扔到桌子上,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个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到了晚上,王文昌就从外面玩乐了一天回来了。 刚要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一个仆从走近说道:“少爷,老爷找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什么要事”王文昌甚是不耐烦,“本少爷在外面忙了一天,身体困乏,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说着,就要走进房门。 “这”仆从有些为难,“老爷说是有大事需要商议,如果少爷不去,以后就不能再随意跑出翰林院。” 王文昌停下脚步,转过身笑道:“还不让我出去,我爹就只有这些手段了。去就去,难道我还怕不成” 等走出几步时,就回头问道:“那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仆从抬头看了一眼王文昌,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这个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就算了,我亲自去一趟不就全知道了。”王文昌不以为然说道。 反正这段时间他也没做错过什么事,应该不是去罚他的。 王文昌这么想着,就脚步轻快地走到王庸的房间,推开房门不甚在意地问道:“爹,儿子回来了,有什么事找我” 只见王庸背对着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开口说道:“文昌,最近在外面可有闯祸” “没有,这几天儿子一直都在翰林院看公文,怎么可能会出去”王文昌立刻否认道。 “没有出去” “没有。”王文昌矢口否认道。 王庸转过身看着王文昌问道:“那你的玉佩可还在你身上” “当然在儿子身上,这玉佩还是儿子周岁礼上父亲送的,不可能会丢。” “那你拿出来让我瞧瞧。”王庸紧接着说道。 “行。”王文昌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开始低头在袖子里找玉佩。 可是找了很久,还没有找到。王文昌不由心里有些紧张,玉佩这是丢了可他丢哪儿了 这时,王文昌就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他好像和一个女人共度一夜。对方好像怕他跑了,一直催促着让他来接她,并且还要走玉佩作为证明。 当时他喝醉了酒,并且尝到了甜头,一时头昏脑涨就顺手把玉佩给那个女人了。 那父亲怎么突然想起来问玉佩的事情难道是那个女人找过来了 脑子正想着,王庸的怒吼就给了王文昌答 案。 “真行啊,王文昌。平时不在翰林院好好呆着,就知道出去找女人了。找女人就罢了,还让她怀孕了,人家都找到家门口了。” 王文昌懵了,“什么怀孕了”他们才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就怀孕了。 “让她怀孕就算了,你竟然还把玉佩送出去,唯恐那女人不拿着证据来找你是不是如果不是今天我在家及时制止,这事要是传到朝堂上,你让我们王家的脸往哪儿放”说着,王庸把手里的玉佩扔给了王文昌。 “爹,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何必对我发这么大的火”王文昌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王家的后院并不宁静,王庸自己都是三妻四妾的。他只不过是找了个女人,恰巧让她怀孕了而已,王庸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王庸一听这话,就气得拿上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木棍,就要往王文昌身上打。 王文昌也赶紧站起来机灵地往院子跑。 “你不知道怎么了是吧现在王家与姜家一直争斗不休,我好不容易把你调到我身边,就是想让你继承我这个掌院学士的位置。可你倒好,还没及冠就敢让女人怀孕,这丑闻要是传到朝中,你还怎么在翰林院混下去。”王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王荣欣与王文昌是一对龙凤胎,当时姐弟两个出生时阖府都在为之高兴。龙凤胎极其难得,被人们认为是吉祥的象征,来祝贺的宾客纷纷表示恭喜,一次性就儿女双全。 因为是龙凤胎,所以周岁礼就格外热闹。王庸当时也很高兴地按照自己玉佩的纹样定制了一对玉佩,送给这姐弟俩。 所以当王庸看到落英拿出来的玉佩,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自己儿子的玉佩。为了撇清怀疑,还把自己的玉佩拿出来抵挡。可王文昌竟然把这玉佩随意送给了一个女人,还是在王家打压姜家计划失败,尽量避免出错给姜家把柄的节骨眼上。 现在这事情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把柄,未及冠就让女人怀孕,这件事听起来就不好听。如果被圣上知道了,肯定会把王文昌调走,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王庸这个做爹的当然清楚。 到时候如果姜家从中作梗,王文昌估计一辈子都不能升迁,只能在翰林院的最底层。 王文昌跑到一个石桌旁,勉强避过了王庸的木棍。 “爹,你这说的可不对。你当年也不是没有成亲就让一个女人怀孕,还生下来了一个女儿。那个怀孕的女人到最后还不明不白地死了。”王文昌避过木棍,慌张开口道。 王庸一听这话,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年他确实没有成亲就让一个女人怀孕,而且也是醉酒后做的荒唐事。王庸只记得那个女人哭哭啼啼地抱着他的大腿,让他负责。而他当时还有些怔愣,因为他已经与别的世家小姐定亲,也就是如今的王夫人。如果这个孩子出生,那这孩子将会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幸好在南楚的男子,未娶妻前可以有侍妾。当时的王老夫人二话不说就抬了那个女子为妾,还生下来一个女儿。 王夫人嫁过来后就十分不愿,这第一个孩子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怎么会让人安心。王老夫人也懂女子的心思,把这个女儿过继给了王夫人做嫡女,把那个妾秘密处死。 本来王夫人看到这个女儿心里也是开心的,但在几年后就怀了孕,还是一对龙凤胎。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之前的那个即使再喜欢也不是亲生的。 所以王夫人就再也没有照顾过这个女儿,任她自生自灭。这个女儿也在几年后的一个冬天去世。 王庸对于这个大女儿也没什么好感,一看到她就让他想起当年那件丢人的事,让他觉得是个耻辱。所以大女儿死去,他也没有在意。 但大女儿还是占着嫡女的名头,所以王荣欣只能是个嫡次女。而这么多年来,王夫人也没有再孕。 所以王家如今只有王荣欣和王文昌这一对嫡子嫡女,还有几个庶女。王家竟是没有其他儿子,只有王文昌一个。 王庸也是尽力帮助这个儿子想让他继承自己的位置,毕竟王家只有两代根基。朝中大臣与商人地位千差万别,虽然商人不缺钱,但还是处于底层,被世人瞧不起。尝到了朝堂上的甜头,让他再也不想回去商人的时候。 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还当面揭他的短,他能不气吗。 “王文昌,你敢揭你老子短,你讨打。”王庸说着,就又抡起木棍要打下去。 王文昌撇过身子躲过去,不怕死地说道:“爹,我说的有错吗你未成亲前就让一个女子怀孕,你能做得,为何我就做不得我只是比起你年龄小了而已。” “诶呀,你个小兔崽子,看我打不死你。你闲着没事,就知道给你老子惹事。”王庸气急了,追着就要打上去。 眼看就要追上去的时候,一个娇弱女声响起。 “行了,爹,你别打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你就算把 人打死了也无济于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试探 “行了,爹,你别打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你就算把人打死了也无济于事。” 王庸听到这娇俏声音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王文昌也闻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少女长相明艳,与王文昌有几分相似,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王文昌像是看到救星似得,连滚带爬地跑到王荣欣的身后。 “姐,你来的真及时。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爹给打死了。” 王荣欣也顺势把王文昌给护到身后。毕竟是一母同胞,王荣欣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是很维护的。 “欣儿,你怎么来了”王庸看着王荣欣出口道。 “有一个叫落英的怀孕女人在府门口闹事,这么大的一件事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王荣欣回应道。 “这件事根本不是我的错,我的玉佩也是被那个女人给骗走的。”王文昌在身后急忙出声为自己辩解道。 “行了,还不是你招惹来的人。如果不是你一时糊涂,被那个落英骗走了玉佩,她又怎么会拿着证据来王家闹事。”王荣欣转过身对着王文昌教训道。 “我”王文昌一时说不出话来。 “幸好今天爹爹在府里,及时把落英带进府加以控制,免得她出去说三道四。否则,指不定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家少爷未及冠就让女人怀孕这件丑事了。”王荣欣声音严厉接着说道。 王庸嘴上虽说是为了帮助落英,才把落英带进府的。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缓兵之计,先把落英控制在府内,免得出去到处宣扬,损坏王文昌的名声。 “那现在该怎么办”王文昌自知办错了事,便低下头嘟囔道。 王荣欣思虑片刻后,问道:“你是在哪里认识的落英,她的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为了不损坏王文昌的名声,只能私下里偷偷解决这件事。所以要先问清楚落英的身世背景,这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谁知,王文昌先是被问的一愣,接着便眼神躲闪,小声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 “什么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敢与她牵扯上关系。你”王荣欣越说越气,最后便抬起手要去打王文昌。 王文昌急忙往后躲闪,边躲边说道:“我那天也是喝醉了酒,她突然跌到我的怀里,我看她姿色不错所以就” “你”王荣欣瞬时气结,向前跨了几步,抬手打到了王文昌的肩膀。 竟然连人都不认识,仅仅是因为姿色不错,就眼睁睁地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这一看就知道落英不会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还出来勾引坑害男人的 果然,王庸在后面语气愠怒道:“那个落英已经调查过了,是京城富商杜家的一个庶女。前些日子,杜家做生意失败,把家当赔了个底朝天。落英性格不老实,得罪了杜家大夫人,加之杜家庶女繁多,落英也不受宠,就被杜家大夫人给贩卖到了青楼。可青楼老鸨说虽落英被贩卖到这里,但人中途逃掉了,到现在人还没有找到。” 王荣欣闻言就更加气愤,她王家果然是被坑上了,这落英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被人贩卖到了青楼,还能中途逃掉。之后还去色诱王文昌,怕是想要利用王文昌翻身。 想着,王荣欣便瞪了一眼王文昌,她这个傻弟弟被人利用,还骗走了玉佩做证据。不过,既然家里人都不要落英了,她现在无依无靠,也倒是好办。 “爹,落英现在可是已经安顿好了在哪个房间”王荣欣扭头看着王庸问道。 “在安香院的西厢房里,欣儿这是要做什么”王庸开口问道。 对于自己的嫡女,王庸还是比较放心的。王荣欣做事情通常会留个心眼儿,不像自己的嫡子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留个心眼儿,容易上别人的当,这次落英的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自然是去试探一下落英,落英一直待在府外,指不定会与别的男子有牵扯,那孩子还不一定是王家的种。如果是,那便留下来,等孩子出生了再做打算,如果不是,那就别怪我们王家心狠手辣了。”王荣欣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庸闻言也点了点头,落英在此之前一直在府外,她能随便地与王文昌发生关系,保不准她也会与别的男子发生关系,这孩子还真不一定会是王家的。 这子嗣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孩子生下来了,却发现不是王家的种,这怕是要被世人笑掉大牙了。替别人养孩子,想想都觉得憋屈。 但如果真的是王家的种,那也算是好事一桩。虽说时机来的不对,但如果生下来了一个男孩儿,也算是为王家添了 一个男丁,王家也没白白地让人坑害。 到时候只要找个人家将孩子先养着,等到王文昌及冠成亲后找一个理由再把孩子接回来。毕竟是王家的种,王家人丁兴旺才是好的。 女子之间是比较好说话的,落英看到是一个女子过去也会放下心防。这要比他这个王家老爷出面要有用的多,也合适的多,毕竟男子不能过多牵扯上后院之事。 这件事由王荣欣出面是最合适不过了,而且欣儿也是个聪明的,也能试探出底来。欣儿做事,他一般都很放心。 “那这件事就交由欣儿处理了,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王庸小心叮嘱道。 王荣欣闻言也点了点头。 王文昌看王庸叮嘱王荣欣做事了,还没有叮嘱他,就出口问道:“那爹我应该做些什么” 王庸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淡淡说道:“只要你近期乖乖地待在翰林院,不要出去惹出事端,也不要接近安香院的西厢房,让落英瞧见了你又闹出是非就好了。” 毕竟王庸以仆从冒名顶替的理由给王文昌撇清关系,如果落英看到了王文昌就露馅了,到时候王家又被闹得鸡犬不宁。 朝廷官员之间互相都有眼线,闹得太大此秘密就保不住了。到时候被其他同僚嘲笑不说,还被姜家抓住了把柄,这对王家很不利。 王文昌一听不能出去,就想要开口反驳。但看到王庸警告的眼神,而且此事确实是他惹出来,也明白此事对他的影响,自知理亏,便悻悻说道:“是。” 王庸听到王文昌的回应,就把手里的木棍扔到地上,放心地回到了房间。 王文昌看到被扔到一旁的木棍,就彻底松了口气,那今天晚上这事算是过去了,他也不会再挨打了。 翌日,在安香院的西厢房中,一个面容秀丽的娇柔女子躺在床上,看着周围精致华丽的房间安置,抚着身下柔软丝滑的丝绸棉被,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孩子,为娘真是托了您的洪福,要不然就要到青楼受苦了。”落英摸着隆起的肚子,语气得意狠厉,“那贱人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杜家大夫人的身份罢了,就敢瞧不起我。我是个庶女怎么了,最后我还不是来到了官宦之家享受荣华富贵,不比那已经衰落的杜家要强得多吗” 落英缓缓坐起身,仔细地摸着旁边柜子上摆放着的瓷瓶,“不愧是官宦世家,这院落比杜家大不说,连一个随便摆放的瓷瓶都比杜家的成色好。” 落英觉得她越看越喜欢,就打算把瓷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时,就听到了敲门声,同时还有一丝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 “落英姑娘,可是休息好了这房间住的可还满意” 这一声把落英吓得赶紧松开手中的瓷瓶,把其放回原位,整理了一下衣裙假意悠然地躺坐回床上,眼睛还不舍得看了一眼刚刚放回原位的瓷瓶。 落英看着缓缓走近的明艳女子,警惕道:“你是谁” 王荣欣笑着不回答,身后一个面相略显刻薄的丫鬟就抬起下巴,倨傲说道:“落英姑娘吃我们王家的,用我们王家的,怎么连王家唯一的嫡小姐都不认识呢” 刚刚落英爱不释手地拿着桌子上的瓷瓶,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她可是瞧见了。商人果然就是商人,眼界窄小,连一个王家随意摆放的瓷瓶都没见过,还不如她一个丫鬟有见识。 “王家的嫡小姐”落英看着王荣欣嘴里念叨着。 王荣欣笑着回头假意愤怒道:“连翘,休得无礼。我们王家是京城中的世家大族,要礼仪周全,遵从来客之道。落英姑娘远道而来,是王家的客人,对待客人怎能如此放肆” “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下次一定注意。”连翘急忙低下头认错道。 王荣欣看到落英有些呆愣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要震慑效果达到了,便直起腰身拿出了王家嫡小姐的气概。 “不知落英姑娘住的可还习惯,如果不习惯的话,王家还有其他位置好的院落任姑娘挑选,肯定会有姑娘满意的。” 落英说到底不过是个破落户,杜家也不过只是个富商而已,商人再怎么富可敌国也比不过官宦之家。更何况杜家已经破败,那就更不值得一提。 商户家的庶女与朝廷官员家中的庶女,虽说同样是庶女,但地位千差万别。更不要说她还是王家的嫡女,那她与落英的身价就更是云泥之别。 所以拿出王家官宦世家的气度是很重要的,不能让落英给看扁了。 落英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王荣欣这是在挤兑警示她,就摸着肚子笑了笑。 “谢王小姐的好意,落英住的还很习惯。王家也不愧是世家大族,这吃穿用度就是与杜家的不一样,我也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大的院落呢。什么鲍鱼燕窝,这等新鲜玩意儿我是尝都没有尝过。” 那是自然,杜家怎可与王家相提并论。就在王荣欣得 意的时候,就听到落英接着说道。 “只不过我的孩子也是可怜的,到现在还不知道爹爹是谁,当时说得好好的,过几天就会来接我。我还以为我们娘俩儿终于找到了依靠,可谁知等我们拿着证据来寻夫,竟然还找错了人。王小姐,你说这王家少爷的名讳可是别人敢随便乱用的吗”落英看着王荣欣,眼神闪烁道。 原本落英还没反应过来,但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回过味儿来了。王家少爷的名讳可不是别人敢随便乱用的,那王家老爷所说的玉佩伪造也不是那回事。 虽说后来的那个玉佩成色更好,但她拿出的玉佩成色也不差,根本就不像是被人伪造那么简单,只能说她极有可能是被骗了。 但她也不在意,反正已经进到王家了,以后迟早有机会再见到王文昌。而且还有这个孩子,她不信王家会舍弃这个孩子。 王荣欣闻言紧盯着落英,这个落英也不是个善茬。原本以为落英脑子蠢笨,先瞒住她生下孩子。只要孩子一出生就把她暗中处理掉,这样事情就掩盖过去了。 没想到她竟是已经猜到王庸在骗她,而且就准备赖到王家,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将计就计想用孩子作为待在王家的筹码,还真不好对付。 “敢不敢乱用这本小姐就不知道了,不过本小姐看落英姑娘的相貌不差,也是杜家的女儿。杜家虽说已经衰败,但听闻也是极重礼仪教育的家族,又怎么会养出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女儿呢还是说杜家向来瞧不起庶女,所以并没有给落英姑娘教过什么叫做廉耻。”王荣欣语气暗含轻蔑地说道。 落英一听便抬眸冷冷地盯着王荣欣,半晌后便甚是不在意地笑道:“什么廉耻不廉耻的,这个我还真不懂。女人嘛,生下来就是给男人做玩物的。虽杜家不比王家地位高贵,但我已经怀了文昌的种,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啊,就得叫我一声娘,叫文昌一声爹。至于庶女嘛”落英妩媚娇笑一声,声音嘲讽,“虽王小姐贵为嫡女,但我怎么听说王小姐之前还有一个姐姐,王小姐也只是嫡次女而已。” 既然想要逃离杜家的掌控,把自己从青楼里解救出来,就一定要找一个比杜家家世高的家族。 在那天落英看到王文昌已经喝醉了酒,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就知道是个世家公子。而且王文昌整日游手好闲,经常到倚君楼消遣,模样青涩,还未到及冠,心智尚不成熟。 她被杜家大夫人赶出杜家,贩卖到青楼。也是一无所有,只有这副好相貌可以利用。而像王文昌这种人一般容易受美色蛊惑,也更加容易掌控,耳根子软,吹吹耳边风,想要什么东西信手拈来。 事后,落英自然也会打听王文昌的身份和王家的一些消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而王荣欣还有一个姐姐这件事,落英自然也打听到了。 “你”王荣欣指着落英的手都气得有些微颤。 王荣欣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暗讽她只是个嫡次女。虽然都是嫡女,但南楚向来重长不重次。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长子排在前面,之后才是次子。包括家族继承,都是立嫡长子,而不会是嫡次子。 虽然王荣欣前面的那个姐姐已经去世,王荣欣现在是王家唯一的嫡女,但这对王荣欣而言就是侮辱。 “呵,落英姑娘还真是会开玩笑。落英姑娘即使有了孩子,也只能做妾,那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会是个庶子。母亲卑贱,那孩子还能高贵到哪儿去。况且这个孩子还不一定是王家的,既然不是王家的种,那我们王家又怎么会留下这个杂种。”王荣欣直接挑明说道。 原本还想着隐晦地试探一二,没想到这落英这么不识抬举,王荣欣干脆挑明说了出来。 “怪不得王小姐一大早地就跑过来,原来是来看看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文昌的。既然王小姐来问了,那我也诚心说了。这个孩子就是文昌的。”落英娇笑道。 “什么你没有骗我吧”王荣欣盯着落英怀疑问道。 “骗王小姐做什么,我还想在王家享受几天荣华富贵呢。更何况骗你们王家人对我有什么好处”落英换了个姿势支着下颌躺坐着说道。 落英干脆地承认,这倒是让王荣欣有些怔愣。原本以为不是,谁知竟然真的是王文昌的孩子。 “如此就好,不过也希望落英姑娘摆正自己的位置,王家可不是落英姑娘这等人可以染指的。”王荣欣说着,就伸出手让连翘扶起来向门口走去。 等走到门口时,就听到落英在后面说道:“王小姐此言差矣,杜家虽只是个富商,但我记得王家之前也只是个商贾之家。既然如此,那我与王小姐便是同类人,何必自家人嫌弃自家人呐。” 这番话生生地让王荣欣停了下来,手指扶着门沿,手指甲用力深深地陷进木缝中而不自知。半晌后,才回头看了一眼落英,轻哼一声离去。 看王荣欣走后,落英才暗中松了一口气,看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双手,心有余悸。>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变化 在回到自己房间的王荣欣,看着摆放在旁边的青花瓷瓶,一伸手打翻在地。 伴随着瓷瓶破裂的清脆声,还有女子愤怒崩溃的吼叫声。 “为什么为什么王家现在已经在翰林院扎根,为什么在别人眼里王家还是一个富商家族为什么那么多人瞧不起我永宁公主是,那些官家小姐们也是,现在一个低贱的庶女也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大的动静,倒是把旁边的丫鬟吓了一跳。王荣欣最在意别人说王家是商人出身,每次宴会时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害怕被别人瞧不起。 也许人们已经习惯性与别人比出高下,喜欢时不时地体现出自身的优越性,去无所谓地打击别人。 这些世家大族经常会拿王家的出身开玩笑,尤其是一些地位稳固的老牌世家。毕竟商人的地位与本来就是朝廷官员出身的世家地位差别极大,即使现在王家已经列入京城中世家大族的行列。 只不过众人不敢表现地太过于明显,再怎么说王家也是掌握着翰林院部分权利的家族,与姜家势均力敌。翰林院对于官员选拔入仕和朝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王家掌握着这个命门,众人也不敢与王家闹得太开,只会偶尔开开玩笑,仔细看着王庸的脸色。 但王家是商人出身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即使众人很少在王庸面前提起,但那偶尔开的玩笑也深深地刺入了人的心中。 王荣欣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旁边的丫鬟,“连翘,你说,本小姐比起那些世家小姐们哪点差了她们是世家小姐,难道本小姐就不是了吗现在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都敢骑在本小姐的头上,她凭什么” 连翘上前连忙安慰道:“小姐别气,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小姐是王家唯一的嫡小姐,王家现如今在翰林院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是别的世家大族没法比的。无论那落英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个家里人不要的庶女而已,怎可与小姐相比” “可晋王殿下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永宁公主也对我百般羞辱,说我配不上皇家人。别看那些世家小姐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的,其实背地里都在瞧不起我。无论现在王家变成什么样子,我在她们眼中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永远都只是个富商之女。”王荣欣手捶向桌子,咬着牙说道。 “小姐,即使王家是商人出身,但现在王家已经是一个官宦之家。只要老爷一直位居掌院学士,少爷也继承老爷的位置,小姐再嫁个门第高的好人家。到那时,谁还敢在小姐面前造次肯定连巴结都来不及呢。”连翘走上前为王荣欣边捏肩边说道。 “嫁给门第高的好人家”王荣欣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对,说我是商人之女,她们又能高贵到哪儿去还不是要看爹爹的几分脸色只要本小姐嫁到名门望族,谁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王荣欣握着连翘正为她捏肩的手,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狠厉,心中的某块儿地方发生了变化。 “连翘,我一定要当上晋王妃。” 在浮生阁,祁泽听着祝余这几天对王家监视情况的报告。 “落英,对吗”祁泽放下手中练字的笔说道。 “是的,主子。经过调查,那位落英姑娘是杜家的一个庶女,母亲很早之前就已离世,也不受杜家老爷待见。在几个月前因为得罪了杜家大夫人,被人贩卖到了青楼。但那位落英也不是老实性子,中途趁老鸨不注意偷偷逃掉了,还趁机与王文昌有了牵连,并骗走了玉佩。”祝余弯着腰行礼道。 “若真的是个老实性子,她就不会去得罪杜家大夫人了。”祁泽顺手把刚练好的字拿起来,吹了吹,就又放回到桌子上。 “你说的杜家是前些日子做粮食生意失败的那个杜家吧,因为连天下雨,仓库里的粮食全都发霉,被买主告到刑部。即使全部家当都拿出来赔偿,还是欠了一堆债务。”祁泽缓缓开口道。 “是。” 当祝余提起杜家,祁泽就想起来前段时间楚凯南对她说的粮食事件。 南楚多雨,尤其是在夏至后逐渐进入秋天的这段时间,下雨天气就更加频繁。天气湿热,粮食本来就不易保存。偏偏杜家在此之前接了一个很大的单子,几乎要把杜家现存的余粮全都买走。 杜家老爷本来还很高兴,可在交货的那一天,杜家仓库中的粮食全都发霉,根本不能食用。这下买主就不乐意了,当天就把杜家告到刑部,刑部也按照南楚刑律让杜家依法赔偿。 可杜家大部分银两全都砸到了这次粮食生产上,竟是没有多余的现银作为补偿。即使把能够典当的贵重物品全都交去了当铺,还是远远不够。 所以现在的杜家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差点连饭都吃不饱。偏偏这个时候落英去找杜家大夫人的茬儿,杜家大夫人本就对落英不喜,看杜家也到这番境地了,就派剩下的几个奴仆把落英卖到青楼换钱。 可落英竟中途逃掉,还很快找到了目标,那落英得罪杜家大夫人这个行为就值得深思了。 “她倒是聪明,看杜家已经衰败,生活窘迫,就想着逃离杜家再找一棵大树。不过王家这棵大树可不是那么好攀爬的,恐怕她的希望也要落空了。”祁泽站起身,踱步到窗前。 “那个孩子真的是王文昌的”祁泽看着窗外景色随口问道。 “是,在找到王文昌之前,落英服用了一种能让女子快速怀孕的药物。只需要一次,女子便能怀上孕。” “哦还有这种药物”祁泽转过身不由惊奇道。 “有的,不过这种药有很大的弊端。虽然能让女子怀上孕,但是这个孩子根本活不长。即使生下来,也只会是个畸形儿。” “畸形儿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就是一颗棋子咯,她倒是为了荣华富贵豁得出去。”祁泽不由摇头感叹道。 “主子,那我们需要出手吗” 在方家之事中,王家已经出手了,还与祁家联手对付方家。这两家同为慕容晟麾下的人,早就是一丘之貉。上次对付方家,那下次会不会对付他们 这次落英的事情就是打击王家一个很好的机会,若是这件事曝光,王文昌就别想在翰林院混下去。 但祁泽只是轻笑一声,摇摇头淡淡说道:“不用,现在出手还为时过早。” 祁泽走到书案前,说道:“在方家之事中,慕容晟的目的太过奇怪,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现在出手只会打草惊蛇,而且”祁泽坐回椅子上,“王家可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破坏了王文昌的名声。” “主子,属下不明白。”祝余思考片刻后,轻摇头说道。 虽说这个孩子是个畸形儿,但王家人并不知情,而且王家子嗣单薄,怎么可能不会要这个孩子。 “祝余,虽然王家子嗣单薄,但你也别忘了,王文昌现在并未到及冠。他还年轻,之后还会有孩子,没了这个孩子自然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我们现在动手,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很大。我们要做足了万全之策后,才能动手。”祁泽垂下眼眸说道。 “而且不用我们出手,落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件事对于王家而言是件丢人现眼的秘辛,如果这件事有暴露的可能,那王家即使不要这个孩子,也会提前把人处理掉。”祁泽抬头看向祝余,“你认为落英是个会安分的主儿吗” 看着祝余惊讶明了的神色,祁泽嘴角勾起,“显然不是,所以落英恐怕等不到孩子降生了,她也不用为此再担惊受怕了。” 在从兵部回去的路上,祁泽看着前方黑乎乎的天空,伸手揽紧了衣襟,垂下手让衣袖更好地掩住了微凉的指尖。 不知何时,夏天的闷热已经过去,随之而来的是秋日的凉意,往日的暖风中也带着秋季独有的萧瑟,连手指都变得微凉。 天色如墨,只有点点月光从天空洒下,不至于让人看不到前方的路。因为现在时间不早了,路上没有一个人,平白无故地显得有些孤寂。 不过祁泽很多次都是这么晚回祁府,只不过今天格外地晚。因为有大量公文要整理,祁泽也让祝余苍术他们先回浮生阁了。 秋风瑟瑟,把脸颊都吹得微凉,祁泽叹了口气,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把衣袂都吹得飘起,青丝也随之飘扬,直到疾风吹过才缓慢回到肩头。 祁泽不由驻足,侧身看着刚刚过去的“疾风”。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刚过去的其实是一个人。只不过对方轻功极好,身如幻影,竟似一阵风走过。 如果不是她也有武功,也会以为这只是一阵风。对方的武功不弱,最起码可以与她相比。 也许是为了在夜间行事方便,对方身穿着夜行衣。祁泽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时竟觉得有些熟悉,感觉从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不过祁泽借着月光仔细看了对方的身形,刚刚从她身边过去时,她就发现到对方的个子极高。虽然男子的身高普遍会高一点,但对方明显要更高,身形也要比平常男子更加高大魁梧,而且眼睛要比平常人的更加深邃。 这时,祁泽脑海里仿佛闪过了一丝什么,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念头。她想要抓住仔细看清楚时,却发现又什么都不清楚。 看着对方身轻如燕,形似矫龙般地飞上一户人家的屋檐,祁泽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在这么晚的时候,凭空出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不管对方打算做什么,这都是有问题的。而且比她武功高的本就寥寥无几,这次出现了一个武功不差并且有些熟悉的人,自然要上前调查清楚才行。 对方好像并没有发现祁泽正在跟踪 他,只是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在躲避什么东西。 仅仅只是在一个地方停留片刻,便又用轻功飞到下一个地方。 躲在一个幽暗小巷子里的祁泽,看着对方使出轻功离开那个屋檐时,也打算提起内力用轻功追上去,却被一只手臂拦腰截住了。 同时,身后响起了那熟悉的磁性笑声,声音低沉。 “小丫头,好奇心不只是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人哦。” 祁泽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挣脱了身后人的怀抱,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那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男子。 “阙小公爷,这么晚了不在府里好好休息,又是出来赏月的今天晚上的月色风景可不怎么吸引人,我应该也没有扫了你的兴致。”祁泽紧盯着阙煜说道。 刚刚那个人太过于奇怪,而且那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莫名想法,她不认为是错觉,而且也没有搞清楚。阙煜为何要拦下她难道那个人与阙煜有什么关联 面对着祁泽不友好的态度,阙煜也不在意,只是轻笑一声,勾唇笑道:“说话还是这么气人呢,小丫头。” 祁泽:“”她说话气人,你说话就不讨人厌了吗 “无论美景如何,既然出来,自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我不加以阻拦,呵。”阙煜嘴角勾起,带着一丝不在意的慵懒笑意,脸靠近道:“你这个小丫头不就又要发现什么了吗” 经阙煜这么一提醒,祁泽就想起来她从什么地方见过那个黑衣人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是在伏龙寺见到的。当时阙煜还受伤了,那个黑衣人还带着人手去刺杀他,不过最终被阙煜给恐吓走了。 当时离得太远,并没有看清黑衣人的身形。这次近距离接触后,才发现出这些与常人不太一样的特征。原来他是那帮人中的一员,也怪不得阙煜会拦下她。 想起之前阙煜为了守住他的秘密,差点掐死她,她到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反正是他的事,那就与她无关。 “阙小公爷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过多干涉。既然如此,那我这就离去,不会耽误阙小公爷办事的。”说完,祁泽就转过身准备离开。 但还没等祁泽离开,就听到了阙煜的声音,在这个幽暗的小巷子里显得异常诡谲。 “祁泽,十几年前你的父亲兵败自杀,手中的兵符也随之消失,所以慕容脩才不敢随便动你。”阙煜幽幽开口,旁若无人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祁泽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阙煜看着祁泽的眼神,唇角弯起,眸光闪烁,走上前用着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你果然知道了。” “不过你知道此事也没什么奇怪的,若是不知道此事,那才奇怪。”阙煜抱胸,微歪着头慵懒说道。 “阙小公爷也想得到这个兵符”祁泽抬头问道。 阙煜果然也知道兵符的事,知道兵符是假的,慕容脩包括昭正帝都在找这个兵符的去向。 “呵,受人之托罢了。”阙煜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个兵符对我而言,用处不大。况且如今的大部分兵权都在阙家手里,我要那个兵符又有何用” 阙煜说的没错,现如今大量兵权都在阙家手里,阙家要这个兵符也无用。 虽然现在的兵符是假的,但对阙家而言也并无影响。即使人们知道此事,那也没有办法。现在的南楚只有阙家一个主要武将家族,不像之前还有祁云用来平均兵权。 而现在的假兵符就在阙家手里,所以如果真兵符找到了,那这个兵符也只能交给阙家掌管。 不过,阙煜的受人之托是什么意思是谁拜托阙煜做事的 现在慕容晟应该还不知道,否则祁琛就不会毫无动作,那就是慕容脩和昭正帝了。那又是这两者中的谁呢阙煜又怎么会接受请求帮忙找兵符呢 阙煜还是和之前一样,让人猜不到心思。 “原来如此,不过,真是可惜了。我也不知道真的兵符在哪里,阙小公爷怕是要白费心思了。”祁泽撇过头,淡淡说道。 “到底有没有白费心思,这我自己清楚。祁泽,你是有可能不知道,但你的父亲一定知道。”阙煜缓缓开口道。 父亲知道阙煜的这番话倒是给祁泽提了一个醒。正常人听到兵符丢失,第一个反应就是兵符被人偷了。但他们都忘记了,父亲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兵符根本不可能在父亲手中丢失。 那兵符为什么会丢这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阙煜仿佛为了印证祁泽的猜想一般,幽幽开口说道:“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了,兵符根本不可能会丢失,你的父亲也不会让兵符丢失。那这兵符的去向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兵符其实是被你父亲给藏起来了。至于你的父亲藏在了哪里,为什么要去藏。”男子盯着女子的眼睛,脸靠近道:“这其中 的暗流涌动,祁泽,你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父亲一生中就打输了一次战斗,就是这次战斗让父亲丢失了性命。既然父亲把兵符给藏了起来,那就说明父亲极有可能是知道这次打仗必输无疑。 但战场上风云诡谲,瞬息万变,父亲熟读兵书,每次打仗都是胜利凯旋。这次父亲怎么会知道必输无疑,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反抗。 这一切想必都与一件事有关,祁家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祁家的秘密 早在之前,祁泽就知道祁家的秘密是与三房有关的,准确的说是与父亲有关。而这个秘密,祁家一直都在努力隐瞒。 但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既然已经知道此次出征必死无疑,为何父亲还要去 这些她都不知道。 “祁家的秘密,你在调查吧”阙煜看着面前的女子,出口问道。虽是疑问语气,但其中包含着肯定的意味。 “祁泽,祁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你的父亲又到底是怎么死的呢”阙煜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戏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我们就会知道了,肯定会非常有意思。” 说完后,阙煜就大笑着离开了。留下祁泽一人怔愣在原地。 祁家究竟有什么秘密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征战一生,为何那次死在了战场上 这背后到底暗含了什么祁泽都不敢去想。 只记得当年她还是个三岁小孩,父亲就被招进了宫,那一夜母亲抱着她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直到父亲拿着完整的兵符回来时,母亲用着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父亲,眼睛微红,到最后只是一声释然的哀叹和嘴角牵强的笑意。 “既然圣上把兵符给你了,那你就去吧。我和韶仪都会等着你回来的。” 这是母亲在看到父亲拿回兵符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年龄太小,读不懂其中的意思。只以为父亲又要出去打仗了,马上就会回来。因为父亲骁勇善战,从无败绩,她以为她还能见到父亲。 谁知父亲这一去便是永远。在等父亲归来期间,母亲也不似之前与她有说有笑,而是整日胆战心惊,经常半夜醒来,紧紧抱着她不说话。 直到父亲的死讯传来,她以为母亲会哭泣,谁知母亲十分冷静,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年幼的她。 现在想来,母亲想必早就已经知道父亲不会回来了,所以才会半夜吓得睡不着。当时以为母亲的那句话是安慰和鼓励,让丈夫可以放心地上战场。现在想想才知道,那是对丈夫的不舍与永别。 即使知道这次再也回不来了,她也要笑着去送别。即使是死,也要让丈夫了无牵挂,像个英雄一般死去。 也许是整天的担惊受怕和思念的煎熬,在父亲死讯传出的三天后,母亲就病逝了。 她还记得,在母亲死的那天,整个院子都十分安静。只有母亲房间里传来的药碗破碎声音,让人不由心惊肉跳。 而那天,她没有见母亲最后一面。 自此,她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是骠骑将军祁云的独子,只是祁府一个可有可无的三少爷,谁都可以在上面踩上几脚。 而她为了自保,每天努力练武读书,早早地培养自己的暗卫。想要通过科举,进入朝堂,活出属于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她也成功了。 她不用依靠祁家的势力,仅仅只靠自己。她现在是兵部侍郎,没有人可以来随意欺负她。 虽然现在前途未知,没有皇家人依靠的她很大可能上是死路一条。但还没到最后的时刻,谁也说不准。也许她会活着,不用再受他人的牵制。 纵然前路再黑暗,她也会走下去。 如果父母还在世,他们也是希望她这么做的吧 既然如此,那就走好每一步,如今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处理呢。 在王家,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茶桌旁,对面有一个斜躺在床榻上的娇弱美人。 美人轻抚着小腹,笑着看向中年男子。 “不知王老爷来此,是要与小女子说些什么” 王庸盯了落英的小腹半晌,开口道:“也没什么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孩子既然是文昌的,那王家肯定会负责到底。在孩子未出生前,落英姑娘可以放心地在王家住下,等孩子降生。” “看王老爷说的,小女子在王家住怎么会不放心只是当时小女子说过了这孩子的爹就是文昌,可王老爷偏偏不信,说什么有人冒名顶替。这王家少爷岂是一个常人可以假冒的”落英娇笑着说道。 王庸干笑了几声,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文昌也确实一直都在翰林院,不经常出去,这才惹出了误会。还望落英姑娘见谅。” 这个落英果然不是善茬儿,当时听欣儿说他还不信。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忌惮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不给人脸面。 她都反应过来当时他在故意撇清王文昌的关系,还竟然当着他的面来挤兑他。他好歹是个朝廷官员,多少人要看他的脸色。可这个落英倒好,直接不 给脸面地撕开这个遮羞布,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 敢情他这个朝廷官员,还要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挤兑的够呛。 想要开口骂她,可惜还怀着王家的种,不敢说重话,害怕动胎气滑胎。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不去,还有些丢人。索性就让让她,反正等到孩子出生后,她也就活不长了。 “王老爷放心,小女子心里也是明白的。文昌能忙碌政务,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是小女子和腹中孩儿的幸事。小女子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因此埋怨王老爷呢”落英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回应道。 如果王文昌真的用功上进,她就不会在路上碰到他了。王文昌到底怎么样,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过看他年龄较小,涉世未深,是个好哄骗的。如果不是为了尽快逃离杜家,避免落到青楼那种地方,她才不会找上他。 如果不是因为王文昌的世家公子身份和那张比较漂亮的脸,就王文昌的做派,她还瞧不上他呢。 王文昌是世家公子不假,但她相貌也不差。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做一个普通商贾家族的正妻绰绰有余。如果不是杜家败落,她也不用千方百计地自奔为妾。 不过总而言之,能做上官宦之家的妾,这可要比商贾家族的正妻要好得多。虽身份低微,要被正妻压一头,但这其中的地位和荣华是一个富商家族给不了的。 王庸看着落英的得意表情,自然也知道落英在想什么。想做王家的妾,她还不够格。不过王庸虽心中轻蔑,但面上没有表达出分毫。 “既然落英姑娘也已安心就好,等落英姑娘腹中的孩子降生,王家会专门派人来伺候这个孩子。王家也会找来教习嬷嬷,帮助落英姑娘好好养胎。”王庸缓缓开口道。 这话一说,就让落英不由紧张。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还不清楚吗 这孩子根本就不可能生下来,即使生下来了也只会是畸形儿。王家怎么可能会要一个畸形儿做为子嗣后代,到时候肯定不会饶恕她。 所以她打算找个理由滑胎,谁知道王家还找来了教习嬷嬷。这些嬷嬷一般经验极其丰富,一看就知道这肚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被她们发现这个胎儿有问题,她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了,王老爷。这胎儿有小女子来养着,绝对没有问题。况且小女子人微言轻,也配不上王家如此厚待。依小女子看,这教习嬷嬷还是算了吧。”落英额上不由冒出冷汗,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说道。 “落英姑娘确实配不上王家的厚待,但这孩子配得上。好歹是王家的种,王家怎会放心地让落英姑娘一个人照顾”王庸声音微冷说道。 “这养胎之事,女子自然是懂得的。王老爷这是在担心什么,小女子总不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好好照顾,最后不小心滑胎吧。”落英害怕地声音微颤,佯装镇静说道。 王庸老奸巨猾,自然是听出了落英声音中的颤抖。心中就不由觉得奇怪,落英这是怎么了,莫非这孩子不是王家的,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落英姑娘这是在害怕什么这孩子好歹是王家的,王家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个孩子。请教习嬷嬷也是王家分内之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王家不知道的隐情”王庸出口试探道。 “这怎么可能这孩子能有什么隐情”落英的声音更加颤抖了,“只是因为小女子之前在杜家从未有过这等待遇,一时间竟高兴地不知所措,还请王老爷能够谅解。” “哦,原来如此。”王庸假意相信道,“既然姑娘来到了王家,王家怎么让姑娘受委屈,这教习嬷嬷还是请来的好,对孩子还有姑娘都好。” “不行,不能请教习嬷嬷。这孩子我一个人照顾就好。”落英一时慌不择言,就出口威胁道,“而且王老爷应该也不希望世人知晓,王家少爷未及冠就让女子怀孕这件事吧。既然如此,那还请什么教习嬷嬷,王老爷就不怕泄露出去吗” 既然王庸敢说出口请教习嬷嬷,那肯定是王家信得过的。那些嬷嬷们也不敢随口说出去,毕竟命只有一条。 王庸一听这落英竟然还敢威胁他,就冷笑道:“那依落英姑娘的意思,姑娘想要怎么做” “自然是我一个人来养胎,而且王家要足够厚待我,这每月发到我屋子里的月银不能少,丫鬟要再挑几个送进来,养胎的膳食也得要顶好的,还要配一个最大的院子,这个院子太小了。”落英假装镇定,看着周边的环境大声喊道。 之前落英还不觉得这院子小,等在王家生活了几天,就发觉之前她的要求和眼光太低了。 反正她都来到了王家,王家也急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先不论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她的待遇不能差,好不容易才进到这官宦之家,不好好享受一番怎么能行 “落英姑娘后面的条件,王家当然可以满足。但这教习嬷嬷,王家必须要请。落英姑娘 还是为了孩子,先委屈一下吧。”王庸冷声说道。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如果王老爷敢请教习嬷嬷,那我”落英一时害怕紧张,慌乱开口道,思虑片刻后就抬头威胁道,“那我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到时候不只是我丢人,王家也跟着一起丢人现眼吧。” 反正教习嬷嬷来了,这个秘密也保不住。那还不如出口威胁,也许王家因此忌惮就不请人了呢。 但落英不知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个地方算是王庸的逆鳞。 如果落英敢出去宣扬此事,把王文昌的仕途给毁了。他不介意不要这个孩子,也要除掉这个祸害。 而且落英一个涉世未深的低贱庶女,就敢来威胁他。她真的以为她有与他谈条件的资本吗还真是可笑。 王庸盯着落英半晌,狞笑道:“落英姑娘,这是在威胁本老爷吗” “岂敢小女子怎么敢威胁王老爷,只是为了腹中孩子好罢了。”落英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略显慌乱地说道。 为了孩子好所以她就敢威胁他她不会以为王家人都是软柿子吧,既然敢坑骗王家,那她就别想好好地活着出去。 王庸冷冷地盯了一会儿落英,看着如此不安分的人,心中也有了计较。站起身就走到门外,与外面的奴仆说了些什么。 那些奴仆只是微愣一时,便点头出去了。 王庸也没有再看后面屋子里的落英,拂袖而去。 落英看着外面的动静,以为她的办法奏效了,这是要给她换一个更大的院子,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就知道这会成功的,她果然是世家夫人的命。 但过不了多久,落英就知道她这个想法是多么地错误。 当她看到门外那些回来的奴仆手中都提着手腕粗的木棍时,就知道王庸这是打算把她杖责,连孩子都不要了。落英也不再享受了,吓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呆愣在原地。 可是为何会这么做难道是刚刚说话让王庸起了疑心,让王庸误以为这个孩子不是王家的 因为有了生命之忧,落英也不想着保持住自己的形象,连绣鞋都不穿就跳下了床榻,抱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身子灵巧地从那门缝里钻了出去。 那些奴仆也没想到落英能如此不顾形象,纷纷愣了一下,看落英已经跑远,才回过神来。提着手里的木棍,就追了上去。 虽然落英已经怀孕,但才刚刚几个月而已,并不影响她逃跑。也知道这个孩子根本就活不成,所以心里没有什么负担。 而且在杜家时,因为是个庶女,每天挨罚,身子都比较敏捷,就不像个矜持的大家闺秀。双腿跑得飞快,竟一时让那些奴仆没有追上。 同时,在王家的另一边。有三个男子正在聊天,一个温和儒雅,但眸中的会时不时地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轻蔑。一个脸庞英俊,但眼睛看向美貌丫鬟时,闪过的色眯眯的神色让人厌恶,旁边还有一个年龄较小,皮肤白皙,显得有些羸弱的男子。 “没想到贵府中的丫鬟也这么漂亮,比起我房里的那几个丝毫不差呢。”祁哲低头看着正为他倒茶的丫鬟说道。 说着,手还不老实地摸上丫鬟的纤纤细腰。小丫鬟脸色通红,玉手轻打了一下腰上的手,娇嗔地看了祁哲一眼。 祁哲看着小丫鬟欲拒还迎的姿态,那双手就更加不老实了,大胆地搂着小丫鬟入怀。 旁边的祁琛看到祁哲不分场合地与女子纠缠不清,就皱了皱眉。 “若是祁兄喜欢,这个丫鬟送给祁兄又何妨。”王文昌很是大度地说道。 “真的愿意送我那为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祁哲听后,高兴地直接抱起小丫鬟,就要让小丫鬟坐在他的腿上。 祁琛觉得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口阻拦警告道:“二弟请慎行,这是在王家,不是在祁家。若是被祖父看到你在王家如此行为,回去定少不了一顿训骂。” 第一百二十章 计谋再生 “二弟请慎行,这是在王家,不是在祁家。若是被祖父看到你在王家如此行为,回去定少不了一顿训骂。” 祁哲一听,就不乐意了。他玩他的,祁琛出口掺和什么。不过他还真怕祁远回去训骂他,长辈训话什么的最是让人厌烦。 所以祁哲只能松手,小丫鬟也站在了一旁。 王文昌看了看祁琛的脸色,知道这位祁琛可不得了,连王庸都得礼让三分。连忙挥手让小丫鬟退下。 小丫鬟看到了王文昌的指示,也转过身匆匆离去。 看到小丫鬟离去,祁哲心中不忿,感觉祁琛这是在和他对着干。什么时候都拿出他的那副大哥管事模样,就让人厌烦。虽然祁琛比他年龄大,但他也及冠了,祁琛凭什么管他。 “大哥还真是好事,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管着二弟,连碰个女人大哥都要说三道四的。我父亲都管不着,大哥何必费这心思来管二弟。”祁哲看着祁琛,皱着眉头嘟囔道。 面对着祁哲的不愿,祁琛只是瞥了一眼祁哲,不疾不徐开口道:“二叔父整日忙碌朝政,的确没有时间看管二弟。但我是你的大哥,二弟在别人家的府邸中做出这等不雅举动,大哥自然要时刻提醒。” “呵,二弟已经及冠,虽还没有像大哥那样成家立业,但已经不需要大哥日日管束了。”祁哲看着祁琛,目露讥讽,“怪不得祖父一直催着二弟成亲,说什么男子需要赶忙成家立业才好,这样才能更加成熟稳重。看到大哥这般沉稳,二弟算是相信了这番话。永宁公主嫁于大哥,相信也过得很幸福。” 即使祁哲脑子不太管用,也知道永宁公主在祁琛这里就是片逆鳞。百姓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朝中大臣们都知道,稍作调查就会知道当时永宁公主恬不知耻的行径。 只不过都碍于太子和晋王的颜面,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果然,当祁琛听到永宁公主这几个字时,脸色突然就变得不好了。双手不由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一脸得意的祁哲。 王文昌看着这变得尴尬凝固的气氛,就笑着打圆场,“既然两位祁兄觉得屋子里空气沉闷,缺少雅趣。不如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府里最近移植了几株木芙蓉,娇艳美丽,是不可多得的品种呢。” 祁琛一直紧盯着祁哲,知道在别人府里如此,丢人的也只有祁家。就瞪了一眼祁哲,率先站起身走出房屋。 王文昌示意了一下祁哲,就站起身跟在祁琛后面走了出去。 祁哲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闹得太开,但好不容易在言语上赢了祁琛一次,也就心情甚好地站起身走出房门。 “祁兄若是无事,不如先在这里休息片刻,父亲现在有事要忙,不久后便会到此与祁兄会面。这里风景宜人,最是适合饮茶歇息了。”王文昌把祁琛带到木芙蓉花旁边的凉亭里说道。 祁琛来到王家自然是因为有要事需要与王庸详谈,不像祁哲来这里是因为纯属无聊,与王文昌这个好友相见叙旧而已。 祁琛闻言便走进凉亭坐下休息,祁哲与王文昌也随之坐下。 祁哲看着娇艳动人的木芙蓉,就不由感叹道:“连花朵都开得这般娇艳,不知变成个女人又是怎样的丰姿冶丽。” “祁兄这是想女人了是哪家的姑娘”王文昌在一旁调侃道。 祁哲闻言摇摇头,叹息道:“这般娇媚动人的花儿,那些个庸脂俗粉怎能配得上能配得上的又得不到,这漂亮女人永远都不是自个儿的。” “祁兄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呢,你三弟的女人我们可不敢觊觎。”王文昌一听这话,就知道祁哲在说的是祁泽的女人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长相有没有祁哲说的那般绝色,既然能与文贵妃媲美,那姿色就绝对不差。但一想到这女人是祁泽的,体内的邪火就消去了大半,有的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不想漂亮女人的,那就不是男人。”祁哲折了一枝木芙蓉,大放厥词道。 祁琛听到王文昌提起祁泽,就恨得直咬牙。现在祁泽过得太顺心了,前段时间又破坏了他的计划,怎能不让他恨。 同时,在落英那边。落英正抱着肚子努力往前跑去,边跑边喊道:“我要见王老爷,这个孩子真的是文昌的,小女子没有说谎。你们这么做,是在杀害你们王家的种。” “将姑娘杖责就是老爷的吩咐,姑娘就别想着见老爷了,还是乖乖地下阴曹地府吧。”后面奴仆中领头的人喊道。 “不可能,王老爷一定是误会了,这个孩子就是文昌的。王老爷怎么可能忍心杀死自己的孙子”落英喘着气喊道。 没想到这王老爷做事这么果断 的,怀疑孩子不是王文昌的,就直接痛下杀手。 那她还怎么靠着这个孩子在王家享受荣华富贵,在杜府的生活她已经过够了,好不容易攀上了一个高枝儿,竟是这种她被活活打死的结果,她怎么能甘心 虽然落英跑的比较快,手脚灵活,但终究是女子,跑得肯定没有男子快。而且肚子里还带着东西,脚上没有穿鞋,路上的小石子扎的脚疼。 落英也没有不穿鞋就到处跑的经历,而且平时也精心呵护自己娇嫩的肌肤。脚上有些地方就这样破皮流血,破了皮的地方碰到泥土地面,又快速地跑起来,那种扎心的疼让落英有些忍受不住。但为了不被打死,只能尽量忽略疼痛往前跑去。 渐渐地,力气流失加上受伤,落英就有些跑不动了。 看着身后的那些仆从越来越近,落英就不由紧张,这是真的要被打死了 扭过头往前看去,看到前面有一个凉亭,凉亭里还有三个男子。其中一个明显年龄偏小,长相偏阴柔。 落英看着这有些熟悉的脸,确定再三就是王文昌了。心中闪过一丝惊喜,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迈起双腿就要往那个凉亭跑去。 后面的奴仆看到落英朝着凉亭跑去,那个地方自家少爷还有贵客都在,就连忙加快脚上的速度,想把落英截住。 “文昌,文昌,我在这里,你说过会回来接我的,我们有孩子了。这个孩子就是你的,文昌,你要相信我啊。”落英边跑边大声喊道。 凉亭里的三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望去。 “王贤弟,那个女人叫你名字呢。”祁哲听到声音,开口提醒道。 王文昌也有些怔愣地顺势看去。 落英看到凉亭里的三人都看了过来,知道自己有救了,就不顾脚下的疼痛,拼尽全力跑到凉亭里。因脚下不注意,直接摔在了木台阶上。 “文昌,我们终于见面了,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你要救我们母子啊。”落英挣扎着伸出手去拉王文昌的袖子。 身后的奴仆看到这情形,就连忙跪下,吓得身体颤抖。 王文昌看着拉自己袖子的那只手,顺势朝着对方的脸看去,半晌后,呆愣问道:“你谁啊什么孩子我们认识吗” 落英闻言也一愣,许久之后才急忙开口道:“我是落英啊,当时你说过会来接我进门,还把玉佩给我作为定情信物,这些你都忘了吗” 王文昌一听到玉佩两个字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时坑他,带着玉佩来找他负责的那个女人嘛。 因为见过的女人太多,而且他们就一个晚上,早就没了印象,更别提记住名字和长相了。 “原来是你,就是你骗走了我的玉佩,害得被我爹追着打了一晚上的那个女人。”王文昌一把拂过落英的手,让落英的手松开自己的袖子。 落英趴在地上,可怜楚楚地看着王文昌,“文昌,你不认我可以,但你不能不认你的孩子。”说着,便抚着自己的小腹,“这是你的孩子。” 王文昌看着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紧握双拳,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毕竟还未到及冠,面对着这种情况,王文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是对的。 祁哲倒是像看好戏似得,出口调侃道:“没想到王贤弟还没到及冠,就要当爹了,为兄在这里先行恭贺了。” 祁琛则是看着落英的小腹,一直不说话。 王文昌愣愣地看着落英,紧咬着牙不说话。 祁哲看王文昌一直苦着脸,就开口道:“王贤弟不要这般为难,女人怀孕就怀孕呗,大不了给个名分就完事了。” “名分”王文昌转过头问道。 “对啊,这个落英看样子长得也不差,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就好了,你也不算吃亏。如果之后不喜欢了,扔一旁不就行了。”祁哲无所谓地说道。 落英一听就很高兴,妾室的名分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小女子愿意,愿意成为文昌的妾室。只要孩子有个名分,之后文昌厌弃我,我也甘愿。”落英哭的梨花带雨,一副为了孩子好的模样。 就在王文昌犹豫之时,就听到了王庸的声音,只见王庸从旁边疾步走来。 “这个落英不能做文昌的妾室,即使有这个孩子也不行。” 祁琛和祁哲就不由闻言望去,祁琛看着落英,出口问道:“王大人这是为何落英姑娘姿色出众,又有了王家的孩子,为何就不能成为王家的妾室” 王庸弯腰行礼道:“祁大人有所不知,落英只是商户之女,并且已经被杜家赶出家门,这等没名没分之人岂能做王家的儿媳妇。” “不,小女子并没有被杜家赶出家门。