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有个好弟子》 正文卷 第一章 前世今生 宋政和五年。 两浙路,镇江府。 镇江府治润州,城东十四里外的丹徒镇,镇外一座很大的庄园内,帐房中。 “爹,明天我想进城里去玩一玩。” 赵荣很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父亲赵员外的对面,直接这么说道。 “进城?”正在算帐的赵员外抬起头来,无比担心的看着赵荣问道:“大郎,无缘无故的,你怎么突然想进城去玩?” “庄子里玩腻了,丹徒镇也逛腻了,所以想进城去玩一玩。”赵荣打着呵欠回答道。 “逛一逛?”赵员外压根不信,说道:“大郎,你这话哄别人去吧,养了你十九年,你是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想进城里去赌钱,或者是去城里的燕馆歌楼(青楼妓院)玩女人?” 言罢,赵员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想玩就在镇上玩,镇里也有赌坊和燕馆歌楼,老板还和我们家都熟,不会把你怎么样。进城去玩,城里那些赌坊每一家都有宰羊的,燕馆歌楼也一家比一家黑,小心把你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了。” “爹,我不去城里的赌坊,也不去燕馆歌楼,就是进城去逛一逛。”赵荣解释道:“成天在家里太闷了,丹徒镇又太小,也早逛腻了。” “哄别人去,莫骗你老爹。”赵员外依然不肯相信宝贝儿子的鬼话,说道:“你进了城如果不进赌坊,不去燕馆歌楼,你爹我跟你姓。” “爹,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赵荣喊起了冤枉,说道:“我已经改邪归正了,这半个月来,我是进过一次赌坊没有?去过一次燕馆歌楼没有?这些情况你难道没问赵小乙他们?” 仔细一回忆,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半个月来还真的是长进了许多,确实没有再进过赌场,也确实没有到燕馆歌楼里过夜,赵员外也这才无比奇怪的说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段时间你是怎么了?怎么好象真的没进过赌场,也没有再去过燕馆歌楼,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 “我改了,觉得没意思,所以就没有再去。”赵荣答道:“赌场里面到处都是坑蒙拐骗,进去赌钱是给他们送钱。燕馆歌楼里面那些女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太脏不干净,所以对她们也没有兴趣了。” “祖宗显灵,我们赵家的祖坟冒青烟,我们赵家这个败家子终于有点长进了。”赵员外向上天拱了拱手,却依然还是不肯相信宝贝儿子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便又说道:“大郎,你该不会是嫌镇上的赌坊玩得小,春色楼里那些女人你已经都玩腻了,再或者就是钱又用光了,所以才装个样子给你爹看吧?” “信不信随便你。”赵荣被老爸数落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反正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明天早上我带着赵小乙坐船去城里玩一玩,快的话明天傍晚就回来,慢的话在城里住一夜,后天再回来。” “不准在外面过夜!”赵员外赶紧下否决令,说道:“我们赵家五代单传,你爹我三十六岁才生下这一根独苗,还指望着你给我们赵家传递香火,你如果在外面过夜有什么意外,你爹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我明天傍晚之前一定回来。”赵荣倒也听话,说道:“反正也不远,明天我最多玩到下午申时,申时的时候一定坐船回来。” “那你过几天再去行不行?”赵员外和儿子讨价还价,说道:“等你爹把手里的事忙完了,然后挑一个好天气,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城里好生玩一玩。让你一个人出门,我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我就是想明天去。”赵荣说道:“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会带着赵小乙一起去,这爹你总可以放心了吧?再说我也已经十九岁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儿子坚持要去,又知道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惹急了,他能背着自己偷偷进城,赵员外便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勉强点头说道:“好吧,你确实也不小了,爹也不能天天管着你了,明天你想去城里就去吧,不过天黑以前一定要回来,不然以后你别想独自进城去玩。” 赵荣答应,起身就想离开,赵员外则赶紧叫住儿子,说道:“等等,你的钱够不够?” “应该够吧,我这段时间没怎么花钱。”赵荣答道。 赵员外不吭声,只是起身走到银柜面前打开银柜,从中取出一叠面值一贯的交子,数了五十张递给儿子,说道:“拿去,到城里看到喜欢的想买就买,看到好吃的想吃就吃。但还是那句话,你爹求你了,千万别进赌场,我们家的产业你就是吃喝玩乐十辈子都花不玩,但是进了赌场,一个晚上,你就有可能把我们田地产业输得精光。” “谢谢爹。”赵荣笑嘻嘻的接过交子,又说道:“爹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进赌场了。” “希望如此吧。”赵员外叹了口气,但还是挥了挥手打发儿子走人。 赵荣之所以坚持进城是有原因的,来到了这个时代后,基本融合了新身体的记忆,也初步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后,不愿被人当做怪物看待的赵荣,最急于的事就是尽快熟悉这个时代的环境,所以这半个多月来,赵荣差不多每天都是在自家的庄园里和丹徒镇上闲逛,了解和熟悉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环境习俗。 但是对于赵荣来说,自家的庄园和只有一条主街的丹徒镇实在是太小了,能够接触到的事物和人群也实在太少了,不管如何的熟悉和融入,能够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具体情况都实在太少,所以赵荣才生出了进城游览的念头,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个时代的城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然后才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 赵荣也至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穿越者,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自己明明是一个从小被当做某某主义接班人培养的优秀青年——虽然从来没人找自己谈过接班的事,以超过及格线一分的优异成绩毕业于一所五流大学,然后靠走关系混进了一家事业单位,白天忙工作晚上忙生活,前途光明远大,可就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自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时代,更加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一个只是名字相同的古代人。 让赵荣十分郁闷,自己的新身份还是一个十分典型的纨绔公子,从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都十九岁了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嫖娼赌钱,是丹徒镇公认的头号败家子,也是属于那种活着都浪费空气和粮食的存在。 也让赵荣十分欣喜,自己的新身份虽然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败家子,新身份的家庭背景却比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的家庭背景强出十倍都还不止,父亲赵祥赵员外,是丹徒镇上公认的头号财主兼地主,家里光是上好良田就有五千多亩,佃户、长工和奴仆无数,每年光是收租子就可以锦衣玉食,山珍海味,所以只是初步融合了自己新身体的记忆,大概弄清楚了自己的所处情况后,赵荣就十分乐意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接替原来那个赵荣享受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 美中也有不足,虽然历史不是很好,不知道政和五年是公元那一年,可是基本的历史常识还有,所以在镇上无意中听说目前在朝廷里掌权的宰相是蔡京后,赵荣就马上明白,自己是回到北宋徽宗年间,距离北宋灭亡和汉人的奇耻大辱靖康之耻已经没有几年时间了,这点也让赵荣不得不暗暗犯愁,担心金兵将来南下的时候,战火是否会波及到润州城外? 还是那句话,基本的历史常识还有,虽然没有详细研究过这段历史,但赵荣还是清楚记得,历史上金兵南下的时候,可是一度打过了长江,所以位于长江边上的镇江府润州城,被战火波及和影响的可能自然极大。 “听到金兵南下的消息,就赶紧带着家人和家里的现钱往南跑,等岳飞和韩世忠他们打退了金兵,稳住了长江防线,再回来继续当我的大地主。”这是赵荣能够想到的惟一对策。至于如何抵抗金兵,赵荣倒也想稍微操一操心,可是,自己够这个资格吗?有这个能力吗? “也不能真的事都不做。”赵荣又这么盘算,暗道:“等到岳飞和韩世忠起兵抗金的时候,我最好还是稍微捐献一点钱和粮食,不求什么回报,只是向他们表达一个敬意。但是也不能多捐,如果给岳飞捐得太多,被那个姓秦的汉奸盯上,那我恐怕就会有麻烦了。” “那个姓秦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部分人都说他是千古第一汉奸,但网上也有人说他是被冤枉的,是替宋高宗赵构背了黑锅,他的子孙后代还有抗金而死的人,到底那一条才是真的?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如果真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得见一见这个汉奸。” “还有,水浒梁山好象也是这个时代,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宋江见上一面。” 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在洗漱的时候,调戏了一番小有姿色的小丫鬟后,赵荣很快就躺在了床上,迅速进入了甜蜜的梦乡。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章 进城偶遇(上) 润州城和丹徒镇都在运河边上,交通十分便利,领着自己的随身小厮兼玩伴赵小乙雇了一条船,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赵荣一行两人就顺利抵达了润州城外的运河码头,继而又十分顺利的从润州南门进到了城中。 也不愧是镇江府的府治,润州城里的热闹繁华果然要比只有一条主街的丹徒小镇超出十倍都不止,街道两旁的楼舍房屋鳞次栉比,各种各样的店铺、摊位数不胜数,街道上来往的路人更是有如过江之鲫,让赵荣真正体会到了一把这个时代的城市风光。 还是在来到了这座润州城中,赵荣才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自己爱吃的米线出现,也亲眼见到了许多这个时代的市集美食,比方说什么云英面、软羊面、炸环饼、甘豆汤和梅花酒等等等等,这些小吃每样只是稍微尝上一点,就已经差不多填饱了赵荣和赵小乙的肚皮。 和一些科普文章介绍的一样,宋代的馒头也确实就是叫做炊饼,看到一个矮汉挑着炊饼沿街叫卖的景象,赵荣自然少不得想起这个时代的某位武姓名人,还有他漂亮老婆亲自把一碗药喂到他嘴边的电视画面。 还是和科普文章里介绍的一样,这个时代的男人有喜欢簪花的习惯,沿着街道一路走来,只要是衣着稍微讲究一点的男人,大部分都簪戴着一朵鲜花,虽然丹徒镇上也有这样的习俗,但是数量却远远没有润州城里这么多。还有,做为一个现代人,赵荣也总感觉这种习俗十分别扭。 最让赵荣难以置信的还是牛肉,与一些科普文章里的介绍不同,润州的酒店食肆里不但有着熟制牛肉出售,市集上竟然还有人当街叫卖新鲜牛肉,然后还是在问了赵小乙后赵荣才知道,原来早在宋真宗年间,北宋朝廷就已经颁布诏书,允许两浙诸州自由宰杀、烹制和出售牛肉。这一点让赵荣明白了宋朝为什么会被誉为封建社会的经济颠峰——除了马匹以外,各种商品物资确实充足。 正看得目不暇接的时候,赵小乙突然凑了上来,嬉皮笑脸的说道:“郎君,难得进城一趟,咱们是不是找一家燕馆歇一歇,顺便找点乐子?” “没兴趣。”心理洁癖十分严重的赵荣断然摇头,说道:“也没时间,我答应过爹,天黑以前一定要回去。” “那我们做什么?”想跟着赵荣沾光的赵小乙哭丧起脸了,说道:“好不容易进一次城,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继续逛,逛累了找酒楼吃饭。”赵荣回答得斩钉截铁,又顺口问道:“对了,你知道这润州城里,那一条街最热闹?” “好象是青云街最热闹。”赵小乙想了想回答道。 “那带我去逛青云街,逛完了就吃饭。”赵荣吩咐。 听到这话,赵小乙无可奈何,也只好乖乖的上前引路,结果向前没有走得多远,一群襽衫木屐、折扇方巾的书生突然迎面走了过来,众书生之中还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一名绿衣少女,赵荣出于好奇随意多看那名少女一眼,也顿时眼睛有些发呆,还忍不住在心里惊叫了一声,“美女!如果做我老婆就好了!” 也怪不得赵荣会有这样的反应,那名绿衣少女确实是一名十分难得的美女,十六七岁的年纪,鹅蛋脸,皮肤雪白光洁如玉,瑶鼻樱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诱人无比,还梳着对头发长度要求极高的流苏髻,飘飘然犹如仙子下凡,即便赵荣在二十一世纪时已经见过不少美女,看过无数美女直播,也从没见过如此纯天然的清纯美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身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碰到这么一个养眼的美女,赵荣难免就象长了根一样盯到了那绿衣少女的脸上,那绿衣少女也似乎有所察觉,便转目看了赵荣一眼,见赵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放,那绿衣少女忙又将目光移开,不肯与赵荣对视,赵荣则益发心痒,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这个小美人是谁?定亲了没有?如果没定亲就好了,正好我也没媳妇,便宜老爸和便宜老娘还在天天商量给我说一门亲事啊。” 这时,那群书生已经簇拥着那名绿衣少女改变了方向,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铺,赵荣的眼睛也一直跟着那绿衣少女的婀娜身姿转动,恋恋不舍的不肯放开。旁边的赵小乙看出名堂,便凑上来笑嘻嘻的说道:“郎君,是不是迷上了?” 赵荣下意识的点头,又转念一想,干脆抬步跟着那名绿衣少女走进了那家店铺,想要假装逛店,乘机多看那名少女几眼,结果还是在进到了那家店铺后,赵荣才发现这家店铺是一家出售古董字画的古玩店,老板还已经推开伙计,快步跑到了那群书生的面前点头哈腰,说道:“米公子,众位公子,都来了,今天想看点什么?” “掌柜的,给你介绍一下。”一名二十来岁的英俊书生开口,用折扇指着另外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英俊书生,说道:“这位黄醮黄公子,就是山谷道人黄庭坚黄老先生的长孙,特地从江西来我们润州参加中冷泉文会的。” “黄庭坚?”历史还没稀烂到家的赵荣一惊,压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润州城,就能碰见宋代著名文人黄庭坚的孙子。 “黄涪翁的孙公子?”那古玩店老板同样也是大吃一惊,赶紧向那名叫黄醮的黄公子拱手行礼,说道:“小老儿不知道黄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黄公子千万恕罪。” “掌柜的客气了,黄某不过一介学子,如何敢当远迎二字?”黄醮很有风度的还礼,又微笑说道:“掌柜的,是米兄一定要把我拉来这里,米兄说这润州城里,就算你这家古玩店的名人字画最多,其中还有不少是绝世精品,不知掌柜的能否请出一两副来让黄某欣赏欣赏。” “好说,好说。”那古玩店老板赶紧答应,说道:“正好,小老儿前几天收到了一副唐代张旭的草书字帖,正想请行家替小老儿鉴别鉴别,看看小老儿有没有打眼,既然黄公子、米公子和众位公子大驾光临,小老儿这就去把那副字帖取来,请众位公子鉴赏。” 黄醮等人连连点头,那老板也这才快步奔往后堂去取字帖,赵荣则一边装着欣赏店里的货物,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道:“好,看样子这个老板应该认识这帮人,等他们走了,从这个老板的嘴里,应该能打听到这个小美人的一些底细。” 运气来了有时候挡都挡不住,恰在这时,那名让赵荣垂涎三尺的绿衣少女,竟然领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自己走出了人群,随意步到了赵荣的身边,欣赏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字画,赵荣见了心中更是暗喜,暗道:“莫非是机会?” 又犹豫了一下后,考虑到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次遇到,赵荣把心一横,还是走到了那名绿衣少女的面前,十分潇洒的拱手说道:“打扰小娘子一下,请问这位小娘子,你可是姓张?家住城外的丹徒镇?” 和赵荣预料的一样,那名绿衣少女果然惊讶扭头,然后还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公子,你是在和小女子说话吗?” “正是。”赵荣坦然点头,又问道:“冒昧请问小娘子,你可是姓张,家住城外的丹徒镇?” “公子,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吧?”那绿衣少女答道:“小女子不是姓张,也不是住在城外的丹徒镇,就是住在这丹徒城里。” “怪事了,天下竟然还有如此相似的人?”赵荣满脸的诧异了,说道:“小娘子你的五官容貌,怎么与我认识那位丹徒镇的张姓小娘子一模一样?” “公子,你见过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绿衣少女来了兴趣。 “正是如此。”赵荣大力点头,又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那绿衣少女,说道:“不过仔细看,确实还是有一点区别,在下冒昧,能不能请问一下小娘子的芳名,家住何处?这样在下回到了丹徒镇后,见了那位朋友后,也可以告诉她世上还有与她长得十分相象的人。”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章 进城偶遇(下) “小女子姓……。” 那绿衣少女明显缺乏阅历,想都不想就要回答赵荣的问题,谁知她的话才刚说了一个开头,后面就传来了一个男子声音,说道:“小妹,不要说。” 绿衣少女下意识闭嘴,之前那个英俊书生则和黄醮走了上来,先是满脸不屑的打量了赵荣一眼,然后才说道:“这位公子,你套话的手段也未免太粗浅了吧?明明是想打听我妹妹的姓名和住址,却鬼扯出一个和我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张姓小娘子,是也不是?” “世妹,人心隔肚皮,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黄醮也对那绿衣少女说道:“世妹你怎么也不想想,又不是双胞胎,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绿衣少女无奈闭嘴,那英俊书生则上前把她一拉,就把她拉离了赵荣的身边,黄醮也满脸不屑的看了赵荣一眼,然后一甩袖子跟上了那对兄妹。然后依然还是很凑巧,这个时候,那古玩店老板已经捧出了一张字帖,那对兄妹和黄醮等人也马上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幅号称是张旭草书的字帖上,再也没有人多看赵荣一眼。 见此情景,搭讪失败的赵荣当然是十分尴尬,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是灰溜溜的领着赵小乙离开了这家古玩店,不过赵荣却不肯死心,又领着赵小乙守在门外远处,打算等那群书生走了再进去打听情报。 无比耐心的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那群书生才簇拥着那名绿衣少女离开了那家古玩店,期间黄醮还十分殷勤的亲自为那名绿衣少女掀开门前的帘子,让赵荣一看就知道他也对那名绿衣少女不安好心。然后赵荣再不迟疑,才等那群书生走远,赵荣就马上领着赵小乙重新回到了那间古玩店。 接下来的事情倒是非常简单,与那古玩店老板见面后,赵荣十分直接掏出了一张面值一贯的交子,塞进了那老板的手里,微笑说道:“掌柜的,请教三个问题,第一,刚才那位穿绿衣的小娘子,姓甚名谁?第二,她家住在那里?第三,她有没有定亲?” 看了看赵荣,又看了看赵荣塞进自己手里的交子,那老板顿时笑了,笑着说道:“这位公子,你问的三个问题,小老儿都能回答。不过小老儿得劝你一句,最好还是抱太大的指望,你就算打听到了她的姓名和住址,请了媒人登门求亲,肯定也很难成功。” “为什么?”赵荣好奇问道。 “这位公子,恕小老儿直言,那位小娘子的家里,恐怕很难看得上你。”那老板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那位小娘子的家里,来头实在太大,一般的白身人家,寻常书生,她家里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来头实在太大?有多大?”赵荣一听更好奇了。 “已经过世的米芾米南宫的鼎鼎大名,公子你听说过没有?”那老板不答反问。 “米芾?”赵荣还真听说过这个名字,也顿时又吃一惊,问道:“那位小娘子,是本朝大书法家米芾米南宫家里的人?” “长门孙女。”那老板终于说出那名绿衣少女的身份,说道:“姓米名凝,今年一十七岁,家里住在城西的云开街,也至今没有婚配。至于原因嘛,也很简单,米家世代书香,米南宫还曾经多次出任本朝官职,眼高于中冷泉文会的事?”那老板很奇怪的反问,又说道:“三天后的四月初五,那位米小娘子的父亲米友仁牵头,要在我们润州名胜金山脚下的中冷泉旁,举行一场规模很大的文会,让我们润州的士林学子比试诗文书法,还要挑选其中最出色的诗作编撰刊印,流传后世。” 说到这,那老板稍微顿了一顿,又说道:“那位米小娘子的父亲米友仁,人称小米,又称元晖先生,也是天下知名的大书画家和大诗人,也最喜欢诗词好书法好的年轻人,公子你如果有这个本事,到了那个文会上写下几首可以流传千古的诗词,再在书法方面出些风头,讨得元晖先生的欢心,或许就有希望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了。” “这倒是个机会啊。”赵荣一听大为心动,可依然还是有些搔头,暗道:“诗词好办,但书法怎么办?我从来没有练过毛笔字,写出来的书法怎么可能见得了人?” 事还没完,谢过了那个古玩店老板告辞出门后,心里藏了心事的赵荣便再没有了兴趣逛街,领着早就是呵欠连天的赵小乙在酒楼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按照和便宜老爸的约定,在申时之前就出了润州南门,来到码头准备乘船回家。 在这个期间,就又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就是在赵荣雇好了船准备出发的时候,一艘从东而来的客船也来到了码头旁边,还极不客气的抢先靠上码头准备下船,恰好挡住赵荣坐船离开码头的去路。赵荣雇的船夫一看不乐意了,便和那条客船的船夫争执了起来,要求那条客船按照规矩先走后停,让自己的船先驶离了码头再停船。 争执间,那条客船的船舱里走出了一名青袍长须的白发老者,问明了情况就主动说道:“我们是后来的,还是让开路,让他们先走吧。” 见那白发老者年事已高,看模样少说也有六七十岁,说话又这么通情达理,同样在甲板上看热闹的赵荣便也主动让步,说道:“老先生,你年纪大了,还是你先下了船,然后我再走吧。” “这如何是好?”那白发老者微笑说道:“是我的船后来还挡了你的路,怎么还能让我下船?” “没事,天色还早,我不急。”赵荣说道:“老先生,你先下船,等你下了船,我再走。” 见赵荣坚持,那白发老者便也不再推让,含笑谢过了一句,就让自己的下人把行李搬上了岸,然后才下船让开道路,让赵荣雇的船驶离码头,临别时还又向赵荣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事情依然还没完,赵荣的座船走远后,那白发老者又招手把一个下人叫到了面前,向他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米友仁米元晖的府邸,是在这润州城里的什么地方?难得路过这里,老夫这次一定要在这里好生盘桓几日,欣赏一下润州名胜,也把米南宫珍藏的那些字画给看一个够。”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章 下定决心 因为遵守诺言在天黑之前就主动回家的缘故,赵荣得到了便宜老爸赵员外的一通大力表扬。 “好,果然是有点长进了,我还担心你这个小祖宗言而无信,进城就住进燕馆歌楼晚上不肯回家,让我和你娘替你担心,想不到你真对你爹说话算话了一次。行,以后只要你继续这样,我可以让你经常进城去玩。” 谢过了便宜老爸的夸奖,玩得有些疲惫的赵荣本想直接回房休息,不曾想便宜老爸却又这么说道:“先不急,有件事情,为父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事?”赵荣问道。 “是这样的,你也不小了,也该找一个媳妇成家立业了。”赵员外说道:“你亲娘舅以前就说过好几次,今天又来门上说,想把他的女儿,也就是你表妹秀莲嫁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表妹秀莲?爹,你想让我娶我表妹秀莲?”赵荣大吃一惊,脑海中也马上浮现出自己表妹秀莲的身影——又高又胖,铁塔一般壮实的身影,还有她的浓眉毛和国字脸。 “你娘有这个意思。”赵员外答道:“你娘说,让你娶你表妹是亲上加亲,秀莲那丫头又有宜男相,嫁过来肯定能帮你生儿子,替我们赵家传宗接代,所以想成全你们。” “爹,你饶了我吧。”赵荣差点没给自己便宜老爸跪下,惨叫道:“我表妹是什么模样,爹你还不清楚?成了亲打起架来,我还不得被她三拳两脚打死?不娶,不娶,坚决不娶!” “臭小子,还挺挑剔。”赵员外笑笑,其实也很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迎娶这么一个丑表妹,然后又说道:“行,你不想娶秀莲,你娘那里我可以替你去说。不过为父有言在先,为父如果替你看中了那户人家的闺女,你可得乖乖听话马上成亲,替我们赵家传递香火。” “爹,你饶了我吧。”严重怀疑便宜老爸审美能力的赵荣赶紧哀求,说道:“我还小,还暂时不想成亲,这事等过几年再说行不行?” “还小,都已经十九岁了,其他人家的儿子,十五六岁成亲的一抓一大把。”赵员外呵斥,又挥手说道:“总之就这么定了,爹尽快给你挑一个漂亮的,让你把亲成了。” “爹,你让我自己挑好不好?”赵荣赶紧哀求道:“我看中了那户人家的闺女告诉你,请你派媒人上门去求亲行不行?” “行啊,你自己挑也行,只要你看中了告诉我,我马上叫媒人去替你求亲。”赵员外一口答应,又说道:“不过要快点,如果你磨磨蹭蹭的话,爹可要替你挑了。” 这一瞬间,赵荣还真有一种想请自己便宜老爸叫媒人去米家提亲的冲动,可是考虑到自家和米家悬殊的家世,赵荣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注定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何必坚持去自取其辱? 不过便宜老爸的这些话却又给赵荣敲响了警钟,让赵荣明白自己如果不赶紧考虑这件事的话,便宜老爸就随时有可能硬给自己娶进一个不知道肥瘦美丑的老婆,运气稍微不好点的话,说不定自己的便宜老娘还会越过便宜老爸,替自己把那个丑表妹秀莲给娶进门来——赵荣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的便宜老娘可是不止一般的溺爱她那个经常借钱不还的弟弟。 也正因为如此,吃过了晚饭,照例调戏了一番侍侯自己洗漱的小丫鬟后,躺到了床上休息时,那家古玩店老板的话,又再一次浮现在了赵荣的心头…… “……那位米小娘子的父亲米友仁,人称小米,又称元晖先生,也是天下知名的大书画家和大诗人,最喜欢诗词好书法好的年轻人,公子你如果有这个本事,到了那个文会上写下几首可以流传千古的诗词,再在书法方面出些风头,讨得元晖先生的欢心,或许就有希望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了。” 这段话一直在赵荣的脑海中回响,也让赵荣暗暗心动,心道:“这或许真是一个机会,我记得书上说过,米友仁的父亲米芾虽然脾气特别大,性格特别古怪,但是在挑女婿方面十分任性,因为他喜欢干净,有一个叫段拂字去尘的书生向他女儿求亲,他觉得名字好,就毫不犹豫的把女儿嫁给了那个姓段的书生。米友仁如果和他爹是一个脾气,觉得我的诗词好,对他胃口,未必就没有可能把他的女儿嫁给我。” “可是书法怎么办?诗词我倒是绝对没问题,但如果那个米友仁要看我的书法怎么办?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又从来没有练过书法,写的毛笔字连这个时代的启蒙学童都不如,到时候一丑遮百俊,那个大书法家米友仁怎么可能会把他女儿嫁给我?” “唉,如果那个米友仁是喜欢钢笔字就好了,我的毛笔字虽然不行,但是钢笔字倒还过得去。可惜,这个时代不但不流行钢笔字,还连钢笔都没有……,等等!” 想到这里,赵荣突然心中一动,还赶紧翻身坐起继续盘算,结果抱着被子盘算了许久后,赵荣也逐渐下定了决心,暗道:“无论如何都得去试一试!山鸡哥说得对,钓马子就得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如果去开口试了,就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机会,如果不敢开口,不敢去试,成功的机会就等于零!” “行,就这么定了,去碰一碰运气,不管后果如何都要去试一试!” 就这样,下定了这个决心,又经过了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三天后四月初五这天早上,赵荣连招呼都没对自己便宜老爸打,换上了一身儒生长袍就拉着赵小乙出了门,直奔丹徒镇的运河码头而来,又雇了一条船再来润州,准备到金山脚下的中冷泉旁,参加自己内定老丈人润州著名文士米友仁主持召开的文会。 很可惜,因为从来没有到过金山的缘故,还是在象上一次在润州南门城外的运河码头下船进了城后,赵荣才知道金山是位于润州城外的西北处,距离润州城还有相当不短一段距离,赵荣无奈,也只好赶紧雇了一辆驴车,乘车又出城赶来金山脚下。 再接着,到了接近正午的时候,当赵荣和赵小乙终于乘车赶到位于金山脚下的中冷泉旁时,中冷泉这一带的江岸上,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不但站满了穿着儒袍襽衫的士林学子,还挤满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润州军民百姓……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五章 参加文会 说来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镇江金山中冷泉,在两宋时期是位于长江之中,是万里长江独一无二的江中泉眼,泉水宛如一条戏水白龙,从水下喷涌而出,水质还极其的甘冽醇厚,特别适合烹茶,被茶圣陆羽品评为天下泉水的第七名,又被稍陆羽之后的唐代名士刘伯刍誉为天下第一名泉,历来就是文人雅士的向往之地,与北面的滚滚长江和东面的金山古寺一起,联手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名诗佳作。 不过赵荣却没有任何兴趣欣赏这一江中美景,领着赵小乙钻进了人群后,赵荣的一双贼眼只是到处乱转,四处寻找让自己魂牵梦挂了三天时间的米家小娘子米凝,也很快就看到在长江岸边的一处开阔地上设有一些桌椅,周围的人群也最为密集,极有可能是这场文会的主席台所在,又知道米凝的父亲米友仁是这场文会的召集人,赵荣便也不再迟疑,忙直接向着这个地方而来。 让赵荣颇为失望,到得现场后,米凝并没有象自己猜测的一样坐在桌子背后,桌后只是坐了一些年龄比较大的儒生文士,很明显都是润州文坛上的前辈老人,赵荣再随意打量那些中老年文士的模样时,又颇为惊讶的发现,三天前曾经在运河码头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青袍老者竟然也在其中,还坐在了最中间,明显是个极有身份的人物。 现场人太多,又与青袍老者只有一面之缘,赵荣当然没有过去和他打招呼,一双眼睛只是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米凝,但还是很可惜,找了半天后,赵荣不但依然还是没有找到米凝,还连三天前那群书生也一个没有见到,赵荣的心中也不由有些失望。 “难道没来,不可能啊?宋朝的民间风气比较开放,女子可以随意的抛头露面,这场文会又是她爹召开的,我媳妇不可能不来啊?还有,这个文会怎么参与?怎么才能发表诗文,讨好我未来的老丈人?” 心中这么盘算着,赵荣也这才定下心来注意周围人群的细节情况,也很快就发现,来参与这个文会的润州学子大部分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是眺望着江上景色默默念叨,或是在旁人的包围下大声朗诵,还有一些文人士子手拿纸笔,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象是在记录诗词,并非文人打扮的润州百姓则各自挑选感兴趣的对象围观,还不时爆发出阵阵叫好的声音。 想要弄清楚究竟如何才能参与这场文会,赵荣便随意挑选了一个围观百姓最多的人群走了过去,结果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正中时,赵荣又正好看到一个书生在人群中大声念诵,道:“……灯照红妆,风清垂柳岸,移得绿柳栽后院,学舞腰,二月春犹短。” “好!”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叫好声音,另外几名书生也是大力鼓掌,纷纷说道:“张兄这首蝶恋花,果然是词藻华丽,文情并茂,令人心醉,不消多说了,快请人来把这首词记下来,然后递交给演山先生和元晖先生他们鉴赏。” “多谢夸奖,多谢夸奖。”那刚刚念完诗词的书生拱手道谢,又还算谦虚的说道:“不过也不用急,还是请文兄和李兄你们也做了诗,我们先比较一下究竟谁的最好,然后才挑选出来请元晖先生他们品鉴不迟。” “原来是这样。”赵荣听出了蹊跷,暗道:“情况应该是这样,自己在人群里随意发表诗词,然后再互相比较,挑选出最好的递交给我未来老丈人鉴赏比较。” 才刚弄清楚这场文会的大概规则,不曾想旁边的人群中却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声音还特别的清脆尖锐,象是女子声音,带着不满说道:“这也叫诗词,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没有,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赵荣自然少不得随意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结果让赵荣眼睛一亮的是,说这话的女子,竟然是一名极有发展潜力的红衣萝莉,十三四岁的年龄,眉清目秀小嘴红润,脸上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英气,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性子肯定十分刚强。 这时,红衣萝莉身边的一名青年开口了,有些尴尬的呵斥道:“小妹,你听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这位公子的这首蝶恋花做得极好,你要多学一点这些东西,不要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枪,骑马射箭。” “可我根本听不懂,有什么办法?”