只是杜家生活困窘,小女子自愿出来为缓和杜家境况出一份绵薄之力而已。”落英双眼含羞地看向王文昌,“谁知竟遇到了文昌。”接着看向王庸, “还请王老爷同意让小女子留在王家,等到孩子降生,小女子任打任骂都毫无怨言。” 王庸听此不禁咬牙,这个落英果然不好对付。说什么为杜家出一份力,实际上谁都知道是嫌杜家中道衰落,想要攀上王家这个高枝儿而已。 现在都有外人在,别人都知道王家少爷未及冠就有了一个孩子。先不说会影响王文昌的仕途,这个孩子也会备受关注,那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自然也会被提起,那落英不就能活下来了。 不过她恐怕是想错了,祁家与王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王家不好过,祁家也不会独善其身,所以祁家根本就不会帮助落英。 祁琛听到落英的话,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个女人心思活络,嫌贫爱富,也不是好糊弄的。这种爱慕虚荣的人,他正好需要。 “哼,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商户之女怎配生下王家的子孙。”王庸看着跪在地上的奴仆,“你们还不快些过来把这个女人给本老爷带下来,都跪在那里做什么。” “是,老爷。”跪在地上的奴仆们,纷纷拿着手里的木棍,连忙站起来。走到落英身边就要把人拉下去。 落英看着那手腕粗的木棍,突兀地感到害怕。没想到王庸竟然在外人面前也敢如此放肆,也不怕坏了王文昌的名声。 这要是被带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了。 落英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奴仆,双手拉着王文昌的袖子,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文昌,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你要救我,我不要被打死。求你了,文昌。” “滚开。”王文昌看着落英拉着他袖子的双手,就一阵反感,一脚把落英踢倒在地。 奴仆们也顺势压制住了落英,拽着落英的头发就要把人拉下去。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打死,你们松手。”落英还在做着挣扎。 就在落英要被带下去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温和文雅的声音传来。 “且慢,王大人。既然王家不要这个孩子,那也不能浪费不是。”祁琛缓缓走到落英身边说道。 “祁大人,这是何意”王庸不由疑惑问道。 “是啊,大哥,我们要一个怀孕的女人有何用”祁哲也在旁边出口问道。 祁琛脸上还是那温和的笑,看着祁哲说道:“呵,你不是想要祁泽的那个女人吗现在机会来了。” 祁哲先是一愣,接着便惊喜道:“大哥真的能让祁泽乖乖地把那个女人双手奉上只需要这个女人就行了” “只要这个女人就够了。”祁琛温和笑着,眸中带着一抹深意。 王庸听到祁琛的计谋,知道前段时间里祁泽破坏了祁琛的计划。祁泽这个人太过聪明,处处与太子殿下作对,让人恨得牙痒痒。 若是不好好整治,之后肯定还会耽误大事,能早些处理掉就再好不过了。 “落英就交给祁大人了,只要祁大人能除掉祁泽,一切都好说。” “除掉算不上,但添添堵还是够得,毕竟这段日子祁泽过得太顺心了。”祁琛开口道。 王文昌听到能得到祁泽的女人,就不害怕了。祁泽厉害,但身边的这个祁琛也不是普通人。 毕竟漂亮女人哪个男人不想的更何况还是祁泽的女人。 平时看到祁泽那双冷漠的眼睛,他就有些害怕。如今能得到他的女人,这份征服的快感可不是普通女人能够带来的。 “既然祁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办法,那落英就交与祁大人了,我相信落英也会好好听话的。”王文昌盯着落英,略带威胁道。 落英怔愣地看着面前温和儒雅的男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救她,但能活下来就好。 “小女子愿意帮助这位大人成就大事,只要这位大人能让落英保命就好。” “嗯,只要你好好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自然会保你生命无忧。”祁琛声音温和,带着点点安慰之意。 落英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急忙为表忠心说道:“无论什么事,小女子都愿意听从大人安排。” 王文昌心中狂喜,嘴上补充道:“如果办得好了,这妾室的位置自然会给你留着,以后你在王家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会留在王家做妾落英不由喜出望外,看来当初她是对的,逃离杜家也是对的。之后她会在王家吃香的喝辣的,不用留在那已经破败穷酸的杜家。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的孩子 在浮生阁,祁泽听着祝余的报告,顺势把手里的公文放在书案上。 “祁琛果然不会消停,他今天去王家是要做什么”祁泽随手翻开公文,低着头问道。 “大少爷今天到王家是有事情找王老爷商议,而且二少爷今天也去了。”祝余弯腰行礼,如实禀报道。 “祁哲也去了王家。”祁泽不由嗤笑,“呵,我的这位二哥去王家是与王文昌议论一些不该议论的事吧。” “没错,二少爷今天与王家少爷提到了展诗。” “展诗真是苦了我的二哥,到现在心里还在惦记着呢。”祁泽不由轻笑道,“那个落英被王家处理了” “王老爷正打算处理掉,但被大少爷拦住了。” “被祁琛拦住了”祁泽抬头看向祝余,思量了半晌,笑道:“看来他们是又想到了对付我的办法,具体什么办法听到了吗” “属下无能,大少爷那边有人暗中保护。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的人就不敢离得太近,所以没有听到。”祝余面露惭愧地答道。 “无妨,这是慕容晟的人,看来祁琛也看出有人在监视着他了。要不然在方家之事中,祁琛就不会让王家去办事。今天去王家商议,想必也是为了避开我们的眼线。”祁泽面色不变,淡淡说道。 在方家之事中,祁泽就已经感觉到祁琛已知晓有人在监视他了。只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就没有表现出来,还求慕容晟给了暗卫保护。否则,他就不会让王家出手,而自己躲在后面。 祁琛这个人最是高傲,肯定是看不起商家出身的王家。但为何会让王家出面,只是因为他不方便出手而已。 “主子,那这次我们该怎么做”祝余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次大少爷竟然找了一个怀孕的女人来对付主子。先不说一个怀孕的女人能做什么,这一看就是不怀好意。那这到底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主子他们又要应该怎么做 祁泽听到祝余带着担忧的语气,就淡淡一笑,丝毫没有放到心上。 “什么都不用做。”祁泽合上公文,放下手中的笔,“既然没有听到具体情况,那就先按兵不动。做的多了,相反会让对方抓到把柄。祁琛的办法总而言之也就那么几个,不足为惧。” “那主子打算” “等知道了祁琛的计策,再做打算也不迟,反正祁琛是压不过我的。”祁泽不以为然地勾唇一笑,眸中闪着亮光,让人不由信服。 “是。” 在去兵部的路上,祁泽看兵部已经到了,就缓步走下马车,让车夫驾着马车离去。 祁泽刚下马车,站定在地上。就感觉到身前有一股劲风袭来,祁泽不慌不忙地侧过身子避过劲风,一手提起对方的后面衣领,使对方站定在面前。 “姜庑。”一声带着隐忍的温凉声音传来。 姜庑被迫停手,站在祁泽面前,面带委屈沮丧。 “唔,怎么又被韶仪避开了,我一次都没打中过。” “那当然,你的武功是我教的,攻击方法我自是了然于心。我能避开有什么奇怪的”祁泽抱胸站在一旁开口道。 “哼。”姜庑有些气闷,不过马上就又欢喜道:“那是不是我学了韶仪的功夫,之后也能像韶仪这般厉害” “想像我这般厉害,你还再需要磨炼几年,不过现在随便一个世家公子都不会是你的对手。”祁泽十分诚实地开口道。 “真的”姜庑兴高采烈问道。 “嗯,虽说不能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最起码在定京城中很少有人是你的对手。”当然是除了阙煜那家伙,她都打不过,更别提姜庑了。 不过姜庑对于在武学方面还真是有天赋,她只不过是因为姜庑一直缠着她,让她有些厌烦,便顺手教了一些适合姜庑所学的招式。 谁知,姜庑竟是看一遍就学会了,还毫无差错地演示了一遍。听姜汶说,姜庑一有时间就在姜府里练她教的招式,现在竟是已经融会贯通了。 姜庑听后先是高兴了一会儿,接着便像是发现了什么,面带揶揄的微笑,“韶仪,你这算是在夸自己吗夸我在定京无敌手,不就是在夸自己罕有敌手嘛。韶仪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怪不得翰飞经常说在我们几人当中,就属你最坏了。”当然脸皮也是最厚的,但他不敢在韶仪面前说,害怕遭打。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祁泽面无表情地说道。 “嘻嘻,对,韶仪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姜庑笑嘻嘻地说道,跳到祁泽面前,一把扯过祁泽的胳膊,“我们进去吧。” 因为是在兵部门前, 外面百姓居多,人来人往的。姜庑现在比祁泽还要高,一人亲密地拉着另一个人的胳膊,两个男子靠这么近拉拉扯扯的,着实会让人误会。 祁泽看着姜庑碰触的胳膊,先是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没说什么顺势被姜庑拉着进去。 在两人快要进去兵部时,就听到了身后百姓嘈杂的声音,隐约间还能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听到动静,也停下脚步顺势看去。 只见一个娇柔女子抱着肚子跪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抚着脸庞哭泣。泪珠挂在洁白的面颊上,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因女子跪坐在兵部大门前,老百姓们感到非常稀奇。但又因为兵部在百姓心中的威严,只是在兵部门前不远处围了一个半圈,并不敢靠近。毕竟朝廷的事情,他们这些老百姓看看热闹就好了,如果牵扯到自己身上,那感觉就不美妙了。 跪坐在地上的娇柔美人看到祁泽后,就激动地捂着肚子跪爬到祁泽面前。 “祁三公子,小女子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你带我回去好吗我们已经有孩子了。”说话间,落英的声音也带着依赖和娇羞,面色微红地抬眸看去,却也怔在了原地。 面前一袭靛蓝色锦服的清冷优雅男子,身姿挺拔,面若温玉,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不禁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落英原本想要拉住衣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姜庑不由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落英,松开了拉着祁泽胳膊的双手,指着落英,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韶仪,这是你孩子啊。” 祁泽:“”你孩子,她个女的,怎么与女子生孩子。 不过这就是祁琛的计策果然有祁琛的风格,栽赃嫁祸,损害名誉。总是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让别人来执行计划,把自己藏在后面。 相信落英也被祁琛威胁过,为了保住小命,落英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祁琛也就只有这几招了。 “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祁泽微微低头看了落英一眼,淡淡开口道。 说完,就要抬脚走向门内。 姜庑也连忙跟着祁泽要走进去。 落英一看人都要走了,那计划还怎么实行下去。就急忙开口道:“祁三公子,也许你早就忘记了那天晚上,你也不认得我了,但我一直记得祁三公子。还请祁三公子能够带我回去,让小女子把我们的孩子降生于世,好吗” 女子的声音带着企求和怀上孩子的欣喜,眼睛含泪,跪求着面前的男子能带她回去。 这个时候,祁泽有些明白祁琛为什么会选中落英了。这个落英比她想象中的更会演戏和搬弄是非。也是,能想到依靠怀孕这种令人鄙夷的方法逃离杜家,抛弃生她养她的家族,只为了能享受到荣华富贵。 这种女人一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附近的一个茶楼上,祁琛从窗户旁看着这一切。 他果然没有选错人,这招浮石沉木,是非颠倒用的真妙。这个时候女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已经让人相信这就是真相。 人性是带着劣性的,总是会用他们那泛滥的同情心去怜惜弱者,殊不知其中较强的那一方才是被人污蔑的。但在这种情况下,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柔弱的女子和其腹中的孩子怎么才能找到安身之所。 祁泽,性格寡淡冷漠,从来不屑于去解释。 虽然这种冷淡性格可以避免他陷入一些琐事和圈套,但如果有人想要嫁祸于他,这种性格就成了一个弱点,一个让人误会的弱点。 不过还真是有些可惜了,祁泽在公事上很少出差错,让他抓不住把柄。也只能用这个怀孕的女人去损坏祁泽的名声,但他自己也是男人,知道男人就是容易犯错。 这种在未给名分前就让女子怀孕的现象在南楚很多,尤其是在一些世家大族之中更是屡见不鲜。只不过是这些世族用一些肮脏手段掩住了当事人的口,所以才没有传出来而已。 女子发生这种事情,人们会说女子残花败柳,放荡成性,但若是男子发生此事,那就是风流韵事,承平佳话。 这次直接把事情挑明给众人看,虽不至于让祁泽身败名裂,但会对他的声誉也有一定影响,也会让他心烦意乱一段时间,总不能让他过得太顺心了。 祁琛旁边的祁哲看到落英说出这番话后众人震惊的眼神,就一副小人得志的得逞模样。 “还不把你的女人给我,说什么不与别人共用东西,这次送你一个怀孕的女人,你还不是要乖乖收着” 接着看茶楼离得有些远,看不到祁泽倒霉时的精彩表情,祁哲就觉得有些遗憾。 “好不容易看祁泽吃一次瘪,竟然还看不清楚。”祁哲转动了几下眼珠,就笑着站起身准备走下茶楼,离得近一些。 “二弟,我劝你 还是在这里呆着的好,祁泽不好对付,别让他发现出什么来了。” 祁琛一看就知道祁哲想要做什么,但为避免节外生枝,便出口阻拦。 但祁哲不以为然,“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兵部的祁侍郎有了私生子,祁泽就算长着几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再说了祁泽好不容易输了一次,这次若是不看清楚就太对不起自己。”话后,就不顾祁琛的阻拦走下茶楼。 祁琛眉头微蹙,也只能让祁哲下去看热闹。 在兵部门前,兵部官员们听到这个动静,就纷纷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看。 更有甚者,觉得看不到什么精彩的画面,就把门敞开来看。 门打开的声音吸引了姜庑的注意,看到那么多人看热闹,再看看祁泽的脸色,就赶忙悄声过去。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赶快进去,别让韶仪看见了。”说着,姜庑就要把门给关上。 祁泽因位居侍郎职位,就要管理兵部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宜。加上做事严谨,不苟言笑,对待下属官员就会比较苛刻。而兵部官员都对祁泽很爱戴,毕竟能力突出,能年纪轻轻坐上侍郎位置的本来就少。 但同时也有些害怕,害怕被祁泽抓住公文错误,回去重新整改。而这些姜庑自然都是知道的,所以才急忙地要关上门。 但其中一个比姜庑年龄稍大一些的兵部官员,连忙用手抵住门,开口道:“姜庑先别急着关嘛,让我们看看祁侍郎大人的女人长什么样” “对啊,我们好不容易听到有女人来找祁侍郎大人,现在不看看就亏大发了。”一个年轻官员接着说道。 “我感觉那名女子长得还不错,祁侍郎大人艳福不浅啊。”旁边一个官员看了一眼落英说道。 “啊你们还羡慕呢,我怎么感觉韶仪现在心情很不好。”姜庑愣了一下,扭过头偷偷看了一眼祁泽的脸色说道。 “唉,姜庑,这你就不懂了。”先前第二个说话的年轻官员,叹息道:“祁侍郎大人呢,不解风情,不懂得享受美人恩。这美人如果给我,我绝对开心地昏过去。” “之前一直以为我们的祁侍郎大人性子太冷,不好相处,那眼神绝对要把女子给吓死。”先前第一个说话的兵部官员,接着不停感叹,“后来才知道,人家都已经有许家小姐那个红颜知己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这种生活怎么不让我们羡慕” “可不嘛,那许家小姐我曾经远远地看到过。嚯,长得可真漂亮,笑得也甜美。”之前说话的第三个人脸上带着遗憾,叹息道:“可惜啊,人家姑娘一直害羞地看着祁侍郎大人,可咱们的祁大人呢,就是不看人家姑娘,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公文。这姑娘不比那枯燥的公文好看吗如果我是许家小姐,绝对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姜庑这才想起前段时间,许幼宜又是天天跑到兵部给祁泽送点心。可祁泽一直看着随手拿着的公文,让身后的小吏拿着许幼宜送来的点心。当时,大部分兵部官员都看到了这一幕,都是不停地低头叹息。 当时那许家小姐确实有些伤心的样子,不过又自己好起来了,第二天继续来兵部送点心。韶仪拿到点心后,就顺手把点心扔给他了。 不过经他们这么一说,许家小姐好像长得确实漂亮,关键是点心做的真好吃。如果许家小姐能嫁给韶仪,天天过来送点心,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不能直接给他做,让他有些可惜。 正在姜庑想着的时候,就感觉面前正在看热闹的几个人先是一愣,表情僵硬,之后就逃也似的跑了。 紧接着姜庑就感觉到了一道幽似深潭的眼神,其中夹杂着丝丝警告冰冷的意味。 扭过头一看,就看到祁泽那冰冷的眼神顺势也看着他,看了看那逃跑的几人,姜庑就尬笑着说道:“韶仪,我也先进去了。”等进去后,就又探出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待会儿许家小姐送点心的时候记得对我说,我早点来,免得点心凉了。哈哈。”说完,姜庑就缩回脑袋,跑着跳着离开了。 祁泽:“” 祁泽淡淡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落英,就要抬起脚向前走去。 反正她也是个女的,如果经过这件事那些官家小姐不敢嫁给她也好,她也省事了。 落英愣住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祁三公子还要这么淡定地走吗他名声不打算要了 “等等,祁三公子。你不记得我不要紧,但我一直记得你。你带我回去好吗我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能让孩子安全降生。你不能这么绝情,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落英打算最后孤注一掷,如果计划失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着,落英就直接上前拽住了祁泽的衣袖。 祁泽感觉有人拽住她的衣袖,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拉着她衣袖的女子。 落英看到祁泽眸中的冰冷,就害怕地不自觉松开了 手。 祁泽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茶楼上的祁琛看到这一幕,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果然还是失败了。 这祁泽比他想象的还要绝情,原本以为祁泽会为此有所忧虑,害怕损了名声。但没想到他竟是直接走了,的确没有去解释,但同时也懒得去解释。 祁泽又是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太子和晋王都恨他入骨,他不会以为晋王会帮助他吧这可有些可笑。 而且祁琛敢肯定祁泽一定知道太子和晋王对他有芥蒂,那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上次永宁公主的事件,晋王确实没有秋后算账,这不符合晋王的作风。 莫非晋王是有什么原因才对祁泽没有下手,还是因为这两者达成了什么协议 祁琛觉得他有些看不清楚祁泽,祁泽也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祁哲看到祁泽竟然不顾这境况直接往前走去,就十分震惊。祁泽这是不打算要名声 公然把一个为自己怀孕的女人扔到马路上不管不顾,敢这么做的估计也只有祁泽了。 其他世家公子若是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赶忙把人接到府邸加以慰问,避免损了自己的名声。 他知道祁泽从来不屑于解释,但没想到竟然做得这般直截了当。 这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因为上次方家之事都知道这位兵部侍郎不好惹,所以心中惊讶也没有出口说些什么,场面异常安静。 祁哲看着这些老百姓都闷头不做声,心中就有些着急。不小心踩到了脚边的枯枝,在这安静的场合下,枯枝断裂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 祁泽听到这声脆响,顺势看去。看到祁哲后,又看了看身后的落英,心生一计。 祁琛,你想要用此事损坏我的名声,一定没想到我会这般有恃无恐吧。 既然你把落英送了过来,我又怎么会舍得让这场戏轻松落幕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祁侍郎的私生子 落英看着走而复返的清冷男子,心中有些奇怪。这祁三公子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他的眼神好可怕,但回来了总比没有回来好,好歹命可以保住。 男子缓缓走到女子身边,优雅地蹲下身子,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声音低沉温凉,“你说你认识我” 女子看着面上噙着笑意的男子,不由恍惚,“是,我们早就认识,只是祁三公子您忘记了。” 祁泽不由笑出声,这说的好像她是个喜新厌旧,整日拈花惹草的人似得。 “你叫什么名字” “落英。”落英声音微颤说道。 “落英”男子嘴里念着,不由赞叹,“红葩紫饰,柯叶渐苞。敷橤葳蕤,落英飘飖。是个好名字。” “那天晚上祁三公子也是这么说的。”落英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裙,声音略带娇羞。 “我真的这么说过”祁泽不由笑道。 这说的和真的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女子,她自己都要信了。 “是,因为祁三公子是小女子的依靠,也是腹中孩儿的父亲,所以便记得很清楚。”落英的头深深低下,眼神中难藏害怕紧张。 祁泽听后,就顺势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落英紧抓着自己的裙角,祁三公子这是相信了这样想的,就不由抬起头看着面前如秋潭幽井般的优雅男子。 结果看到面前的男子眼中噙着笑意,不同于刚刚的冷漠,白净修长的手指上前抚着她的双手,使她不由放开紧抓着的裙角。 “这么紧张做什么真如你所说的我们有一晚上,你又何必这般怕我” 男子的手指又上前温柔地抚去了女子脸上的泪痕,脸慢慢靠近,柔软的唇挨着女子的耳边,又隔着一段距离,眼中的温柔足以使万千女子沉醉,偏偏声音低沉温凉,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落英,实话告诉我,那天晚上真的是我吗” 女子身体颤抖,手指不由紧握,但男子把尚未弯曲的手指伸展开,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女子看着男子漂亮的桃花眼,明明是多情的轮廓,其中的温柔更是摄人心魂,但心中的胆寒与害怕让女子声音颤抖。 “我我不知道。” “那个人的胸口上可有一颗红痣”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指明明在温暖的掌心中,却又感到异常冰凉,女子的心此刻已经迷乱。 “对,那天晚上的那个人胸口处有一颗明显的红痣。” 祁泽轻笑出声,缓缓站起身,看着远处面容英俊的男子。 “二哥,你不是说有天晚上你邂逅了一名女子,想要对她负责但苦于一直找不到人。”祁泽的眼中带着深意,“现在找到了,那个人的胸口处与二哥的一样都有一颗红痣呢。但没想到这女子找错了人,误以为那天晚上的人是我了。” 在茶楼上的祁琛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已经完了。 没有嫁祸到祁泽身上就算了,竟还被祁泽给摆了一道。 祁泽转过头看着远处的茶楼,她早就感觉到在那茶楼上有人。祁哲在这里,那在茶楼上的人就是祁琛喽。 祁琛,你会用这种手段嫁祸给我,那我也会用啊。只是要可怜一下二哥了。 站在远处的祁哲瞬间怔愣在原地,什么情况他只是来看好戏的,什么时候牵扯到他的身上了。 看着祁泽眼眸中的深意,祁哲就知道又是祁泽搞的鬼。 没把这个女人坑给祁泽就算了,怎么还坑到自己身上了。祁泽的女人没要过来,自己竟然还被迫接受了一个别人不要的。 祁泽,你真是招人恨啊。 “二哥,这是怎么了找到了那名女子开心的吗不用感谢三弟,这是三弟应该做的。”祁泽看着对她咬牙切齿的祁哲,出口笑道。 “既然那天晚上的人已经找到,那就跟着二哥吧。之后就不要再来兵部了,丢了二哥的人可就不好了。”祁泽看着地上的落英,出口说道。 落英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面前又恢复冷漠的男子,心中的悸动与胆寒更甚。 看着远处的祁哲,竟是感觉有些庆幸。祁哲要比王文昌长得要俊朗一些,也更加充满男子气概。而且家世与王家更是没法相比。在王家当妾,还不如在祁家做妾呢。 “祁泽,你”祁哲看着缓缓走近的祁泽,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二哥,三弟的人你是抢不走的。既然二哥想要一个女人,三弟这就不给二哥送来了吗”祁泽缓缓开口道。 “那个女人,我才不要。”祁哲咬着牙说道。 “二哥,这就不好了。在这种情况下,这女人你是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要,除非二哥可以不顾自己的名誉。”祁泽走近一步,与祁哲肩膀齐平,“不过这恐怕就由不得二哥了,二哥可以不顾自己的名誉,但祖父和二叔父就要顾及了。更何况落英长得也惹人怜爱,既然如此,二哥就收了这个落英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话后,祁泽便离开了,留下一个祁哲在那里怨天尤人。 当天晚上,当祁哲带着落英回到祁家的时候,祁远和祁成的眼神足以杀死祁哲。 赵氏也知道事情没办法挽回了,祁远也绝对要训骂祁哲,就赶紧把落英安排到二房的院落。现在尚不知道落英的情况,别让祁哲丢人丢到外边。 “子扬,这是怎么回事出去一趟给祁家带回来一个女人。”祁远坐在主座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祁哲,手中的拐杖敲着地面怒气道。 “祖父,这不是孙儿的错,要怪只能怪三弟不好” 祁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远的话给打断了。 “怪韶仪不好那个落英到底从哪儿来的我也清楚,你祖父还不是个老糊涂。之前我就对你说过,少与那些女子纠缠不清,可你就是不听。这次倒好,还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关键这孩子还不是你的,别人也都知道你祁家二少爷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人,你让祁家怎么处置落英” “我们祁家总不能为别人养孩子,当然是暗中处理掉了。”祁哲小声嘟囔道。 “我呸,这孩子是王家的种,王家与祁家是什么关系你心里不清楚”旁边的祁成也气得大声喊道。 现在王家和祁家同是在慕容晟的麾下,两家的命运早已紧密相连,王家的孩子祁家自然也要留住。但毕竟是别人家的,自己养着心里不膈应都是假的。 “既然想要留着,我也不想养着,那还能怎么办”祁哲心中也有些气结,这孩子将来生下来,肯定要自己养着。但他还没成亲呢,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就要替别人养孩子 “你还不想养,还不是你遭来的祸事”祁远也有些被气笑了。 祁哲这次也无话可说了。 祁琛看了看祁哲,又看了看祁远,开口道:“祖父,莫急,王家也没有想要这个孩子的打算。毕竟为了一个孩子而破坏祁王两家的友谊,这本就划不来。王家也会做好取舍。” “那依引之的意思是”祁成看着祁琛问道。 毕竟是自己孩子犯错,那心里肯定着急,他也不想让自己儿子去养别人的孩子。 祁琛温和一笑,“二叔父不要着急,王家本来是打算要这个孩子的。但因为种种原因,王家就想要放弃这个孩子。但苦于世人还在旁边看着,这个孩子也确实是王家的种。王家子嗣单薄,并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若是祁家直言放弃,王家恐怕心中会有所怨怼,世人也会因此对祁家有所偏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祁家先暂时守住这个孩子,具体能不能生下来,这就要看这孩子个人的造化了。总之,祁家有意维护,即使滑胎,王家也不能说些什么,世人也不会因此心生偏见。毕竟一个孩子能够安全降生,平安成长,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众人听到祁琛的言论,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在世家大族中,一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人人都有私心,有了私心就会有尔虞我诈,那受到伤害最大的自然就是最柔弱的孩子了,尤其是那些尚未降生的胎儿和口不能言的小孩子。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虽然祁家与王家现在是系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但要让祁家为王家养孩子这绝对说不过去。 “既然如此,就按引之所说的去做了。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祁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们祁家总不能为王家养孩子。”祁远思虑片刻后,开口说道。 祁远揉了揉眉心,就看向祁成和跪在地上的祁哲,“既然已经无事,那二房就先回去吧,大房的人留下。” 祁哲一听祁远不打算罚自己了,就麻溜儿地站起来和祁成一起回去了。 祁远看着祁闻和祁琛,说道:“我之所以把你们大房留在最后,就是想给你们留点儿颜面。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个老头子心里还是清楚的。这王家的事怎么就把祁家也给牵连了进来,这一点你们比我更清楚。” 祁远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祁琛,话中的威严丝毫不减,“引之,你说我说的对吗” 祁琛浑身起了冷汗,祖父果然是知道的。也是,他再怎么聪明,怎么会精明的过活了大半辈子的祖父,肯定是瞒不过他的。 “祖父,孙儿知错了。”祁琛连忙跪在地上认错。 “错哪儿了”祁远轻抬眼皮问道。 “孙儿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去栽赃陷害三弟。”祁琛想了片刻,艰难开口道。 “如今的祁家已经不比之前,之前我们尚且还能独善其身,如今已经在这夺嫡之战的中心。韶仪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无论生死与否已经与祁家毫无关系。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如果是对太子有利,对祁家有利,当然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 “你错就错在与女人纠缠到一起,这件事如果当时王家处理掉落英,就不会有现在这种窘境。引之,你是我的孙儿,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这个祖父还是知道的。你是这个家里的嫡长孙,将来这个祁家也只会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所以现在你要以大局为重,悉心辅佐太子殿下登基皇位才是正道。” “祖父。”祁琛怔愣出口道。 “引之,你明白了吗”祁远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嫡长孙,语重心长地问道。 “引之明白。”祁琛头磕在地上,回应道。 没想到祁远竟会这样的言论,原本以为是因为陷害祁泽才被留下来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祁远对于祁泽的感情很微妙,准确地说是整个祁家对祁泽的态度都太奇怪。祁远表面上对祁泽很是维护,实际上都只是口头上的询问罢了。 主要还是要靠祁泽自己渡过难关,就比如之前军籍一事。祁家明明知道祁泽会因此事入牢,但却没有一个人出面帮助。 这时,祁琛就想起来在小的时候好像也是如此。他们明明都看到了他与祁哲在欺负祁泽,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阻拦。在祁云死后,祁家没有给予过祁泽一丝关爱,甚至在很多时候冷眼旁观。 好像只要人不死,不给祁家带来危害,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想起当时祁泽的有恃无恐,他不认为是错觉。祁泽甚至是整个祁家都有事情瞒着他,而这件事祁泽应该是知道的。 那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祁家必定是给他的祁家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 “祖父,孙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祖父解答。” “什么事说吧。”祁远轻阖上眼睛,随口说道。 “祁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是不是关于祁泽的在永宁公主一事中,晋王殿下并没有事后惩罚,那是不是因为祁泽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晋王殿下需要的,而这个东西祁家也在找,所以之前祖父才会在祁泽考中探花后出言维护。”祁琛说出了自己思虑已久得出的结论。 能让晋王殿下放弃寻仇,那只能是因为祁泽身上有晋王想要的东西。他并不认为这些是他多心了,祁家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坐在椅子上的祁闻听到祁琛说出这等话语,立刻吓得脸色刷白,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引之,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祁琛看到祁闻这般慌张,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父亲,这些只是孩儿的猜测而已。孩儿之所以要问出来,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答案。” “这件事没有答案,永远也没有。”祁闻似是有些癫狂,看着祁琛大声吼道。 祁琛有些怔愣,祁闻向来注重自身形象,何时像今日这般不顾形象地嘶吼出声。那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祁远也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丝慌乱,但还是声音镇静道:“引之看来也长大了,祁家的事情也开始留自己的心眼儿了。” “祖父。” “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也不要再向任何人说起。”祁远态度异常强硬,眼中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悲痛。 “祖父。”看着语气十分冷硬的祁远,祁琛呆愣出口道。 “若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那造成的影响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这祁家世世代代的繁荣都将毁于一旦。引之,你明白吗”祁远紧盯着祁琛,唯恐面前的孙儿不听自己的话。 “引之明白了,孙儿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祁琛语气坚定说道。 听到祁琛如此回应,祁远和祁闻才松了口气。 “既然明白了,就回去吧。”祁远深吸一口气,挥手说道。 “是,孙儿告退。”祁琛看了看这变得有些陌生的祖父和父亲,心有余悸。站起身,快步离去。 在回到自己的院落里,祁琛感觉还没有回过神。 永宁公主看着桂嬷嬷端来的黑乎乎的药,蹙眉埋怨道:“桂嬷嬷怎么又给本公主端来这碗药,本公主不想喝。”说着,一把推过面前带着难闻苦味的药。 桂嬷嬷连忙护住药碗,“公主,这可不敢倒啊,这个药有助于公主怀上小少爷。公主难道不想为大少爷生下个孩子吗” “那还用说,本公主当然想为引之生下孩子。”永宁公主果断说道。 “那公主还不快喝喝下这些药,公主就能为大少爷早些孕育孩子了。”桂嬷嬷面上带着鼓动的微笑说道。 永宁公主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碗,微微颦蹙,一手端起药碗喝下了 药。 “公主这才对嘛,相信公主马上就能为大少爷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甜甜地叫公主娘亲呢。” 永宁公主捂着小腹,想到将来生下个男孩儿像祁琛,小小的手趴在自己的膝盖上,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将来一定要为引之生下一个孩子,一个小引之。” 女子看着门外的男子,满脸欣喜,“引之回来了。” “嗯,公主,我回来了。”祁琛扶着面前女子的双手,一把揽入怀中。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男子和桂嬷嬷四目相对,桂嬷嬷点头示意,两人的眸中都是瘆人的冰冷阴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想要孩子吗 在一座普通的茶楼中,有几个男子正在一房安静的雅间里叙旧。其中一袭靛蓝色锦服的男子长相异常突出,对面正坐着一名书香静然的儒雅男子,两人正在下棋。 “没想到韶仪的棋艺竟如此厉害,我差点都要输了呢。”姜汶看着手里的白子说道。 “姜兄,客气了。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而已。”祁泽说着,就把手里的黑子下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虽是不起眼的角落,却让整个棋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隐约有把白子吞并的趋势。 “呵,一次是运气好,那连续三次赢了我,就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了。”姜汶看着棋盘,思量了一会儿才把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 看着已经不可扭转的棋局,姜汶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碗中,“看来又是我输了。” 旁边的姜庑凑了过来,语气惊叹,“哇,韶仪又赢了。我哥好久都没输过了,没想到这次连续四次都输给了韶仪。” “过奖了,我只是比较幸运而已,姜兄又有意放水,我能赢也不奇怪。”祁泽看着棋局说道。 姜汶摇摇头笑道:“韶仪过谦了,我可没有放水。” “韶仪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姜祭酒大人的棋艺可是连圣上都连声赞叹呢。刚刚我也看了,姜兄的确没有放水,是你棋艺太厉害了。”旁边的楚凯南出口打趣道。 “韶仪一直都很聪明,那棋艺厉害也没什么奇怪的。”许思衡看着面前的清冷男子,声音温柔道。 “没错,韶仪的棋术极其精妙,每次眼看着我就要赢了,谁知每次韶仪都能以诡谲奇异的方式绝地逢生,这种招式我前所未见呢。”姜汶出口夸赞道。 “这也没什么精妙可言,只是能够看到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而已,不值一提。哪儿像姜兄棋艺精湛,每次都能一步步压退我,让我无路可退。”祁泽笑着说道。 “都是些循规蹈矩的招式,哪儿还称得上精湛”姜汶收拾着手里的棋子,自谦说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再来几局。”祁泽拿起一颗黑子说道。 “好啊,我随时奉陪。”姜汶随手拿起一颗白子,回应道。 等过了一会儿,棋局将要过半。就在祁泽思量之时,听到了姜庑幽怨委屈的声音。 “容与,你怎么只给韶仪,我也要吃桂花酥。”只见姜庑趴在桌子上,噘着嘴,正有些小委屈地看着许思衡。 祁泽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有一盘已经装好的桂花酥,颜色鲜亮微黄,正泛着桂花的淡淡香味。 愣了一下之后,祁泽抬头看向许思衡,见许思衡正眸中含笑地看着自己。听到姜庑提起,许思衡脸上的神情瞬时有些僵硬,略显尴尬。 楚凯南走到姜庑身旁,拍着姜庑的肩膀,“姜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容与这是在照顾未来妹夫,你在旁边嚷嚷个什么劲儿。” 祁泽闻言就转过头冷冷地盯着楚凯南,但楚凯南耸了一下肩膀,无所谓地摊开手。 祁泽也不在意地转过头,端起旁边装好的桂花酥就要递给姜庑,但被许思衡抓住手臂拦住了。 “不用了,韶仪,这个给你。我再去为姜庑拿一盘就好了。” 听到许思衡如此说,祁泽也没多想,顺势就把桂花酥又放回原位。 楚凯南在旁边摇头感叹道:“做许家未来的女婿真好,待遇就是与我们不一样。” 知道楚凯南这张嘴天生就是欠,祁泽也没放在心上。许思衡只是笑了笑,就去给姜庑拿了一盘桂花酥,递了过去。 姜庑看着面前的桂花酥,两眼放光,拿了一块儿放在嘴里。一会儿后就叹息道:“味道是不错,但没有许小姐做的好吃。”接着便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事,抬头说道:“说起来,许小姐已经很多天没有去兵部了,会不会是生气了” “那当然了,前些日子有一个女子找上了兵部的祁侍郎大人,说怀上了这位大人的孩子,让他负责。这种事情只要是个女孩子,都会生气的吧。”楚凯南看着祁泽调笑道。 “那个孩子是我二哥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祁泽淡淡开口道。 但楚凯南显然不认同,走到祁泽旁边,手臂支在祁泽的肩膀说道:“哎,韶仪,这就不对了。男人嘛,酒后乱性,犯点儿错很正常。但你也不能推给你二哥啊。” 祁泽:“我没有。” “你还没有韶仪,你可是能随便带出来一个侍妾的人啊。你酒量本来就差,哪天不小心喝多了,没管住自己,这事情不就发生了嘛。男人有私生子不丢人,但你要勇于承认啊。”楚凯南接着说道。 祁泽:“” 对面的姜汶看着楚凯南,半晌后说道:“翰飞,虽然我们都是这般想的,但你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祁泽:“” 原来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她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啊,一个酒后乱性,始乱终弃的人吗 吃完桂花酥的姜庑走过来安慰性地拍了拍祁泽的肩膀,“没事,韶仪。他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我们韶仪才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呢。”顿了一下,接着语气变调,语速变快说道:“不过,韶仪,你推给你二哥,这样真的不好。” 祁泽:“那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就算那孩子不是你的,可许家丫头因为此事肯定生气了。”楚凯南开口说道。 “没错,所以韶仪应该向许小姐道歉。”姜庑接着说道。 祁泽抬头看着旁边的两位,微微蹙眉,“我需要向她道歉吗” 楚凯南:“韶仪,许家丫头能看上你,真是苦了她了。” 姜庑:“许小姐为你天天到兵部送点心,连我都知道许小姐生气了需要道歉。韶仪,你竟然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而且这道歉”祁泽觉得不由头疼,哄女孩子开心什么的最难了,而且这次要她怎么去道歉。 “道歉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楚凯南不以为然道。 “对啊,如果韶仪这次不去,许小姐肯定不会再去兵部送点心了。”姜庑觉得他有必要开导一下祁泽,要不然之后就没有好吃的点心了。 祁泽低下头不由思虑,说得好像有些道理,而且如果因为此事真的让许幼宜伤心难过,她好像真的有些混蛋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件事你算是问对人了。”楚凯南开始得意洋洋地侃侃而谈,“女孩子其实很好哄的,上次你送了礼物,这次你就直接过去道歉。” “为什么人一定要到场,我就不能”祁泽觉得她还可以挣扎一下,直接让她口头道歉,也太为难她了。 但祁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庑打断了。 “不能,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而且还是韶仪你有私生子这等严重的事。所以这次韶仪你不能逃避,必须亲自到场去道歉。” 祁泽闻言就苦着脸,这到最后还是需要她亲自去。因为上一次的尴尬,这次祁泽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汶看着这一幕,就不由笑出声。“韶仪不用紧张,不是还有容与吗有容与这个兄长在,韶仪也能事半功倍了。” 祁泽恍然,想起了还有许思衡,连忙抬头看向对面雅如幽兰的温润男子。 许思衡小心地抚上祁泽的指尖,笑如春风,“幼宜其实是很善解人意的,很少使小性子。韶仪不必忧虑,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祁泽也没多想,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许府,两人走在院落中,祁泽看着满院落的兰花,惊讶道:“没想到许府里有这么多的兰花。”怪不得能养出像许思衡这样的温润君子了,之前都还没注意到。 许思衡看着祁泽,温柔一笑。 就在这时,那远处的屋檐下一个灵动可爱的粉色衣裙少女微喘着气跑了出来,“他们说祁三公子来了,是真的吗” 半夏也紧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当然是真的,祁三公子不就在那里吗”说着,半夏指着远处的男子说道。 许幼宜面色欣喜,接着便消失不见,眼中露出一丝委屈埋怨。 少女整理了一下衣裙,缓步走到男子身边,低下头极其不自然地说道:“听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泽看着许幼宜,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话,“幼宜最近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听到少女生硬的回答,祁泽就有些为难地看向许思衡。 许思衡叹了口气,只能走到自家妹妹身边,“幼宜,韶仪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那个孩子的确不是韶仪的,韶仪也没想到那名女子认错了人,就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但少女立刻就委屈了,“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这是重点吗明知道我会误会,竟然还不找我来解释。发现我这几天不去找他,竟还不主动来找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许思衡一时也接不上话,“韶仪这不是来找你道歉了嘛,我们已经开导过韶仪了,韶仪也知道错了。” “是吗”少女将信将疑道,扭过头看着清冷男子说道:“我要他亲自开口对我说。” “我那个”祁泽第一次觉得有时候嘴巴真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对面的少女带着期盼和委屈的眼神,更是说不出话来。 许幼宜看祁泽支支吾吾说了半晌,竟是一句完整的道歉话语都说不出口,就急的跺了跺脚。 “诶呀,你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吗真是的,上次有一个漂亮姐姐就算了,这次竟还闹出了私生子。”少女委屈地低下头,言语急促而又模糊不清,“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可以向我求亲的呀,我来给你生嘛,找别人做什么。” 少女抬头看到对面男子惊讶呆怔的样子,立刻脸色通红,“我我是说我。”之后看到同样表情的许思衡,整个面颊羞得红扑扑的,半晌后“诶呀”一声,捂着脸着急逃离。 祁泽看着许幼宜离开的背影,尚未回过神。 刚刚许幼宜说什么孩子,这恐怕是个难以实现的梦了。她没有办法娶许幼宜,也不可能有孩子。 等回过神后,祁泽扭头看向许思衡,发现许思衡一直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韶仪很想要孩子吗”许思衡突然开口问道。 祁泽支着下颌思索片刻,便抬头回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一个女孩儿,就像幼宜这样的吧。女孩子会乖巧可爱一点,更讨人喜欢。” 许幼宜的确挺可爱的,祁泽觉得如果将来养一个像许幼宜这样的小女孩儿,似乎也不错。 许思衡好像没想到祁泽会是这样的回答,呆愣半晌后,眼中闪过一丝紧张,试探性地询问道:“如果将来有一个人想要和你在一起,但不能有孩子。韶仪愿意吗” 祁泽闻言有些愣,为什么这么问她这个问题好奇怪啊。 许思衡看着呆怔的祁泽,也知道这个问题匪夷所思,就笑了笑。“我就是问一问,韶仪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祁泽看着这样的许思衡,虽心中奇怪,但也没有深想。毕竟祁家的秘密还没有调查出来,还有很多事等待一个收尾。 在祁家,祁哲正坐在茶桌旁,对面坐着一个年龄较小,身体偏羸弱的男子。男子的脸上带着震惊和愁绪,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王贤弟,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这落英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处理”祁哲紧握着双手说道。 “我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成这个样子。”王文昌抬头看向祁哲,声音带着询问,“祁兄,要不你就收下落英呗。落英姿色不差,虽家世较低,但胜在善解人意,做祁兄您的妾应该还是够格的。” 善解人意就这女人会闹腾了,要不然就不会被王庸追着处置。 祁哲虽然脑子蠢笨,但也不会让自己吃亏。虽然落英姿色是不错,但一个怀孕的女人他怎么会要,而且怀的还是别人的孩子。 “王贤弟是觉得我像个会养别人孩子的老实人吗还是觉得我们祁家好欺负不成” “祁兄,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当时我们王家是想处理掉落英的,但你们打算利用落英去对付祁泽,是你们祁家把落英给救了。谁知到最后祁泽没害成,反而害了自己。你不能怨我们王家,要怨只能怨祁泽太狡猾了。”王文昌一下子说到了重点。 当时这个计划确实是祁家先提出来的,不说让祁泽身败名裂,也能遭到世人诟病。 但没想到祁泽竟是如此不顾自己的名声,世人见此也没开口说些什么,反倒被祁泽给坑到了自己身上。 要不是太子出面把此事给压了下去,否则都不知道翰林院的人会如何编排他。 王文昌看祁哲一时说不出话,就接着说道:“我都说了祁泽这个人不好惹,他的女人哪是我们两个敢肖想的,你看这不是报复到自己身上了。” “如果你心里也没有惦记那个女人,怎么会同意用落英对付祁泽心里想着,却没有胆量承认是吗”祁哲毫不客气地揭穿了王文昌。 “祁兄,虽然我心里也想着,但我那不是为了应和你们嘛。反正祁泽现在已经是祁家和王家共同的敌人了,为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反目成仇也不值得不是。”王文昌赶紧出声安抚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世人都在看着呢,我们祁家真的要养你们王家的孩子吗” “我怎么会让祁兄为难呢,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了王家自然会偷偷抱走,毕竟是王家的种,怎么能留在外面呢如果这个孩子没生下来也没关系,反正王家本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祁兄,你看这总可以了吧”王文昌毫不在意地说道。 “可以了,那落英你们王家打算如何” “当然是等孩子生下后,落英任你们处置。总归只是个商户之女,即使死了,杜家也不会说什么。一个商贾怎敢与官宦争斗祁兄,你认为呢”王文昌拍了一下桌子,十分豪爽。 祁哲思虑半晌,抬头道:“既然如此,就按着你的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翰林院 在浮生阁,祁泽喝着手中的茶,一会儿后又放下手中的茶杯。“王家最近可有什么小动作” “回主子,没有。”祝余弯腰应答道。 “继续盯着。”祁泽淡淡吩咐道。 “是。”祝余抬头微微皱眉疑惑问道:“为何主子最近对王家如此上心,虽祁王两家同属一个阵营,但王家对祁家马首是瞻。属下实在想不通为何主子要投入大量心力监视王家。” “祝余,王家虽成不了什么气候,但能把姜家逼迫到参与夺嫡之战中,这样的王家就不得不让人谨慎应对了。”祁泽淡然回道,接着抬头问道:“你认为这次我把落英推给祁哲,最后效果如何” “难道主子的本意不是损坏二少爷的名声”祝余思考片刻后,回答道。 “祁哲的名声不用我去损坏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的本意只不过是为了试探王家是否真的能在翰林院一手遮天。”祁泽眼中夹杂着一丝冷意。 “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王家恐怕真的有这个趋势,这次祁哲的事情是太子压下的,其中定不乏王家人的暗中压制。毕竟落英是从王家送出来的,如果落英再到处说三道四,那王文昌就要被毁了。王文昌是王家唯一的男丁,王庸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祁泽手轻歪头,手指扶额说道。 “所以落英恐怕是出不去这祁府了,二少爷也会派人严加看管的。”祝余声音冷静总结道。 “不只是出不去了,现在落英腹中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保命符。只要没了孩子,落英就没有了价值,那时她就活不成了。”祁泽轻饮一口茶水说道。 “但落英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降生。”祝余轻皱眉头,“如果被王家的人知道了,他们怎么会放过落英。” 因为落英一人而带来这么多事,王家之所以愿意纵容,无非就是因为肚中的孩子。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个孩子还是个骗局,还不把落英给活剐了。 祁家也不想因为一个落英与王家闹翻脸,况且还有世人在看着呢,所以祁家也不敢对落英怎么样。 但落英可不是一个会安生的人啊。 “王家是不可能会放过落英,但好在落英也不傻,否则她就不会当初挑中王文昌了。如果不是她喜欢惹是生非,王家容不下她,也许她还真能在王家好好活着呢。” “那落英” “先不管,她对我们影响不大。既然来到了祁家,是死是活就要靠她自己了。这也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事。”祁泽接过话,回答道,“只要继续盯着王家就好,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主子。”祝余行礼后,就离开了。 祁泽手指敲着书案,不由思虑这当前的局势。 这王家显然越来越猖狂了,但能让王家这么猖狂就是因为慕容晟的暗中维护。王家在翰林院如此作为,就代表着慕容晟在翰林院的威信权势。 敌手都已经在翰林院要翻天了,她就不信慕容脩会毫无作为,有趣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场了呢。 落英坐在明显要比王家宅院奢华宽敞的房间中,心中不由欣喜。这才是她要住的地方,比起王家这祁家要好得太多了,真不愧是真正的官宦世家,这其中所蕴含的大气就不是王家可以比拟的。 虽然当时王文昌答应过事成之后就给她妾室名分,但事情显然失败了。而且她又不是傻子,即使事情成功了,名义上怀着别人的孩子,王家怎么可能会要她。 不过那祁三公子的气势还真是吓人,长着一张精致如玉的脸,怎么眼神会如此冷漠无情。即使事情成功了,让她与他坐在一起,她也害怕啊。 事情失败了也好,起码这祁二公子看起来要比那祁三公子好相处的多,而且也好哄骗的多。 她样貌不差,也许还真能勾引住祁哲,让祁哲给她一个妾室名分。虽然她怀着孕,但想个法子流掉就好了,反正这个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 正在落英幻想的时候,就听到了屋门打开的声音,同时还有一个十分不耐烦的年轻女子声音。 “落英姑娘,在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二少爷让我伺候你,你真的就是我的主儿了吗”年轻女子本来娇柔的声音满是讽刺,听着异常刺耳。 落英也不恼,只是想到现在算是居人篱下,而且面前的这位女子确实身份与普通的丫鬟不一般,听说还是祁哲曾经最宠爱的通房丫鬟呢。 “翠玉姑娘,我当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小女子不过是运气好,幸好被二少爷给带了回来而已,又怎敢做翠玉姑娘的主儿”落英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说道。 “哼,你明白就好。本姑娘 是二少爷最宠爱的女人了,你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可以骑到我的头上。”翠玉死盯着落英娇美的脸说道。 落英心中划过一丝得意,她不敢说是沉鱼落雁,但相比于翠玉她们这些丫鬟,她的相貌确实要出众的多,要不然她就不会想到去勾引祁哲了。 但只是心中得意,面上没有展现半分。 “翠玉姑娘,我就是个怀孕的女人而已,怎么敢与翠玉姑娘争宠” 翠玉低下头看着落英隆起的小腹,得意轻蔑一笑,“也对,你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破鞋,二少爷也不屑去碰你。虽说我的身份也高不到哪儿去,但你只是一个商户之女。我是祁家的家生子,在祁家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把你这个商户之女比下去绰绰有余。” 落英不由握紧双手,她是破鞋,你也不是一个没有名分的贱人。虽说是个通房丫鬟,还不是伺候人的命。她再不济,当初在杜家也是被人伺候的。 要不是杜家中道衰落,她何至于沦落至此。不过是个丫鬟,就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到头来还不是要伺候她。 但落英也知道如今不比之前,只能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翠玉丝毫不觉得过分,站起身走到落英身旁,双手拍到落英的肩上。 “有的人就要认命,这主儿的位置也就这样几个,僧多粥少。不是你的,就是我的。有的人表面上是个主儿,实际上连我这个丫鬟还不如。好歹我还是二少爷的通房丫鬟,不像有的人怀着别人的孩子,没皮没脸的住在祁家,没个名分,地位尴尬,连我这个丫鬟都比不上。” 接着凑在落英的耳旁,语气轻蔑,“你说我说的对吗落英姑娘。” 落英紧握着双手,之前精心保养的指甲都要断到手心里。因感觉到疼痛,落英才压下心中的愤怒,无力地扬起嘴角,说着客套好话。 “翠玉姑娘说的当然对,有的人就是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要不然白白讨人嫌呢。” 翠玉站起身,指着桌子上放着的膳食,“你知道就好,这次的膳食我帮你拿过来,下次就需要落英姑娘自己去了。既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就不要期盼着那不该期盼的。有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个主儿,也不配有人伺候。” 说完,翠玉就扭着纤细的腰身走出房门。 落英拿起桌子上的玉筷,半晌后怒气地摔到摆放在桌子上的饭菜。 这是什么日子,连一个丫鬟的脸色她都要看,还不如当时在杜家的日子呢。但已经来到了这里,不混出一个名堂怎么能行。反正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了。 落英抚上小腹,这个孩子也是时候消失了。时间一长,恐怕就要露馅儿了。 既然翠玉如此待她,那她就只有对不起翠玉了。 在当天晚上,祁府的一个房间里传出女子的娇喘声,其中的妩媚风情像猫爪儿挠在心上似得,足以酥软人心。 外面两个守夜的小丫鬟艳羡地看着里面的一对男女,嘴里也说着羡慕的话语。 “今天又是翠玉姐姐伺候二少爷呢,翠玉姐姐如此得宠,真让人羡慕。”其中一个小丫鬟说道。 “听说男人都喜欢像翠玉姐姐这样的女子呢,翠玉姐姐这般漂亮,能得宠也不奇怪了。”另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小丫鬟说道。 “啊” 突然一声妩媚酥软的声音传来,两个小丫鬟听得面红耳赤。 