小萝莉不服气的反驳,又说道:“还有,哥你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能听得懂那首什么蝶恋花说的是什么,你给我说说其中的意思。” 那明显是在装象的年轻男子无话可说了,小萝莉则又说道:“我听得懂的诗就只有一首,就是李太白那首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那才是真正的豪情万丈,真正的男儿诗词!比什么灯照红妆,风清柳岸,不知道要强出几千倍,几万倍。” 言罢,那小萝莉还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位李太白,再也没有人写得出这么豪气万丈的诗词了。” 小萝莉这话说得声音颇大,那几名正在互相吹捧的文人全都听到,也不由全都斜目来看那小萝莉,赵荣却是不由来了兴趣,向那小萝莉笑道:“小娘子,不要把话说得太满,谁说李太白之后,就没有人写得出和侠客行一样豪气万丈的诗词了?” “谁能写?你能?”小萝莉满脸不屑的回答,显然不肯相信比那几个书生更加油头粉面的赵荣有这样的本事。 “那我念一首词,请小娘子你听听。”赵荣微微一笑,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仕途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赵荣剽窃的这首词还没有念完,那小萝莉就已经瞪大了可爱的杏眼,也张大了可爱的红润小嘴,旁边的几个文人更是个个目瞪口呆,赵荣则是得意洋洋,又念道:“燕云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大声吟罢,赵荣才向那小萝莉微笑问道:“怎么样?小娘子,这首满江红,比起李太白的那首侠客行来如何?有没有你说的男儿豪情?” 小萝莉下意识的飞快点头,又赶紧说道:“这位公子,请问你高姓大名,能不能把这首词写下来,让我带回家去慢慢品味?” 赵荣笑笑,正想报出自己的名字,不曾想旁边赵小乙却突然拉了赵荣一把,向远处一指说道:“郎君快看,那位米小娘子。” 赵荣下意识的回头,顺着赵小乙的指点看去时,也马上看到远处的人群之中,果然出现了米凝的婀娜身影,着急在米凝面前显摆的赵荣也不迟疑,忙向那小萝莉拱了拱手,说道:“小娘子恕罪,我还有点事,一会再和你说话。” 言罢,赵荣快步冲出人群就往米凝所在的方向冲,留下小萝莉在原地跺脚惋惜,还有那几名书生在原地面面相觑,纷纷说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位公子的诗词,好生豪迈大气啊,与他的诗词相比,我们的诗词简直就象是春风杨柳,遇上了塞外狂风。” “这人是谁,怎么能做出如此气势磅礴的诗词?” “快,记下来记下来,呈上去请元晖先生他们品评。” 几个书生这么商量的时候,那名红衣小萝莉也下定了决心,抬步就跟向了赵荣远去的方向,嘴里说道:“哥,走,跟上,看看那位公子还有没有新的诗词。” “红玉,慢点,等等我,人太多,我们别走散了。”小萝莉的哥哥无奈,也只好呼唤着跟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六章 抢风头 润州城里垂涎米凝姿色的浪荡子显然不止赵荣一个,所以今天象众星捧月一样簇拥在米凝身边的士林学子自然更多,再加上又有许多百姓围观,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水泄不通,所以赵荣虽然迅速赶到了现场,却还是很难靠近米凝的身旁卖弄,只能是隔着人群欣赏自己未来老婆的动人容颜。 米凝的哥哥和黄庭坚的孙子黄醮也在现场,还明显是场中的焦点,好几个书生都在他们的面前恳求,说道:“米公子,黄公子,该请你们作词了,今天我们几百号润州学子聚集在这里,就是想欣赏你们的杰作啊。” “对,对,黄公子,米公子,该请你们吟诗作词了,我们早就等得心痒了。” 众人纷纷附和,结果可能是见围观的人已经足够了吧,黄醮也开了口,向米凝的哥哥微笑说道:“世兄,时间确实不早了,也是时候请你一展身手,赋几首诗词了,小弟洗耳恭听。” “黄兄,还是你先请吧。”米凝的哥哥谦让道:“还是先请黄兄你赋了诗,小弟再来献丑。” “米兄不必客气。”黄醮笑得更加灿烂,说道:“早就听说米兄你是诗词、丹青和书法三绝,这几日来仅仅只是见识了米兄你的书法和丹青,还没有机会欣赏米兄你的诗词,借着这个机会,小弟一定要好生欣赏米兄你的文采。” 见黄醮坚持要请自己先做词,又见周围的文人都在恳请自己尽快赋诗,米凝的哥哥便又不再推让,拱手说道:“也罢,那小弟就来抛砖引玉,先献丑一首词了。” 众人哄然叫好,米凝的哥哥这才先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才开口大声吟道:“姑射仙人游汗漫。白凤翩翩,银海光凌乱。龟手儿童贪戏玩。风檐更折梅梢看。漠漠银沙平晚岸。笑拥寒蓑,聊作渔翁伴。横玉愁云吹不断。归舟又载苹花满。” “好——!” 满堂喝彩,不但米黄二人身边的二三十个书生齐口称赞,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装模作样的鼓掌叫好,勉强懂点诗词的赵荣也暗暗点头,心道:“还不错,看不出来我这个大舅子还有点水平,有这样的人做我大舅子,也不算辱没了我的名声。” “过奖,过奖。”米凝之兄连连拱手谦虚,笑得也十分开心。 “好词,绝世好词。”极不得赵荣喜欢的黄醮也鼓起了掌,说道:“米兄果然不愧是诗书画三绝,不出意外的话,米兄的这一首词,肯定能拔得这次文会的头筹了。” “黄兄过奖。”米凝之兄再次拱手谦虚,又微笑说道:“黄兄,小弟已经献丑了,现在该你了吧?” “没错,没错。”其他的书生纷纷附和,都说道:“黄公子,该请你赋诗一首,让我等一睹你的文采了。”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黄醮终于答应,然后也学米凝之兄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米凝一眼,然后才开口大声吟道:“陇首云收天色暮,寒光射月初开。崑荆山玉莫疑猜。琳琅疑此地,仙子不红腮。丽质霜裾真性雅,馀香暗送人来。乱将碎玉缀枝排。雪中寻不见,青萼辨奇才。” 不消说,自然又是满堂喝彩,掌声震天,黄醮也笑得更加灿烂,一边假惺惺的拱手谦虚,一边又得意的看了旁边的米凝一眼,然而就在黄醮得意洋洋的时候,人群中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大声说道:“一般,不应景!没资格请元晖先生他们品评!” 听到这话,众人当然都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纷纷循声看去,黄醮也愤怒扭头,却见唱反调的这个人依稀有些眼熟,身穿儒衫手拿折扇做文人打扮,油头粉面还满脸轻浮,还生得獐头鼠目、青面獠牙还面目可憎——当然,这是黄醮的评价。 故意唱这个反调的人,当然是咱们的赵荣赵大郎君,见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自己,赵荣也不紧张,只是大声说道:“看什么看,难道我有说错吗?这位黄公子吟的是夜景,现在是正午大白天,那来的什么寒光射月?还有,雪中寻不见又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四月初夏,那来的什么雪?如何算得是应景?” “倒是这位米公子的词做得好。”赵荣又乘机给自己的未来大舅子戴了一顶高帽,一指自己的未来大舅子米凝之兄,大声说道:“他吟的江景,这中冷泉就在长江边上,他吟的诗是江景,就是应题应景,也肯定是即兴所做,不象这位黄公子,大白天的吟夜景,肯定是事前写好了,又反复推敲修改,然后拿到今天来出风头。” 吐沫横飞的贬低了一番黄醮,赵荣又大声问道:“黄公子,我没说错吧,你这首雪夜景词,是不是提前做好了,直到今天才拿出来吟的?” 可能是看在黄庭坚的面子上,在场文人士子虽然表情各异,却谁都不肯吭声,米凝也蛾眉微皱,不知道是在对赵荣的胡搅蛮缠和鸡蛋里挑骨头不满,还是在认可赵荣的话,其他的普通百姓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还有人连连点头,开口附和赵荣的分析评价。 见此情景,黄醮的脸上当然是青一阵白一阵,拳头也悄悄攥得关节发白,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心头怒火强压下去,然后才微笑说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在下的诗词确实是吟的夜景,但是今天这场文会只是为了以文会友,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应景而发,所以在下就算吟的是夜景,也没有多大关系。”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赵荣叹了口气,故作痛惜的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黄醮黄公子,山谷道人黄老先生的长孙,此时此刻来到这润州名胜金山脚下,中冷泉旁,竟然还不能即兴赋诗,只能是以旧作充数,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赵荣这话当然是等同对黄醮宣战,所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顿时就是一片大哗,黄醮更是气得脸色发黑,大声说道:“好,既然这位兄台如此贬低在下的诗作,那想必兄台一定是满腹才华,才高八斗了,能不能请兄台以此处风景为题,作上一首诗让我们瞻仰瞻仰?” “不敢,不敢,名满润州的米公子在这里,在下怎敢献丑?” 赵荣确实不该装逼故意吊人胃口,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摆着桌椅的那块空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呼声音,顿时就抢了赵荣的风头,也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众人纷纷循声看去间,却见有几个书生快步冲来,还大声喊道:“米兄,黄兄,快过来看啊,有大作问世了,有人作了一首豪气万丈的诗词,让演山先生和元晖先生他们一起拍案叫绝!” “元晖先生还断言,今天这场文会,必然会以那首词为首!快过来看啊!” 刚见赵荣不肯接招,又听到这些呼喊,在场众人当然都好奇的赶紧过去,米家兄妹和黄醮也在其中,越过赵荣身边的时候,黄醮还恶狠狠的瞪了赵荣一眼,赵荣却大叫惋惜,暗骂道:“他娘的,那个王八蛋捣我的乱,这么好的显摆机会,怎么就让我错过了?” 暗骂归暗骂,出于好奇,还有为了能够多看几眼自己的未来媳妇,赵荣还是赶紧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诗词问世。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七章 别让他跑了 赵荣尾随着米凝等人来到了那块放有桌椅的开放场地时,现场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无数士子文人和在场百姓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场中大声喊道:“这首词是那一位作的,请站出来,请站出来让我们见上一面?这首词是那一位公子做的,是那一位?” 因为是这场文会组织人米友仁儿女的缘故,米家兄妹和黄醮很快就靠着人群的主动让路,直接走进了会场核心地带,晚了一步的赵荣则被迅速回填的人群挡在了外面,被迫无奈之下,赵荣也只能是象其他人一样的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想看一看到底是那位大才做出了什么样的绝妙好词,引发了这么大的轰动? 新身体的眼睛还没有被电脑和手机毒害过,赵荣远远看到,米家兄妹和黄醮等人进到场中后,马上就冲到了一个中年文人面前,从那中年文人手里接过了一张纸观看,然后米凝的哥哥和黄醮一起鼓掌,米凝也激动的捂住了小嘴,很明显是在惊叹纸上的文字之绝妙精彩。赵荣也不由心中益发好奇,忍不住向旁边一个财主打扮的胖子问道:“这位员外,到底是什么诗词问世?写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刚才隔得太远,没有听到。”那胖子回答得很坦白,又说道:“不过肯定是绝妙好词,不然的话,我们润州的米元晖米先生也不会亲自喊话,邀请做那首词的公子出来见面。” 这时,刚才把纸递给米家兄妹的中年文人又开口了,拱着手大声说道:“写这首词的公子,请务必出来见上一面,在下米友仁,真的很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还有名满天下的演山先生和分宁先生,也希望与你见上一面啊。” “那个王八蛋这么会钓胃口,写出了好词又不露面,这不是故意抢我的风头是什么?” “在那里!就是他!” 赵荣心里正纳闷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叫,一个书生忽然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指着赵荣所在的方向大吼道:“找到了!在那里!快抓住他!” “没错,就是他!” 好些个书生百姓一起咋呼,还象发疯一样的向赵荣所在的方向冲来,赵荣刚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冲着自己身旁的人来,可是赵荣下意识的左右张望时,却又惊讶的发现,自己身旁的人除了赵小乙以外,竟然都已经左右闪开,那帮人却脚步不停,依然还是脚步不停的向这边冲来,口里大呼小叫不绝,“抓住他!就是他!” “郎君,不对啊,他们怎么好象是冲我们来的?”赵小乙也看出不对。 赵荣下意识的点头,还向赵小乙问道:“小乙,你昨天是不是又偷看杨寡妇洗澡了?所以他们今天来抓你?” “没有啊,我已经好几天没偷看了。”赵小乙喊冤,又赶紧说道:“郎君,情况不对,我们是不是应该跑?” 看看那帮人张牙舞爪的模样,昨天晚上依然调戏过自家丫鬟的赵荣心里有些发慌,点了点头撒腿就跑,结果不跑还好,赵荣这边才刚抬腿跑路,那帮人顿时就嚷嚷得更大声更疯狂了,“抓住他!抓住那个穿白衣服的,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怎么是冲我来的?” 身穿白色儒衫的赵荣心里更慌了,逃得也更加卖命了,然而无比可惜的是,周围的百姓书生却一轰而上,眨眼之间就把赵荣和赵小乙包围得水泄不通,赵荣几次冲突都没能冲过去,只能是绝望的惨叫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做什么了?” 惨叫无用,那群人终于追到赵荣身旁时,二话不说就七手八脚的把赵荣揪住,然后拖起就往里走,赵荣拼命挣扎呐喊,那帮人却根本不听,嘴里只是嚷嚷,“快,快,快把他拖过去,别让他又跑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消多说,长江岸边的士林学子和军民百姓密密麻麻好几千人,当然都快步跑到了现场查看情况,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当然也全部集中到了赵荣身上,七嘴八舌的只是打听出了什么事,然后还是很自然的,自然有人嘴里胡说八道,硬说赵荣是在人群里偷摸人家小姑娘的胸部,所以才被揪了起来准备送官。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昏天黑地的拼命挣扎间,赵荣不知不觉已经被拖到了人群的最中央,拖到之前在场中喊话的米家兄妹之父润州文士米友仁面前,然后一个书生还喘着粗气无比兴奋的说道:“元晖先生,就是他,那首词就是他写的。” “各位,快请放开这位公子。”米友仁也开口了,说道:“快请放开他,让他站直了说话。” 无数只死死揪住赵荣的手终于一一放开,惊魂未定的赵荣也这才得以站直身体,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无比奇怪的问道:“你们疯了?无缘无故的,抓我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公子恕罪,他们是太激动了。”米友仁向赵荣拱手谢罪,又微笑说道:“真没想到公子如此年轻,竟然能够写出如此豪情万丈的绝妙诗词,米某佩服,佩服。” “什么绝妙诗词?”赵荣满头雾水的问道。 “怎么?”米友仁有些吃惊,惊讶说道:“这位公子,难道那首满江红,不是你做的?” “满江红?”赵荣终于听出不对,更加奇怪的反问道:“那首满江红?”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一首。”米友仁答道。 “啥?”赵荣彻底恍然大悟,惊叫问道:“你们把我抓到这里,就是因为我做了那首满江红?” 米友仁点头,赵荣也顿时哭笑不得了,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公子,这么说,你承认这首满江红就是你写的了?”米友仁忙问道:“既然公子你做出了如此绝妙好词,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请文案记录纸上,又为什么要匆匆离去?” “我想去泡你闺女。” 赵荣肚子里说的是实话,嘴上却答道:“我刚才有急事,所以来不及请人记在纸上。” “原来如此。”米友仁信以为真,笑道:“公子真是洒脱,如此绝妙好词,竟然也舍得放下就走,不肯留下姓名字号,这份不求名利之心,真是让黄某佩服。” “那你就把你闺女嫁给我吧。” 赵荣又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则谦虚说道:“米先生过奖,那首满江红不过是晚辈的粗浅之作,不敢贸然留名。” “粗浅之作?”米友仁笑了,说道:“公子,你可知道名满天下的演山先生,拜读了你的那首满江红后,是做何评价?” 言罢,米友仁往自己的身旁一指,大声说道:“演山先生亲口说,此词一出,从今以后,满江红难写矣!” 听到这话,赵荣当然是下意识的顺着米友仁指点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三天之前在润州城外码头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那位青袍长须的白发老者,满面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还向自己拱了拱手,微笑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老朽真是有眼无珠,想不到三天之前主动给老朽让船的公子你,竟然能有如此才华。”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八章 我叫皇上 “是你?” 赵荣当然也一眼认出了那名被米友仁尊称为演山先生的青袍老者,忙很有礼貌的下拜还礼,恭敬说道:“晚辈赵荣,见过前辈,真没想到晚辈能与前辈如此有缘,竟然又能在这里见面。” “演山先生,你认识这位公子?” “不认识,但有过一面之缘。” 那演山先生回答,也这才把自己和赵荣在码头上的偶遇大概说了,米友仁听了更是赞叹,说道:“真没想到,在我们润州文坛之上,还有赵公子你这样的诗词奇才,不但词做得好,还能够如此虚怀若谷,尊重长辈,米某钦佩。” “那你赶快把你闺女嫁给我!” 赵荣心中怒吼,嘴上则继续假惺惺的谦虚,米友仁则又把赵荣领到了另外一名中年文士面前,说道:“来,赵公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名满天下的黄相黄分宁,山谷道人黄庭坚黄公的长子。” “见过分宁先生。”为了给未来老丈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赵荣当然是赶紧也给那个名叫黄相的中年文士见礼,结果抬起头来后,赵荣又马上看到,刚才才被自己羞辱了一通的黄醮双眼充满怒火,就站在那黄相的身后,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赵公子不必多礼。”黄相微笑还礼,又说道:“赵公子,你的这首满江红,壮志凌云,豪情万丈,真的是叫黄某佩服,就是不知道赵公子师从何人,学何门派?” “不瞒分宁先生,晚辈没有老师,也没有什么门派。”赵荣如实答道。 “没有老师?也没有门派?” 黄相和米友仁等人都是大吃一惊,另一边的米凝也悄悄捂住了小嘴,赵荣微笑点头后,米友仁还忍不住问道:“这么说,赵公子你的诗词,是自学所得的了?” “算是吧。”赵荣回答得很含糊,又谦虚道:“一点粗浅之作,让各位前辈见笑了。” 黄相和米友仁等人益发啧啧称奇,黄相背后的黄醮却是眼中怒火更盛,抿了抿嘴后,黄醮还故意装出了一些微笑,问道:“赵公子,那在下斗胆多问一句,不知你这首满江红,是即兴所作,还是此前就已经做出,反复推敲而得?” “来报仇了。” 赵荣马上明白黄醮的意思,也无比坦然的说道:“当然是此前就已经做出,反复推敲修改而得。” 万没想到赵荣会回答得这么坦白,黄醮不由楞了一楞,然后黄醮又心中一喜,心说你也需要反复推敲就好。嘀咕了这句后,黄醮便佯做崇敬的说道:“赵公子,既然你这首满江红,只是事前所作,那么公子你今日亲临这镇江名胜中冷泉旁,能否以这里江景即兴颂词一首,让我们亲眼一睹公子你的文采才华?” “这个,不太好吧。”赵荣搔起脑袋,说道:“演山先生老前辈就在这里,还有元晖先生和分宁先生也在这里,在下怎么能班门弄斧,孔子庙前卖文章?” 和赵荣估计的一样,米友仁和黄相等人虽然没有故意让自己出丑的心思,却也纷纷开口表示没有这个必要,都要赵荣即兴赋诗或者作词一首,让他们见识见识赵荣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那位与赵荣十分有缘的演山先生也开口说道:“赵公子不必谦虚,今天既然有缘在这里相遇,老朽也想多欣赏几首公子你的大作,还请公子即兴吟上一首,让老朽一开眼界。” 瞟了一眼不怀好意的黄醮,又看了看在旁边满脸好奇的米凝,赵荣也这才开口说道:“好吧,既然是演山先生有命,那晚辈就冒昧再做上一首词,请演山先生斧正。” “赵公子,请。”那演山先生微笑说道。 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也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赵荣先是装模作样的眺望了一番远处的长江风景,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大声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喧闹的会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黄醮更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赵荣却是不理不顾,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大声念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直到赵荣吟完了许久,现场都是悄无声息,黄醮的脸色逐渐发白,米凝看向赵荣的目光之中则满是崇敬,米友仁、黄相和那位演山先生等人则是各自昂头,细细品味其中意境,过了许久后,米友仁还冲到了桌旁,提起毛笔龙飞凤舞,在雪白的宣纸上飞快写下了赵荣的这首词,然后掷笔于地,仰天长叹道:“从今往后,这临江仙,也不好写了。” “老夫正想说这句话。”那演山先生也叹了口气。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周围才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叫好声与鼓掌声,无数润州学子或是向赵荣伸出了大拇指,或是向赵荣连连拱手表示尊敬,赵荣则是强做镇静,不断抱拳还礼答谢,然后还是在彩声稍歇的时候,赵荣才向黄醮问道:“黄兄,小弟这首即兴所作的临江仙,可还入你的法眼?” 黄醮的脸色逐渐开始发青,但黄醮还是不肯死心,又突然灵机一动,忙向赵荣说道:“赵公子,你这首临江仙,的确是慷慨悲壮,意味无穷,但是不知道公子除了精通诗词之外,可还擅长书法?能不能请公子即刻挥毫,让我们一睹赵公子的书法造诣?” 赵荣不吭声,只是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鹅毛笔,然后才说道:“黄公子,在下不擅长软笔书法,只喜欢硬笔书法,就是不知道黄公子你对这硬笔书法,可有研究?” “硬笔书法?那是什么东西?” 黄醮顿时傻了眼睛,旁边的米友仁和黄相等大书法家也是人人吃惊,都问道:“赵公子,什么是硬笔书法?” 赵荣不答,只是快步坐到了一张放有纸墨的桌子旁边,然后用鹅毛笔蘸上墨汁,用正楷字无比工整的在宣纸上写下了滚滚长江东逝水全文,然后双手捧到了米友仁面前,微笑说道:“元晖先生,请看看晚辈自创的这门硬笔书法如何?” 无比小心的接过了赵荣的硬笔字帖,米友仁和黄相等人先是屏息静气的欣赏了许久,然后米友仁才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相信的问道:“赵公子,这硬笔书法,是你自创的?” “正是。”赵荣毫不脸红的回答,又解释道:“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晚辈不管怎么练毛笔字都练不好,反倒是有一次无意中用硬笔写字,发现得心应手,便绞尽脑汁的做出了这种鹅毛笔,自创了这硬笔书法。” 米友仁不答,只是又讨来赵荣手里鹅毛笔细看,然后才给出评价,说道:“别出心裁,与当今官家的瘦金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从今往后,天下又多出一门书法门派了。”黄相也做出评价。 赵荣暗暗得意的时候,那位演山先生也从米友仁的手中接过了赵荣的字帖细看,然后叹息道:“不妄此行,不妄此行,真没想到老夫这次卸任回京复命,在这润州盘桓几日,不但能够接连读到两首妙绝古今的词牌,还能亲眼看到这硬笔书法出现在世上,老夫在润州逗留这几日,值得了。” “老前辈过奖。”赵荣假惺惺的谦虚,又随口问道:“对了,晚辈还不知道老前辈的高姓大名,请问老前辈的姓名是……?” “我叫皇上。”那演山先生随口答道。 “皇……上……?!”赵荣瞪大了眼睛。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九章 师父在上 “皇上?!” 做为一个饱受电影电视毒害的现代人,当然再没有‘皇上’这两个字更让赵荣大吃一惊,难以置信,所以在震惊之下,赵荣忍不住脱口问道:“老前辈,你说什么?你叫什么?” “老夫叫皇上,怎么了?”那演山先生奇怪的问道。 “那个皇?那个上?”赵荣脱口又问。 “天地玄黄的黄,衣裳的裳。”那演山先生又随口这么答道。 “吓死我了。” 赵荣长松了一口气,心说我还以为遇到皇帝了呢?可是再一思索,把黄裳两个字加在一起又默念了一遍后,赵荣却又一次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的问道:“老前辈,你真是名满天下的黄裳黄老先生?” “名满天下不敢当,老朽正是黄裳。” 黄裳微笑回答,也十分得意自己的名声之响,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又马上轮到黄裳大吃一惊了——当着数以千计的润州百姓军民的面,赵荣竟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冲黄裳双膝跪倒,二话不说一个头就扎了下去,大声说道:“弟子赵荣,叩见恩师!” 过于激动,还是在把头磕下去了以后,赵荣才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心道:“糟了,太冲动了,只是小说里说黄裳武艺高强,是九阴真经的作者,但历史上的黄裳究竟会不会武艺?究竟有没有写过九阴真经?” 懊悔无用,这个时候,满场早就已经又是一片大哗,黄裳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讶问道:“赵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向老夫行此大礼?” 在这一刻,赵荣当然也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好在赵荣甚是急智,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便干脆将错就错,大声说道:“师父在上,弟子赵荣厚颜,斗胆请恩师收下弟子为徒,传授恩师你的满身武……,哦不,传授恩师你的道德文章,诗词歌赋。” “赵公子,你要拜老夫为师?”黄裳惊讶问道。 “正是,正是。”被迫将错就错的赵荣只能是继续点头,说道:“弟子早就听说过恩师你的鼎鼎大名,也对恩师的文章诗词景仰已久,早就想拜到恩师门下,今日侥幸得见,还望恩师千万答应,手下弟子这个徒弟。” “这……。”黄裳为难了,微笑说道:“赵公子,你这是何必呢?你的诗词之精妙,即便是老夫也望尘莫及,更独创了一门硬笔书法,就算拜到了老夫的门下,老夫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啊?” “不不不,弟子还差得远呢。”赵荣赶紧摇头,说道:“弟子的学识不过是萤火之光,如何敢与师父你的皓月之辉相比,还请师父开恩,一定要收下这个弟子。不然的话,弟子就是跪死在这里,也绝不起来。” 言罢,赵荣还装模作样的向黄裳连连顿首,坚持拜师之意情真意切,溢于言表。 这个时候,在场众人当然早就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还有人称赞赵荣虚心好学,逮到机会碰到名士就赶紧拜师,也有人说黄裳果然是声名显赫,连赵荣这样的‘才子’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拜他为师。见此情景,黄裳当然也是备感棘手,既不明白赵荣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要求拜自己为师,又实在找不到推脱的借口,无奈之下,黄裳只能是这么说道:“赵公子,快快请起,起来慢慢说话。” “恩师,你今天如果不收弟子为徒,弟子就绝不起来。”赵荣嘴上说得倒是坚决,可是心里却早已拿定主意,那就是黄裳只要断然拒绝,自己也就就坡下驴了结此事。 很可惜,黄裳不但没有断然拒绝,相反还在赵荣的‘极力’恳求下有所动摇,心道:“收不收这个弟子呢?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出身来历,但是看他的穿着举止,应该来历不凡,又懂得尊敬长辈,还能够出口成章,所做诗词精妙绝伦,收下了这个弟子,也不算辱没了老夫的身份。要不,给他一个机会?” 心里逐渐拿定了主意,又稍微盘算了片刻,黄裳这才开口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拜老夫为师,那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老夫给你出一个题,只要你能答得上来,那就是我们确实有缘,老夫今天就收下你这个弟子。但是老夫出的题你如果答不上来,那就是你我无缘,还请赵公子立即起身,休要再提此事。” “请恩师命题。” 赵荣嘴里恭敬回答,心里也拿定主意,暗道:“看吧,如果题目太难,我实在答不出来,那就顺水推舟收回恳请,如果黄裳出的题我答得出来……。” 盘算到这里时,赵荣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米凝,见她俏丽的脸庞上尽是好奇,正在目不转睛的注视自己,赵荣便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道:“那就再出一个风头,大不了真的拜黄裳为师,反正看他年纪少说也有六十好几了,拜这样的老人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而且米家人明显很尊敬黄裳,拜了他为师,还可以增加米家人对我的印象分,方便我下一步向她家求亲。” 这时,黄裳已经开口,说道:“那你听好了,老夫也不为难你,既然你擅长诗词,那老夫就出一个和诗词有关的题目。这样吧,老夫口吟二字,只要你能够以这二字为首,即刻做出一首诗词,那老夫今天就收下你这个弟子。” “恩师,你的意思是,你念两个字,让我以这两个字为前两个字,即刻做出一首诗词?”赵荣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是如此。”黄裳微笑点头,又问道:“怎么样?敢不敢答应老夫的条件?” 事情到了这步,赵荣当然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是恭敬说道:“请恩师出题。” “很好。”黄裳满意点头,心说你如果能够做得出来,那么证明你确实是才华出众,那老夫收下你这个弟子也是脸上增彩,但你如果做不出来,那就是你我无缘,老夫不收你这个徒弟,旁人也无话可说。 点了点头,黄裳又随意看了看四周景象,也第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镇江名胜金山,便说道:“赵公子,听好了,老夫的头两个字是——山高。” “山高?!”赵荣心里先是一阵紧张,然后赵荣也是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了一首比较生僻的诗词,便张口就念道:“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 还是在念到这里时,赵荣才猛的想起彭大将军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也顿时心里叫苦,暗道:“糟了,接下来四个字怎么念?唯我岳大将军,可岳飞现在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啊?现在这个时代,又有那个名将呢?” “怎么不念了?”黄裳笑吟吟的问道:“开篇和中段都不错,就看收尾了,唯我什么?” “唯我……,唯我……。”赵荣心里益发叫苦,又突然猛的想起了一个人,顿时又在心里惊叫道:“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论战绩,那家伙现在的战绩也算得上可以横刀立马,论官职,黄裳肯定也远远不及他,把他请出来,黄裳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好啊?” 想到这里,赵荣再不犹豫,马上就抬起头来,看着黄裳大声念道:“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童大太尉!” 黄裳的微笑凝固在了脸上,看着赵荣的神情还十分古怪,赵荣也被黄裳看得心里打鼓,生怕这话犯了黄裳的什么忌讳,不过也还好,上下打量了赵荣许久后,黄裳突然开口这么说道:“赵公子,你是如何知道老夫与童贯童太尉交好的?” “呼——。”赵荣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满脸苦笑的说道:“回禀恩师,弟子不知道,弟子只是景仰童太尉在西夏的赫赫战绩,所以就随口把他请了出来,把他用在了弟子的诗里。” “呵。”黄裳轻笑出声,说道:“看来老夫果然是和你缘啊,你不但答出了老夫出的题目,还称赞了老夫的好友童道夫,这一次老夫从越州任上卸任回京,在道夫面前,可有得诗词可以显摆了。” “师父,这么说,你是收下我这个徒弟了?”赵荣听出了黄裳的弦外之音。 黄裳笑笑,说道:“老夫此前从来没有收过门人弟子,你是老夫的第一个弟子,也应该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你要切记百善以孝当先,万恶以淫为首,千万不要丢了老夫的颜面。不然的话,老夫能把你收为门生弟子,也能把你赶出师门。” “还真收了。” 赵荣心中苦笑,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做事不经大脑就直接拜师,竟然真的让黄裳把自己收为弟子,可是话已出口,赵荣当然也没有办法再把黄裳这个师父退货,只能是赶紧向黄裳行起了拜师大礼,又在心里说道:“算了,拜师就拜师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以后真象小说里说的一样,黄裳去镇压方腊起义的时候,真的写出了九阴真经,那我就赚大了。” 与此同时的人群之中,最先诱使赵荣念出满江红的那位红衣小萝莉,也在冲着她的哥哥埋怨,说道:“哥,听到没有?这位赵公子做的诗才叫诗,谁敢横刀立马?唯我童大太尉!你以后能不能多学一点兵法武艺,将来让人也这么称赞你,谁敢横刀立马,唯我梁大将军!” PS:童贯在书中时间是兼任检校太尉。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章 读上函授班 不消多说,到了评选座次的时候,赵荣所‘创作’的满江红和临江仙,自然并列成为了这场文会的诗词第一名,同时看在童贯童大使相的面子上,赵荣应口而吟的那首谁敢横刀离马,也这成了这场文会的诗词第二名,第三名则被米友仁的儿子米宪所得,可怜的黄醮黄公子则因为头两名都被赵荣包揽的缘故,被硬生生的挤到了第四,很是给大名鼎鼎的山谷道人黄庭坚丢了不少颜面。 和赵荣预料的一样,米友仁也果然因为这一点对自己刮目相看,不但在无数文人面前大力称赞赵荣为润州文坛上最杰出的后起之秀,还在文会结束之后主动开口,邀请赵荣到自己家中用宴。巴不得能和米凝多多相处的赵荣也只是稍微谦虚了几句,便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米友仁的邀请,一边派赵小乙回家报信,让便宜老爸带着谢师礼在第二天赶来城里向黄裳道谢,一边欢天喜地的随着新拜的师父黄裳到米家做客。 