其中那个年龄较小的丫鬟听到这个声音,就好奇地踮起脚尖想要看到里面的春光风景。 但被另一个丫鬟给拍了一下肩膀,“这种事情就不要乱看,会没命的。” “知道了,栀子姐姐。”小丫鬟只好收下好奇心,低下头应道。 “快,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不要打扰二少爷和翠玉姐姐的好事。” “是。”小丫鬟应道,跟着那名叫做栀子的丫鬟轻声离开。 在屋内,一对男女在锦被里,微喘着气。 女子面色通红,青黑色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黏在面颊上,平添了一丝妩媚娇俏。但女子眸中含着委屈幽怨和一丝不忿怒气。 “二少爷不是不喜欢了我吗带回来了一个那么漂亮的落英,还来找奴婢做什么吗”翠玉对着祁哲娇嗔道。 “谁说我不喜欢小翠玉了,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本少爷平时最宠的就是你了,我哪儿还去找过别人。”祁哲用手掐着女子的嫩脸说道。 翠玉撇过脸,生气道:“那二少爷还让奴婢去伺候落英,奴婢本来就很少伺候人,若是二少爷让奴婢去伺候别人,奴婢当然不会有什么怨言,但这次竟然去伺候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二少爷这般该让奴婢如何自处。” 因为翠玉是家生子,很少动手做粗活。父母也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姐来养的,虽然吃穿用度定是比不上官家小姐,但家里有的定会第一个给翠玉。翠玉 由此也养出了一身娇嫩滑腻的皮肤,让祁哲爱不释手。 “小翠玉这是在埋怨本少爷了”翠玉如此,祁哲也不恼,只是看着背对着他的美人,开口调笑道。 “奴婢哪儿敢只是让奴婢伺候一个没名没分之人,二少爷还不如让奴婢伺候别人呢”翠玉委屈埋怨地开口道。 祁哲扳过翠玉的脸,声音有些生硬,但其中不乏轻佻之意,“小翠玉还想去伺候谁啊” 翠玉立刻羞红了脸,“奴婢除了二少爷谁都不伺候。” “这还差不多,本少爷还以为小翠玉伺候我烦了,还想要去伺候其他男人呢。”祁哲松开手说道。 “怎么会奴婢只伺候二少爷,其他人奴婢还不伺候呢。”翠玉娇羞道,接着便轻轻蹙眉,“只是二少爷让奴婢伺候一个怀孕的女人,奴婢心中难免有些不平罢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落英肚子里的是谁的孩子。等到落英的孩子出生,本少爷就把她处理掉,不会让她抢了小翠玉的位置的。”说着,祁哲掐了一把翠玉柔软的细腰。 “当真”翠玉惊喜道,“二少爷会为了奴婢杀掉落英。” “当然是真的,一个王家不要的女人,本少爷怎么会要,我又不是收破鞋的。”祁哲轻笑道,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那二少爷为什么要让奴婢去伺候落英” “当然是本少爷的小翠玉聪明伶俐,会讨本少爷的欢心,把落英交给你本少爷才能放心。”祁哲用着哄女子的话说道。 “真的二少爷没有骗奴婢”翠玉将信将疑道。 “本少爷什么时候骗过我的小翠玉”祁哲调笑着,身子上前亲了一下翠玉的朱唇。 翠玉娇羞地低下头,愉快地抱住面前的男人。 果然二少爷一直都是喜欢她的,那个落英只是被迫带进府里的而已。 在第二天,翠玉正在管教几个不听话的小丫鬟,拿起手就打在了那些小丫鬟白嫩的脸上。 瞬时,那些小丫鬟的脸上多了几个鲜红的巴掌印。小丫鬟们疼的直掉泪,想要拿手捂住脸上的红印,但看到面前趾高气扬的翠玉,就吓得手都不敢抬。 此时的翠玉穿着鲜艳,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丫鬟。脸上表情凶狠,丝毫不见在祁哲面前的娇弱柔顺。 “本姑娘打你们是因为你们办事不力,别以为你们年轻貌美,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去勾搭二少爷。告诉你们,你们还不够格。各个青涩怕事的,怎么伺候好二少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私底下都在做些什么,现在我才是头儿,在你们这些丫鬟中最得脸的。想要说我的坏话,扳倒我,自己去伺候二少爷,你们还嫩了点。” 小丫鬟们只是低下头听着,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就在翠玉骂骂咧咧的时候,旁边的丫鬟走上前提醒道:“翠玉姐姐,有人找你。”说着,就看了一眼不远处。 翠玉也顺势看去,看到落英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就眼中带着轻蔑,开口道:“落英姑娘怎么出来了,怀着身孕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如今天也冷了,若是不小心受了冷风得了风寒,那就不好了。” 落英闻言就不由咬牙,这个翠玉果然不好相处,一见面就开始拿肚里的孩子做文章讽刺她。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与翠玉姑娘说会儿话,毕竟我来到祁家已经几天了,我们尚没有好好聊过天。”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翠玉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落英也不生气,继续笑着说道:“翠玉姑娘说的哪里话,在这院子里谁都知道翠玉姑娘最得二少爷宠爱。我这个刚来的,人生地不熟,之后不得好好依仗翠玉姑娘照顾。”说着,就把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下,顺势戴在了翠玉的手腕上。 翠玉看着手腕上成色不错的玉镯,脸色稍稍欣喜,“没想到你还算识相,这个玉镯子可不便宜。落英姑娘就这样让给我了,真的不心疼。” “若是能赠予翠玉姑娘,这个玉镯也算不上浪费。毕竟像翠玉姑娘这种可人儿,二少爷的心头肉,还配不上一只玉镯子吗”落英笑着献着殷勤。 落英虽是逃出来的,但好歹在王家住过几天,也见过好东西。这次从王家出来也就只有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比较值钱,王家也没有白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落英姑娘也终于是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了,不再把自己当主儿了。”翠玉虽是笑着,但眼中的轻蔑格外刺眼。 落英紧握着双手,尽量使面上能够笑出来。 “毕竟生活在祁家,又怎能让翠玉姑娘伺候呢。即使要伺候,也是我伺候翠玉姑娘啊。” “我可不敢让你伺候,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担不起这责任。”说着,翠玉随意地看向落英的小腹。 虽是随意的一瞥,但让落英格外紧张,心里有些心虚,不由双手捂住肚子。 但翠玉没注意到,看着手腕上成色不错的玉镯子,慷慨道:“既然落英姑娘诚心相邀,我怎能拒绝落英姑娘的好意。而且落英姑娘到祁家的日子也不短了,我们是该好好聊聊天了。” 说着,就拉着落英的手臂往前走去,落英也低下头掩下眸中的深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滑胎 在到落英的房间里,翠玉坐在房间的主座上,看着落英说道:“落英姑娘想要聊些什么” 落英也不在意,顺势坐在下手,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打算聊些什么,只是想让翠玉姑娘能送来一个丫鬟伺候。毕竟我怀了身子,行动不太方便,没有丫鬟伺候恐会影响到生育。” “这个我明白,毕竟当初在杜家,落英姑娘也是被人伺候的。平时被伺候惯了,突然身旁无人是有些不习惯。而且若是落英姑娘发生了什么意外,外人就要埋怨我们二房苛待他人了。这个罪责我还真承担不起。”翠玉微低着头,看着坐在下面的落英,笑着说道。 落英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但还是笑着说道:“翠玉姑娘果然善解人意,怪不得二少爷如此宠爱呢。” “能得宠自然靠的不是一副好的皮囊,若是不懂男人心,不会讨男人欢心也是白搭。你说对吗落英姑娘。” 落英紧咬着牙,半晌后才笑着回道:“翠玉姑娘说的当然对。” 翠玉这个贱人是在嘲讽她抓不住王文昌的心吗空有一副好的皮囊,即使怀了孕还是被扫地出门。如果不是当时祁家出手,她恐怕就要死在王家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碍事,她恐怕现在早就在祁哲床上了。她好歹之前是个被人伺候的小姐,自然没有翠玉这个贱蹄子懂得如何讨男人喜欢。 但有着比翠玉漂亮的脸就够了,男人不都一样,喜欢完这个就喜欢那个。哪个不是朝三暮四的她翠玉真的能一辈子得祁哲的宠爱吗明眼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只有翠玉这个蠢货会相信一辈子能得到祁哲的宠爱,如果真的宠爱早就抬她为妾了,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个身份卑微的通房丫鬟。 “看我笨的,翠玉姑娘既然来到了这个房间,那就是贵客。贵客临门,怎能不倒杯茶水呢” 落英笑着站起身,走到茶桌旁端起一杯茶,笑盈盈地缓步走到翠玉身边。 翠玉看着要到手边的茶水,不疑有他,就要拿手接住。 “啪” 滚烫的茶水直接倒在翠玉白嫩的手上,立刻烫红了一片。 “对不起,翠玉姑娘,我不是有意的。”落英连忙道歉。 翠玉看着自己被烫红的玉手,上面火辣辣的针扎般的疼,想起她浑身上下也就这身娇嫩的肌肤宝贵。怒从心生,反手就给了落英一巴掌。 “你个贱人,竟敢烫伤我的手。” 因为座椅离茶桌较近,落英因为这被扇了一巴掌的力气,身子歪斜就要碰到桌子角旁。 “啊” 听着落英的叫声,翠玉似乎反应了过来,眼看落英的小腹就要碰到桌子角上,就不顾疼痛的伤处,连忙伸出手拉着落英的手臂,往里一用劲,把落英摔在地上。因为落英背部先着地,孩子竟是没有流掉。 落英有些怔愣,她看出来翠玉十分心疼这身肌肤,否则就不会浑身散发出香膏的味道。这说明翠玉整日都在用香膏呵护这身肌肤。 她也是算准了翠玉绝对会怒从心起使劲儿推她一把,正好她用腹部撞到桌角,这孩子就流掉了。她也不用因此整日提心吊胆。 但谁知竟然是这样的,翠玉反应这么迅速,把她往另一个方向一拉。除了背部疼痛外,竟是一点事都没有。 落英没有想过翠玉生活再怎么精致,归根结底还只是个丫鬟,有着身为丫鬟应有的察言观色和手脚麻利。 在杜府时,即使落英只是个庶女,经常挨打,但还是有丫鬟伺候,很少亲自动手做事。就不能理解丫鬟们动作干净利落,手脚敏捷,所以拿茶水激怒翠玉,从而滑胎,栽赃陷害,这本来就拥有着不确定性。 翠玉也不是傻子,知道落英是想要栽赃陷害。虽然祁哲对这个孩子不在意,但最起码不能把这件事坑到自己身上。 落英想要用孩子陷害他人,她管不着。但如果陷害自己,这就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了。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惹得一身骚。 “怪不得落英姑娘今个儿想起来找我好好聊天了,原来是想真的找我好好聊聊。你想利用孩子滑胎陷害我,从而去争得二少爷宠爱。你想的倒是挺周全,可惜这最后没有成功。”翠玉看着地上的落英蹲下身说道。 “既然落英姑娘这么不在乎这个孩子的命,我倒也不介意告诉你。你知道昨天晚上二少爷对我说了什么吗” 翠玉看着呆怔的落英,得意说道:“二少爷说等你生下这个孩子,他就亲自找人杀了你。你之所以能好好地活在祁家,就是因为你怀着王家的种,祁家不便于动手。” 说着,眼中划过一丝轻蔑,“你还想要 勾引二少爷,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除了这张可人的脸,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二少爷是祁家二房嫡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会单单因为你这张脸而纳你为妾吗你休想。” “王家都不要你,祁家怎么可能会要落英姑娘看来还是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还在觊觎你不该觊觎的。我劝你还是好好地住在这里,等到孩子出生后,我们还保留你一个全尸。” “一个将死之人,还想着陷害我,乖乖地等待着死亡不好吗乱蹦跶什么,脏了我们祁府的地盘。” 翠玉说完,就离开了。留下身后震惊怔愣的落英。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以为她还有机会,谁知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之前,她以为这个孩子是累赘,现在才知道这是她唯一的保命符。 但这个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如果被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岂不是立刻就要死了所以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 此时落英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后悔,如果此时她还好好地在杜家呆着,虽然生活拮据,但起码不用这般提心吊胆的。 当初的那个决定就是错的,如果她不故意得罪大夫人,就不用遇到王文昌,也许她就不用到这番毫无退路的境地了。 现在她还能怎么办 在浮生阁,祁泽听着苍术监视二房院落的消息。 “这个落英果然不是个安生的,竟想利用翠玉滑胎。翠玉对她说了这些,相信之后她就能安静一段时间了。”祁泽淡淡开口道。 “主子,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翠玉的反应还真是快。也不知道落英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用这种低端的手段堕胎,最后也不出意外地失败了。”苍术想到当时的情景感叹道。 “这戏很好看”祁泽看着苍术兴奋的小表情,出口问道。 “可不嘛,两个女人在一起互相掐架,能不好看吗”苍术笑呵呵地应道。 过了片刻后,苍术看祁泽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就赶紧低下头说道:“不好看,一点儿也不好看。”边说边摇着头。 “是吗我觉得你看的挺开心的。”祁泽毫不留情面地揭露道。 “主子,我错了。以后我尽量少看。”苍术连忙出口认错。 祁泽:“”苍术,为啥你不说你以后不看。 在兵部,祁泽把近期整理出来的公文递给了郑慎。 郑慎看过后,开口夸赞道:“做得不错,不过还需要戒骄戒躁,再次努力才行。” 祁泽只是点点头,每次她递给郑慎整理好的公文,郑慎都是这么说的,她也听习惯了。 “既然尚书大人无其他事情,下官就先行告退了。”祁泽拱手行礼道。 就在祁泽转过身走了几步后,就被郑慎给叫住了。 “祁侍郎先等一下,本官还有事情要问你一下。” 祁泽回头看到郑慎一脸严肃,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就立刻转过身回到原位,弯腰行礼道:“是。” 可祁泽等了半晌也不见郑慎说话,就有些好奇地抬起头,结果看到郑慎一脸纠结,眼神躲闪又有些尴尬,最后眼神坚定下来,开口说话。 “祁侍郎,前一阵子在兵部门前有个怀孕的女子找你负责,那孩子是你的吗” 祁泽:“不是,那孩子是我二哥的。” 她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结果郑慎是来问这件事的吗不过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是她的孩子,现在连郑慎都这么认为。 “真的” “真的。” 结果郑慎看了祁泽一眼,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祁侍郎,本来这件事本官不应该过问的,不过本官觉得有必要谈一下。本官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也知道有时候确实情难自禁。不过本官还是希望你把精力多放在公务上的好,孩子的事可以留在成亲之后。你还年轻,将来迟早会有的,也不用急于一时。” 祁泽:“是,下官受教,先行告退了。” 在祁泽还没走出几步时,就又听到了郑慎的声音。 “还有这段时间那许家小姐是不是经常过来找你” 祁泽只能转身拱手行礼,“是。” “我听袁侍郎说许家小姐来的时候,你对人家的态度并不是很好。既然人家姑娘诚心过来找你,你就对人家好一点。本官看那姑娘人还不错,还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你也快到及冠的年龄了,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成亲后就不要想着有的没的,把精力都放到公务上。在你这个年龄,应在朝堂上自强不息,将来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升迁,莫要因为旁事而荒废了。” 祁泽:“是。” “还有” 祁泽:“” “下次许家小姐来找你的时候,你们换个地方,不要总是在大门前。这人来人往的,堵住路不说,影响也不好。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祁泽:“是。” 在落英的事件后,许幼宜就又每天拿着桂花酥来兵部找祁泽。 原本祁泽不打算去,自己的公务还没做完呢,只是派身边的小吏去拿点心。但姜庑看到祁泽如此,就急忙过来拉着祁泽就往外走。 嘴里还念叨催促着,“韶仪,赶紧去,要不然许家小姐就不过来送桂花酥了,到时候我吃什么。” 因为许幼宜可爱娇俏,再加上甚少见到祁泽与女子有交际,兵部官员们见到这个场景就很新奇。 每次在门前路过时都要看上几眼,看着祁泽与之前一样低下头看公文,就是不看面前的娇俏少女一眼,就摇头叹息着离去。有很多年轻的官员就站在附近不远处,看着这对才子佳人,也是不停地捶胸顿足,触目兴叹。 但毕竟看的人太多,门前也是围得水泄不通,就堵住路了,让其他进兵部大门的官员过都过不去。 祁泽看到这个场景很是无奈,就要把那些年轻官员给吓走。但这样也抵不住人们的好奇心,围着看的人越来越多。祁泽也尽量无视,拿着点心就直接转身离去。 郑慎也不由得想起当时袁侍郎来找他时的模样,袁侍郎已过不惑之年,谈起祁泽时脸上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恨铁不成钢。 兵部是朝政之地,不是用来谈情说爱的。这样大摇大摆地站在兵部大门前,确实影响不好。而且还有很多年轻官员站在旁边围观,袁侍郎想进门都没有地方过。 没地方过就算了,看到祁泽那副对待女子的冷淡模样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袁侍郎性格直爽,是个热心肠的人。知道祁泽快要及冠了,与女子交际不多。这次好不容易有一个娇憨可爱,讨人喜欢的少女过来,竟是一眼都不瞧人家。 那心里比谁都急,这性子你不孤身一人就怪了,难道还能娶到妻不成 所以袁侍郎就对郑慎说了一下,郑慎却有些为难,这事儿算得上祁泽的私事,他作为上司也管不了啊。 但想到祁泽可能因为此事分心,一个好苗子可不能这么荒废了,而且对兵部的影响确实不好,所以就把祁泽留下来开导了几句。 郑慎看着离去的祁泽,不由叹息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于内敛,不善于表达。这终身大事,还得本官也跟着操心。怪不得袁侍郎着急了,连本官都有些急。” 在浮生阁,苍术说起落英的事,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祝余,你说当时主子看到落英捂着肚子来找他负责的时候,那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呀主子最多就牵牵女子的小手,连女人什么滋味都不知道,竟被人误会有孩子。你说这搞不搞笑啊” 对面的清俊男子只是看了看狂笑不止的苍术,没有说话。 “我还听说因为此事许家小姐还误会了,主子只能跑到许府向许家小姐道歉。道歉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许家小姐给急的。”苍术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不由心生同情,“我的主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祝余闻言就往旁边挪了挪,一副知道苍术是在作死,避免殃及自己的模样。 “切,别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苍术没放到心上,得意洋洋道,“我可是已经看过了,主子现在在兵部,不在浮生阁。哈哈。” 祝余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就撇过头不说话。 苍术也没看见,大笑着转过身,就看到祁泽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瞬时表情僵硬,笑声停止。 “主子,我说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相信吗” “哎呀” 只见祁泽把手中的小石子扔到地上,转过身淡然离去。 苍术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疼得泪直飙出来。 旁边的展诗看到这个情况,就连忙跑过来,“苍术大人他没事吧” 祝余淡定回答:“没事,他被打习惯了。” 展诗脸上带着些许勉强的笑,劝慰道:“其实只要苍术大人少说几句就可以了。” 祝余看了看受伤的苍术,“天生的,改不了了。” 展诗想着要不要给苍术拿点药膏,但看祝余那么淡定,这伤好像并不严重的样子。正在思索当中,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呼唤,声音温凉。 “展诗。” “是,公子。”展诗立刻转过身,看着远处停下脚步的男子。 男子眼眸清冷,侧脸精致如玉,看了她半晌后,淡淡开口说出话语,声音温凉但夹杂着丝丝温柔之意。 “天气凉了,就不要站在外面吹冷风了,回屋吧。” 女子轻咬朱唇,眸中盈着点点笑意,面上满是红霞,带着丝丝欣喜。 “是,公子。” 更多请收藏【bzc 一】! 第一百二十六章 视察 在国子监中,两个男子正在下棋。其中一个身着一袭靛蓝色锦服,手执黑子,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棋局,从容地把黑子下到一处。 “难得韶仪能来找我下棋,近期兵部没有事情要忙吗”对面满是书香气息的文雅男子出声问道。 “嗯,公务已经做的差不多,也没什么要忙的了。”祁泽下了一颗黑子说道,“听说翰林院最近闹出的事情不少,连晋王殿下都去视察了。” “没错,王家本就不像是会安生的。听说最近又在大量收录人才,今年殿试中举的进士都被大批量的收录走了。”姜汶下了一颗白子说道。 “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怪不得晋王殿下会去视察了。”祁泽开口说道。 不过这就奇怪了,王家今年怎么突然会想起收录进士人才,而且人数还不少。之前都是与姜家在翰林院的公务上不对盘,并未想起收录人才。 这收录人才自然是姜家在管理,而且因为是翰林院的老牌世家,书香门第,进士们也是倾向于进入姜家学习。 但今年明显王家也在动这方面的心思,能收录到大量人数,其中定不乏慕容晟对于王家的支持和姜家的压制。与其说是王家在动这个心思,还不如说是慕容晟在动这个心思。 但收录人才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还做得这般明目张胆,也怪不得会引起慕容脩的注意。 “王家确实也愈发地狂妄,如果晋王殿下不及时出手,这翰林院恐就要翻天了。”姜汶叹口气说道。 “现在姜家在太子殿下的压制下,恐是不好过吧。” “没错,父亲因为太子殿下的暗中压制,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翰林院了。恐怕按这个形势走下去,姜家将会面临很大的危机。”姜汶不由皱眉。 虽然姜家拥有百年根基,王家如此做对姜家也造不成太大的危险,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面对着敌人如此火急火燎的行为,姜家也不由有了一丝危机感。 骆驼再大毕竟也是死骆驼,定是比不上那活蹦乱跳,一日千里的壮实马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差距就会日益显现,心中焦急也属必然。 姜汶低头看着棋局,突然一笑,“看来这一局又是韶仪要赢了呢。” 棋盘上的白子屈居一处,已经隐隐有被黑子吞并淹没的趋势,情况十分危急。 看着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棋局,姜汶就要放下手中的白子,但被一只手给阻拦了。 白净修长的手指带着姜汶手中的白子,在棋盘上缓缓移动,隐约间竟比那白子更加温明如玉。 “姜兄别急,没有到最后结局的时候,凡事都会得到转圜。现在看似自己没有胜算,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只要用对方法,所有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你看,这不是就可以赢了我吗” 随着话音落下,白子也被放在了一个风谲云诡的地方。恰是这险象环生的境况,白子竟从黑子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谢谢韶仪,我明白了。”姜汶会心一笑。 “虽然太子殿下现在对姜家进行压制,但晋王殿下也不是吃素的,姜家也定会重返翰林院的。”说话间,祁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引人注目的亮光。 在浮生阁,祁泽看着手中的纸条,“看来王家补录的人才都被作为地方上的官员补缺进去了,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地方上的官员变动竟如此之大。” 苍术看着这明显比上次调查出的人数要更多的官员名单,说道:“人数竟然已经这么多了,王家这么着急的要做什么” “不是王家要做什么,而是太子要做什么。在方家之事中,慕容晟就已经显出了异常。这么大摇大摆地做出这种举动,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祁泽轻蹙眉头说道。 “看来太子对那皇位也是势在必得了。”苍术正色道。 势在必得,没错,这般大摇大摆丝毫不怕昭正帝发现,不是势在必得又是什么 但慕容晟到底为何这么有自信,难道是她遗漏了什么可是在南楚,所有疑点她都让苍术去查了。可是结果并没有发现出什么来,除了这地方上官员补缺什么都没有。 那原因又在哪里呢 这时,祁泽感觉她确实遗漏了什么地方,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这种明明只差一层薄纱就能知道答案的感觉,还真是不美妙。 但现在确实什么疑点都没有,让人一直摸不着头脑。 在王家,王庸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王文昌,出口教训道:“这几天你就安安静静地呆在翰林院,不要再想着出去。若是在这关键时刻出了什么茬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为什 么,爹,儿子只不过出去逛逛而已,怎么就不让儿子出去了。”王文昌一脸不情愿说道。 “呵,怎么不让你出去你不知道这几天晋王殿下一直都在翰林院视察,如果被他抓到把柄,到时候连太子殿下都保不住你。你还问我,前几次你私自偷溜出去,差点儿被晋王殿下发现。如果不是我一直在与晋王殿下周旋,晋王殿下早就发现这件事了。” “发现了又怎样,有太子殿下在,晋王他敢对我下手吗而且我只不过是出去玩玩儿而已,马上就会回去的。”王文昌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王庸被气得有些说不出来话,“既然晋王能与太子殿下势均力敌,那就不是我们能置喙的。皇家人的事岂是我们能随口乱说的” “而且你前几天出去玩还没玩够”王庸接着说道,“刚把落英弄走,你这次还打算给你老子捅什么篓子你什么都别说了,这几天你就给我乖乖地呆在翰林院。如果被我发现又偷跑出去,看我打不死你。” 王庸说完就转身走到书案旁整理这几天的公文,千万别被晋王给抓到错处了。结果一抬头看到王文昌还在皱着眉头,一脸不愿。 “干吗呢翅膀硬了是不是还不过来好好读书,你的科举成绩那么差,能进到翰林院还不是因为你生在王家。如果是别人,翰林院的门他都休想进,让你待在翰林院你还不愿意了你。还不赶紧过来看书,还没及冠就想着不听你老子的话了是不是” 王庸说着就走到王文昌的旁边,一把揪起王文昌的耳朵,把他往书桌旁边拉。 “好了,爹,我知道了。我学还不行吗楸我耳朵干嘛,很疼的。”王文昌疼得龇牙咧嘴。 但王庸手下的劲儿一点没轻,直到把王文昌拉到书桌旁才作罢。 “好好读书。”王庸吩咐道。 “是。”王文昌摸着被揪地通红的耳朵,不情愿地应道。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一个丫鬟正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那丫鬟听到“晋王”两个字时,眼睛一亮,急忙弯腰悄声回去。 在一个女子闺房里,一名长相明艳的女子听着丫鬟通知的消息,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 “你说的是真的晋王殿下这几天一直都在翰林院是吗” “是的,小姐。奴婢听老爷就是这么说的,晋王殿下在翰林院视察已经很多天了,绝对不会有错。”连翘跪在地上回道。 “已经很多天了是吗”王荣欣嘴里不由小声念叨着,“好不容易有了晋王殿下的行踪,这次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小姐是打算” “连翘,你说这次是不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我再不抓紧时间,恐怕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是一次我当上晋王妃的机会,我一定不能错过。”王荣欣双手抓住裙角,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所以小姐打算怎么做”连翘带着疑惑问道。 “永宁公主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为什么我不可以呢虽然我嫁给晋王殿下,爹爹一定不会同意。但永宁公主那时,文贵妃不是也不同意吗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情况,她可以,那我也可以。”王荣欣似乎看到了亮光,眸中掠过一丝疯狂。 王荣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伸出玉手摸上那光滑的镜面。 她的相貌也不差,她与永宁公主差的仅仅只是身份而已。身份尊贵就了不起了吗她就是因为一个所谓的身份被众人瞧不起,如果她是晋王妃,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她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拥有自己想要的地位。即使知道晋王与太子是对手,不过那又如何。永宁公主都能活得好好的,过得那么幸福。她到晋王府也能过得像永宁公主那么幸福。 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在浮生阁,祝余正在给祁泽报告王家的事。 “你是说王荣欣”祁泽不由嘴里念着,她怎么忘了还有这号人呢。 “没错,似乎因为晋王一直在翰林院视察,这位王家小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确实是不该动的心思。”祁泽用手指支着额头说道,“太子与晋王之间的势力早就泾渭分明,不是已经可以搞混了的。慕容脩是一个懂得取舍的人,即使王荣欣主动献身给他,他也会放弃掉。毕竟一个女人与他的势力相比,不值一提。” “所以这次王家小姐肯定会失败了。” “不错,永宁公主是因为有晋王这个兄长给她撑腰,但王荣欣背后的王家可不一定。”祁泽轻笑一声,说道。 “为何王家小姐不是王家的嫡女吗”祝余有些疑惑。 “王家只有王文昌这一个儿子,但并不是只有王荣欣这一个女儿。没了王荣欣这个嫡女,还有其他的庶女,王家并不缺女儿。”祁泽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继续说道,“况且这个女儿还给自己惹了祸,你说王庸会保王家这个帅,还是王荣欣这个车。呵,显 而易见,当然是弃车保帅了。” “那主子这件事我们需要插手吗” “当然要。”祁泽转过头,勾起唇角,“王荣欣我还有其他用处,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了慕容脩。既然这颗棋子已经要自毁灭亡了,那我就把她安排在她合适的位置,为我所用吧。” 在王家,王荣欣看着面前整齐排列的一辆辆马车,抬脚走到其中一辆马车前问道:“你确定这是文昌去翰林院要用的马车” 旁边的连翘连忙回道:“放心吧,小姐。我已经私下问过车夫了,平时少爷去翰林院用的都是这一辆马车,不会有错的。” “不会出错就好,如果事情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但若是你把此事泄露出去,本小姐定不会放过你。”王荣欣出声警告道。 毕竟这种把自己献给别人的做法,说出来真的不好听。也许事情能成,但是名声也会变得很差。王荣欣自认为她还没有脸皮厚到可以无视掉别人的辱骂,如果事情没成还让别人知道了,她以后还怎么在定京混下去。 “是,小姐放心。奴婢的嘴平时最严了,定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连翘连忙说道。 “那就好,你换上我的衣服就一直呆在我的房间里,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了。” “是。” 王荣欣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就放心地上了马车。 因为王家也算是个世家大族,所以马车就要比平常的马车要大一点。再加上是王文昌的马车,那马车就要比其他马车更大了,几乎是平常马车的一倍。 所以里面就还放了一张较为小巧的桌子,正好够王荣欣藏在桌子下。 等到王文昌用完早膳后,就直接走上马车。因为王庸的叮嘱,王文昌还真不敢再出去玩,只能乖乖地坐上去翰林院的马车。 随着马车开始走动,王文昌就无聊地拨弄着桌子上摆着的小物什。也许是因为前方堵住路了,马车突然猛地一停,把桌子上的小物什给晃到了地上。 王文昌只能弯下腰去捡,突然感觉到这桌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就顺势扭头看去。 结果看到了王荣欣,就吓得王文昌大叫起来。 幸好王荣欣眼疾手快,及时捂住了王文昌的嘴,“乱叫什么想吓死人吗” “姐,你怎么在这里赶快回去吧,如果被爹看到你偷跑出府,肯定又少不了一顿骂。”王文昌急忙说道。 “怕什么既然我已经跑出来了,就没有想过要回去。”王荣欣把王文昌往外推了推,自己从桌子下又小心地爬了出来。 “行,你不怕,平时爹最宠你。说你什么都会,让我跟你学学多留个心眼。”王文昌有些不屑地说道。 “爹说的没错,你就是不留心眼。如果你真的聪明,就不会被落英给哄骗上了。”王荣欣顺势提起了落英。 王文昌一听落英就直皱眉头,这女人前些日子算是让他烦透了。 “好了,姐,咱能不提落英吗”王文昌烦躁道,接着便又问道:“姐,你出府是要做什么” “我出府自然是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件事儿。” “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王文昌顺口回道。 “不用你帮我送,这辆马车最后到哪儿,我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你想去翰林院这可不行,你是女子,怎么能去翰林院姐,你赶快回家吧。我让车夫送你回家。”王文昌有些惊讶。 “既然我是偷跑出来的,如果你让车夫送我回去,那我岂不是暴露了不行。”王荣欣拒绝道。 “行,你不让车夫送你,那我再找人送你回去好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回去的。”看着王文昌惊讶的眼神,王荣欣接着说道:“我就是要到翰林院做一件事,做一件我不会后悔的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拒绝 等到了翰林院,王文昌就把马车听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趁着旁边没人,连忙说道:“姐,趁着没人,你赶紧下来到我的房间躲躲。若是被人看到就遭了。” 王荣欣看外面确实没人,就急忙走下马车,躲在了王文昌的房间里。 王文昌关上房门,松了口气,“姐,你今天来翰林院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还整这么玄乎。” “你想知道”王荣欣看到王文昌点头后,就说道:“我偏不让你知道。只要你今天假装没有看到我,出去后也不要对别人乱说。即使爹爹问起来,你也要说不知道。明白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出去乱说就是了。”王文昌不耐烦地回道,接着便回过味儿了,“姐,你不会是想在翰林院呆很长时间吧。” “不会很长,等到晚上就行。” “等到晚上这一天时间都在这里,时间还不长吗”王文昌反问道。 “如果不等时间长,等到晚上,那还怎么方便办事”王荣欣自己小声念着。 “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等到晚上,你自己回府就好了,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王荣欣知道自己的弟弟好糊弄,她还是应付得来。 “行,不过我听爹说最近晋王来翰林院视察,翰林院最近看管比较严格。姐,你到了晚上后还是早些回府吧,别被晋王给看见了。女子进翰林院,这个罪责我可承担不起。”王文昌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王荣欣听到王文昌提起晋王,就用手捂住心口,心中不由一阵悸动,但听到王文昌之后的话语就不由皱起眉头。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你姐,难道就不知道翰林院不能进女子吗用得着你教我。” 王文昌一时哑口无言,王荣欣确实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王庸一直都在夸赞王荣欣聪明,凡事都有自己的注意,让他放心。王文昌也习惯了有一个比他聪明的姐姐,所以王荣欣要做什么事情,王文昌很少会过问。 当然也包括这件事。 王文昌听此,也只好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忙公务。忙了一会儿后,直接把书盖到脸上睡起了大觉。 王荣欣看王文昌没有起疑,就松了口气。捂住自己怦怦跳的心口,想起晚上要做的事情,心中就不由激动起来。 过了今晚,她就会是晋王妃了,再也没人敢小瞧她。而她也只嫁给晋王,其他人她都不会嫁。 在浮生阁,祁泽知道了王荣欣已经借助王文昌的马车去翰林院的事情。 “这王荣欣动作还挺快,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祁泽合上手中的公文说道。 “主子,那今天晚上我们去阻止吗”祝余出声询问道。 祁泽不由低下头思考起来。 对于慕容脩,其实祁泽还是放心的。毕竟慕容脩为人果断决绝,极重权利,从未与女子纠缠不清,根本不会因为美色而坏了大事。 而且之前王荣欣也试探过慕容脩对她的态度,慕容脩确实也看不上像王荣欣这种爱耍小聪明的女人。所以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拒绝,王荣欣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思索片刻后,祁泽摇头道:“不用,慕容脩不是沉迷酒色之人,应该用不到我们出手。” “是。”祝余听到祁泽的回答,就要转身退下。 但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祁泽阻拦的声音。 “等等,祝余,今天晚上我们去。”祁泽神情严肃,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原本祁泽并不打算去,毕竟慕容脩她再放心不过了。但是她忘记了,慕容脩虽不沉迷美色,但本质上是个男人啊。 王荣欣知道慕容脩不喜欢她,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王荣欣的那张脸确实不差。如果慕容脩一时没忍住怎么办,毕竟王荣欣她还有用,就这么被慕容脩给破坏了她的计划。 祁泽觉得自己估计也会被气得不轻,因为一时的侥幸心理,而导致计划不能实行,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毕竟男人这种生物,她算是看透了,一定不能对他们抱有一丝希望。 祝余先是一愣,但也没有多想,立刻弯腰应道:“是。” 到了晚上,原本王文昌还想带着王荣欣一起走,但王荣欣把王文昌忽悠走了,说马上就会回去。王文昌也不疑有他,自己先回到了府里。 王荣欣看王文昌走了,就松了口气,按照白天自己偷偷打探的位置走了过去。 在翰林院的一处走廊下,一个星眸俊目,气宇非凡的俊朗男子站在走廊木栏杆前,看着远处的风景。 许久之后, 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因为这次王家的动静太大,慕容脩为了发现出什么不对劲的情况,这几天就住在了翰林院。 四周无人,万籁俱寂,竟是十分安静。 慕容脩走回房间,拿起书案上的公文看了看。突然,他在屏风的那个方向感觉到了一丝对劲。虽然屏风在房间较靠里的位置,距他较远,但慕容脩还是感觉到了。 “是谁休要躲躲藏藏,给本王出来。”慕容脩低沉清朗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屏风后的身影顿了顿,接着便缓步走了出来。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俊朗面庞,王荣欣呼吸一窒,不由紧张。 慕容脩看着走出来的明艳女子,神情微讶,“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翰林院” 王荣欣听此不由觉得伤心,他竟然还不记得她,不过经过今晚他就记住了。 “臣女王荣欣拜见晋王殿下。”明艳女子弯下纤纤细腰,盈盈一拜,眸中盈着惑人春波,映着面前的男子。 “王荣欣是王家的女儿。”慕容脩不由说道。 这次王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家女儿竟然还会出现在翰林院,这王家是要做什么 “是,臣女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嫡女,这次特地过来拜见。”女子声音柔媚说道。 “来见本王做什么既然是王家的女儿,难道你就不知道翰林院是不能进女子的吗就凭这一条教女无方,本王就可以治你们王家的罪。”慕容脩盯着王荣欣冷硬说道。 “臣女不是代表王家来的,是臣女自己要来见晋王殿下的。” “你自己本王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又为何来见本王”慕容脩冷声道。 王荣欣听到慕容脩没见过她,心中就不由委屈。之前有好几次她都在他面前经过,他竟然说没见过。他的眼中就真的没有留下她的身影吗 “王爷是见过臣女的,只是王爷贵人多忘事,给忘记了而已。而臣女这次过来是想对王爷说一件事。”王荣欣抬起头,眸中的盈盈春水映着对面的男子,“臣女心仪王爷已久,即使王爷不记得臣女也没关系,因从今日起臣女就是王爷的人了。” 说着,明艳女子脱下身上的轻纱薄裙,露出鲜红的肚兜,更衬得肌肤如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嫩白如玉。 王荣欣跪在地上,娇羞地看着男子,“臣女是自愿的,今生也只想嫁给王爷为妃,还请王爷怜惜。” 慕容脩看着衣衫半褪的娇媚女子,眼中丝毫未乱,不为所动。 “本王不需要,也用不着你作为本王的王妃。”慕容脩撇过头,不看面前的女子,“你现在赶紧穿好衣服,本王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也快些滚出去,别让本王再看见你。” 说完,慕容脩就要转身离开。 王荣欣看着面前要走的人,连忙跑上前从后腰紧紧地抱住慕容脩。 “你给本王松手。”慕容脩隐忍着怒气说道。 “不,我不松。王爷,臣女是真心爱慕王爷的。许多次臣女都从你面前经过,眼中一直都是王爷。这些难道王爷都不知道吗”王荣欣带着乞求说道。 “许多次从本王面前经过”慕容脩出声念着,“呵,本王想起来了。你就是在赏菊秋宴那天推别人入水的那个女人。” 本来慕容脩真记不得王荣欣是谁,经王荣欣提起后,他就想起来了。在赏菊秋宴那天,是有一个在吸引他注意力的女人,为此竟然还推别的官家小姐入水。包括当时她们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并不打算出面,可是祁泽竟然下去救人。也是因此,他想到把永宁嫁给祁泽这个方法以困住祁泽为他所用。 但这个方法最后被祁泽给搞砸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失败这么彻底的一次,祁泽这个人,他也就记住了。 想起祁泽,慕容脩就觉得心头郁结。 王荣欣也没想到慕容脩突然会想起这件事,她自己都已经没有印象了。 “那还是因为臣女想要让王爷看臣女几眼,只要几眼,臣女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王爷当时一眼都没有看向臣女。”王荣欣有些难过说道。 “本王为何要看你你有哪一点值得本王看的吗想当本王的王妃,你还不够格。”说着,慕容脩就撑开王荣欣的双臂,继续向前走去。 王荣欣也被这力气摔倒在地,呆愣片刻后,跪爬着上前抓住对方的脚踝。 “即使做不了王爷的王妃,做妾也可以,臣女愿意做王爷的妾室。”女子双眸噙满泪水,语气乞求。 慕容脩一眼不看身后的女子,声音冷硬,“可本王不愿意。” 说完,慕容脩便松开禁锢,抬脚向前走去。 王荣欣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要离去的男子,他竟是这般讨厌她吗连一个妾室之位都不给。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连女子的羞耻心 都不要了,得到的竟是这种结果。 女子觉得一阵屈辱,好不容易才见到晋王,怎可就这么简单地就放弃。她知道他不喜欢她,所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也是他逼她这么做的。 王荣欣拿出怀中沾有催情香的手帕,站起身跑到男子身后,“王爷,不要走,臣女是真心喜欢王爷的。” 慕容脩听到这个声音,就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就被一个沾有醉人甜腻的味道捂住了鼻子。 因没想到王荣欣会这般做,一时没有防备,慕容脩便吸了进去。 瞬时感觉身子燥热,脑袋发蒙,口干舌燥,慕容脩有些震惊,连忙扶住旁边的桌沿。因这一系列的反应,慕容脩也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你你竟然给本王下催情香,你好大的胆子。”慕容脩气息不稳,但声音冷硬,言语中的威严还在。 “那也是因为臣女太喜欢王爷了,但王爷对臣女如此冷漠,臣女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王荣欣声音柔媚,配上眸中的盈盈春水,也似挠在男子心上。 慕容脩听到女子妩媚的声音,感觉脑袋疼痛,身体燥热更甚,神智迷乱,身体上的力气也有些使不出来,扶着桌沿的手逐渐松动。 王荣欣看慕容脩身体发软,就知道是时候了。 只见女子缓缓走到男子身边,行走间,身姿曼妙,体态婀娜,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女子的妩媚风情,白皙光滑的肩头和精致分明的锁骨似是无声的诱惑。 女子伸出手缓缓抱住面前燥热的男子,洁白玉颈挨在男子的肩膀上,声音酥软妩媚。 “臣女自愿献身于王爷,过了今晚,臣女就会是王爷的人了。若是能为王爷做点事,也是臣女的荣幸。” 慕容脩一咬牙,猛地推开怀里的女子,“滚,本王不需要。” 刚要走,却感觉身体没有力气,两腿发软,直接跌倒在地。 慕容脩用一只手撑起地面,正准备站起来时,腰部就被女子抱住。 女子顺势把男子扑倒在地,纤纤玉指缓缓解下肚兜的红细带。女子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摸着男子的俊朗脸庞,手指顺势往下解开了男子的衣襟。 “你不知羞耻。”慕容脩喘着粗气,咬牙说道。 “无论王爷怎么说臣女,只要臣女属于王爷不就好了吗” 王荣欣低头在男子颈间落下一吻,慕容脩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迷乱氤氲。 “王爷,臣女今晚只属于你好吗” 王荣欣看着逐渐心神迷乱的慕容脩,妩媚一笑,他终于要属于她了。 正得意时,王荣欣觉得脖颈一痛,便没了意识。同时,另一颗小石子也砸向了慕容脩的脖颈。 祁泽从窗外跳进来,捡起地上的两颗小石子,看了看没有意识的两人。 果然,她就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永远都不能大意。幸好她来得及时,要不然计划就要被破坏了。 看了一眼趴在慕容脩身上的王荣欣,祁泽弯下腰顺势拉起王荣欣的胳膊。想到明天慕容脩自己就会把王荣欣送回王家,她动手相反会惹慕容脩的怀疑。所以祁泽就把王荣欣放到了离慕容脩相距较远的地方。 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要整理的地方,祁泽就要放心地离开。 刚路过慕容脩时,地上的男人突然有了反应,一把抓住了祁泽的脚踝。 祁泽看着被抓住的脚踝有些愣,她都忘了,慕容脩是有武功的。刚刚的那一砸,也没有把慕容脩给砸晕过去。 刚想要把脚踝解救出来,祁泽就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呻吟,慕容脩也顺势坐了起来。 似乎脑袋还有些蒙,男子便用手捂住头,气息不稳。刚刚的燥热感觉又涌上心头,慕容脩那抓着祁泽脚踝的手也顺势往上抓住了衣袖。 慕容脩感觉口干舌燥,身子闷热,看着手中抓住的衣袖有些怔愣。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如温玉般的精致脸庞,一个他恨得直咬牙的人。 “祁泽。”慕容脩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男子想要继续说话,但那股感觉占了上风,意识混乱,神志不清。旁边人身上往常的清冽冷香中竟还有女子的一丝馨香气息。 慕容脩感觉神思恍惚,心神摇荡,竟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准备欺身上前。 “祁泽,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祁泽不由睁大眼睛,看着眼神迷乱的慕容脩。心下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腿踹了过去,一脚把慕容脩踢晕了过去。 催情香果然很可怕,现在她是男子身份,慕容脩竟然还是起了反应。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她女子身份不就暴露了。 祁泽看慕容脩不可能再醒过来,就打算转身离去,结果听到了那熟悉的慵懒轻佻声音。 “祁大小姐果然厉害,前有踢工部郎中曹万祖,现在又 踢了当今晋王。小丫头,你还是这么胆大妄为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用处 “祁大小姐果然厉害,前有踢工部郎中曹万祖,现在又踢了当今晋王。小丫头,你还是这么胆大妄为啊。” 祁泽转过头看着坐在桌子旁那慵懒的男子,“说我胆大妄为,阙小公爷待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吧。偷看当今晋王的闺房乐事,阙小公爷还真是懂得这种风趣雅致之人。” 看祁泽呛他,阙煜不慌不忙,嘴角勾起,托着下巴谦虚道:“哪里没你懂得多,祁大小姐连春宫图都通晓一二,阙某自愧不如。” 祁泽:“” 这个人还是一点都没变,和之前一样说话讨人厌。 “不比阙小公爷,做得来这偷窥之事,想必阙小公爷对此事已经耳熟能详了吧。”祁泽咬着牙反击道。 “呵,祁泽,虽然你做男人很长时间了,但你还是不够了解男人。”阙煜唇角弯起,“男人对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学,因为我们”男子站起身靠近笑道:“无师自通。” 祁泽:“” “不像祁大小姐,对此事已经熟能生巧了。”阙煜嘴角勾起,笑道。 祁泽尽量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道:“你才熟能生巧。” “是吗那是谁之前对春宫图见解颇深,还专门来到此地想要试一试。”阙煜说着,就看向了晕在地上的慕容脩。 祁泽看着慕容脩,沉下双眸。这次慕容脩看到她了,也不知道慕容脩会不会有所察觉。毕竟慕容脩并不蠢,十分敏锐,察觉到的可能性就很大。 如果慕容脩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估计就会用此秘密来杀掉她。毕竟之前她害得永宁公主嫁到祁家,他现在怕是恨极了她,只不过是因为兵符没有痛下杀手而已。 被慕容脩察觉到这件事,这在祁泽意料之外。当时以为慕容脩已经被小石子给砸晕了,她才敢放心地从他身边过去。 谁知他竟然还是醒着的,还抓住了她的脚踝。如果不是她当机立断,一脚踢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能期盼着慕容脩对此事没有察觉,否则她之后在南楚该如何过下去。 正在祁泽思考之时,阙煜一把揪起祁泽的脸颊,咬牙切齿道:“小丫头,一个中了催情香的男人躺在地上,你就敢从他身边过,你说你是不是胆大妄为” 原来阙煜说的胆大妄为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一次她还真的长记性了,以后对此要小心防备了。 祁泽感受着来自面颊的疼痛,不由皱起眉头,“阙小公爷,你揪疼我了。” 但对面男人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就是要揪疼你,你不疼,就不长记性。” 祁泽感觉脸是真的疼,这阙煜动手从来都是狠手,喉间就不由发出有些痛苦的呻吟声。 阙煜听此立刻松开手,低头看着正揉着自己脸的祁泽,出口问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阙煜似是没想到祁泽会这般回答,就靠近轻佻说道:“这么乖,这可不像你。” 祁泽瞥了一眼阙煜,表示不想理他,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阙煜也不在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荣欣说道:“小丫头,你留下王荣欣是打算如何” 祁泽也顺势看去,淡淡说道:“我留下她,自是有我的用处。” “呵,你打算利用王荣欣挑拨祁王两家之间的关系是吗”阙煜托着下巴,悠闲出口道。 “既然阙小公爷已经知道,那又何必来问我”祁泽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说道。 祁泽有些气闷,这个阙煜什么都知道,她其实应该早就已经习惯的。 “我只不过是问一下你这么做的原因而已,看看与我心里猜想的可有什么区别。”阙煜依旧慵懒说道。 祁泽看了看阙煜,缓缓开口说出原因。 “祁家是拥有多年根基的老牌世家,作为世世代代都是在朝为官的家族自是内心十分高傲的,这毋庸置疑。而王家仅仅是拥有两代根基商户出身的家族,这极大的地位差别就已经说明两家根本不可能达成完美的合作关系。毕竟不同,又怎么可能会让两者毫无芥蒂的合作。而最终结果却相同,这就让高傲的祁家难以接受。这两家之间本就存在缝隙,若是被外界攻击就会有隔靴搔痒之意,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相互抵制,自乱阵脚,从内部主动崩解。” “如此,与阙小公爷的可有什么区别”祁泽出口问道。 阙煜勾唇一笑,摇摇头,“没有。” 祁泽:“” “祁泽,你是祁家人,这样对付祁家真的好吗”阙煜嘴角扬起,慵懒问道。 “阙小公爷不正是想要我这么做吗否则当时就不会提醒我有关祁家秘密的事了。”祁泽淡淡说道。 “祁泽,与你说话还真是无趣呢。”阙煜没有一副内心被戳穿的尴尬模样,而是摇摇头,出口调侃道。 “阙小公爷到此不也是为了这件事吗毕竟王荣欣若是与慕容脩有了牵扯,就恐怕会影响到阙小公爷的计划吧。”祁泽看着阙煜说道。 “嗯怎么说”阙煜挑眉问道。 “因为与阙小公爷达成协议的就是慕容脩,你为慕容脩找到那真正的兵符。”祁泽冷静地说出一个事实。 “不错,挺聪明的。小丫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根本不用看,阙小公爷能来到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想帮助慕容脩登上皇位。”祁泽十分冷静,丝毫不觉得她说出来的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阙煜嘴角微笑的弧度不断扩大,眼中的危险逐渐显露,最后消失不见。 “小丫头,挺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 “可是为什么不选择慕容晟这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祁泽看着阙煜问道。 “你不是知道原因吗小丫头。”阙煜不疾不徐地说道。 祁泽有些愣,她知道吗正在祁泽思考时,就听到了阙煜的回答。 “在方家之事中,慕容晟奇怪的做法与目的。这不只是我察觉到了,察觉到的还有你不是吗所以你才在不停地调查近期南楚发生的异样,可结果是一无所获。”阙煜幽幽开口说道。 没错,几乎真的是一无所获。那王家地方补缺的官员名单只是一个表面现象,根本猜测不出慕容晟到底想做什么。 “那阙小公爷又是什么意思慕容晟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晟想做什么,在将来的不久你便会知道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慕容晟在下一步大棋,范围大的超乎你的想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选择慕容脩。”阙煜像是在说平常事一般,淡然自若。 范围大的超乎她的想象是吗那到底有多大,慕容晟会在什么时候让天下人知道他的这一步大棋呢。这未来还是这么让人难以看透呢,同时也包括面前的这个人。 “那阙小公爷又想做些什么呢你的目的不只是帮助慕容脩登上皇位对吗”祁泽看着面前的男子,幽幽开口问道。 阙煜听着这个危险的问题,看着在不断试探的女人,嘴角弯起,声音低沉磁性,脸靠近道:“小丫头,你越界了。” 祁泽闻言不由失望,看来试探失败了呢。这个男人永远让她摸不透。 阙煜转过身缓缓走到窗前准备离开,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回头说道:“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一个叫落英的女人找上了你。” “阙小公爷,那孩子不是我的。”祁泽想也没想直接开口道。 阙煜看了她半晌,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说的你有种一样。” 祁泽:“”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都怪当时楚凯南他们几个都误会这个孩子是她的,连郑慎都这么认为。她嘴一时没管住,就直接说出了口。 “小丫头,如果你想要一个孩子,找个女人可不行。”阙煜幽幽开口说道。 祁泽:“我知道。” “是吗我看你心里还不知道。”阙煜毫不客气地说道。 祁泽:“” 阙煜看祁泽不说话,一时也没了说话的心情,转过身跳过窗户离开了。 祁泽看着阙煜离去的背影,看了看这明显已经深夜的天色,也跟着走出翰林院,回到了浮生阁。 这次也算是有所收获,但是也不知道慕容脩有没有察觉到她的女子身份。想到这里,祁泽心里就莫名烦躁。先不管了,即使慕容脩察觉到了又如何,她又不能杀了他。 只能看他事后有什么反应,再针对具体情况解决问题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慕容脩坐起身捂着自己有些疼痛的头。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隐约中看到了祁泽。 但他怎么会在翰林院见到祁泽,祁泽又怎么会来翰林院 而且他怎么还躺在地上,对了,昨天好像有一个自称是王家女儿的女人来找他,还给他下了催情香。 想到此,慕容脩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看到只是衣领处稍稍敞开了一点,露出了脖颈,其他地方并无异常。 那就是他没有做出那种事,慕容脩不由松了口气。 扭头看到地上躺着的衣衫半褪的女人,慕容脩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来人。”慕容脩冷硬的声音传出,直到有人进到房间里,就指着地上的女子咬牙道:“把这个女人给本王扔回王家,以后不要让本王再看见她。” 进来的人听命,拎起地上的女子就走了出去。 本来慕容脩 这次来翰林院就是为了抓住王家的错误,这次王家的女儿找了过来,也是给到他手里一个王家的把柄。但慕容脩毕竟身为皇家人,性格中带着高傲,从来不屑于用女人作为要挟。 而且如果他真的用王荣欣要挟王家,那么所有人就会知道这件事,那慕容脩的名声就不打算要了。而且他真的不想再与王荣欣这种女人有牵扯,所以慕容脩打算隐瞒下来这件事,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女子的名誉要更重要,王荣欣也不会蠢到自己到处宣扬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慕容脩不要她的话,南楚其他世家公子也不会把这种名声受损的女子娶进门。 所以慕容脩很放心王荣欣,这件事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在王家,一大清早,扫地的仆人正在打扫后门。 刚打扫了一会儿,困得打了个哈欠。正想着要不要找棵大树睡觉偷会儿懒,就看到后门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 衣衫不整,露出洁白的皮肤,在黎明后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泛着金黄莹光。 仆人以为自己看错了,就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就十分确定了。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心里想着哪儿来的好事,白捡一个女人。而且看样子相貌应该不差,身段轻盈纤细,说是一个官家小姐他都信。 仆人瞬时动了心思,就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扳正女子的脸刚想要一亲芳泽,就觉得这张脸异常熟悉,一时停住了动作。 正在仆人呆愣当中,地上的女人幽幽醒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混账东西,竟想占本小姐便宜。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到底配不配。” 仆人连忙跪在地上,“是小人眼拙,没有认出小姐,还请小姐恕罪。”说着,眼睛还不老实地往女子身上瞥了瞥。 此时王荣欣已经站了起来,看仆人眼睛往自己身上看,就想要开口骂几句。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寒冷,风吹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王荣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低头看去,看到自己露着鲜红的肚兜,胸前大片风景露了出来,身上的轻纱薄裙不翼而飞。 “啊” 女子的尖叫声贯入耳内,王荣欣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羞得通红。 “还敢看,还不快给本小姐闭上眼睛。” “是是,小人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小人保证什么都没看见。”仆人吓得一哆嗦,低下头紧闭双眼连忙说道。 王荣欣快步跑进府内,走之前恶狠狠地说道:“你就当做你什么都没看见,若是被别人知晓了这件事,小心本小姐拔了你的舌头。” “是是,小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看见。”跪在地上的仆从浑身冒着冷汗惊恐应道。 因为现在才刚黎明,除了扫地的仆从们会起床较早,其他仆从尚都在睡梦中。 王荣欣抄近道,从没有人的地方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连翘,快把本小姐找衣服。快,要不然被爹爹发现此事就糟了。” 结果,周围并没有人应答。这时,王荣欣突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来不及多想,王荣欣急忙找到衣服,换上衣服后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如往常般走到了王家的正厅。 到正厅时,王荣欣看到王庸正坐在桌子旁,神情严肃。旁边的王文昌脸色苍白,一直低着头。 王荣欣看着这一幕,知道内心的担忧真的要成了现实,王庸已经知道此事了。 看到她走来,王庸才缓缓抬头问道:“欣儿,今天过来怎么不带上一个丫鬟” 王荣欣瞬间心中紧张,但面上还是笑着,“因为连翘生病了,女儿也用惯了连翘这个丫鬟。若是换成别人,女儿还真有些不习惯,索性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原来如此,那欣儿昨天都在哪儿啊,为父怎么听说昨日有女子进了翰林院。那名女子是不是你”王庸接着问道。 “怎么会是女儿,女儿昨日一直好好地在闺房里待着,怎么可能会去翰林院”王荣欣妄想着能够糊弄过去。 “是吗可为父听丫鬟们说昨日一直都没有见到连翘,既然连翘是你的丫鬟,那丫鬟在哪儿你知道吗” “昨日女儿身体不适,连翘帮女儿熬药了。丫鬟们没见到连翘也没什么奇怪的。”王荣欣手心渗出冷汗,面上的笑容也有了一丝牵强。 “欣儿身体不适怎么不去请府医让丫鬟给自己熬药做什么”王庸当做没看到,继续说道。 “女儿就是去请过府医,才让连翘去熬药的。爹爹放心,女儿现在身体并无大碍。”王荣欣尽量面上平静道。 “那欣儿的意思是昨日府医见过连翘了那现在正好文昌身体不舒服,那不如让府医过来一趟,正好问一问昨日可有去给欣儿诊治。”王庸瞥了一眼面色吓得苍白的王文昌,开口道。 王文昌见王庸看了他一眼,心中更是焦急 紧张。王荣欣也不由慌张,昨日她去翰林院的时候,她让连翘扮作她的身份待在闺房。 府医根本没有见过连翘,她也没有让府医来给她看病,这要怎么瞒下去 “不用了,爹。女儿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爹爹心中挂念着女儿。府医昨日真的来给女儿看过病,女儿还能骗爹爹不成” “欣儿怎么会骗为父只是府里莫名其妙地丢了一个丫鬟,为父想要搞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还有昨日去翰林院的那名女子到底是不是我们王家的人”王庸声音生硬说道,“来人,请府医过来。” 王荣欣心中一急,请府医过来岂不是就露馅儿了索性直接跪在地上认错,“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不应该借着文昌的马车去翰林院。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庸看王荣欣跪下认错,终于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拍案怒吼道:“你还知道你错了,明知道女子不能去翰林院,为什么还让连翘假扮成你的模样留在闺房,你自己坐着文昌的马车去翰林院” 王荣欣一时说不出话,这已经要瞒不下去了,如果被爹爹知道她去勾引晋王的事,肯定会狠狠罚她的。 “你说呀,说不出来是吧行。”王庸抬头对着外面的奴仆喊道:“来人,把连翘带上来。” 不一会儿,连翘就被几个奴仆抬着送了上来。 连翘的臀部明显都是血迹,面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这明显就是被打板子了。 “连翘,小姐不说昨日去翰林院是为何,那你说小姐为什么要去翰林院” 面对着王庸的吼声,连翘也是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了看面带慌张的王荣欣,思索片刻后说道:“奴婢不知。” “呵,还在瞒着本老爷是吗当本老爷是傻子一样玩吗好得很啊,一个个都知道自作主张,不听本老爷的话了。”王庸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连翘,“既然是个欺瞒狡诈,满嘴谎话的丫鬟,那王家还要你做什么来人,把连翘带下去乱棍打死。” 连翘闻言猛地抬头,惊恐道:“老爷,不要,奴婢以后不敢了。”同时,扭过头看着王荣欣,“小姐,你也救救奴婢吧。”说着,还一直央求地拉着王荣欣的袖子。 但王荣欣一直不说话,任由连翘被带走。 看着离门口越来越近,连翘也害怕到了极点,声音带着哭腔,急忙大声喊道:“老爷,我说。小姐去翰林院是为了见晋王殿下,还请老爷放了奴婢。” 随着连翘被放下,王庸的脑子也嗡的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荣欣,开口骂道:“你个逆女。”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怀疑 王文昌闻言也十分诧异,原来王荣欣昨日一直隐瞒他,就是为了见晋王殿下。可是见晋王殿下做什么,甚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要出去见一面。 “姐,你去翰林院真的是为了见晋王殿下晋王一直在翰林院就是为了抓王家的错,女子不能进入翰林院,你这次明摆着就是把王家的把柄递到晋王手里。” 王荣欣只是咬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王庸也缓过劲儿了,冷静了一下问道:“你去翰林院见晋王做什么”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王庸也好似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心中喜欢晋王,所以才去的” 看王荣欣不说话,王庸就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也说不出什么重话。而且还是小女儿家的心思,王庸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出声劝导。 “欣儿,你喜欢谁都可以,无论哪一个世家公子都行,但唯独不能是晋王。晋王与太子向来水火不容,我们王家也是依仗着太子殿下才能在翰林院立足。如果你与晋王喜结连理,一臣不事二主,太子殿下一定会放弃王家,到那时我们王家该怎么办” “永宁公主就可以,为什么女儿不可以”王荣欣抬头委屈哭诉道,“永宁公主可以嫁到祁家,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为什么女儿就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 “你说什么永宁公主。”王庸怔愣说道。 当时永宁公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庸心里还是清楚的。一听王荣欣提起永宁公主,就想起当时永宁公主嫁给祁琛的原因,这一点王荣欣也知道。 王庸急忙抬起王荣欣的手臂,看上面洁白光滑,并没有什么痕迹。再看向面庞,也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有一丝愤懑。 “欣儿,在为父心中你一直都是很聪明的,为父从来没有担心你。但为父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自荐枕席的事情,幸好这件事最后没有发生。若是发生了,你之后的婚配要打算如何你以为晋王他真的会要你吗” “祁家就要了永宁公主,为什么晋王就不会要女儿而且永宁公主生活幸福,在定京城中谁不赞叹一声祁家大公子与永宁公主是一对神仙眷侣。如果晋王殿下肯要女儿,女儿与晋王殿下也能做一对情深鸳鸯。”王荣欣十分倔强地说道。 “你真的以为永宁公主嫁到祁家很幸福吗”王庸无情地说出这个事实,“祁家只不过是看在永宁公主是皇家人的身份不敢得罪罢了,到了将来太子与晋王定会拼个你死我活。永宁公主只不过是这两人争斗的牺牲品而已,到大局已定之时,无论这两人中谁登基皇位,永宁公主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一只脚不能踏在两条船上,最后的结果必定是舟覆人亡。” 王庸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果断,不容反抗,“所以你也不能嫁给晋王,这辈子都不能。” 王荣欣似是有些震惊,身体无力,瘫坐在地上。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如果晋王心中有她呢那是不是还有机会 王庸也深知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样的性格,不见棺材不掉泪,看不到最终结果永远都不会死心。 “来人,把小姐带到房间里严加看管。若是不小心看丢了,你们也都别想活了。” 一群老嬷嬷上前把王荣欣给带了下去,期间王荣欣还想着反抗,但一想到她被晋王给丢了回来,事情没有成功。也不知道晋王会不会因此讨厌她,或者把此事宣扬出去,那她的名声就糟了。 心中也不由有些惊慌,竟还开始后怕起来。身子也害怕的不敢乱动,让那些老嬷嬷就这样带下去了。 王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吓得半死不活的连翘,出口道:“把连翘也带下去,好好医治身上的伤口,之后也忠心对待小姐。” 连翘闻言连忙感激道:“谢谢老爷,之后奴婢一定忠心对待小姐。” 王庸没有理会连翘,走到王文昌的身边说道:“你们姐弟两个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之前是你的事,这次又是欣儿的事。欣儿去翰林院,你竟然还不告诉我。要不是有人发现连翘一整日都没有出现,你还打算瞒你老子到什么时候” 王文昌只是撇了撇嘴,“是我姐让我不对你说的嘛,这也不能怨我,谁知道我姐是去见晋王的。” “我也没想到欣儿竟然会想到去见晋王,还背着我偷偷跑去翰林院。”王庸神情严肃道。 “爹,这次我姐去找晋王,晋王也就抓住了王家的把柄。若是晋王把此事宣扬出去该怎么办”王文昌有些慌乱说道。 王庸也低下头想着这个问题,许久之后,摇头道:“应该不会,如果晋王想利用此事迫害王家,就不会把欣儿送回来。既然把人送回来了,那就是没有利用此事的意思,我们也不 必惊慌。” 若是真的想要利用此事,晋王应该会把王荣欣留下作为证据以要挟王家。但人已经回来了,即使晋王提起,到时王家矢口否认此事就可以了。毕竟没有证据的事,那就和没做过并无多大区别。 所以晋王根本就没有想要利用此事的打算,这一点王庸可以确定。 王文昌听到王庸如此说,也放下了心。 祁泽今天又早早起来,收拾了一下去上朝。 在金銮殿上,祁泽下意识地看向武将行列中阙牧身后的位置。如往常一样,那个人还是没来上朝。 似乎阙煜一直对于上朝之事没有放在心上,朝廷官员们对于这位玩世不恭的阙小公爷也仿佛淡忘在了脑后,很自然地站在前一个位置上。 位于列首的阙牧只是每天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很少发表自己对于朝廷公事的看法。只有在昭正帝委派任务时,阙牧出列遵旨,之后就又站回原位。每次结束后,阙牧就会独自一人离开。 这时,祁泽才发现似乎整个阙家与每个朝廷官员的交际都不多。像有些世家大族中举办的宴会,虽然阙家也有请柬,但阙家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众人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在举办宴会时多发一张请柬,但在安排座位时都会下意识地减少座椅。 阙家在南楚似乎就是这么怪异独立的一个存在,位于所有世家大族中的顶端,其实力让人望尘莫及,连昭正帝都要忌惮三分。但阙家仿佛与谁都不在一条路上,永远只是在走自己的路。 而这条路,众人都没有看清楚,不知道是平坦还是崎岖,是茂盛还是贫瘠。人世间的繁华仿佛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他们也从来没有向往过这世俗繁华。 之前祁泽以为她对阙煜已经很了解了,但现在她发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很远。她从未看清楚过他,不只是她不知道他的秘密和目的,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 而阙煜也是祁泽第一个看不懂的人。 祁泽不由叹口气,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始打起精神上朝。这时,有一道带着探究的目光朝祁泽。祁泽也顺势看去,发现是慕容脩。 瞬时,心中一凉。难道慕容脩已经察觉到了可是在那天过后,慕容脩并没有任何反应。她也以为慕容脩没有察觉,可现在看来实则不然。 祁泽尽量无视掉这探究的目光,面上冷静。过了一会儿,慕容脩就撇过头,收回目光,面上平静,似乎刚刚并没有看过来一样。 看来只是有所怀疑,心中并不确定是吗祁泽不由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到了下朝时间,祁泽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快步朝着金銮殿外的方向走去。可不能被慕容脩给抓住调查询问的机会。 慕容脩看祁泽快步离去,就沉下双眸,抬脚快速跟上祁泽,但与祁泽保持着一段距离。 祁泽也用余光看到慕容脩在跟着自己,就加快脚上的速度,朝着皇宫大门的方向走去。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快些离开皇宫,快点摆脱掉身后跟着的人。 皇宫外人多口杂,慕容脩应该不敢当面对她怎么样,毕竟慕容脩这个人也是要名声的。在宫里,这些宫女太监都认识慕容脩。如果慕容脩对她做些什么,那些宫女太监也不敢出声阻拦。 祁泽想至此,就加快脚上的速度,直接朝着目的方向走去。 等走了一段路程后,祁泽发觉路上的人变少了,而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消失了。用余光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慕容脩早就不见了踪影。 难道慕容脩放下疑心,不跟着了不对,慕容脩不像是会轻易放下疑心的人,那又会在哪儿呢 正想着,祁泽突然感觉面前有人,赶紧停下脚步。抬眼望去,果然是慕容脩。 看着慕容脩身后的路,这是抄近道过来的。果然从小生活在皇宫,还是有用的,起码路线记得非常清楚。 祁泽只能无视掉面前的人,错开身子打算过去。但慕容脩立刻横跨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祁泽,你这是在躲着本王吗走那么快做什么”慕容脩声音冷硬说道。 祁泽只能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慕容脩行礼道:“晋王殿下,微臣不是在躲着殿下。只是突然想起家中有急事,微臣需要急忙赶回家而已。” “急事有什么急事能让祁侍郎这么匆忙”慕容脩当然不会相信祁泽的鬼话,反问道。 祁泽想了一会儿,表面淡定道:“是这样的,微臣的一个侍妾喜欢桂馨斋里的碧粳粥。若是微臣去的晚了,碧粳粥就凉了。毕竟微臣的那名侍妾身体娇弱,受不得一点儿凉。所以微臣就想要快些回去,如果因此让微臣的侍妾身体不适,微臣也会心疼的。” “祁侍郎还真是怜香惜玉之人。”慕容脩语气生硬说道。 “晋王殿下过奖了,若是殿下无事,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祁泽说完,就不 看面前的人,直接就抬脚向前走去。 “本王让你走了吗”慕容脩看着肆无忌惮的祁泽,语气强硬道。 看来今天是真的躲不过了。 祁泽停下脚步,转过身行礼道:“那不知晋王殿下找微臣又有何事” “前些日子,祁侍郎可有去过翰林院”慕容脩走上前,紧盯着祁泽问道。 “前些日子微臣一直在兵部,并未去过翰林院。”祁泽面上平静道。 “是吗可本王就在前几日的一个晚上看到了祁侍郎。若是祁侍郎没有去过翰林院,那本王又怎么会见到”慕容脩脸靠近道:“莫非本王看错了” “殿下就是看错了。”祁泽面上依旧平静。 “呵,果然嘴硬。”慕容脩冷笑一声,“其他人本王是有可能认错,但对于你本王是断断不会认错的。那天你的确去了翰林院,还看到了其他什么事对吗” “微臣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去翰林院。”祁泽逼迫自己冷静。 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承认自己去过。她看到了慕容脩的大丑事,还踹了他一脚。慕容脩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男子,对于那一脚肯定会耿耿于怀。 而且慕容脩已经对于她的女子身份有所怀疑,若是承认了,慕容脩就会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到那时她真的就彻底玩完了,所以一定要冷静,不能让慕容脩发现端倪。 “真的可那天本王看到了祁侍郎,甚至还在祁侍郎的身上闻到了别的味道,本王并不认为那天只是本王的错觉。”慕容脩每说一句话就向前迈一步,祁泽也只能不停地往后退。 说话间,祁泽已经退到了一棵树前。看已经无路可退,祁泽就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微臣的确没有去过翰林院,也不知道殿下都在说些什么。”祁泽神色冷静,语气不见慌乱说道。 看着面前依旧冷静的人,慕容脩就气得伸出手臂,手掌抵在树上,把面前的人环在怀里。低下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怀里的人,冷硬说道:“到现在还在嘴硬是吗还在本王面前装作不知道。” 祁泽看着两人如此暧昧的举动,就轻轻蹙眉道:“殿下,微臣希望您能松开,微臣不是断袖。” 慕容脩闻言就咬着牙说道:“本王也不是。”接着看着祁泽的眼睛,“不过本王需要求证一个事情,祁泽,你到底是男还是女”说完,便把脸靠了过来,并在颈间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 祁泽闻言不由神经紧绷,慕容脩打算做什么,难道这次真的逃不过去了祁泽还想要直接用武力推开,但这也就间接承认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而且慕容脩离自己太近了,稍有不慎,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 正在祁泽想该到底怎么办才是万全之策时,她发现慕容脩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而已。难道这是在闻味道 祁泽不由看去,慕容脩也有些呆怔。 这个味道就是男子的清冽冷香,其中并没有一丝属于女子的馨香。难道那天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抬头凝视着这张精致如玉的脸,发现眉眼极其清秀,但奈何眼睛太过于清冷,生生折去了清秀之感,没有一丝女气。 慕容脩突然感觉震惊无力,他这是怀疑错了 祁泽也看到了慕容脩眼中的震惊,那就是慕容脩没有发现了。其实她也不知道慕容脩是怎么在她身上闻到女子馨香的,估计是中了催情香的缘故,男子对这一方面比较敏感,就闻出来了。 “既然晋王殿下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微臣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请殿下忘了这件事。”说完,祁泽就要拨开慕容脩的手臂离去。 慕容脩听到怀里的人声音冷静,镇静地不像是被逼问的人,心中就莫名窝火。祁泽,你还真是让人恨的不行。都已经这个时刻了,还能这么冷静是吗 看到祁泽要离开,慕容脩直接把祁泽推回原位,开始上手解祁泽的衣襟。 祁泽连忙用手捂住衣襟,面上并无紧张之色,语气平静,“晋王殿下,微臣已经说了,微臣没有龙阳之好。若是殿下有此偏好,可以另找别人。” “祁泽,你”慕容脩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靠近咬牙笑道:“本王还偏只要你。” 第一百三十章 看不透你 “本王还偏只要你。” 祁泽双眸一沉,看着慕容脩的手逐渐靠近,就打算不顾现在的境况使用武力。正准备运起内力时,就听到了那熟悉的慵懒磁性笑声。 “晋王殿下和祁侍郎正在做什么,现在光天化日的,可是有伤风化。虽说晋王殿下礼贤下士,但如此方法,本将军还是第一次见。” 祁泽看到阙煜有些怔愣,这家伙来得正是时候。若是用武力解决,这事情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慕容脩也被这个声音惊到,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看着怀里正捂着衣襟的祁泽,面上没有一点女子应有的娇羞,如果真的是女子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而且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女气,祁泽在朝堂上的时间不短了,能力出类拔萃,这确实不像是区区一介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现任兵部侍郎其实是个女子,这一听就不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都是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他偏要来求证做什么,只能说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刚刚真的是被祁泽给气到了,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若是被人误会他是断袖,他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想到此,慕容脩立刻松开了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阙将军又是过来上朝的,可惜已经结束了。” 阙煜嘴角勾起,慵懒笑道:“没办法,每次本将军好不容易想起来上回朝,都这么碰巧地错过了时间,只能说本将军与它有缘无分吧。”接着阙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嘴角勾起,“不过本将军与两位倒是挺有缘分,每次都能看到晋王殿下的礼贤下士。” 在说到最后“礼贤下士”四个字时,阙煜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在外人看来,祁泽长相出众,气质独特,确实容易引起一些人的歹心,更何况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王。 慕容脩闻言便瞥了一眼祁泽,语气生硬道:“阙将军误会了,本王与祁侍郎之间无任何关系,有的只是一个亲王对于臣子的欣赏与器重而已。更何况本王喜欢的是女子,不是男子。” 说到最后,还冷冷地看了祁泽一眼。同时,心中对祁泽是女子的怀疑彻底打消掉了。 “原来如此,本将军还想着若是晋王殿下有此癖好,可以去倚君楼往东走一里路的小倌楼看看。”阙煜依旧慵懒,精致风流的桃花眼看向祁泽,嘴角弯起,“这个地方还是当时祁侍郎告诉本将军的呢。你说对吗祁侍郎。” 祁泽:“” 她当时只是为了能呛一呛阙煜,就说出了口。没想到阙煜至今都没有忘记,还用此事来回呛她。 经阙煜这么一说,不明真相的人该以为她是个断袖了,要不然怎么会知道倚君楼旁边有一座小倌楼的。 果然,慕容脩听到后就有些惊讶地看向她,随即眼神中带着一丝嫌恶,冷声说道:“祁侍郎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祁侍郎如此行为,家中的侍妾怕是要伤心了。既然祁侍郎有心陪伴家中侍妾,本王也不好从中阻拦。祁侍郎还是早些出宫吧,去的晚了,桂馨斋的碧粳粥就要凉了。” 说完,慕容脩就拂袖而去。 祁泽看着慕容脩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她是不想让慕容脩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但不代表她想让慕容脩以为她是个断袖。 好歹她现在是个男子身份,也是要脸面的。 祁泽转过身静静地看着笑地张扬的男子,但对方好似没看到,依旧邪魅慵懒。 “家中侍妾祁侍郎这次回去是要陪哪一个侍妾啊” 祁泽:“” 这个人的嘴果然还是这么讨人厌,到现在她竟还没有习惯。不过他虽只说了几句话还让慕容脩以为她是断袖,但慕容脩不会再怀疑她的女子身份了。而且慕容脩不是随便出去乱说的嘴碎男人,她是断袖的传言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根据这一点她还是比较安心的,这总比她的女子身份暴露要好得多。而且如果不是阙煜过来及时出手,今天的事情就不能完美收场了,慕容脩就不会这么快打消疑虑。 “总而言之,还是谢谢阙小公爷了。”祁泽看向阙煜,真诚开口道。 阙煜惊奇地看了祁泽一眼,“呵,你这小丫头还会说谢谢,我也没白救你这个小白眼狼。” “当然要说谢谢,如果被慕容脩发现我的女子身份,那我也就彻底活不成了。”祁泽淡淡说道,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生命有危险一样。 “你倒是挺镇定的,男子与女子总归是不一样的,你的身份也藏不了多久。”阙煜无所谓地说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虽藏不了一世,但起码能藏住一时,在这一时片刻中我是安全的就好。”祁泽也不以为然地笑道。 “祁泽,你可知你的父母为何会让你女扮男装如果你是以正常女子身份活着,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阙煜抱胸说道。 “不知道,也许是与祁家的秘密有关吧,或许真的如阙小公爷提醒的那样,祁家的秘密会非常不堪。”祁泽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将来要打算如何”阙煜看着祁泽,似是不经意间问道。 将来什么意思她的什么将来 在祁泽疑惑时,阙煜继续说道:“再过两年你就要到男子及冠的年龄了吧,那你娶妻时要娶谁那个许家小姐吗我看她喜欢你喜欢得紧呢。” “幼宜,不行。”祁泽不假思索开口道,“幼宜是个好女孩儿,若是为了隐瞒我的女子身份而嫁给我,那就太委屈她了。” “那你打算娶谁无论你娶了谁回去,你都要对不起那个女子吧。”阙煜口中说着一个事实。 祁泽低下头,轻轻蹙眉,摇头道:“不知道。” “呵,既然不知道要娶谁,那你二哥娶妻后,你要如何逃避这个问题”阙煜开口说道。 祁泽瞬时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阙煜看着祁泽略微诧异的表情,轻笑一声,“这不难猜吧你打算用王荣欣去离间祁王两家,王荣欣的作用也只有嫁人这一条。而祁哲早就及冠了,所以你打算把王荣欣嫁给你的二哥。小丫头,你说我猜的对吗” 祁泽看了阙煜一眼,开口说道:“阙小公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有让祁王两家乖乖听我的话,任我驱使的能力,所以你猜错了。” “小丫头,骗我可不好玩。我从来只猜对的,错的我都不猜。”阙煜嘴角弯起,脸靠近道:“你是没有让祁王两家乖乖听话的能力,但慕容脩有。今年选秀的选秀名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文贵妃的手里吧。” 祁泽闻言就抬头冷冷地看着阙煜,“所以阙小公爷是要打算阻止吗” “你都已经猜到我要帮助慕容脩登基皇位,那我为什么要阻止。这是让祁王两家实力损耗的好机会,王荣欣是不会愿意嫁给慕容老头的,所以这个时候如果祁家递过来了橄榄枝,岂不是正合王家心意” 阙煜低沉磁性的声音逐渐靠近,“而王荣欣也不是一个善茬儿,心里爱慕着慕容脩的她怎会甘愿嫁到祁家。所以两家的矛盾就这样产生,就在这不知不觉间,无形无影。我说的可对小丫头。” 祁泽不由有些气闷,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把她的思路完整无误地说了出来。 她是知道阙煜想要帮慕容脩登基皇位,但奈何阙煜这个人的性格变化无常,高深莫测,从未让人猜到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面对着这种人,她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小心防备。 “小丫头,什么表情不服我吗”阙煜看着气闷的祁泽,唇角弯起笑道。 “就是不服。”祁泽毫不避讳地说道。 任谁被人看个透彻都会不服吧,而这个人她却从来没有看透过。 “呵,还敢不服我了是吗”说着,阙煜一把揪起了祁泽的脸颊。 祁泽:“” 怎么又开始揪她的脸了,他是不知道他揪的有多疼。前几天揪的到现在还有些疼,现在又开始了。 “我看透你有什么奇怪的,何必用这种表情看着我”阙煜揪着祁泽的脸颊,轻佻说道。 “但阙小公爷我却从来没有看透过。”祁泽盯着阙煜的眼睛,认真说道。 阙煜似乎没有想到祁泽会这样说,揪着祁泽脸颊的手指也不再用力。 “阙小公爷为何从来都不来上朝呢你不是因为阙家背后的实力有恃无恐才不来的对吗”祁泽看着阙煜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流露出了一丝怔愣,瞳孔里倒映着平静的自己。 许久之后,阙煜放下揪着祁泽脸颊的手,风流的桃花眼中盈着危险笑意,微微弯腰,脸靠近道:“你想看透我是吗” 祁泽移开视线,不看阙煜的眼睛,往后退一步说道:“不想,要看透阙小公爷是需要代价的吧,而且这个代价我付不起。我也不想因此而打扰我现如今的生活,我如今的生活便很好。” “呵,既然不想让我打扰你的生活,那你为何还要说出来你不怕我找机会杀掉你吗这样就不会有人想要看透我了。”阙煜走上前,恶劣笑道:“而这一次,我不会再因为你的女子身份而对你心慈手软。” 祁泽抬头看到阙煜嘴角的恶劣笑意,就知道他只是开个玩笑。如果他想真的杀一个人,就不会多此一举地提醒对方。因为阙煜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我不过是觉得阙小公爷与我们从来不是一类人而已。” 其实祁泽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说出来,或许只是因为刚刚的一时气闷,或许又 是因为其他原因。而这个原因,她自己心里都说不明白。 “我们”阙煜念着这个词语,不由笑道。 “对,我们。” 阙煜听着女子这么坚定的回答,不由问道:“祁泽,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不想让人知道,那你说这个人为何要隐藏自己的秘密” 祁泽有些呆怔,不明白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沉声回答道:“因为他想好好活下去。” 对面的男子低下头,视线与祁泽齐平,半晌后,阙煜认真地看着祁泽的眼睛开口道:“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不正是一类人吗”男子的唇挨在女子的耳边一段距离外,湿热的呼吸打在女子的耳垂上,语气暧昧,眼神却清明,“仅仅是我们两个人。” 说完后,阙煜便笑着离开了,独留祁泽一人怔愣在原地。 刚刚阙煜在说的正是他的秘密,一个会要他性命的秘密。 这时,祁泽就不由想起上次在伏龙寺时发生的事情。当时阙煜受伤了,而这个伤正是那帮人动的手,那帮至今为止都没有搞清楚身份的人。显而易见,那帮人是动了狠手的,就是要置阙煜于死地。 阙煜当时是死里逃生才逃回一条命,所以他当时才会在安静的伏龙寺养伤。 那又是什么人一定要出手了结阙煜的性命,那帮人又究竟是什么人呢,祁泽觉得她离这个秘密更近了一步。 而让祁泽更为呆怔的原因就是阙煜竟然会说他们才是一类人,好像是的吧。 她为了隐藏女子身份而小心翼翼地活着,他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活着。 阙煜说的没错,他们又何尝不是一类人呢 在回到辰月楼的阙煜,刚回到自己的雅间正品着茶时,就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气息。 旁边的孟言锡看到阙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情严肃,就说道:“夜阑,你也知道,他们在辰月楼监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在辰月楼里,他们就怕要直接闯进来了。” 正吃着糕点的易星轲就噘着嘴说道:“真是的,他们不嫌烦,我们还嫌烦呢。只是一直盯着,也不做出行动。看着都让人烦,都没胃口吃糕点了。”说着,就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甜点。 阙煜,孟言锡:“” “对了,上次你不是跟踪了一个人吗那个人可有什么异常”孟言锡想起前段时间阙煜发现有人监视辰月楼,就跑出去跟踪的事情,就不由出口问道。 “没有。”阙煜直接出口回道。 “没有异常那他们怎么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监视着辰月楼,虽然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还是让人不由心慌。”孟言锡皱着眉头说道。 “唉,言锡,担心什么”易星轲突然笑着无所谓地说道:“不是有夜阑在吗他们再怎么厉害,还照样不是被夜阑一个人杀得全军覆灭。他们应该是怕了,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所以才一直监视,不敢出手的。” 孟言锡听后,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上次在伏龙寺,阙煜一个人已经把他们杀得丢盔弃甲,或许还真是怕了不敢出手才一直监视,要不然怎么不见他们直接闯进辰月楼呢。 反正有阙煜在呢,他们也不用担心。 孟言锡和易星轲算是放心了,但阙煜一直紧盯着窗外,神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皇宫一处奢华的宫殿中,主座上的风情美人正在看着自己新涂的十指丹蔻,眼睛瞥向下面站着的俊朗男子。 “皇儿,你是说那天去翰林院的是王家女儿。” “是,儿臣已经让人调查过了。是王家的嫡女,名字叫做王荣欣。”慕容脩看着主座上的文贵妃,出口回道。 “不是说女子不能进入翰林院吗王家女儿怎么会突然进翰林院呢”文贵妃疑惑问道。 慕容脩轻皱了皱眉,回道:“儿臣也不知道,不过这个是王家露出的破绽。之前儿臣一直都在翰林院寻找破绽,正苦于没有找到时,这王家女儿就送上了门。” 慕容脩还真不打算说出来实情,若是被人知道他被一个女子下了催情香,还差点把自己送出去。他身为一个王爷的脸面就不用要了。 “原来是这样。”文贵妃也不疑有他,“不过这王家女儿跑到翰林院,皇儿直接抓住她作为证据,上王家去议论不就好了吗来找本宫做什么” “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儿臣一时不察,就让王荣欣给逃了。而且儿臣抓住一个女子上对方家中理论有失一个亲王的体统,儿臣也做不出这种事来。”慕容脩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慕容脩一方面是做不出,更多的其实是不想再见到王荣欣这个女人了。一见到她,他就会想起那天被祁泽给踢了一脚的事。 甚至他竟然还以为祁泽其实是个女子,想起当时他对祁泽起了身体反应,祁泽还有那方面的偏好。慕容脩就 觉得心情十分不好,他好歹还是个正常男人。 文贵妃闻言点点头,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这个当母亲的还是比较清楚的,慕容脩确实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其实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来找她的。 “那皇儿想要本宫怎么做本宫仅仅只是个后妃,又怎么来帮你压制王家”文贵妃抚着自己的纤纤玉指说道。 “母妃不是有今年的选秀名册吗父皇确实需要一个知心知意的人去照顾他了。”面容俊朗的男子声音冷硬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选秀名册 “母妃不是有今年的选秀名册吗父皇确实需要一个知心知意的人去照顾他了。” 文贵妃听到慕容脩的话,眸中闪过一丝亮色,“本宫明白了,皇儿是想让这位王家小姐进宫伺候圣上是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风情万种的美人娇笑着说道。 先不说这位王家小姐长得到底如何,总之肯定是比不过文贵妃。虽然年龄较轻确实占些优势,但如果年纪轻轻真的是一个主要优势的话,文贵妃就不会宠冠后宫了。 而且这后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王荣欣一进来就休想好好地走出去。因一进来就是万劫不复,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血肉可以走出去。 既然是点名让她来,文贵妃就没有想过让王荣欣好好过,平时的打骂刁难是肯定的。 所以文贵妃并不会因为慕容脩推荐进来新人而愤怒伤心,相反还隐隐有些兴奋。毕竟每三年才能有一批新的秀女充盈后宫,而昭正帝的后宫形势已经差不多固定了。 就是纯惠皇后和文贵妃两方最强,平时也争来斗去的。但毕竟斗了这么多年,也乏了。对方的招数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没有一点新鲜感。 正好这次慕容脩推荐进来了一个人,文贵妃也不会觉得这后宫的日子无聊了。况且还是王家女儿,纯惠皇后那方家族中的女儿,收拾起来那心情就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文贵妃也想看看纯惠皇后那愤怒的脸色呢,肯定精彩极了。 而今年的选秀事宜昭正帝交给了文贵妃去打理,这本就让纯惠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正好文贵妃可以借着这次选秀作妖,估计更是把纯惠皇后给气死了。 想到此,文贵妃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让宫女把选秀名册拿了过来,添上了王荣欣的名字。 随着选秀名单的公布,各位世家大族也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是否要参加今年的选秀。 在许家,许幼宜紧张地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听到半夏说没有自己的名字时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三年一次的选秀,是每个世家大族及笄的女儿都要参加的,而恰好前不久许幼宜刚过了及笄。 因许家只有许幼宜这一个嫡女,也知道后宫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利用自己的女儿追名逐利。正好今年选秀名册在文贵妃的手里,所以许柏就面见了晋王,求晋王出面勾去了许幼宜的名字。 虽然知道家中已经安排好了,但许幼宜还是不由担心,等听到半夏说选秀名册上并没有她的名字时,才彻底放下了心。 半夏看着许幼宜心有余悸的模样,就出口打趣道:“小姐,还担心呢。此事老爷已经出面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所以小姐你就放心好了。” 许幼宜娇嗔地看了一眼半夏:“死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底想嫁给谁,还这般打趣我。” “对,小姐想嫁的肯定是自己的意中人,才不是坐拥三千美人的圣上呢。”接着半夏弯下腰小声揶揄:“也不知道祁三公子准备好向小姐提亲没有,小姐都已经及笄了,还不见他过来做出什么表示。” “祁三公子在兵部要忙公务,才不是只懂得儿女情长的人呢。”许幼宜俏脸通红,“况且祁家不是还有一位二公子没有成亲吗怎么说也轮不到祁三公子,所以他急什么”接着便十分别扭说道:“反正我都已经在这里等他了,人又跑不了。” 看着许幼宜别扭的小模样,半夏不由笑出了声,“所以小姐是期望祁三公子来提亲呢,还是不来呢” “当然是”许幼宜看着半夏笑得揶揄的脸,就举起手作势要打上去,“死丫头,你敢嘲笑你家小姐。” 半夏也知道自家小姐就是嘴硬,所以身子往后躲了一下,接着打趣道:“所以小姐还是期盼着祁三公子能快些过来提亲的。” “那当然了。”许幼宜双手撑着下巴,满脸通红,“可是你也知道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到许府向我求亲。”接着开始埋怨道:“他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我都已经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见他过来。虽然他年龄不到,但可以过来提前定亲呀,我也不介意为他等上几年的。” “小姐放宽心,也许是祁三公子公务太忙给忘记了,等到闲下来了,也许就想起来了呢。”半夏在旁边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许幼宜撅着小嘴,神情恹恹道。 “对了,小姐。你还记得在赏菊秋宴那天推你入水的那个王家小姐吗”半夏在旁边问道。 “王家小姐你说的是王荣欣吧,她怎么了”许幼宜随口问道。 “奴婢在看选秀名册上的名字时,好像看到了王家小姐的名字。” “你是说王 荣欣要进宫选秀女”许幼宜不由诧异道。 在王家,王荣欣听着连翘的汇报,双手拍到桌子上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的名字在今年的选秀名册上。” 连翘站在一旁,看着王荣欣如此大的反应,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吓得浑身打颤,声音哆嗦,“对,奴婢在去看选秀名单时,的确看到了小姐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呢”王荣欣的眼中满是诧异,“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选秀名册上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名字圣上的年龄都可以当我爹了,我这是要进宫伺候圣上吗” 王荣欣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眼中透着隐隐的绝望和恐慌。 她是希望嫁到皇家,去享受不一样的地位荣华。但这不代表她想要嫁给圣上啊,她想嫁的人一直都是晋王一个人而已。如今这是晋王没有嫁成,反而嫁给晋王的爹了吗 可昭正帝如今的年龄比王庸还大,让她一个花季少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这怎么可以。 而且后宫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她也斗不过纯惠皇后和文贵妃。这两个人已经斗了这么多年,后宫的局势已经固定。 而且很多后妃都已经有了皇子,她现在去也不一定有机会能生下皇子。即使有了皇子,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很多皇子已经长大成人,夺嫡之战早就已经开展。 即使自己有了皇子,还等不到他长大,恐怕自己就已经成为众位皇子的眼中钉。这一点王荣欣还是明白的,所以去皇宫这条路本就是个坎坷之路,没有丝毫希望。 所以她一定不能去。 王荣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做,思来想去,果断站起身求救:“不行,我要去找爹爹。” 在王家的书房中,王庸正在专心看公文,就听到了王荣欣慌张焦急的声音。 “爹爹,你要替女儿想办法。今年的选秀名册上有女儿的名字,女儿要怎么办女儿不想入宫伺候圣上。”说到最后,还隐约带着哭腔。 谁知王庸放下手中公文,开口道:“这件事为父当然知道,但为父能有什么办法。现在选秀名册已经公布,已经无力更改,你是不想进也得进。” “这不可能,女儿虽已过了及笄,但前几年不都没有女儿的名字吗怎么今年选秀名册上就会有”王荣欣焦急出口问道。 王庸紧握双拳,回答道:“因为今年的选秀名册在文贵妃的手里,前些日子你去翰林院找晋王,恐怕是被晋王怀恨在心,所以就把你的名字给写到了选秀名册上。” 王荣欣跌坐在地上,眼睛灰暗,喃喃自语:“今年的选秀名册在文贵妃的手上,所以他就”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他可以不喜欢她,也可以不纳她为妾,但怎么能逼迫她入宫。 怪不得今年会有她的名字,原来今年的选秀名册在文贵妃的手里。前几年一直都在纯惠皇后手里,所以王庸便去请求太子勾去了她的名字,只因她只想嫁给晋王。 而且如今昭正帝已经老态龙钟,有两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一直在争皇位,昭正帝终究要退位,已经失去了殷勤献媚的意义。众多世家已经看清楚,所以都不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 有后台的就去请求太子勾去名讳,没有后台的就拿家族旁支的庶女顶替。 这一点太子也清楚,但若能因此事让众多世家记住他的好也算值得,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纯惠皇后也乐见其成。 但谁知今年的选秀名册昭正帝交给了文贵妃打理,这次文贵妃算是报复回来了。 晋王一直苦于在找王家的破绽,王荣欣白白送上门,所以首当其冲就拿王家开涮,把王荣欣的名字写到了上面。 一方面解决了王荣欣,不再让其纠缠他,另一方面就是变相压制了王家,提醒王家最近他们太狂妄了。 而姜家只有两个嫡子,没有女儿,就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王荣欣入宫,不只是王荣欣一个人的事情,也是在打王家的脸。 王庸当然也是恨得咬牙,好不容易在翰林院站稳了脚跟,隐隐能把姜家排挤在外。虽然成效不大,但对于只有两代根基的王家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没想到这次晋王出了个狠招,把王荣欣送入宫。只要王荣欣稍稍犯点错,文贵妃岂不是抓住了王家的小辫子所以这次王荣欣进宫就是死路,还是抓住王家尾巴的一条死路。 但这选秀名单已经公布,不是能随便更改的。他即使想要从中阻止,也无能为力。 王荣欣也冷静了下来,既然是文贵妃写上去的。文贵妃与纯惠皇后是死对头,王家又是归属于太子,所以文贵妃能善待她才怪。 而进宫这条路不只是不好过的坎坷之路,更是一条要人命的死路。 王荣欣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跪在王庸的脚边,扶着王庸的膝盖,哭求道:“爹,你一定要救救女儿。 女儿不要进宫,不要嫁给圣上。” 王庸不由双手紧握成拳,他当然也不想让王荣欣进宫。但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爹,如果让女儿进宫,还不如女儿撞死在这里,一了百了,也不用受那般罪了。”王荣欣看王庸不表态,就出言威胁道。并作出要撞死在墙上的姿态,幸好被王庸拦住才作罢。 “欣儿,这是做什么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自然会想方设法救你,定不会让你轻易入宫。”王庸急忙阻拦出言道。 “是真的爹爹不会让女儿入宫对吗”王荣欣破涕为笑,急忙求证问道。 “当然,这次让你入宫,文贵妃也是存了不放过王家的心思。若是真的顺了他们的心思,王家恐也不会好过。”王庸想到晋王竟从王荣欣这里出手,就恨得直咬牙。 若是王荣欣这次真的撞死在了这里,到时候就没办法向昭正帝交差了。如果被晋王添油加醋说王家女儿不愿入宫伺候,万一龙颜大怒,王家就彻底保不住了。 可不能因为王荣欣一个人就毁了整个王家。 而且王荣欣入宫王家也不会好过,反正进退都不可,那王家还不如去求求太子殿下,也许太子会有办法呢。 在当天下午,王庸就去太子府求太子出手解决此事。 “殿下,如今小女已经为此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看在王家为殿下鞍前马后的份儿上,还请殿下救救小女。”王庸跪在地上请求道。 慕容晟站在鸟笼前伸出白皙的玉指逗弄了几下笼中的鸟儿,便走到主座旁坐下,说道:“王院士家中出事,本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王庸松了口气之时,就听到慕容晟接着说道:“不过这秀女名册王院士也知道,一经公布,就无力更改了。就算本宫想要帮助令千金,也有心无力啊。” “可可是”王庸呆怔住了。 “现在父皇也已知道了秀女名单,王院士你说,如果这时候本宫为此事去求父皇,父皇会怎样想本宫。为了一名女子,不务正业,还是勾结朝廷官员,意图篡位谋反啊” 慕容晟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王庸,虽声音柔和,但其中的威压不容忽视,温和的笑容里仿佛藏着一把利剑,让王庸想要继续请求的话语也给咽了回去。 现在昭正帝虽年事已高,但好歹还是一国皇帝。慕容晟还是一国太子,为了一个女人向昭正帝求情,这如何能像话。 明目张胆地和自己老子抢女人吗况且王荣欣他本也不想要。 除了和昭正帝抢女人,也会让人想到最近王家的官员补缺是他指使王家做的。昭正帝虽也意识到了,但并不知道是他在背后做的。 这次求情,不只是把慕容晟和王家的关系露个干净,更是把明晃晃的把柄递到昭正帝手里。只要威胁到昭正帝的江山地位,昭正帝怎可轻易罢休。 私底下肯定还会去调查,顺藤摸瓜,若是调查出什么不该让人知道的事情。那他这个太子还做不做了。毕竟一步错步步错,一点小事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况且还是久居龙位的帝王,那疑心更是深重。 为了一个王家,而冒着被发现调查的风险,何必如此 所以只能拒绝,反正王家除了他这条船没有其他地方可呆,慕容脩也不会要一个敌方的家族。所以即使慕容晟不帮忙,王家也不敢说什么。 一个女儿与整个王家相比,王庸懂得如何取舍。 果然,王庸看了看高座上温和的慕容晟,最终还是低下头谢恩。 “微臣明白,谢殿下提醒。” 在王庸离去后,慕容晟继续逗弄着笼中的鸟儿,看着窗外的风景喃喃自语道:“四皇弟这招真妙啊,想要抓住王家的尾巴放到宫里是吗以这条尾巴牵引住王家的举动,不得不说真不愧是四皇弟。” 慕容晟打开笼子,把鸟儿小心地立在自己的手指上,另一只手温柔地抚着鸟儿的头。 “不过你三皇兄也不差呢,无论你怎么做,这最后的皇位就是本宫的,你永远都夺不走。” 说话间,慕容晟把手指放在鸟儿的颈下,“而你就如这笼中之鸟,任我拿捏,生死任我意。” 话毕,慕容晟也把手中眼睛灰暗的亡鸟随手扔到窗外。而他面上戴着温和的笑,似是没有做过一般,淡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中提示 在祁家,王庸坐在茶桌旁,对面坐着一位相貌温和儒雅的白衣男子。 “祁大人,您说小女这事该如何是好” “王大人,既然太子殿下都无能为力,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祁琛饮了一口茶说道。 “祁大人单特孑立,既然能得太子殿下赏识,岂是一般人可以相比较的”王庸嘴里说着讨好的话说道。 “可殿下说的没错,这选秀名单已经公布,想要违背圣意这确实不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但如果王家就这样被抓住小辫子,祁家也相信不会好过吧。”王庸急的开口道。 祁琛不由皱眉,虽然太子说此事没有办法,但其实这件事是有办法的。只要你想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办法。 太子只是不想多管这件事,推脱的一个说辞罢了,毕竟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昭正帝确实不值当。而且王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这件事做没做都对太子的影响不大,太子不想出手帮助也值得理解。 但王庸的话说的没错,王家被晋王抓住尾巴,接下来不就会对祁家动手了吗唇亡齿寒,帮助王家的同时,无疑也是在帮助祁家。 虽然太子无意插手此事,但如果有办法解决,太子也只会因此高兴,不会为此怪罪于他。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王大人可愿意一试” 王庸不由喜出望外,他就知道祁琛一定会有办法。 “祁大人请讲。” “如果令千金已经有了婚配的人选,圣上自然不会将令千金接进宫,还会下旨赐婚,与民同乐,不知王大人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祁琛正色道。 王庸闻言,脸上刚生出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祁琛说的没错,只要王荣欣有了婚配人选,圣上也不好强求,只好放人。而且为了维护皇家威严,还会亲自下旨赐婚。 但同时这婚配人选也是极其难找的。毕竟是选中的秀女,哪个世家公子会愿意担上这份儿得罪昭正帝的婚事。 当然是不会有,毕竟下旨赐婚,荣耀的同时也危险。到时圣旨一下,必定全定京的人都会知道。 若是被人们知道这新娘还是选中的秀女,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这虽然是一个办法,但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这已经不是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的问题了。 而且王庸的心里此时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王家只有两代根基也着实尴尬。世代官宦之家的看不上,家世太低的王家也不想嫁,真正的高不成低不就。 这进宫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哪来的婚配人选。 这时,王庸就想起来祁家不是还有一位二公子尚未婚配吗不如先拿出来顶一下,大不了就说两人不合适,再分开不就好了。 “祁大人,我确实没有合适的婚配人选,不过我记得祁家还有一位二公子尚未婚配。而且祁二公子年龄合适,相貌英俊,与欣儿正好合适,不如” 王庸的话虽然没说完,但祁琛也知道王庸想做什么。 王家不过是个商户出身,还真有些配不上拥有着百年根基的祁家。 “王大人,这是在开什么玩笑”祁琛笑着说道。 “我知道祁二公子正在翰林院,要专心把精力放在公务上。不过祁大人放心,只要把欣儿从皇宫的火坑里拉出来,到时候说两人不合适就好了。”王庸不以为然道。 “王大人以为圣上的圣旨是一张废纸吗还是觉得本官是个好哄骗的到时候两人不合适再分开王大人这是当我们祁家好欺负,任你们王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祁琛看着王庸那副讨厌的嘴脸,皱眉道。 这下旨赐婚不是小事,哪有不合适再分开一说这王庸就是想高攀祁家,而且还把祁哲当成用来顶包的了。 王庸瞬时表情僵硬,“祁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想到我们祁王两家如今情同手足,不如共结秦晋之好而已,别无他意。” “情同手足王大人多虑了,我们两家最多只是合作关系,距离情同手足这四个字还差得远呢。”祁琛冷笑道。 王庸只能狠狠咬牙,他都忘了祁琛是什么人了,说话从来一针见血,从不顾忌他人颜面。而他这是自己打脸,自讨没趣。 只好悻悻说道:“对,我们两家只是合作关系,祁家是世代官宦之家,岂是我们王家能够高攀的”接着看向祁琛,脸上带着赔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祁大人的法子,我会回去自己想办法的。” 在王庸走后,祁琛还是皱着眉头,这王庸还真是厚颜无耻,竟还敢妄想高攀祁家,也不看看王家是什 么身份。 在浮生阁,祁泽正听着祝余的汇报。 “王庸去太子府向慕容晟请求出面,慕容晟拒绝了是吗”祁泽出口问道。 “是,王家老爷没过半个时辰就从太子府出来了。”祝余如实汇报道。 “没过半个时辰”祁泽不由笑道,“这慕容晟也是个狠角色,拒绝地如此直截了当,恐会让王家心寒吧。但王家除了慕容晟这里也无处可去,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女儿,王家也算不上为难。” “之后王家老爷回到王家就开始在找世家公子的名册。” “去见祁琛了”祁泽出口问道。 “是。” “果然祁琛还是告诉了王庸这个法子,毕竟唇亡齿寒,王家不好过,祁家也不见得会好过。这个道理,祁琛还是明白的。”祁泽歪头,扶着额头说道。 “主子,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祁家同意这门婚事” “你忘了。”祁泽看着祝余,勾唇一笑,“祁哲那里不是还有一个落英没派上用场吗” 在祁府的一座院落中,一个娇艳动人的美人正坐在床边,看着隆起的愈发明显的肚子,心中不由焦急。 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自从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唯一的保命符,落英就再也不敢随便滑胎了。 翠玉似乎也在仔细看管着落英,每次安胎药她都会亲自拿过来,并看着落英服下才肯离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英心中的慌忙日益加剧。这个孩子根本生不下来,生下来的不是死胎就是个畸形儿。 本来落英还想着在祁家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只要这个孩子一旦降生,她的好日子就彻底没有了。 这种没着没落的日子任谁都无法忍受,既然不能在祁家吃香的喝辣的,那就只能逃离,从这个祁家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落英就试着出去,在祁家的各个角落寻找出口。 但每次都被翠玉给拦到了房间里,以孕妇不能随便乱跑为名,不让落英随便出去。 眼看着孩子快要降生了,难道就这样死在祁府吗落英觉得她还可以拼一次,出去试一试找找路,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好。 在这天中午,翠玉又端着安胎药过来了。落英端起安胎药喝了下去,把药碗还给了翠玉。 就在翠玉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了身后那娇柔的声音。 “翠玉姑娘,能否请求一件事” “什么事快点说,我可是很忙的。”翠玉态度十分不善说道。 落英微微一笑,“我能出去走走吗好些天待在这房间里,有些闷。” “一个快要死的人还想着出去走走,落英姑娘好兴致啊。”翠玉脸上带着轻蔑的笑,讥讽道。 “翠玉姑娘说笑了,再过一两个月的,这个孩子就要临盆了。到时再也见不到翠玉姑娘,我的心中也有些难过。”落英面上没有一丝恼意,接着笑道。 “你当然心里难过,毕竟要死了谁心里不难过。”翠玉丝毫不领情,直言不讳道。 看着翠玉油盐不进的模样,落英不由咬牙,但还是尽量压下心中的不忿,和和气气说道:“我虽然要死了,但孩子还能活着。这么多天都待在房间里,孩子也会受不了的。”说着,落英就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戴在了翠玉的发髻间。 “所以还请翠玉姑娘能让我出去走走,反正我都活不长了,但这个世间我还没仔细看过呢。到了傍晚,我自然就回来了。翠玉姑娘,不用担心。” 翠玉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感觉质感还不错,就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想出去走走而已,落英姑娘怀有身孕确实要多出去走走才行。”接着言语中满含着威胁之意,“记得在傍晚前回来,如果到时我没在房间里看到落英姑娘,就要汇报给二少爷了。如果二少爷一听不高兴的话,这就怪不得我了。” “放心吧,翠玉姑娘,到傍晚前我一定回来。”落英依旧笑着说道,同时手心紧张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如此就好。” 说完,翠玉摸着头上的簪子高兴地离去。 落英看着翠玉离开,直至看不到她的身影。就松了一口气,偷偷地在这个院子的边边角角开始寻找。 看着院落的四周,长着茂盛的花花草草,全都是严密封闭的,没有一丝可以逃出去的缝隙。 好不容易才从翠玉手里得到这半日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大半,竟是一个可以逃出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落英心中就不由生出一丝绝望恐慌,这是真的逃不出去了吗 毕竟怀着身子,找了很久的落英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于是就坐在一个假山下开始休息。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若是再找不到,就真的要死在祁府了。 “地上凉,姑娘就别坐在地上了。” 突然,一个温凉声音传来,似潺潺清泉萦绕心间,格外动听。但就是这声音把落英吓了一跳。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那祁家三公子的声音,当时他的冷漠无情到现在落英都有些害怕。 扭头看去,果然看到穿着一袭靛蓝色锦衣的如玉男子正看着这里。男子优雅地轻倚在假山上,身上沉闷的颜色与这寂寥的秋天格外相衬,眼眸清冷,落花亦无情。 “祁祁三公子。”落英吓得急忙站了起来。 祁泽先是一愣,接着便笑道:“原来是落英姑娘。” 看了看落英的小腹,祁泽开口道:“都已经这么大了,二哥将来也能有一个孩子了,真是可喜可贺。” 