让赵荣暗暗欢喜,米家虽然在润州城西有着一座三进深的四合院,家境却明显只是小康水平,家里除了古玩字画极多之外,家具摆设都相当一般,即便是设宴款待黄裳、黄相和其他的润州著名文人,饭菜酒水也十分普通,连肉类荤菜都只是区区几个,更别说是什么山珍海味,燕窝熊掌,这一点也让赵荣对自己下一步的求亲充满信心——就算用钱砸,也能砸得米家开口答应。 但也很可惜,虽然做为客人来到了米凝家中,赵荣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与米凝搭讪说话的机会,相反的,突然在润州文坛上冒出来的赵荣自己,反倒成为了众人的核心焦点,被以米友仁为首的润州文士围着问东问西,不断打听赵荣的出身来历,求学经过,赵荣则假惺惺的故作谦虚,鬼扯说自己是聪明出自天成,少时顽劣不喜读书,长大了躲在家里自学成才,敷衍应对不歇。 黄裳也仔细盘问了一番赵荣的出身来历,还十分直接的向赵荣问道:“赵荣,既然你的诗词才华如此出众,年龄也正当求学之年,为什么不好生攻读经义,参加科举,将来博一个进士出身?” “让恩师见笑了。”赵荣恭敬说道:“弟子幼时过于顽劣,导致长大后只是略通诗词,对经史子集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所以无心科举,只喜欢偶尔做些诗词自娱自乐。” “这怎么能行?”黄裳马上说道:“学得文武艺,才能售与帝王家,小小年纪,怎么就能如此不思上进?听为师的话,回去以后多读点经义,多学些文章,将来参加科举,力争考一个进士出身。” “演山先生这话说得极对,赵公子你这么聪明绝伦,怎么能够如此不思上进?”米友仁附和,又说道:“千万别象我的犬子,每天只知道钻研丹青书法,对经义文章毫无兴趣。” “恩师和叔父教训得极是,弟子回去以后一定多读文章,多学经义。”赵荣违心的回答,又说道:“不过弟子太过愚笨,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考上进士。” “赵公子,这你就算是拜对了师父了。”米友仁微笑说道:“赵公子,你可知道你的师父什么人?元丰五年壬戌科的第一名,状元出身!你拜了他为师,向他学习文章经义,得到了他的真传,考上一个进士还不是易如反掌?” “恩师,你还是状元出身啊?” 赵荣惊讶的问,心里却暗暗叫苦,心道:“糟了,该不会弄巧成拙吧?如果黄裳真的逼我学什么四书五经,科举八股,那我岂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提也罢。”黄裳微微一笑,又说道:“顺便说一说为师怎么教你的事吧。” “请恩师吩咐。”赵荣忙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是这样的,为师虽然收了你为弟子,但为师这次是回京复命路过润州,不能在润州耽搁过久,快的话明天,最迟后天,就一定得走,所以肯定没时间仔细教你。” 黄裳这番话让赵荣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又说道:“这样吧,为师明天给你一份书单,你回去以后按着书单上列举的书籍读了自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有机会当面问我,也可以写信给我,我回信教导于你。另外,为师再把我的文集送你一份,你也拿回去自习,你觉得如何?” “多谢恩师,恩师如此替弟子考虑得周全,弟子真是感激不尽。”赵荣慌忙离席下拜,又在心里嘀咕说读函授班最好,大不了我花点钱请个文人写点什么读书心得,然后用鹅毛笔照抄一份给你寄过去,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这不是考虑周全,是没办法的事。”黄裳纠正赵荣的用词,又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好不容易遇上荣儿你这样的美玉良材,为师是想把你好生雕琢一番,但是没办法,为师这次回京,究竟是继续外放,还是留在朝里为官,为师自己现在都还不清楚,你又是家中独子,不可能抛家弃业随着为师东奔西走,所以也只能是让你自己学习了。为师这个老师,当得不称职啊。” “恩师千万别这么说,能拜恩师为师,已经是弟子三生有幸,恩师你又这么公务繁忙,弟子如何还敢贪图老师你每日教导?” 赵荣嘴上倒是回答得倒是十分漂亮,心里却又这么说道:“这样才最好,我才不是想考什么进士才拜你为师。先把师徒名分定了,将来你写得出九阴真经,我倒是无论如何都跟你学,你如果写不出来,我大不了在你百年归天的时候替你披麻戴孝几天,也不损失什么。” 又说了一通闲话后,天色已然全黑,见天色不早,其他几个家在润州城里的文士全都知情识趣的主动告辞,米友仁客套了几句就把他们亲自送出了家门,回来后又对赵荣说道:“赵公子,这会你回家是肯定来不及了,要不这样吧,公子你也别去住客栈了,就在我这家里住上一夜如何?” 能够和心上人米凝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夜,赵荣当然是求之不得,赶紧连声道谢,又必恭必敬的坚持亲自把黄裳搀到了他的房间住下,这才在米府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米家的另外一个客房住下,也在来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在别人的家里休息过夜。 事还没完,赵荣正在洗漱的时候,米府下人突然抱着一床被子来到了赵荣的房中,带着歉意说道:“赵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因为演山先生和分宁先生他们都在这里做客,家里的绒毛被子都已经用完了,所以没办法,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用芦花被子将就一夜,好在天气不错,公子你今天晚上盖芦花被子,也应该不会太冷。” “没事,放床上吧。” 赵荣随口答应,结果还是在把这句话说出了嘴以后,正在洗脸的赵荣才猛的一楞,心道:“芦花被子?怎么不用棉被?对了,我来到这个时代,怎么还从来没有见过棉被?难道棉花还没穿到中国?可是不对啊,我记得棉花的原产地就在印度,胡椒早就已经传过来了,怎么棉花这么实用的作物还没有传过来?” “这事必须得多留心一下。”赵荣迅速下定决心,心道:“回家以后,我得多找人打听一下棉花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因为棉花的实用价值还没有被发现,那我就得想办法提前把棉被棉衣搞出来,这样不但可以造福同胞,将来肯定还可以帮到岳飞和韩世忠他们。我好象记得,历史上朱元璋能够成为惟一一个北伐成功的皇帝,就和明朝军队大量穿着棉衣有关,可以抵消游牧民族耐寒耐冷的无数优势。”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一章 师父给的见面礼 黄裳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第二天早上在米家吃完了早饭,黄裳就把一份他连夜赶写的书单交给了赵荣,让赵荣按照他在书单上列举的书籍买了自习,又把自己掏钱刊印的一本演山先生文集送给了赵荣,让赵荣学习他的诗词。 这还不算,黄裳又对赵荣说道:“不要急,待为师回京复命之后,有了固定的住址,为师会马上写信与你联系,到时候为师再把我还没有刊印成册的诗文誊抄给你,让你细心研读,你也要好生读书,待我们有缘再会,为师再当面仔细教导于你。” 赵荣赶紧道谢时,一个米家下人突然来到了赵荣的面前,说道:“赵公子,门外来了一位员外,自称说是你的父亲,请你出门去见他。” 赵荣一听不敢怠慢,忙请黄裳在房中稍等,然后赶紧出门来见自己的便宜老爸,到得门口一看果然,便宜老爸赵员外确实领着赵小乙等几个下人来到了米家门外,赵荣慌忙上前行礼,赵员外则飞快的一把抓住了赵荣,压低了声音问道:“大郎,究竟出什么事了?听小乙说,你昨天在文会上大出风头,写了好几首好诗,你什么时候学会写诗的,我怎么不知道?” “爹,这些事回去再说。”赵荣低声回答,又赶紧问道:“爹,我叫小乙告诉你,我拜了一个老师,谢师礼你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赵员外向赵小乙等人挑着的礼盒一努嘴,说道:“我听小乙说你拜了一个当官的老师,所以把礼物准备得极重。” “谢谢爹了。”赵荣忙向便宜老爸道谢,又说道:“爹,快随我进去,我带你去见我老师,他叫黄裳,黄色的黄,衣裳的裳,是刚从越州知州任上卸任下来的,这次回京复命,可能还要当更大的官。” 万没想到宝贝儿子真的拜了一个朝廷命官当老师,赵员外一听当然是大喜过望,忙让下人挑了礼盒进院,随着赵荣一路来到了黄裳居住的房中,还毕恭毕敬的一见面就要向黄裳行礼,黄裳则拦住了赵员外,微笑说道:“员外不必多礼,老夫既然已经收了令郎为徒,那你我便是平辈,平辈之间,不必有那么多的礼节。” “黄老先生,千万不必客气。”赵员外坚持下拜行礼,说道:“赵某也不知道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让黄老先生收犬子为徒,赵某真是荣幸之至,一点小小心意,还请黄老先生千万收下。快来人,把大郎的拜师礼抬进来。” 也不愧是丹徒镇的首富,赵员外带来的礼物确实相当丰厚,除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准备了六礼束脩之外,又加上了二十匹最上好的绸缎,十斤八饼一斤的龙凤茶团,两套绢丝制成的儒生长袍并且加上犀牛皮制成的衣带,一套唐代的邢窑茶具和一套银制茶具,价值相当不菲。 这还不算,小心问明了黄裳是从越州任上卸任下来的朝廷高官后,赵员外还又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叠交子,恭恭敬敬的呈到了黄裳面前,说道:“黄老先生,实在是太对不住,因为时间过于仓促,又不知道你老喜好什么,所以在下也没能准备什么象样的东西,一点薄仪三百贯钱,让老先生路上花用,还请黄老先生务必收下。” “不能收,不能收。”黄裳赶紧摆手,说道:“老夫收令郎为徒,按照规矩最多只能收你们家的六礼束脩,怎么能收员外你的钱和这么多礼物?快请收回去,老夫只收六礼束脩就足够了。” “黄老先生千万别客气。”赵员外也很会说话,说道:“老先生能收犬子为徒,那是我们赵家的祖坟冒烟,一点小小心意,还请黄老先生千万收下,千万收下。” 黄裳依然还是推辞,赵员外则坚持要送,还硬把交子放到了黄裳旁边的案上,赵荣也十分败家的连连行礼,极力恳请黄裳收下,最后黄裳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十分勉强的点头同意收下。然后又稍一盘算后,黄裳又向自己的长随吩咐道:“去,把童使相送我那把折扇拿来。” 长随答应,很快就取来一把十分精美的折扇,黄裳接过,然后递到了赵荣的面前,说道:“荣儿,你不是很尊崇童使相在西夏的赫赫战功吗?正好,这里有一把童使相他用过的折扇,扇面上是我大宋开国名将潘美亲笔所写的诗词,是童使相的心爱之物,也是我之前离京到越州上任时,他送给我的分手礼物,今天为师就把这把折扇转赠于你,算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物。” “不敢,弟子不敢。”赵荣慌忙摆手,说道:“如此贵重的宝物,弟子如何敢收下?” “收下吧,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黄裳微笑说道:“这也是为师的吩咐,你必须得听。” 见黄裳已经把话说到这步,赵荣当然也只好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那把折扇,向黄裳一再道谢之余,也好奇的展开了折扇细看扇上的诗词,又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么一句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赵荣也不由心生好奇,暗道:“这真是童贯心爱的折扇?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能喜欢这种慷慨豪迈的句子?” 见过了黄裳之后,赵员外自然又少不得在赵荣的引领下,又拜见了此间的主人米友仁,感谢他对自己宝贝儿子的款待,米友仁也十分热情的接待了赵员外的到来,结果也是凑巧,恰好就在这个期间,米凝突然来到了米友仁的身边说话,赵荣也赶紧轻轻捅了捅自己的便宜老爸,又向米凝努了努嘴,赵员外也马上心领神会的眼睛一亮,然后低声对赵荣说道:“别急,回去路上说。” 再接下来,因为见过了赵荣父亲的缘故,已经在润州耽搁了四天时间的黄裳便向米友仁提出了告辞,要当天就离开润州前往京城,米友仁挽留不住,也只好拱手与黄裳告别,赵家父子也自然少不得同时提出告辞,然后又一起把黄裳送到城外码头,抢着掏钱雇船送他离开,黄裳再三推辞不过,也只好又接受了赵家父子的一片好意,又叮嘱了一番赵荣一定要好生用功读书,然后才乘船离去。 重头戏来了,黄裳的船才刚走远,赵荣就马上迫不及待的向赵员外说道:“爹,刚才在米家,你见到的那个米小娘子,你觉得如何?” “漂亮。”赵员外回答很干脆,又说道:“就是不知道针工女红如何,还有性格脾气怎么样?” “管她会不会针工女红,也不管她性格脾气如何,我都娶定她了!”赵荣说得更干脆,道:“反正地方你已经知道了,明天就给我请媒人到她家提亲,求她家把她嫁给我。” “太急了吧?”赵员外摇头晃脑的说道:“还是等我再打听打听。还有,大郎,你真的不喜欢你那个表妹秀莲?你娘可是又说了,说她才最适合你。” “爹,你如果想让我死,那就让我娶我那个丑表妹!”赵荣怒道:“还有,你如果不答应明天就派人到米家求亲,那我现在就跳进河里,直接断了我们赵家的根!” 言罢,赵荣还真的上前了两步,作势要跳河自尽,赵员外无奈,只能是赶紧拉住了赵荣,说道:“祖宗,我叫你小祖宗了行不行?我明天就派人到米家求亲,明天就派总行了吧?” “如果米家要的彩礼要得高怎么办?” “小事一桩,只要米家同意嫁闺女,随便他家开口,那怕是倾家荡产,我也一定把那个小娘子给你娶进门!” “世上只有爹爹好,有爹的孩子象块宝……。”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二章 好事多磨 世界上最痛苦的煎熬莫过于等待,这个道理赵荣是真正的懂了。 陪着便宜老爸赵员外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后,赵荣先是鬼扯了一通自己自学诗词和鹅毛笔的经过,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要求便宜老爸兑现诺言,请媒人到米家门上去提亲,好在赵员外也很守信用,当天就花重金雇来了丹徒镇上最有名的媒婆,让她第二天带着重礼到米家去提亲,还明白表示说只要米家同意嫁闺女,不管要多少彩礼都可以商量。 接下来自然就是漫长的等待了,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把米凝搂在怀里的美好画面,兴奋过度的赵荣直到下半夜才勉强睡着,第二天又天还没亮就醒了过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半点睡意,心中既兴奋激动又惴惴不安,既希望媒人能够尽快带来好消息,又害怕事情不象自己想象中那么顺利,米家看不上自己这个乡下的财主少爷,不肯把女儿嫁给自己,可以说是茶饭不香,坐卧不安。 赵荣的便宜老娘也跑来捣乱,先是根本不顾儿子死活的数落了赵员外一通,埋怨赵员外没有和她商量就直接请媒人到米家提亲,又一再赞美她娘家侄女秀莲的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坚持认为她亲弟弟的女儿才是赵荣的良配,还早早就放出话来威胁,说如果米家不肯接受自家的提亲,自己就要全力撮合儿子和娘家侄女。结果早就明白宝贝儿子心思的赵员外笑着不吭声,赵荣也更加觉得这个世上还是爸爸比老娘更好。 赵员外请的媒婆也象是在故意折磨赵荣,说好了早上就乘船去十几里外的润州城里提亲,结果一直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按照规矩打着一把清凉伞的媒婆才不紧不慢的来到赵家禀报结果。然后也不消多说,还没等赵员外开口,赵荣就迫不及待的向她问道:“干娘,怎么样?米家答应了没有?” “少郎君,这话好象是应该由员外问吧?”媒婆笑吟吟的回答道。 “谁问不是一个样?”赵荣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说,答应了没有?” “说吧。”赵员外也开了口,说道:“我这儿子今天等了一天了,就等王娘子你的消息,快说吧,米家答应了没有?” 让赵荣如遭雷击,那穿着褙子的媒婆竟然摊开了手,表情还十分无奈,赵员外也看出不对,忙问道:“怎么?没答应?” “不是没答应,是根本没见着人。”那媒婆满脸无奈的回答道:“老身去到米家后,根本就没见到米家的米大官人,所以根本就没机会开口替你们家办事。” “为什么没见到?”赵荣赶紧追问,“是他不肯见你?还是他出门了?” “都不是。”那媒婆摇头,说道:“米家的小厮告诉我,说是他们家的阿郎病了,病得还十分严重,什么客人都没办法见,所以老身就没办法做这个媒了。” “病了?”赵荣一楞,疑惑说道:“真的假的?昨天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应该不假。”那媒婆答道:“老身开始也有点怀疑米家大官人是看不上我这个镇里的媒婆,不肯见我所以让小厮扯谎,就又问了米家的其他小厮,结果其他的米家小厮也说他们家的阿郎真的病了,还说病得特别厉害,连床都下不了。” 赵荣大失所望了,还气得重重一拳砸在椅子的扶手上,赵员外则说道:“大郎,没事,米先生只是病了,还会好起来,等他的病好了,爹马上再请王娘子去给你提亲。” “对。”那媒婆也安慰赵荣说道:“少郎君莫急,反正地方老身已经知道了,过几天只要米大官人的病好了,我马上再去城里替你向米家求亲。老身保证,一定替你把那位米家小娘子娶回来。” 见事已至此,赵荣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勉强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再等几天。不过爹,你得派人去城里多打听打听,只要打听到米先生的病好了,你就马上再请王干娘去替我求亲。” “行。”赵员外一口答应,说道:“过上三五天,我就派人进城去打听情况。” 再接下来当然是更加漫长的等待,好在赵荣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办法,那就是四处打听和收集关于棉花的情况,结果让赵荣大跌眼镜的是,棉花竟然早就已经通过云贵四川和丝绸之路传播到了中原,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被这个时代的人发现棉花的重要价值,所以是被称为白叠子,被当做了观赏植物栽培——还连赵家自家的花园里都种得有几株。 迅速找到了棉花的下落后,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好办得多,先是努力多收集一些种子,然后在自家的田地里挑一块土质最为肥沃的田地种下去,然后再安排专人侍侯这些棉花,赵荣就可以再不做任何理会,只管等着收获棉花和更多种子就行了。 把这件事情安排好了以后,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四五天时间,依然还是兑现给儿子的诺言,赵员外真的安排了一个下人往城里跑了一趟,让他去打听米友仁的病情情况,结果让赵荣无奈和担心的是,下人打听的结果,竟然是米友仁依然还在卧床不起,谢绝会客。赵员外也毫无办法,只能是继续对宝贝儿子这么说道:“大郎,不用急,再等三五天,再等三五天我再派人去打听,只要那个米先生病好了,我马上请王娘子去给你提亲。” 让赵荣傻眼,又过了五天后,赵员外又派了一个下人到城里去打听米友仁的病情后,得到的结果不仅是米友仁依然还在重病之中,还说米友仁的病情似乎有些不妙,已经换了好几个郎中都不见起色。结果赵荣一听有些心慌了,心说本来米友仁的死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但他如果真的死了,我未来媳妇要给他守孝三年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还得再等三年才能把媳妇搂在怀里? 还有更让赵荣担心的一点,那就是赵荣看得出来,米友仁确实对自己印象不错,赞誉有加,是有可能考虑他女儿和自己的亲事,但是米凝的哥哥米宪却不仅对自己极不感冒,相反还和那个同样对米凝虎视耽耽的黄醮关系十分亲密——这也就是说,如果米友仁真的死了,长兄为父,米宪在米凝的亲事上就有了发言权,到时候他如果反对自己和米凝的亲事,搞不好米凝的母亲都做不了主。 赵荣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便宜老爸却看到了另一层,向去打听消息的下人问道:“有没有打听到米先生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都十来天了还不能下床走动?” “回禀阿郎,没有打听到。”去打探消息的下人答道:“只是说病得很重,差不多把全城最有名的郎中都已经请去看过了。” “麻烦了。”赵员外也和宝贝儿子一样担心了起来,说道:“如果米先生真的一病不起,那我们家大郎的亲事得拖到什么时候?” “爹,要不我进城去看一看?”赵荣想出个办法,说道:“反正我已经和米家人认识了,听说米先生病了去探望他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就说听说他病了,带点礼物去探望他,乘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稍微盘算了一下,考虑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进来不但越来越听话,还越来越成器,赵员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去探望他也是好事,起码可以让米先生对你印象更好一点,将来我们家请人去提亲,他更有可能答应。你去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三章 赵郎中 说做就做,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赵荣还真的拎了一点精致的礼物,领了赵小乙依然还是雇了一条船,乘船顺着运河直往润州而来,也十分顺利的在正午前进到了润州城里,来到了米家门前。 虽说已经和米家人认识,还在米家住过一晚上,可是到了米家门前后,赵荣依然还得上前对米家的门人说明来意,请求门人替自己通禀,结果让赵荣十分意外的是,被米家下人请到了前堂坐下后,虽说对自己不是很感冒的米友仁之子米宪还算给面子的出来接待了自己,十几天前就已经来到了米家当客人的黄醮,竟然还在米友仁家中,还陪着米宪一起出来与自己见面。 也正因为如此,互相拱手行礼的时候,赵荣便忍不住有些惊讶的向黄醮问道:“黄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没走?” “怎么?主人还没有赶客,赵公子你就想把我赶走?”黄醮回答的语气极为不善,很明显是在记恨赵荣在文会上对他的鸡蛋里挑骨头。 “不是那个意思。”赵荣忙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怎么十几天了,黄公子你还在这里?” “黄世兄和黄世伯他们本来是早就想走的。”米宪站出来替黄醮解释,说道:“但因为我爹突然病倒,病得还十分严重,世伯他们放心不下,所以才留了下来。” “怕是想打我媳妇的主意,所以才乘机表现吧?”赵荣心里嘀咕,嘴上则说道:“原来是这样,米公子,我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在城外听说米叔父病了,放心不下,所以特地前来探望。” “米叔父,我家和你家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这个地步了?”米宪也是在心里嘀咕,嘴上则客气道:“多谢,让赵公子费心了。” “怎么样?”赵荣忙又问道:“叔父的病情好些了没有?到底是什么病?能不能让我和米叔父见上一面?” “不劳公子挂心,已经有些好转了。”米宪仍然还是回答得不咸不淡,说道:“至于见面就算了,父亲他现在还病得很重,见不了客人,所以就不烦劳公子了。” “那到底是什么病?”赵荣忙又问道。 “公子问这么细干什么?”黄醮很不客气的问道:“难道公子你懂医术,能替米世叔治病吗?” 确实不懂医术的赵荣顿时有些尴尬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忽然急匆匆的冲上了前堂,满脸紧张的叫道:“郎君,快去,阿郎他又犯病了,还特别严重,娘子叫你赶快回去。” 毕竟是父子亲情,听到这话,米宪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前堂往后院奔去,黄醮也赶紧跟上,赵荣犹豫了一下,吩咐了一声叫赵小乙留在前堂等候,然后同样是快步奔出堂去,跟着米宪和黄醮直往米家的后院而来。 到得了位居后院正中的正房门前,米家夫妻居住的正房里早已是一片大乱,仆人奔走来往,隐约还能听到抽泣的声音,房间里也尽是药物的味道。赵荣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跟着米宪进到了米友仁的卧房,也一眼就看到已经消瘦了许多的米友仁躺在床上,全身还抽搐不断,脸色也特别的红,嘴里还呻吟不止。 “又发热了。”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叫嚷,“快,快给米大官人加被子,加被子。” 好几床被子迅速盖到了米友仁的身上,但米友仁却抽搐得更加厉害,嘴里还发出了痛苦的叫喊,赵荣只见过一面的米母和米凝在床边哭泣,米宪则一把抓住了那郎中,焦急问道:“郎中,我爹的病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那郎中面露难色,半晌才说道:“米公子,再让米先生吃一天的药,如果还是不见效的话,就只能是请你们另请高明了。” 听到这话,米母和米凝在旁边自然哭得更加大声,黄醮的父亲黄相也在旁边唉声叹气,满面愁容,米宪则更加焦急,说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王郎中,你可是我们润州城里最有名的郎中了,连你都说不行,我们还能找谁去啊?” “米公子,可我也不是神仙啊。”那郎中满脸无奈的说道:“米先生病成了这样,只怕是神仙下凡,恐怕也很难治得好了。” 米宪长叹,还忍不住跺了一下脚,赵荣则上前两步,仔细去看米友仁的情况,见米友仁的额头上汗水滚滚,全身抽搐不止,嘴唇上还生满燎泡,赵荣的心里突然一动,忙回头向那郎中问道:“郎中,问一下,米叔父他得的病,应该是疟疾吧?” “没错,是疟疾。”那郎中点头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用青蒿给他治一治?”赵荣忙问道。 “用过了。”那郎中回答得更加无奈,说道:“按照《肘后方》上的方子,我让米公子他们采来了许多青蒿,用水泡了绞出汁来喂米先生喝,但还是没用。” “赵公子,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个人会医术?”黄醮也乘机呵斥道:“我父亲也读过《肘后方》,也想过用青蒿给米世叔治病,我还亲自到河边去采来了许多青蒿绞汁,但是没用,喝下去一点效果都没有。” “那是你采错药了。”赵荣沉声说道:“你采的肯定是普通的青蒿,所以没用,治疟疾,必须得用黄花蒿才行。” “黄花蒿?什么是黄花蒿?”旁边的郎中楞住,说道:“医书上没说过什么黄花蒿啊?” “黄花蒿和青蒿长得很象,只是颜色有点偏黄,但是味道也有些不同。”赵荣答道:“但是只有黄花蒿才能治疟疾,青蒿不能。” “公子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种黄花蒿?”郎中好奇问道。 “我听屠……。”赵荣差点说漏了嘴,好在及时打住,然后转向米宪说道:“米公子,如果你信得过我,就马上去找黄花蒿来,然后用我的办法榨出药汁,给米叔父喂下去,然后才有希望治好米叔父的病。” 米宪有些犹豫,旁边的黄醮则抢着说道:“米世兄,别听他的,我们已经试过青蒿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世叔又病成了这样,如果又喝错了药,那恐怕就更危险了。” 确实对赵荣不够感冒,犹豫了一下后,米宪还是对赵荣说道:“多谢赵公子的一片好意,但是不必了,在下不敢拿父亲的身体冒险。” 赵荣不肯死心,又转向了正在旁边抹眼泪的米母和米凝,说道:“叔母,米小娘子,如果你们想治好米叔父,就请给我一个机会,我去替你们找黄花蒿,替你们制药,然后你们只要喂米叔父喝下去,十成的把握我不敢说,五六成的把握我有,能把米叔父治好。” “这……。” 米母为难的抬头去看儿子,米宪则坚决摇头,明显不肯相信赵荣的鬼话,米凝则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抬头说道:“赵公子,那就辛苦你了,请你去替我父亲找药吧,找来我们让我父亲喝。” “小妹,住口,我们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米宪怒道。 “你给我住口!”米凝立即反驳,说道:“父亲都病成这样了,你还不肯给赵公子试一试?如果赵公子的办法真的有效怎么办?你就眼睁睁的错过这个机会?” “但如果没效果怎么办?”米宪反驳。 “没效也比在这里等死强!”米凝回答得比米宪更加大声,也让赵荣不得不担心自己看上去娇滴滴文文静静的内定媳妇有母老虎的潜质,然后米凝转向母亲说道:“娘,你也听到了,赵公子说他有五六成的把握,既然他有这么大的把握,那我们就让他试一试,怎么都比在这里干着急没办法的好。” 米母又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在床上满脸痛苦还意识不清的丈夫,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赵公子,那就麻烦你了,我们愿意试一试公子你的法子。” “赵公子,那就辛苦你了。”米凝也向赵荣说道:“要不要我们派几个人给你去帮忙,帮你找药?” “不必,我带有小厮,人手够。”赵荣顺口回答,又向米凝拱了拱手,说道:“米小娘子,多谢你的信任,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米凝起身还礼,目光坚定的说道:“多谢赵公子,倘若赵公子真的能够妙手回春,救回我的父亲,米凝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公子你的大恩大德。” “不用你当牛做马,只要你当我媳妇就行了。”赵荣当然是在心里这么回答。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四章 爽朗萝莉 坚定的接受了拯救未来老丈人的重任后,马上就领着赵小乙出门,直接往润州城内的关河(现已断流)而来,打算在河边寻找屠奶奶在电视中介绍的那种黄花蒿。 在这个期间,之前一直留在前厅的赵小乙当然少不得向赵荣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赵荣回答得也很直接,说道:“找药,到了河边我再告诉你找什么药。” “郎君,找药干什么?” 赵小乙糊涂又问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和马嘶声,赵小乙不敢怠慢,忙一拉赵荣说道:“郎君,快闪开,有马来了。” 赵荣点头,忙和赵小乙一起闪到路边让马,也这才看到一名红衣女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小跑而来,然后因为很少看到女子骑马的缘故,赵荣自然少不得又细看了那红衣女子容貌一眼,还顿时小小吃了一惊,原来这名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恰好就是那天在中冷泉文会上,那名引诱赵荣念出了满江红卖弄的那个漂亮小萝莉。 更让赵荣意外的还在后面,策马小跑到了自己近前后,那小萝莉还马上盯住了自己,又一拉马让马停住,然后翻身跳下了战马,牵着马走到自己面前,冲着自己惊喜问道:“赵公子,怎么是你?你又进城里来了?” “小娘子,你认识我?”赵荣惊讶问道。 “当然认识。”那小萝莉咯咯一笑,说道:“公子你那天在文会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写出了那么好的几首诗词,我当然是想不认识你都难了。” “小娘子过奖。”赵荣谦虚答道。 “赵公子,你知不知道,我还准备去找你。”那小萝莉又马上说道:“我打听到你家是住在丹徒镇外的赵家庄,还打算抽个时间去你家找你,但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小娘子,你找我做什么?”赵荣一听更糊涂了,一度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非凡,让这个极有发展潜力的小萝莉对自己一见钟情。 “当然是找你要书法和诗词啊!”小萝莉回答得理直气壮,又说道:“公子你忘了?那天在文会上,我听你念了那首满江红后,要请你把那首词写下来,让我带回家去拜读,你当时有事,说一会再说,但是后来你一直和元晖先生他们在一起,就没机会兑现承诺,所以我当然要找你兑现诺言了。” 仔细一回忆发现是有这事,赵荣忙拱手道歉,说道:“小娘子恕罪,那天我实在太忙了,所以对你言而无信了一次,还请小娘子宽恕。” “没事,没事,公子你是太忙,不是故意失信。”那小萝莉大度的挥手,又说道:“但是赵公子,今天你一定得兑现承诺了,用你自创的硬笔书法,写你在文会上做的那几首诗词送我,让我回去好生拜读,也顺便让我欣赏和学习一下你的硬笔书法。” “小娘子,实在对不住,也实在不巧,今天还是做不到。”赵荣苦笑答道:“第一,今天我没带鹅毛笔,写不了硬笔书法。第二,我现在还有急事,必须得马上去办,所以只能是等下次再写给你。” 言罢,赵荣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小娘子放心,大丈夫一诺千金,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承诺,就是今天不行,我真的有急事,必须马上去办。” “这么不巧?”小萝莉一听有些失望了,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笑容灿烂的说道:“没关系,我信得过公子,公子你既然有急事,那你就先去忙吧,书法和诗词的事等以后再说。” 说完了,小萝莉也赶紧补充了一句,问道:“公子,你有什么急事,要不要我帮忙?如果远的话,我的这匹马借给你,你骑着去快一些。” 说着,小萝莉还赶紧把马缰递给赵荣,赵荣则先是在心里赞了一句好一个办事爽快的小娘子,然后才摆手说道:“多谢小娘子,但是不必了,我就到前面的关河河边去采点药,没有多远,不用骑马。” “到关河河边去采药?”小萝莉好奇问道:“赵公子,你还懂医术?” “略知一点。”赵荣点头,又微笑说道:“小娘子,十分对不住,我急着去采药救人,就先告辞了,我们改日再聊。” “赵公子,我和你一起去。”那小萝莉竟然还是一个热心肠,想不想就说道:“关河的河边情况我熟,正好我也没事,我和你一起去,帮你采药。” “不必了,我带小乙一起去就行了。”赵荣含笑答道。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正好闲得无聊,就当是散散心,我们一起去。”那小萝莉坚持要去,还一拉马就往前走,说道:“公子,快走,救人如救火,我们一起去采药。” 见此情景,赵荣也不好多说什么,同时也十分乐意和一个漂亮可爱的热情小萝莉同行,便点了点头,领着赵小乙跟上了小萝莉,一路直往润州城里的内河关河而来。 地方确实不远,向前走了十几分钟,赵荣和小萝莉就已经来到了关河河边,还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长满杂草的河滩,然后赵荣倒是必须得靠着赵小乙的搀扶才能下河采药,那小萝莉却是在河岸边的栏杆上一扶,一个鹞子翻身就轻飘飘的跳上了河滩,动作优美矫捷,让赵荣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下到了河滩后,还算识得一些植物的赵荣也很快就找到了一丛青蒿,不过赵荣却并没有急着采药,而是先扯了一些蒿叶放在手里搓揉,然后放到鼻下嗅闻,闻到只是一股青草味后,赵荣也这才对赵小乙和那小萝莉说道:“小乙,小娘子,你们在周围仔细找一找,我要的药和这种青蒿长得基本上一样,只不过揉烂以后有一股臭味,我要那种有臭味的青蒿做药。” “赵公子,你说的是不是臭蒿?”那小萝莉问道。 “臭蒿?”赵荣有些拿捏不准,迟疑着说道:“或许是吧,要看了才知道。” “那我知道这种药。”小萝莉马上回答道:“那种药治小伤特别有效,手上脚上那里有点小口子,只要揉一点臭蒿的汁水涂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我经常用。” 说完了,那小萝莉先是环顾了一番四周,然后很快就冲到了另一丛青蒿旁,扯下几片叶子稍微搓揉,放在鼻下嗅闻,然后马上就回头对赵荣说道:“赵公子,找到了,我经常用的臭蒿,你快来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那种药?” 快步跑到那丛青蒿旁细看,见这丛青蒿与之前那丛没有味道的青蒿长得十分相似,只是颜色稍微黄一些,又扯下一些蒿叶用力搓揉,放到鼻下嗅闻,又马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蛋腥臭味,赵荣顿时喜道:“没错,就是这种药,快采。” 