落英闻言连忙捂住肚子,眼神躲闪,“是是啊,若是祁三公子无事,小女子便先退下了。” “等等。” 就在落英急忙离去时,听到了身后的温凉声音。 男子缓缓走到女子身边,伸出手朝向女子的头顶。 “啊。”落英害怕地连忙退后。 祁泽愣了愣,便上前一步,拿下了女子秀发上的落花。 “呵,落英姑娘还是这么怕我,本公子好像也没做什么让落英姑娘害怕的事吧。那落英姑娘是在怕什么”男子捏着手中的落花,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声问道。 “没有,小女子怎么会怕祁三公子”落英吓得浑身发颤,“只是这天气有些冷,小女子又怀着身子比较怕冷。所以” “原来是这样,也是,怀着二哥的孩子是比较辛苦。”祁泽抚上落英的指尖,“连手指都是凉的呢。” 落英害怕地连忙抽出来,干笑道:“是啊,孕妇都比较怕冷。不知祁三公子来此做什么” “没事,只是朝中有些事情需要找二哥商议,不想却在此见到了落英姑娘。”祁泽看着落英,“现在也快到傍晚了,不如我送落英姑娘回去。” “不用麻烦祁三公子了,我自己就” “走吧。” 不等落英拒绝,祁泽就直接牵上了手,大踏步向前走去。 落英也只能跟在祁泽身后,害怕惹恼了这位爷。 等走了一段路程,祁泽突然停下看着远处的墙壁,静静出神。 那处墙壁明显比旁边的要矮,在那墙壁下面的不远处有一片很宽阔的池塘,原本池塘中种的是荷花。可如今是秋季,荷花已然落尽,只留下荷叶飘摇和高挑枝子上的莲蓬,清澈碧绿的池水下满是厚厚的淤泥。 “祁三公子,这是在看什么”落英看着祁泽的脸色,小声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祁泽冷淡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暖色,似是沉浸到了回忆里。 “在我和二哥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喜欢坐在池塘边玩。夏天时,我们坐在那墙头上看莲花,到了秋天,我们就会拿上竹竿,在上面绑上镰刀,用来摘莲蓬吃。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那池塘里的莲蓬也没有人来采摘了,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坐在墙头上”落英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不由念叨着,“那祁三公子当时还小,怎么爬的上那墙头呢” “旁边不是有一截木梯吗我们是从木梯上爬上去的。”男子似乎心情很好,回答了女子的问题。 落英闻言顺势看去,看到墙壁的不远处确实靠着一截短木梯。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木梯十分精美,质量很好,只是颜色有些发黑,并不影响使用。 看着这截木梯,落英感觉看到了希望,依靠着这些不就能逃出去了吗 祁泽好像没看到落英的表情变化,看着落英一直盯着那个墙壁,就出口问道:“落英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落英努力抑制住心中的狂喜。 “累了那我快些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祁三公子。我们走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有损祁三公子清誉。接下来的路,小女子一个人回去就好了。”落英低下头,掩住自己嘴角的笑容。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我去找二哥了,接下来就需要落英姑娘一个人回去了。”祁泽笑着说道。 “是。”落英转身,按下自己狂喜的心情,朝着前方走去。 祁泽看着落英的背影,掩下眸中的深意,笑着看向那面较矮的墙壁。 这个墙壁可不是她和祁哲一起看莲花时用的,这是祁哲小时候为了逃避课业,背着祁成定制了一截短木梯,方便爬出去吃喝玩乐用的。 这次也算是给落英安排了一条出逃的路,只是这可不一定是一条活路,有可能也是一条死路呢。 在国子监,祁泽和姜汶正坐在石桌旁。 “韶仪,听说王家的嫡女在今年的选秀名册上。王家老爷好像正为了到处奔波,想要寻找合适的 世家公子。可惜家世高的看不上王家,家世低的一听是要娶今年秀女,纷纷拒绝,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王家小姐正在为此事整日在府里哭闹。”姜汶说起近期王家发生的事情。 “不过晋王殿下的这种办法还真是毒辣,这件事闹得王家鸡犬不宁。王家老爷无心管理翰林院的事,父亲近期也去了翰林院及时接管事务。”姜汶提起姜洵接着去翰林院的事情。 “所以姜家最终会回到翰林院的,我们也要相信晋王殿下不是吗”祁泽笑着说道。 “不错,姜家会回到翰林院真的要感谢晋王殿下了,只是可惜了王家小姐要进宫度过一生了。”姜汶不由感叹道。 “姜兄,放心。王荣欣是不会进宫的,王家不缺女儿,没有了嫡女不是还有庶女吗既然动了王荣欣这颗棋,那就让她发挥最大的价值。会有人娶她的,而且还是主动的。” 祁泽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和笃定,让人不由信服。 第一百三十三章 落英之死 落英坐在房间里,不由一直想着那较矮的墙壁。既然已经找到了出口,为何她还要在祁府苟延残喘。 虽然外面不一定有荣华富贵,但起码能好好活着。 看着隆起的越来越厉害的肚子,决定明天就偷偷跑出去。时间赶早不赶晚,若是晚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大,到时候也只会影响她逃跑的效率。 而且这危险的祁府,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想到外面自由的生活,不用再看他人的脸色,落英就有些隐藏不住内心的喜悦。 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是正经事儿,这富贵荣华不要也罢。 在第二天,翠玉来给落英送安胎药的时候,落英什么都没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明显心情很好。 翠玉就有些惊讶,“落英姑娘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看把落英姑娘高兴的,都找不到北了。” 落英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嘴角,嘴里说道:“无事,只是想到孩子马上就会出生了,做母亲的心里高兴而已。” “高兴什么等到孩子出生哪儿还有你的活路,有这机会不如吃点好的,好好享受自己的余生呢。”翠玉眼角带着轻蔑说道。 “翠玉姑娘说的是。”落英顺着翠玉的话说道。 “我哪儿点说的不对过好了,既然落英姑娘喝完安胎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翠玉就要端着药碗离开。 “等等,翠玉姑娘。”落英小心地看着翠玉的脸色,掩下眸中的深意,“今天我能出去走走吗在傍晚前就回来。” “前个儿落英姑娘不是刚出去过吗怎么今天又想着出去了”翠玉不耐烦地回应道。 “前个儿刚逛过,才发现祁府是真的大。逛了半天才知道,走的还没有院子的一半呢。那路上的花花草草我连见都没见过,我来祁府已经好几个月了,却连这院子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你说这不是有些遗憾吗”落英用自己的滑溜嘴皮子编着谎话说道。 “那可不是”翠玉也没看出来,只是一直沉浸在落英的夸赞中不可自拔,还顺势贬低了落英一通,“这祁府里的东西岂是你这商户之女能见到的别说你了,连我第一次到祁府时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院子。多少人想来祁府当丫鬟,可是连进都进不来。你这商户之女能来这里看看,是你的福气,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呢。” “翠玉姑娘说的一点也没错,这祁府我能住进来已经是我的福分了,可是我连看都没看过一遍,不是太可惜了吗所以还请翠玉姑娘能让我再出去半日,傍晚前绝对会回来。”落英做着保证说道。 “这”翠玉有些为难了,看着与之前不太一样的落英,怀疑问道:“你不会趁机跑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落英瞬时浑身冒冷汗,开始表情悲痛说道:“我只是想要多看看祁府而已。而且我还能跑哪儿去我怀着这么重的身子,还能跑多远。反正怎么着也是跑不出祁府的,我都要死了,翠玉姑娘就不能让我再好好看看这个世间吗”说着,隐约间还能看到眼角的几滴眼泪。 翠玉看着这样子也的确不像骗人,而且落英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能跑到哪儿去祁府根本就没有地方可逃,落英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跑。 想到此,翠玉就只好点头道:“也行,反正你都死了,也跑不到哪儿去。难道你还能溜出去不成不过你必须要在傍晚前回来,而且这是你的最后一次了。以后你还想着出去,可就没有机会了。” “放心好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我就不出去了。”落英连忙打保证说道。 这当然是最后一次,之后你想见我都见不到我,这祁府也是我最后一次再在这里呆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翠玉见落英做着保证,就放心地离去。 落英看翠玉离开,就急忙地出去,按照昨天做的标记走到那个地方。 看着墙边靠着的木梯,落英心中就不由激动。 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落英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想要搬动这个木梯。可惜木梯是祁哲当时定制的,运用的都是顶好的木材,竟是十分沉重,不似它的外表那样小巧轻便。 而且已经十几年没有用过它,木梯下端早就深深地陷进了那松软的泥土中,难以撼动。 落英是一个孕妇,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竟是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尝试了几次,也不见那木梯有丝毫移位,竟是怎么也搬不动这个木梯。 索性落英就小心地抱着肚子,弯下笨重的身子,开始一点点把土给挖出来。 因为泥土中有许多小石子,棱角分明,尚没有被泥土给磨平,竟是十分锋利。不一会儿就把落 英的柔嫩玉指给划烂了,精心保养的指甲也都断掉了。鲜红的血液和着乌黑厚重的泥土,看起来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但落英仿佛没感觉到似得,只是一直疯狂地弯腰挖着泥土,眼睛看着被泥土掩盖下的木梯一点一点露出来的,其中的欣喜若狂再也掩盖不住。 快了,快了,就剩一点了。只要把这木梯挖出来,她就可以逃出祁家了,就不用死了。 她出去之后就把孩子给流掉,看看杜家现在如何了。是不是已经把债还完了那她回去的时候还能当一个小姐,而不是被一个丫鬟整日呼来喝去,趾高气扬的。 她也是一个小姐,为何要自贬身价与一个丫鬟整日斗来斗去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她就不应该从杜家出来。虽然生活苦是苦了一点,但好歹还有命在,她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而且杜家还是一个富商之家,虽然地位低了点,但好歹不愁吃喝啊。只不过是这一次欠债而已,马上就可以还清的。 等还清之后,她还可以回去做她的小姐。虽然杜家大夫人坏是坏了点,但好歹还是顾及杜家颜面的,看到她回去,不得已也会让她再回杜家的。 只要这次出去了,就是美好生活了,不用再担心有没有命在,不用再害怕地半夜吓醒,看着黑乎乎的天色心惊胆战。 她还可以嫁人,等回到杜家就找个老实人嫁了。到时候她掌管着家产,夫君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那也不是生活挺好的 何必当初从杜家出来,摊上了王文昌那个软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她会嫁一个能保护她的,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更见不得别人对她呼来喝去的。 她长得这么漂亮,绝对会有人要的,怀过一次孕算什么。只要把这个孩子流掉,她照样还是个杜家小姐,会有很多觊觎她美貌的男人给她偷偷塞定情信物。里面会有很多金银首饰,还有穿不完的衣服。 只要这次出去了,这些就都不是幻想了,而是事实了。 再努力一把,木梯就快要挖出来了。等挖出来,她就可以逃出来了。 感觉过了许久,落英看着完整的木梯下端,脸上疯狂的笑再也抑制不住,眼中也满是癫狂。眼角的泪水湿花了眼睛,额角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落英感觉看不到前方的事物,就用满是鲜血混着泥土的手擦了擦眼睛。瞬时脸上也满是红色夹杂着黑色的污垢,配上那嘴角疯狂的笑和眼中的癫狂,竟似一个疯子一般,让人不由害怕。 而落英本人并不觉得,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双手扶着木梯的两端。一使劲儿就把木梯从原地移动了起来,放在了那较矮的墙壁上。 即使早已血淋淋的手指碰到了木梯的倒刺,竟也不觉得疼,只是感觉到了心中的狂喜和压抑多天以来的爆发与释放。 在旁边的不远处,有两个男子正看着一切。 其中一个身着一袭靛蓝色锦服,即使看着这疯狂的一切也依旧眼眸冷淡漠然,仿佛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祝余,你说她双手早已鲜血淋漓,为何没有感觉到疼痛呢” “因为她高兴。”祝余淡淡回道。 “那她到底在高兴什么” “因为终于可以逃脱出去了。” “那她逃脱之后又想做什么” “做她想要做的。”祝余果断回道。 “那她能逃出去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是祁府。” “不,因为她想要的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她永远都在这个牢笼里没有走出去。”祁泽果断否认道。 “那她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心中的牢笼了。”祝余淡淡补充道。 “所以到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从最一开始就是错的,直至错到如今这个地步。心逃不出去,身体也逃不出去,永远都逃不出去。”祁泽看着这一切,语气平静道。 祁泽看着翠玉那边的动静,眼中含着深意,“那边也该发现了吧。” 同时,翠玉正在给花瓶插花,突然觉得内心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猛地一怵。 “你们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翠玉摔下手中的花,看着旁边的小丫鬟趾高气扬道。 旁边的小丫鬟们连忙摇头,“没有,我们没有,翠玉姐姐。” “没有那为什么我的心口突然一痛。”翠玉不相信道,“小贱蹄子,别以为你们年轻,就可以咒我死。呵,我死了,你们也得不到二少爷的宠爱。” 小丫鬟们连忙低下头,停下手上的活,不敢吭声。 看着这样的小丫鬟们,翠玉还是觉得心口的气未消,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就听到门外有一个小丫鬟连忙跑进来大声喊道。 “不好了,翠玉姐姐 。今天阿福说他看到落英姑娘在挖木梯下面的泥土,还一直疯狂地笑着,看起来十分瘆人。害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连忙对奴婢说了,让奴婢来通知翠玉姐姐。” 翠玉也瞬间怔愣在原地,“你说什么木梯咱们院子有这东西” 旁边一个名为栀子的年龄稍大的丫鬟走了过来,“翠玉姐姐,你忘记了。二少爷小时候为了逃出去玩,就偷偷地定制了一个木梯。现在因为用不到了,就把木梯随意放在了角落里。” 翠玉因为是家生子,年龄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祁哲了。所以祁哲小时候的事情,翠玉还是知道一二的。 听栀子提起来,翠玉立刻想了起来。那木梯不就是祁哲为了逃避祁成布置的课业,偷偷找人定制的吗当时被祁成发现后,还打了几板子。之后因为年龄大了,可以从正门出去了,就被她放在了那个矮墙壁的角落里。 翠玉反手给了栀子一巴掌,“贱人,以为本姑奶奶不知道是吗那木梯还是我放过去的,怎么你就记得这么清楚要不是你长着一张勉强清秀的脸,你会留到现在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不快给我滚。” 那个叫做栀子的清秀丫鬟,只能委屈地擦了擦眼泪,站在了一旁。旁边的小丫鬟还偷偷地把手里的手帕塞给了栀子。 翠玉看向进来报信的小丫鬟,出口问道:“你过来了,那阿福呢” “阿福去找二少爷报信了。” “那二少爷如今也知道这事儿了是吗”翠玉担忧问道。 “恐怕是的。” 翠玉现在知道了担心,祁哲把这事交给她去做,就是为了好好看管落英。她却一时大意,让落英出去闲逛,闹出了这种事。 这一看就知道落英是打算逃出去的,要不然在那里挖木梯做什么。可是是谁告诉落英那里有一个木梯的,因为那个角落比较隐蔽,所以她便放心地放在了那里。 落英只出去过几次,怎么就发现了那个木梯呢。 可是由不得翠玉思考,就急忙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落英拦下来。如果二少爷因此事罚了我,你们也休想好过。” 其余小丫鬟们只能连忙应道:“是,翠玉姐姐。” 等到翠玉和这些小丫鬟过来时,祁哲早就已经过来了。 只是祁哲一直呆愣地看着前面,不上前出手阻拦。翠玉就不由好奇,走到祁哲旁边看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差点没把翠玉吓得昏过去。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正颤颤巍巍走上木梯,衣服上也满是鲜血和尘土的痕迹,好像因为挖土早就已经破碎不堪。满是鲜血和泥土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眼睛鲜红。远远望去,仿佛整张脸已经扭曲,其中只是镶嵌着两颗鲜红血眼珠而已。 “要上去了,就要上去了,马上就可以逃走了。哈哈哈。” 落英鬼魅般瘆人的声音萦绕在人们的耳边,仿佛声音就在身后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因为这一幕都看傻了,只有翠玉提前反应了过来,出声喝止道:“都愣什么,还不快把落英给拉下来。”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止但苦于没有勇气,一直不敢上前。只有祁哲身边的阿福,鼓足勇气跑到落英身后,走上梯子想把落英拉下来。 但落英一直看着前面好不容易能探出头看到的风景,结果还是一个个院落,让落英有些呆怔。 “怎么又是院子,好多个院子,一模一样的院子,逃不出去了吗不,不行,我一定要逃出去。”说着,落英就挣扎着身子想要翻出墙角。 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落英还是一个身子较重的孕妇,木梯有些重心不稳,直直地往后倒去。 阿福看到木梯往后倒,连忙跳下木梯才救回一命。 但落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身子倒在地上的同时,也被木梯狠狠地砸向了肚子。 只见落英身子猛烈一抖,嘴巴长得极大,几乎要占整张脸的一半。 “啊” 一声惨叫过后,鲜红的血水从落英下身渗出,迅速染红了落英的裙摆,并向周围蔓延。紧接着一个肉红色的奇异东西也从下身流了出来,那东西浑身是血,基本已经成型。 众人只闻到了浓烈的血腥臭味,看着蔓延开来的血水,知道落英是流产了。 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落英并没有伤心痛哭,而是又身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趔趔趄趄地向前走去。一眼不看身后的孩子。眼睛只是又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矮墙壁,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怎么又是院子呢好多个院子啊,也好多个牢笼啊。终究还是悔了啊,如果当时我不出来就不是这样的结果。我要出去,回到杜家,回到我自己的家。回家。” 落英步履踉跄地扶起木梯,拖着木梯继续往前走去。 可落英一时不察,掉进了 旁边的池塘里,脚下的淤泥紧紧地抓住落英的脚踝不松手。正要努力挣扎时,那随之跌落的厚重木梯直接顺势砸到落英头上。 瞬时鲜血直流,落英一动不动,顺着木梯砸下来的力气,她的身子也逐渐下沉。双手想要挣扎,才发现早已没了力气。只能伸出双手尽量触碰那近在咫尺却又很遥远的岸边,直至双手随之淹没,消失不见。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祁哲也吓傻了,看着落英留下的血水,瞬间想要呕吐出来。直至看到那肉红色的东西,祁哲想要惊叫,却又止于喉间。 半晌后,终于喊出了声。 “啊,它,它。”祁哲指着那团肉乎乎的的东西,语无伦次,“它没有左手啊。” 说完,祁哲就晕了过去。 “二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祁哲一动不动,彻底晕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杜家来人 祁哲的院子里闹出了这种事情,众人都很惊讶。落英的尸体也经由打捞上岸,和那成型的死胎一起扔在了乱坟岗。 而祁哲也被此事吓到了,瘫在床上几天起不来。把赵氏心疼地鼻涕一把泪一把,一直捂着手帕开始哭。 祁成都有些受不了了,看着赵氏怒吼道:“你就不能不哭了吗整天到晚,我的耳朵里都是你哭的声音。说的你哭一次,子扬能醒过来似得。” “这孩子是我的亲生骨肉啊,儿子受难,痛在娘心。你这整天寻花问柳的,好几个晚上不沾家,又怎么会懂我的苦处。”赵氏哭着埋怨道。 “说的我不是子扬的亲生父亲似得,还有我那叫寻花问柳吗那叫公务,你这整天呆在后院的女人懂什么”祁成被气笑了。 “说的我不懂似得,不就是喝喝花酒,玩玩女人,还有什么”赵氏哭着说道。 祁成这下子无话可说了,好像应酬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在老两口正在争吵的时候,祁哲在床上醒来了,“娘,娘,你在哪儿儿子好渴啊。” 看着祁哲这个样子,心疼地赵氏赶紧上前慰问道:“唉,子扬,娘在这儿啊。娘这就给你喂水,啊。” 说完,赵氏就麻利地上前倒水,并喂到了祁哲的嘴边。 祁成在旁边看着,就气得指着赵氏开始骂道:“子扬都已经及冠了,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你怎么还这么溺爱他。” 但赵氏就不服道:“及冠又怎么了,又没有成亲,没成亲的那都是孩子。更何况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我能不心疼吗” “娘,水有些凉了。”祁哲在赵氏怀里嘟哝说道。 “娘这就去你换一壶热水来,子扬等着娘啊。”赵氏急忙站起身给祁哲换了一壶热水。 “行了,子扬。既然你都醒了,那就收拾一下去翰林院吧。你好几天没去了,那公务还不堆成山了。”祁成在旁边提醒命令道。 祁哲看了一眼祁成,就又看向赵氏,“娘,儿子累,还不想去翰林院。” “不想去咱就不去,等身子好全了再去也不迟啊。”赵氏在旁边说道,看到祁成正准备上手拉祁哲起来,就打了一下祁成的手。 “干什么,子扬身子还没好全呢,去什么翰林院。命都差点没了,你还想着去翰林院。就你的公务重要,你连儿子和媳妇都不要是吗” 祁成只能喊道:“子扬都多大了,你还这么宠着他。等到了将来娶妻,有了媳妇儿,你还这样宠着他” “宠,怎么不宠这是我儿子,即使将来娶了妻,那妻子也得给我乖乖的,不能冒犯了我的儿子。”赵氏果断说道。 “你你们这等妇人之仁,会坏了子扬的一生的。”祁成不由怒气道。 “那又如何现在不是还没坏吗我对子扬好,怎么就坏了他的一生了当娘的不对儿子好,那能叫亲娘吗”赵氏也难得回顶道。 祁成也有些无奈,赵氏的脾气在其他地方软,尤其是在祁远面前怕得要命。但只要涉及到祁哲身上,那赵氏的脾气就开始硬起来了,谁的话都敢不听。 祁哲也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对,我娘不对我好,那还对谁好啊爹,你就是看不惯我在家里歇息而已,我还偏在家里歇几天不可。”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还不快起来去翰林院,再不去,想等着被人弹劾吗”祁成开始上手拉着祁哲。 “切,他们倒是敢,有太子殿下在,谁敢弹劾我”祁哲也努力往后缩,不以为然道。 “诶呀,你” 正当祁成准备用力时,就听到了身后仆从突然进来汇报消息的声音。 “二老爷,不好了,杜家的人来了,说是来找二少爷的。” “找子扬我们祁家认识杜家的人吗他们就敢随便过来找人。”赵氏在一旁不忿出口道。 祁哲也觉得这杜家好像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而且祁家确实不认识什么杜家。但之后仆从的声音就给了祁哲答案。 “说是他们的女儿落英曾经在祁家住过,为二少爷怀过一个孩子。如今人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上门想要讨要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如果她自己不去爬那木梯,会一下子把她砸到荷花池里淹死吗”祁哲开始跳起来说道。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他们已经到了祁家门口,大肆宣扬他们的女儿在祁家去世的消息。老太爷已经把人请到祁府里来了,就是老太爷唤二老爷和二少爷过去阙喜堂当面解决此事。” 这话一出,祁成和祁哲就连忙对视 一眼,感觉事情闹大了。 祁哲也不想着头昏眼花装病了,赶紧起来与祁成一起去阙喜堂解决此事,毕竟祁远他们还是怕得很的。 到了阙喜堂后,两人发现祁家所有男丁都已经到了地方,其中还有祁哲最讨厌的祁泽也在。 想起落英是因为祁泽才被硬塞给自己的,祁哲就不由恼怒,一直瞪着祁泽。如果不是因为祁泽,他怎么会被那畸形死胎吓得晕过去,直接在祁家丢人现眼。 祁泽也知道祁哲在咬着牙瞪她,但她丝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眼睛看向阙喜堂正中央那些面色不善,无理取闹的人们。 那些人穿着穷酸破烂,虽没有达到衣不蔽体的地步,但衣裳异常单薄。如今已是寒风萧瑟的秋季,人们就已经穿上了略厚的秋裳。但这些人的衣服竟是薄的只有一层粗糙麻布,明显短窄的衣袖露出了早已冻得通红的手腕,裤腿上烂的破洞使寒风灌进去,冷的这些人瑟瑟发抖。 他们眼睛看着祁府里精美的摆设和很多见所未见的物什,不由咽了一下口水,眸中闪过一丝贪婪。 祁哲也顺势看过去,看着这些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就不由嫌弃地皱着眉头。 “子扬,那个落英是你院子里的,你过来给他们解释一下。”祁远的声音传入祁哲耳中。 祁哲即使不愿,但祁远开口,也只能走上前解释。 但还没等祁哲上前解释,那些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就怒气开口道:“还解释什么,我女儿不明不白地死在你们祁家,你们当然要赔我女儿一条命。” 祁闻看着这中年男子,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杜老爷,此言差矣。落英姑娘是因为流产身体虚弱,又正巧在池塘边,便不小心掉了进去淹死了。这件事我们阖府都知道,怎么会是死的不明不白饭可以乱吃,但有些话可不能乱讲。” 祁成也随之跟声道:“对,杜老爷。好歹杜家之前也是一个颇有教养的家族,怎能在这里血口喷人,随意诬陷人呢” “没错,那落英的死只能怪她自己不小心,都已经说过要好好待在房间待产,是她自己不老实,非要出去走走。谁知不小心流产,又掉进了荷花池里,闹得一尸两命。这怎么能怪我们祁家”祁哲连忙张口与自己撇清关系。 杜家老爷听着这番言论,正要开口争吵几句,就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祁家知道杜家因为生意上的失败把家底都赔干净了,但我相信杜家也不会因为此事做出污蔑他人的事情吧,毕竟此事是真的不光彩,恐会有损杜家的名声啊。”祁琛看着杜家老爷,缓缓开口道。 杜家老爷只能握起拳头,因为此事而饱经风霜的脸上也隐隐带着不甘。 之前杜家虽说比不上像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但在定京城中也是能占有一席之地,从未因为钱财而发过愁。相反,杜家的财力并不比一个官宦之家差,虽然名声比不上,但那挥金如土的日子也能引起众人艳羡。 但就是因为生意上的失败,杜家现在已经把家底全部赔空,甚至还欠着大笔外债。 如今杜家已经要支撑不下去了,连饭都差点吃不饱,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是因为杜家府中有一些名人字画,大夫人还有一些比较贵重的首饰,全部典当后才熬过了这些时日。 但终究没有经历过苦难日子,不懂得节俭和出去另找活儿做。只是每日待在家里想要找以前的生意伙伴借些钱财,以度过这次难关。 可谁知树倒猕猴散,之前的生意伙伴一哄而散,都不肯借出钱财。而经过这些时日的蹉跎,当初典当回来的银两就不够用了。生活越来越拮据,再加之那催债的人三天两头跑过来捣乱,好多庶女庶子就支撑不住,纷纷病倒了。 正在杜家老爷一筹莫展之时,有人过来说祁家二公子把一位名叫落英的怀孕女子接进了府。 杜家老爷一听这熟悉的名字,就知道这是他当初被卖进青楼中途逃跑的女儿。反正都已经卖出去了,杜家老爷就没有追究落英怀孕的事情。 相反,只是觉得十分高兴。这女儿怀孕,既然是祁家二公子带进府的,那怀的不就是那世家贵公子的孩子吗祁家是定京城数一数二的簪缨世族,那他们杜家就算是祁家的亲家了,那杜家不就有救了吗 刚打算准备入祁家示好,请祁家出些钱财。可谁知竟然听说落英流产,一尸两命的消息。 这怎么能行,要死也得让祁家给些银子再死啊。杜家老爷一方面觉得这女儿死的真不是时候,另一方面祁家如今已经是杜家偿还外债唯一的帮手了。 虽然两家连接的脐带没有了,但好歹落英为祁家孕育一子,也应该给点银子意思意思才对。所以杜家老爷就带着杜家剩下的所有人过来,就是想让祁家出些银子。 也知道落英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人,估计连个丫鬟都不如,他们如此做道理上也说不通。所以就在来祁家找事之前 ,先是对着附近街坊大肆宣扬他们的女儿死得冤。他知道这些世家大族都好面子,虽然其中腌臜事很多,但都想把自己包装得和玉石一般纯净。 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家没有一点肮脏事 果然,这个效果很好,祁家老太爷连忙把人请进了祁家厅堂。那这事儿不就好办多了,只要紧紧抓住祁家名声这个命门,他们相信祁家肯定会给出银子。 反正杜家都这样了,也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了,连饭都吃不饱,谁还会在乎这些名誉问题。 所以杜家老爷先是心中不甘,接着便厚颜无耻地出口反驳道:“不管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反正就是死在你们祁家。你们祁家若是不给出什么表示,我们这些人就住在祁家不走了。” 说完,杜家老爷便直接坐在地上,脏乱衣服的污渍直接蹭到了地上铺的洁白华丽地毯上,看得让祁远,祁闻和祁成直皱眉头。 祁琛也没想到这杜家老爷如此不顾名声,如今这般行径与街头上的地痞无赖没什么分别,一时间竟也没了办法。若是直接赶走,恐怕又是出去乱嚷嚷祁家把他们赶出来了,到时候祁家更是有理说不清。 祁泽看着坐在地上耍无赖的杜家老爷,心里庆幸没有选错人。既然落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性格,那杜家里的人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她便让苍术去暗中提醒杜家的人,落英现在就在祁府里。杜家现在无依无靠,生活困窘,他们便会紧紧抓住祁家这棵救命稻草。 若是按照平时杜家上门,祁家肯定不会给银子。可现如今落英死了,还死在了祁府里。杜家也就有了理由上门要钱,祁家还无法回绝。 毕竟秀才最怕的不是遇见兵,而是遇到死皮赖脸的地痞流氓。这时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为了保持自身形象,能做的就只有依言顺从。 祁泽看着祁琛惊讶的表情,就不由看向杜家老爷,勾唇一笑。 一个地痞无赖的诞生往往是在生活绝境前的不得已服从,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他们又要脸面做什么。 脸面可不能吃,比起那白花花的银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想要从名声上捆绑住在生活困境前的人,那祁琛就想错了。 “那杜老爷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是祁家能给的,杜老爷尽管提。”祁琛紧握双拳,思考半晌后只能开口说道。 “这不就行了”杜家老爷见达到目的了,便让旁边人扶着站起来。同时还用那脏鞋底蹭了蹭地上柔软的毛毯,瞬时洁白的地毯上多了几个脏鞋印。 这看的让祁远差点破口大骂,但还是尽量压制了下去。 “我要的很简单,刚刚这位少爷也说了。我们杜家就是因为生意失败,才落得如此下场。”杜家老爷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只要祁家给些银子帮我们补好这个窟窿,顺便再帮我们重振杜家,帮我们买好在定京城中心上好的铺面。我听说祁家在定京城中心就有做粮食生意的铺面吧,就要那个吧。之后杜家还要靠你们祁家东山再起呢,现在我就替杜家全家老少在此谢过东家了。” “你做梦,想要祁家在定京城中心的铺面,你好大的口气。”祁哲直接指着杜家老爷开口骂道。 祁琛也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贪得无厌的人,皱眉道:“杜老爷,恕我们祁家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帮杜家填补外债可以,但想要祁家的铺面,这一点祁家绝对不同意。” 如果杜家要了祁家的铺面,那就代表着杜家从此是祁家在生意上的合作方了。 本来祁家在定京城中心是有几家卖粮食的铺面,每个世家大族都会有自己的商铺生意,所以祁家有铺面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但没想到杜家如此厚颜无耻,不仅想要祁家出钱填补外债,竟然还想从此依靠着祁家东山再起。 杜家这次算是抓住了祁家的一个把柄,现在就知道以此威胁,之后在做生意时岂不是要更加狂妄了 杜家如此无赖行径,与杜家合作只会影响祁家的名声,所以祁家是万万不能再与杜家有什么牵扯。而且杜家只不过是一个破落户,与家大业大的祁家相比又算什么东西。 如今被一个小小的杜家牵着鼻子走,这是任谁都无法忍受的。 “既然祁家嫌杜家地位低下,不愿合作。那行,等我们出去后,若是被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这就怨不得我们了。”杜家老爷出口威胁道。 “你”祁哲忍不住咬牙骂道。 没想到死了一个落英,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杜家还真是难缠,把什么叫做厚颜无耻完美演绎出来了。 祁琛不由紧盯着杜家老爷,这杜家老爷还真是心直口快,与朝中大臣那种迂回不敢得罪祁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因为杜家已经是一无所有,所以祁家就没有可以威胁的地方了,这件事还真是棘手。 杜家老爷看祁家众人一直不说话,就 作势要离开祁府,“祁家还没有考虑好吗若是没有考虑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明天全定京的老百姓知道你们祁家害死了我的女儿,那就不是杜家的错了。杜家给过机会,是祁家不愿接受。” 说着,就要往前走去。 “你胡说些什么,你给我站住。”祁哲在身后大声喊道。 但杜家老爷充耳不闻,只是一直朝前走去。等快要到厅堂门口时,就听到一个带着一丝温凉的声音传来。 “杜老爷真是好大的口气,想要以此威胁祁家是吗那杜老爷要小心了,小心自己走不出祁家的这道门,更没有命出去胡言乱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婚事敲定 “杜老爷真是好大的口气,想要以此威胁祁家是吗那杜老爷要小心了,小心自己走不出祁家的这道门,更没有命出去胡言乱语。” 杜家老爷闻言,连忙循着声音看去,看到是一个身着一袭靛蓝色锦衣的男子。虽然位置坐的靠后,不容易让人发现,但那身上的气质竟是让人望去就再也不想移开眼了。 祁琛也一时被点醒了,对啊,虽然杜家抓到了祁家的把柄,但现在可是在祁家。那身家性命不就是祁家说了算吗杜家是一无所有,但他们还有命啊。 一个破落户的命有谁会担心,即使死在了祁家,只要到时祁家说杜家的人早就已经出去,也不知道杜家人去了哪里。人们都只会认为杜家人逃出定京逃债去了,都不会深入调查此事。 杜家老爷有些怔愣地看着祁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威胁人的。现在是在天子脚下,祁家就敢随意杀人吗仔细想想,好像真的能,这里是祁家,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祁哲立刻腰身硬了起来,硬气说道:“对,这里可是祁家。杜家人敢在这里撒野,难道是不打算要命了” “要,当然想要命。”杜家老爷立刻态度放软,“只是我女儿死的可怜,还为祁家孕育过一个孩子。如今死在祁府中,还无人知晓,我这当爹的自然心痛啊。” “哼,本少爷才不管那落英是否死在祁府,你们杜家敢来找事,那我们祁家就让你们有来无回。”祁哲大放厥词道。 杜家人立刻害怕地浑身打颤,跟在杜家老爷身后,不敢说话。 杜家老爷也没想到祁哲会如此说,用手指着祁哲,害怕地往后缩,“你你敢” “怎么不敢你们敢来闹事,那我们祁家就不能要你们性命了”祁哲得意说道。 祁琛他们听到祁哲说出这种话,就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话,就听到了那淡淡的温凉声音。 “二哥先不要着急,当时落英被二哥领回祁府人尽皆知,而且祁府附近街坊也知道杜家人来到了祁府。落英死了便也罢了,若是杜家所有人都在祁府殒命,莫名失踪,恐会惹人怀疑。毕竟天子脚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很多人都在等着祁家犯错。若是因此被调查出来,二哥就要进牢里待着了。” 杜家老爷听到这个温凉声音的提醒,立刻出声喊道:“没错,你还不能杀我们。我的女儿死在了祁府,若是我们也死在祁府,就会引起别人注意。到时候我们死了,你也在牢里度过余生吧。” 祁哲也有些不敢了。 祁府作为簪缨世族的代表,朝中大臣都在看着呢。若是有人有心借用此事,查出来是他做的,恐怕他真的会进牢房。 看祁哲不敢,杜家老爷就笑道:“不敢了吧若是你犯了人命,就得去牢里了。我看你还敢不敢杀我们”接着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对,你已经杀人了,我的女儿就是你杀的,所以你要入牢了。等我们出去,我就说你杀人了,还是为你孕育一子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都能痛下杀手,你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祁哲也慌了,“你才杀人了,我没有。落英是她自己不小心,而且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带走了我的女儿,那孩子不是你的还是谁的人就是你杀的,你是想要逃避罪责吧。”杜家老爷自是不相信,大声反驳道。 “你”祁哲也吓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明明自己有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祁琛看着这失去控制的场面,脑子也有些怔愣。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杜家不是来谈银子的吗怎么突然说起杀人的事情了。 就在祁琛疑惑呆怔时,又听到了那温凉声音。 “二哥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女人下手呢前些日子二哥还给自己的未婚妻送了礼物,二哥对待女子最是温柔了,怎么可能会杀人呢。对吗二哥。” 祁哲愣住了,什么未婚妻他有吗 但听到可以逃脱杀人的罪责,就赶紧说道:“对,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又一向对女子很好,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你不要血口喷人。” 祁泽听到此话,不由勾起嘴角一笑,目的达到了呢。 祁琛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这是中了祁泽的圈套了。从一开始杜家来祁家闹事就是计谋开始的时刻,表面上看起来祁泽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但每句话都在重点上,都是对每个人的提醒。 一步一步地引导着事件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同时也一步一步地让局面失去他的控制。 但祁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发现祁泽他越来越摸不透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可恨。 杜家老爷也有些愣,祁哲原来是有未婚 妻的。不对,他是来谈银子的,眼看着就要谈妥了,可他怎么又和祁哲吵起来了。祁哲到底有没有未婚妻,这好像与他无关吧。不过能抓到祁哲的一个把柄也好,杀人的罪责可不轻,祁家也不敢随意打发他们了。 “未婚妻我怎么没听过你有未婚妻,你休想骗人。” “我就是有,而且在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本少爷又没杀人,干嘛去牢房。”祁哲反驳道。 “二弟,闭嘴,休要再胡言乱语。杜老爷是来谈银子的,不是来说你有未婚妻的事情。”祁琛连忙出口阻止道。 被祁琛这么一提醒,祁哲才反应过来。他干嘛要说他有未婚妻的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让杜老爷看笑话了,不如这样,杜家的外债祁家会帮忙补上,但这铺面的事情杜老爷还是不要再想了。经过此事,我们两家的事情一笔勾销,希望杜老爷不要再提起落英的事了。”祁远也有些呆怔,但还是临危不乱,主持大局。 杜家老爷一听债务可以填补上,而且也可以活着离开祁家,就连忙感恩戴德,也不敢想着铺面的事了。 “谢祁老太爷了,放心,我的女儿既然进了祁府,那就是祁府的人了。即使死了,也不能影响到我们两家的交情呀。杜家在此也要恭贺祁二公子新婚大喜了,到时候我们也来讨杯喜酒喝。”杜家老爷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弯腰殷勤说道。 说完,便带着杜家众人离开了。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本来就是不用死的,而且铺面的事情也是可以谈妥的,但都被一个人给搅和地忘记了。 而这个人一直都在笑看这场闹剧,暗中掌控着事情发展走向,在场所有人尚没有反应过来时,事情就已经结束。 在杜家老爷走后,祁哲还处于怔愣之中,“什么未婚妻啊我有未婚妻吗” 祁琛看着杜家老爷远去的背影,他知道祁哲恐怕真的要找一个未婚妻了。若是祁哲没有在下个月成亲,杜家恐怕还会厚颜无耻地找上门,拿此事作为威胁,到时候祁哲就等着入牢吧。 本来用钱就可以谈妥的事,怎么又把祁哲给赔进去了祁泽,你还真是会玩手段啊。 祁家众人也有些恨杜家的死皮赖脸,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竟还说两家有交情,惦记着来喝祁哲的喜酒。不过祁哲是怎么回事,他这张嘴一张一合说自己有未婚妻,这下恐怕真的要有一个了。 祁成气得想要出手打死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混小子,胡说些什么呢,你哪儿有什么未婚妻。竟还当着杜家的面说,唯恐不让杜家把你送进牢房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杜家一直说我杀了人,我一着急就说出口了。这也不能怨我,谁让杜家人一直抓着落英的死不松的。”祁哲连忙退后一步,出声辩解道。 “行了,既然说都说了,现在再怎么吵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给子扬找一个未婚妻,反正子扬年纪到了,也是该找一个了。”祁远出口阻止了两人的争吵。 “可是父亲这未婚妻不是好找的,子扬刚刚已经说了就在下个月成亲。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家世样貌与祁家相配,并且对方家族同意的亲事太难。”祁闻皱着眉头说道。 通常两个家族成亲就要三媒六聘,三书六礼,最后用八抬大轿迎回府。这一系列繁琐的礼节一步步做下来也需要三个月,甚至是半年时间。 祁家作为世家大族,肯定是要按照这些礼节一步一步走下来,这才符合一个簪缨世族的脸面。同时这些礼节也代表着对亲家家族女儿的重视,也是亲家家族的脸面。 所以祁家若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当的不难,难的是找到下个月就能成亲的亲家家族。 在定京城中,两家间想要联姻,就要提前几个月去提亲。一般在定亲后的三个月后才会成亲,这可以维护好女方家族的脸面,也可以让男方家族充分重视起自己的女儿,不让女儿受委屈。 而所谓的下个月成亲,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世家大族能同意的很少。在外人眼中,也会觉得女方家族式微,巴不得把女儿早早嫁过去讨好男方家族。 祁成自然也是明白的,当即抬起手打向祁哲,“臭小子,你说什么时间都好,怎么偏偏说是下个月。在这一个月里,祁家怎么给你找一个未婚妻,看我打不死你。” 祁哲原本想逃,但奈何祁成知道他想逃,提前一步抓住了衣袖。就这样,祁成狠狠地敲了几下头,疼得祁哲龇牙咧嘴。 “爹,别打了,很疼的。” 他当时一时气急,就顺口说出来了,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祁成好似没听见,又敲了几下头才作罢。 祁远也没拦着,这次祁哲闹出的事的确给祁家惹了不小的麻烦。本来是想让赵氏好好找一个孙媳妇,毕竟一个永宁公主就够他受了,就期盼着这未来二孙媳妇是个乖巧懂事的。谁知道这次 还要草草找一个了事。 “那你们说说祁家应该怎么做祁家在定京极具威望,若是找一个门第太低的,恐会遭人笑话。”祁远叹了口气,只好出声让众人解决此事。 这下众人犯难了,祁远说的没错。 祁家如果真的想要找一个未婚妻,还是能够找来的。毕竟家大业大,那些门第低的家族都急着把女儿送进来,何况还是个正妻。 但家大业大的同时,就意味着门第不能太低。但那些与祁家家世相差不多的家族,压根不会同意此事,那祁家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祁琛也一下子难住了,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虽然也有家世合适的适龄女子,但在这种情况下,哪个世家会愿意把女儿卖进来似得嫁到祁家呢。 就在这时,就听到了祁泽温凉冷淡的声音。 “祖父不用着急,我们祁家自然不能找家世太低的。二哥急需一个未婚妻,别家没有,但王家不是有一个吗” 众人这时才想起前一阵子,王庸为了不让自家女儿入宫,让晋王抓住一个把柄,就一直东奔西走寻找一个身份相配的世家公子。但无一例外,那些世家公子一听是今年要入宫的秀女纷纷拒绝。 王荣欣因为要入宫的事情,整日在王家哭闹,把王庸闹得心力交瘁。 王家虽说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小,家世也算不上太低,堪堪能与祁家相配。但王家终是一个商户出身,祁家肯定是看不上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王家似乎也是最好的选择。祁哲急需一个未婚妻,王荣欣又急需一个未婚夫。 祁琛一瞬间也有些惊讶地看向祁泽,原来祁泽是想把王荣欣嫁到祁家,但祁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发现他一点也看不透,祁泽真是越来越难对付。 祁哲听到他要娶王荣欣,就立刻跳了起来。 “什么要我娶王家的女儿,王家什么家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我要娶王家女儿,她配得上我吗” 先不说王荣欣他有没有见过。王文昌也曾经提到过,说他的这位姐姐长相还是不错的,而且王文昌本身就长得不差,那他的同胞姐姐定是也不差的。 但王家终究是比不上祁家,祁琛好歹还娶了身份尊贵的永宁公主,怎么他要娶一个家世低的王家女儿。 “祁泽,你休要胡言乱语,你自己怎么不娶王家女儿要我娶做什么”祁哲指着祁泽咬牙道。 祁泽淡淡一笑,“三弟还尚未及冠,况且二哥还没娶呢,三弟怎好越过二哥提前成家立业呢。而且二哥不正需要一个未婚妻吗这王家现成的都有,二哥也不用为此忧虑了。” 祁哲一时哑口无言。 祁泽看着众人,知道他们肯定会答应,毕竟王家与祁家是一起的。虽说太子无意操心此事,但若是此事解决,太子也只会因此开心。被晋王抓住王家的把柄,那地方上的官员补缺谁来做,太子是能提拔其他家族来办此事,但要找一个像王家这样有把柄捏在手里,不怕出去告密的家族可不好找。 况且要再提拔上去,浪费的都是时间,既然有人解决就再好不过了。 祁哲看着祁泽淡然的脸庞,就气得咬碎一口银牙,“祁泽,你别太得意了。祖父是不会同意的,即使你提出来了也没用。”然后就洋洋自得地笑着,“王家女儿我也不会娶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也没想过王荣欣是今年的秀女,若是没有与世家公子订婚,就要入宫了,还真轮不到祁泽。 祁泽笑着看向祁远深沉犹豫的神色,眼神笃定,心中丝毫没有慌乱。 就在祁哲以为自己是安全的时候,就听到了祁远的声音。 “子扬,这王家女儿你还是娶了吧,明天我们就到王家提亲。” 果然,祁泽勾唇一笑,不出所料,祁远最终还是答应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下旨赐婚 “子扬,这王家女儿你还是娶了吧,明天我们就到王家提亲。” 祁哲则一愣,“为何祖父,王家明明比不上祁家,为何还要孙儿去娶” 祁远神色不变,“那你现在可还有别的人选如果你不娶王家女儿,那你就要担上杀人的罪名入牢,这两者中你选一个。” 祁哲一时语塞,这根本就不是选择的问题,只要脑子不傻的人都知道怎么选吧。要他入牢,这绝对不行。 “孙儿的婚事任凭祖父做主。”祁哲半晌后,只能弯下腰从牙缝中硬挤出一句话。 祁远点点头,派人下去准备明天到王家提亲的相关事宜。 祁哲入牢这绝对不行,因为一个杀人罪名入牢,损毁的不仅仅是祁哲的个人名声,还有整个祁府的名誉。所以祁家没的选择,只能向王家提亲。 而且祁家与王家本就是一起的,若是能结两家之好也不亏。太子也会因此高看一眼祁家,毕竟被晋王抓到王家的把柄,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今天整治王家,那明天就会整治祁家。 护住王家,也是为了祁家好,这点道理祁远还是懂得的。 祁琛的面上并无惊讶之色,现如今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祖父向来以祁家的名誉为重,肯定会答应此事。 但太子对于王家的态度也太奇怪了,虽然知道一个王家确实不需要太子出手。但祁琛觉得,太子更多的好像是无暇顾及此事。一个王家女儿入宫是一件小事,但背后的含义就是晋王出手抓住了王家的尾巴。 太子绝对也知道,但到底是在忙什么事,为此竟然连王家都不顾了。王家现在在翰林院的作用极大,太子不应该放弃才对。虽然知道即使自己不作为,王家也无可奈何。 但还是太奇怪了,太子到底想要下怎样的一步棋呢,祁琛觉得自己也摸不清楚。 既然王家这件事祁家出手解决,那就先这样吧,总比被晋王一直抓着不放要好。 到了第二天,祁家的人就到王家提亲去了。因为要瞒过圣上和杜家的人,所以祁家就没有大张旗鼓的提亲,而是作为早已相熟的亲家。送来两人的生辰八字,喝喝茶,聊聊天,当即定下了这门婚事。 成亲时间就在下个月,正好也是王荣欣进宫的那段时间。 王庸得知祁家派人来提亲,脸上的笑容都高兴地咧到耳朵根后面了。终于不用再为了欣儿的婚事奔波了,而且还是祁家二公子,家世那是一点都不差,欣儿也能从晋王身上收收心了。 之前祁琛当面拒绝了王庸那日的请求,让王庸心中愤懑不已了好几天。但也无话可说,王家确实比不上祁家,但到最后还不是主动过来向欣儿提亲。 杜家到祁家闹的事情王庸自然也听说了,虽然不知道到最后怎么扯到娶亲上面了。但欣儿的事情解决就好,晋王也不会抓到王家的尾巴了。 王庸高兴了,但王荣欣一点也不高兴。 在当天晚上,就去找了王庸确认此事。 “爹爹,丫鬟们说今天祁家的人来了,而且是来提亲的对吗来向我提亲的人是祁家二公子。”王荣欣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她是不想进宫,还一直哭闹着让王庸去找可以婚配的世家公子。但她其实一直希望晋王能够想起她,向她提亲。 让王庸去找世家公子只不过是为了引起晋王的注意力罢了,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晋王压根没想起来,她还等来了祁家二公子来提亲的消息。 那个祁家二公子她是见过的,在祁家把落英带走的那一天,她听到风声就过来看一看。 祁哲长得确实英俊,但一看那言语举止,就知道整日寻花问柳,屋子里的女人不断。与晋王相比,是云泥之别,她怎么可能会选择这种男人。 看着王荣欣一脸不情愿,王庸就说道:“祁家能过来提亲,把你从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救出来,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祁家家世比王家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嫁给祁家二公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但祁哲屋子里的女人那么多,还经常去倚君楼,这种男人女儿怎么可能会愿意”王荣欣反驳道。 “男人屋子里有女人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且那倚君楼文昌平时也没少去,为父怎么没见你出口训斥过他呢”王庸不以为然道,“为父看你不想嫁到祁家,还是因为你心里没有忘记晋王罢了。” “我”王荣欣一时说不出话。 王庸和王文昌平时的作风,王荣欣早已看惯。当然明白一个男人的屋子里不可能没有女人,之所以不想嫁到祁家,还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晋王而已。 “这你没的选择,欣儿,你不可能嫁给 晋王。如果你不想入宫伺候圣上,那就只能嫁到祁家。而且你嫁到祁家做的是正妻,也没什么可委屈的,我们王家也算是高攀了。如果不是因为杜家的事情,祁家压根不会选择王家女儿。”王庸还是拥有自知之明的。 王荣欣本来心中还有些不愿,但听到入宫伺候圣上,心中就有了一丝害怕。王庸说的没错,能嫁给祁哲逃离皇宫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但因此之后就不能与晋王正面接触了,这让她怎么甘心 王荣欣不由双手紧紧攥住手帕,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王庸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可能甘心,就说道:“欣儿还是早些回去收拾成亲要用到的东西,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这次婚事非同小可,若是惹出祸事,为父也救不了你。” “什么意思”王荣欣呆怔问道。 “明日为父就会向圣上禀明你已经有了婚事,圣上也会把你的名字从选秀名册上剔除。但同时也就意味着你的婚事全民皆知,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容不得你放肆。”王庸缓缓开口道。 “你是说下旨赐婚”王荣欣怔住了,本来还想着出去找晋王的念头瞬间熄灭。 这下旨赐婚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她敢逃婚,那整个王家就要受到牵连。王庸不可能会让这件事发生,而她也不想死,所以只能乖乖嫁到祁家了。 “欣儿明白了吗如果这次出了意外,让皇家颜面受损,那整个王家都要跟着陪葬。”王庸紧盯着王荣欣的眼睛,“所以欣儿就乖乖待在王家等着嫁人,不要让为父为此事再操心了。” 王荣欣看着王庸警告的眼神,心中去找晋王的想法彻底没有了。这次如果再失败,丢的就是命了。人又有几条命啊,还是老实一点好。 半晌后,王荣欣艰难点头,感觉双腿站的发酸,脚步不稳地离开了。 她最终竟然是嫁给祁哲,纵然祁家门第高贵,但怎么比得上皇家,比得上晋王。这让她如何能甘心呀 在翌日清晨,王庸就向昭正帝禀明了王荣欣的婚事。 昭正帝愣了一下后,就查明了王荣欣是今年的秀女,就派人把王荣欣的名字勾去。 本来年龄大了,昭正帝就没有在男女之事上有太多的精力,把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政务上。只是例行把选秀名册交给了文贵妃,而他自己还并不清楚具体名单。 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昭正帝当即下旨赐婚,祝贺这一对新人。 王庸是领旨开开心心地回去了,但就要轮到文贵妃苦恼了。 文贵妃漂亮似新月的远山黛眉轻轻微蹙,“皇儿,这是怎么回事这王家小姐何时与祁家有了婚约,这次是没抓到王家的尾巴,本宫还差点被圣上给责备了。” 但对面的俊朗男子丝毫不在意,“父皇年龄大了,用在选秀的事情上的精力自然就少。而且母妃也是尽心为父皇挑选,即使出了点错,父皇不是也没有责怪母妃吗” “这倒也是,但没想到这王家如此精明,竟然会想到通过与祁家联姻,避免露出自己的尾巴。”文贵妃眼眸深沉道。 昭正帝真的如慕容脩所说,并没有因此责怪文贵妃。只是在来文贵妃的寝宫休息时,随口一提,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但这却把文贵妃吓了一跳,这几年她才刚拿到选秀名册,就出现这种错误。听昭正帝提起,心中自然慌张,害怕被按上办事不力的罪名。 幸好昭正帝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还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说了一句之后要打探清楚情况,再决定名单就沉沉睡去。 文贵妃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惊讶王家的精明。能想到通过与别人有婚约来逃脱选秀,并且成功的与祁家联姻,这王家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呢。 “不,不是王家想出的办法。”慕容脩声音冷硬,神情严肃,“王家还想不出这种办法,是背后另有其人做的。” “那又会是谁为何要帮助王家”文贵妃疑问道。 慕容脩沉思半晌,“不是他要帮助王家,而是从一开始儿臣就被利用了。这整件事都只是为了促成祁家与王家之间的婚事罢了。” 此时慕容脩也明白过来了,那天他在翰林院见到了祁泽绝对不是幻觉。而祁泽去翰林院就是为了避免他与王荣欣有肌肤之亲,如果事情发生了,那这计划就不能顺利实行下去了。 所以这整件事都是祁泽一手策划的,包括杜家去祁家闹事也绝对是他的手笔。 “促成祁王两家的婚事做什么”文贵妃也问出了慕容脩心中所想。 是啊,祁泽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他不支持慕容晟,也不向他低头。祁泽这小子真是在他逆鳞边缘不断试探,竟敢来利用他,他还毫无察觉。但关键是他又无可奈何,兵符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祁泽就不能动。 “儿臣也不太清楚。”慕容脩说出实话,“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对儿臣并没有什么坏处 。” 祁家与王家本就不属于一条河流,强行连接在一起,效果相反好不到哪儿。但是祁泽为何要帮他,祁泽自己不就是祁家人吗一直不愿归顺于他,却是做着帮他的事,不过祁泽的这个法子确实是妙,这个方法他还真没想到。 “没有坏处”文贵妃松了口气,“那便好,只要不是针对我们的就好。” 慕容脩看着窗外景色,眼眸沉思。 祁泽确实不是针对他的,但却一直做着气他的事情,还竟敢踢他。 祁泽,你还真是让本王又爱又恨啊。 在祁府,下旨赐婚的消息到了祁哲的耳中,祁哲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把推开背后给他捏肩的翠玉,就要站起身去找祁泽理论。 翠玉急忙拦住,娇花般的面容带着委屈,“二少爷,不喜欢翠玉给你捏肩了吗二少爷好久都没有找过翠玉了。” 自从上次落英死后,祁哲好像也留下了阴影,一直没有再找过翠玉。好不容易今天找一次,竟是中途把她推开,这让翠玉不由伤心。 下旨赐婚,新的二少夫人就要进门了。如果这时候再不讨祁哲欢心,二少夫人一进门不就要随意处置她了只有祁哲护着,她才放心啊。 但祁哲一直未看身后的美人,只是在一片愤怒中,“不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就大跨步离开了。 在去浮生阁的路途中,祁哲见到了让他恨得直咬牙的祁泽。对方好似很是悠闲,一直在看一棵枝干高大,已经探出院子墙头的大树。 绿叶泛黄,微风阵阵,落叶随之飘落。明明是苍凉的景象,却在这少年平静的眼眸下,显得异常安宁恬静。 “三弟真是好兴致啊,都已经入秋了,树叶都落尽了,三弟还在看这光秃秃的树枝。”祁哲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 “二哥,不知二哥找三弟可有何事”祁泽淡淡道。 “何事圣上给二哥我下旨赐婚,二哥心里高兴,特意过来告知三弟。”祁哲瞪着祁泽说道。 “二哥能成亲,三弟心中是由衷地高兴,在此三弟恭贺二哥新婚大喜。”祁泽面色不变,说完便要离开。 “祁泽,你这般坑害我到底是何居心”祁哲见祁泽要走,就大声喝道。 “没有什么居心,只是看大哥成亲时,二哥看起来很开心呢。既然二哥为大哥开心,那二哥自己成亲那不就更开心了吗不用感谢三弟,应该的。”祁泽语气平静道。 “你”祁哲气得说不出话。 当时他嘲笑祁琛娶了永宁公主,谁知现在他就要娶这个王家小姐,真的可以说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一切都是拜祁泽所赐,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不入牢,随便娶了一个。而那王家小姐也把他当做一个为了不入宫,而迫不得已的选择。 他从王文昌嘴里都探出口风了,那王家小姐不愿意,他也不愿意呢。