听到这话,那小萝莉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从鞋筒子里拔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抓住那丛青蒿就砍,也很快就替赵荣采得一干二净,然后又快步上前,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替赵荣继续寻找黄花蒿,又很快发现了好几丛黄花蒿,揪着蒿尖抡刀不断,不过片刻时间就帮赵荣采到了一大捆黄花蒿,接着还是赵荣连说够了,小萝莉这才放手罢休。 事还没完,和赵小乙把黄花蒿搬上了河岸,又和赵小乙一起把笨手笨脚的赵荣拉上了岸,小萝莉又主动问道:“赵公子,药送去那里,我和你一起去?” “城西米家。”赵荣答道:“是元晖先生病了,要用这种药治病。” 听到这话,小萝莉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用马鞭把黄花蒿一捆,放在了马背上牵马就往前走,赵荣和赵小乙也乐得轻松,跟着那热情小萝莉又往来路而来,也很快就回到了米家门前。然后那小萝莉依然还是不用赵荣吩咐,把马往米家门前一拴,然后提了黄花蒿就往米家门里走,洒脱得就好象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让赵荣愤怒,自己好不容易替米友仁找到了治疗疟疾的良药,可是米宪出来接待的时候,却不但没有半句感谢,相反还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困黄花蒿,用十分怀疑的态度问道:“赵公子,这就是你说的药?看上去,怎么和我家之前用的药一模一样?” “不一样,这是黄花蒿,不是普通的青蒿。”赵荣也懒得和米宪解释,说道:“米公子,派人到厨房找一个石臼和研锤来,再温一碗酒,给我拿一个罐子和一个盆。还有,准备点纱布。” 米宪迟疑着不说话,前厅门外却传来了米凝的声音,吩咐道:“来人,去拿石臼和研锤来,温一碗酒,拿一个罐子一个盆,准备纱布。” “小妹,你真要让他治爹的病?”米宪愤怒问道。 “爹快不行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米凝回答得斩钉截铁,又向赵荣说道:“赵公子,辛苦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了,快把东西送来就是了。”赵荣答道。 米凝点头,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小萝莉,有些奇怪的问道:“赵公子,这位是……?” “姐姐,我叫梁红玉,是赵公子的朋友。”小萝莉回答得十分爽朗,说道:“刚才我在路上遇到赵公子去采药,就顺便去帮了点小忙。” 米凝点头,正要开口向小萝莉梁红玉道谢时,却又愕然看到,赵荣已经瞪圆了眼睛,就象不认识的一样,死死盯住了梁红玉的脸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五章 你相信我 “赵公子,你看着我干什么?” 不仅是米凝,梁红玉也很快就发现了赵荣的不对劲,还忍不住用白嫩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还是在梁红玉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赵荣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强忍住心中的震惊摇头,心里则惊叫说道:“梁红玉?她就是擂鼓战金山的民族女英雄梁红玉?擂鼓战金山?靠,我昏头了,怎么忘记这里就是梁红玉的老家?难怪这么豪爽热情,大方洒脱,原来她就是梁红玉啊!韩世忠,你好福气,竟然能娶到这么漂亮又有性格的小美人!” 赵荣心中惊叹的时候,米家下人已经把赵荣需要的物件送到了前堂,赵荣忙带着赵小乙亲自动手,把黄花蒿叶子摘下放入盆中,期间米凝和梁红玉也上来帮忙,米宪则在旁边看着不动,而当一大捆黄花蒿的叶子全部摘下放盆中后,赵荣先是让赵小乙把黄花蒿的叶子抬到井边淘洗干净,沥干了水分后又放进石臼,用研锤仔细捣烂,然后把叶泥和汁液一起倒进灌子里,最后才把已经温好的酒倒进罐中,用温热的酒浸泡黄花蒿叶泥。 “泡两个时辰,然后用纱布过滤,把叶子里的残酒尽量绞出来,就可以拿去给米叔父喝了。” 赵荣向米凝这么解释,米凝则先是道谢,然后命令厨房给赵荣等人准备晚饭,赵荣看看天色见已经不早,估计今天晚上肯定很难回去,便又吩咐赵小乙去码头找熟人给自己家里带信,让父母知道自己是在城里过夜,免得他们担心,梁红玉也毫不客气的留了下来做客,准备亲眼看一看赵荣如何用一文不值的黄花蒿替米友仁治病,还很快就和米凝称姐道妹,言语十分投机。 在这个期间,黄相和黄醮父子当然也有出现,可是看了赵荣的一通操作后,黄家父子却不但没有伸手帮忙,相反还把米宪拉到了旁边鬼鬼祟祟的嘀咕,似乎对赵荣的制药过程极度不屑。 赵小乙托人带信回来后,两个时辰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赵荣和赵小乙一起动手,先是把药汁过滤到了碗里,又把残余的药汁尽量绞出,很快就获得了一碗多绿莹莹的药汁,赵荣也把带着臭味的药汁分做了两小碗,端了一碗递到米凝面前,说道:“小娘子,先给米叔父喝一碗,等见效了再喝第二碗。” 看了看那碗带着酒味和臭味的药汁,米凝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向赵荣道了一声谢,端了药汁往后堂走去,赵荣不放心,忙跟上去看米凝给米友仁喂药,梁红玉也毫不客气的跟上,和赵荣一起进到了米家后院。 赵荣也确实应该跟进来,因为米凝端着药汁进到了米友仁的房间后,守侯在米友仁床前的米宪马上起身拦住,先是仔细看了看米凝手里的药汁,又俯下身嗅闻了一通,然后又向守侯在房中的郎中招手,说道:“郎中,麻烦你过来看一看,这药对不对?” 郎中答应,也过来嗅看了一通,然后惊讶说道:“怎么有酒味?你们打算让米先生喝药酒?” “有些药用酒泡了更容易出药,黄花蒿就是这一类。”赵荣解释道。 “可是《肘后方》上说的,是用水啊。”那郎中嚷嚷道:“不按照医书用药,乱用酒泡药,喝出了问题谁负责?” “是啊,贤侄女,你最好考虑清楚。”黄相和黄醮父子也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黄相说:“这吃下去的东西不必别的,吃下去就拿不出来了。” “世妹,考虑清楚。”黄醮也说道:“不要拿世伯的身体乱开玩笑。” 米凝被劝得有些犹豫,辛苦了半天的赵荣忙说道:“小娘子,相信我,这药喝下去,我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治好米叔父。” “不能喝!”米宪还伸手来抢药碗,说道:“小妹,我不准你给爹喝这种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米宪的手即将碰到药碗的时候,白影一闪,梁红玉的白嫩小手后发先至,抢先一步抓住了米宪的手腕,怒道:“你还想不想治你爹的病?赵公子这么辛苦的做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做出两碗药,你居然还不准你爹喝?” 说着,梁红玉还奋力握拳,把文人出身的米宪捏得大声惨叫,“你是谁?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这药我也有帮忙,就和我有关!”梁红玉回答得理直气壮,又扭头冲米凝说道:“姐姐,快,喂你爹喝药!” 毕竟是关系到生父的性命,米凝当然还是有些犹豫,赵荣看出不对,忙说道:“米小娘子,相信我!这药一定能治好你爹!” 又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米友仁,米凝咬了咬牙,还是上前向父亲走去,结果黄醮又抢先上前两步拦住,说道:“世妹,你考虑清楚,别拿米世伯的命开玩笑!” 见此情景,赵荣也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一脚就踹在了黄醮的肚子上,一脚把黄醮踹了一个四脚朝天,然后指着黄醮怒吼道:“姓黄的,你才是在拿米叔父的命开玩笑!米叔父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拦着不让他喝药,你想要他的命?!” 言罢,赵荣又转向米凝,大声说道:“凝妹,喂你爹喝药,喝出了问题我负责!” “姓赵的,我和你拼了!” 黄醮跳了起来,和身扑上就要和赵荣拼命,可惜他还没能碰到赵荣的半根毫毛,旁边的梁红玉就已经飞身两起,连环两脚又把他踢翻,然后梁红玉也冲米凝喝道:“姐姐,喂你爹喝药,我相信赵公子,喝出了问题,我和他一起负责!” 言罢,梁红玉还又一把抓住了米宪乘机伸来的手,手一翻把米宪扭住,大声说道:“喂药!米姐姐,想救你爹,就快喂药!” 又迟疑了一下后,米凝还是对米宪说道:“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说完了,米凝这才快步上前走到了米友仁的床前,好在米母也选择了姑且一试,不顾米宪的极力反对,帮着女儿把丈夫搀了坐起,然后又帮着女儿一点一点的给丈夫喂药,期间米宪不断怒吼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被史书誉为双臂都有神力的梁红玉小手,米家母女也根本不听他的阻止,只是含着眼泪把一碗药全部喂给了米友仁服下。 最后,还是在米凝把一碗药全部给米友仁喂下后,梁红玉这才冷笑着放开了手腕已经被捏得发黑的米宪,米宪则一边揉着酸痛的手,一边指着赵荣咆哮,“姓赵的,我爹如果有什么好歹,我和你没完!我马上去官府告你,告你!” “米家娘子,请千万不要给米先生喂我的药了。”郎中也开口说道:“不然的话,如果真有什么好歹,那小人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姓赵的,你等着!”黄醮也怒气冲冲的指着赵荣说道:“如果米世伯有什么闪失,我们公堂里说话!顺便告诉你一句,镇江的知府相公,是我祖父以前的同僚,他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听到这话,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的米凝和米母不禁一起落泪,米母还直接哭出了声音,赵荣却是面色如常,说道:“行,如果米叔父真有什么好歹,随便你们怎么告。凝妹,麻烦你叫人给我准备一间客房,今天晚上我就住你们家里,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也方便你们明天直接拉着我去见官。” “给我也准备一间客房,今天晚上我也住这里。”梁红玉更是洒脱,说道:“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明天我陪赵公子一起和你们去见官。”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六章 菩萨心肠 考虑到米友仁已经吃下了赵荣的药,六神无主的米家母女最后还是答应了赵荣和梁红玉提出的要求,安排了两间客房让赵梁二人休息过夜,再紧接着,米宪少不得埋怨妹妹随意听信他人之言,冒险让米友仁吃下赵荣找来的药,黄醮也在旁边帮腔,和好友米宪联手把米凝数落得珠泪涟涟,心生后悔。 米凝后悔也没用,药已经吃下去拿不出来了,所以米凝也只能是抹着眼泪说道:“哥,你别说了,还是等一个晚上看效果吧,如果过了今天晚上,父亲的身体还不见好,我以后不让他乱吃别人的药就是了。” “如果只是不见好还好。”米宪没好气的说道:“就怕病得更重。” “没错,世妹,你实在是太胡来了。”黄醮也再次指责道:“怎么能无缘无故相信一个外人的话,让世伯乱吃根本不靠谱的药。” 听到这些话,心里本来就在七上八下的米凝难免更加后悔,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这么说道:“世兄,哥,别说了,药已经吃下去了,还是看效果吧,你们下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侍侯爹。” 米宪也知道药吃进去就拿不出来,也只能是长叹了一声,邀请黄家父子和郎中到饭厅用饭,黄家父子和郎中谢了,先随着米宪到饭厅吃了晚饭,然后郎中告辞回家,黄家父子则一起返回他们借住的房间休息。结果也还是到了没有外人的时候,黄醮才向他的父亲黄相问道:“父亲,你说米世伯的病,还能不能见好?” “我怎么知道?”黄相随口答道:“只能是希望苍天庇佑,让你米世伯的病尽快好起来吧。” 黄醮点点头,又问道:“父亲,那姓赵那个纨绔弄的药,会不会有效果?” “会有效才怪。”黄相冷哼说道:“《肘后方》是有青蒿治疟疾的方子,但那只是一个孤方,究竟有没有效果,只有当初写《肘后方》的葛洪知道,而且我们也已经用青蒿治过你米世伯了,事实证明毫无作用,那个姓赵的纨绔还不按医书用药,改了药方用酒炮药,当然更不可能有效果。” “这样最好。”正在盘算着心事的黄醮随口说道。 “你说什么?”黄相听出不对。 “没,没什么。”黄醮赶紧摇头,也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父亲,前些天我对你说的事情,你可还记得?如果米世伯能够好起来,你能不能在米世伯面前说一说,让我和他的女儿……?” “你不要抱太大指望。”黄相马上说道:“你米世伯的脾气我知道,为人虽然爱才,但是眼光很高,肯定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功名官职在身的人,你祖父又受元佑党人案牵连,后代不能再出仕为官,所以就算我们黄家和他米家是世交,他也很难看得中你。” “那他的病就最好永远别好,还最好赶紧归天。”黄醮在心里说出了自己的真正心声,心道:“他只要不治身亡,米家的事就是米世兄说了算,长兄如父,世妹的亲事也肯定得由米世兄做主,我和米世兄又关系这么亲密,说不定就有机会和世妹共结连理了。” 是夜,守侯在米友仁病床旁边的米凝当然是彻夜难眠,米宪也在他的房间里翻过来覆过去睡不着,还一度起身到父亲的房外查看情况,黄醮却是在客房里做了一个好梦,先是梦到米友仁一命呜呼,怒不可遏的米宪把赵荣扭送进衙门治罪,又梦到懊悔万分的米凝匍匐在米友仁的尸身上嚎啕大哭,自己乘机上前,将痛不欲生的米凝搂在了怀里…… 很可惜,突然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黄醮的美梦,正当黄醮梦到好友米宪把妹妹的终身幸福托付给自己的时候,米家人居住的后院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音,吵醒了正在米宪面前保证一定会善待米凝一辈子的黄醮,而当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后,黄醮还心中一喜,暗道:“难道已经断气了?” 同时被吵醒的还有黄相,听清楚喧哗声是来自后院后,黄相也脱口说道:“不好,可能出事了,快,去看看什么情况。” 来不及洗漱,黄家父子仅仅只是匆匆穿上外衣,然后就马上飞奔到了后院查看情况,结果满怀期待的冲进了人声鼎沸的米友仁房间时,让黄醮难以置信的事情出现了——已经卧床不起了十几天的米友仁,此刻竟然已经坐在床上,还在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米凝喂的稀粥! “爹,你吃慢一点,你的病才刚好点,别吃太快了。” 米凝柔声提醒,俏丽的脸庞上还挂着兴奋的泪水,米友仁则是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边点着头,一边迫不及待的把女儿喂到嘴边的稀粥吸溜进去,米母在旁边抹泪眼,脸上尽是欣慰笑容,米宪则在另一边激动搓手,还不断的问这问那,“爹,你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好受多了。”米友仁答道:“手脚都有力气了,身上也不难受了。” 这一刻,黄醮当然是把赵荣掐死的冲动都有。 “元晖,你终于好了。”黄相激动的冲到了米友仁床前,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天来,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父亲,因为你突然病倒,黄世伯他们一直都不敢走,一直都留在我们家。”米宪也赶紧给黄家父子表功,说道:“如果不是他们帮忙,孩儿这十几天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多谢分宁,让你操心了。”米友仁向黄相点点头,然后又转向旁边已经喂完了一碗粥的米凝,吩咐道:“凝儿,快,再给父亲盛一碗粥来。” “爹,你才刚好点,不能吃太多。”米凝断然摇头,说道:“还是先休息一下,一会再把药吃了,等到了中午我再给你喂粥。” 勉强懂得一点医理,知道自己的病情才刚有好转,确实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米友仁也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去和黄相说话,米凝则猛的想起了一件大事,忙把粥碗交给丫鬟,自己则顶着熬夜留下的黑眼圈,快步向着赵荣居住的客房而来。 让米凝意外,到得了赵荣居住的房间后,不但梁红玉也在赵荣的房中,桌子上还放着明显是从外面买来的早点,见米凝进房,正在吃早饭的赵荣还向米凝招呼道:“小娘子来得正好,肯定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吧?我叫小乙在外面买了一些早点,快过来一起吃一些。” “姐姐,快来吃熟肉饼。”梁红玉也招呼道:“王记饼铺的熟肉饼,可香了。” 米凝不答,只是含着眼泪快步走到了赵荣的面前,含着眼泪直接双膝跪下,赵荣眼明手快,赶紧一把搀住了米凝,微笑说道:“小娘子,不必如此,一点小事而已,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 “是呀,姐姐。”梁红玉也说道:“其实这件事你也有功劳,如果不是你相信赵公子,让米叔父喝下了赵公子的药,米叔父怎么可能会好得这么快?” “赵公子……。”米凝终于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大恩不言谢,小女子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公子的,今后公子但凡有什么吩咐,小女子一定全力做到。” “小娘子客气了,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赵荣微笑说道:“快,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早点。” “姐姐,用不着这么客气。”梁红玉也过来拉米凝,说道:“快坐下,和我们一起吃饭,你看你,眼睛这么黑,是不是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吃完了早饭赶紧休息,千万不要累坏了。” 米凝含泪点头,也这才流着眼泪被梁红玉拉上了坐位,一边陪着赵荣和梁红玉吃早饭,一边眼中落泪不断,胸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事还没完,桌上的早点被食量惊人的梁红玉基本上一扫而空的时候,昨天那个反对赵荣用药的郎中突然冲进了房间,还二话不说就直接冲到了赵荣的面前双膝跪下,激动说道:“公子,赵公子,小人有眼无珠,来向你请罪了。” “这位老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赵荣忙去搀扶那郎中,说道:“你的年龄要比我大得多,怎么能向我行这样的大礼?” “必须得行这样的大礼。”那郎中忙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公子你医术通神,竟然能这么快就把那么重的疟疾治好,还对公子你出言不敬,说什么米先生吃了你的药就不能再吃我的药,对公子实在是多有冒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打,该打。” 言罢,那郎中还真的抬手打起了自己的耳光,赵荣慌忙阻止,说道:“老先生不必如此,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你不让米叔父吃我的药,也是担心我的药起不了作用对米叔父不好,也是出自一片好意,我怎么能够怪你?”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那郎中大声道谢,又说道:“赵公子,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小人斗胆,想请公子你把治好米先生疟疾的药方教给小人,让小人能够用这个药方去救其他病人,让其他的疟疾病人能够象米先生一样,这么快就好起来。” 让米凝和梁红玉意外,听到这话后,赵荣不但迟疑了一下,还又说道:“药方我当然可以教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了我才能教给你。” “请公子吩咐。”那郎中赶紧回答,又说道:“赵公子,你是不是希望小人保密,不要把你验方外传?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人现在就可以对天发誓,绝对……。” “错,大错特错。”赵荣摇头,说道:“我的条件是,你把我的药方学去了以后,千万不能有任何保密,必须要把我的药方教给你认识的其他同行,也就是你认识的其他郎中,让他们可以用我的药方,治好更多的疟疾病人。” “什么?”那郎中先是一楞,然后才回过神来,忙说道:“赵公子,你真是菩萨心肠啊。好,小人答应你,小人一定把你的药方尽量告诉给其他郎中,让他们可以用公子你的药方,治好更多的疟疾病人!” 那郎中这么承诺的时候,旁边的米凝和梁红玉也已经一起恍然大悟,然后她们看向赵荣的目光,自然也更增加了几分敬重,同时在她们的眼中,赵荣的身形当然也变得更加高大,更加伟岸……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七章 同一时间 最后,赵荣当然是在米友仁一家人的千恩万谢中走出了米家的大门,又和梁红玉约好,答应尽快派人把诗词字帖送到梁红玉家中——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赵荣才知道梁红玉是润州指挥使梁兴的女儿,然后就赶紧登船离开润州,返回自家位于丹徒镇外的庄园。 回家后,赵荣自然又少不得鬼扯了一个从游方道士那里听到药方的故事,解释了自己用黄花蒿治好米友仁的前因后果,接着就迫不及待的旧事重提,要求便宜老爸赵员外立即请媒人到米家提亲。结果赵员外一听却大摇其头,说道:“大郎,你太急了,米先生才刚有起色,肯定还没办法见客,现在就请人去米家提亲,也肯定还是继续白跑一趟,见不到米先生的面。” 仔细一想发现也是,赵荣也只好改口说过几天再办这事,赵员外也答应得十分爽快,说道:“行,过上五六天就请媒人去,这事也肯定能成了,我就不信了,我们赵家这么有钱,大郎你又救了他米友仁的命,他还能恩将仇报,不肯答应我们家的求亲?” 再接下来当然又是无比漫长的等待,每天食不甘味的好不容易又熬了五天时间后,赵荣当然少不得又跑到便宜老爸面前提起这事,结果赵员外却笑道:“还用你催?昨天我就已经和王娘子说好了,叫她今天就去米家提亲,等着吧,今天下午应该就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赵荣当然是乐得一蹦三尺高,然后还早早就守到了自家的大门口,一边和赵小乙等下人玩叶子牌打发时间,一边心神不宁的等待媒人归来,心里还早早就憧憬起了与米凝完婚后的美好生活,为此还没少输铜钱给赵小乙等自家下人。 也还好,再漫长的等待也有结束的时候,到了下午申时的时候,丹徒镇上最有名的王媒婆,终于还是打着一把清凉伞来到了赵家门前,再就等得不耐烦的赵荣也马上把叶子牌一扔,快步冲到了王媒婆的面前,迫不及待的问道:“王干娘,怎么样?答应了没有?” 王媒婆的反应让赵荣发现情况不妙,抬头看了一眼赵荣,王媒婆花了很大的劲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行礼说道:“少郎君,老身有礼了。” “答应了没有?”赵荣追问。 王媒婆脸上的笑容变得比哭还难看了,还是在赵荣又问了一句后,王媒婆才哭丧着脸说道:“少郎君,不是老身不尽力,是米家那边的态度太坚决,我死活说不动他们,所以老身才没把事情给你办成。” “没答应?!”刚才还在满心欢喜的赵荣一下子懵了,脱口说道:“米家具体怎么说的?” “米家人说了。”王媒婆无可奈何的说道:“本来米先生是很喜欢郎君你的人品才华,也对郎君你的家世十分满意,但是他们米家是官宦之后,不想和平民百姓结亲,所以只能是请你另外挑一户更好的人家求亲。另外,米家人还……,还……,还……。” “还怎么了?”赵荣赶紧又问。 王媒婆不答,只是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了薄薄一叠交子,说道:“米家人还让老身带十贯钱给你,说是谢谢你找药治好了米先生的病,但是求亲的事没得商量,还请郎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们米家了。” 看着那叠薄薄的交子,赵荣胸中的怒火几乎喷出胸膛,也万万没有想到米友仁一家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情,竟然想用区区十贯钱就打发自己对米友仁的救命之恩,还直接放出话来要自己不要再去纠缠米家。 “少郎君,你想开些,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见赵荣不肯伸手接钱,王媒婆也没勉强递给赵荣,安慰了一句就又说道:“少郎君,老身还要见你的父亲复命,就先告辞了。” 言罢,王媒婆收起清凉伞就进了赵家大门,留下赵荣在自家门前胸膛起伏,拳头攥得关节发白,心中怒火冲天,可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冲进润州城,冲进米家,把米凝抢回来入洞房吧? 赵荣也确实应该无可奈何,因为赵荣并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米友仁虽然在书画方面声名显赫,在为人方面却略略有些抱歉,跟随赵九南下定都临安之后,米友仁除了在赵九面前极尽逢迎之能事,还极其吝啬自己的字画,即便是亲朋好友开口恳求,也往往一无所得…… ………… 也是凑巧,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东京开封城内,一座豪华得十分厉害的庞大宅院之中。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 大声念诵到了这里,赵荣的挂名师父黄裳故意顿了一顿,又看了看坐在主人位置上听得入神的好友,然后才向好友双手抱拳,大声念道:“唯我童大太尉!” “哈哈哈哈哈!” 和黄裳预料的一样,听完了这最后一句后,好友果然是放声大笑,然后满面笑容的拱手说道:“演山,过誉了,过誉了,老朽有何德何能,如何敢当得上横刀立马这句评语?” “道夫千万不要过谦。”黄裳微笑说道:“本朝虽然名将如云,但是唯一能够当得上这句评语的人,也只有你童道夫惟一一人。” 说完了,黄裳又赶紧补充道:“还有,这首诗也不是我写的,是我的弟子写的,黄某不过上借花献佛,用弟子的诗来赞誉道夫你在西北的赫赫战功。” “演山你的弟子?”好友来了兴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演山你虽然是状元出身,但是从来没有收过什么弟子啊?” “是我这次回京,路过润州时,在润州收的一个记名弟子。” 黄裳微笑解释,也这才把自己路过润州时遇到的事告诉给了好友,然后又说道:“道夫,我那个弟子在那场文会上,还写了一首满江红,我敢保证你绝对喜欢,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什么满江红?快念来我听听。”好友忙答道。 “那老朽就替弟子献丑了。”黄裳微微一笑,先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抑扬顿挫的大声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仕途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燕云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黄裳念诵这首词的时候,好友一直保持着沉默不吭声,然后还是在黄裳把词念完了许久后,好友才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好!好一句燕云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我等身为人臣,若是不能在有生之年收回被契丹辽狗霸占了近百年的燕云十六州,确实是耻辱难雪!痛恨难消!” “知道道夫你做梦都想收回燕云十六州,光复我大宋疆土,所以当时我听到这首词,就猜到道夫你一定喜欢。”黄裳微笑说道。 好友激动搓手,又念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好词!好词!这首词,真的是写到了老夫的心里,写出了老夫的心声!好词!演山,辛苦你一下,把这首词给我写下来,我要把这首词挂在我的书房里,日日朗读!” “就知道你会这样。”黄裳笑笑,拿出了一个卷轴,递给好友说道:“来,早就写好,也装裱好了,老夫借花献佛,这副字帖,就算是送给道夫你的重逢礼了。” “多谢演山费心,多谢演山费心。” 好友连连道谢,也这才接过了黄裳的字展开细看,摇头晃脑的欣赏了一阵后,好友心中的激动依然难平,又随口问道:“演山,你那个弟子叫什么名字?今年有多大了?” “叫赵荣,今年十九岁。”黄裳答道。 “十九岁?不小了嘛,有没有官职在身?”好友又随口问道。 “没有,他还是白身。”黄裳答道。 “那写封信给他,叫他马上来开封见我。”好友想都不想就说道:“我给他随便安排一个军职,然后转文职,以后他的仕途前程,老夫给他包了!” “这……,不太好吧?”黄裳苦笑,知道自己的知交好友又要象当初提拔朱冲和朱勔父子一样,伪造假军籍和编造假军功,把自己的弟子提拔为官了。 “有什么不好的?”好友反问,又说道:“先不说他是演山你的弟子,我理应照拂,就凭他写的这首词,我就应该重赏!就这么定了,回去你就给你的弟子写信,叫他马上滚来东京见我!” 知道自己好友说一不二的狗熊脾气,又犹豫了一下后,黄裳还是说道:“也罢,既然这是道夫的一片好意,那老朽就先替弟子谢了,我这就写信给他,叫他马上来京城给你磕头。”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八章 误伤 “砰!” 黑着脸回到了自家大厅后,赵荣正好看到便宜老爸赵员外抓起面前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脸上的怒色也不在自己之下,口中还大吼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早知道你是这种德行,我儿子还救你的命做什么?” 吼完了,赵员外还又转向刚从外面进来的赵荣,问道:“大郎,求亲的事,你知道了?” 赵荣点头,赵员外也点点头,然后才说道:“大郎,不要急,男儿何患无妻?爹向你保证,保证将来一定找一个比那个米家小娘子更漂亮的小娘子给你做媳妇!从今以后,我们赵家和他们米家各走各的路,再也不往来!” 赵荣不答,只是转向了旁边的王媒婆,问道:“王干娘,我只问你一句,你替我去求亲的事,米家小娘子可曾知道?” “应该知道吧。”王媒婆答道:“我到米家的时候,是一进门就说明了来意,后来见到米家先生的时候,那位米家小娘子也正好就在旁边,不过她没说什么话,直接就走了。” “什么都没说?”赵荣追问道。 “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走了。” 王媒婆的回答让赵荣彻底绝望,也让赵荣心中的怒火更盛,因为赵荣此前还一直这么认为,觉得米凝就算没有被自己‘才华’打动,也一定会感激自己对她父亲的救命之恩,所以自家派遣媒人上门求亲时,米凝即便不愿答应,也一定会有些犹豫动摇,只不过赵荣万万没有想到,米凝竟然会如此的绝情,不做任何表态,直接就抬腿走人! “当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极度的气愤和失落之下,赵荣不由还想起了这句古诗,再紧接着,一股无名邪火又充斥了赵荣的胸膛,让赵荣在心中怒吼道:“神气什么?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有什么了不起?既然你不愿意嫁,那我还不愿意娶了,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穿越者,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大学毕业生,在这个时代还找不到一个比你更漂亮的媳妇?!” 在心里这么怒吼了一通,赵荣提高声音,冲便宜老爸说道:“爹,既然米家忘恩负义还故意刁难人,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另外找一个,看中了就对你说,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的。” “不愧是我儿子!”赵员外鼓掌,说道:“说得太对了,就我们赵家的条件,什么样的小娘子找不到?就这么定了,我们重新打鼓另开张,另外再找一个!” 之前毕竟是对米凝动了真情,所以嘴上虽然说得漂亮,但实际上赵荣还是没有能够立即忘记一度让自己神魂颠倒的米凝,也因为这件事连续好几天都闷闷不乐,以至于连出门游玩的兴趣都没有,成天就在家里吃饭睡觉,情绪十分低落。 还有让赵荣郁闷的事,得知米家提出了苛刻条件变相拒绝了自家的提亲后,便宜老娘不但没有安慰赵荣半句,相反还拍手叫好,接着又极力鼓动赵荣多和她的娘家侄女往来,一心想让赵荣迎娶她弟弟的女儿——也就是赵荣那位拥有铁塔般身材的表妹秀莲。 便宜老娘还不止是在嘴上说一说,这一天,便宜老娘竟然还找了一个借口,把赵荣那位国字脸表妹叫到了自己家中,还要赵荣过去陪她吃饭,想借着这个机会撮合儿子和娘家侄女。好在便宜老爸还算疼儿子,看出了媳妇的意图后,马上让下人提前给儿子打了一个招呼,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的赵荣闻讯不敢怠慢,赶紧领着赵小乙出门逃之夭夭,这才侥幸逃过了便宜老娘和浓眉毛表妹的毒手。 出门之后,百无聊赖之下,赵荣只能是领着赵小乙在仅有一条主街的丹徒镇上闲逛,打算混到天黑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家休息,结果也是凑巧,一路闲逛着来到了丹徒镇最热闹的运河码头附近时,赵荣突然看到,在码头旁边的空地之上,围满了一大群的过往百姓,隐约还能听到叫好声音,然后赵荣还是在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有人在这里舞帮卖艺。 正闲得无聊,遇见了有人卖艺,赵荣当然就停下了脚步参与围观,也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个卖艺的人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魁梧壮汉,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手拿一根哨棍,在人群中挥舞得虎虎生风,气势十分威猛,又不时以棒杵地,合身跳起连环踢腿,身手矫健异常,惹得围观百姓纷纷叫好,而赵荣虽不懂武艺,可是看他身手敏捷动作奇快,也忍不住叫了几声好。 一通哨棒耍罢,那壮汉拿起铜锣开始向围观百姓讨钱,结果因为丹徒镇相对来说比较富庶的缘故,还真有不少百姓慷慨解囊,掏出铜钱放进了那壮汉端着的铜锣里,而更让那壮汉欢喜的是,当他端着铜锣来到赵荣面前时,家里有的是钱的赵荣,竟然直接掏出了一大把铜钱,数都没数就直接放进了铜锣里,那壮汉见了大喜,忙向赵荣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不用客气。”赵荣笑笑,又随口说道:“还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亮出来让我看一看,耍好了还有赏。” “有,有,请公子稍等。” 那壮汉连声答应,又端着铜锣向其他百姓讨了赏,然后快步回到场中,放下铜锣拿起了两把板斧,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刚才有位公子说了,要在下再耍一套功夫给他看看,在下不才,就再耍一套板斧,各位乡亲父老看了如果还觉得满意,请为在下叫一声好。” 言罢,那壮汉抡开双斧,又在人群之中耍起了斧术,还刻意的主要面朝赵荣,摆明了是想讨好赵荣多讨一些赏钱,赵荣见他斧头耍得有力,便又再次鼓了鼓掌,叫了一声好。 赵荣不叫还好,这一声叫就惹出了事,可能是受到了赵荣的激励,那壮汉忽然凌空跳起,在空中直接一斧斩下,使出了一招类似于力劈华山之类的直劈斧技,结果就在众人齐声叫好的时候,那壮汉手中的板斧斧头,竟突然脱把飞出,笔直砸向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还正好砸中了那男子的胸膛,可怜那男子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就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仰面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当然闯了大祸,如潮的惊叫声中,围观百姓马上就把那倒地男子包围得水泄不通,那壮汉则是大声叫哭,然后赶紧冲进人群查看那倒地男子的情况,蹲到旁边用手试了那倒地男子还有呼吸后,那壮汉不敢怠慢,赶紧张臂将那倒地男子抱起,大声问道:“各位,请问那里有郎中?这位大哥还有气,应该还有救。” 好心人那里都有,马上就有人站出来给那壮汉指点了方向,那壮汉谢了,连自己带来卖艺的枪棒斧头都来不及收拾,抱着那倒地男子只是赶紧奔向丹徒镇上的药铺所在,无数好事者也紧紧跟上,赵荣却是略略有些后悔,暗道:“怪我,刚才如果没有叫他再练武就好了。” 这时候,旁边的赵小乙开口了,说道:“郎君,反正没事,要不咱们跟上去看一看?” 不想和铁塔表妹相处的赵荣确实正闲得无聊,点了点头,便领着赵小乙紧紧跟上了那壮汉。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十九章 仗义施援 一路跟着那壮汉来到了邻近的药铺后,看热闹的百姓也很快就把药铺包围得水泄不通,赵荣也领着赵小乙杂在人群中同看,结果也还算好,经过郎中的一番抢救,那被斧头砸中胸膛的倒地男子终于还是开始重新动弹,还因为是斧背砸中了的缘故,胸前并没有什么伤痕,只不过是口中连连吐血,很明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好象是断了两根肋骨,还伤了肺。” “运气好,不是斧尖砸中,不然就是有十条命也完了。” 赵荣听到这些议论的时候,人声鼎沸间,一个女子领着两个小孩哭哭啼啼的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帮拿着绳子、朴刀的男子,人群中有识得他们的又道:“受伤那个的浑家来了,保长也来了,有热闹看了。” 也确实是那受伤男子的妻子,拉着两个小孩冲进了人群,那女子直接趴到了那受伤男子的身上痛哭,本镇的保长则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他带来的甲丁把那壮汉五花大绑,那壮汉也不挣扎,只是大声说道:“用不着捆我,我不会跑,我如果想跑刚才就已经跑了,祸是我闯的,有什么责任我担。” “你担?说得容易。”保长大声呵斥道:“你把人砸成了这样,今天你要是赔不够汤药费,送你去衙门里吃牢饭!” 言罢,那保长先是向郎中询问了一番情况,又问那伤者妻子的意见,然后才对那壮汉说道:“听好了,看在你也不是故意的份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随我们去见官,让官府发落你。第二是拿出五十贯汤药来,赔给被你打伤的谢二郎。” “五十贯?!”那壮汉惊叫出声,说道:“要赔这么多?” “已经很便宜你了。”保长说道:“我刚才问过了,要想治好谢二郎的伤,少说也要五贯钱,还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暗伤。另外谢二郎一家四口全靠他在码头上做工养活,他现在被你砸成这样,最起码好几个月下不了床做不了工,你当然得赔他们一家这几个月的衣食开支,另外谢二郎还得补一补身体,你说要你五十贯多不多?” “可我没这么多钱啊。”那壮汉大声叫苦,说道:“我一个江湖卖艺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上那里去找这么多钱赔?” 那保长又和伤者的妻子嘀咕了一通,然后转向那壮汉说道:“这样吧,看在你犯了事以后不但没跑,还主动把人送来治伤的份上,四十贯,一文都不能少了。” “四十贯我也拿不出来。”那壮汉满脸的无奈,说道:“我全身上下凑在一起,恐怕还凑不出一贯钱来,就算把我卖艺的那些家伙什全部卖来,也最多只能凑出两三贯钱,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 “那你是不是想去见官?”那保长翻了脸,怒道:“都已经给你让了十贯了,你还推这推那的说拿出来,是真拿不出来,还是假拿不出来?” “真拿不出来。”那壮汉的表情更加无奈,说道:“这祸确实是我闯的,我认,该赔多少钱,我如果能够赔得出来,也一定会赔,但是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只能是请保长老爷开恩,再减一些汤药费。” “四十贯你还嫌多,看来你真是想去见官了?”那保长勃然大怒,指着那壮汉的鼻子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误伤致人重伤,进到了衙门里,至少得脊杖二十,流一千里!你是愿意赔钱,还是愿意刺配充军?” 那壮汉沉默,半晌才满脸无奈的说道:“保长,那你们还是押我去见官吧,四十贯我真的拿不出来,只能是伏法抵罪。” 见那壮汉把话说到这地步,那负责地方治安的保长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命令甲丁把那壮汉押了去城里见官,那壮汉也不反抗,还仰天长啸道:“苍天啊,想不到我武松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武松?!” 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赵荣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还忍不住分开人群上前,向那自称叫做武松的壮汉问道:“这位壮士,你刚才说什么?你的名叫武松?那个武?那个松?” “公子问这个干什么?”那壮汉被赵荣问得满头雾水,但还是答道:“枪棒武艺的武,松树的松。” “真是武松?我没有听错了。”赵荣在心中惊叫,又在心里说道:“等等,武松不是在清河县打伤了人后,跑到小旋风柴进那里混吃混喝了么?怎么会跑到这丹徒镇来卖艺?” 在心里提出了这个疑问后,赵荣又猛的回过神来,心道:“不对,打虎武松是小说里面的人物,历史上记载宋江起义的宋江三十六人记里面,也有一个武松,看来我是遇到史实里面的武松了。” 这时,之前那个保长也已经认出了在丹徒镇小有名气的赵荣,上来问道:“赵郎君,你认识这个误伤人的武松?” 赵荣下意识的摇头,又在心里说道:“怎么办?要不要帮他一把?” 赵荣还在盘算的时候,那保长又已经开口说道:“既然赵郎君不认识,那就算了,快,把这个泼才押去城里见官。” “慢着!” 赵荣下意识的开口阻止,又更加飞快的拿定主意,在心里说道:“得帮,先不说这件事其实是因为我而起,就凭武松这一身武艺,我也得帮,这样的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将来金兵南下,我带着现钱往南跑路的时候,有武松在我身边保护,我肯定可以安全许多。”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赵荣转向那保长说道:“保长,商量个事,刚才情况我是亲眼所见,这个武松武壮士在练武的时候,确实是斧把松了斧头自己飞了出去,然后才伤了那位谢二郎,不是存心故意伤人,犯不着为了这件事把武壮士发配充军,在他脸上刺字,毁了他一辈子。” “郎君,小人也知道他是误伤。”那保长说道:“可是没办法啊,他误伤了人又拿不出钱来赔,我当然只能是把他送去见官了。” “赔钱?”赵荣一笑,说道:“小事,不就是四十贯吗?我替这位武壮士赔,另外我再给谢二郎十贯钱,让他家人做几件衣服。” “郎君,你是不是开玩笑?你替这个武松赔钱?”那保长瞪大了眼睛。 赵荣笑笑,立即就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交子,当众数了五十张面值一贯的交子递给了那保长,微笑说道:“怎么样?可以放人了吧?” 还是在确认了赵荣不是在开玩笑后,那保长才让甲丁解开绳子,放开了原本应该被押松县城治罪的武松。然后也不消多说,得脱自由后,武松当然是马上向赵荣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公子,武松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客气话,但是今天受了公子你的大恩,武松将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壮士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赵荣忙搀起了武松,说道:“武壮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找一个酒楼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章 救星到来 还是在酒楼里和武松做了一番深谈后,赵荣才知道和小说里一样,武松确实是河北西路的清河县人,因为家中贫困,加之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从五年前就开始了四海为家的生活,也一直都是靠卖艺为生,这次南下原本是想到富庶繁华的江南挣钱,又因为在乘船路过位于运河边上的丹徒镇时盘缠即将用尽,便在丹徒镇的码头旁边卖上了艺,想要挣点盘缠继续南下,只是没想到各种阴错阳差,结果就惹出了今天的事情。 这些情况对赵荣来说当然毫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松的一身武艺能否为赵荣所用,结果也还好,当赵荣提出想让武松到自家庄园里做事后,早就厌倦了流浪生活的武松不但大喜过望,还站起身来再次向赵荣行礼,激动说道:“多谢郎君,武松受郎君大恩,正愁无法回报,既然郎君不嫌武松寒微,有意让武松到郎君的庄园效力,那武松这条命就是郎君你的了,以后郎君但有差遣,即便是赴汤蹈火,武松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武壮士快快请起,千万不要这么客气。”赵荣忙又搀起武松,说道:“这样吧,武壮士你一会先随我去见一下我爹,我对爹说一下,让你先在我家的庄园里做一个帮闲,有事给我家里帮点忙,没事就指点一下我家的家丁武艺,等将来再在我家的庄子里安一个家,娶个媳妇结婚生子,传承壮士你的武家香火,不知道壮士以为如何?” 穷得二十五六岁都还没讨上媳妇的武松一听自然大喜,赶紧又向赵荣行礼道谢,赌咒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赵荣的大恩大德,赵荣含笑表示不必,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暗道:“行了,金兵南下兵荒马乱的时候,向南跑路的时候,我的身家安全有保证了。” 有一个好爸爸就是好,领着武松回到了自家的庄园后,赵荣才只是把自己想要收留武松的打算告诉给了便宜老爸,便宜老爸就马上一挥手,说道:“行,只要你喜欢就行,让那个叫什么武松的留下吧,叫人给他安排一个房间,再给他做两套衣服,以后就听你使唤。” 就这样,武松就留在了赵家的庄园里,成为了专供赵荣一个人驱使的一个门客帮闲,每天只负责陪着赵荣吃喝玩乐,游山逛水,日子远比卖艺谋生过得逍遥快活,同时让赵荣暗暗欢喜的是,与小说里那个桀骜不驯的武松不同,史实里这个武松不但为人忠厚,还颇为擅长与人相处,没过几天时间就和赵小乙等赵荣的亲近下人打成了一片,相处得十分愉快,和赵荣的关系也日见亲密。 如此又过得几日后,这一天的正午,在丹徒镇上的酒楼吃完了午饭后,赵荣原本打算领着武松和赵小乙到长江边上去钓鱼打发时间,不曾想才刚走出酒楼,一个下人就急匆匆的来到了赵荣的面前,说是赵荣的便宜老娘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赵荣回家去看看情况。而赵荣与便宜老娘的关系虽然远不及和便宜老爸的关系那么亲密,但考虑到自己现在这具肉身毕竟是便宜老娘给予的,赵荣还是打消去江边游玩的念头,领着武松和赵小乙匆匆回来查看情况。 回到家中后,无权进入后院的武松和赵小乙当然去了偏房休息,赵荣则独自一人进到了后院,结果进院没有走得几步,一个负责服侍赵员外的丫鬟就迎了上来,低声说道:“郎君,阿郎叫我告诉你,说你的表妹来了,叫你快走。” “啥?糟糕,上老娘的当了!” 赵荣一听顿时一惊,也马上明白上了便宜老娘的恶当,赶紧转身就向逃出家门,可是这么做已经晚了,沉重的脚步声飞快逼近间,赵荣那位拥有着铁塔般身材的表妹秀莲已经带着一阵风冲了过来,还一把转住了正在转身的赵荣胳膊,娇滴滴的说道:“表兄,你总算是回来了,奴家可是等你很久了。” “表妹,你来了?”赵荣心惊胆战的回答,也根本不敢去看自己亲表妹的国字脸和浓眉毛,只是挣扎着说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得马上走。” “表兄,你不要走。”秀莲嘟起了厚嘴唇,揪着赵荣不放说道:“我爹和我娘也来了,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大郎,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远处又传来了便宜老娘的声音,说道:“快,来给你小舅和你舅妈见礼。” 听到这话,赵荣也只能是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自己的便宜老娘已经走出了房门,正领着自己那位经常向自家借钱不还的小舅向这边走来,旁边还跟着自己又高又壮的小舅妈,便宜老爸则满脸无奈的走在最后,与赵荣四目相交时,便宜老爸还摊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毕竟,便宜老娘是赵荣的生母,她的决定,便宜老爸也得适当尊重。 “大郎,你回来了?”借钱不还的小舅和小舅妈一起开口,小舅还又补充了一句,“小兔崽子,来了这么多趟,总算是见到你一面了。” “小舅安好,舅妈安好。”赵荣无可奈何的行礼,又赶紧说道:“小舅,舅妈,不好意思,我前面有急事,必须得马上走。” “你有什么急事?”便宜老娘开口,说道:“走,进房里,娘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秀莲,把你表兄拉过来。” “表兄,听到没有?快走,姑妈和我爹我娘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就象得了圣旨,浓眉毛表妹拉着赵荣就往里拖,赵荣魂飞魄散的赶紧挣扎,嘴里连说自己有事,可是浓眉毛表妹却说什么都不肯放手,一双大手就象两把铁钳一样,死死的握住了赵荣的胳膊,还把体重最多只有她三分之二的赵荣拉得站立不稳,双脚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郎君,郎君!” 天公不作美,眼看赵荣就要落入自己国字脸表妹毒手的时候,天籁之音一般的喊叫声突然传来,一个下人突然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后院门前,冲着赵荣嚷嚷道:“郎君,有一位小娘子找你。” “快请,快请进来。” 赵荣赶紧答应,也根本来不及去考虑究竟有那位小娘子会这么不开眼,竟然会主动跑到自家门上来找自己。那边赵荣的便宜老爸和便宜老娘也是面面相觑,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之中,除了赵荣的国字脸表妹秀莲以外,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小姑娘主动来找赵荣。 “不用请了,我已经来了。” 更加可爱的清脆声音传来,再紧接着,红影闪动间,一名红衣少女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进来,在后院的台阶上站定,而再当看清楚那名红衣少女的容貌后,赵荣的便宜老娘和小舅、舅妈不由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赵荣的国字脸表妹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大拳头,便宜老爸赵员外则先是眼睛一亮,然后一下子就笑得嘴角翘起。 原来,突然出现这名红衣少女,竟然是一名明眸皓齿的美貌少女,年龄虽然不大,却已经生得双腿修长,五官俏丽,眼大口小嘴唇红润,是一个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美人胚子。同时也正是未来的民族女英雄——梁红玉。 “红玉——!”赵荣的声音里差点带上了哭腔,激动喊道:“你怎么来了?你来得太好了!太好了!” “我出城骑马玩,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梁红玉的性格依然还是那么爽朗,说道:“赵公子,有没有空,能不能带我到你的庄子里逛一逛?” “有空!有空!太有空了!” 赵荣赶紧答应,也乘着自己厚嘴唇表妹惊讶失神的机会,赶紧一把甩脱她的魔爪,飞奔到梁红玉的面前站定,还更加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梁红玉的白嫩小手,说道:“走,我们出去玩。” 梁红玉的脾气也果然豪爽大度,即便是以一个小姑娘的身份被赵荣抓住了手,脸上也不见半点羞涩,任由赵荣握住了她的手,后面的赵荣小舅一家见了却是如遭雷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荣的便宜老娘也是张嘴失神,赵员外却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赶紧问道:“大郎,这位小娘子是谁?” “哦,爹,给你介绍一下。”赵荣忙指着梁红玉对赵员外说道:“这位小娘子名叫梁红玉,是我们润州指挥使梁兴梁将军的千金,也是我的好朋友。” 言罢,赵荣又指着赵员外夫妻给梁红玉介绍道:“红玉,他们是我的爹和娘。” “小女梁红玉,见过伯父,见过伯母。” 梁红玉十分大方的行礼,赵员外也笑得更加开心,忙说道:“小娘子不必多礼,快,里面请,到屋里坐下说话。” “爹,不了。”赵荣替梁红玉推辞,说道:“我要带红玉去我们家的庄子里游玩,还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就不坐了。” 说完了,赵荣还拉起梁红玉才往外走,赵员外也不挽留,只是大声说道:“那记得带梁小娘子回来吃晚饭,我叫厨子多做些菜。” 笑容满面的目送宝贝儿子和梁红玉离开后,赵员外这才转向赵荣的便宜老娘,语带双关的说道:“夫人,看到了没有?儿孙自有儿孙的福,莫为儿孙做罪人,大郎的事情,用不着我们这些当爹娘替他操心,他自己有主张。我们润州指挥梁将军的千金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荣的便宜老娘不吭声了,赵荣的浓眉毛表妹却是嘤咛了一声,捂住了国字脸就往外跑,嘴里还发出了类似熊吼一般的哭泣声。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性格冲动 梁红玉也不是毫无机心,被赵荣拉着出了大门后,看到赵荣的浓眉毛表妹捂着脸从门里冲出,头也不回的冲向了远方,梁红玉也马上就明白了情况不对,先是悄悄挣开了赵荣的魔爪,然后向着赵荣表妹远去的方向一努嘴,低声问道:“赵公子,怎么回事?她是谁?” “表妹,我小舅家的。”赵荣苦笑答道。 “那她怎么这样?”梁红玉又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让我慢慢告诉你。”赵荣回答,又苦笑说道:“总之今天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突然来找我,我今天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言罢,赵荣这才一边领着梁红玉在自家的庄园里游览,一边把自己和国字脸表妹的纠葛告诉给了梁红玉,而当听到赵荣的便宜老娘有意撮合国字脸表妹和赵荣时,梁红玉先是满脸的震惊,然后还捂住了小嘴偷笑,说道:“早知道是这样,我今天就不来了,看你今天怎么办。” “红玉,我和你没仇没怨吧?”赵荣哭丧着脸说道:“我碰上这种倒霉事,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说这种话打击我?” “不是打击你,是我不该拆散你和你表妹。”梁红玉吃吃笑道:“古话都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今天坏了你的好事,是伤了阴德,会损阳寿的。” “今天如果不是你来救我,说不定我今天晚上就已经离家出走了。”赵荣无可奈何的说道:“与其叫我和那位表妹成亲,还不如叫我流浪江湖,过四海为家的生活。” 梁红玉又是一阵娇笑,然后才说道:“也罢,你那位表妹,也确实配不上你,所以就算是伤阴德,我也认了。” 说完了,梁红玉还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倒是米姐姐和赵公子你相配,赵公子,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怎么不考虑一下米姐姐?要不要我帮你去说说,当红娘撮合一下你们?” 梁红玉不说这话还好,说出了这句话后,也马上就戳中了赵荣的心头伤疤,让一直在努力忘记米凝的赵荣忍不住神情一黯,还摇头说道:“我和她,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梁红玉有些奇怪的说道:“你的文采这么好,又救过米先生的命,人还生得这么俊,和米姐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还有,我看得出来,米姐姐她对你也挺有好感,你们应该很相配啊?” 赵荣摇头,不肯告诉梁红玉后来发生的情况,梁红玉却从赵荣的黯淡神情中看出情况不对,忙问道:“赵公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我刚提到米姐姐,你的脸色就这么难看,你们究竟怎么了?” 招架不住梁红玉的再三逼问,赵荣终于还是开了口,说道:“说了也不怕你笑,其实在半个多月以前,我已经求我父亲请了媒人,到米家的门上提亲,但是米家没有答应。” “为什么?”梁红玉一惊,忙追问道:“他们为什么不答应?你救了米先生的命,他家是看不上你那点?” 赵荣益发苦笑,然后才把米家的答复仔细告诉给了梁红玉,结果让赵荣没有想到的是,得知米家竟然是因为看不上赵荣是白身才拒绝求亲后,梁红玉不但满脸的怒色,还握紧了拳头,愤怒说道:“势利眼!忘恩负义!公子你的才学这么好,又救过他米友仁的命,他米友仁不报恩就算了,竟然还拿区区十贯钱就想打发你,说什么叫你不要再去纠缠他们米家?” “人之常情,没什么奇怪的。”赵荣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们米家确实是官宦之后,看不上我这个乡下员外的郎君也很正常。” “那我米姐姐是什么态度?”梁红玉赶紧又问道:“她那天不是又行礼又下跪,发誓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吗?她是什么态度?” “听媒人说,你米姐姐听说是我家去求亲后,没说任何话就走了。”赵荣更加无奈的答道。 “气死我了!”梁红玉一听更是大怒,怒道:“亏我还把她当姐姐看待,想不到她居然也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算了。”赵荣摇头,说道:“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把她忘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梁红玉来了火气,跺脚说道:“我要当面去问一问她,她不报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的家人这么羞辱你,欺负你没有仕途功名在身!” 说干就干,梁红玉的火暴性子也着实让赵荣大开了一把眼界,跺脚说完之后,梁红玉竟然回身就往来路飞奔,一路冲到赵家门前牵上了她的马,上马就要返回润州去找米凝算帐,还不管赵荣如何苦劝阻止都不听,扔下了一句话便拍马就走,“赵公子,你等我消息,我去替你问一问,她的良心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实在阻拦不住这个喜欢冲动的小萝莉,毫无办法之下,赵荣也只好苦笑着目送她远去。然后也不消多说,赵荣回到了自己家里后,赵员外自然少不得拉住赵荣问这问那,还直接打听是否要派媒人去梁家提亲?赵荣听了哭笑不得,只能是对便宜老爸说了实话,道:“爹,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没有那层意思。再说了,她也太小了,才十四岁,还是虚岁。” “傻儿子,我大宋法典,女子十四岁已经可以成亲了!就算你嫌她太小,也可以先把亲定下来,等过几年再成亲!”赵员外呵斥,又说道:“再说了,这个小娘子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再过几年,绝对不会比米家那个小娘子差!” 便宜老爸这话点醒了赵荣,让赵荣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对呀,我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梁红玉?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韩世忠,但是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他韩世忠娶不了梁红玉,也可以娶其他女人啊?” 话虽如此,但是因为此前确实一直把梁红玉当做妹妹看待的缘故,赵荣的心里还是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所以赵荣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急,让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赵荣需要考虑也是对的,因为才到了第二天时,有些喜欢睡懒觉的赵荣才刚爬起来吃完了早饭时,先是有下人进房禀报说梁红玉又来了,然后还不等赵荣出门迎接,梁红玉就风风火火的冲到赵荣的房间门前,还没进门就直接对赵荣说道:“赵公子,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把谁给我带来了?” 赵荣楞神的时候,梁红玉已经让出了房门位置,鹅黄色的衣裙飘动间,梳着流苏髻的米凝出现在了赵荣面前,容貌清丽依旧,一双美目却有些微红,脸上还带着泪痕,似乎刚刚才哭过一样。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事要闹大 万万也没想到曾经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米凝会突然出现,赵荣一时间难免不知所措,甚至都忘了邀请米凝和梁红玉进房入座,就这么直楞楞的看着面带泪痕的米凝,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米凝也是一声不吭,含着眼泪凝视赵荣间,米凝的脸上还逐渐浮现出了一丝羞涩和腼腆。倒是梁红玉依然大大咧咧,第一个开口说道:“赵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替你把米姐姐带来了,你怎么也不请她进里房里坐下?还有,米姐姐,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对赵公子说吗?怎么见到人了,又一句话不说?” 得梁红玉提醒,赵荣也这才赶紧开口,让出道路说道:“米小娘子,里面请,红玉妹妹,里面请,随便坐。”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打扰你们。”梁红玉硬是把米凝推进赵荣的房间,然后在外面关上门,说道:“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我替你们守着门。” 这也是赵荣第一次得到与米凝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很可惜,好不容易能与佳人面对面单独说话,恋爱经验不是特别丰富的赵荣却紧张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看着米凝半晌才冒出了一句,“米小娘子,你吃过早饭了吗?” “你……。”米凝欲言又止,也是过了半晌红着脸才说道:“你就只关心我吃过早饭没有?” “那……,你来的路上累不累?”赵荣又冒出一句无比神油的问候。 大概是忍受不了赵荣的无聊问题吧,米凝把脸扭开,不再继续与赵荣对视,柔声说道:“赵公子,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天我并不知道是你家托媒人到我家门上求亲。” “你不知道?”赵荣惊讶的问,心里当然也不由一阵欢喜。 “嗯。”米凝点头,又轻声说道:“那天你家请的媒人到我家门上提亲时,我虽然是在父亲身边,但我家的下人并没有说是你家请的媒人上门,只是说有客人拜访,后来你家请的那位娘子见到我爹后,我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手里拿的清凉伞,就知道她是媒婆。” 说到这,米凝稍微顿了一顿,神情也变得更加羞涩,“除了你家以外,在这之前,润州城里也有许多人家请媒人到我家门上提亲,所以我一看她手里拿的清凉伞,就知道她的来意,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没问情况就走了。” 还是听了米凝的解释,在脑海里推演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赵荣才发现自己的确是误会了米凝——看到媒人上门,先不说米凝并不知道是自家派去的媒人,就算米凝知道,也肯定不好意思留在现场——不然的话,米凝的大家闺秀形象何存? 也正因为如此,赵荣除了更加欢喜外,心中也自然希望重燃,忙说道:“小娘子恕罪,看来我的确是误会你了,红玉妹妹是一个急脾气,昨天她见到你,肯定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吧?” “岂止是说了不好听的话?”米凝有些苦笑了,说道:“昨天她见到我的时候,如果不是我解释得及时,她恐怕能当场把我给撕了。” “怪我。”赵荣忙自责道:“是我不好,误会了你,害得红玉妹妹也误会了你。” “不,这不能怪你。”米凝轻轻摇头,说道:“是我家人做得不对,公子你救了我爹,我家人不感谢你就算了,还对你出言不逊,甚至还说出什么给你十贯钱就以后不再往来的话,忘恩负义,欺负公子你没有功名在身,公子你生我家人的气是应该的。” “但是赵公子,我可以保证,小女子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米凝又说道:“公子你对我家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今世都绝对不会忘记。那天的事,我也是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反对我父亲这么做。” “我相信你。”赵荣忙说道:“我现在知道那天的事与你无关了,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谢。” 米凝轻声道谢,然后再不言语,赵荣则是鼓起勇气,问道:“凝妹,我冒昧问你一句,如果那天你知道是我家的媒人上门求亲,让你选择,你会怎么做?” 听出了赵荣的弦外之音,米凝的俏脸上顿时有些泛红,头也垂得更低,还许久都不肯说一句话。赵荣等了半天不见结果,便又把心一横,索性又说道:“凝妹,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我当时说你和我一个认识的人长得很象,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是想套你的话,找机会问出你的姓名住址,然后一回家,就求我父亲请媒人到你家门上求亲。” “还有。”赵荣又说道:“其实我也根本不想去参加什么中冷泉文会,只不过我听说你要去,所以才特意跑去中冷泉参加文会,还故意做了几首诗词,目的就是想讨好你,让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我知道。”米凝终于开口,红着脸轻声说道:“我又不是傻子,当时你一有机会就偷看我,模样还和那些以前请人到我家门上求亲的男子一样,我还能不明白你的心思?” “那你愿不愿意?”赵荣的目光灼灼,凝视着米凝问道:“如果让你选择,你愿不愿意?” 米凝又不吭声了,过了许久后,门外还传来了梁红玉的声音,说道:“米姐姐,怎么不说话了,愿不愿意你要说句话啊?” 知道梁红玉是在门外偷听,米凝的脸蛋难免更红,又过了片刻才轻声说道:“赵公子,你的心意,我很明白,你对我家的恩情,我也很感激,但是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米凝不敢做主,也做不了这个主。” 米凝的回答让赵荣大失所望,因为赵荣听得出来,米凝这话实际上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说自己和她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她或许对自己是有一些好感,但是绝对还没到非自己不嫁那一步。——不过这点也毫不奇怪,毕竟,赵荣和米凝接触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自然也就没有机会互相熟悉了解,近而生出感情。 终于明白了米凝的意思后,赵荣的心里虽然无比酸楚,但还是说道:“我明白了,看来我们之间真的是有缘无分,也罢,就当我们之前那些事没有发生吧,以后我们只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就算了。” “赵公子……。”米凝也听出了赵荣的弦外之音,微垂着头说道:“对不起,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爹不肯答应,我就算愿意,我们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赵荣苦笑,正想开口说话,不曾想门外却传来了赵小乙惊慌的声音,说道:“郎君,出事了,米家那位米先生,领着他儿子和一帮子人,跑到我们家门口来闹事,要你马上把米家小娘子还给他们!” “糟了!”米凝一听叫苦,说道:“我爹怎么闹到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赵荣也听出不对,然后又猛的想起一件大事,忙问道:“小娘子,你是怎么来我家这里的?” “被红玉妹妹抢来的。”米凝苦笑答道:“昨天红玉妹妹去我家说了这事后,我和她约好今天一起来见你,当面向你解释清楚。今天早上红玉妹妹去我家接我的时候,我爹和我哥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听到了消息,关上了门不许我出门,红玉妹妹听说后翻墙进了我家,先把我哥给打了,然后硬把我拉出了门,骑上了马就往你家这里来了。” “这个小丫头,真会惹事。”赵荣听得哭笑不得,说道:“麻烦了,这次事情恐怕要闹大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千里来援 尽管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责任,但是米友仁父子既然已经闹上了门,赵荣想躲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了,被迫无奈之下,赵荣也只好领了米凝快步出门,匆匆赶来大门这里查看情况,守在门外的梁红玉也紧紧跟上,还满不在乎的对赵荣说道:“赵公子,不必担心,米姐姐是我拉来的,出什么事我担着。” 到得自家大门的门前一看,米友仁和米宪父子果然领着几个米家下人出现在门前,听到消息的便宜老爸赵员外也已经赶到了现场查看情况,还正在和米友仁争辩着什么。结果看到赵荣和米凝并肩出来,早就气得满脸发黑的米友仁更是怒不可遏,立即冲着米凝吼道:“孽障,给我滚过来!” 米凝迟疑着不敢动弹,还是在米友仁再次开口怒喝后,米凝才先是看了赵荣一眼,然后慢慢的走到了米友仁的面前,然后也不消多说,早就气炸了肚皮的米友仁抡起胳膊,抬手就给了米凝重重一记耳光,咆哮道:“孽障!” 米友仁这一掌打得极重,不但马上在米凝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五指印,还把米凝抽得直接坐到在地,米友仁则余怒难消,抬脚又往女儿身上猛踹,大骂道:“孽障!不孝女!丢尽我们米家颜面的东西,亏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被父亲如此当众大骂和毒打,米凝当然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眼泪,直接哭出了声来,心里的痛苦还远在身体的痛苦之上,米友仁却是越打越起劲,拳脚就象雨点一样不断往女儿身上招呼。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米凝的面前,用身体替米凝挡住了米友仁的拳脚,米凝疑惑的抬头看去时,又惊讶的看到,用身体保护住了自己的,竟然就是刚刚才被自己变相婉拒的赵荣。 “登徒子,给我滚开!”米友仁红着眼睛吼道。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打她?”赵荣冷冷问道。 “关你什么事?她是我女儿,就算是打死她,也是我米家自己的事!”米友仁吼得理直气壮。 “她是我朋友,我不能让你打她。”赵荣回答得十分冷静,也依然笔直站在米友仁的面前一动不动。 “对,她是我姐姐,我也不许你打她!”