也不看看她背后的王家是什么身份。 祁哲想要开口训骂,却一直找不出合适的词。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是为了不入牢才娶王家小姐的,也是祁远带头同意的,祁泽最多只是提醒。总的来说,这场交易好像还值得,祁泽也确实没做什么。 但他就是看不惯祁泽,觉得这件事与祁泽脱不了干系,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祁泽看祁哲一直不说话,就转身离开,走之前说道:“既然二哥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想好措辞再来找三弟吧。三弟还有事要做,先行离开了。” 她当然不会露出马脚让祁哲给抓到,既然要做,肯定让人看不出破绽。 这次事情也会为之后两家的矛盾埋下祸根,也是间接帮助了慕容脩。但阙煜都想帮助慕容脩登基皇位,她又何必去阻止。 从现在的情况看,慕容脩登基皇位对她而言也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伤害是最小的。 经过前几次的事情,慕容脩怕是心里恨极了她。即使之后登基为帝恐怕也不会放过她吧,但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慕容晟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打探清楚,阙煜也不告诉她,没有眉目的事情就还完全猜不到会发生什么。 事情变化多端,人算不如天算,之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只有等,等着事情慢慢展开,才能对症下药,及时做出反应。 很快,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王荣欣在王庸的看管下,没有出府找慕容脩。到了成亲的时间,只能穿上艳红的嫁衣嫁到祁家。 因是昭正帝下旨赐婚,婚事就办的格外盛开,全定京城的百姓都在欢呼雀跃。在一片火红下,敲锣打鼓迎亲队伍中,百姓的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把整个定京城都仿佛铺上了一层热情火光。 只是两位成亲的新人脸上都是不愉快的表情,没有一丝笑意。 祁远站在身穿红色新郎服的祁哲旁边,警告道 :“子扬,笑得开心一点。这是圣上下旨赐婚,与民同乐的大好事。你脸上的表情被人们看到了,该作何解释。” 祁哲只好扯起嘴角,露出带着一丝勉强的笑,骑上骏马去迎接新娘。 在人群中,一袭粉红色长裙的憨厚可爱少女一直看着祁府门前的清冷男子,眸中满是开怀甜蜜。 “祁家二公子都成亲了,那什么时候祁三公子到许府提亲呢” 少女没看到旁边幽如雅兰的男子看着她眼中的甜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看着远处如月光般的人,心中的某处也不由跳动。 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轻垂眼眸,掩下眸中带着向往的复杂情绪。 这些他好像给不了,而他也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 在王家,王荣欣坐在铜镜前,一袭华丽的嫣红色嫁衣异常亮眼。因为长相明艳,穿上这红色嫁衣倒也相配,不见奇怪。 只是王荣欣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目光中隐约透着寒冷,双手把鲜红嫁衣的裙角都捏的微皱。 “小姐,姑爷来了,我们该盖上盖头,上花轿了。”门外的连翘走进来说道。 王荣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接着闭上眼睛,放下手中的木梳。再睁开眼睛后,眸中冰冷更甚。 “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当年真相 在王荣欣嫁进来的时候,祁家的人都没有刻意刁难。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的礼节异常顺利。 在送完新人入洞房后,祁远就挥了挥手,让桂嬷嬷扶着他先离开了。只留了祁闻,祁成和祁琛来应对宾客。 而这三人也尽量拿起自己认为的开心笑意,对着宾客们的恭贺声音连连称是。直到宾客散去,才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房间。 祁哲与王荣欣的洞房花烛夜还算顺利,第二天清晨,桂嬷嬷拿着沾有鲜红血迹的手帕递给祁远。 祁远看周公之礼举行完毕,脸色才好了一点。他当然知道那王荣欣不愿嫁到祁家,但祁家也真的迫不得已才娶王家女儿进门。谁让王家与祁家同属一个阵营,祁家也出了杜家的事情,不得不主动提亲。 在昨日喜宴上,杜家的人果然来了。看到祁哲真的成亲了,都是一愣,接着就拿出用祁家的钱买的成色低劣送子观音菩萨玉像送给祁远。 在大庭广众之下,祁远也不好发火,只能让桂嬷嬷接过玉像。 杜家人知道这是下旨赐婚,做不得假,也就没想着利用杀人罪名威胁祁家了。送完贺礼,蹭吃蹭喝一番后,就哄闹着离去了。 虽杜家是无心的,但祁远看着送子观音玉像就觉得心里憋得慌。即使不愿,但只要嫁到祁家,那就是祁家的媳妇,自然要担起生儿育女的责任。 所以即使王荣欣不愿,也在祁家人的逼迫下与祁哲圆了房。 在婚房里,王荣欣看着昨日夜晚身上留下的痕迹,心中就一阵恶心与悲痛。原本是想留给晋王的,谁知竟给了祁哲。 给就给了,反正之后她也不可能再面对着晋王了。未出阁时,晋王都不要,更别说现在已是有夫之妇。 既然已经嫁到祁家,那就不能被祁家人看扁了,是时候要立立她这个二少奶奶的威风了。要不然以后她在祁家要怎么过。 所以王荣欣在连翘的伺候下,穿上衣服,就坐到正妻该坐的主座上,开始拿翠玉开涮。 “翠玉,如果手脚不麻利,这头等丫鬟的位置就别坐了。你看你端来的燕窝粥都凉了,你让本少夫人怎么喝”王荣欣拿出自己二少奶奶的气势说道。 那碗燕窝粥往上冒着腾腾热气,一看就知道这只是在专门找茬儿立威罢了,只是这被选中的可怜虫是翠玉而已。 翠玉看着王荣欣的明艳相貌和咄咄逼人的气势,就知道这位新进门的二少奶奶不是好惹的。 就低头恭敬道:“若是二少夫人觉得粥凉了,我这就去为二少奶奶再端来一碗。” 但王荣欣丝毫没有给好脸色,冷笑道:“祁家就是这么教丫鬟的,一个丫鬟就可以自称我而不称奴婢了吗还真是不知道上下尊卑了。” 翠玉脸色大变,这段时间在祁哲的院子里作威作福惯了,就自称为我习惯了,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没想到这新来的二少奶奶就这么抓住这个错误。 可是她算什么东西,论起来她这个被迫娶进来的,自己才是二少爷心爱的不是吗以为自己是正妻就了不起了吗还不是不讨二少爷喜欢,连昨日圆房都是草草了事,到天亮就离开了。 但也知道自己不是王荣欣的对手,只能不忿咬牙道:“是,奴婢之后就改,定不冲撞了尊卑。” “看你的样子很是不服气啊。”王荣欣看着翠玉恼恨的神色,“听说你还是之前二少爷最喜欢的通房丫鬟呢。”接着面带审视,“仔细瞧瞧,确实长得不错。这皮肤娇嫩,也确实讨男人喜欢。” 翠玉摸着自己滑腻的皮肤,当然知道祁哲就喜欢这个。王荣欣虽然相貌不错,但是眉眼中略显刻薄刁钻,男人不都喜欢娇弱柔顺的怎么会喜欢像王荣欣这样的。 索性翠玉就直言道:“二少爷确实就喜欢奴婢这样的,所以奴婢才是这院子里的头等丫鬟。” 王荣欣眼眸微冷,抬手就把桌子上的燕窝粥扑头盖脸浇在翠玉脸上。 “啊” 滚烫的汤汁挨在翠玉娇嫩的皮肤上,立刻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脸庞被烫的发红,翠玉也不由惊叫出声。 摸着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脸,呆愣与害怕油然而生,这莫不要毁容了。这新进来的少夫人果然不好伺候,知道自己得二少爷宠爱,就专门来找茬,也不怕被二少爷厌弃。 “都已经自称奴婢了,还在本少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不要以为本少夫人治不住你。仅凭自己那张脸就敢不把本少夫人放在眼里,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王荣欣看着跪趴在地上,捂着脸泫然欲泣的翠玉,冷声道。 旁边的小丫鬟们看到这个场景,都害怕地纷纷低下头。 平时翠玉在丫鬟中趾高气扬,谁也拿她没办法。这次新来的少夫人直接一碗燕窝粥就治住了她,关键是因为身份差异,翠玉还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了。 王荣欣看翠玉老实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反抗,就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碗。正要转身离开时,就听到了一个带着讥讽的娇俏声音。声音虽娇柔,但其中的常年命令人的威严不可忽视。 “本公主还想着嫁到祁家的王家女儿是谁呢,原来是你,王荣欣。”永宁公主被丫鬟扶着,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屋子里的丫鬟们赶忙纷纷下跪磕头,声音恭敬,整齐划一,“奴婢见过公主。” 王荣欣看着永宁公主走来,有些怔愣,她都忘了永宁公主也在祁家了。看着不用立威,这些丫鬟就乖乖下跪,俯首做低,王荣欣心中就不由恼怒,其中隐隐有些无力。这就是身份尊贵的好处,身为皇家人,走在哪里都有人跪下磕头。 “都平身吧,今儿个本公主是专门来看看自己的这位妯娌。毕竟祁家进了新人,本公主身为嫡长孙媳自然要来看一看。否则日后引之掌家时,若是本公主管理不好后院,只会惹人笑话,给引之平添麻烦。”永宁公主坐在主座上说道。 进到祁府一段时间后,永宁公主也学乖了。知道祁琛是嫡长孙,将来要掌家,就让桂嬷嬷拿了一些账本跟着李氏学习算账。 自然在每次学习前,桂嬷嬷都会端来一碗药,说是为了之后能快些怀上孩子。刚开始永宁公主不想喝,但为了能怀上孩子,永宁公主还是端起药喝了。 李氏也不想教永宁公主算账,但看到永宁公主虚心求教,也不像闹着玩的。而且若是能因此让永宁公主安生几天也好,所以李氏就教了永宁公主算账,永宁公主也认真学着。 知道如果想要管理好后院,那就要和祁家的人搞好关系。所以永宁公主就把平时宫中的奢侈饰品和珍贵名家字画,全都送给了祁家人,平时也尽量学做刺绣,争取做一个合格的后院主母。 李氏看永宁公主确实乖了不少,最起码不过来气她了,偶尔还会遵守规矩给她敬茶。虽然礼节动作不标准,但相比于刚到祁府的那段时间已经好了很多。李氏就忍不住心中夸赞祁琛,真不愧是自己儿子,连永宁公主这种恶女都会乖乖听话。 实际上祁琛什么都没做,只是永宁公主单纯觉得她应该承担起一个当家主母的责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刁蛮任性而已。 这次王荣欣嫁到祁家,当然是李氏和赵氏一起安排的婚礼,永宁公主在旁边学习,偶尔打打下手。 赵氏对于自己的这位儿媳妇当然不满意,但祁远开口同意,赵氏即使不满意也得忍着。 而且看永宁公主都变乖了,想着之后自己的儿媳或许也会像永宁公主一样乖巧,才忍下心中的不满。 这次祁哲成亲,祁家新进门了一个媳妇。永宁公主为了更好地将来管理后院,自然也要与这位妯娌搞好关系,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王荣欣。因为之前对王荣欣不好的印象,永宁公主也没给王荣欣好脸色。 “王荣欣,其他人都跪下了,凭什么你不给本公主下跪。”永宁公主看着呆怔的王荣欣,厉喝道。 王荣欣看着周边的丫鬟都在看她,只好撩起裙摆跪在地上。 “这不就好了吗偏要本公主提醒你上下尊卑。”永宁公主满意地说道,看着地上捂着脸的翠玉,“你自己都不懂得上下尊卑,还在教训一个丫鬟要懂。王荣欣,你还是如之前一样可笑呢。” 王荣欣袖子下的双手紧握,这永宁公主还是和之前一样让人讨厌,但面上带着尊敬,无视话语中的嘲讽,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公主金枝玉叶,竟然会记得臣妇的名字,还真是让臣妇受宠若惊。” 永宁公主面上的嘲讽笑意扩大,轻蔑一笑说道:“自是当然。有的人懂得自己的位置,从来不会觊觎自己不该觊觎的,但有些人就是不懂。明明自己配不上皇家人,还在企图通过本公主去见四皇兄一面。你说这种人本公主能不记得吗” 屋子周边的丫鬟都纷纷低下头假装没有听见,这二少奶奶看起来刁钻凌厉,刚刚还把翠玉整治了一番,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谁知竟然喜欢当今晋王,还曾经找过永宁公主就为了能见晋王殿下一面。这等没皮没脸的事就这样被永宁公主当众说出来,如果被这位少奶奶追究起来,她们的日子怕是之后不好过。 王荣欣也十分恼怒,脸色通红,这件事是自己小女儿家的心思。除了王庸和王文昌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没想到永宁公主直接说了出来,而且她都已经嫁人了。被祁哲院子里的丫鬟知道了,那不久后祁哲肯定也该知道了。祁哲本来就不喜欢她,此后若是拿起此事嘲笑她,这让她如何自处。好不容易立下的威望,就这样被永宁公主一句话给推翻了。 “公主说笑了,臣妇如今已经嫁人,晋王殿下身份尊贵,器 宇不凡,岂是臣妇能够高攀的”王荣欣说着违心的话。 “你明白就好,既然你已经嫁到祁家,又是本公主的妯娌,本公主也不好说些什么。以后好好对待二公子,就不要想些不该想的,少给本公主惹麻烦。”永宁公主出口带着教训的意思说道。 这番话让王荣欣不由咬牙,你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又说不好说些什么。还让她好好对待祁哲,你有好好对待祁琛吗自己都是刁蛮任性的恶女名声,还来教训她,还真把自己当做是当家主母了吗现在可是李氏在掌管后院。 纵然永宁公主已经嫁到祁家,但见到王荣欣,还是不由出口教训,避免与自己的亲哥哥扯上关系。 而王荣欣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听着。她比永宁公主身份低,之后如果真的是祁琛掌家,永宁公主管理后院,那她还要听永宁公主的话。 之前还想着终于能与永宁公主不再见面了,毕竟这种刁蛮的直性子,而且还一直自恃公主身份明里暗里嘲讽她,王荣欣真心喜欢不起来。 没想到这嫁人又让她们遇到了,还是妯娌。她还要一直听着永宁公主的话,受其压制,真是到哪儿都要被永宁公主压一头。 这对于王荣欣而言,就不能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 “是,臣妇受教了,定谨遵公主教诲。”半晌后,王荣欣收拾一下心情,尽量语气平静出口应道。 永宁公主看王荣欣乖巧的样子,就放心了。 这样就不会再去烦扰自己的四皇兄,而且这李氏管理起后院就方便一些。如果刚进门时不敲打一番,等到她掌管后院时肯定还要起很大的风波。 等永宁公主离去,王荣欣还跪在地上,眸中满是不甘。 连翘把周围的丫鬟给打发走了,还让几个丫鬟把翠玉给带走了。看王荣欣还跪在地上,就走过来将其扶起。 “小姐,公主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跪着了。” 王荣欣顺势站起身,语气怨恨,“真是到哪里都要被她压一头,只不过是个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最后还不是与我一样嫁到了祁家,竟如此嘲讽我。总有一天,我会压过她,让她难堪。” 在辰月楼,商陆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面前的恣意男子。 阙煜随手拿过来,问道:“拿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被外面的人察觉到吧” 商陆回道:“没有。” 阙煜随意点头,便看起了手里的消息。 茶桌对面的孟言锡疑惑问道:“夜阑,这是什么消息近期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吧。” “是没发生什么事。”阙煜随口回道,“但你忘了,祁家的秘密。” “你是说祁家的秘密已经调查出来了。”孟言锡立刻激动说道。 “对,终于调查出来了。这个秘密已经调查了这么长时间,花费了我们不少人力呢。”阙煜语气深沉说道。 孟言锡闻言叹了口气,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从去年开始阙煜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现在终于调查出来了。 “这祁家秘密竟藏得这么严实,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兵符竟不知所踪,让祁家人到现在还在提心吊胆。” “看看不就知道了。”阙煜慵懒说道。 说着,便低头仔细看着。半晌后,阙煜精致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孟言锡自然也看到了,之前阙煜就有了猜测,那这秘密应该与阙煜的猜测差不了多少才对。 “怎么了与我们的猜测偏差很大吗” 阙煜摇摇头,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孟言锡。 孟言锡接过纸条,低头看了一会儿,眼中满是震惊,手指都有些捏不稳纸条。 “怎么是这样的竟然”孟言锡觉得他说不下去,这真相是与他们猜测的差不多,但更加不堪入目,让人一时说不出话。 “那祁泽知道吗”孟言锡抬头问道。 阙煜沉下双眸,“她很聪明,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在浮生阁,祁泽听着祝余的关于王荣欣的消息汇报。 “永宁公主现在已经开始学习掌家,这倒是让人意外。”祁泽淡淡说道,“既然已经找过王荣欣了,她们的事我们就不要插手,继续派人盯着就好,下去吧。” 这也是祁泽的目的,王荣欣不是个会甘愿受他人压制的人,她的野心大着呢。不过有永宁公主在,王荣欣就要受人压制,遭人嘲讽,这矛盾就产生了。 之后在祁府肯定会发生更有意思的事情。 祁泽打开公文正打算看时,发现祝余还没走,就随口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祝余眼神犹豫,半晌后缓缓说道:“主子,祁家的秘密我们的人已经调查出来了。” 祁泽有些惊讶,已经调查出来了,终于查出来了。之前阙煜就已经提醒过她,那 这秘密应该与她猜想的差不多。所以便没有放在心上,说道:“嗯,那你说吧。” 说完,就拿起笔继续看着公文,可等了半晌还没听到祝余说话,就抬头问道:“怎么了” 祝余嗫喏着嘴唇,艰难开口道:“主子,属下说不出来。” 祁泽不由呆愣,手中的笔随之掉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哭泣 在听完祝余的汇报,祁泽尚处于震惊之中,浑身发冷,当年竟然是这样的。她知道这个秘密的真相不堪,但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 一时间祁泽竟说不出话,脑袋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 “主子”祝余带着担忧的声音传来。 祁泽迷惘半晌后,才回过神,“没事,那兵符可找到了” “没有。”祝余摇头道,“我们的人也一直在找,可是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用的消息都没有。” “爹爹很聪明,他藏的地方我们一时找不到是正常的。让我们的人继续找,寻找当年活着的人,也许他们会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祁泽语气十分平静。 “是。”祝余看祁泽的表情无异样,就放心回道。 祁泽垂下眼眸,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站起身,“祝余,等会儿让展诗不用来给我送午膳了,我出去走走。” “主子。” 正在祁泽准备出房门,听到了祝余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祁泽转过身。 祝余把手里的油纸伞递给祁泽,“拿上伞吧,外面下雨了。” 祁泽有些呆怔,外面下雨了吗 往窗外一看,雨水淅淅沥沥,天气都是雾蒙蒙的,烟雾缭绕,雨点落在窗前“劈劈啪啪”作响。 确实下雨了呢。 “好。”祁泽接过伞,转身离去。 祁泽缓缓走出浮生阁,走出祁府。雨水顺着伞缘留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把人与世隔绝,护在伞下。 但同时也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秋风瑟瑟,带着一丝寒意,把人吹得微冷。 祁泽看着前方,整个天地仿佛都被浸湿了,那屋檐,地面,墙头都沾染上了雨水的痕迹。仿佛天地间都融在了一起,又仿佛一直都是分开的。 不知走了何时,前面的景色未曾见过。只知道这是一条小巷,巷子弯弯曲曲,幽深窄长,青石板路也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风不急不缓地吹着,眼前只有灰白黑的色彩,似是被遗忘。 似乎她的人生就是这个色彩吧,她好像也被遗忘了呢。 小巷里的人撑着伞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想走到小巷的尽头。但尽头遥远,看也看不见。耳边似乎只有雨水的滴答声和风的呼啸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喵呜” 此时一个猫咪的声音响起,似乎因为这雨水,身上的毛已经被淋湿,还一直往地上滴着水。 猫咪冷的蜷起身子,静静地待在屋檐下,在漫长的小巷里似乎只是一个过客,一个马上就会消失的过客。 但祁泽知道这只猫咪不是过客,因为猫咪的身下有几只小猫的声音传出。这只猫咪是个母亲,而且已经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因为寒冷的风,冰凉的雨,小猫们瑟缩在母亲怀里。这位母亲也尽量蜷起身子护着自己的孩子,但还是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斜吹来的雨水打在早已湿透的身体上。 祁泽低头轻笑,眼中划过一丝悲怆,这几只猫也被遗弃了呀。 女子缓缓走到屋檐下,弯下腰把手中的伞遮在猫咪的身上,看了半晌后,继续往前走去。 这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冰凉呢,但却怎么也比不过心底的冰冷。 祝余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主子,经过调查。在主子三岁那年,圣上就把将军召进宫里,把兵符交给了将军。当时是南楚与北朔的最后一战,将军本来胜券在握,可是因为兵防图的泄露,南楚军队节节败退,全军覆没。将军不愿投降,作为俘虏,就自杀身亡,死在了南楚边疆。而这兵防图就是祁家泄露出去的。” “在兵防图被泄露的前一晚,大老爷就被召进宫里,并拿走了兵防图,这整件事就是圣上暗中指使的。可在将军死后,兵符也不翼而飞,祁家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做了一个假的,交给了圣上。” “而且夫人不是病死的,是喝毒药自杀的。在夫人死后,祁家派人在房间里找过兵符却没有找到。因为将军的荣耀功勋,最后就按照一品诰命夫人的仪式风光下葬。” 在祝余说完这番话后,祁泽就猜到了背后的一切。 父亲在世时,祁家风光一时,恐怕早就遭到了昭正帝的忌惮。功高震主,这是每个皇帝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所以昭正帝才会把兵防图泄露出去,即使兵防图泄露,也要压制祁家。 为什么要交给祁闻,那是因为祁家早就知道功绩太高,已经被昭正帝惦记上了。所以为了保住祁家,他们就把父亲推了出去。 因为是父亲带给了祁家荣耀,只要父亲死了,威胁不在,祁家自然就保住了。 而父亲早就知道祁家在背后所做的一切,早就知道兵防图会泄露,所以这场战争必死无疑。但父亲还是去了,还是带着作为一个将军的荣耀死在了战场上。 所以父亲才把兵符藏了起来,他知道他死了,她和母亲就活不了。母亲知道这背后的一切,祁家不会留下这件事的祸根。但因为兵符消失,祁家和昭正帝急需寻找,父亲死了,那就只有母亲和她身上留有线索,所以三房才能留存至今。 她知道这背后定不简单,但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那如今的祁家算什么,她的杀父仇人吗她从小在杀父仇人的手下过活,看着他们享受着因为父亲带来的荣耀,又亲手把这份荣耀的提供者杀死。 自己杀死自己的家人,只为了能保住那可笑的地位和昭正帝的信任。 他们心安理得,也看着她从小被欺负却从未出手帮忙。因为她的价值只是能找到真正的兵符,即使死了,那颗冰冷的心也不会因此感到愧疚。 被自己的家人亲手害死,父亲当时会有多心寒,同时期盼着兵防图不会泄露,这件事不会发生,但偏偏还是发生了。 父亲当时自杀,不是因为兵败,更多的恐怕是对祁家的失望和心中的绝望。他用一生护着的君主要杀他,本应血浓于水的家人却是这场谋害的实行者,这怎么不让人心寒。 但为什么母亲是自杀的,她宁愿是母亲是病死的,也宁愿那碗毒药是祁家端来的,但事实就是母亲是自己主动服毒自杀的。 母亲只在想父亲死了,自己也要跟着前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了,她要怎么办。 她当时才三岁啊,她一个三岁小孩要怎么在祁家活下去,怎么才能隐藏住自己的女子身份不被发现。三房只有她一个人,她要怎么办 母亲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过。 空中的雨水继续下着,落在地上溅起了水花,同时也落在人的衣服上。人的衣服瞬时湿透,一袭靛蓝色锦衣也变成了玄色,青丝散下尽数湿透,紧贴在女子精致的脸颊上。头发与衣服颜色相近,竟一时也分不清楚。 带着寒意的冷风吹过,让人不禁瑟瑟发抖,肩膀也在剧烈抖动。向来挺拔的身姿也在此刻微微下弯,双手紧握,头深深低下。 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穿着一袭暗绯色锦衣的男子撑着伞缓缓走近,遮住了外面的雨滴,并把身上的玄色大氅脱下盖在了女子身上。 “祁泽,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男子向来慵懒磁性的声音,此时也添了一丝深沉。 说话间,男子一把扯过女子的手腕,迫使女子转过身看他。 祁泽感觉到一阵温暖包裹着她,顺着手腕上的力气转过身,看着那艳丽风流的脸庞。 女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手腕用力从男子的手中挣脱开,抬起脚就要往前走。却被男子再次拉着手腕,拉了回来。 “外面正下着雨,出去做什么” 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子,没有说话。脸上的水滴顺势滴在男子的手背上。 阙煜有些诧异,因为手背上的水滴是温热的,不是雨水那样的冰凉。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女子,面色平静,眼神还是如之前一样的清冷漠然,脸上都是雨水,但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 半晌后,阙煜微微弯腰,脸庞靠近轻笑道:“你果然安静,连哭都没声音的。” 祁泽愣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摸上脸庞,等触到那温热的水滴,双手不由停顿。 原来她哭了啊,怪不得眼睛前面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还以为是雨又下大了呢。 “小丫头,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 阙煜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慰传来。 祁泽不由心中轻笑,她又不是小女孩儿,哪儿会那么容易哭。而且哪有劝别人哭的,阙煜这人还真不会哄人。 但心中的委屈瞬时涌了上来,温热的眼泪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也不顾面前的人是谁。祁泽直接扑到阙煜怀里,双手紧紧抱住面前温暖的怀抱,头埋在男子的胸前,终于哭出了声。 阙煜先是一愣,之后便叹了口气,伸出双手回抱着面前的女子,手臂轻轻搭在女子的背上。这时,阙煜才发现祁泽其实挺瘦小的。只是因为个子与普通男子无异,还有那出众的气质和凌厉的作风,就让人忽略了她较为瘦弱的体型。 罢了,想哭就让她哭个够吧。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女子哭的声音终于小了下来,一直不停地抽泣。头也离开了男子的胸膛,撇在一边,用手擦着眼泪。 阙煜挑眉看了看胸前的水渍,就弯下腰看着面前的女子,轻佻道:“不哭了” 祁泽:“” 这个男人还是那么讨厌,不过哭了之后,心情确实好多了。 阙煜看祁泽终于不哭了,就脸庞靠近,轻轻说道:“若是再哭,这漂亮的眼睛就要哭肿了。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男子的声音中竟带着些许温柔,虽然依旧恶劣轻佻,但其中的温暖却是不容忽视。 女子轻轻抬头看着男子,男子一手撑伞,另一只手臂还搭在女子的背上,女子青丝尽数散下。远远望去,两人紧紧依偎,竟似一对情人深情对望。 这时,阙煜感觉到周围的雨停了,金色的阳光也洒向地面,就侧偏头看向空中的太阳。 “出太阳了呢。” 男子精致的五官在金色阳光的照拂下,隐隐泛着暖色的光,配上那艳丽媚然的桃花眼竟十分好看。 祁泽看着这一幕,竟一时也看呆了,阳光真的很温暖呢。 阙煜回过头看着祁泽,看到大氅的系带没有系,就把手里的伞递给祁泽。 “拿着。” 祁泽乖乖接过后,阙煜就伸出双手去系带,看到祁泽胸前有一块儿手心大的墨玉,就有些愣。手也顿了一下,接着就继续系带。 祁泽面对着阙煜略显亲昵的动作,就有些不适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被男子一手拉回原位。 “动什么难道你想湿透着回去” 因为下雨,衣服已经湿透,隐隐已经显出了女子柔美的腰线。而且淋湿着回去,有损朝廷官员的形象。这若是让人看到了,定要因此大做文章。 阙煜看了一眼祁泽散下的头发,“还有你的头发,自己整一下。” 等系好系带后,阙煜气息平稳,接着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最终真相,该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 祁泽不由沉下双眸,该怎么做,这个真相她不能接受。父亲因为祁家而死,这让她怎么接受。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摧毁。祁家的人她不能放过。 阙煜看着祁泽坚定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想要更改就不可能了,能做的就只有面对了。反正祁泽与祁家从来不对盘,这对她而言也是能够接受的一条路,也是必须要面对的一条路。 阙煜轻笑一声,伞也不要了,直接转身离开。 祁泽看着阙煜离去的背影,半晌后合上手中的伞。整理了一下头发,擦干脸上的泪痕,恢复成了原本的沉静模样,就按照来的路回去了。 已经悲伤过了,那路就要继续往前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朝政变化 在祁泽回到浮生阁时,祝余苍术和展诗都在院子门前等着。祝余苍术看到祁泽回来了,就松了一口气。祁家的秘密当然他们都知道了,看到祁泽没有因此事悲伤颓废就放心了。 展诗则连忙跑过来,拿起手中的手帕递给了祁泽。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外面这么大的雨,身体淋湿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没事。”祁泽拿过手帕,随手擦了一下脸。 祝余也接过祁泽手中的伞,放在了一旁。 “公子还没有用午膳吧,展诗这就为公子去做。”展诗说完,就下去准备午膳了。 祁泽走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阙煜的大氅随手放在一旁。用过午膳后,开始分析当前的形势。 现在祁家属于慕容晟一派,想要扳倒祁家那就意味着要扳倒慕容晟。看来她现在也要帮助慕容脩登上皇位了,如果让慕容晟继承皇位,那祁家就很难下手了。 但帮助慕容脩并不意味着她要归属于慕容脩。如果真的归顺慕容脩,到时祁家灭亡,只有她一人,更是无力抵抗。好歹有祁家在,慕容脩动手就会有所顾忌,但如果只有她一人,那就是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 慕容脩不杀她仅仅是因为兵符,等兵符找到,她就彻底没有了价值。慕容脩怎会留下她所以她一定不能归顺慕容脩,而且还要找到逃离慕容脩追杀的方法。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灭了祁家,扳倒慕容晟。逃离慕容脩追杀的办法,往后再想。毕竟慕容晟可是一个很大的劲敌呢。 在辰月楼,孟言锡看到阙煜回来,胸前还有一片水渍。就奇怪问道:“夜阑,你刚刚去哪儿了出去时没有拿伞吗” 阙煜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随口回道:“没事,出去办一件事而已。”自动忽略了孟言锡问的有没有拿伞的问题。 但旁边的易星轲偏偏提起来,“不对啊,夜阑,刚刚我见你出去时拿伞了。怎么没见你拿回来,还把衣服给弄湿了。” “伞送人了而已,至于衣服是有一人给沾上去的。”阙煜放下茶杯,出声回道。 “那个人是谁啊你武功那么高,还能有人把水给洒在你身上”易星轲一时来了兴趣。 阙煜这时想起祁泽在他怀里哭泣时的模样,突兀地觉得内心一阵烦躁。还有那块儿墨玉,他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便突然觉得不对劲,扭过头看着易星轲,挑眉问道:“你很感兴趣” 易星轲立刻适可而止,“不,我不感兴趣。” 阙煜也扭回头,继续喝茶。 “夜阑,最近朝廷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圣上最近的举动有些奇怪。”孟言锡思考半晌后,皱眉道。 昭正帝的举动确实奇怪。因为南楚的大部分兵权都在阙家手里,并且已经掌握了十几年。 皇帝是最忌讳兵权过于集中,兵权集中就代表着可以调动朝廷大部分士兵。如果臣子有造反之心,就会借用兵权造反,那么皇权紊乱,朝政不稳,江山更替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兵权是不会过于集中并且持续十几年时间。但苦于祁云死后,除了阙家朝中无人可用。而在十几年前,四国关系紧张,一触即发,朝中不能没有武将镇守。 阙家此时众望所归,也守护了南楚十几年,其他三国的铁骑才没有踏入南楚。直到如今四国平静,并无战乱,政通人和。 但就是这种和平的境况,除了平时驻守边疆的士兵,武将的作用大幅度削弱。昭正帝就开始动一些小心思了,毕竟兵权集中于阙家而且时间长达十几年,作为一个帝王根本不可能放心。 昭正帝近期也在有意无意压制阙家,朝堂上也开始无视阙牧,越过阙牧派给其他武将任务,当众让阙牧难堪。 这种越过镇国公府提拔其他武将的行为,无疑就是在压制阙家。不过阙牧倒是脸色平静,心中一直没有介意。 阙煜摸出怀里的兵符,随手扔在桌子上,不以为然道:“只不过是嫌最近边关太平静了,就开始动一些小心思而已。兵符在阙家十几年,慕容老头会放心才怪。” “那阙家要如何做”孟言锡出口问道。 “既然慕容老头想要,那就给他。一个假的兵符,我们要来也无用。”阙煜嗤笑道。 “那镇国公府此后不就要没落了吗”孟言锡担忧道。 镇国公府是由兵权发家的,没有了兵权,镇国公府就真的不堪一击。纵然镇国公是最高爵位,但外强中干,没有兵权支撑,只不过是个空壳子,真的离没落不远了。 但阙煜丝毫没放在心上,“没落就没落,更何况镇国公府的作用仅限于此而已。你们心中不都清楚吗” 孟言锡和易星轲相视一眼,其中都是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那镇国公府没落之后,你和镇国公老将军该怎么办”易星轲不由担忧道。 镇国公府被剥夺兵权后就不剩下什么了。之前镇国公府站在世家顶端,无人敢惹,包括慕容晟和慕容脩都不能随意染指。但如今外强中干,机会就来了,慕容晟和慕容脩两人也会为此争夺不休。 虽然没有兵权,但之前也站在顶端,作用聊胜于无。再加之其他世族的势力和欺侮,镇国公府只有两个人,分裂垮台在所难免。 阙煜知道其中利害,但还是好整以暇地说道:“不用我们想该怎么做,慕容老头已经替我们选好了。” “什么意思”孟言锡疑惑道。 “镇国公府拥有兵权十几年,这期间都是我们出去领兵打仗,威望在百姓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慕容老头想收走的不只是兵权,还有百姓心中的威望。所以”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听懂了。 “所以镇国公府不可能存在了是吗”易星轲诧异忧伤道。 孟言锡深深皱眉,没想到昭正帝竟是做的这么决绝。对了,当初的祁家不就是这样的吗 因为祁家名声太盛,树大招风,就被昭正帝给惦记上了。只不过祁家人用自己家人的性命保住了自己的命,如今的祁家已经不是当初繁荣鼎盛的祁家,所以才能留存至今。 阙家走的不就是祁家的老路吗等待阙家的只有灭亡了。 但暗绯色锦服的男子依旧淡然自若,语气平静,“镇国公府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孟言锡和易星轲两人沉默不语,眼中都隐约透着悲伤与不舍,但唯独没有惊恐害怕。好似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一样,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在浮生阁,祁泽拢紧了身上的衣服,看着外面逐渐变冷的天气。 自那天她在小巷里见过阙煜之后,寒风就愈发凛冽,已经有了入冬的迹象。似乎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早,隐约觉得距她与阙煜上一次的见面没过多长时间。但这愈发寒冷的天气在告诉她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期间她再也没有见过阙煜。 但如果见到阙煜,祁泽也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毕竟在他面前哭了一场,把自己的软弱面露给了他,多多少少有些丢人,还是不见面的好。 在这天,祁泽照常去上朝。还是和之前一样,阙煜没有来上朝。祁泽也习以为常,没有放到心上。 但今天奇怪的是,往常沉默寡言的阙牧突然单膝跪在大殿上,把手中的兵符交还给了昭正帝。 说是年事已高,精神不济,无力再率领军队守护南楚了。所以把兵符交还给圣上,让圣上另选他人承担守护南楚的责任。 昭正帝没说什么,只是让常公公接过兵符,就让阙牧平身。 这场景让朝廷百官震惊。如今南楚只有阙家拥有军事天才武将能够率兵打仗,其他家族哪儿还有百战百胜的武将一说。 而且即使阙牧年事已高,不是还有他的儿子阙煜可以承担责任吗,为何把兵符交还给了昭正帝。 并且阙牧的年龄并不是很大,身强力壮,精神焕发,完全可以领兵打仗。把兵符交还还真是让人意外。 祁泽看到阙牧交还兵符也很意外,这兵符应该是在阙煜手中的。定京城中谁人不知镇国公极其宠子,甚至可以把重要的兵符交给阙煜掌管。而阙煜也没有让人们失望,年纪轻轻就有领兵打仗之才能。 众人都以为等阙牧年龄大了,不能领兵打仗。爵位世袭,阙煜就是下一任的镇国公,继承父亲职责守护南楚,阙牧就可以在家中颐养天年。 可谁知还没到这一步,阙牧就把兵符交还回去,这也就意味着镇国公府从此衰落了。 朝廷百官很震惊,但祁泽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意图。 祁家在父亲那一代达到鼎盛时期,遭到昭正帝忌惮,差点灭族。阙家仅用了十几年就走在所有世家的顶端,如今的繁荣丝毫不比当初的祁家差半点。现在的阙家不就是当初的祁家吗 那就是说昭正帝想要故技重施,现在四国平静,用到阙家武将的机会就少了。他想要利用这段和平时间打压镇国公府,甚至是灭族。 现在阙牧把兵符交还回去,急流勇退,是会让昭正帝稍加放心。但这兵符在阙家手里十几年,其中的威信早已深深植根于边关战士的心中。 昭正帝在之前一直明里暗里打压阙家,既然已经做了,怎么会因为兵符的交还而收手。他想要的也有将士心中的威信,所以等待阙家的恐怕是灭族。 而这次阙家父子战绩累累,不会再像祁家那样只要杀掉祁云就能平安无事,所以阙家 父子都要死。 阙煜会死不会的,阙煜那般睿智,她都想到的事情,阙煜肯定也会想到。而且这次交还兵符恐怕阙煜也是同意的,阙煜现在已经有了逃命的办法也说不定。 那家伙聪明的很,还把慕容晟和慕容脩耍得团团转,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她在这里担心也没用啊,阙煜也根本用不到她提醒。 而且阙煜死不死好像不关她的事吧,阙家与祁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仅仅是有过几次交际而已,又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关系。阙家灭亡了,也只会南楚政治形势发生不小的改变,与她好像影响并不大。 祁泽不由心慌,但想到阙煜的聪明才智,能把整个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她担心什么所以也就放下了心。 又过了一个多月,阙家的确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人们似乎感觉到阙家虽然没有兵权,但余威尚在。而且只有一个月,在这段时间内阙家也没有显出式微迹象,所以朝廷大臣也不敢去招惹阙家的事。 祁泽看到这个情况,以为是阙煜用了什么办法牵绊住了昭正帝,让昭正帝无法下手。况且阙煜的确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所以祁泽就没有多想,以为阙家会平安无事。 在祁府,祁远正坐在主座上苦恼,旁边站着祁闻。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这个房间除了这两人就没有其他人,连仆从丫鬟都没有,甚至平时伺候祁远的桂嬷嬷也不在。 “父亲,如今假的兵符已经回到了圣上手里,看来圣上是想趁此机会把真的兵符找到并调换回来。毕竟此事拖的时间越长,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被人发现兵符是假的,那就糟了。”祁闻皱着眉头说道。 祁远也苦恼地捏着眉心,满脸疲惫,“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圣上这次急着要回兵符,一方面是阙家的确风头太盛,若不及时压制,让边关将士不把圣上这个君主放在眼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另一方面,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真的兵符调换回来。估计不久后,圣上就会召你入宫询问真兵符的去向。” 祁闻也知道祁远说的对,就不由慌张道:“可是真的兵符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在陶氏死的时候我们派人把整个房间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如果圣上问起来,儿子可如何是好” “不要着急,不是还有一个线索吗只要韶仪不死,那真的兵符迟早会找到。”祁远看似平静地说道。 “但圣上恐怕等不及了,兵符已经丢失了十几年。如果不是这几年兵符一直都在阙家人的手里,别人根本见不到,才保住了这个秘密。接下来圣上就会另选武将,这样转来转去只会让兵符的秘密更加危险。”随之祁闻的神情惊恐,“而且圣上恐怕是已经无法容忍祁家了,当初用三弟的命才换回祁家性命无忧,如果圣上想要以此惩戒,祁家就要毁了。” 祁远的表情也随之沉闷紧张,祁闻说的没错,如果再找不到兵符,圣上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等,恐怕真的会因此惩戒祁家。 之前因为兵符一直在阙家手里,圣上也没有做出举动表示催促,所以他们就暂时放心了,也没把找兵符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如今兵符已经回到圣上手里,这明摆着就是想要换回真正的兵符。 但还是神色不慌不忙说道:“应该不会,真兵符只有祁家有线索。如果祁家灭了,那兵符的去向就彻底查不到了。圣上只是想要换回真兵符,即使我们没有找到,圣上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但是如果一直没有找到,圣上龙威大怒,不顾任何后果对祁家下手怎么办”祁闻的额上都是吓出的冷汗。 祁远这下也无话可说,昭正帝是怎么样的人,他们祁家是最清楚不过了。能够把保家卫国的将军毫不犹豫地杀掉,即使把重要的兵防图泄露也要杀掉。由此可见,昭正帝是一个疑心极重,不顾后果的帝王。 如果祁家再找不到兵符,昭正帝恐怕真的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拿一个帝王的疑心做赌注,这本就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帝王的心思不是谁都能猜透的,所以还不能轻易放下心。 祁远也彻底慌了,目露惊恐灰暗,“原本以为杀掉子舟就能保住整个祁家,谁知祁家还是逃不了圣上的杀意之心,我们就这样提心吊胆地活了整整十几年。” 等说出“子舟”两个字的时候,祁远眼神露出一丝悲痛。这是他的第三个儿子祁云的字,他亲自为三儿子起的字。可他也是把三儿子推向死亡深渊的凶手。 祁闻也有些崩溃,他以为三弟死了他就能活下来,他确实活了下来,可他活得这么辛苦。整日担惊受怕,害怕被昭正帝问起兵符的下落。 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总是害怕也没用,只能努力找到兵符。 “韶仪现在也终于长大了,也许韶仪会知道兵符的下落。要不然,父亲,儿子去逼问韶仪,也许韶仪就拿出来兵符给儿子了。”祁闻两腿发软,不由跪在祁远身旁慌忙说道。 “你真的是慌了,当时韶仪才三 岁,他知道什么是兵符吗如果你直接去逼问,相反把这个秘密给泄露出去,到时祁家就完了。”祁远摇着祁闻的肩膀咬牙道,“我知道是因为你把兵防图泄露出去,而且还提出造一个假兵符交给圣上,你害怕了。但现在还不能慌,圣上现在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是在自己吓自己而已。” 祁闻惊恐地看着祁远,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没错,当时就是他拿着兵防图泄露出去的,而且找不到真的兵符时提出做一个假兵符顶替着。 当时情况紧急,祁家也只能这么做,否则兵符失踪被百姓知道,南楚就会有更大的动荡。而且圣上也默许了,但同时祁家也就此不得安宁。 谁都没想到祁云死了,也给祁家埋下了这么大的隐患。竟然把真的兵符藏了起来,他这么做祁家的人该怎么活命 就在祁闻害怕埋怨时,突然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个声音虽小,却让祁远和祁闻吓得连忙看去。 在门后,祁琛一脸震惊愕然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些不堪入目的真相。 第一百四十章 回去 祁闻看到祁琛,连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随后便惊慌地抬起微颤的手指,指着祁琛问道:“引之,你怎么会在门后面” “引之,你是不是全都听到了”祁远瞪大着双眼,声音微颤问道。 祁琛此时也平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人,半晌后呆怔问道:“刚刚祖父和父亲说的,引之全都听到了。原来当年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如今的祁家是用三叔父的命换回来的。兵符也是假的,你们还一直在找对吗” 听着祁琛毫无差错地复述出这真相,祁闻连忙否认:“不,不是真的。三弟只是自己战败,为了不被活捉成为俘虏,就自杀了。这与我们祁家没有一点关系。” 祁远只是紧盯着祁琛,没有说话。 祁琛却格外平静,“父亲都把兵防图泄露出去了,三叔父当然会战败。” 祁闻一时无法反驳,看来祁琛听到的还不少,把所有事情都听个明白。如果祁琛出去乱说怎么办祁闻刚想要说话,就听到了祁远冷静的声音。 “引之一直很聪明,应该会知道如果此事被别人知晓,祁家会是怎样的结局。兵符之事非同小可,到时谁也保不住祁家,甚至是整个南楚都要受到波及。” 祁琛轻轻一笑,“引之当然明白,所以引之不会把此事宣扬出去,祖父和父亲可以放心。” 祁闻听后,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祁琛一直很聪明,懂得取舍,所以他们还真可以放心。 祁远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此事,所以祖父才会把祁家交给孙儿继承对吗”祁琛问道。 “对。”祁远直言不讳道,“当初这件事是你父亲与我一起做的,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祁家只能交给你这个嫡长孙,我才能放心。” 当初这件事确实是祁远和祁闻一起做的,因为祁成当时游手好闲,天天逛窑子,不务正业,所以这件事就没敢与祁成商量。 等事情结束了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假兵符的时候,祁成不小心听到了祁远和祁闻两人的对话,才知道了这件事。同时这个假兵符就是祁成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以做一个假兵符闹着玩为理由,做了一个假的给带回了家。 不过祁成什么事上不行,做这种事情真是手到擒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打铁铺,做出来的兵符足以以假乱真,和真的兵符相差无二。祁家也才放心地交给了圣上。 祁琛听后就笑道:“既然祖父与父亲正在为此事担忧,找不到真的兵符。引之作为嫡长孙自然有义务帮忙,引之有办法找到真的兵符。圣上到时问起来,就说马上就会找到,还请稍安勿躁,引之相信圣上会给时间的。” 昭正帝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所以一定会给时间。 祁闻喜出望外说道:“引之会有办法,有办法找到真的兵符” “有,不过引之需要告诉太子殿下,等到了一定时机,引之自然会找到。”祁琛看着祁闻,不疾不徐说道。 “可以,只要能找到兵符,告诉太子殿下又何妨。”祁闻不由笑出声。 “那引之就下去办事了。”祁琛行礼后,就离开了。 祁远看着祁琛的背影,说道:“引之确实有嫡长孙的风范,遇事不慌,比你要强得多。” 祁闻也不加否认,“引之确实要比我这个父亲要强,竟还有找到兵符的办法。” “那圣上召见你,你知道该怎么说吗”祁远道。 “知道,父亲。”祁闻行礼道,脸上也不见慌乱。 在出去走在路上的祁琛,还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真相。虽然当时他知道祁家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但真正听到真相时,心底的震惊悚然只有自己知道。 真的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当时的他年龄还小,根本不知道祁家当时正在经历什么。只知道祁远和祁闻整天都在忙,还一直皱着眉头,满脸苦闷。 祁闻当时对他很严厉,动不动就大吼大叫,让他读书准备科举考试。所以当时他一直都在读书,并没有关注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之后,祁闻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也没有之前那样脾气暴躁。当时他还以为父亲是朝中遇到了什么难事,如今解决了,所以态度才好转许多。 可不久后,就听到了三叔父战死沙场的消息,连尸体都没来得及运回京城。而三叔母也十分安静,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大哭大闹,只是每天都待在房间里。在死讯传来三天后,就死去了。 在陶氏死后,就有一群人疯了一样在房间里到处寻找。把家具翻得乱七八糟,东倒西歪,一 片狼藉。当时祁泽还很小,十分害怕地瑟缩在角落里,看着那群人粗暴地翻着东西。 因为祁云长得好看,尤其是身着一袭银袍盔甲,配上那精致绝伦的脸和温柔矜贵的气质,真是风姿卓绝,让人难以忘却。 他也承认祁云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穿上盔甲丝毫不显粗狂,相反更是把雍容尔雅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似乎银袍盔甲就是为他而生。 祁泽似乎也遗传到了祁云的相貌,从小就长得十分漂亮。没错,就是漂亮。虽是男孩儿,却长得比女孩儿还清秀。 也许是因为相貌原因,他和祁哲就十分看不惯祁泽。每次都要变相欺负他,拿着捉来的小飞虫去吓他,把他推在地上,骂他是个娘娘腔。祁云在时,他们不敢。但在祁云去边关打仗后,他们就开始了,尤其是在陶氏死后,就更加变本加厉。 祁泽的那副样貌也确实很娘娘腔,每次欺负他时,明明想哭却又硬生生的憋回去。这个样子,就让他和祁哲玩弄心加重,更是每次过分地欺负他,以致于每次身上都是脏兮兮的,也遮盖住了那副漂亮的脸蛋。 但在陶氏死后不久,祁泽就开始沉静了,一直沉默寡言,永远孤身一人,从不与人主动说话,欺负他时也是面无表情。只是每次欺负之后,淡然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皱眉看着他们碰触到的地方,之后就在那里看书,仿佛被欺负的不是他一样。 但这个样子,就让他们更加生气。明明是个小孩儿,眼神却冷静的可怕,行为更是稳重地不可思议,只是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身上脏乱,天天被人欺负的缘故。祁泽就开始每天换衣服,很讨厌身上有污渍。同时讨厌身体被人触碰,后来听说只要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从来不用。 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所以即使和祁云长得有五分相像,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既然他已经知道真相,那就利用这次兵符之事扳倒祁泽。明明是一个从小被他欺负的人,即使现在长大,他也要比过祁泽。他才是嫡长孙,祁泽只是一个找到兵符的工具。一个被他欺负的人,永远都只有这个价值。 在太子府中,祁琛跪在地上看着主座上的尊贵男子。男子似乎一直都是笑如春风的,听到他说的消息时,脸色才稍稍有些改变。 “如今南楚的兵符竟然是假的”慕容晟笑着的眼眸中带着锋利光芒说道。 “对,还是在祁云死后丢失的,所以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祁泽。如今圣上和祁家一直在找。殿下,微臣觉得这是个机会。”祁琛拱着手行礼道。 “这确实是个机会,兵符都是假的,如今边关士兵都只认兵符。如果真兵符被我们找到,这对本宫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帮助。”慕容晟眼中带着深意说道。 “殿下,那现在需要微臣出手吗” “不用,找兵符不能着急,若是一次没有找到,也只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机会。”慕容晟垂下眼眸说道。 “那这个机会” “等,慢慢等,终究会有机会的。到时自然就需要你出手,也不用急于一时。祁泽可不好对付。”慕容晟不慌不忙说道,说到最后,声音带着一丝隐隐恨意。 “是。”祁琛依旧拱着手,只要殿下想要出手对付祁泽就好,时间他等得起。 “既然无事,那就下去吧。”慕容晟吩咐道。 “是。”祁琛依言退下。 慕容晟紧握双手,面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笑容中带着一丝狠厉。 “怪不得在永宁的事情后,不见四皇弟出手,原来是因为兵符。既然四皇弟不敢出手,那这兵符三皇兄就不客气了。”说着,慕容晟的眼中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笃定。 在辰月楼的一个雅间中,三人坐在一起喝着茶,其中一袭紫衣暗纹金丝滚边锦服的男子格外亮眼。 “唉,外面的人还在一直盯着,他们不烦,我们都烦了。还不如直接攻进来呢,这样大家都省事。”易星轲看着外面暗中监视的黑衣人,托着下巴烦闷道。 “没错,这样一直监视着,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平白无故地让人心慌。”孟言锡接过话语说道。 “而且夜阑还把兵符交出去了,如今的镇国公府就是一个空架子。虽然不用再牵扯入朝堂斗争中,但一个性命保障都没有。也不知道圣上要做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手。”易星轲继续苦闷道。 “你还着急呢,夜阑都不急,你急有用吗”孟言锡出口打趣道。 易星轲就不乐意了,“哼,你见夜阑什么时候着急过。明明是自己的事,却比任何人看起来都淡定。” 孟言锡闻言也不由承认这一点,扭过头看着对面淡然品茶的阙煜,“夜阑,圣上什么时候会出手啊。如果到时候你们来不及离开怎么办” 阙煜抬眼淡淡地看着孟言锡,“ 我们为什么要等慕容老头出手他不出手,我们自己不会主动出击吗这样就不用担心到时候来不及离开了。” 说的也是,与其等着别人出手,不如主动了结,这样也能有办法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不过,为什么要主动了结自己即使到时候昭正帝出手灭了阙家,凭借着阙煜的本事也能安全离开才对啊。 想至此,孟言锡也不由问道:“夜阑,为什么阙家要主动了结自己你到时候不是也能完好无损的离开吗” 阙煜看向窗外,声音也带着一丝沉闷,“因为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时间来不及了”孟言锡不解问道。 男子看着窗外的黑衣人半晌,静静回道:“我们是时候要回去了。” 此话一出,孟言锡一时呆怔,手中的折扇也随之掉落。易星轲也十分惊讶,原本托着下巴的手不由缓缓放下。 “这么快,本来以为还能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呢,谁知”孟言锡低下头有些不舍地说道。 “真的要回去了吗我觉得其实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易星轲撅起小嘴,略带忧伤道。 “本就是要回去的,否则他们就不会一直盯着我们而不出手。只是知道不是我的对手,索性就转而求和罢了。”阙煜依旧面色平静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孟言锡问道。 “今晚。”阙煜回道。 “什么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了吗这里的糕点我还没有吃够呢。”易星轲垂下小脑袋,十分失望道。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今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时限了。”阙煜盯着黑衣人中一个身高比普通男子都要高,身形异常高大的男人,淡淡说道。 若是仔细看这个男子,会发现他眼睛深邃,也一直在盯着这个雅间的窗外。 “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就离开。”孟言锡正色道。 看到阙煜点头,孟言锡就拉着一脸不舍的易星轲走出房门。 阙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子,半晌后关上了窗门。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上。今晚的夜色极其浓重,月亮也暗淡了下来。在靠近窗户的茶桌旁,一袭紫色锦服的男子还在喝着茶。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似乎坐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 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了,黑衣人也隐约离去了大半。阙煜就打开门窗,站起身走到离茶桌较远的地方背过身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高极高,眼睛深邃的黑衣人跳窗而入。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紫衣男子,没有反应。 直到男子发出声音,黑衣人才有了反应。 “来见我还不下跪吗这就是你们请我回去的姿态”阙煜瞥了一眼背后的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看了阙煜一会儿,只能单膝跪下,拱着手,神情恭敬,“还请少爷跟我们回去,老爷已经在等着少爷回去很长时间了。” “他会等着我回去他是在等着我死吧。”阙煜不由嗤笑道,“见杀不了我,就退而求次,让你们请我回去。你们在辰月楼守了不短时间了,他也等不及了。” 黑衣人闻言没有说话,只因男子说的都是事实。在伏龙寺那次,不就是杀人未遂并知道阙煜在伏龙寺养伤,继续找人想要将其杀害,结果失败了还把自己打的丢盔弃甲。 这不就证明只是见杀不了他,才被迫请他回去的吗 阙煜似乎也知道黑衣人不会说话,就接着说道:“你下去吧,我会回去。既然他诚心请我回去,我岂有不回去的道理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会回去。” 黑衣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子,已明显表明不会相信男子说的话。 阙煜淡淡一笑,“你现在除了相信我的话,还能做什么你们带着的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打起来恐怕你就永远待在这里了。而且我没有必要去骗你,我也不屑于逃。” “是,少爷。” 黑衣人知道阙煜说的都对,他们确实都不是阙煜的对手。现在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所以黑衣人应话后,就又跳出窗口离开了。 在黑衣人离开后,从雅间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长相充满着上过战场的血性和坦荡,棱角分明,看向阙煜的眼神中带着不一样的慈爱。 “夜阑,我们真的要回去了吗”阙牧出口问道。 “嗯,刚刚你也听到了,他想要我回去。”阙煜坐回椅子上,等说到“他”时,顿了一下,语气平静,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但阙牧十分担忧,“可是如果回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他不会就此放过你的。” “我知道。”阙煜的眼睛在暗淡的月光下却显得异常明亮,“可是如果不回去,事情就没有终结,此事也需要一个结果。” 阙煜口中的“此事 ”阙牧也是知道的,看了阙煜半晌后,叹息道:“回去了也好,这件事确实需要一个结果,也需要你亲自去完成。” 