梁红玉也跳出来帮腔,还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有本事你就来打我,今天我倒要看一看,润州文坛上大名鼎鼎的米友仁米元晖先生,到底有没有胆量敢打我这个小女孩!” 看看年龄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梁红玉,米友仁还真不敢下这个手——其实打也打不过,愤怒的胸膛起伏了片刻后,米友仁只能是冲着依然还坐在地上的女儿吼道:“起来,跟我回家!” 抽泣了片刻,米凝还是慢慢的站了起来,准备走到父亲那边,赵荣则赶紧拦住了她,说道:“凝妹,你不能走,你爹正在气头上,你今天回去,他恐怕真的会打死你。” “那是我的命。”米凝轻声回答道。 “你的命不是这样。”赵荣双手扶住了米凝的肩膀,看着米凝的眼睛,沉声说道:“凝妹,你今天真的不能走了,你爹气成了这样,你如果跟他回去,他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留下来吧,在我家住几天,等你的爹气消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要不去我家也行。”梁红玉也抢着说道:“米姐姐,你放心住到我家去,我爹是润州的指挥使,手下管着五百号兵,谁要是敢去我家门上闹事,我爹的兵保管把他的脑浆子砸出来!” 还有添乱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后,赵荣的便宜老爸赵员外也站了出来说道:“米先生,你正在气头上,现在把你家的小娘子接回去,真的有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这样吧,让你的千金在我家住几天,等你的气消了,想通了,再来把你的千金接回去也不迟。” “你想得美!”米友仁气得大声咆哮,“我女儿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留在你们无亲无故的赵家住上几天,她还有什么面目见人?老夫将来又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米先生,就算你现在就把你女儿接回去,事情就可以了了?”赵员外笑得焉坏,指了指旁边围上来看热闹的自家庄客,说道:“米先生,,看到没有,事情已经闹大了,这么多人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就算把女儿接回去,令千金的名声,嘿嘿。” 还是得了赵员外的提醒,米友仁才猛的想起情况确实就是这样,现在自己就算把女儿接回去,风声也绝对会不可避免的走漏,自己以后也注定会在润州文坛上抬不起头来。懊悔自己过于冲动之余,米友仁却依然不肯嘴软,咆哮道:“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把这个孽障打死,就当我们米家没有这个孽障!” “那又何必呢?”赵员外打蛇随棍上,说道:“米先生,听我一句劝,与其把你亲生骨肉打死,倒还不如将错就错,今天就把你的女儿许配给我家大郎,让他们结为百年之好,如此你既保住了女儿,又保住了名声,还多了一个女婿,岂不是一举多得?” 言罢,赵员外又比画着说道:“米先生,既然你今天来了,那你就顺便看一看我们赵家的情况,看看,这润州城外,有那家的庄园有我们赵家的庄园大?再看看我们赵家的宅院有多大,有多气派,到底有那里配不上你们米家?所以啊,米先生,我劝你一句,最好还是将错就错,就这样把这件事给结了吧。” 偷眼去看赵家庄园,见赵家的庄园确实庞大整齐,庄客众多,宅院也是又大又气派,绝对不是普通的财主人家可比,米友仁难免微微有些动摇,心道:“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步,我就算把女儿给接了回去,这个孽障的清白声名也已经毁了,要不……。” “爹,不能上当!”一直对赵荣不感冒的米宪跳出来捣乱,说道:“我们米家世代书香,玄祖和祖父都是朝中高官,怎么能和这样的白身人家结亲?让天下士人耻笑?” 和史书上的记载一样,米友仁在某方面确实有些抱歉,所以听了儿子的怂恿后,原本已经略略有些动摇的米友仁马上又坚定了决心,大声说道:“说得对,我们米家世代官宦,怎么可能和你们赵家这种乡下员外结亲?你儿子要想娶我女儿,最起码得进入仕途,还至少得给我当上一个七品官!否则我们米家绝不考虑!” “你是故意刁难人!”赵员外不满的说道:“世上那有这样的条件,要我儿子先当上七品官再嫁女儿?你这么喜欢当官的做女婿,怎么不去京城抓一个进士给你当女婿?” “我妹妹是我米家人,我们米家人说了算。”米宪毫不客气的反驳,又转向米友仁说道:“爹,你也别打妹妹了,把她接回家去,罚她半年不许出门一步,过了半年,就算有什么嚼舌头,也没人听了,到时候妹妹照样嫁一个更好的!” 米友仁大点其头,又冲着米凝吼道:“孽障,给我滚过来,我不打你,只罚你半年不许出门,过来!” 米凝犹豫,赵荣则担心米友仁言而无信,忙冲着米凝说道:“凝妹,不要走,你爹不会就这么饶了你。” “可我不走,又能怎么办?”米凝再度流下了眼泪,哽咽说道:“赵公子,你忘了我吧,以你的才华和家境,还有你的性格为人,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这是我的命,注定了让我们有缘无分。” 赵荣沉默了,米凝却眼泪越流越多,又哭着说道:“赵公子,如果说刚才我还有些犹豫,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真能娶我,我愿意嫁,因为我相信,一定会对我特别好,让我过得特别幸福。可是……,可是……,我说了不算啊。” “这里是赵员外的府邸吗?” 米凝正哭得伤心的时候,人群外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再紧接着,一个厢军打扮的男子挤进了人群(宋代的邮递员由厢兵充任),问道:“那一位是赵荣赵郎君?有你的信,是东京开封来的。” “东京开封来的信?还是给我的?” 赵荣彻底糊涂了,一时间也真想不起来会有什么人会从开封给自己寄信,但出于好奇,赵荣还是开口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厢兵忙拿出一封信递到赵荣面前,赵荣一看信封上的落款是黄裳,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就拆开密封的书信取出信笺观看,再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 赵荣突然发出的狂笑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楞,赵员外还赶紧问儿子发生了什么事,赵荣却不回答便宜老爸的问题,只是一把扶住了米凝的双肩,大笑着说道:“凝妹,谁说我们有缘无分了?我们岂止有缘分,还是大大的有缘分啊!” “什么意思?”米凝也被赵荣给彻底弄糊涂了。 赵荣依然不肯回答米凝的问题,只是迅速回身去看米友仁,冲着米友仁大声说道:“岳父,你不是要我步入仕途,当上七品官吗?行,我答应你,一年!一年之内!我必然进入仕途,也至少当上一个七品官,然后再风风光光的回来迎娶你女儿!” 听到这话,米友仁当然猛的瞪大了眼睛,旁边的米宪却是根本不肯相信,说道:“吹什么牛?你一个白身,拿什么当官?” “不好意思。”赵荣一亮手里的书信,得意洋洋的说道:“大舅子,你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吧,我师父演山先生给我来信,说是童贯童大使相十分赏识于我,要我立即进京去拜见童使相,童使相对我自有任用!” “什么?!” 米友仁和米宪一起张大了嘴巴,打破脑袋都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然后米友仁还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机会能不能让给我?童贯啊!听说蔡京都是靠他当上的宰相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送别 赵荣之所以这么信心十足,是因为赵荣在二十一世纪时读过一篇文章,知道北宋六贼之一的朱勔就是得了童贯的提携,为朱勔伪造了假军籍编造了假军功,硬生生把朱勔这个商人之子提拔成了北宋六贼之一,所以赵荣才相信自己只要借着这个机会把童贯的马屁给拍舒服了,弄到一个七品官绝对跟玩一样。 不是很了解北宋官场的赵荣都懂这个道理,做为宋徽宗宠臣米芾之子的米友仁当然更懂这个道理,同时米友仁还不止一次的悄悄遗憾已经过世的米芾为人过于狂妄,没有和童贯、蔡京之类的权臣处好关系,害得自己至今仍是白身,所以大概得知了事情经过后,米友仁便也一口答应了赵荣的要求,同意给赵荣一年时间,一年后如果赵荣真能当上七品官员,自己马上就把女儿嫁给赵荣。 当然了,如果赵荣在一年以内当不上七品官,赵荣和米凝的亲事自然也得泡汤——有童贯这样的靠山提携,赵荣如果还达不到米友仁的要求,也就只能说是赵荣无能了,米友仁自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这么没用的人。 很可惜,赵荣和米友仁懂这个道理,赵荣的便宜老爸赵员外却不懂,米家父子带着米凝离开了赵家庄后,也大概弄清楚了情况的经过后,赵员外不但没有为儿子获得这样的机遇而高兴,相反还大摇其头,说道:“那有那么容易?你不是进士,我们家祖上又没有什么人当官,就算童使相赏识你,你也不可能当得上官。” “有童使相的赏识就足够了。”赵荣忙说道:“爹,你听说过苏州应奉局没有,就是管花石纲那个?现在主持苏州应奉局的合州防御使朱勔,就是得到了童使相的提携,短短几年之内,就从一个商人变成了防御使这样的四品官。” “有这事?”赵员外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赵荣答道:“爹你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到城里去找人打听,这件事在我们大宋官场上有很多人知道。” 赵员外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有这事,也没这个必要,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你就是吃喝玩乐十辈子都花不完,何必还要到官场上去看人脸色受人气?爹也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只希望你老老实实的留在我身边,早点成家生子,给我们赵家传递香火。” “那我和米家小娘子的事怎么办?”赵荣一听急了,又说道:“再说了,留在丹徒镇当财主就不受气了,朝廷的这个捐那个税,我们家那一样跑了?还不是交了税还得给别人赔笑脸?等你儿子我当了官,你看城里面那些胥吏那个还敢给我们家脸色看?” “可是爹我舍不得你走啊。”赵员外说了实话,说道:“你去开封投奔你老师,一走就是好几千里路,你叫我怎么敢放心?还有,就算你当上了官,按我们大宋的规矩也肯定是得在外地当官,我们父子几年才能见一面,你叫我怎么舍得?” “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你的身边啊?”赵荣说道:“爹,你也不希望你儿子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当一个纨绔吧?还有,润州又这么小,我也早就呆腻了,也早就想出去走一走闯一闯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是真的舍不得错过啊。” “这么吧。”赵荣又说道:“爹,我答应你,我先去开封见我师父和童使相,如果真有机会当上官我就当,明年就把米家小娘子娶回来给你生孙子,以后再把你接到我当官的地方天天侍侯你。如果当不上官,我马上从开封回润州,另外再娶一个媳妇给你生孙子,以后也一直留在润州侍侯你。” “这个,让我考虑一下。”赵员外犹豫着回答道。 知道便宜老爸是真舍不得自己离开他的身边,赵荣也只好点头答应让父亲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同时赵荣自然少不得一再强调机会难得,要便宜老爸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另外赵荣也早早就拿定主意,那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进入了北宋官场后,自己就想方设法的先把米凝搞定,然后利用手中权力捞点好处,也适当为百姓做点实事,等辽国一灭,自己就赶紧辞官回家准备南逃,最后等岳飞、韩世忠他们打退了金兵,天下重归太平,自己说不定还能利用之前积攒的政治资本重回官场,跟着赵九享受春风吹得游人醉的美好生活。 原本还以为自己肯定得花大力气才能说服便宜老爸让自己去开封,然而让赵荣没有想到的是,才刚到了第二天,梁红玉的父亲润州指挥使梁兴就带着礼物来到了自家门上拜访,还话里话外都是恳求赵荣在童贯面前替他美言几句的意思,态度几近阿谀谄媚,羡慕之意更是溢于言表。陪同儿子接见梁兴的赵员外见了自然是惊讶万分,也这才明白了黄裳写给自己宝贝儿子那道书信究竟有多大分量,童贯在朝廷里究竟是何等的一手遮天,态度顿时开始动摇。 赵荣的便宜老娘也站出来帮忙,嘴上倒是强烈反对赵荣到开封去拜见童贯,可是话风一转后,便宜老娘却又重新提起了她娘家侄女和赵荣的亲事,要求赵荣忘记注定不可能得到的米凝,选择她的娘家侄女为妻。 结果自不消说,听到这话,赵荣当然是马上威胁自己的便宜老爸,说如果不让自己去开封拜见童贯,摆脱国字脸表妹的纠缠,自己就离家出走,背着赵员外自己去开封。而赵员外也立即明白宝贝儿子这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自己如果坚持反对,宝贝儿子真有可能离家出走,悄悄一个人跑去开封。 最后,招架不住宝贝儿子一再恳求和威胁,在经过了两天时间的仔细考虑后,赵员外终于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让赵荣去开封拜见童贯谋求入仕,赵荣一听自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向便宜老爸连连道谢,同时决定带着武松和赵小乙两个随从同去,第二天上午就雇船走运河水路北上。除此之外,赵荣还没忘了派人给米凝和梁红玉送信,让她们知道自己第二天就走,用书信向她们告别。 是日直至深夜,赵荣当然是在便宜老爸的唠叨和叮嘱中度过,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带着赵小乙和武松,还有便宜老爸给的厚厚一叠交子和这个时代还十分罕见的一些金银,赵荣按照原订计划,在便宜老爸不舍的泪眼中来到了丹徒镇外的码头,雇了一条船准备北上出发,结果也就在赵荣准备登船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梁红玉的熟悉声音。 “赵公子,赵公子,等等我!” 拍马飞奔到了赵荣面前,梁红玉动作敏捷的直接跳下了马,快步走到赵荣的面前,拱手说道:“赵公子,祝你一路顺风,红玉年幼,没有什么东西送你,只能是来这里送一送你,你在路上多保重。” “多谢,红玉妹妹,你在润州也多保重。”赵荣还礼道谢。 梁红玉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递给赵荣说道:“赵公子,这是米姐姐送给你的,她被关在家里出不了门,没办法亲自来送你,就叫她的丫鬟把这东西送到了我家,让我带来给你。” 赵荣慌忙再次道谢,接过香囊时,又通过手感发现香囊里藏得有东西,再好奇打开香囊后,又惊讶发现香囊里竟然藏有一缕青丝,还又黑又亮又长,很明显是米凝从自己头上剪下来的秀发。赵荣心中欣喜,知道自己的真情终于还是打动了米凝,忙将香囊放入怀里贴身藏好,又向梁红玉拱手说道:“红玉妹妹,多谢你了。” “用不着客气。”梁红玉嫣然一笑,说道:“真想谢我,一年以后,你和米姐姐拜堂成亲的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就是了。” “一定。”赵荣大力点头,郑重做出承诺,但赵荣却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将来与梁红玉再次重逢的时候,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境况大变……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江湖险恶 “梁山泊的宋江?听说过,人送绰号呼保义,擅长用朴刀,在江湖上名气很大,不过我没有见过他。” “托塔天王晁盖?江湖上是有一位晁盖,但他的绰号不是托塔天王,是铁天王啊?还有他的来历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好象是济州人,枪棒功夫了得。” “梁山上的寨主白衣秀士王伦?没听说过这个人啊?还有,梁山上那来的什么山寨?又那来的什么寨主?” 从润州到开封一路都有运河可通,用不着骑马走路,只需要坐船就可以行进,行路自然极其容易,但就是闲得无聊,百无聊赖间,赵荣便向行走江湖多年的武松打听起了关于梁山好汉的传闻,也这才知道真有晁盖,宋江的外号确实叫做呼保义,但水泊梁山之上却并没有什么山寨,更没有什么白衣秀士王伦。 除此之外,赵荣还得林冲、鲁智深和燕青这些人也极感兴趣,还好奇打听过有没有祝家庄和曾头市这两个武装民团,但很可惜的是,即便是武松也没有听说过林冲和鲁智深等人的名字,更不知道有什么祝家庄和曾头市,让赵荣想和一丈青扈三娘见上一面的希望落了空。 不过也还好,赵荣这一次北上的目的地就是开封,到了开封以后只要稍微打听打听,肯定不难知道究竟有没有林冲和徐宁这些人,所以赵荣也不着急,一路只是乘船而行,很快就越过了淮河,北上进入了后世的安徽境内,继而又经过泗州、宿州和永城三个大城,抵达了北宋四京之一的南京应天府(今商丘)附近。 这个时候,经过了十几天的水路颠簸,赵荣、赵小乙和武松一行三人当然也在船上快把屁股给坐出老茧了,其中早已习惯了走南闯北的武松倒是没有什么,赵荣和赵小乙二人却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早就巴不得赶紧下船好生休息一下,再加上又是第一次来到号称南京城的应天府,赵荣和赵小乙等人稍做商量,便决定进城去游玩半天,到了第二天早上再登船出发。 安排了雇来的民船在应天府的码头上休息过夜,赵荣和武松等人也没携带衣物行李,仅仅只是叫赵小乙背上装着交子和金银的包裹就下了船,走南门进了应天府,然后就在城里游览了起来。 不消多说,北宋南京城里的繁华景象当然让赵荣和赵小乙大开了一把眼界,在繁华闹市里没走多远就分不清楚了东南西北,身上背着巨款的赵小乙还只顾贪看大城市里才有勾栏瓦舍,全然忘记了注意自己背上的包裹安全,好在武松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才刚发现赵小乙看花了眼,就赶紧提醒赵小乙把包裹背到胸前,同时又十分小心的站到了赵小乙的身旁,随时准备保护赵小乙背着的包裹,这才让几个已经盯上了赵荣等人的小蟊贼死了心。 到瓦舍里欣赏了一番这个时代的曲艺表演后,时间已经到了晚饭时分,腹中也开始饥饿,然后手里不缺钱的赵荣等人当然找了一家看上去十分繁华的酒楼吃饭,然而十分不巧的是,因为这家酒楼的生意太好,赵荣开口向店小二讨要一个雅间时,店小二马上就点头哈腰的说道:“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你,楼上的雅间已经全部客满了,要不公子稍微委屈一下,就坐在这一楼的大厅里算了?” “什么话?我家郎君吃饭什么时候坐过一楼大厅?”赵小乙一听不乐意了,还一拍胸前的包裹,大声嚷嚷道:“看到没有?钱有的是!马上给我们准备一个精致的雅间,赏钱少不了你的!” “小乙!”武松赶紧低声提醒,说道:“江湖险恶,财不可露白。” “这位小哥,真对不住,真的已经全满了。”店小二赔笑说道:“要不,公子你喝杯茶稍微等一等?或许一会就有雅间了。” “那就等一等吧。” 懒得再去找其他酒楼,赵荣便点了点头,店小二欢天喜地的答应,赶紧把赵荣等人请到旁边的一张饭桌旁坐下,结果让武松无奈的是,从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的赵小乙,竟然才刚坐下,就把胸前那个装满金银和交子的包裹拿下来扔在桌上,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响,还大声说道:“哎哟,累死我了,真重啊。” “小乙,你少说几句行不行?”武松低声埋怨,然后赶紧拿起了那个包裹,背到了自己的胸前,还十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好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武松也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再精明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武松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一张饭桌旁,两个正在喝酒的汉子早就已经留心到了赵小乙的言论,也盯上了那个看似不大却装满重物的包裹,只不过在武松警惕打量四周的时候,那两个汉子马上就一起低头,装着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吃饭,这才没有引起武松的警觉。 不止如此,坐下来等待楼上腾出雅间的时候,赵小乙还又大声问起了武松何时才能抵达开封,结果武松性格精细,没有傻到当众回答赵小乙的问题,更没说出自己们是走水路北上,还及时用店小二松来的茶汤堵住了赵小乙的臭嘴,可是那两个正在埋头吃饭的汉子听了,脸上还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喜色,一起心道:“好,是路过这里去东京的。” 再紧接着,当二楼终于腾出了雅间,赵荣等人上楼吃饭之后,那两个汉子马上就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汉子低声说道:“又沉又重,肯定是红货。” “怎么办?”另一个汉子低声问道。 “一会跟上他们,看他们是住在那里。”之前那个汉子低声说道:“有机会就在城里动手,如果没有机会的话,就看他们何时出城,然后在路上动手。” 另一个汉子轻轻点头,还狞笑说道:“如果今天没有机会的话,他们最好是走水路。” 江湖经验丰富的武松帮助赵荣摆脱了当天晚上的麻烦,吃完了晚饭后,在武松的建议下,赵荣等人特意挑了一家面向主街的大客栈入住,还开了一个大房间让三个人可以住在一起,然后又劝赵荣把那个包裹藏进被窝贴身而眠,晚上又刚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就马上起身喝问何事,这才平安的度过了这个晚上。 次日一早吃过了早饭后,依然还是把那个包裹背到了胸前,赵荣等人出城回到了码头上,登上了船继续北上,好在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离开了码头之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船只尾随,武松也这才逐渐放下心来,然后武松自然少不得冲着昨天在应天城里接连烧包露白的赵小乙一通埋怨,要求赵小乙汲取教训,以后不要再在外人面前卖弄赵荣究竟如何有钱。 让武松无奈,听了自己的埋怨后,赵小乙竟然还极不服气的反驳道:“露白又怎么样了?那是在应天城里,我们大宋的南京城!我就不信有什么强盗土匪敢把我们抢了!” “小乙,你多在江湖上行走几年,你就知道这个江湖有多险恶了。”武松十分无奈的说道:“别说是在南京城里了,就是在东京城里,那些强人只要发现你带着大把的钱,他们也敢想方设法的把你偷了抢了,或者是乘你睡着把你偷了,或者是在你的饭里酒里下咬把你迷昏,再或者就是跟着你到了没人的地方,直接一刀给宰了,总之是不把你钱抢走偷走,他们就不甘心。” “小乙,武大哥说得对。”赵荣也说道:“出门在外,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为上,千万不要随便让别人知道我们带着金子银子,以后你要注意点。” 还是听了赵荣的数落,赵小乙才无奈的闭上嘴巴,答应以后一定注意,好在赵小乙和武松的关系也颇为不错,即便当时觉得有些委屈,说了几句话后,两人还是很快就和好如初,再没生出什么口角。 因为水路比较快的缘故,是日,赵荣等人乘坐的民船又顺利越过宁陵城,在太阳落山时抵达了宁陵西面的人烟稀少地带,见天色不早,赵荣便让船家在河岸旁下了定石,准备休息一夜再继续前进,那曾想船家才刚在船上开始煮沿途打来的鱼,运河下游就摇来了一艘小船,船上两个赤膊汉子一个摇橹一个划桨,嘴里还唱着渔家号子,显得极为悠闲自在。 运河也盛产鱼虾,这样的画面在运河上当然十分常见,再加上那艘小船没有任何靠近赵荣座船的意思,所以就连武松都没有特别留心,随便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赵荣开始也没有在意,可是当那艘小船逐渐逆流而上、即将越过赵荣座船的时候,一个情况却引起了赵荣的注意——那两个赤膊汉子中,有一人的皮肤竟然雪白异常,就好象一团白肉一样,在河面上十分显眼。 注意到这点,赵荣的心中一动,还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些事情,又见那两个汉子生得腰粗膀圆,显然极有力气,赵荣不敢放心,稍一盘算后,赵荣还干脆走到船头,向那两个汉子大声问道:“两位大哥,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界?” “小郭庄。”那皮肤异常雪白的汉子大声回答道:“再往前走,就是白楼村了。” “多谢。”赵荣拱手道谢,又微笑着说道:“两位大哥是本地人吧?今天打到了多少鱼?” “就是白楼村的人。”那白皮肤汉子随口回答,又说道:“今天的收成不好,恐怕连五十斤鱼都不到。” “不错了,不错了。”赵荣微笑,又随口问道:“敢问大哥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不敢当。”那白皮肤汉子也不隐晦,直接就报出了自己的本名,说道:“我叫张顺,这个是我大哥,叫张横。”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赵荣笑道:“有缘有缘,两位大哥忙你们的,不敢打扰了。” 张顺大声答应,然后又重新唱起了渔家号子,摇着橹前行,就好象没事人一样的越过了赵荣的船继续北上,赵荣则微笑目送张家兄弟离开,然后还是在张家兄弟的船消失不见之后,赵荣才转向旁边的武松,低声问道:“武大哥,浪里白条张顺这个名字,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武松顺口回答,“听说他是专门在水面上混饭吃的好汉,水性十分了得……。” 还是在说到这里时,武松才猛的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来去看运河上游,惊讶说道:“浪里白条张顺?刚才那个汉子,莫非就是浪里白条张顺?” “有可能是他!”赵荣沉声说道:“不止如此,我还听说浪里白条张顺有个哥哥叫张横,外号船火儿,专门在水面上做买卖,经常把人骗上船,然后到了河心就亮出刀,问人是吃馄饨还是吃板刀面,吃馄饨就把客人的衣服剥光,逼着人跳下河去,吃板刀面就一刀一个,把人直接给砍下船去!” 武松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严峻了,沉声说道:“如果真是他们,我们今天晚上恐怕会有大麻烦。如果真是他们,他们故意越过我们的船,一是想弄清楚我们的船在什么地方,二是想让我们安心,等天色全黑了再过来动手,害了我们抢我们的钱。” “那怎么办?”赵小乙也被赵荣和武松的话吓住,忙问道:“要不,我们赶紧掉头回宁陵,到宁陵码头上去过夜?那里的船多,他们应该不敢动手。” “不能回去!”赵荣赶紧摇头,说道:“他们两个的水性都特别好,发现我们走水路回去,肯定会马上追上来,然后只要追上我们的船,跳进水里把我们的船一凿,我们就得全部喂了河里的鱼。” “郎君所言极是。”武松立即点头,说道:“我只是稍微会水,在水上和他们动手,肯定只有吃亏的份。” “那怎么办?”赵小乙一听更慌了。 赵荣冷静盘算,片刻后才问道:“武大哥,如果在陆地上动手,你有没有把握对付他们?” “对付一个肯定不难。”武松忙答道:“但是对付两个,恐怕就未必有这个把握了。” “那怎么办?”赵小乙一听更慌,说道:“我和郎君都不会武,我们从润州雇来的船夫也不会武,就只有武大哥一个人会武还只带了一把朴刀,那两个如果真是强人,就肯定都带得有刀,我们怎么和他们打?” 事情到了这步,赵荣当然也有些后悔自己和赵小乙没象武松一样,出门在外随身携带一把可以当做农具使用的朴刀防身,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赵荣也只能是赶紧盘算对策,结果瞟见了岸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又数了自己身边连同武松、赵小乙和两个船夫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后,赵荣心里就逐渐有了主意……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打时间差 来看张横和张顺兄弟这边,表面上看做哥哥的张横五大三粗,做弟弟的张顺斯文白净,但实际上张横的性格却比张顺精细得多,所以才刚把船驶离赵荣等人的座船视野,张横马上就向张顺埋怨道:“二郎,你怎么这么嘴快,居然把我们的真名报了出来?” “怕什么?”张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哥俩此前一直是在广济渠上讨生活,很少来这汴河做买卖,还怕那几只肥羊认出我们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留下活口。”张横摇头,说道:“那条船上,除了那三只肥羊以外,另外还有两个船家,我们又只有两个人,晚上动手的时候如果一个疏忽,让他们给跑了一个两个,跑到官府里报官说出了我们的真名,我们只怕会有麻烦。” “那争取不留活口不就行了?”张顺依然还是大大咧咧,说道:“到了晚上,我们泅水过去,先把船拉翻,然后在水底下动手,把那五个腌臜货全宰了,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在水底下动手,天下有谁能是我们兄弟的对手?” “也只好如此了。”张横颇有些无奈的点头,又说道:“那三只肥羊里面,两个年纪小的应该好对付,但是那个年纪大好象会些拳脚,要小心他,动手的时候也要先干掉他,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其他人。” “行。”张顺一口答应,又问道:“几时动手?” “半夜。”张横想不想就说道:“让他们睡半宿觉,睡这辈子的最后半宿觉,然后再送他们归天。” 张顺答应,当下兄弟俩先把船摇进了河边的芦苇深处隐藏,又十分小心没有生火造饭避免暴露行踪,选择了用随身带来的干粮充饥,又在船上稍微睡了一会恢复体力,然后估摸着快到半夜的时候,张横兄弟才又把船摇出芦苇荡,也不点灯火,全凭夜空上的微弱月光照明,小心摇着橹摸往运河下游,一路赶来赵荣等人座船的停泊地行事。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张横和张顺兄弟顺利回到了之前他们与赵荣说话的地点,也借着月光远远看到,赵荣乘坐的那条船点着一盏孤灯,依然还是停泊在原地,张家兄弟见了大喜,先是把他们的船小心摇到岸边放下定石,然后各拿一把快刀缓缓下水,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泅水游到了赵荣的座船附近。 按照原定计划,精通水性的张家兄弟一起摸到了赵荣座船的面河一侧,先将刀咬在口中,然后四只胳膊一起扳住了赵荣座船的船舷,互相点了点头后,忽然一起用力,把船舷向水里一压,正在随着波浪缓慢起伏的赵荣座船也猛然倾翻,船底朝天的倒进了河里。 “不对!” 虽说顺利掀船得手,但是完成了这一动作后,长年在水上讨口吃饭的张横和张顺兄弟却马上发现情况不对——首先是赵荣座船的重量远比他们意料的轻,其次是船只倾翻后,船上并没有响起船上乘客的惊叫,很明显是一条空船。 “有强盗!快跑啊!” 这个时候,旁边河岸之上,突然响起了好几个人的惊叫声音,再接着,岸上的黑暗处还出现了好几条黑影,快步冲向了不远处的树林,张横和张顺兄弟见了也不迟疑,双双一个猛子就扎到岸边,然后一起冲上河岸,各提一把快刀冲向那几个黑影,铁了心要把他们昨天在应天府城里盯上的包裹抢到手里。 “站住!不要跑!” 不仅水下功夫世间罕遇敌手,张家兄弟的陆上功夫也十分了得,三步做两步就咬住了那几个黑影,没有让他们逃得太远,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因为那几个黑影反应太快的缘故,张家兄弟还是没能抢在他们逃进树林之前追上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先一步逃进了地形复杂的树林,大呼小叫着逃进杂草丛生的树林深处。 “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在追进树林前,性格精细的张横稍稍有些犹豫,贪财心切的张顺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头冲了进去,张横见了无奈,也只好跟了进去,好在那几个黑影并没有逃得太远,隐约还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分头跑!小心包裹,千万别丢了!” 这个时候,远处还传来了一个喊叫声,再紧接着,那几个黑影突然分成了两半,各自逃向西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同时因为天色太黑和树林里光线太暗的缘故,张横和张顺兄还无法看清那几个黑影究竟是几人一组,更没办法看清楚他们究竟谁背着那个藏有红货的包裹,仅仅只是听到他们喊叫着左右散去。 “哥,你往这边追,我追这边!” 见此情景,张顺也不犹豫,马上用刀一指北面,喝令自己的兄长向北去追,自己则提刀追向西面。时间仓促,张横也来不及多做考虑,马上就一边独自追向北面,一边吩咐道:“小心,不要逞强!” “知道!” 张顺嘴上答应,脚下却毫不停歇,快步只是冲向逃往西面的黑影,口里还大声吼叫,“站住,直娘贼,给老爷我站住!” 很可惜,向西的黑影根本不理张顺的呼喊,脚步不停的只是拼命往树林深处钻,还逐渐把分头追赶的张家兄弟给拉开了距离,张顺心中焦躁,嘴里更是破口大骂,“含鸟猢狲!再不站住,老爷我一刀剁了你!” 呼的一声,张顺正骂得起劲的时候,一棵树的背后,突然拦腰劈来了一把不属于官府管制范围内的朴刀,不但势大力沉,还速度奇快,张顺大惊赶紧闪躲,虽然躲开了小腹被朴刀劈中的厄运,小腹右侧却被锋利的朴刀劈中,划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也顿时喷涌而出。 再紧接着,树木后又跳出了一个高大壮汉,挥舞朴刀只是往张顺身上乱劈,可怜张顺虽有一身武艺,却吃亏在中了偷袭受了不轻的伤,根本无力还击,很快就被那高大壮汉的朴刀劈得手忙脚乱,继而就连手里的利刀也被硬生生砸飞脱手,张顺无奈,只能是捂着伤口撒腿就跑,嘴里大喊道:“大哥,快来救我!我受伤了!” 张横这边,其实与张顺分头追击之后,向北仅仅只是追出百余步距离,张横就已经追上了他负责的两个黑影,无奈那两个黑影极其狡诈,才刚发现他已经追近,就已经一左一右各自爬上了一棵大树,张横试图上树追杀时,那两个黑影又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粗木棍子抽击,暂时挡住了张横,逼得张横只能是在树下干着急破口大骂,暂时拿树上的肥羊毫无办法。 再紧接着,当听到亲兄弟的求救声音后,张横当然是不敢怠慢,只能是赶紧循声跑来接应张顺,也很快就在黑暗的树林中与追杀张顺的那个高大壮汉迎面遭遇,然后二话不说就劈里啪啦的打在了一起。 张横的功夫也确实了得,激斗中,靠着刀口舔血长年积累起来的实战经验,张横与那高大壮汉不但厮杀得难分难解,甚至还略占上风,先后好几次用刀尖划伤了那高大壮汉,而那高大壮汉虽然明显是学过武艺,却吃亏在实战经验不足,被个头稍小的张横劈砍得是连连后退,逐渐露出了败象。 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张家兄弟基本上可以肯定能够反败为胜,反杀那个之前偷袭张顺得手的高大壮汉,然而就在张横大占上风的时候,不远处却又传来了张顺的惨叫声音,张横听了心中一惊,赶紧抽空去看兄弟情况时,却见一个黑影手拿木棍,正在对着自己已经受了重伤的亲兄弟穷追猛打,一边疯狂的把木棍往张顺头上脸上招呼,一边破口大骂道:“直娘贼,敢盯上你赵老爷?叫你盯,叫你盯!” 吃亏在小腹已经受了重伤,武器又已经被那高大壮汉劈飞,毫无还手之力张顺被那黑影抽得是鬼哭狼嚎,惨叫不断,害怕兄弟有失,张横的心里也开始慌张,卖个破绽就想冲过去救出兄弟,无奈那高大壮汉却十分懂得把握时机,乘着张横分心慌神的机会,把朴刀舞得犹如一团狂风,顿时又就扭转了被动局势,反过来把张横杀得难以招架。 “风紧,扯呼!” 被迫无奈,脸上头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棍的张顺只能是捂着伤口撒腿就跑,连滚带爬的冲向南面的运河,与此同时,心里过于慌张的张横也被朴刀劈中肩膀,受了不轻的伤,同样也只能是赶紧撒腿就跑,那高大壮汉则紧追不舍,根本不给张横掉头还手的机会。 也还好,距离河岸不是很远,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河边后,张顺不顾自己重伤在身,一个饿狗扑食就跳进了河里,还一个猛子就扎到了运河河心,后面的张横也是有样学样,同样是刚逃到河边就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里,泅水冲到兄弟旁边,然后把兄弟架起就往南岸逃,那高大壮汉也不下水追杀,只是在河边大吼道:“河里的贼厮鸟听着,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再敢打我家郎君的主意,小心你们的脑袋!” “贼厮鸟!”张横在河里回头大骂,说道:“有种报上姓名,下次找你算帐!!” “清河武松!”那高大壮汉回答得正气凛然,张横兄弟也咬牙切齿的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赶紧逃上运河南岸,借着夜色掩护,跌跌撞撞的冲向了运河南岸的旷野深处。 最后,还是在确认了张家兄弟已经逃远了之后,独自藏身在北面远处的赵荣才笑嘻嘻的回到了现场,还一见面就向武松、赵小乙和两个之前爬上树的船家拱手,笑着说道:“辛苦,辛苦,今天晚上能够杀退强人,全靠你们的辛苦。还有武大哥,今天晚上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在,我们几个恐怕只能天一黑就扔下船逃命了。” “郎君客气了。”武松拱手表示谦虚,又主动说道:“今天晚上我还得感谢小乙,如果不是他聪明,跑去打那个受伤的强人,我恐怕还打不过另外一个强人?” “什么意思?” 之前一直独自藏在另一处安全地带的赵荣有些糊涂,然后还是听了武松的解释,赵荣才知道武松在与张横的厮杀中一度处于下风,全靠赵小乙毒打张顺才逼迫张横分心,帮着武松扭转了局面。然后不消说,赵荣自然是重重的拍了拍赵小乙的肩膀,夸奖道:“不错,居然还懂得围魏救赵,有长进。等到了东京开封,赏你去燕馆歌楼风流一夜,我出钱!” “郎君夸奖,只可惜小人没带刀,不然那个强人肯定跑不了。”赵小乙也假惺惺的谦虚,说道:“还是郎君聪明,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把两个强人骗得分开,让武大哥可以逐个的和他们单挑,不然的话,我们今天晚上肯定打不过那两个强人。” “这叫打时间差。”赵荣笑笑,说道:“我们中间只有武大哥一个人会武,要想让他一个人对付两个强人,也只好想办法把他们分开,让武大哥可以打一个时间差了。” 笑着说罢,赵荣先是让两个船家下水,把有定石拴着的自己座船重新翻转回来,然后又说道:“走,这里已经是襄邑地界了,去前面的襄邑城报官,请襄邑官府出面,争取把那两个强人抓回来治罪。” “郎君,为了这事,你还要专门到襄邑报官?”武松问道。 “那是当然。”赵荣答道:“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这两个土匪手里面,不乘着他们受伤容易抓的机会把他们收拾了,对不起那些无辜受害的客商。” 赵荣这话说的是心里话,其实早在二十一世纪读《水浒传》的时候,赵荣就已经极不喜欢张横和张顺这两个角色,一个专门在江面上杀人抢劫,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无辜,一辈子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路人,另外一个当渔牙子,欺行霸市欺凌弱小,是寄生在无辜渔民身上的鱼霸恶霸,读起来就已经让赵荣心生厌恶,现在他们竟然还敢算计赵荣,甚至还极有可能想要赵荣的性命,赵荣当然更不想放过他们。 这也是赵荣和宋江起义军头领之间的第一次冲突和结仇。 PS:本书的梁山背景,取自《宋江三十六人赞》。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又遇贵人 到襄邑报官是赵荣在来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与这个时代的官府打交道,这个时代官府的腐朽与黑暗也让赵荣大开了一把眼界。 做为受害者,当赵荣一行人来到襄邑县衙报告匪情时,襄邑县衙不但没有象赵荣希望的一样,马上派人赶到现场抓捕极有可能还没逃远的张家兄弟,相反还把赵荣等人当成了犯人一般的审问,然后再当得知武松在冲突中砍伤了一个强盗后,襄邑县衙还决定把武松暂且关押下狱,说是什么要调查武松是否误伤他人,同时还要赵荣留在襄邑城内等候,以便随时接受襄邑县衙的询问。 也还好,赵荣随身一直带着黄裳写给自己的亲笔书信,见情况不对,赵荣只能是赶紧拿出书信,证明自己是受已经官封端明殿学士的黄裳召唤,准备前往开封拜见目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童贯,不能长期留在襄邑。结果襄邑县衙也马上变了态度,先是襄邑县令亲自出面接见赵荣,然后马上派人赶往事发地点追捕张家兄弟,最后又恭恭敬敬的把赵荣一行人送出县衙,满面微笑的与赵荣拱手道别。 对此,赵荣当然是感叹万分,也终于明白了武松在《水浒传》里为什么不肯报官为兄长讨回公道,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动手为武大郎报仇,然后赵荣也更加坚定了借着这个机会进入官场的决心——这样的世道,没有一点官职在身,再有钱也等于是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羊。 抱着这样的决心,继续沿着汴河水道一路北上,又过了两天时间,六月十八的这天下午,赵荣的座船终于来到了北宋四京之一的东京城外,遥遥看到了这个时代全世界最庞大也最为富庶繁华的城市开封城——城内人口多达一百五十余万,人口密度更是直追二十一世纪的帝都京城! 很不巧,虽说赵荣一行人走的汴河水路可以从水门直接进城,但因为恰好有一批漕粮运递开封的缘故,水路进城的东水门一带密密麻麻全是船只,挤满了漕船和粮船,东水门内侧的富国仓和广盈仓附近更是船只如蚁,河面上拥挤得针插不进,赵荣的座船别说是走水路进城了,就是想靠近东水门都是难如登天。 按理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赵荣等人完全可以再在船上住上一夜,等第二天再走水路进城,但因为已经在船上住了半个多月,受够了波浪颠簸,又急着想进城去亲眼一睹开封城内的繁华景象,赵荣和武松等人稍做商量,便决定就在城外弃船上岸,走东水门旁边的旱门大通门入城,让自己们在润州雇来的船只自行决定何时返回润州。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赵荣先是用随身携带的鹅毛笔给便宜老爸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让便宜老爸爸知道自己已经顺利抵达了开封,又把信交给自己们在润州雇来的船家,托船家把书信带回润州交给自己的便宜老爸,然后就弃船上岸,从陆路上进到了开封城内。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当天的申时左右。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已经见过比开封更大的城市,但赵荣还是严重低估了开封城的占地面积之巨大,进得城内一打听,赵荣才知道黄裳目前租住在显宁寺附近的住所,是位于开封外城的西北角,从大通门附近到那里即便是雇车而行,也肯定得到了天色全黑才能抵达。 问明白了这点,赵荣稍稍有些犯难,心说如果天色全黑了才到我老师家里,万一他已经睡下了怎么办?还有,老师在信里说得很明白,说他目前住的地方是租来的,如果他租的房子太小,住不下我们怎么办?所以赵荣很快拿定主意,暗道:“干脆这样,先在城里找一家客栈休息一夜,等明天再去见黄裳,这样就算碰到他不在家,或者是他家住不下我们,时间充裕也好安排。” 赵荣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武松和赵小乙后,武松和赵小乙也一起点头称是,然后武松还又提议道:“郎君,小人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早就听说开封城里就数州桥一带最是热闹,各种吃食杂耍彻夜到亮,从不停歇,要不我们就到州桥一带去找个住处,顺便见识一下开封夜景?” 历来最爱热闹的赵小乙一听叫好,赶紧极力怂恿赵荣去州桥一带寻找住处,赵荣也早就听说开封城是世界上最早的不夜城,也有心想欣赏一下开封城里彻夜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当下赵荣等人赶紧雇了一辆驴车,乘车直往开封城里最热闹也最繁华的州桥一带而来。 州桥一带的热闹繁华还远在赵荣的想象之上,天色才刚微黑,道路两旁就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色灯笼,甚至还有以蜡烛为光源的原始灯箱广告,各种商家的招牌幡旗更是密密麻麻,连绵数里,酒楼、茶肆、勾栏瓦舍和各种店铺鳞次栉比,让见过大世面的赵荣都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繁华景象十倍于赵荣之前已经见识过的南京应天府。 进入到了这样的环境中,腹中又有些饥饿,赵荣一行人当然不肯浪费时间,先在附近的果子街找了一个客栈定下房间,安顿好了随身行李,然后赵荣等人当然是赶紧上街,一边游览街景,一边寻找吃食——当然,在这个期间,已经汲取了教训的赵小乙自然少不得把那个包裹背在胸前小心看护。 原本赵荣等人还想找一家酒楼坐下来好生喝酒吃饭,无奈州桥一带的各色小吃实在是太多了,什么旋煎羊、白肠、抹脏、红丝、批切羊头、姜辣萝卜、夏月豆腐、鸡皮麻饮、细料馄饨、旋炙猪皮肉和野鸭肉等等等等,林林总总有上百种,不但看上去卖相极佳,闻起来更是香味扑鼻,再加上第二天又要去拜见黄裳,所以赵荣很快就拿定主意,干脆放弃了去酒楼喝酒的打算,选择了就在州桥的小吃街上吃饭,每样没有见过的小吃都稍微吃点,也很快就全部撑得肚儿圆圆。 饱暖思**,填饱了肚皮后,意犹未尽的赵小乙又在街道上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开封城里很有名气的女子相扑选手赛关索和女急快,要在附近的一处瓦舍中举行比赛,便极力怂恿赵荣去一开眼界,赵荣也早就听说过宋朝时开封城里有极为香艳的女子相扑,想亲眼看一看这个时代的女子究竟如何比赛摔交,便也点头同意,又让赵小乙问明了道路,很快就找到了那家瓦舍,花了些钱进去欣赏。 天下的好色男子多的是,比赛还没开始,瓦舍里的擂台旁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来看比赛的开封百姓,人挤人、人推人,拥挤得水泄不通,再加上又正处盛夏,拥挤在人群中的赵荣很快就热得浑身冒汗,不得不四处张望,寻找稍微凉快一点的地方。 瓦舍里人实在太多,凉快的地方没有找到,相反的,旁边两个中年男子的动作却提醒了赵荣——可能也是因为太热的缘故吧,那两个做文人打扮的男子各自拿出了一把折扇,展开了在人群中摇摆扇风。结果看到这点,赵荣便猛的想起自己也带有一把折扇,忙把手伸起赵小乙背在胸前的包裹中,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折扇展开扇风。 这不扇还好,一扇就出了事,旁边那两个中年男子的其中一人,本来只是随意看了赵荣一眼,可是当看到赵荣手里那把精美的折扇时,那中年男子顿时心中一动,目光马上定格在了赵荣的手中折扇上,端倪了许久后,那中年男子还附到了另一名中年男子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另一名中年男子也立即扭头,仔细来看赵荣手里的折扇,然后还点了点头,又低声对他的同伴耳语了两句。 听了同伴的吩咐,最先注意到赵荣折扇的中年男子也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靠近赵荣,微笑着向赵荣说道:“这位公子,敢问一句,你这折扇之上所题的诗词,可是王昌龄的那首《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是,你怎么知道?”赵荣无比诧异的反问道。 “果然是这首诗。”那中年男子点头,又说道:“公子,在下姓吴,单名一个敏字,能否多问公子一句,这把折扇是何人之物?” “当然是我的。”赵荣更奇怪了,不明白面前这人为什么会如此关心自己手里这把折扇。 “是公子你的折扇?”那自称叫做吴敏的中年男子表情比赵荣更加诧异,说道:“公子,不对吧,就在下所知,这把折扇好象是旁人之物,能否再请问一下公子,这把折扇,公子你是从何处得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荣心中生出警觉,甚至还有些怀疑面前这个吴敏,实际上是盯住了赵小乙胸前背着那个包裹。 “没什么。”那吴敏微笑说道:“在下只是有缘,以前曾经见过有一位贵人用过这把折扇,还知道这把折扇是他的心爱之物,来历非等寻常,现在见公子突然拿出这把折扇,心里觉得好奇,所以就多问了几句,冒犯之处,还请公子恕罪。” “你以前见过这把折扇?在那里见过?”赵荣忽然醒悟,还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把折扇——黄裳送给自己的折扇,听黄裳说,还是童贯送给他的折扇。 “公子,在下刚才已经说了,在一位贵人那里见过。”吴敏微笑回答道。 “吴先生,难道你是在职官员?”赵荣的心思也极快,立即猜出面前这个吴敏身份不简单——不然那来的机会见到童贯的折扇? 吴敏含笑点头,低声说道:“蒙朝廷恩典,在下目前暂居右司郎中一职。” “原来是吴大官人,失敬,失敬。”赵荣慌忙拱手。 “公子不必客气。”吴敏很有礼貌的拱手还礼,又问道:“公子,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这把折扇,你是从何处得来?” 见吴敏确实只是关心自己手里的折扇,赵荣便也说了实话,说道:“不瞒吴大官人,这把折扇是在下的恩师,送给在下的见面礼物。” “公子,那你的恩师是谁?”吴敏又问。 “在下恩师姓黄,讳名一个裳字。”赵荣答道:“目前官封瑞明殿学士。” “原来如此。” 吴敏微微一笑,脸上还露出释然之色,旁边一直在倾听的另一个中年男子也忍不住开口,微笑问道:“这位公子,那你可知道,这把折扇最先的主人是谁?” “当然知道。”赵荣也不隐瞒,直接就说道:“我这次千里迢迢从镇江府赶来开封,就是他叫我来的。” “是他叫你来的?”那中年男子微微有些惊讶,忙问道:“这位公子,能否多问一句,这把折扇的原先主人,是为了何事把你从千里之外的镇江府叫来此地?” “托了恩师举荐的福。”赵荣拐弯抹角的答道:“这把折扇的旧主人对我颇为赏识,又觉得我住在乡下不会有大的出息,就让我恩师写信给我,叫我来开封拜见他,然后他想办法给我找点什么事做。” “真有此事?”那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将信将疑,说道:“就我所知,这位贵人虽然喜欢提拔贤才,用人却相当谨慎,除非是真的有大才干之人,否则他是从不轻易提携的啊?” “骗你做什么?”旁边的赵小乙嘴快接过话头,拍着自己面前的包裹说道:“黄学士写给我家郎君的书信,就在我这里装着,我家郎君就要去拜见他的老师,然后就要去拜见那位贵人。” “小乙,不要多嘴。” 不知来人深浅,赵荣赶紧开口呵斥,那中年男子却从这一点看出赵荣不是在说假话,又眨巴了眨巴了还算清秀的眼睛后,那中年男子突然微笑说道:“这位公子,既然你有如此机缘,那在下应该向你道贺才对。不过在下觉得,公子你如果愿意为国效力的话,完全可以不必去劳烦那位贵人,在下这里正好有一条通天捷径,就是不知道公子你愿不愿走?” “公子。”之前那个吴敏赶紧开口,还向那中年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我知道轻重。”那中年男子答了一句,又低声向赵荣说道:“这位公子,或许是你缘分吧,今年恰好是郊祀之年,按照朝廷的规矩,品级足够的官员都有权举荐贤才荫补为官,在下不才,手里正好有一个举荐名额,倘若公子不弃,在下愿意将这个名额送给公子,替那位贵人直接举荐公子你荫补为官。” “啥?”赵荣直接听傻了眼,心道:“怎么回事?天下还有这种好事?平白无故的,居然有人要送我官做?” “这位公子,还不道谢?”之前那个吴敏凑到了赵荣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的福分到了,你面前这位贵人,就是本朝宰相蔡京蔡相公的大公子蔡攸蔡侍读,赐进士出身,目前官拜龙图阁学士,有了他的提携,你就是想不青云直上都难!” 不消多说,赵荣自然再一次张大了嘴巴……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被人利用 历史不是很好,不知道蔡攸蔡大公子在历史上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光听到‘蔡京’两个字就足够了,得知面前这个三四十岁年纪的中年男子就是蔡京的长子蔡攸,赵荣还是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心里还惊叫道:“真的假的?我来看一个女子相扑,也能遇到蔡京的儿子?还是蔡京的大儿子?这个叫吴敏的,该不会是哄我玩吧?” “公子,怎么样?”蔡攸又开口了,微笑说道:“荫补的官虽然及不上科举的官,但也算是官场正途,怎么都比走其他门路当上的官强上一点,有没有兴趣?” “这位公子,还不快谢谢蔡大官人?”吴敏也微笑说道:“机会难得,你的恩师黄老先生虽是端明殿学士,但他的官职品级仅是三品,按照朝廷的规制,只能是举荐子孙荫补为官,无权举荐学生或者门客,所以你即便答应了,蔡大官人还得在他父亲那里想想办法,然后才能替你弄到一个名额啊。蔡大官人对你这么好,你还不快道谢?” (宋朝时每逢郊祀之年,宰相一次最多可以举荐五名荫补官员,而且不需要有血缘关系。) 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赵荣还是附到了吴敏的耳边,低声问道:“吴大官人,蔡学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和他无亲无故,只是初次相识,他能就这么举荐我荫补为官?还有,这位蔡学士,真的是蔡相公的大公子?” 吴敏笑了,先和蔡攸耳语了几句,然后才对赵荣说道:“这位公子,你可以不信,但你只要答应了,这位蔡大官人就一定替你做到这事,而且还不需要你任何答谢。还有,如果你怀疑蔡官人的身份是真是假,这又好办,明天你带一个帖子,到梁门西大街的蔡相公府上拜访,你就可以知道真假了。” 见吴敏说得如此自信,还主动教自己如何辨别蔡攸的身份真假,赵荣不由信了八分,心道:“难道是真的?这个蔡攸真的是蔡京的大儿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要答应了,借着蔡攸的帮忙荫补为官,那我岂不是同时抱住了童贯和蔡京两根粗大腿?” “公子,怎么?欢喜得傻了?”吴敏又微笑着催促道:“答不答应,你是给一句话啊。” 看看表情不象是在开玩笑的吴敏,又看看旁边笑得轻松自在的蔡攸,赵荣几乎脱口就想接受蔡攸的好意举荐,但是话到嘴边时,赵荣却又突然冷静了下来,赶紧在心里说道:“先别急,不能冲动!就算他真是蔡京的大儿子又怎么样,无缘无故的,他凭什么要举荐我荫补为官?还有,这个吴敏说得很清楚,我师父就算已经是三品大员了,按规矩也没有权力举荐我荫补为官,蔡攸想要做到这点,还得走他亲爹的门路,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有什么目的?” 分析起蔡攸的目的时,在事业单位混过一段时间的赵荣自然是马上就想起了目前在朝廷里一手遮天的童贯,也立即隐约猜出了蔡攸的用意,心道:“肯定是因为童贯!这个蔡攸肯定是想拍童贯的马屁,又知道童贯有意提携我,所以想抢先替童贯把我的事情给办了,让童贯承他的人情感谢他,不然的话,他除非吃错了药才把这个机会送给我。” “那我是否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呢?”赵荣又在心里盘算,暗道:“如果答应的话,我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蔡京的大腿给抱住,但是,童贯会怎么想?” 考虑到了童贯的反应,赵荣身上已经开始沸腾的热血忽然冷却了下来,在心里说道:“绝对不能忘记考虑童贯的反应,我是他让黄裳写信把我给叫到开封来的,除了想给我一个机会提携我以外,肯定还要让我加入他的派系,成为他的帮凶走狗,我如果贪图蔡攸许诺的荫补名额,借着这个机会抱上了蔡京的大腿,童贯肯定会觉得我做人没有立场,墙头草随风倒,有奶就是娘,即便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不会把我怎么样,以后也一定会把我当做外人看待。” “还有。”在这一瞬间,赵荣的心里还考虑得更加长远,又在心里说道:“就算我抱住了蔡京的大腿又怎么样?蔡攸是看在童贯的面子上才给我这个机会,借着我拍了童贯的马屁以后,肯定会把我忘在脑后,以后再也不管我的死活,我以后再想更进一步肯定是难如登天。但是童贯不同,他和我的师父黄裳称兄道弟,将来还要一起出兵去征讨方腊,就凭这一层关系,我就可以在他的面前混一个面熟,让他可以经常想起我,也有机会就提携我。” 不止如此,除了这些利害关系之外,赵荣还有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看到的一篇历史文章,北宋六贼之一的朱勔,虽然是靠抱着蔡京的粗大腿上位,但是蔡京却是请童贯出手,给朱勔伪造了假军籍和假军功,才把朱勔给拉进了北宋官场——蔡京如果真有本事直接把朱勔提携上位,何必还要去求童贯? 赵荣盘算的时候,吴敏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这位公子,怎么不说话?答不答应你应一句话啊?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机缘难得,错过了这个村,以后可就没有这家店了。” 悄悄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赵荣下定决心,向一直微笑不语的蔡攸拱手说道:“蔡大官人,万分感谢你的一片好意,今后但有机会,在下一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大官人你的这份恩情。可是实在对不住,在下虽然感谢大官人你的恩义,却无法消受你的这份恩情,所以在下只能是对大官人你说一句抱歉,感谢却不能接受。” “啥?”吴敏一惊,问道:“这位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蔡攸也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位公子,莫非你以为我是在戏耍你?” “当然不是。”赵荣赶紧摇头,又坦然说道:“在下为什么不敢领受大官人你的好意,原因是什么在下也不敢欺瞒,在下只问大官人一句,假如是大官人你写信召唤在下从千里之外的润州来到这开封城内,在下遇到了其他机缘,马上就改换门庭,大官人你会怎么想?” 蔡攸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所言极是,确实是这个道理,是我唐突了,行,这事就算没发生过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们看相扑。” 也是凑巧,恰在此时,两个颇有姿色的健壮女子,已经穿着短袖无领的服装上到了擂台之上,挤满观众的瓦舍中也马上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音,然后还有人开始下注赌究竟是那一名女子相扑获胜,蔡攸也把注意力转移到擂台上,再不理会赵荣,吴敏不解的看了赵荣一眼后,也扭头去看了相扑,赵荣则心里嘀咕,暗道:“童贯,童公公,我对你这么忠心,你应该重赏我吧?” 所谓的女子相扑当然远远比不上男子相扑那么激烈,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期间的香艳场面,结果赵荣等人也没白来一趟,比赛期间,两名女子的衣服都出现了被对手扯开的情况,白嫩的肉体暴露间,场中喊叫声和口哨声也此起彼伏——赵荣还清楚看到,身为蔡京长子的蔡攸,也在女选手走光的时候吹起了口哨,大声品评女子身材,丝毫没有任何朝廷高官的矜持和庄重。 当然,赵荣的历史如果能够再好一点,知道蔡攸为了讨好宋徽宗,经常在皇宫宴会上打扮成小丑说一些淫词浪语,那赵荣就肯定不会有任何的奇怪。 事还没完,过了一段时间后,当比赛结束的时候,一直站在赵荣旁边的蔡攸先是打了一个呵欠,招呼吴敏回家休息,然后还没忘了向赵荣拱手告辞,说道:“这位公子,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休息了,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赵荣慌忙还礼,蔡攸微笑着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一事,忙又说道:“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你的高姓大名。” “不敢当。”赵荣忙答道:“在下赵荣,侥幸与官家同姓,荣耀之荣。” “原来是赵荣赵公子。”蔡攸笑笑,说道:“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说完了这句话,蔡攸再不多语,领了吴敏就出门离开了瓦舍,此前一直躲藏在人群中的随从也赶紧跟上,然后还是在出了瓦舍大门,走到人少的地方的时候,吴敏才十分不满的说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公子你好心提携于他,他居然还敢拒绝。” “不要小看了他。”蔡攸不动声色的说道:“没注意到他是仔细考虑了片刻,然后才谢绝了我的好意提携吗?此人思虑周详,行事稳重,倘若童内相真的给他机会,只怕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他坏了公子的大事,公子你还这么看得起他?”吴敏好奇问道:“他谢绝公子的提携,让公子你错过了卖一个人情给童内相的机会,公子你就半点不放在心上?” “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何必要放在心上?”蔡攸微微一笑,说道:“再说了,他又坏了我什么大事?有的时候,想卖人情给别人,不需要做什么实事,只需要嘴上说一说就行了。” “公子此言何意?”吴敏听得有些不解。 “明天你就知道了。”蔡攸微笑说道:“明天散朝的时候,你在皇宫门外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童相,你替我帮衬几句。” 带着无尽的好奇,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蔡攸的死党吴敏早早就来到了皇宫门外等候,好在这一天的朝会持续时间不长,才刚到了天色全明时,五更时上朝的文武百官就已经散朝出宫,蔡攸还是第一批走出宫门的官员,然后与吴敏相遇后,蔡攸也不说话,只是对吴敏使了一个眼色,吴敏会意,同样也不说话,只是与蔡攸并肩而立,等待童贯散朝出宫。 蔡攸和吴敏也没白等,又过得片刻,童贯便在一帮官员的簇拥下走出了宫门,然后乘着童贯辞别了众人上马准备回家时,蔡攸忙迎上去向童贯拱手行礼,满脸堆笑的问道:“太尉,今天宫里没事,这么早就回家了?” “今天宫里没事,但是西北有事,西夏蛮夷蠢蠢欲动,这段时间一直在边境上寻衅滋事,可能会有大的动作,所以想回去早点料理军务。”童贯微笑着回答道。 “太尉辛苦。”蔡攸忙说道:“不过太尉一定得多加保重,大宋军务重事全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可千万得保重身体啊。” “没事,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童贯笑笑,说道:“贤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老夫就先走了。” “太尉请。”蔡攸忙亲自为童贯牵马,侍侯童贯上马回家,然后还是在童贯骑上了战马时,蔡攸才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对了,晚辈还差点忘记向太尉道喜了,恭喜太尉,贺喜太尉了。” “喜从何来?”童贯当然莫名其妙的问道。 “恭喜太尉麾下又添一名贤才啊。”蔡攸笑着说道。 “又添一名贤才?贤侄此言何意?” 童贯越听越糊涂了,蔡攸笑笑,也这才把自己昨天晚上与赵荣见面的经过对童贯大概说了,期间还添油加醋,极力称赞赵荣的聪明才智,卓尔不群,然后又随口说了自己想替童贯提携赵荣却遭到赵荣拒绝的经过,童贯听了大奇,说道:“演山兄的那个弟子,竟然能有如此福分,能够在闹市之上与贤侄你偶遇?” “正是如此。”蔡攸点头,又微笑说道:“开始晚辈倒是不知道他是演山先生的弟子,可是看到他拿出了太尉你的那把折扇之后,晚辈就马上猜到他肯定与太尉你有关系,也这才和他攀谈了起来,知道了他的情况。” 事情到了这步,吴敏又明白了蔡攸的意思,忙说道:“太尉,当时下官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蔡学士他好意替太尉你提携那位赵公子,那位赵公子竟然能开口拒绝。但仔细一想之后,下官又马上明白他这么决定是理所当然,试问太尉你的子侄晚辈,怎么可能会接受别人的提携,忘记了太尉你的召唤之恩?” 都是人精,听到这话后,童贯也马上就明白了蔡攸的意思,笑笑说道:“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居然如此不识抬举,等见到他以后,老夫自然会好生训斥于他,让他到贤侄面前跪地请罪。” “还有。”投桃报李,童贯又补充道:“多谢贤侄替老夫着想,好意提携老夫的子侄晚辈,宣和殿那件事,老夫放在心上了,但有机会,老夫一定在官家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多谢太尉,多谢太尉提携。” 蔡攸赶紧一揖到地,童贯笑笑,点了点头就拍马前行,领着随从返回他在启圣院街的府邸,吴敏也赶紧行礼恭送童贯离开,然后童贯一行人才刚走远,吴敏就赶紧冲蔡攸拱手,满脸堆笑的说道:“恭喜大公子,贺喜大公子,有了童内相这句话,官家新设的宣和殿大学士一职,就非大公子你莫属了。” 蔡攸笑笑,低声说道:“事成之前,不许张扬,尤其不许让我那个四弟知道,否则就有可能会节外生枝。” 吴敏赶紧点头表示明白,蔡攸则又看了看童贯离去的方向,微笑着心道:“赵小子,我也是在帮你,童贯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会对你高看一眼,你以后得谢我。”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拜见童贯 之前赵荣担心黄裳租住的房屋住不下自己和赵小乙等人是对的,黄裳租住的房屋之狭小,还在赵荣的想象之上——就一个小小的院落,三间普普通通的瓦房,与寻常的普通民居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按照书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地方时,赵荣还有些怀疑自己是找错了地,最后还是看到曾经在润州见过的黄裳随从,赵荣才敢确认这里确实是黄裳的住处。 赵荣的运气也还算不错,找到黄裳的住所时,已经升任为宋徽宗国事顾问的黄裳正好在家,还亲自出门来迎接弟子的到来,赵荣见了也不敢怠慢,赶紧在院子里直接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顿首说道:“弟子赵荣,见过师父,师父,你老人家别来可好?” “为师很好,不必多礼,快快起来。”黄裳亲手搀起赵荣,又一边上下打量着赵荣,一边微笑着说道:“不错,才两个多月不见,好象变稳重了一些,近来情况如何?” “托师父的福,一切安好。”赵荣赶紧回答,又不无谄媚的说道:“师父,两个多月不见,你好象年轻了一些。” “年轻了一些?”黄裳一听笑了,笑着说道:“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甜,你师父老了,还只会越来越老,怎么可能会越长越年轻?” “师父,这弟子就要斗胆反驳你了。”混过事业单位的赵荣别的不行,拍马屁的话向来就是张口就来,说道:“两个多月前,师父你虽然也精神矍铄,但精气神那有现在这么好?说话的声音也不如现在这么洪亮,不是越长越年轻是什么?”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黄裳也不例外,听到赵荣这话后先是一阵大笑,骂了一句赵荣胡说八道,然后又亲热的拍拍赵荣肩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到了客厅坐下,我们师徒再细细述说别来之情。” 赵荣恭敬答应,忙搀着黄裳往客厅里走,黄裳也不谦让,任由赵荣把他搀进客厅后到主位上坐下,然后就招呼道:“随便坐,就当回到了你自己的家里,用不着拘束。” 赵荣答应,忙到下首处坐下,然后又好奇打量了一下黄裳住所的客厅布置,见黄裳的客厅里虽然挂满了各种字画,房子却又窄又小,光线也不够明亮,便不由有些欲言又止。黄裳看出赵荣的心思,便笑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师父住的这地方又窄又小,光线还特别昏暗?” “师父恕罪,恕徒儿直言,这房子确实有些配不上你的身份。”赵荣也不客气,直接就说道:“师父你已经是朝廷的堂堂三品大员了,怎么还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这也未免太委屈你了吧?” 言罢,赵荣又主动说道:“师父,徒儿冒昧,如果你确实手头不够方便的话,要不徒儿在开封城里给你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孝敬给你老人家?” “好啊。”黄裳笑着一口答应,又随口说道:“荣儿,如果你真的有心,也用不着买大的宅子送我,就把这套宅子买下来送给我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这次带来了大把交子的赵荣马上说道:“既然要孝敬师父,徒儿得买一套大一点的宅子,怎么能买这么小的宅子?” “荣儿,你知道这套宅子要卖多少钱吗?”黄裳含笑问道。。 “不知道。”赵荣坦然摇头,又说道:“徒儿也没有买卖过房屋,不过看这样子,这套房子了不起值几百贯吧?” “几百贯?”黄裳大笑出声,捋着胡须笑道:“荣儿,你知不知道,几百贯钱,只是这套房子的零头!这套房子现在在市面上,最少要卖九千五百贯!” “九千五百贯?!”土包子赵荣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么贵?” “这里是开封。”黄裳笑笑,说道:“为师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知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苏轼苏东坡,官宦人家出身,可是他来开封赶考的时候,照样连开封城里的房子都租不起,只能是在城外的兴国寺租了一间房子住宿。后来他差不多当了一辈子的官,也没能在这开封城里买下一套房屋,连儿子结婚都只能是借朋友的房子当婚房。” 赵荣彻底无语了,半晌才苦笑着说道:“以前只知道不到东京不知道官小,现在才知道,不到东京岂止是不知道官小,还得不知道房子的价格能有多贵。” 感叹完了这个时代的开封房价比后世的帝都房价更加变态,赵荣又硬着头皮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徒儿的家境还算不错,这次进京也带了一些钱财,如果师父真的喜欢这套房子,徒儿还是把他买下来孝敬师父。” “行了,有这份心就行了,为师和你说笑呢。”黄裳笑笑,说道:“你这次进京处处都要用钱,还极有可能得象为师一样租下一套房子居住,手里也肯定特别紧张,为师那忍心再让你雪上加霜?” 赵荣尴尬苦笑,只能是赶紧谢过了黄裳的替自己考虑,黄裳则又问道:“对了,上次为师不是给你列了一份书单吗?你都读了那些书,说了给为师听一听。” 汗水有些渗出赵荣的额头,吞吞吐吐了半天,赵荣才硬着头皮说道:“师父恕罪,因为时间太短,弟子只是读了点《论语》和《中庸》,其他的书籍经义,弟子还来不及仔细研读。” 黄裳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苦笑说道:“和我预料的一样,你的性子太过跳脱活泼,没有人监督,你肯定是很难定下心来好生读书。” 苦笑过后,黄裳又说道:“不过没关系,你这次来京城拜见道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留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老夫这个端明殿学士也不是太忙,富裕时间很多,正好可以腾出时间来好生教你。” 听到这话,害怕读什么子曰诗云的赵荣当然是心中叫苦,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违心道谢,然后又赶紧转移话题道:“师父,你这次叫弟子来东京拜见童太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去,老夫与道夫关系不错,见他不用提前预约时间。”黄裳淡淡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就去吧,一会吃过了午饭,老夫就领你去见道夫。” “那好。”赵荣慌忙答应,说道:“师父,那徒儿现在就去附近找一家客栈,先把行李安顿好,换一身衣服,然后就陪你去拜见童太尉。” 黄裳点头表示同意,赵荣本想马上起身去找客栈时,却又想起了一件大事,忙说道:“师父,还有件事,说了你可别生气,自古以来晚辈拜见长辈都从来没有空手的道理,更何况是拜见童太尉这样的高官?所以一会去见童太尉的时候,晚辈打算带一份重礼,师父你可千万别责怪徒儿随波逐流,为人那个……。” “那你准备带多重的礼?”