阙煜看着窗外,眼神宁静,“也是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告别 夜色正浓,虽然月光暗淡,但还是让我们看清楚了在走廊下站着的紫衣男子。男子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没有说话,眼神格外宁静,万籁俱寂,似乎一切都很安静。 这时,从男子身后走来两个男子,背上都背着包袱。其中一个小少年的包袱格外大,里面鼓鼓囊囊都是东西。 “夜阑,我们收拾好了,可以走了。阙老将军也要走吗”孟言锡出声道。 但阙煜只是抬头看天,没有说话。半晌后开口道:“嗯,也跟着走。” 易星轲看着鼓鼓囊囊的包袱,神情遗憾道:“以后就吃不到这里的糕点了,我真的舍不得走。” “得了吧,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吃,还没吃够。回去不是也有吗等回去了随你吃个够。”孟言锡略带嫌弃说道。 “这不一样。”易星轲撅着小嘴,“这里的糕点是这里的,即使回去也能吃到,味道都差不多,但也不是这里的糕点了。” 孟言锡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不能理解。 “夜阑,走吧。”孟言锡一手拽着易星轲,对着阙煜说道。 阙煜点头,刚走出一步,就回头看了看空中的月亮,开口道:“你们先走吧,我去做一件事,很快就会跟上你们。” “什么事啊”易星轲好奇问出口。 但阙煜似乎没有听到,易星轲刚问出口,就用轻功飞走了。留下一脸呆愣的两人面面相觑。 在浮生阁,祁泽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如今已经入冬了,数九寒天,万物静寂,似乎都沉眠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枝上薄薄的积雪也随之吹落。 但枝头上的红梅却开得异常茂盛,一抹余红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叶头,在整片白雪皑皑的天气中异常显眼,似把天地点缀得更加美丽。 正当祁泽看得入神的时候,身后的门响起了“吱呀”的声音,一名娇媚女子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公子,天气寒冷,喝点热酒暖暖身子吧。”展诗娇声道。 祁泽回过头,看着盘子上的酒壶,下意识地想要摇摇头。但想到父亲死亡的背后真相,外面寒风孤寂,她也无人倾诉,喝点酒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就关上窗户,走到茶桌旁坐下。 展诗也把酒壶放在桌子上,给祁泽斟了一杯酒。 “这酒味道不错。”祁泽轻尝后,夸口称赞。 热酒的味道确实很好,酒色纯净透明,如饮甘露,梅花清香四溢。一看就是花费大量心思精心酿制的。 展诗微微一笑,“公子喜欢就好,这是展诗用红梅花蕊上的积雪酿制成的。用积雪酿出的酒颜色会更加透亮,味道醇厚悠扬,最是适合冬日里喝了。” “要酿成酒怕是要出去采不少雪吧。”祁泽抚上展诗冻得微红的指尖,“手都冻红了,这么冷的天就待在房间里吧,不要出来了。” 展诗感受着来自指尖的丝丝暖意,脸色微红,“若是公子喜欢喝,受点冷也没什么。” “女孩子的身子最是娇贵了,受不得一点凉。若是因此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祁泽温声道,“好了,回去吧。” 展诗轻咬下唇,眼眸微转,稍一点头,“是,公子。” 祁泽看着展诗离去的背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寒冷的冬日里,确实适合喝一杯暖酒。 隐约记得在去年冬天,她好像也是在暖阁里喝酒,只不过当时是与其他人一起。那个地方在遥远的边关,确实很冷,还有一个天天拿着折扇的人跑去买酒。即使外面有很多姑娘拦着,也阻挡不了他对酒的热情。 同时还有一个说话特别讨厌的家伙,一直都在嫌弃她。但他会把床让给她,只因为他觉得她不适合远行。虽然她觉得她挺适应的,但事实上她的确不适应。 在西魏边境时,她第一次感觉到来癸水十分疼痛,同时也让他误会她是个断袖。虽然闹出了很多乌龙,但在泗河城的那段时间确实也是她最开心的时间。 因为没有在定京城里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人们的真情温暖,让人不由放松。 那个家伙虽然讨厌,但对她好像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没有把她女子身份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而且还帮她隐瞒。 阙家如今已经把兵符交出去了,也不知道圣上会什么时候出手,而他又能不能因此活下来。 祁泽想着,突然回过神,不由低头发笑。 她怎么会想起他担心他做什么,他比她想象中的优秀睿智的多,肯定知道镇国公府不会存在了,也不需要她提醒。也许现在正在想办法牵制住圣上 呢,毕竟已经一个多月了,圣上还没有出手。有阙煜在,阙家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真相,也知道她对祁家的价值就是找到真兵符。只要真兵符一找到,她就彻底没了价值。而且慕容晟和慕容脩早就对她动了杀心,恐怕到时她就是死路一条。 那到了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祁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因她酒量差,所以她一直不怎么喝酒,也不理解为何很多人喜欢借酒浇愁。明知借酒消愁后会愁更愁,但还是很多人借着酒劲醉在酒桌上,面色酡红,悲怆大笑,就像一个疯子一样。 明知这样的自己会让人厌恶,更会让自己厌恶,但还是会把杯中酒灌进肚。因为起码在醉酒的这段时间,意识不在,只浑身瘫软地趴在桌子上,在酒桌这方寸之地上静静休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放松与宁静。 即使醒来还要面对这不堪的世间,但那醉酒后的片刻宁静却是真实存在的。给自己一点时间休息,不让自己总在绝望中度过,这也是对自己的释放吧。等到醒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来,或许就没时间用来绝望了。世间也挺美好的不是吗 或许醉一次也挺好的。 女子不停地喝着酒,终于醉倒在桌子上,旁边的酒杯随意摆放着,东倒西歪。只留下了酩酊大醉的女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味。 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跳入一个紫衣男子,精致风流的桃花眼在月光下极其明亮,嘴角勾起还是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 闻到满屋子的酒气,男子就不由皱眉,眼睛看向醉酒的女子,有些呆愣。半晌后,走到女子身边,看着女子面色酡红,就知道这是喝醉酒了。 没想到来给她告别,竟是醉酒着的吗这丫头酒量差,还偏要喝这么多,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把旁边的小酒杯扶起,放在距女子较远的地方。阙煜静静地看着女子半晌,发现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就准备离开。 这时女子突然发出声音,拢紧了身上的衣服,换个姿势接着睡。 阙煜看了看外面的寒冷天气,只能走到后面的小塌上拿起大氅,披在女子的肩头上。 看着女子安静的睡颜,从中竟透出一丝恬静,阙煜一时觉得很难得。平时她都是冷淡漠然的,对谁都保持着距离。虽然上次在辰月楼,她也醉酒了,但那时她一直死缠着他,十分黏人,像这次这么安静还真是头一次。 不过好像上次刚开始祁泽也挺安静的,只是突然坐起来后,就开始把他认做是祁云,还让他抱着她。 那这次中途醒来,不会还把他认做是祁云吧 刚这样想的,阙煜就看到祁泽又坐起来了,和上次在辰月楼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为避免还把他当做是祁云,紧抱着他,阙煜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女子幽幽醒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等看到阙煜时,就歪头皱着眉头,眼神茫然,半晌后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谁啊” 阙煜:“” 看来真是醉的不轻,上次把他认做是祁云就罢了,这次直接不认识他了。 “祁泽,看来你是真的喝醉了,竟敢不认识我”阙煜走近,挑眉说道。 “我应该认识你吗”祁泽面无表情道。 阙煜:“”看来即使醉酒了,她说话还是气人得很。 “而且你才喝醉了,我酒量一向很好,很少醉酒。”祁泽扶着桌子站起身,肩头上的大氅顺势落地,抬头对着阙煜大声地喊,“所以我没醉。” 阙煜:“” 每个喝醉的人似乎都会说自己没醉。 女子往前走了几步,虽然脚步不稳,但眼中却有着平时没有的活泼。到阙煜面前时,一把揽过其肩膀,豪气万丈地说道:“虽然我们不认识,但说了这几句话不就认识了吗既然相逢,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分,我们做兄弟怎么样” “兄弟”阙煜不由挑眉,这丫头是又把自己当男人了吧,而且谁要和她做兄弟。 闻着女子呼吸中的酒味,阙煜就伸出手准备把女子推开。但女子搂得特别紧,感觉到阙煜推她,还加重了力气。阙煜只好作罢。 “对,兄弟。”祁泽豪气地拍了拍阙煜的肩膀,“毕竟天下之大,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我看这位兄台面善得很,这朋友在下是认定了。”说着,就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阙煜,“来,喝下这杯酒,天地为证,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阙煜看着手中的酒杯半晌,抬头道:“祁泽,你真的不认识我” “认识啊。”祁泽坚信点头道,“我兄弟嘛。” 阙煜:“” “来,喝了这杯酒,咱们做兄弟。”祁泽一 只手臂放在阙煜的后脖颈处,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底部,就要灌进阙煜口中。 阙煜只能顺势喝下。 “这才好嘛。”祁泽接过空酒杯,放回桌子上。 “来,兄弟,坐。这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可招待的,但坐的地方还是有的,怎可委屈了我兄弟” 祁泽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阙煜坐在后面的座椅上,自己坐在阙煜对面。 “这位兄台,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也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喜欢你的女子应该会很多吧。”祁泽靠在椅背上,双臂放在椅子两旁,唇角弯起,十分豪爽地说道。 这架势看起来与真男人无异,让阙煜不由无奈。祁泽什么时候会这么不顾形象地坐着,如果不是他知道她是女子,这种直爽的语气和态度,他也会认为面前坐着的就是男子了。 阙煜本来不想理祁泽,但突然灵机一动,抬头挑眉问道:“是吗那你喜欢这张脸吗” 祁泽立刻表情怔愣,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兄台开什么玩笑呢,我是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而且在下已经有侍妾了,我可不是断袖。” 阙煜也知道祁泽醉酒后是什么德行,也不期盼着会有什么好话,但听到后面就不由问道:“你有侍妾” 这丫头是真的把自己当男人了 “当然有。”祁泽果断点头道,“你喝的这酒不就是在下的侍妾酿制的吗我骗兄台做什么” 阙煜:“” 他就不应该来看她,喝醉酒了这嘴说话还是这么气人。 似是与阙煜说了半晌话,女子感觉有些累了。支着下颌不由打瞌睡,看着对面的男子半晌,就站起身走到其面前,扶着他的肩膀说道:“这位兄台,借你肩膀一用。” 说完,就极其熟悉地趴在阙煜的怀里,双手搂着对方脖子,头轻轻放在肩膀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阙煜直想把祁泽掐死。她就抱过他一次,什么时候就这么熟练地趴在他身上了。 看着怀中女子脸颊绯红,呼吸匀称,还隐约带着梅花酒香,已然睡着。阙煜只能叹口气,走到小塌上轻轻地把女子放下,盖好了棉被。 这次女子没有赖着他,而是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只是感觉不太舒服,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阙煜看女子已经睡熟,在月光下格外清秀的眉眼泛着淡淡银光,竟增添了一丝宁静温软,让人留恋。 男子蹲下身,脸靠近女子耳边,轻轻说道:“小丫头,我要走了。” 床上的女子没有反应,男子看着女子半晌,不由轻笑。她都睡着了,会有什么反应而他到底在等待什么 男子不由自嘲,站起身就要离开,刚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女子的温声细语。 “嗯,记得早点回来。” 阙煜怔在原地,回头看着依旧睡着的女子,似乎没有说出话,但那句话又是真切地在耳边响起。 “好。” 在晋王府的一条走廊处,一个紫衣男子正在其中站立,身姿挺拔,背后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缓缓走近。 “镇国公府父皇是不会放过的,虽然这一个月内没出手,但没有兵符的镇国公府不堪一击,估计很快就会动手了。” “我知道。”阙煜淡淡道。 “那即使今晚你逃了,但又能逃到哪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逃不出南楚的。”慕容脩紧盯着面前从容不迫的男子说道。 “能不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这就要看我的本事了,慕容老头也抓不到我。”阙煜嘴角勾起,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说的是十分猖狂危险的话,甚至还在当今晋王面前称昭正帝为慕容老头。 慕容脩听到这个不敬的称呼也没多大反应,眼前的人本来就非常猖狂嚣张,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称呼,与他闹翻脸。 “你还真是狂妄,父皇想要灭了你,你以为你能轻易逃脱” “如果我没有这个本事离开,那我就不会来晋王府。”阙煜唇角弯起,“那兵符晋王殿下不是还在等着我找回来吗” “你还记得那场交易就好。”慕容脩冷硬道。 “我自然不会忘记,否则晋王殿下不就白白担心我的安全了吗还专门来告诉我慕容老头会出手灭掉镇国公府。”阙煜直言不讳道。 慕容脩没有说话,在那次朝堂上阙牧把兵符交还回去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知道镇国公府恐怕会遭遇不测。 但在这一个月内昭正帝一直没有动手,就让他有些迟疑自己的猜测。直到他在昭正帝身边埋下的棋子跑来告诉他,昭正帝正有灭掉镇国公府的心思,只是心存忌惮,迟迟不敢动手。 但自己的父亲自己清楚,昭正帝疑心甚重,也不是会刻意隐忍的帝王。这个月不动手,那下个月就一定会动手 。 他还要依靠阙煜找到兵符呢,虽然知道阙煜不是他能够猜透的,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来告诉阙煜了。对方果然如他想的一样,早就知道了,而且今天晚上就打算离开。 阙煜能活命当然好,但人走了,兵符怎么办。所以他来打探情况,索要一个保障。 似乎知道对方心中所想,阙煜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太久,很快就会回来。” “回来” 好不容易逃掉了,为何还要回来阙煜的心思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明年。”阙煜突然开口道。 “什么” 男子转过身,风流的桃花眼中映着月光,异常灼眼,“最迟明年我就会回来,到时还有兵符我也会一并拿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陨落 祁泽抚着头幽幽醒来,只是觉得头痛欲裂。昨天又喝醉了,果然酒这种东西不能多喝。贪一时畅饮,结果每次醒来都头痛地厉害。 不过她怎么会从床上醒来来着,昨天她不是在茶桌旁醉倒的吗难道她自己这么乖,自己爬到床上的 还由不得祁泽思考,头就又疼起来了。祁泽只能按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以缓解疼痛。 正稍稍缓解了一会儿时,就听到了展诗在门外的敲门声。 “公子,展诗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祁泽揉着太阳穴,随口应道。 “吱呀”一声,展诗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 “公子喝一点吧,昨日喝了酒,早上还是喝点热粥对身体好一些。”展诗柔声道。 “嗯。”祁泽顺手接过来。 展诗走到茶桌旁收拾酒杯时,看到祁泽的大氅正躺在地上,就惊奇道:“咦,公子的衣服怎么在地上小心脏了。” 祁泽抬头看了过去,看到展诗正拍着大氅上不存在的灰尘。 她的衣服怎么会在地上难道是她昨天觉得冷自己拿过来的还是祝余苍术进来过这不可能,祝余苍术都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她的房间。所以除了展诗来送膳食,平时根本就没有人敢进来。 可这衣服要怎么解释,还有她怎么从床上醒来了。这分明就是昨晚有人进来过,可又是谁进来的 看这房间里也没丢什么东西,祁泽就没有多想。 展诗把大氅放在床边,看祁泽用好了,就把碗筷收拾了一下。 在用完热粥后,祁泽也觉得脑袋不那么疼了,就准备下床走动一下。可就在祁泽准备下床时,就看到展诗犹豫的眼神,嗫喏着嘴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展诗看着祁泽,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半晌后问道:“公子与阙小将军是好朋友对吗” 祁泽心里有些奇怪,展诗提起阙煜做什么。虽说当时在泗河城中他们合作过,展诗误以为他们是关系要好的朋友也说得通。但她和阙煜在朝政上有过利益冲突,还真算不上什么朋友。 “算是吧,普通朋友而已。” “阙小将军他去世了。”展诗犹豫半晌,最终说道。 祁泽立刻脑袋一片空白,震惊地抬头道:“你说什么” “今天早上全定京城都传遍了,镇国公府昨夜走水,整个府邸都被烧干净了,还从里面抬出了几具烧焦的尸体。而且也没见里面走出来过什么人,所以人们都断定那几具尸体中就有镇国公老将军和阙小将军的。所以” 所以阙煜死了这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搞错了,对,搞错了。 昭正帝这一个月都没有动手,也许是有些忌惮阙家的实力,所以才不敢的。而且这走水在天气干燥的冬天是最正常不过了,阙煜有武功,也能逃得过的。 尸体都烧焦了,早已面目全非,怎么可能会认出来是不是本人所以一定是搞错了。 但能把整个府邸烧干净,那火绝对不小。纵然冬天天干物燥,也只是小范围的火,不会全部烧掉才对。所以这火只能是有人故意纵火,阙煜自己不可能放啊,所以就是昭正帝动的手 昭正帝并不是特别英明的君主,如果真的英明,就不会压制祁家和阙家。也许这一个月内不动手,只是在找下手的机会,最终还是隐忍不下来,决定纵火烧人了吗 祁泽不由心慌恍惚,如果说是昭正帝动的手,这才说得通。 可阙煜不可能会死的。 “祝余苍术,出去仔细调查这件事,回来汇报。”祁泽大声喊道。 门外的祝余苍术走进来,只是一直看着祁泽,并没有去办事。 苍术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主子,这件事不用去查,定京城中早就传开了。平时镇国公老将军在下朝之后都会在城门口审查,但今天城门口的士兵并没有看到镇国公老将军去审查。而且在一具烧焦的尸体手上还握着老将军的佩剑,所以那具尸体就是老将军无疑了。” 那具尸体就是阙牧的阙牧死了,那阙煜怎么可能会留下,所以阙煜是真的死了。死讯是真的。 祁泽不知道心中是怎样的感觉,突然有些空落落的。虽不至于难受,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原本就有些疼的头,现在更疼了。 祁泽不由用手捂头,身下的床褥已被她抓的皱到了一起,浑身上下莫名其妙地发冷。 也许她是真的把阙煜当做是好朋友了。虽然他总是以朝堂上的事情利用她,而且她也利用过他。他 们两人一直好像都合不来,但每次总是能想到一起。 虽然他曾经想要杀掉她,但他是提醒过她的,他本无意杀她。他这个人是很讨厌,但他帮助虞夫人的事是真的,还曾经半夜因为方家之事来安慰她是真的,甚至给她怀抱哭泣也是真的。 这些都是真的,她没有办法去忽视。 他总是装作一副恶劣轻佻的模样,永远站在那高高的巅峰上,让人看不透,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但他每次都会在背后默默帮助。他会把床让给她来休息,只因他觉得别人需要帮助,所以他才会以极其别扭的方式把床留给她。 他其实也有怜悯之心,他知道虞夫人的痛,明白苏菀青的苦,他也一直在做着他认为正确的事,从不顾他人目光,纵然人们把他当做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避之不及。 即使她一直看不透他,似乎永远都隔着一层浓雾,但那层浓雾下活着的心脏跳动她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阙煜当做是最好的朋友了,但现在他死了。 看着祁泽因为激动紧抓着床褥而泛白的指尖,展诗走上前担忧道:“公子,你没事吧” 许久之后,祁泽缓过劲儿,摇摇头说道:“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 三人相视一眼,只好退下。 祁泽换好衣服,就缓步走出祁家。来到镇国公府门前,这里早已被烧的焦黑一片,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即使已经燃烧一夜,但尚有缕缕黑烟升起,偌大的镇国公府此时只剩下一片焦土以及一层细碎灰烬,往日的繁荣庄重已不复存在了。 四周都是朝廷官兵在这里收拾残局,空气中都是随风而起的灰尘和昨夜留下的残温。 一片空地上,摆放着几具盖着白布的焦黑尸体,白布下还可以隐约看到大致轮廓,露出的手臂上是被烧得惨不忍睹的焦黑皮肤,让人能够想象出当时大火的惨状。 其中一具手里拿着佩剑,确实是阙牧的佩剑。旁边的一具尸体身高比祁泽高,祁泽下意识地想要掀开白布,却又适时停住了。即使看了又有何用,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到他的死后惨状吧。 站立片刻后,祁泽转过身离去,就当做这是来看他的最后一面吧。 在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小贩们都不再卖东西了,而是都聚在一起对着昨夜的那场大火议论纷纷。 “那大火烧的可真厉害,那么大的镇国公府都给烧没了。” “可不是可惜了镇国公老将军和那位阙小将军,两人也是为了南楚征战多年。好不容易这几年和平下来,老将军也能歇息几年,谁知竟发生了这档子事儿。” “那位阙小将军也是骁勇善战,深有大将之风。如果没死,就能像老将军一样英勇了。可惜英年早逝,竟被一场大火夺去了生命。真是可惜可叹呀。” “唉,当初的骠骑将军好歹还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谁知阙家的两位将军竟死在自己家里,还被大火烧的惨不忍睹。荣耀了一生,竟是这样草草退场,令人可悲可泣。” “可不嘛,咱们南楚就这样失去了两位将才。前有骠骑将军光荣战死,后有阙家两位将军惨烈牺牲。我们南楚哪还会出现像这三位英雄一般的人物了” 听着人们的话语,祁泽无神地在大街上缓步徘徊。 原来人们都知道阙家的功勋,虽然在朝堂上阙家仿佛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站在顶端的名字。但在老百姓的心里,他们就是征战多年的英雄,是他们守护着南楚无战乱侵扰。 但为何昭正帝不明白,虽然阙家是掌握兵符多年,但阙家至今没有造反之心。若是想要造反,何必等待十几年时间,何必守护南楚多年,而兵符也只有阙家有能力掌握。 一边依靠着阙家守护,一边却在戒备着阙家造反。 如当初的祁家一样,阙家站在权利的顶端,连昭正帝都要忌惮三分,如今却是成为了一抔黄土。 在她知道祁家的真相时,她就知道昭正帝不是一个英明宽容的君主,毁掉阙家在所难免。但仅仅只是因为功高震主,就要杀掉为他操劳一生的家族,祁泽无法接受。 她知道每个帝王都是有疑心的,不可能会留下势力太盛的部下,但还是不由为之觉得心凉。 父亲如此,阙家如此,他也如此。 帝王的心思有时候猜的太透,也会让人失望。侍奉着这样的君主,也会让人心寒。可她是南楚人,为了活命,她别无选择。 看着平时有很多女子在此排队的小医馆关了门,突然冷清的门前,让人不由落寞。 在辰月楼的一处窗口,那里本应有一个风流恣意的男子喝着茶,眺望着整个定京城。用着慵懒的姿态俯视众生,玩世不恭地笑看一切。 可现在窗门紧闭,那名男子也不在了。 走到辰月楼里,平时的侍从酒保也都换了人。 阙煜死了,孟言锡他们也都走了。 驻足停留片刻,祁泽就转身走了。虽然死了,但南楚历史上从此也会记下这惊才艳绝的人了。 如往常一样,祁泽在兵部整理公文。旁边的姜庑吃着糕点,突然开口道:“韶仪,你知道前些日子镇国公府着火,两位将军死在火里的消息吗” 祁泽整理公文的手一顿,垂下眼眸,随口说道:“知道,圣上不是给阙家两位将军死后追封谥号了吗” 镇国公府着火后,昭正帝也终于放心了。甚至还给阙牧和阙煜追封了谥号,把两人的功绩永远记载到南楚史册上。 人都死了,来做这些未免有些假惺惺。但好歹没有破坏他们的声誉,可以让他们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也算是给人们心中的慰藉。 “虽然追封了谥号,但还是觉得心里可惜。自骠骑将军死后,就依靠着阙家的两位将军一直守护南楚。尤其是阙小将军,年纪轻轻就跟着镇国公老将军南征北战,从无败绩。可惜英年早逝,如若不然之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姜庑叹息道。 没错,如果阙煜没有死,肯定会像阙牧一样受到万人敬仰,甚至会比阙牧更厉害吧。 “你很敬佩他”祁泽问道。 阙煜很少与朝中大臣有交际,人们都避之不及。但听姜庑这口气,竟是十分敬佩阙煜。 “对。”姜庑点头,“若是阙小将军没死,肯定会与骠骑将军一样厉害吧。虽然他看起来很危险,但父亲说这总比一些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人看起来要安全得多。阙家虽在朝中与大臣交集颇少,但同时并没有害人之心,也是值得深交的世家。” 祁泽一时无话,姜庑说的没错。阙煜虽看起来很坏,但真的并没有害死过人。之前因为高益川的事情,她对他有所偏见。但经过这不多的接触,她了解到他并不是如他表面上那样危险的人。他不是刽子手,虽然她不知道阙煜当时为何要杀掉高益川。 姜庑接着叹息遗憾道:“如果阙小将军还活着,我不介意我们可以做一对好朋友。可惜人死了,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经姜庑这么一说,祁泽才发现阙煜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孟言锡他们,就很少见他与别人有交际,仿佛是在刻意与一切断绝联系。 可是为什么虽然他并不是一个怕孤独的人,而他好像一直都是孤独一人。 她好像更看不懂他了。 在浮生阁,祁泽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现在已经深冬了呢。 “公子,天冷了,抱着暖炉吧。”展诗走进房间,把手里暖烘烘的精巧小炉子递给祁泽。 “不用了,这个暖炉你用吧,我还没有那么怕冷。”祁泽拒绝道。 “噗嗤”展诗不由笑出声,“其实公子最怕冷了,要不然衣服就不会这么厚了。” 祁泽闻言不由低头看去,确实自己的冬裳格外厚。虽然有内力,她也并不是特别冷,但还是每次冬天穿的很厚。也许她真的怕冷吧。 展诗回头拿了一件大氅披在祁泽的肩头上,“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呢,一直下着雪,不见太阳出来。公子还是再披件衣服吧。” 闻到熟悉的檀香味时,祁泽一时怔愣。看着大氅上华丽的暗纹,祁泽就想起来了那天她抱着他哭泣,为避免她湿透着回去被别人看到,所以他把自己的大氅给她了。 因为两人都是经常穿着玄色大氅,展诗就没认出来。 看着手中的兵书,上面是苍劲有力,狂狷不羁的字迹。这本兵书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兵法更是琢磨了很多遍。 这字迹的主人应该就是这样的才对,永远狂傲不羁,但现在她看不懂这字迹中,又到底隐含了一个怎样的他。 也许从头至尾她就没有看懂过他,而他们也可以作为很好的朋友。 空中的太阳陨落了 今年的冬天有些冷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加将军衔 时间过得很快,依稀记得去年冬天时经常下着大雪,落在地上化也化不去。但不知何时,春天悄然来临。树枝上已经长出了新的嫩芽,四周的新柳迎风摇曳。一眨眼,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在这几个月里,祁泽一直都会在兵部忙公务。在闲暇之余,陪着姜汶下下棋,或者再教姜庑一些武艺。 姜庑依然每天勤练武艺,身形比起以前更加高大。祁泽也把自己能教的都教了,毕竟姜庑是男子,一些武艺真的不适合他,就提出让姜庑自己回去找一个练武师傅。 姜庑确实也听了祁泽的建议,回到家就缠着姜洵要找一个练武师傅。姜洵自然不会答应,把姜庑塞到兵部就是让他收收心,别总想着上战场。平时就在想着上战场,等练好武功后,岂不是要上天了。而且姜家人舞刀弄枪的,着实不符合体统。 但姜汶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既然姜庑在文学上没有天赋,武艺上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那就取长避短,让姜庑练武也无妨。 所以就和姜庑一起劝导姜洵,姜庑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姜汶是国子监祭酒,能说会道,口若悬河。与姜洵说过几次,姜洵也说不过自己的这位大儿子,只好给姜庑请了一个练武师傅。 姜汶又从国子监中拿出了几本兵书悄悄地塞给了姜庑,姜庑如获至宝,每天都会研读。 姜汶拿回来的是兵书精品,语言艰涩难懂。奈何姜庑上学时没有好好读书,许多字都不明白其含义,只好拿到兵部去向祁泽请教。 祁泽一看,都是阙煜给的兵书中涵盖的,所以便教给了姜庑。 姜庑也会时不时地拿出一些兵书孤本来找祁泽,说是姜汶替他找的。两人就会一起看,研究里面的兵法内容。 同时许幼宜来找祁泽的次数更多了,每天都会拿着糕点来兵部找她。 祁泽心中有些无奈,但看着许幼宜可爱灵动的大眼睛,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能把糕点接了过来。 因为之前郑慎找过祁泽,说让祁泽和许幼宜换个地方,不要总是在正门口堵路,所以两人就换到了兵部侧门的大树旁。 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人们好奇的心,许多兵部年轻官员都悄悄地趴在侧门后边看着两人。还有人为了专门看这场才子佳人的景象,每天都只从侧门过,连兵部正门都不去了。 渐渐地侧门就开始堵路了,但堵的不是正门,所以郑慎就没有再管这件事,但袁侍郎就看不惯了。 看着祁泽每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公文,旁边双眼含羞的娇俏少女手提着点心盒站在那里,就是不看一眼。袁侍郎就恨铁不成钢,看着祁泽连连叹息。 想到祁家二公子都成亲了,那接下来不就轮到祁泽了祁泽这架势若是没人帮他,真的就孤身一人了。索性袁侍郎就提前跑过来,把祁泽手里的公文夺了过来,拉着人就走。等到许幼宜来了,就把人给推了出去。 祁泽被袁侍郎推出来,也有些愣。她的终身大事,怎么袁侍郎看着比她都急。看着面前脸红着的许幼宜,祁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着许幼宜的众多问话,祁泽看了半晌只发出了一声“嗯。” 看得袁侍郎更着急了,原本以为祁泽是恪尽职守,心都放在公务上了。现在看来,不是公文的错,而是祁泽这个人不解风情,注定要孤单一辈子啊。 姜庑原本不着急,但有几次许幼宜因参加闺中小姐们举行的宴会没来,就以为两人又吵架了。等许幼宜过来时,拉着祁泽就往外走,让祁泽给许幼宜道歉,要不然糕点他就真的吃不到了。 “姜庑,我们没有吵架。”祁泽连忙解释道。 自从给许幼宜道过两次歉,祁泽现在听到道歉两字就瘆得慌,但姜庑偏偏不相信。 “那许家小姐为何昨日没有来韶仪,虽然你们没有吵架,但你也需要知道原因啊。” 谁知祁泽愣了一下,歪头道:“幼宜昨天没来吗” 姜庑:“” 有时候楚凯南也会邀请祁泽,许思衡,姜汶和姜庑一起到辰月楼玩。但苦于祁泽,许思衡和姜汶事务繁多,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的。所以之后即使去辰月楼玩,五人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完整的出来过。 而楚凯南每次都会拿向许幼宜道歉的事情调侃祁泽,许思衡只是在旁边温和笑着,祁泽也不搭理楚凯南。 只是有时祁泽会看向那本应该有一个风流恣意男子的窗口,之后再转身离开。 生活似乎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北朔军队攻击南楚边境的消息传来。 等此消息传来时,全朝哗然。只因现在四国平静,北朔也很久没有攻击。想起上次攻击南楚时,已 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骠骑将军祁云凭借一己之力抗衡,在最后一战中打退敌军,也自杀身亡。 没想到十几年后,北朔军队再次卷土重来。 北朔在四国中的强大让人叹为观止,军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尤其是将才比比皆是,几乎是全民皆兵,所以北朔的军事实力强悍不容置疑。 但北朔怎么会突然这时攻击呢 还由不得朝中大臣思索,北朔军队已经打入南楚边关,夺走了五座城池,而这仅仅只需要了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就能夺走五座城池,这样的军事实力让整个南楚朝堂大惊失色。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年就会攻到定京城里。到时整个南楚就会因此灭亡,所以现在必须挑选出一个优秀的将帅去对抗北朔军队。 可挑谁前去还真是一个问题,因为镇国公府走水,往常守护南楚的两位将军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而因为有阙牧父子在,朝中已经没有再像他们这样百战百胜的将才,而且大部分世族已经不再专门培养将军了。 所以阙家灭亡后,朝中竟无人可用。 昭正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当初灭掉镇国公府是他的本意,但当时是和平阶段。谁也没想到在镇国公府被灭的几个月后会有敌军来袭,而且还是实力强劲的北朔,攻击速度之迅猛让人咂舌,可谓是来势汹汹。 所以昭正帝也一时有些慌神,但好歹是稳坐皇位的帝王,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立刻挑选将军带兵应敌。 在上朝时,昭正帝也知道朝中无将才可用,就让武将们主动请缨。 可所有武将纷纷低下头,不敢出列。若是西魏和东滕还好,但这是北朔,盘踞整个北方的王者。不是人人都能像祁云那样骁勇善战,而且这次一连攻陷五座城池,这种军事力量也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所以这次出战必是九死一生,很有可能是回不来的。而且因为有阙家父子在,他们已经习惯性依赖和倦怠了,军事能力早就消磨殆尽,如今前去就是送死。 看着朝中所有武将纷纷低着头,昭正帝怒不可遏。但心里明白北朔的实力,也知道这些武将们都不敢。难道他们不敢,就不让他们去了吗肯定不可能。 所以昭正帝就开始点名前去,但被点到名字的武将无一不是连忙下跪回绝,害怕地浑身颤抖。 这是宁愿得罪昭正帝,也不愿带兵应战。 昭正帝也没想到朝中养的武将都是摆设,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白养了他们十几年,到关键时刻出兵竟一个个像缩头乌龟一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呢,这倒好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昭正帝龙颜大怒,必须要选一个将军出来,否则全部格杀勿论。可谁知朝中全部武将集体下跪,宁愿被昭正帝杀掉,也不愿出兵迎战。 谁都知道昭正帝只是一时气话,杀掉全部武将,谁还来带兵应战只不过是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罢了,那么多武将为何偏偏只挑中自己,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集体下跪,让昭正帝自己看着办。 这个办法确实有效,把昭正帝气得没有法子。用生命威胁不管用,难道还真的都杀掉所以最后昭正帝只能下朝,回去思索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做,心中也有些后悔为何要灭掉镇国公府,如果阙家父子还在,就不会是这种情况。 但人已经没了,也根本没有时间后悔,眼看着北朔军队愈发凶猛,时间刻不容缓。 在太子府中,一个笑如春风的男子坐在主座上,看着下面拱手行礼的人,想起近期北朔军队的袭击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父皇也是急了,竟然会用全部武将的生命作为威胁,但那些武将也不是吃素的,全部下跪。这次可是把父皇气得不轻。”慕容晟想到全部武将集体下跪时,昭正帝那不好的脸色,就不由笑出了声。 “北朔军队来势汹汹,那些武将害怕也在情理之中。”祁琛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次北朔军队来袭太过于突然,丝毫没有前兆,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若是再选不出来武将,北朔军队长驱直入,这可真不是件好玩的事。”慕容晟眼中闪过一丝严肃深沉道。 “殿下,那些武将不敢应战,南楚也危在旦夕。可微臣有一个人选,也许能够抵挡得住北朔军队的攻击。”祁琛眸光微闪说道。 “哦,这个人是谁”慕容晟好奇问道。 祁琛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抹深意,“殿下,之前我们不是一直在找时机找回兵符吗现在机会来了。” 慕容晟也猛然惊醒,“你是说让祁泽出去应战” “没错,兵符被祁云给藏起来了,祁云最后是与北朔一战中自杀身亡。祁家找了这么多年兵符,依然毫无踪迹。那是不是说明那兵符极有可能不在京城,而是在北朔边境。祁泽是找到兵符的最后一条线索,祁云不可能不给祁泽留下蛛丝马迹。所以这次我们让祁泽去找,等找到后直接” 祁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慕容晟思索片刻后,说道:“你说的没错,祁泽是祁云的儿子,不可能不知道兵符在哪儿。正好这次北朔来袭,我们让祁泽去找,正好也趁此机会除掉他。这样别人也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抬眼看向祁琛,慕容晟接着道:“那这次你带着一批人马也偷偷地到北朔边境,趁机把兵符夺回来,并直接让祁泽这个人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 祁琛嘴角微弯,笑容中也藏着一把锋利利刃,“是,殿下。” 在第二天上朝,昭正帝面带疲惫,看着下面的众多武将,声音中龙威尚在,“众位爱卿,还是没有推选出合适的武将出去应敌吗” 全部武将都瞪大双眼,冷汗直流。昨天已经用过的方法,今天是不可能再用了。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更何况还是一个九五至尊的帝王,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恐怕真的会杀人。但那么多武将,为何只挑中自己,这也是众人不愿看到的。 所以大殿上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那些武将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听着竟格外悦耳。 “父皇,儿臣有一个人选,不知是否合适”慕容晟开口道。 “什么人”昭正帝有些疲惫地扶着额头,垂眸说道。 全部武将们都十分害怕,太子不会要挑他们去吧昨日可以躲过,但今日被太子这么提出来,恐怕就难以拒绝了。 正当武将们害怕胆颤时,听到慕容晟回道:“是兵部的祁侍郎。” 兵部不是武将不过这位祁侍郎声名鹊起,他们还是认识的。 所以众多武将齐刷刷地看向文官行列中身着一袭官服的清冷优雅男子。 同样文官行列中的许思衡,楚凯南和姜汶也诧异地看向祁泽,这本是武将的事,怎么会让兵部的一个文官出去抗敌太子提起祁泽做什么 慕容脩也有些诧异,慕容晟怎么会提起祁泽,这不是武将的事吗虽然在朝中缺少将军的时候,会让兵部的文官代替武将带兵参战。但现在武将们都在,需要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文官何用。 原本慕容脩还想着出口反对,但用余光看到斜后方那清冷漠然的人依旧面色平静,面上毫无波澜。这让慕容脩有些气恼,都被人逼着要上战场了,这小子竟然还这么平静,真想把他平静的表象给撕裂。 慕容脩想了想,就没有出口帮助。既然他这么平静,那就是有办法了那么就不出口帮他了,正好看看他能平静到什么时候。 “兵部的人,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文官怎么能抵抗凶猛的北朔军队我们南楚还是有武将的,用不到一个文官带兵出战。”昭正帝果断拒绝道。 慕容晟也不慌乱,接着说道:“父皇此言差矣,祁侍郎是文官不错,但其父是之前抵抗北朔军队的骠骑将军。祁侍郎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由此可见,深有其父风范。既然武将们不敢去,那这位骠骑将军的儿子就代替其父职责继续守护南楚吧。” 文官行列中的许思衡三人被太子的这番言论惊到了,这是什么逻辑,父亲之前是抵抗敌军的英雄,如今十几年后敌军再次来袭,就要他的儿子继承职责吗纵然只是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文官,也要背负上武将责任应战吗 三人想要说话,却被身旁的父亲们用眼神阻止了。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挑选将军了,文官怎么就不可以代替武将职责应战呢都是朝廷官员,凭什么只有武将流血流汗,文官在背后躲藏起来享清福。 如果这时有人说话,那就会挑起文官和武将之间的矛盾,那这个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况且兵部本就有带兵参战的责任,他们这种纯粹的文官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管这件事。 慕容脩也惊呆了,没想到慕容晟竟然会用这个堵住众人的口。武将们已经表明自己不想应战,如果这时有人反对,就会挑起文官和武将之间的矛盾。昭正帝自是希望朝政和谐,如果这时有人做这个出头鸟,那就是死路一条,昭正帝根本就不会放过他。 用余光看了看那清冷男子,竟然还这么平静,敌人都已经逼到家门口了,还能这么冷静是吗祁泽呀祁泽,难道你真的打算出兵迎战,北朔人不是好打退的。你父亲是个将才,但最后还是死在了战场上。而你也不是祁云,你没有作战经验,最后肯定是死路一条。 祁琛看着不远处的祁泽,微微一笑,用这个方法逼你上战场。祁泽,你没得选择,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要怨只能怨你的父亲,即使死了,还给祁家摆了一道。竟把这么重要的兵符给藏起来,让祁家提心吊胆了十几年。这次就让我把这个整日担惊受怕的生活结束掉,而你也必须去死。 昭正帝似乎也没想到慕容晟会这么说,垂眸思索片刻,就掩下眸中深意出口道:“祁爱卿可愿背负其父遗志,带兵应战,对抗北朔 ,守护南楚呢” 祁泽淡淡抬眸,走出行列,腰身挺直,下跪道:“微臣愿意。” “好。”昭正帝大喜道,“朕就给祁爱卿加将军衔,自此兵部祁侍郎加封为麟威将军,遵其父遗志,对抗北朔,守护南楚。”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娶我 “朕就给祁爱卿加将军衔,自此兵部祁侍郎加封为麟威将军,遵其父遗志,对抗北朔,守护南楚。” 许思衡三人闻言心下一沉,加将军衔,这是必须要去边关了。但祁泽是一个文官,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这次北朔军队来势汹汹,祁泽怎么可能抵抗的住。 慕容脩也震惊了,没想到昭正帝真的会同意慕容晟的意见。朝中有武将,为何还要用一个文官而且祁泽这小子还这么冷静,难道他本就打算上战场可是为什么祁泽为何要去上战场 这一看就是慕容晟的诡计,这一次去恐怕就回不来了。祁泽难道看不出来吗 大殿上的气氛异常诡异安静,唯有大殿中央跪着的的清冷男子眼眸平静,声音清亮。 “微臣遵旨。” 在浮生阁,展诗正在收拾祁泽上战场所用到的东西。 “公子真的要上战场了吗”展诗面带担忧说道。 “嗯,圣上亲自下旨,我身为臣子,只有服从。”祁泽淡淡道。 “可这次北朔军队来势汹汹,公子只是一个文官,何时上过战场”展诗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没错,她只是一个文官,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这些难道昭正帝就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只不过是为了真兵符而已。已经找了十几年依然没有音讯,这次是狗急跳墙了。竟然可以因此不顾南楚百姓的安危,丝毫不怕她战败。为了真兵符,这次昭正帝真是豁出去了。 之前因为兵符一直不敢要她的命,这次是决定拼一把了。既然在定京城中没有找到,那兵符就有可能在北朔边境。 而她也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去北朔边境找,虽然她不知道兵符在哪儿,但必须要比慕容脩他们先找到。兵符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才能把兵符的价值发挥到最大,慕容脩他们就不敢对她出手了。 毕竟兵符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也不会安心。一个毫无线索,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知事物,她不敢把性命赌在这种东西上。 既然她的价值就是找到兵符,那兵符只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就能因此活下来了。 所以即使知道这是祁琛的诡计,她也要去找一找。毕竟北朔边境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这次北朔来袭就是一个机会。 而且她已经熟读兵书,还不一定会死,她也有一定的把握会赢,祁琛也不会如愿的。 祁琛想要借用她找兵符,趁机在战场上杀掉她,正好也不会引人怀疑。这算盘打的确实好,不过这就要看他有没有除掉她的本事了。 祁泽看着手里的假兵符,就是这个东西保护她能长大成人,同时也让昭正帝和祁家苦恼了十几年。 这次就当做是她第一次上战场的实练了,而且昭正帝想让她去,她怎么可能不去。 既然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只能去了。 在太子府,慕容晟坐在主座上,温和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 “本宫就猜到父皇会同意让祁泽上战场的,这兵符找了十几年,拖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利,父皇这次也是急了。” “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除掉祁泽,一举两得。”祁琛接话道。 慕容晟想了片刻,就看向祁琛,“那你的人马可准备好了又有几分把握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必须要除掉祁泽才行。” “放心吧,殿下。微臣已经准备妥当,有十分把握会杀掉祁泽,让他再也回不到京城。”祁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好。”慕容晟心情大好,“在祁泽去边关后,本宫会安排你和那批人马偷偷出城。等完成任务后,必须快些回来,莫要被父皇给发现了。” 昭正帝也想得到真兵符,若是被昭正帝发现太子也在找,肯定会勃然大怒,当场罢黜太子之位都有可能。但兵符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所以即使冒着被昭正帝发现的危险,也要去找这个兵符。而且昭正帝已经是老糊涂了,他也不可能会发现。 祁琛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会产生的后果,所以弯腰拱手回道:“是,殿下。” 在许府,许幼宜听到半夏说祁泽要上战场的消息,立刻站起身,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祁三公子他要上战场” “是,并且已经被加封为麟威将军了,择日就要启程。”半夏面上也带着焦急说道。 “已经被封为将军了,那祁三公子不就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吗而且祁三公子根本就没有打过仗,他怎么可能会平安无事地回来。”许幼宜颓然地坐回椅子上,面色灰暗说道。 半夏也不由低下头替许幼宜伤心,圣上怎么会这么安 排,让一个文官单独带兵打仗。但这是圣上的旨意,纵然祁三公子心中不服气,也只能拿着兵符硬着头皮上了。谁又能有什么办法 许幼宜伤心片刻后,突然站起身,说道:“不行,祁三公子不能上战场。我去找爹爹,也许爹爹会有办法的。” 说完,许幼宜就飞快地跑到许柏的院子,一把推开了许柏的书房。 “爹爹,祁三公子要上战场了,这可怎么办” 许柏正在与许思衡说着话,就听到许幼宜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 许思衡看着许幼宜伤心地哭泣,就连忙安慰道:“幼宜,你先别哭。我和父亲刚刚就在商量这件事。” “那可是有什么办法让祁三公子不用上战场吗”许幼宜急切地看着许思衡问道。 许思衡眼中闪过一丝灰暗,无力地摇了摇头。 许幼宜哭得更厉害了,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会朝中那么多武将,为何偏偏挑中祁三公子上战场” 许思衡自然不能说是太子提出来的,看着许幼宜哭泣,只好说道:“韶仪很厉害的,也许真的能胜利凯旋呢。” “可是祁三公子根本就没有打过仗,而且上战场的哪次不是死伤无数”许幼宜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说道。 许思衡一时间也哑口无言,古来征战几人回哪次回来的将士不是寥寥无几除了祁云和阙家父子是百战百胜,哪儿还有其他将军每次都能活着回来的所以祁泽此番前去真的是九死一生。 “我们就不能求求圣上吗让圣上换人前去打仗,祁三公子本就是文官,不应该承担这个责任的。”许幼宜看许思衡不说话,就急忙说道。 许思衡抬头回道:“幼宜,圣旨不是可以随便更改的。而且这次是韶仪自己应承下来要去边关的,别人根本就没有办法。” “祁三公子自己应承下来的为什么祁三公子为何要去战场”许幼宜怔愣说道。 许思衡也在想,为何祁泽要应承下来去边关。虽然是圣上提出来的,祁泽身为臣子不得不从。 但他太了解祁泽了,如果祁泽真的不想去,就没人可以逼迫他。而且祁泽在大殿上坚定的回应,这就说明是祁泽自己想去的,没有人逼迫他。 不过昭正帝怎么会同意太子的意见,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幼宜,回屋吧。这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而且这件事为父也没有办法。圣旨已下,就不会更改。”许柏看着自己哭泣的女儿说道。 “可是,爹爹”许幼宜还想着请求一句。 “好了,回去吧,为父和你哥哥还有事情要商议。若是无事,你就回房间吧。”许柏打断许幼宜的请求说道。 许幼宜向来乖巧,自是知道她不应该参与朝堂之事,看许柏态度如此坚决,只好说道:“是,爹爹,女儿告退。” 许柏看着许幼宜离开的身影,不由叹息,手指不停地敲着书案气恼道:“为父也想不通,怎么圣上会让一个兵部文官带兵打仗呢这朝中又不是没有武将,让文官应战还真是荒唐。” 许思衡只是低下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浮生阁,祁泽正在研读兵书,就听到一个温柔声音响起。 “韶仪还在看兵书吗” 祁泽看着走近的幽如雅兰的男子,回道:“是,马上就要走了,就想着再熟悉一下兵法。” 虽是这么说,兵法研究的再怎么透彻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真正的作战经验,要赢的可能性还真是微乎其微。 这道理许思衡自然也懂,就担忧道:“那韶仪有几分把握能赢” 祁泽抬头看了一眼许思衡,坦诚道:“五分。” 她是研读了兵书,也对祁琛要杀掉她一事有万全的把握抵御,但对于战场上的事情,她是真的没有把握。她不是神,也不能预知接下来战场上会发生什么,只能尽她所能去抵抗。 而且这次的对手还是北朔,所以她只有五分把握,能与他们僵持一段时间,但要打赢就有些困难了。 “五分吗”许思衡垂眸念着。 “如果韶仪不想去边关打仗可以去求晋王殿下,也许晋王殿下会有办法让圣上改变主意。”许思衡仔细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祁泽闻言,翻着兵书的手一顿。去求慕容脩恐怕慕容脩现在正开心着呢,终于有机会可以除掉她了,而且这次也可以趁机找到兵符。 除了慕容晟和祁琛,最开心的恐怕就是他了。 而且许思衡知道她与慕容脩不和,怎么会让她去求慕容脩呢 许思衡看到祁泽一时呆愣,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祁泽是自己想去边关的,没有人逼迫他。至于为什么想去战场,那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了。 “果然是韶仪自己想去边关的。”许思衡看着 面前精致如玉的面庞,温柔的脸上透出一丝难过,“韶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一定要去边关那么危险的地方” 祁泽看着许思衡,叹息道:“容与,不是我有事情刻意隐瞒你,而是有些事你即使知道了也没用。去边关确实是我自己愿意的,我需要去办一件事,一件我必须亲自去完成的事。” 许思衡轻笑一声,“我知道,韶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之前我也说过了,无论韶仪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这次亦然。”伸出手小心地抚上面前人的指尖,声音带着一丝请求,“但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祁泽看着自己被盖上的指尖,没有多想,也伸出手抚在上面,“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毕竟整个祁家她不会放过,若是死在边关正随了他们的意,这让她怎么安心所以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给父亲一个交代。 许思衡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白净手指,他还是这么的遥不可及,但他不介意等待。 在上朝时,昭正帝正式定下启程日期,就在明日。祁泽领旨后,就在下朝之后准备离开,回去好好收拾一下。 但在路上,祁泽就听到了慕容脩的声音。 “祁泽,你给本王站住。” 祁泽只好停下脚步,向慕容脩行礼,“晋王殿下。” 慕容脩走到跟前,紧盯着面前的人,声音依旧冷硬,“你真的要去边关” “是,圣上圣旨已下,微臣身为臣子,没有拒绝的权利。”祁泽淡淡道。 “所以你就准备明天乖乖地去上战场”慕容脩嗤道,“在本王面前你可没这么乖过。” 聪明如慕容脩自然知道祁泽的本事,如果祁泽不想去就会想尽办法推脱。想让祁泽乖乖地去做一件事真的很难,但这恰恰说明就是祁泽自己想去的。 祁泽只是拱手行礼,没有言语,她很不乖吗好像在慕容脩面前确实有点。 慕容脩看了看不言语的祁泽,也没了脾气,微侧头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本王会有办法的。” 慕容脩身为一个亲王,确实会有办法。朝中有武将,只要用亲王威压逼迫一个人去,到时慕容脩的人集体跪下请求昭正帝,毕竟祁泽是文官,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昭正帝有自己的私心,也会碍于颜面换人。 但这番话却让祁泽有些惊讶,虽然他有这个能力,但没有必要帮自己才对。毕竟帮她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处,还要因此大费周章鼓动朝廷官员,并且是在会得罪昭正帝的情况下。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慕容脩他会做吗 而且她认为慕容脩不会这么好心,应该是害怕她死了,兵符从此找不回来了吧。慕容脩因为永宁公主的事,心里肯定恨极了她,怎么会帮她 这次去边关她需要寻找兵符的踪影,还真用不到慕容脩帮忙。 “谢殿下好意,不过微臣愿意带兵前去,就不劳烦殿下了。”祁泽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祁泽,你”慕容脩也没想到祁泽会拒绝。 慕容脩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口询问祁泽,也许真的是因为害怕祁泽死了,兵符从此就断了线索。但这次他主动出口提供帮助,却被人拒绝。这让一个身份尊贵,从未有人敢出口拒绝的亲王有些意外气恼。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慕容脩不由上前一步咬牙道。 瞬间两人就离得很近,祁泽因为正半弯着腰行礼就没感觉到,只是觉得慕容脩发火莫名其妙,她怎么就不识好歹了。 等看到慕容脩靠近的衣袂,祁泽才发觉两人似乎离得有些近,抬头有些讶异地看向慕容脩,又看了看附近的宫女太监,并没人看这个方向才松了口气。 但在祁泽看向慕容脩的那一眼,慕容脩才想起祁泽有那方面的偏好,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又看了看附近的人发现没有人看过来,才暗松一口气,瞪了祁泽一眼拂袖而去。 祁泽:“” 在回到浮生阁后,祁泽就站在柜子旁收拾要去边关所用到的衣物。其他东西展诗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当然也会有一些衣物,但那都是外裳。其他较为贴身的衣物一般都是祁泽自己整理的。 正收拾着衣服,祁泽就听到“啪嗒”一声,一个金属物品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低头一看,竟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金色匕首。祁泽弯下腰捡起这精致小巧的匕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那次去辰月楼时捡到的。当时因为找不到失主,祁泽就顺手拿回来了。 看着锋利的刀刃,祁泽就知道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匕首,可惜一直找不到失主。没有多想,祁泽就顺手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接着整理衣服。 终于到了第二天,祁泽早早起来收拾一下东西就准备离开。毕竟这带兵打仗的事情极其耗费心力,而且她是将帅,还是提前早点到的好。 换上铠甲,祁泽就要走出房门。经过 桌子旁,看到那把匕首时,祁泽也没当回事。接着往前走了几步,低头想了想,这次去边关凶多吉少,还是拿一件轻盈小巧的武器以作为防备好。 于是就折返回来,拿起了桌子上的匕首放到腰间。 走出房门时,就看到展诗眼睛微红,不舍地看着祁泽。 祁泽走上前,安慰道:“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这段时间就待在浮生阁不要出去了,周围都有我的暗卫在,他们会守护着浮生阁。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对他们说,他们会帮你办的。” 祁泽这次去边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这时候祁家人会不会因此对浮生阁动手。浮生阁只有一个弱女子,确实让祁泽放心不下,所以就专门把一些暗卫给调了回来,同时观察着祁府的情况,以防万一。 “是,公子。”展诗小声啜泣道。 祁泽揉了揉展诗的头,以示安慰。就对着旁边同样穿着盔甲的祝余苍术,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主子。”祝余苍术行礼道。 “嗯,那走吧。”祁泽手里攥着剑就往前走去,祝余苍术跟在后面。 等走到兵部门前,祁泽就把手里近期整理好的公文递给了袁侍郎。袁侍郎一边叹息着祁泽要去战场,一边哀嚎着之后要做两个人的活儿。 旁边的郑慎有些嫌弃地看了袁侍郎一眼,就对着祁泽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这次上战场要小心,本官也没有上过战场帮不了你多少。若是在边关发生了什么事,就给本官传信,兵部会尽其所能帮你。本官也想不通圣上为何会让你上战场,但君命难违,我们这些臣子只能服从。” “下官明白,尚书大人。”祁泽行礼道。 郑慎点点头,拍了拍祁泽的肩膀。 正当祁泽要走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姜庑焦急的声音。 “等等我,韶仪。” 看着姜庑穿着一身盔甲,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祁泽惊讶道:“姜庑你穿着盔甲做什么你不会”也想上战场吧。 祁泽还没说完,姜庑就拉着祁泽的胳膊,睁开星星眼睛企求道:“韶仪,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上战场吧,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祁泽丝毫不为所动,“不行。” 说完,就抽出胳膊向前走去。 “不是,韶仪,等等。”姜庑再次上前抱住祁泽的胳膊,撅着小嘴,“我连盔甲都换好了,你总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吧。而且之前都说好的,若是你有机会上战场就一定带着我。” “我当时没答应。”祁泽开口道,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去。 之前姜庑确实对她说过,若是有机会上战场,她就带着他。可是她也记得她没有答应,只是姜庑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的。 姜庑似乎也没想到祁泽态度会这么坚决,只能再次跑上前,声音委屈企求,“求你了,韶仪。这次就让我跟着去吧,你不能这么狠心。” 祁泽无奈地扶着额头,姜庑说的仿佛她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似得。所以只能叹口气道:“姜庑,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如果我偷偷带你去了,出了意外面对着姜家我要作何解释。” “不用韶仪解释,父亲和哥哥已经知道我要跟着你一起上战场的事了,所以韶仪可以放心带着我了。而且韶仪你武功那么厉害,绝对没有问题的。”姜庑急忙说道。 所以姜庑你已经对姜洵和姜汶说了这是在骗谁呢。如果真的说了,恐怕今天姜庑就出不来这姜府。虽然姜汶对于姜庑学武艺比较支持,但在生死面前,姜汶还是知道该怎么选择。 而且姜庑来时头上冒汗,一看就是从后门偷偷跑出来,直接飞奔到兵部的。所以现在姜洵和姜汶还不知道这个不省心的姜庑已经偷偷换上铠甲跑出来了。 若是祁泽真的带他去了,出了意外,她真的没办法向姜家交代。 “姜庑,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番话吗”祁泽静静说道,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去。 “韶仪,等等。”姜庑也知道祁泽不会相信,没有办法,只好跑到郑慎那里,请求道:“尚书大人,你就让韶仪带着我去吧,我绝对不会添乱的。” 郑慎只好叹口气,“姜庑,这上战场并非儿戏,若是因此丧命可如何是好”但看到姜庑努力睁开的亮晶晶星星眼,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不能因此放纵姜庑上战场,只好把姜庑又丢给祁泽应付了,“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去求祁侍郎,他是将军,本官做不了这个主。” 姜庑只能扭头看向那一直往前走的无情男子,索性一咬牙跑到祁泽面前直接跪下抱住对方的大腿,大声求道:“韶仪,求你了,就让我去吧,我一定不会给你添乱的。” 祁泽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拖住了她的左腿,连迈步都做不到,瞬时有些怔愣。只好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抱着她大腿的少年。 “姜庑,你松手。”祁泽声音 带着一丝慌乱说道。 “我不松,除非韶仪答应带我上战场,要不然我就一直不松手。” “这不行,若你出了意外,我要如何交代。”祁泽果断拒绝。 同时还想把腿从姜庑怀里抽出来,但奈何姜庑力气太大,抱得很紧,根本抽不出来。祁泽只好叹口气放弃了。 “可我就是想上战场,也许就这一次机会了。韶仪,你就让我去吧。”姜庑抬头哭求道。 “不行。”祁泽看着周围的人咬牙道,“姜庑,你快松手。” 兵部门前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看这一奇特景象。一个大男人抱住另一个大男人的大腿,其中一个脸上还都是委屈请求的神情,这情况不得不让人想多了。 郑慎和袁侍郎也没想到姜庑这么豁得出去,纷纷愣住了。 “我就是不松,求你了,韶仪,你就带我去吧。”说着,姜庑的手就开始顺势往上摸。 祁泽看姜庑还往上摸,抬手一把拍下去,咬牙道:“行,我带你去,你先松手。” 姜庑闻言喜出望外,破涕为笑,“真的韶仪你真的肯带我去” 祁泽冷静了一下,“我带你去,你给我松手。” “哦哦。”姜庑立刻松手,笑着站了起来,伸手就要给祁泽一个拥抱,“韶仪。” 祁泽一根指头把姜庑给抵了回去,还一边整理被姜庑弄皱的衣服。姜庑也习惯了,面对着祁泽的冷淡态度丝毫不介意,依旧乐得笑呵呵。 整理好后,脸上慌乱不再,逐渐恢复原来的平静,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庑,祁泽无奈说道:“走吧。” “嘻嘻,好。”姜庑开心地跟了上去,但祁泽只感觉到了苦恼和无奈,但面上不显,依旧平静。 随着两人的离去,看热闹的人才逐渐散去。 许思衡和许幼宜此时正在城门口的一座茶楼里,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直到从窗口处看见穿着一袭簇新的玄袍银甲,身姿挺拔的人走来,才有了一丝欣喜。 “祁三公子。”许幼宜看着城门口的清冷男子,声音欢喜道。说着,就跑下了茶楼。 “哎,幼宜。”许思衡看着许幼宜跑下楼,连忙喊道。 城门前人山人海,各个茶楼酒肆窗口处都围满了人,都是来欢送各位战士出兵迎战的老百姓。 一袭玄袍银甲的男子英姿飒爽,行云流水般的优雅动作骑上了马。 许思衡看着远处的人,心中一阵失落难过。他最终还是要上战场,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此欢送。如果他变得强一点,身居高位,他是不是就不用上战场了 到时,他就能保护他了。 祁泽平静地扫视过身后的老百姓们,就准备调转马头离去,此时却响起了少女娇俏焦急的声音,其中还带着一丝轻喘。 “祁三公子,请等一等。” 祁泽看着跑来的许幼宜,有些惊讶,“幼宜,有什么事吗” 但少女俏脸一红,轻微低头,“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少女羞红着脸,说话嗫嗫嚅嚅,“我只是想问我” 此时从城门方向跑来的姜庑急忙说道:“韶仪,城门开了,我们该走了。” 祁泽看了看大开的城门,就微低下头对少女说道:“幼宜,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骑着马飞快离去,只留下满脸失望的少女。 少女看着男子挺拔的背影,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问出的话。 “我只是想问等你胜利归来,能否十里红妆,三书六礼地来娶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节退 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南楚与北朔的交界处,令祁泽意外地是姜庑竟然没有抱怨跋山涉水路上的苦。相反在朝着边关走来的一路上,比谁都要兴奋激动,还时不时地唱起了山歌。 虽然姜庑唱歌的水准真的不怎么样,但在这愈发荒凉的边关地界显得十分难得。爽朗洒脱的歌声也给这寸草不生的地方增添了一丝人气,顺带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 因为士兵们知道这次要对抗的是军事实力强悍的北朔,而且这次新封的麟威将军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文官。虽然不知道朝廷为何要派一个文官出兵打仗,但也隐约猜到那些武将是因为害怕不敢应敌。 将帅都害怕了,那士兵岂不是更加恐慌了 所以在祁泽带着士兵来到边关的路上,许多士兵都是哭丧着脸,害怕自己死在战场上,到处都是一片绝望气息。甚至有一部分士兵想要在路上偷懒,拖延脚程,但看到这新来的麟威将军整日冷着脸,一看就不好惹,所以就没几个人敢。 祁泽看到这士气如此低落,就想找个法子鼓舞士气。正苦于没有什么好法子时,姜庑就开始欢呼雀跃,引吭高歌,突兀地打破了这沉寂绝望的气息。 本来士兵们不想理睬姜庑,但奈何姜庑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也是第一次来边关,看到什么事物都觉得很新奇,所以到处乱跑,闲着没事就去找士兵们聊天玩耍。 还时不时地和士兵们打成一片,经常围着火堆说祁泽武功很厉害,熟读兵书之类的话。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士兵们大多只是听听而已,只有一小部分年轻士兵相信了姜庑的话。 虽然别人说的话不能乱信,但看到祁泽整日不说话,气质极其出众,有时还会用箭射下几只大雁改善一下伙食。大雁飞得很高,但祁泽眼都不眨一下,就三支箭射了出去,箭无虚发,确实武艺高强,还真像姜庑说的那么厉害。 姜庑性格豁达洒脱,本就很讨人喜欢,同时还经常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没有一点京城贵公子的骄矜姿态。这平易近人的性格就更对士兵们的口味了,所以有很多士兵都喜欢与姜庑打交道。 有些年轻士兵也被姜庑带动着到处乱跑,原先看到不苟言笑的祁泽还有些害怕,唯恐会被说成扰乱军规。但看到祁泽对此一概不理,管理并不是很严格,就放心大胆地随着姜庑去找别的士兵玩了。 这活跃的气氛同时也带动了其他士兵,也就没有了刚开始来的沉寂气氛。每次一到晚上,大家伙儿就围着火堆讲着自己的故事,还有在身边发生的一些趣事。 这时姜庑的专场就来了,每次都会给大家伙儿讲着祁泽如何英勇地去泗河城抵抗西魏人,如何痛快地脚踢工部郎中曹万祖。原本以为姜庑的口才不怎么样,谁知说起这些事来头头是道。 明明没有在现场,却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似得,描述的绘声绘色,没有在茶楼里当说书的真是可惜了这副好口才。让众多年轻士兵每次都用着十分敬佩的目光看着祁泽,还经常跑过来亲切地喊着将军。 本来祁泽听着姜庑夸自己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那些年轻士兵跑过来眉目含笑地喊着自己将军,祁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看着那些充满爱戴的小目光,憋了半天只“嗯”了一声。 士兵们见此也没有减退对祁泽的敬佩,相反听到祁泽的回应还很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看到士兵们因此相信她,并带动了士气。祁泽就任由姜庑去玩了,自己在闲暇之余拿出边关地形图研究着。 苍术看到这么活泼的姜庑,加之自己本身也是停不下来的性子。好不容易出来了较为压抑的京城,就想要放松一下跑去和姜庑一起玩。 但祝余的一句“别忘了,你是个暗卫。”就彻底打消了苍术玩耍的念头,并对着祝余脸色苦哈哈的,“对,我是个暗卫。” 祝余:“” 在行军途中,姜庑玩得很开心,但在定京城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因姜庑偷偷地跟着祁泽上战场,祁泽也因刚接手将军职务,军务繁忙,就忘记通知给姜家人了。 在姜庑走后几天,姜洵才发现没看到自己那令人不省心的二儿子跟着练武师傅练武了。原本只以为姜庑是练累了,对武功失去了热情,就没放到心上。毕竟像姜庑这种年纪的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同时还心中窃喜自己的二儿子终于不练武了。 正想着等姜庑对武功彻底失去热情,就把姜庑调到翰林院去,看在自己身边也省得到处惹事。却看到练武师傅走过来说这几天一直没有见到姜庑,连房间里都没有。 这时候姜洵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去国子监询问姜汶看姜庑在不在国子监。 谁知姜汶一脸呆愣,心中也隐约猜到姜庑是有可能偷跑出去跟着祁泽上战场了。因为这几天国子监事务繁多,姜汶一直都在国子监里休息,没有回姜府,也就不知道姜庑这几天并没有在姜府。 两人急忙地跑到姜庑的房间,四周摆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同时原本应该有一把锋利宝剑的位置,此刻却是空的,本来挂在墙上的崭新盔甲也没了踪影。因姜庑很想上战场,姜洵也为了让他收收心,就给姜庑买了一套盔甲。结果姜庑很是喜欢,每天都会擦拭,还背着姜洵偷偷地买了兵器,说是为了与这套盔甲相配。 同时后门的墙上也斜靠着一截长木梯,见此情形的两人基本心里就已经明白姜庑偷偷地跑出去上战场去了,但还是心里抱着一丝幻想期待,跑去兵部询问郑慎。 结果郑慎也是一脸诧异,不可思议道:“姜庑跟着祁侍郎去边关的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吗” 当时姜庑说他已经对姜家人说过了,郑慎也不疑有他。况且祁泽都同意了,他掺和这事干嘛。 “知道个屁。”平常最为注重自身形象和教养的姜洵忍不住爆出粗口,连姜汶和郑慎都当场愣住。 姜洵骂完人还是没缓过劲,捂住胸口几欲气得要昏死过去,幸好姜汶及时从后背扶住了姜洵才避免倒在地上。 在晕之前,姜洵伸出颤抖的手指,咬牙骂了一句“这个逆子。” 等到了北朔军队攻占的那几个城池处,祁泽听着苍术调查的消息有些惊讶。 因为尚不知道北朔军队具体实力如何,所以祁泽就把军队驻扎在了北朔军队攻击的城池中,距南楚京城最近的城池中待命。 本来还以为在行军途中,北朔军队已经攻占了好几个城池,所以祁泽一直都在赶快速度,同时打听着边关的具体情况。 可所有事情都在出乎祁泽的意料,在行军途中打探出来的消息就是北朔军队一直按兵不动,仿佛之前那一个月夺走五座城池的消息是虚传的。 当时祁泽还以为是因为南楚发兵出战,北朔有所顾忌,才不敢出兵的。但根据苍术得来的消息,北朔军队依然按兵不动。虽然一口气夺走五座城池,但好像也因此停滞不前。 所有士兵虽然都在营帐前把守,但真的仅仅是把守,平时没有任何训练,好像并不是来打仗一般。平时晚上还会喝喝酒,一片轻松氛围,丝毫不怕南楚此时攻击一般。 本来害怕北朔使出奸计,所以祁泽就按照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进行等待僵持。毕竟北朔军队的实力不容置疑,还是小心为妙,同时让祝余偷偷地在边境去找兵符。 因为祁泽之前没有打过仗,所以只能根据兵书和地形采用最适合的阵法进行攻击先行试探,避免北朔军队使诈,只是装出一副放松表象来混淆视听。 但试探的结果很喜人,北朔军队确实像是陷入了阵法一样,很快就丢盔弃甲,辙乱旗靡。这也让南楚士兵士气大涨,纷纷欢呼。在最前面冲锋陷阵的姜庑更是激动地掀拳裸袖,斗志昂扬。 本来祁泽是不想让姜庑冲在前锋的,毕竟姜家人她是真的没办法交代。但姜庑非要在前锋队,几次三番地到祁泽的营帐里哭求,还动不动地就要跪下抱着祁泽的大腿,连祝余苍术都拦不住。 所以祁泽只好把姜庑放进前锋队里,上场杀敌时她站在旁边保护着,以免发生意外。但姜庑的武功其实祁泽还是放心的,毕竟是自己教的,也知道姜庑的武功对付这些北朔人还是绰绰有余。否则无论姜庑怎么求她,她都不敢让姜庑过来。 因为祁泽是将帅,自然是一个人一个营帐,而且这样也方便隐藏女子身份,祝余苍术守在营帐前。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位麟威将军性格冷淡,不喜欢有人打扰。如果有事就会对祝余苍术说,祝余苍术进账里再传达给祁泽。 原本祁泽打算安排给姜庑一个人一个营帐,毕竟边关条件艰苦,吃穿用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生冷的,害怕姜庑不适应。但姜庑摆摆手表示不用,直接跑到士兵们的大众营帐一起吃住,并不亦乐乎。 祁泽见此也就随他去了。 因为第一次试探攻击效果很好,并且之后北朔依然没有要出兵攻击的意思。这就不由让祁泽有些疑惑,这样一直僵持确实不是个事儿,所以就开始运用一些合适的兵法派出南楚大量军队进行大范围的攻击。 结果让祁泽都感觉惊讶,竟然赢了。没错,第一个城池就这样夺回来了,并且南楚的死伤人数并不多。 北朔军队直接掉进祁泽设的陷阱中,并且在发现中计后,迅速撤离到了第二个城池,所以北朔军队也没有死伤多少人。 祁泽不由感到奇怪,这好像有些顺利了。虽然这阵法是她研究到半夜,最终根据当地的环境地形等综合因素选出的阵法,确实很难找到漏洞,但还是太顺利了。 虽祁泽觉得奇怪,但姜庑不觉得,还一直夸赞祁泽兵法用的极其精妙 ,经常手里拿着兵书找祁泽询问商讨兵法。 等回到营帐后,姜庑还一直称赞祁泽,说第一次上战场就能这样用兵如神,真不愧是骠骑将军的儿子。士兵们也因此热血沸腾,昂首挺胸,期待着能夺回之后的城池。 之后祁泽就运用兵书里的兵法试探攻击,结果与第一次的一样。但祁泽并没有因此松口气,甚至心里还很奇怪,攻击方法也就更加小心谨慎了。北朔军队到底在用什么招数,为何中了她的陷阱后就会迅速撤兵,明明死伤并不严重,为何不再拼死对抗。 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按照兵法用兵,并且迅速再次夺回了三座城池,这次就只剩下最后一座了。 只要这座城池夺回来,她就可以回到京城了。 姜庑也为这斐然的战绩而欢呼雀跃,到处说祁泽用兵厉害,每天晚上都会拿着兵书来向祁泽请教。士兵们也很开心,没想到祁泽真的用兵如神,虽是文官但却比武将还厉害,心中都期待着能攻打完最后一座城池,早些回家。 在这天晚上,祁泽定好明天要用到的阵法后,就要休息。但姜庑这时候走过来,问道:“韶仪,你白天在战场上有受伤吗” “没有。”祁泽回道,“你受伤了” “也没有。”姜庑摇头道。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祁泽看姜庑手里没有拿着兵书,那就不是来请教问题的,就不由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想找你说说话。”姜庑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说道。 “想与我说些什么话”祁泽合上兵书,随口说道。 姜庑看着外面略微苍凉的环境,边关的一切都很苍凉,但却又很壮观,那高大巍峨的山,奔腾不息的河流,包括那直入天空的狼烟,漫天遍地的黄沙。这些在定京城都没有,只有这里才有。 半晌后,姜庑开口道:“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还有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我也很喜欢和他们一起玩。”然后叹了口气,语气遗憾,“可是马上就要回定京城了,这次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上战场了。韶仪,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祁泽也看着外面广阔无垠,令人心安的风景,“但在定京城中,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必须要回去。” 姜庑也没有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叹息道:“想到回去后,爹爹和哥哥就会轮流训骂我,我还是有些怕的。” “既然害怕,那你还非要跟着我一起来。”祁泽开口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如果这次不跟着你来,之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如果爹爹将来把我调到翰林院,就彻底没有机会了,没有上过战场,那该是多么遗憾啊。”姜庑噘着嘴说道。 “待在翰林院不好吗有多少人想要进去,你却在这里唉声叹气的。”祁泽看着姜庑遗憾的表情说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姜庑双手托着下巴,苦恼道:“里面的人都是一副文绉绉的模样,还说着违心的话,我看着都累。还不如在边关,和将士们一起谈笑风生来的轻松。” 祁泽看着姜庑笑而不语。这好像都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 “韶仪,如果将来你有选择的机会,可以不用生活在定京城,你会选择在哪里生活”姜庑突然询问道。 “我”祁泽思考半晌后,认真回道:“选择一个令人安心且平静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暗袭 等姜庑走后,祝余走进营帐行礼道:“主子,属下已经在当年将军自杀的地方仔细找过了,并没有发现兵符。” 没有祁泽有些意外。祁家和昭正帝已经在定京城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那应该有很大可能性不在定京城才对。既然不在京城,那肯定是在父亲死的地方了。可是祝余竟说没有,祝余向来是细心的人,肯定是找过很多遍才回来向她汇报的。 竟然也不在北朔边境,那又会在哪儿呢这么重要的兵符父亲又会藏在哪里呢 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兵符,竟然没有找到是吗没有找到那就是白来一趟了,等到这座城池拿下来就班师回朝吧。 好歹还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知道兵符不在北朔边境,缩小了寻找范围。 “让我们的人继续查找当年此事中活着的人,如今也不在北朔边境,盲目寻找只会坏事。那就只能去问当年留下的人了。”祁泽淡淡吩咐道。 “是。”祝余应道。 祝余走后,祁泽就躺在床上休息了。虽说当年的事情发生突然,但只要做过一定都会留下痕迹,这件事肯定会有人知道。 况且父母一早就是知道此事的,所以一定会提前做好所有准备,让无辜的人逃离出来。那这个逃离出来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询问出来兵符的下落,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但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她必须要抢先一步拿到兵符。 想起明天的攻击,如果明天依旧像前几次那么顺利,她就可以回定京城了。 但还是忍不住心中奇怪,这几次战斗太过于顺利,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她的阵法是没错,但对方撤离的也太快了。相反不像是在撤离,而像是一种引诱,这种感觉很奇怪。 也许是在引诱南楚军队深入最后一关,最后一网打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祁泽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莫名地觉得北朔军队不会这么做。那又是为了什么祁泽一时间竟也猜不出。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北朔军队到底想做什么吧。 同时麟威将军祁泽带领军队一举拿下四座城池的消息也传到了南楚京城,瞬时满城欢喜。昭正帝也因此龙颜大悦,连连赞叹南楚出了一个不输于武将的兵部文官,深有当年骠骑将军的风范。 在许府等待的兄妹两个和楚凯南也松了口气,姜府中的父子两个也放下了心。祁泽赢回四座城池,那姜庑应该就还没事。 但姜洵一想到当时姜庑偷偷跑出去,把他气晕的事就忍不住想要打死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不过幸好也没事,能活着回来就好。 在南楚边境处,祁泽也正在面对着对面的敌人。果然如前几次一样,北朔军队就这样掉进了自己设的陷阱里,并且又快速地撤离了。 姜庑见此就有些奇怪道:“怎么又这么快撤离了前几次撤离就算了,但这次已经是最后一座城池了。北朔军队也太奇怪了。” 没错,的确太奇怪了。平常人看到这个情况就会欢呼雀跃,认为他们胜利了。实则不然,哪次战斗不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但是这几场战斗非常平静,几乎就没有人员伤亡,这无端给人一种不应该是这种情况的感觉,让人不能安心。 虽然北朔军队每次都是撤退,他们也因此夺回来了城池。但双方并没有多少人员伤亡,北朔并没有因此元气大伤。保不准等他们回到京城后,北朔军队会卷土重来。 所以这次不能再放北朔军队回去了,能够乘胜追击,灭掉北朔大部分主力才是最好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北朔军队会卷土重来。 而且也不知道北朔军队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何只是撤退,从来都不主动攻击祁泽认为她的直觉没有错,北朔军队确实没有把南楚军队一网打尽的心思。 准确地说是北朔根本就没有想要攻击南楚,虽然之前一个月内夺走了五座城池,但在此之后一直按兵不动,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一般情况下,这种让你没有头绪和把握的事情是最危险的,也是让人最讨厌的,所以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行。 两国交战本就是大事,这次北朔莫名其妙地攻击南楚就让人猜不到意图。祁泽想的也仅仅是自己的猜测而已,所以不能因为北朔无意攻击南楚就放他们回去。 想至此,祁泽就带着南楚军队追击前面的北朔军队。但前方正在撤离的士兵似乎也知道祁泽会带兵追过来,逃跑的速度也就更快了。 祁泽不由愣神,为何还是一直逃跑她可不认为北朔是没有与南楚对战的能力,但是为什么 正在祁泽思考跑神之际,在侧后方就有几支箭矢伴随着风声射了过来 。 幸好祁泽反应灵敏,挥起手中的剑一下砍断,箭矢仿佛立刻失去了生命活力一般,从中间断开掉落在了地上。 姜庑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断箭,不可置信道:“北朔人也太阴险毒辣了,竟然想要引诱我们中他们的圈套,从而一网打尽。” 其他士兵也惊讶地看着射来箭矢的方向,但那里竟然没有人,只有高高的坡地,仿佛刚刚射来的几支箭只是幻觉。 如今这里只有北朔和南楚两支军队,不是南楚的军队,那就是北朔的军队了。所以士兵们都义愤填膺地说骂着,骂北朔军队胜之不武还使阴招偷袭。 但祁泽知道不是北朔人做的,首先她肯定北朔军队是有实力与南楚对战,根本不用背后偷袭。而且这仅仅只是射出了几支箭而已,若是想要偷袭肯定是大规模的射箭,做到真正的出其不意,一网打尽。 看着这几只专门射向自己的箭,祁泽不由唇角弯起。看来这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从而杀掉她了吗也是,在南楚军队面前,你要怎么出手呢你终于坐不住了,祁琛。 “苍术,你带领着军队回营帐。祝余,你跟着我来。”祁泽看着那个方向冷声道。 “是,主子。”两人立刻应道,去办自己的事情。 祁泽骑着马朝着那个方向跑去,祝余也骑着马跟在身后。祁琛,你想引诱我去那里除掉我,那就如你所愿。 如果祁泽不去,这计划当然就实行不下去了。但如今是在北朔边境,有千千万万的可能性,局面就不是那么好把控的。祁琛好不容易抓到除掉她的机会,怎会让她轻易逃掉。 如果她不去,后果怕是会更糟。毕竟一个人丧心病狂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若是因此连累旁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必须要去。 当祁泽朝着射箭的方向前行,坡地后的人马也利用地势高的优势朝着祁泽射箭。 顷刻间成百上万的箭矢朝着一袭玄袍银甲的人射去,祁泽挥起剑都砍断在地。但随着射来的箭矢越来越多,祁泽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射箭的速度好像不是普通打手能够做到的,相反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才能做到的。而且这箭矢数量之多,就让人隐约猜到这坡地后隐藏着的人会有多少。 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且人数还不少。看来慕容晟不只是在地方上进行官员补缺,而且还私养了军队。 这时祁泽脑海中闪过了一丝什么,好像隐约中猜到慕容晟到底下了一步怎样的大棋,但想要深入探究却一无所获。 看来慕容晟为了那个位置已经准备了不短时间了,这军队起码训练了五年。那时慕容晟和慕容脩开展夺嫡之战已有一段时间,只不过双方都有所顾忌不敢出手,只敢在一些朝廷公事上争来夺去。 莫非在那时慕容晟早已在准备这一步大棋了吗那这步大棋究竟又是什么估计在不久后就会知道了。 也怪不得祁琛敢私自带着人马来伏击她,原来是军队,想要在北朔边境一命击杀,让她再也回不去了是吗 看着面前不计其数的箭矢,祁泽只能弃马逃开,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稳稳地单膝跪在地上。 “咴儿咴儿” 伴随着惨烈的嘶吼声,那匹马瞬间也被射成了蜂窝状,浑身上下都是箭矢,血液也从伤口处瘆了出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祝余刚砍断面前的箭,就听到马的惨叫声,循着声音不由担忧喊道:“主子。” “没事。”祁泽刚想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不远处姜庑焦急的声音。 “韶仪,快上马。” 姜庑伸出手一把拉住祁泽的手,把祁泽拉到马上,坐在自己身前。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嘛,害怕北朔人太过狡诈,你应付不过来。”姜庑看着那飞来的箭矢,就勒紧缰绳骑马绕开了。 “你的马术确实不错,在练武场没有白练。”祁泽看着姜庑精妙的马术说道。 “不错吧,我每天都在练呢。”姜庑出口自夸道。 随着箭矢越来越多,又因为祁泽在自己身前,姜庑就有些控制不好了。 祁泽看着一支角度刁钻,愈发地近的箭矢,夺过缰绳说道:“我来。”说着,就飞快地绕开了那支箭。 姜庑正想夸赞祁泽的马术也不错的时候,就因为那躲过箭的力道直接撞在了前面人的后背上,双手不由搂住了祁泽的腰身。 祁泽立刻身体僵硬,低头看着搂着自己腰的双手,咬牙道:“姜庑。” 姜庑也知道祁泽不太喜欢别人触碰,面对着关系较好的朋友,拉着胳膊就已经是极限了,更别提搂着腰了。 所以姜庑连忙松开手,嘴里急道歉道:“对不起,韶仪,我不是故意的。”同时双手也不知道要放到哪儿,不过韶仪的腰好像还挺细。 祁泽只能逼迫自己稍稍冷静,咬牙道:“你扶着我的肩膀。” “哦哦。”姜庑听话地小心扶着面前人的肩膀。 看着飞来的箭矢,祁泽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躲过。看来他们为了杀她,准备了不少东西呢。 不知过了何时,祁泽终于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因为边境的地形复杂诡谲,迂回弯曲,地势起伏大都是常态,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正好这条路尽头的下面就是一个较为和缓的平地,上面站的满满当当都是人,摩肩接踵。 祁泽几人隐藏在坡地后,看着下面的人。 姜庑不由惊呼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北朔人。” 那些人穿着北朔军队的衣服,站得整整齐齐,各个身姿挺直,从远处看着确实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但是祁泽在这些人的最前面看到了一张温和的熟悉脸庞,那个人面上依然带着笑,眼中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 看到祁琛,祁泽就知道这不是北朔军队,而是慕容晟私养的军队。这军队竟然真的与真正的军队无任何差别,怪不得姜庑会认错。 已经训练出了这种军队,慕容晟对那个位置还真是执着啊。 不过祁琛想要杀她,竟然会栽赃给北朔人。想想也是,私养出的军队,若是直接拿出来就会惹人怀疑了。即使自己被杀,也只能怨到北朔人身上,与他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连杀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祁琛还是和之前一样遮遮掩掩,永远不会光明正大。 “韶仪,我们回去带军队过来吧。这人也太多了,我们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姜庑看着下面人多势众,握拳说道。 怪不得之前北朔军队一直撤退,原来是在这里埋伏了人,还真是阴险。 “姜庑,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就不会让我们回去搬救兵。”祁泽紧盯着那些人说道。 祁琛好不容易吸引她过来,就不会让她再回去。而且刚刚来的路上,到处埋伏的都是人,即使他们回去带军队过来也会被伏击。 况且这件事不方便让他人知道,祁琛针对的只是她一人而已,要不然祁琛就不会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那就我们几人上吧,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们。”姜庑拿起手中的剑就准备站起身。 “不,姜庑。”祁泽拦住了姜庑,“你回去,我一个人上。”那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人 “你回去,我一个人上。” “什么”姜庑吃惊道,“不行,下面这么多人,你一个人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放心吧,没问题的。我还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死。姜庑,你回去后就带着军队班师回朝。既然五座城池已经夺回,就让将士们回家吧。”祁泽看着祝余吩咐道,“祝余,你带着姜庑回去,务必把人安全地送回定京城。” 既然只针对她一人,那就不能把其他人带进来。姜庑她也必须安全送回定京城,祁琛为人狡诈,姜家属于慕容脩一派,自然不会放过姜庑。所以她让祝余保护姜庑回去,她才能放心。 “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父亲说人最要讲究义气了,你之前偷偷带我过来,我又怎么能一个人走”姜庑看着祁泽不舍道。 “就是因为我偷偷带你过来,我才要你安全地回去。”祁泽拿出怀里的假兵符,递给姜庑,“拿着这个回去交给尚书大人,让尚书大人转交给圣上。军队不能没有兵符,也只有你拿回去我才能放心。” 姜庑接过兵符,“那你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去。在这期间,就要麻烦尚书大人替我瞒住世人,保留职位。” 如今军队只认兵符,姜庑拿着兵符回去才能带着军队班师回朝。 如果一个将军死在了战场上,那所有职位就会被罢掉。朝廷也会及时找人接替,留给将军的也只有名誉。她虽然知道祁琛会对付她,但没想到祁琛竟然会动用军队,数量还如此之多。所以这次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但凡事都要给自己留着后路,如果真的回去了却被罢免了职位,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所以她需要郑慎帮她留着职位,传出麟威将军在战场上受重伤需要静养的消息,瞒住世人,这样她才能回去接任。 郑慎人品端正,是个性情中人,也一定会帮她。如今也只有郑慎能帮她。 “可是” 还不等姜庑说完,祁泽就吩咐道:“祝余,带着姜庑回去。” 祝余看了一眼祁琛,也知道这件事不方便让他人知晓。让姜庑安全回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让姜庑知道兵符是假的这件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利。 “是,主子。”纵然不放心,也只能服从命令,“走吧,姜少爷。”说完,祝余就一把扯过姜庑带走了。 祁泽看着下面的人,缓缓站起身踱步向祁琛的方向,仿佛两兄弟多久未见一般,“三弟来了,让大哥久等了。” “没有久等,只要三弟肯来,等再长时间也是值得的。”祁琛转过身亲切笑道。 祁泽轻笑一声,“也是,大哥都已经等了几个月,这一时半刻的还真不会放在心上。” 祁琛闻言脸色就有些不好,在祁泽出城门后的几天,他就已经在太子的安排下带着军队出城了。 原本以为在第一座城池时,祁泽就会输得一败涂地。那时祁泽心神俱疲,正好方便他们动手。谁知竟然赢了,并且还一口气夺回来了五座城池,让他们白白等了几个月。 不过这战役确实奇怪,祁泽的阵法招数是挺完美的,但北朔军队撤离的也太快了。但祁琛不懂兵法打仗,虽然知道北朔军队撤离的快,但祁泽确确实实打赢了,他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而这最后一次战役结束后,祁泽就会回定京,那时就彻底没有机会了。所以他才吸引祁泽过来,完成自己的任务。 “等几个月又如何,只要能拿回兵符,要了三弟的命,区区几个月算得了什么”祁琛恢复面上的温和,“大哥还要恭贺三弟第一次打仗就能势如破竹,捷报频传。” 祁泽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站着的人,笑着回应道:“不比大哥,能带着这军队来边关也挺不容易的,要训练出这样的军队恐怕要花费不少功夫吧。” 祁琛死盯着祁泽,果然祁泽看出来了。没错,这就是太子花费大量精力金银培养出来的军队,他也是才知道的。私养军队是死罪,祁泽也算是抓住了太子的一个把柄。不过反正马上就要死了,知道了也无妨。 “这精心培养出来的军队也没能让三弟受伤,看来是训练的还不够。”祁琛看着祁泽长身玉立,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就狠厉笑道。 他知道祁泽武艺超群,有敌万人之勇。虽然这次带来的是军队,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路上伏击。也没想要借此杀掉祁泽,但浪费一下体力,受一些伤还是足够的,但祁泽根本就没有受伤,还真是小看他了。 “是有待训练了,所以大哥带着这样的军队就来杀三弟了吗”祁泽微微一笑。 “到底能不能杀了你一试 便知。”祁琛冷盯着身旁的人们,“都还等什么,还不快些上把人杀掉,将兵符夺回来。” 祁泽凝眸看着周围的敌人,举起手中的剑,开始刺向敌人。 既然躲不过也只能面对了,这次祁琛有心杀她,也只能尽量逃脱。不管后果如何,她必须活着回去为父亲讨回公道。 随着周围的人一拥而上,站在中间的清冷男子手持着剑,眸含冷光,将剑刺进敌人的胸膛。 血液从伤口处迸溅出来,顺着冰冷的剑刃流到地上。同时也溅在男子的玄袍银甲上和精致的脸上,但这样也没掩盖住那清亮的明眸。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落日黄昏,火红夕阳西下。沙丘上笼罩起了金色的光晕,远处山峦也仿若披上了晚霞的彩衣,迸溅出的血液如火带一般鲜红,在这金色的余晖下显得异常诡谲瑰丽。 看着周围倒下的尸体,祁泽也渐渐支撑不住了,不由喘着粗气,单膝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自己。刚刚在来的路上为了躲避箭矢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如今已是身困力乏,身体酸痛。 也不愧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军队,与普通的打手就是不一样,反应速度极快,还懂得使用轮流战术,耗尽对方的体力。 看着一起拿着剑扑过来的人,祁泽只能举起剑抵住面前的众剑,并缓缓站起身想要把人给抵回去。刚把人抵回去,祁泽就感觉腿部一阵疼痛,不由往前跌去。 回头看去发现是祁琛手里拿着弓,脸上正带着狞笑,“祁泽,支持不住了是吗那大哥就送你一程如何” 祁泽看向穿透自己膝盖的箭矢,剧烈的疼痛立刻溢出并行至全身,浑身都不由起了一层冷汗。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以后这条腿就废了。一抬头就有几把剑同时挨在自己脖颈旁边,看来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呢。 祁琛带着得意的笑缓缓走来,“三弟,只要你把真的兵符交出来,大哥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看来大哥已经全都知道了呢,祁家的秘密。”祁泽面色依旧冷静,勾唇一笑。 “呵。”祁琛冷笑一声,“三弟不也知道了三弟一向聪明,肯定已经知道了三叔父到底是怎么死的,同时也肯定知道三叔父留下来的兵符在哪里对吗” 祁琛已经知道祁家的秘密这件事,祁泽确实早就知道了。在祁远和祁闻商量怎么应付昭正帝索要真的兵符时,祁琛不小心听到并告知慕容晟,祝余已经汇报给她了。 要不然祁琛就不会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她,只要找到兵符,她的价值就彻底没有了。祁琛也可以安心地做他的嫡长孙,没有人可以超越他。但祁琛的算盘打错了,她真的不知道真兵符在哪里。 “大哥真是高看三弟了。”祁泽嘴角勾起,“三弟也不知道真的兵符在哪里,所以大哥怕是还不能杀我,还要保护我,把我安全地送回定京。如果我死了,太子怕是不会轻饶了你,毕竟这私养的军队需要正名。” 慕容晟为何急着寻找兵符,就是因为这私养的军队。如果找到兵符,他就可以把这支军队正名,不用再承担私养军队的罪责。 祁琛一脸震惊,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是祁云的亲儿子,祁云怎么可能不把兵符的下落告诉你” “是亲儿子没错,但当时我才三岁,即使告诉了我下落,我也记不住啊。”祁泽看着祁琛震惊的模样,笑道。 “你”祁琛脸上都是恨意。 “如果大哥真的想要杀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杀了我,线索断了,太子也不会放过大哥的。”祁泽脸上带着笃定的笑意。 祁琛其实心中也怕,确实如果祁泽真的死了,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但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除掉祁泽,他怎能甘心 “没关系。”祁琛狞笑道,“只要三弟不死就可以了。”低头看着祁泽腿上的箭矢,得意笑道,“反正这次三弟腿瘸了,朝廷是不会要一个残疾的人,麟威将军也死在了战场上。”祁琛靠近,话中带着阴狠深意,“以后大哥养着三弟,必不会亏待了三弟。三弟想不起来兵符在哪里可以慢慢想,大哥等得起。” 祁泽紧盯着祁琛,果然是祁琛,还是那么阴狠。确实只要她不死就行,在外人眼中麟威将军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世上就没有祁泽这个人,带回去严刑逼供慢慢折磨就好了。 “把人带回去。”祁琛冷喝一声。 那些人提着祁泽就站了起来,因为腿伤祁泽只能一拐一拐地走。应该是觉得一个残废的人不会有什么攻击力,一时间放松了警惕。祁泽找准时机,抽出怀里藏起的小匕首就朝向两旁的人划过去。 这匕首果然锋利,一下子就割断了人的血管,两旁的人还没发出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祁泽趁机扶着自己的伤腿,朝向前面跑去。 “快抓住他,别让他逃了。若是他逃跑了,你们就等着受罚。”祁琛先是一愣,就急忙冷声道。 看着 前面逐渐靠近的地平线,祁泽停下了脚步,前面就是断崖了。 祁琛冷笑道:“三弟还逃吗跟着大哥回去如何若是跳下去你就只有一死。” 祁泽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悬崖,仿若一个黑洞一般,让人心惊胆战,再看着身后逐渐靠近的众人。 她当然知道跳下去就是死,但是如果跟着祁琛回去,那就是生不如死。落到祁琛这种人的手里,还不如掉入悬崖,她有武功也许还有活着的机会不是吗反正她不会让慕容晟找到兵符。 权衡利弊之下,祁泽把匕首收进怀里,心下一横,就跳了下去。 悬崖上的众人都惊呆了,似乎没想到祁泽会跳下去。 祁泽只觉得身体失去平地的支撑,随着重力一直往下掉,劲风也在耳边无情地呼啸。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看清了悬崖边上的伸出的树枝。 一手拉住树枝,因为有重物突然降临,纤细的树枝狠狠地颤了几下。祁泽看着手中的树枝,知道这支持不了多久,就想要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腿支在崖壁上,等祁琛走后找机会爬上去。 但那树枝太过脆弱,还没等祁泽支在崖壁上,就从根处断裂开了。 祁泽心中一惊,但也马上冷静下来。如今能做的只有把伤害降到最小,所以祁泽不顾腿部的疼痛,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崖壁上的石头磕在祁泽身上,疼痛无比,祁泽也只能咬牙忍着。 等准备快到达地面时,就找地方停顿一下,这样就能把伤害力降到最小,到达地面上不至于跌的缺胳膊少腿的。毕竟祁家的事情还没完,她还不能死。 但还没等祁泽反应过来,身边坚硬石头带来的疼痛不再,而是落到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鼻尖满是那熟悉的悠扬檀香味,同时还有那低沉磁性的声音。 “我们好不容易见次面,你竟是这么狼狈,还是这么不乖。” 那人踏在一颗石头上,借力稳稳地落在地上,看着怀里的女子,嘴角弯起,“好久不见,小丫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秦王殿下 “好久不见,小丫头。” 落日余晖下,一个男子怀里抱着女子,金色光晕洒在男子精致的五官上,唇角弯起,玩世不恭。女子青丝尽数散下,在夕阳的映衬下耀眼异常,但女子似乎没有感觉到青丝散落,只呆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祁泽看着这熟悉的人,怔愣出口道:“阙小公爷。” 阙煜看着祁泽惊讶的表情,挑了一下眉,“怎么以为我死了小丫头,我有那么容易死吗” 祁泽低下头,没有言语。确实阙煜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当时镇国公府走水人们都以为是昭正帝动的手,其中也包括她。但是仔细一想就感觉里面不太对劲,首先阙煜是很睿智的人,肯定知道昭正帝要灭掉镇国公府的事情。 但表面上阙煜还是死了,那就只能说明阙煜是在瞒过世人,自己放的火,就是为了安全离开。 而且还是以着火的方式,先不说当时是冬日,天干气燥的确容易起火,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再者尸体烧的面目全非,人们也认不出尸体的具体身份,可以完美地瞒天过海。 但阙煜为何要隐瞒世人,为何要逃离南楚,而且阙煜为何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北朔边境,阙煜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阙煜其实是一个北朔人。 在与北朔军队打仗期间,祁泽也观察过北朔人的不同。北朔人普遍身高较高,五官立体,也许是因为盘踞了整个北方的缘故,做事风格普遍不拘小节,雷厉风行。 仔细想一想,阙煜的身高比同龄人都要高,而且眼眸仔细看也是深邃的,五官精致完美,做事霸道凌厉,不同于南楚人略微平和迂回的做事方式,确实像一个北朔人。 因为北朔和南楚较为接近,其实除了身高这一特点,外貌与南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阙煜即使在南楚,也不会被人认为是北朔人,也更便于隐藏。 但阙煜为何要隐藏在南楚 祁泽不由一直看着阙煜深邃的眼睛,似要陷入其中,把对方看透。阙煜脸靠近,带着轻佻的笑,“我们刚一见面,你就这么看着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祁泽:“” 这家伙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插科打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都受伤了,还一直盯着我。小丫头,如果不是我接住你,这么高的悬崖你早就摔得不成样子了。”阙煜说着,就把祁泽小心地放在地上,准备脱下祁泽身上的铠甲。 “不用,我伤得不严重。”祁泽连忙拒绝。 阙煜看着完整穿透膝盖的箭矢,都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如果膝盖受伤就有很大可能会变成跛子。而且这一箭角度刁钻精准,就是存了把对方变成跛子的心思。 “哎呦” 阙煜轻轻一点伤口处,就疼得祁泽直叫出来。 “这还不严重小丫头,如果伤口不及时处理,你就会变成跛子的。你不是很清楚吗在我面前逞什么强。”阙煜说着就要伸手解下铠甲。 因为铠甲厚重,压着伤口就会更严重。所以想要治疗伤口,就应该把铠甲脱下来。祁泽也知道,但让一个男子给她脱铠甲,总感觉很怪异。 “不用你帮我,我自己来。”祁泽护住自己身上的铠甲说道。 “呵,你除了这张脸像女人之外,其他地方哪一点像女人了。我能占到你什么便宜”阙煜轻笑一声,来回看着祁泽的身材略有嫌弃地说道。 祁泽低头瞅了瞅被自己裹平的胸,好像确实没有。 正想着,阙煜就上手把铠甲脱了下来,祁泽想拦着都来不及。 铠甲脱下后,身上还剩下一层洁白的中衣,唯有左腿膝盖处一片鲜红,血液濡湿了洁白的中衣。 阙煜看着膝盖上的伤口,眸中闪过一丝微冷之意,接着消失不见。 “忍着点疼,我把箭拔出来。” 祁泽咬牙点头,紧接着腿部的剧痛让她身体一颤,浑身冒起了冷汗,但紧咬下唇,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不错嘛,挺能忍的。”阙煜随口夸道。 撕开上面的血红衣块儿,掏出怀中的药瓶小心仔细地上好药,拿出干净的绸缎布带给祁泽包扎好,还用窄木板固定好了。 祁泽看着阙煜娴熟的动作,膝盖上的伤口布带也包扎地十分漂亮利落,就有些惊讶。原来阙煜不只是会铺床,还会包扎伤口,看来这将军不是白当的,基本上都是事事亲为了。 想到在北朔边境打仗时,还是让祝余给她铺的床,祁泽就有些汗颜。 “过来。”阙煜看着祁泽满是血迹的脸,拿出怀中手帕说道。 “什么”祁泽有些疑惑。 “脸脏了,我给你擦擦。” 她脸脏了好像在悬崖上大战时有血迹溅到了脸,但祁泽还是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但话还没说完,阙煜就拿起手帕动作十分粗鲁地擦起了脸,声音还带着嫌弃,“不用什么你就这张脸能看了,还不擦擦。” 祁泽:“”这家伙。 直到脸上的血迹擦干净,露出白皙的脸庞后,阙煜才满意地把手帕收回怀中。 “虽然腿受伤了,但兵法用的还不错,基本能够熟练掌握应用。”阙煜笑着说道,“小丫头,第一次实战做得还不错。” 祁泽有些愣,阙煜怎么知道她用了什么兵法,而且还知道她能够熟练应用。看着阙煜嘴角的笑意,祁泽就想起与北朔军队对战时他们总是莫名其妙地撤退,而且速度很快,好像知道她会选用什么阵法似得。 而且阙煜还是北朔人,如此说来 祁泽恍然呆愣地看向阙煜,“原来带兵攻打南楚的人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阙煜托着下巴慵懒说道。 怪不得那些北朔军队那么快撤退,之前她的预感也没错,北朔确实没有攻打南楚的意思,北朔军队的做法也不是在撤离。当时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看来就明白了。 原来这是一场实练,阙煜用了一个月时间夺走南楚五座城池,就是为了实练她。 “你怎么知道我会用什么兵法”祁泽不由问道。 既然北朔军队能选对方向快速逃跑,那就说明阙煜是知道她会用什么阵法,所以才能提前对部下说明从哪里撤离最安全。 “别忘了,你的兵法是我教的。”阙煜身体靠近道,“我知道你会用什么阵法有什么奇怪的。” 她的兵法是他教的吗仔细想想,好像是的。她一直都在看阙煜给的兵书,也是按照上面的兵法来打仗的。好像还真的算,虽然他并没有教过她,只是她一个人在看。 “你怎么突然想起攻击南楚了为何会确定是我来而不是别人”祁泽问道。 若是真的是因为想要实练她来攻击南楚,那祁泽觉得阙煜真的好闲,没这个必要也够狂妄。竟然用两国交战的大事来实练她,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亲自来了。让祝余苍术来这里找兵符,效果也一样。 不过阙煜怎么确定昭正帝会派她来,而不是别人,毕竟朝中还是有很多武将的。 阙煜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那些武将根本不顶用,他们只是在尸位素餐,滥竽充数。因为有镇国公府在,他们早已有了依赖,打仗的本事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他们怎敢来而且昭正帝也会借用这次机会让你来找兵符,你是祁云的女儿,所以一定是你来。”然后两手抱胸,恶劣道:“至于攻打南楚,是因为我闲着没事做,想要找点乐子。” 祁泽:“” 果然是闲的,她就知道从这个人嘴里估计也听不到其他答案。一个想找点事做,就让整个南楚朝堂人心惶惶,还让她白跑一趟。 她还是走吧,也许现在祁琛已经走了,姜庑还没来得及班师回朝,她还能赶上。之前让郑慎准备瞒住世人的借口就是受了重伤需要静养,现在看来要成真了,不用是借口了。 祁泽想着就打算自己站起来,结果腿上的伤口还挺严重,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上都是疼痛的。而且还从悬崖上掉下来,此时身上早已没了力气。 无论身上怎么使劲,竟是怎么也起不来。 无奈之下,祁泽只能看向旁边一直挑眉看着她的男子。 “想走”阙煜嘴角勾起,轻佻问道。 祁泽果断点头,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一场玩笑,那就要急着回定京城了。现在她不能动,就只能让阙煜帮她了。反正对他而言小事一桩,他应该也急着把她打发出去。 “行。”阙煜很是爽快。 但祁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阙煜看着悬崖接着说道:“只要你能自己爬上去,我就帮你。” 祁泽:“” 阙煜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如果我有力气爬到悬崖上,我还让你帮我吗 见祁泽一直静静地看着他,阙煜就叹了口气,缓步上前蹲下身与祁泽视线齐平,说道:“小丫头,你以为我为何要攻打南楚,为何把你引到北朔边境,这一切真的是因为我闲的吗” 难道不是吗祁泽刚想着,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抱在怀里,缓步向前走。 “阙小公爷,你”祁泽一怔。 “小丫头,既然你已经到了北朔,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吗”阙煜眼中带着一抹深意,“这腿伤你还是在北朔养着吧,慕容晟打定主意要找到真兵符,他私养的军队不是吃素的。你回去后不能参与朝政,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没错,祁泽如今已经知道慕容晟私养军 队的事,那慕容晟肯定不会放过她。回到南楚也不能参与朝政,身上有伤,就给了他们机会,还不如在北朔养伤呢。 慕容晟私养军队这个秘密,自然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才能揭露出来,好给他致命一击。 那在北朔养好伤再回去,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阙煜看到祁泽不再挣扎,已经做好要在北朔养伤的准备,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抬头看着那悬崖,他当然知道祁琛带人要杀掉祁泽,但他没有出手帮助。一方面是他不方便出面,另一方面就是想让她乖乖地待在北朔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估计早就跑掉了。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因此跳下了悬崖,还差点变成残废。这也确实是他的失误。 往前走了一段路,祁泽就看到一匹马被拴在树上。 阙煜轻轻放下祁泽,就走上前把缰绳解了下来,牵着马走到祁泽身边,把女子搂在怀里骑上了马。 因为祁泽身上没有力气,就只能斜靠在阙煜怀里,头放在他的肩膀上。阙煜小心翼翼地把祁泽的伤腿放在自己身上,一手搂住怀里的女子,另一只手握住缰绳。 祁泽看着阙煜搂着自己的胳膊,就有些不习惯,“阙小公爷,你不用搂着我。我只是身上有伤,又没有真的残废。” “是吗”阙煜挑眉道,“那好。” 祁泽只觉得身下的马飞快地向前跑去,那力道差点把她给摇晃下去,吓得她身子一震。 阙煜轻佻开口道:“小丫头,还用不用我扶着了” “你还是扶着吧。”祁泽稍作思考,果断说道。 阙煜骑马速度怎么这么快,别把她半路摔下去了,这男人估计还在旁边嘲笑。反正她做男子也惯了,这时候还是不矫情了。 男子笑着看向怀里的女子,一手轻轻扶着。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已经降临,天空如浓墨一般无法晕染开,只有空中的圆月尚且能带给人们一丝光亮。 在林间小道上,一个男子怀里搂着一个女子正骑着马奔跑,男子似乎对这边的路很熟悉。即使前面没有一丝光亮,让人看不清前方,但男子依然面不改色。 只是听到女子缓长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女子已经熟睡。 “睡着了吗”阙煜看着怀中女子精致的脸庞,在月光的衬托下异常宁静,“呵,你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像一个女子。”想起祁泽为了夺回那五座城池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还与祁琛的军队大战一场,就叹息道:“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既然想睡,就好好休息吧。” 阙煜把身上的大氅往女子身上遮盖了一下,就继续看向前方的路。 等祁泽醒来时,看到她在一辆马车里。马车空间很大,足够她一人躺下。里面用的东西都很精致,一看都是价格昂贵。 看着外面不太熟悉的风景,是一片非常宁静的村落,不同于北朔边境的苍凉壮观。这是要往哪儿走 感觉到马车停下,祁泽就坐起了身。似乎她睡的时间不短了,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最起码不会耽误平时日常中要用到的动作,腿上的伤口已经换好了药,没有那天那么疼。 正想要掀开车帘,以便于看到更多的地方,以确定当前的情况。 就看到阙煜已经掀开车帘,“醒了小丫头,你睡了整整三天。” 整整三天原来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怪不得这环境与边关的风景一点都不一样,看来已经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了。 “身上能动吗”阙煜问道。 “能。” “喏。”阙煜把一个小药瓶扔给了祁泽,“往你身上的伤口涂点药。” 因为祁泽是从悬崖上摔下来,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乌青淤痕,有些地方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祁泽接过药瓶,是一个精致的青花瓷小瓶,上面还隐隐带着人的体温,摸起来质感极其舒服。 男子递过药瓶就要转身离去,却被祁泽给叫住了。 “阙小公爷” “怎么想让我给你涂药”阙煜轻佻道,接着就略有嫌弃地看了一眼祁泽的身材,“这还是算了,你的平板身材着实没什么看头,我也不感兴趣。” 祁泽:“不是,我只是想问你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阙煜闻言轻笑一声,“当然是到一个能让你养伤的地方。”话后,就离开了。 能让她养伤的地方那又是去哪里十有八九是阙煜的家了。 阙煜既然能带领北朔军队攻打南楚,那身份绝对不会低。虽然不知道阙煜为何从小要在南楚生活,不过这也不是她应该关心的问题。现在赶紧养好伤,回到京城才是最主要的。 如今姜庑应该已经带领着南楚军队回去了,祝余苍术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为了到时方便与他们联系,祁泽就在路上做了标记,祝余 苍术看到这个标记就会找过来。 幸好只是睡了三天,现在做标记还来得及,祝余苍术也知道她不在边关,那就会在北朔境内。一般情况下,边关到有人烟的村落只有一条路,顺着这条路走就能看到她做的标记了。 如今只希望祝余苍术能快些回到北朔边境,按照她做的标记找到她。这个标记祝余苍术也认识,别人即使看到也不认识。所以祁琛他们即使看到这个标记也不认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她也不用担心祁琛会借此找到她。 等养好伤,她就立刻回到南楚,不能浪费时间。 阙煜看到祁泽做标记也没说什么,毕竟祁泽是要回定京城的,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阙煜也明白这一点。 在行走的路上,祁泽突然发现她的头发散开了。之前因为身体无力,也一直在观察周边的情况,就忽略了这个问题。毕竟头发很少完全散开过,祁泽就有些不习惯,整理起来也甚是麻烦,连从车窗口伸出胳膊做标记都很碍事,发现她的束发冠也丢了。 就只能撕下来衣服的一角充当发带,把头发轻轻束在腰间,好歹不会影响她做事。 每隔几天阙煜都会扔给她一个小药瓶,让她自己换药。偶尔阙煜就会过来继续说着那讨人厌的话,祁泽每次都尽量忽略不理他。 不过阙煜的药还真是有效,虽然伤口还有些痛,不能正常站立行走。但起码那条腿能使出力气,稍稍挪一下位置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一处十分繁华热闹的街道,与南楚的定京城有些相似。只不过这里好像比定京城更为热闹,人们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意。每个人个子都比南楚的要高一点,行为不拘小节,与南楚谦和的温润君子作风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里应该就是北朔京城瀛京城了。 祁泽掀开车帘看着,听说北朔皇宫雄伟壮丽,连地面都是金子做的,真正做到了寸土寸金,豪气万丈,正所谓高调的奢华大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当然北朔皇宫长什么样子好像与她无关。 想着,祁泽就放下了车帘。 终于马车停到了一处地方,祁泽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掀开车帘,那人看了一眼她腰间的发带,就伸手扯了下来。 “怎么用着这个太难看了。” 祁泽只是看了看那依旧轻佻慵懒的青年,不想说话。 顺着那掀开的车帘,祁泽看到了那巍然而立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朱红色的高门在这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极其显眼,其中含有的庄重尊贵就让人难以企及。 高门上那硕大的金丝楠木匾额在光照下金丝闪烁,光亮璀璨,精美异常,但让祁泽更加震惊的是那匾额上的恢弘大气的烫金字体秦王府。 秦王府阙煜的身份竟然是一个亲王。她知道阙煜的身份绝对不低,但没想到竟然是北朔皇族。 既然是北朔皇族,那阙煜带她过来做什么她是一个南楚人,与一个北朔皇族接触过多就会引人非议,毕竟两个国家之间只能一切小心。 更何况还是与一个皇族人接触,那就更要小心,防止有细作趁机混入,阙煜肯定知道这些的。那为何还要带她过来 祁泽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但男子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而是脸缓缓靠近,唇角弯起,眼睛中漾着醉人的风流优雅。 “你不是想要看透我吗那我现在就带着你来看透。” ------题外话------ 小公爷,小泽泽,你们终于开始谈恋爱了。ㄒ一ㄒㄒ一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