黄裳不动声色的问道。 咬了咬牙,赵荣说道:“既然童太尉有意提携徒儿,徒儿打算带两千、哦不,三千贯的重礼。” “三千贯也算重礼?”黄裳一听笑了,说道:“区区三千贯,你以为道夫会放在眼里?还有,听你口气,你这次带来的钱财似乎也不是太多,一见面就送了三千贯,将来道夫把你的事情办成了,你还如何答谢于他?” 赵荣仔细一想发现也是,别的不说,光凭东京开封这变态房价,自己把区区三千贯送到权倾朝野的童贯面前,的确是很难让童贯眨上一下眼皮,还有自己这次带来的金银交子加在一起,了不起就是能凑上一万贯,见面就送了三千贯,再扣除自己将来的衣食住行的花消,等童贯把自己的事情办成的时候,自己还能拿出多少来答谢他? 考虑到了这些情况后,赵荣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赶紧问道:“师父,你以你之见,徒儿该如何是好?” 黄裳替徒弟盘算,片刻后才说道:“这样吧,给道夫送一幅名人字画,道夫虽是内臣,却也喜好风雅,还时常拿字画进献给当今官家,你送字画既花费不大,也容易讨得他的欢心。” “那好。”赵荣马上起身说道:“徒儿现在就去买,请问师父,在这东京城里,那里能够买到名人字画?” 黄裳没有立即回答,又替赵荣盘算了一下才摇头说道:“东京城里的古玩店虽多,但是出售的字画赝品也极多,能否买到名家真迹,还得看运气,仓促之间,为师也想不到那家店里可以担保买到名家真迹。” “那怎么办?” 赵荣哭丧起脸了,黄裳则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你我师徒一场,那我这个当师父的,也不能不尽力帮你这个徒弟。这样吧,我这里刚好有一幅李成的真迹,一会你把这幅字画带上,拿去当做见面礼送给道夫吧。” “这怎么行?”赵荣赶紧下拜推辞,说道:“徒儿不才,那敢拿恩师的心爱之物送给别人?” “用不着客气。”黄裳挥手,颇是洒脱的说道:“你是我的弟子,如果真能靠着道夫的提携出人头地,那为师也能脸上添彩,字画不过雅玩之物,拿给你当做拜见道夫的敲门砖又算什么?起来吧,就这么定了。” 赵荣仍然推辞,黄裳却坚持这么决定,赵荣见了无奈,只能是向黄裳郑重行礼,激动说道:“师父如此深恩,徒儿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恩师的恩情之万一。徒儿发誓,倘若徒儿真有出人头地那天,一定会找来十幅李成的真迹还给师父!”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黄裳温和微笑,又说道:“快去安顿行李吧,一会我们一起吃午饭,然后就到道夫的门上去拜访。” 赵荣顿首道谢,赶紧领了赵小乙和武松出门,先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行李包裹,让赵小乙和武松留在客栈里等待自己归来,又换来一身干净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玉树临风,然后才重新回到黄裳的住处,陪着黄裳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最后又捧了黄裳早就准备好的李成真迹,雇了辆车便直往童贯的住处而来。 童贯的府邸之庞大豪华当然让赵荣大开了一把眼界,在寸土尺金的宫城旁边,童贯府邸的占地面积少说也有十来亩地,院子里亭台楼阁数不数,院墙又高又厚全部涂满赤石脂,朱漆大门更是宽达丈余,门前还有持刀荷枪的兵丁守卫,没有一处不透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还不算,到得童府大门前时,门前的街道两旁还停满了轿子和各色车辆,到处都是轿夫、车夫和挑着礼盒的大小官员,还有拿着名刺排队求见大小官员,不时还能听到童府门子对文武官员的大声呵斥,威风不可一世。 有一位好师父就是方便,把赵荣领到了童贯府门前后,黄裳也不排队,更没有拿出什么门敬名刺递给门子,直接就对童府门子说道:“烦劳通禀一声,就说黄裳有事求见。” 听到这话,之前还在大声呵斥排队求见官员的童府门子也不多说什么,向黄裳行了一个礼就飞奔进去通禀,旁边排队求见的大小官员则无一不是用羡慕的眼神打量黄裳和赵荣师徒,期间还有认识黄裳的文武官员上来行礼,语气也颇是谄媚。 看到这点,赵荣的心里也难免有些紧张,知道这次见面肯定关系自己的前途未来,还有自己能否在一年之内当上七品官员迎娶米凝,所以赵荣还忍不住又在心里琢磨,暗道:“怎么办?一会见到了童贯,我该如何说话拍他的马屁?又该如何让他对我留下深刻印象,经常能想起我提拔我?” “象这些人一样说话,恐怕是不行的。”看着那些排队求见的文武官员,赵荣心里继续琢磨,心道:“天天都有这么多马屁精排队求见,寻常的马屁童贯肯定早就免疫了,最好的办法,是想出一个别出心裁的马屁先声夺人,然后才有可能让童贯对我留下深刻印象。不然的话,就算童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稍微提拔一下我,过后也很可能会把我忘了。” “童贯最喜欢什么呢?”绞尽脑汁的飞快盘算间,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跃入了赵荣的脑海,让赵荣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要不冒一个险,挑童贯最喜欢的那句话说?历史书上可是说了,童贯那个太监最大的梦想就是……。” 盘算到这里的时候,一个门子已经飞奔出了童府大门,大声说道:“有请端明殿学士黄裳黄老先生。” “荣儿,走。” 黄裳向赵荣招呼,赵荣赶紧点头,同时也在心里拿定主意,暗道:“就这么办,富贵险中求,就冒这个险!” 黄裳很明显是常来童贯家里的人,领着赵荣一路穿廊过院,很快就把赵荣领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客厅门前,进门时还又低声叮嘱了一句,“别紧张,象平时一样说话就行了,道夫的性格还算随和。” 赵荣点头,然后才捧着装在檀木盒子里的李成真迹抬步进房,也一眼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手拿毛笔,正在一个书案的旁边批阅着公文,听到脚步声后,那老头还头也不抬,直接就用颇为浑厚的嗓音说道:“演山来了?随便坐,稍等片刻,我先把这道公文批了。” “忙你的,别管我。” 黄裳回答,然后直接坐到了旁边的客人椅子上,赵荣当然不敢随便落坐,捧着礼盒只是老实站在房中,同时赵荣心里也颇为奇怪,心道:“怎么回事?童贯不是太监吗?怎么声音一点都不尖锐,还比我师父的声音更浑厚?” 赵荣这么心里奇怪的时候,童贯已经在那道公文上龙飞凤舞的批注了几笔,又动作潇洒的把毛笔往旁边的笔洗里一扔,然后才抬起头来查看赵荣,结果更加让赵荣傻眼的是,出现在自己的宋朝头号名太监童贯,竟然是一个方脸浓眉的魁梧老头,不但脸上肌肉不见半点松弛,显得极其英武威猛,颌下还生有三绺胡须! 没错,胡须! 赵荣看得清清楚楚,南北两宋最有名的大太监童贯,下巴上真的生得有三绺胡须! 这点也让赵荣忍不住想起那句著名的台词——做太监做到长胡子,这么有突破性? 也还好,计划需要,赵荣也不用再掩饰什么,直接就面露惊骇,还直接就惊叫出口,“怎么可能?你真是童太尉?” “什么意思?”童贯被赵荣的惊叫弄得一楞,心中还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快……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章 宣节副尉 “怎么可能?你真是童太尉?” 听到赵荣的惊叫,童贯被弄得一楞,脸上虽然没有流露出来,心中却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快,旁边的黄裳却被赵荣的这一声惊叫吓了一跳,忙开口喝道:“赵荣,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大呼小叫?” “太尉恕罪,师父恕罪。”赵荣慌忙拱手谢罪,说道:“弟子失态,罪该万死,不过这也不能怪弟子一惊一乍,主要是童太尉与我昨天晚上梦到的人长得太象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所以弟子才惊叫出声。” “胡说八道!”黄裳呵斥道:“你在梦里,怎么可能梦到和童太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真的。”赵荣喊冤,说道:“弟子敢对天发誓,我昨天晚上真的梦见了一位与童太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梦到他率领千军万马打进了幽州城,收回了我们大宋的燕云十六州。” 轮到黄裳楞住了,童贯却来了兴趣,微笑着问道:“有这事?你真的梦到了一位与我相貌完全一样的人,带着军队打进了幽州城。” “草民不敢欺瞒太尉,千真万确真有此事。”赵荣赶紧赌咒发誓,又说道:“草民在梦里看得很清楚,那位与太尉你生得完全一样的人,身穿金衣金甲,带着无数的虎狼雄师,就象潮水一样的冲进了被契丹蛮夷霸占了近百年的幽州城,那位与太尉你生得一模一样的人,还亲手把我们大宋的旗帜插到了幽州城,宣布说我大宋百年国耻,今日可雪!” “哈哈哈哈哈哈哈!”童贯捋须大笑了,笑得还无比的开心,然后又笑容满面的转向黄裳,说道:“演山,这话是你教的吧?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也只有你最清楚了。” “没有。”黄裳赶紧摇头,说道:“道夫,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但没有教过他说这种话,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道夫你的生平最大愿望。” “太尉,草民也可以对天发誓,这些话真不是师父教我说的,如有虚言,草民愿受天谴。”赵荣赶紧伏地拜倒,先发誓说这些话不是黄裳自己说的,然后才又说道:“草民真的是在昨天晚上梦见了这件事,在梦里看到了太尉你率军杀进了幽州城,收回了燕云十六州。” 童贯再度大笑了,先是在心里说了一句如果真有此事,那倒绝对是个好兆头,然后才向赵荣摆手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赵荣恭敬道谢,又谢过了自己的失仪之罪,然后才站起身来,童贯也这才上下打量赵荣,结果也还算好,托了便宜老爸遗传基因的福,赵荣长得也还算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俊秀少年,给童贯留下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印象。然后童贯又微笑说道:“你叫赵荣?今年多大了?” “回禀太尉,草民是叫赵荣,今年一十九岁。”赵荣声音清朗的回答道。 “不错。”童贯笑笑,说道:“老夫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你的名字了,刚才在散朝回家的路上,就已经有人在老夫面前提起过你,对你还颇多褒奖。” 听到这话,不知道内情的赵荣当然无比奇怪,旁边的黄裳更是好奇,忍不住问道:“道夫,今天在散朝路上,已经有人对你提起过我这劣徒?是谁?我今天没有和你一同回家啊?” “是蔡相公的大公子,蔡攸。” 童贯微笑回答,也这才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对黄裳大概说了,黄裳听了自然更是大奇,忙向赵荣问道:“荣儿,你何时结识的蔡攸蔡学士?我怎么半点都不知道。” “师父恕罪,徒儿是昨天晚上认识的蔡学士。”赵荣也这才确定自己昨天晚上遇到的人确实是蔡京的儿子,忙先把昨天晚上遇到的事对黄裳大概说了,然后又解释道:“徒儿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就没向师父你禀报,但徒儿万万没有想到,蔡学士会主动向童太尉提起这事。” “原来如此。”黄裳恍然大悟,然后又微笑骂道:“小兔崽子,运气倒好,居然能在瓦舍里遇见蔡相公的大公子,还能获得他的赏识,让他生出举荐你荫补为官的念头,这福分简直没人能比了。” “赵荣,老夫问你。”童贯又看着赵荣问道:“既然蔡学士好意举荐你荫补为官,你为何还要开口拒绝,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回禀太尉。”赵荣想都不想就答道:“草民是太尉你让师父写信召唤来开封的,既然草民是来开封拜见你,又岂能因为别人的好意提携,到其他人的麾下任事?那岂不是见异思迁,有奶就是娘?所以别说只是一个荫补官职了,蔡学士就算答应让草民出任地方大员,草民也万万不敢接受他的好意。” 童贯笑了,笑得还十分欣慰,然后童贯还转向黄裳说道:“不愧是演山兄调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如果换成了是其他人,肯定今天已经跟着蔡学士跑到了蔡相公的府上,去给蔡相公磕头了。” “道夫夸奖。”黄裳颇为欣慰的说道:“这小兔崽子总算没给老夫丢脸,他昨天晚上如果接受了蔡学士的招揽,老夫这辈子恐怕都没脸见你童道夫了。” “是你眼光好啊。”童贯笑笑,说道:“老夫麾下那些人,那怕有三成人能够象他这样,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 “道夫夸奖。”黄裳赶紧谦虚,然后又向赵荣喝道:“荣儿,听到没有?童太尉在夸奖你,还不快行礼道谢?” 赵荣答应,赶紧又向童贯行礼道谢,童贯挥挥手,说道:“免了,只要你以后能够继续这样,再接再厉,就已经是对老夫的最大感谢了。” 赵荣忙赌咒发誓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忘了自己是童贯的帮凶走狗,然后又恭恭敬敬的呈上礼盒,说道:“太尉,草民初见太尉,无以为敬,只带来了一副李成的画作真迹,请太尉笑纳。” “李成的真迹?”童贯一听又笑了,向黄裳问道:“演山,是你的主意吧?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叫你的弟子投我所好。” 黄裳尴尬笑笑,算是默认,童贯则又笑道:“也罢,既然这是你们师徒的一番好意,那我就收下了,放那里吧。” 赵荣答应,忙将那个礼盒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童贯的书案上,童贯则闭目了盘算片刻,然后提笔写了一张条子,盖上了他的私人印信,然后递给赵荣说道:“赵荣,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能一下子把你提拔得太高,先在禁军里做一个宣节副尉吧,拿这张条子去见兵部侍郎王诏,他会给你安排。等以后边疆有事,我派你去军队里历练历练,然后再继续提拔。” 赵荣赶紧道谢,然后毕恭毕敬的接过了童贯开出的条子,黄裳却多少有些担心,说道:“道夫,赵荣从来没有任何军旅经历,你一下子就把他提拔为宣节副尉,是不是太高了?” “怕什么?”童贯傲然回答道:“老夫要用的人,谁敢多问半句?” 黄裳无奈,也只好替弟子谢过了童贯的提携,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入报,说是内廷传旨,宣诏童贯进宫奏对,童贯答应后,黄裳忙起身说道:“道夫,既然是内廷召唤,那就不敢打扰你的大事,改日我再带着这个弟子来向你磕头道谢。” “去吧。”童贯随口说道:“下次一起喝酒。” 黄裳答应,忙领了赵荣一起告辞出门,然后在同车返回黄裳住所的时候,赵荣当然是迫不及待向黄裳问道:“师父,童太尉封给我的宣节副尉,到底是多大的官?” “武职正八品下。” 黄裳的随口回答让赵荣兴奋不已,万没料到自己只是刚见到童贯一面,就弄到了距离七品只差一级的正八品武职,然后赵荣赶紧又问道:“师父,那这个宣节副尉有多大的权力?”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 黄裳的回答让赵荣傻眼,然后黄裳才又解释道:“宣节副尉本来就是有官名无职事的散官,除非上峰有事安排,才能临时职掌任事,否则就只能住在家里光领俸禄,你又这么年轻,在京城禁军里毫无根基,京城禁军里大小将官多如牛毛,有实权的位置僧多粥少,殿帅府怎么可能会给你派实职?所以为师基本上可以肯定,你最多就是到殿帅府挂个号,然后就会被打发回家听候召唤,光领俸禄不掌任何实权。。” “原来只是一个闲官啊。”赵荣一听叫苦了,心道:“我以为可以带兵管兵,象岳飞、韩世忠他们一样练出一支精兵。” “一上来就是正八品,你还不满足?”黄裳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我虽然是状元出身,但是我就算考中了全国第一,入仕后当的第一个官也不过是从七品的大理寺评事,比你现在只高一级。” “还有。”黄裳又补充道:“也多亏了你意志坚定,没有接受蔡攸的招揽,不然的话,你这辈子恐怕都当不上这个正八品官。” “师父此言何意?”赵荣好奇问道:“弟子刚到开封,对官场几乎一无所知,毫无了解,还请师父说仔细一些。” “荫补官是仕途正道不假。”黄裳解释道:“但就算是蔡学士从蔡相公那里替你弄到名额,奏请朝廷荫补你入仕为官,按照我朝典制,也只能是封你一个从九品的官职,以后升迁还有无数限制,可以说是走这一条路入仕,一辈子都只能走一条羊肠小道,除非是象他蔡学士一样有大的机缘,有蔡相公那样的靠山,可以经常见到官家邀宠献媚,否则就很难有大的发展。” 说到这,黄裳稍微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但是道夫给你弄的官职不同,升迁既没有任何限制,武官升迁还远比文官容易,还有机会可以由武转文,进入文官行列,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赵荣这才终于明白其中原因,暗暗庆幸自己站对了位置之余,赵荣忙又向黄裳道谢道:“多谢恩师,如果不是恩师与童太尉私交极好,学生那里会有这样的机缘,一上来就当上武职八品。” “慢慢熬吧。”黄裳拍拍赵荣的肩膀,说道:“宣节副尉虽然是闲职,但是道夫刚才说得很明白,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把你放到边疆上去历练,然后你只要稍微熬上几年,道夫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些军功,再然后你就有希望升官了。” “几年?”答应过一年之内当上七品官的赵荣有些担心,忙问道:“师父,那有没有更快的升官办法?”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黄裳微笑说道:“如果你运气好,在短时间内赶上边疆出事,到了边疆后我们大宋军队又顺利取胜,道夫再给你安排一点功劳,那你当然有希望很快就升上来。” 赵荣听得愁眉苦脸,暗道:“那我运气如果不好怎么办?还有,弱宋弱宋,就算我运气好,在短时间内遇到边疆出事,也捞到了到边疆镀金的机会,大宋军队又打不了胜仗怎么办?一年以内升不到七品官,我媳妇就要嫁别人了。” 担心也没有任何作用,按照黄裳的安排,赵荣只能是赶紧在黄裳的住所附近租下了一个小院子,弄到了一个在开封城里的固定住所,然后又带着童贯的条子和礼物赶来兵部,拜见现在的兵部侍郎王诏,然后也还算好,花了一些交子搞定了王诏的手下人后,赵荣还是很快就见到了王诏,一边呈上丰厚礼物,一边把童贯的条子当面交给了王诏。 童贯亲笔开出的条子自然无比管用,看完了童贯的条子,王诏马上就叫来了手下书吏,当做赵荣的面给赵荣伪造了一份从军履历,声称说赵荣十七岁就以良家子身份加入了两浙路的禁军部队,因为武艺高强直接出任了脸上不需要刺字的低级军官,一年多前在海上剿匪有功,封为从九品的陪戎校尉,一年前在江阴亲手生擒江匪三人,升为从八品的御侮副尉,然后训练士卒得力,官升御侮校尉,最近又在太湖夺得水匪船只一艘,力斩水匪两名,官升宣节副尉,调京畿禁军部队听用! 看完了大宋兵部为自己伪造的从军升迁履历,又领到了兵部发给自己的关防文书,赵荣心中不但没有特别的欢喜,相反还满脸的苦笑,暗道:“这就是大宋的官场,我这个连刀把子都没有摸过的人,竟然在履历上三笔两笔就当上了一个基层武将,还是正八品,无数真正的军人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卖命一辈子,恐怕也混不到一个正八品的武将啊。” 感叹过后,赵荣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道:“京城禁军?这么说,高俅那个卖球的,现在就是我的上司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黄裳同乡 被黄裳料中,赵荣拿着兵部的关防文书来到了东京殿帅府报告后,虽说也给出面接待自己的官吏送上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但是殿帅府却仍然还是连赵荣的职务问题都没提一句,给赵荣在名册上挂上了号,就打发赵荣回家等候传唤,说是有事的时候再把赵荣叫来给大宋朝廷效力。 对此,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赵荣当然也没有过于惊讶,说了几句奉承话便拱手告辞,打算先回去等待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捞到去边疆镀金的机会,如果实在不行,再花钱买通上官,活动实权位置。 除此之外,对高俅十分好奇的赵荣当然少不得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高俅的情况,也这才知道高俅虽然和自己同属东京殿帅府的将领,却并没有来得及当上殿前都指挥使升任太尉,目前还正在西北那边镀金积攒军功,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东京开封任职。 也不是特别想要见到和童贯一样臭名昭著的高俅,赵荣对此当然也不是特别失望,回到了自己租住在安肃门内大街的住所后,赵荣只是给便宜老爸写了一道书信报喜,让便宜老爸知道自己已经当上了正八品的武官,交给官府的驿站发出,然后就对赵小乙和武松说道:“事办完了,咱们好生在东京城里玩上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 好生玩上一段时间?赵荣当天晚上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晚上到黄裳那里禀报情况的时候,得知赵荣已经顺利办理了报到,也果然被殿帅府安排在了家里侯命,黄裳马上就说道:“很好,荣儿,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吃完了晚饭就来我这里学习经义,为师要好好教一教你四书五经,争取把你培养成国家的栋梁之才。” “每天?”赵荣哭丧起了脸,心里惨叫完了,我这次要被老子日仲尼曰折磨惨了。 “怎么?不愿意?”黄裳冷哼着问,神情还颇有一些不悦,很明显是看出了赵荣的不想学习。 “愿意,当然愿意。”赵荣违心的说道:“能得老师亲自教授经义,那是徒儿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徒儿那有不乐意的道理?” “那就好。”黄裳哼哼,还不怀好意的就拿出了一根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戒尺,拍打着手心说道:“先说清楚,为师教徒可是很严格的,你如果学得不好,别怪为师戒尺无情!” 从第二天开始,赵荣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大宋朝廷事务繁忙,让自己的老师忙于公事,抽不出时间来教授自己功课,但很可惜的是,宋徽宗是出了名无道昏君,就算天塌下来都只想着每天吃喝玩乐,被封为国事顾问的黄裳基本上每天都是无事可做,有的是时间调教和修理赵荣这个弟子,所以每天一到了下午时分,黄裳的住所里…… “给我背论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未……,未……。” 呼一声,又粗又大的戒尺重重抽打在了赵荣的肩膀上,黄裳的咆哮声也随之传入赵荣耳中:“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才第二段就背不出来,你不是说你已经好生读过了《论语》和《中庸》么?这也叫好生读过?把书本拿起来,给老夫从头到尾的念一遍!”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改于父之道,可谓孝,哎哟!” “气死老夫了!拿着书本也能念错,三年改于父之道,也可谓孝?是无改!无改!” “拿起毛笔!给老夫练字!” “天哪!你这也叫字?一个大一个小,歪歪扭扭象狗爬,你小的时候没练过毛笔字?对着字帖练,从基础练!” 黄裳亲自传授几天的结果,是赵荣别说好生玩了,就是连到街上逛逛都没时间,身上脸上还被戒尺抽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不成人形,黄裳也被气得无数次血压升高,差点没被徒弟给当场气死,还不止一次的惨叫道:“老夫当初是瞎了眼了吗?怎么收了你这个徒弟?你以后出门在外,千万别再叫我师父,老夫这个状元出身丢不起这个人啊!” 也还好,黄裳的严厉督导也不是毫无效果,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苦练后,赵荣的毛笔字多少还是有了点长进——至少写出来不再一个大一个小,大小勉强能够一致,同时对着书本念诵,赵荣也能把《论语》和《中庸》念得一字不差,再没有念出什么错别字,黄裳也这才怒气稍消,每天少发了一两次火。 不过赵荣当然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这天好不容易熬到休息,赵荣揉着满身的青紫呻吟的时候,心里就在琢磨,暗道:“不行,最好还是尽快想办法走通童贯的门路,求他赶紧把我放到边疆上去镀金,不然的话,再这么下去,我迟早有一天会被师父活活打死。” 正盘算的时候,一个黄家的下人突然走了进来,向正在喝茶休息的黄裳说道:“阿郎,你的同乡监察御史李纲来了,说是来探望你。” “李纲?”正在悄悄呻吟的赵荣耳朵一竖,忙向黄裳问道:“师父,你这位朋友李纲,他的纲是不是伦理纲常的纲?” “是,怎么了?”黄裳奇怪反问道。 “真是民族英雄李纲!”赵荣心中一惊,忙又问道:“师父,李纲李御史是你同乡?” “嗯。”黄裳点头,说道:“他和老夫一样,都是福建邵武人。” “搞了半天,李纲居然和我师父是同乡。”赵荣又在心里惊讶了一句,然后出于对李纲的敬重,赵荣又赶紧说道:“师父,我去替你迎接李御史如何?” “也好,李纲是老夫的子侄辈,你去替我迎接正合适。”黄裳也十分注重辈分,又叮嘱道:“不过记住,千万不能在李纲面前说起童太尉和你的事,不能让他知道你是如何入仕的。” “徒儿明白。”赵荣笑着说道:“徒儿也不傻,怎么能让朝廷的监察御史知道徒儿的那件事?” 言罢,赵荣赶紧出门,一路小跑到了黄家门前迎接李纲,结果出现在赵荣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还神情庄重,一看就属于那种忧国忧民级别的清官好官,赵荣不敢怠慢,忙向李纲行礼说道:“末将赵荣,见过李御史?” “你是黄学士的什么人?”李纲诧异问道:“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末将是黄学士的弟子,目前暂居禁军宣节副尉一职。”赵荣答道:“末将此前一直在两浙路任职,十来天前才来到东京开封,所以李御史你从来没有见过末将。”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黄学士居然还有一个当武将的弟子。”李纲笑笑,又问道:“黄学士在不在?我路过这里,顺便来探望一下他。” “在在在。”赵荣赶紧说道:“李御史快请,恩师他老人家正在堂中等你。” 李纲确实是顺路来探望黄裳的,见到了黄裳后,先是以子侄身份给黄裳行了礼,口称伯父,然后又问起了黄裳的近来情况如何,黄裳随口客套,又主动提出邀请李纲留下共用晚饭,然后还没等李纲答应,对李纲确实十分敬重的赵荣就赶紧掏出交子交给黄家下人,让黄家下人去附近最好的醉霄楼买来一桌上好饭菜款待李纲,还特意交代一定要买最好的酒菜。 见此情景,李纲也不好推辞,只能是拱手谢过了黄裳和赵荣的好意,然后又不无好奇的向黄裳问道:“黄伯父,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弟子啊?不知道这位赵将军那里来的福气,竟然能拜你为师。” “在润州收的,当时老夫与他偶然相遇,他诚意拜师,老夫又见他勉强还算好学,便收下了这个弟子。”黄裳回答得很含糊,又向赵荣呵斥道:“荣儿,既然今天你有缘与李御史相识,那你以后就要向他多讨教讨教经义学问。还有,你是武职,有机会也要向李御史多多讨教一下兵法韬略,知不知道李御史的父亲是什么人?我朝名将李夔!李御史虽然是文职,但家学渊源,在兵法用兵方面也极有心得!” 黄裳这话提醒了赵荣,让赵荣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自己迟早是要到边疆上历练镀金的,但自己对于兵法阵形几乎一无所知,到了边疆肯定得从头学起,还不知道要学到何年何月才略有小成,与其临时抱佛脚,自己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提前向李纲学上一些东西?历史上李纲指挥的开封保卫战,可是打退了金兵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的啊。 盘算到这里,赵荣再不迟疑,忙说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也正有此意,李御史,末将斗胆,想请你教授一下用兵布阵的诀窍法门,还请你千万答应。” “不可不可。”李纲赶紧摆手,说道:“赵将军,你是武将,怎么能向我一个文官讨教用兵布阵?本官虽蒙父亲教授,学过一些兵法布阵,但那些都是纸上谈兵,那及得上你赵将军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经验阅历强?” “李御史千万不要谦虚。”赵荣忙说道:“末将虽是武将,但从来没有好生学过排兵布阵,兵法韬略,还请李御史千万不吝赐教。” “这……。”李纲有些犹豫,见赵荣的求学态度诚恳,还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不肯答应就不肯罢休,李纲便改了主意,盘算了一下才说道:“赵将军,既然你有意想向我学习兵法韬略和排兵布阵,那我先问一问你,假如是你统兵,你当如何治军?” 也还别说,赵荣在子曰子日方面不行,在军事方面却多少有些研究,想都不想就答道:“回李御史,假如是让末将统兵,末将会用十八个字治军。” “那十八个字?”李纲又问。 “重搜选,,谨训习。”赵荣恭敬答道:“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 李纲楞住,半晌才向黄裳笑道:“果然是明师出高徒,真没想到黄伯父的弟子如此年轻,竟然能够总结出如此简洁精要的统兵诀窍,简直就是字字珠玑,言简意赅。” “纸上谈兵而已,关键还是他能不能做到。”黄裳替弟子谦虚,又在心里说你千万不要被他这张嘴骗了,老夫就是上了他的恶当,收了他这个弟子,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 “已经相当不错了,晚辈敢打赌,我朝将领虽多,能够总结出这十八个字的,恐怕连半成都不到。”李纲又称赞了一句,又略微盘算了一下,又向赵荣问道:“赵将军,那在你看来,用兵的最基本诀窍是什么?” “疾如风,徐如林。”赵荣马上就答道:“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李纲又笑了,问道:“赵将军,平时没少研读《孙子兵法》吧?” “回禀李御史,读过一些。”赵荣这回说的是真话,在二十一世纪练习钢笔字时,赵荣练的第一本钢笔字帖就是《孙子兵法》,反复的练习下来,赵荣确实记住了其中的许多段落。 “不错,基础不错。”李纲又称赞了一句,然后说道:“赵将军,这样吧,既然你有意学习排兵布阵,那你改天去一趟我家,我把父亲留下来的阵图,还有他的一些用兵心得,全部誊抄一份送你,希望能对你有用。另外,你在研读兵法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不懂,也可以随时去我家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荣一听大喜,赶紧向李纲行礼道谢,又在心里说道:“这样最好,有了这个借口,我肯定就可以少学一点四书五经了,再这么学下去,我迟早有一天得被师父活活打死啊。” 也还别说,或许赵荣在这方面确实有天分吧,过了几天到李纲家里取来了他家传的兵法阵图后,赵荣不但一看就懂,一点就会,还时常能发表一些让李纲都赞不绝口的心得体会,结果黄裳见徒弟在这方面确实擅长,又知道徒弟早晚有一天是会到军中历练镀金的,便也主动减轻了赵荣在四书五经方面的学业,让赵荣可以腾出时间好生学习兵法布阵,赵荣也因此少挨了不知多少顿毒打。 这还不算,如此又过得了几天时间后,结束了当天的功课后,黄裳又向赵荣吩咐道:“荣儿,明天给你放一天假,吃过了午饭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我这里,我带你去给蔡相公祝寿。” “师父,明天是蔡相公的寿辰?”赵荣忙问道。 黄裳点点头,然后说道:“为师虽然和他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他毕竟是朝廷的宰相,又和童道夫关系密切,不去应酬一下不行。” “那徒儿应该送什么礼物?”赵荣忙又问道。 “你看着办吧,别送太贵重就行。”黄裳随口说道:“带贵重了也没用,首先提携你的是童道夫,给蔡相公送太贵重的礼物,会让道夫有想法。其次是你不管送再贵重的礼物,也绝不可能把其他人比下去,所以没那个必要浪费。”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蔡府拜寿 按照黄裳的要求,第二天一早,赵荣先是跑到市集里买了一对价值约二十贯的老山参,又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装上,准备当做送给蔡京的寿礼,然后到了午饭过后,赵荣便来到黄裳的住处侍侯黄裳出行,同车前来位于梁门西大街蔡京府给蔡京拜寿。 黄裳给蔡京准备的寿礼,是他亲笔所写的一幅寿联,另外还有一些寿桃寿面,实际价值比赵荣准备的老山参还远远不如,不过黄裳和赵荣师徒都是属于童贯派系,用不着特意讨好蔡京,所以师徒二人也丝毫不用为自己准备的寿礼价值低廉而感到心虚窘迫,理直气壮的来到了蔡府门前后,递上了礼物就昂首入内,准备好生吃上一顿把本钱给捞回来。 黄裳和赵荣有童贯罩着倒是不用刻意讨好蔡京,但其他开封官员当然不同,所以搀着黄裳进到了蔡府门内后,赵荣首先看到的就是人山人海,还有蔡府大堂门前堆积如山的各色礼品,什么金瓶银皿,玛瑙翡翠,珊瑚玉器,古董字画,各种各样的珍稀玩物,琳琅满目,大部分都价值不菲,其中还有人别出心裁,用数十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拼成了一个寿字,镶嵌在金盘之上,被放在了礼物的中间最显眼处,也最是夺人眼目。 让赵荣略略感到有些失望,在来的路上,赵荣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再和童贯见上一面,想办法再在言语上好生讨好他一番,让他想起尽快放自己到边疆上去镀金和积攒军功,然而陪着黄裳进到了蔡府一问才知道,童贯早在吃午饭之前就已经来到了蔡府拜寿,还正在后堂与许多朝廷重臣说话,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和他再见一面。 这还不算,鉴于前来拜寿的官员权贵实在太多的缘故,权势熏天的蔡府还定下了一个破规矩,那就是六品以下的官员只能是在前院给蔡京拜寿和吃饭,六品及三品以下的官员只配在二院拜寿和用宴,只有三品及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才有资格进到后堂与蔡京见面,当面向蔡京拜寿,还有陪着蔡京一起吃饭。 因为这个规矩,仅仅只是正八品的赵荣当然是只能坐在前院和一堆低级官员打堆,黄裳则靠着这次回京捞到的端明殿学士一职,获得了进到后院与蔡京见面的机会,而黄裳当然也不敢硬把弟子带进后堂,只能是向赵荣低声吩咐道:“客随主便,你留在前院坐下吧,这里人太多,说话小心点,不要随便得罪人。” 赵荣恭敬答应,先是把黄裳搀到了二院门前,然后才回到前院寻找位置落坐,也很快就发现许多的低级官员把这次寿宴当成了一个交际宴会,到处都是三五成堆聚在一起喝茶闲聊、联络感情的文武官员,也到处都是彼此拱手行礼、互相吹捧的景象,其中还有好些人四处乱窜,见到陌生人就拱手见礼,满脸堆笑的打听对方官职身份,惊叫什么原来是某某兄的声音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的青年官员最为典型,二十五六岁的年龄,相貌还颇为英俊,不管遇到谁都是未曾开口三分笑,笑得就象一个弥勒佛一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然后马上打听对方的来历身份,拱手作揖不绝,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初入官场的墙头草,不管是遇到谁都是先套近乎,先结一个善缘,方便以后在官场上左右逢源。 与那个弥勒佛离得太远,赵荣也懒得过去和他套什么近乎,只是细心观察周围官员的神情模样,也很快就发现旁边有几个低级官员模样比较粗豪,说话不象其他人那么文绉绉的斯文有礼,然后赵荣马上就凑了上去,拱手笑道:“几位仁兄,打扰了,在下赵荣,目前暂居禁军宣节副尉一职,敢问几位仁兄,现在是那个衙门高就?” 和赵荣猜测的差不多,那几个低级官员中,果然有两个和自己一样同样属于东京殿帅府,与自己属于同僚关系,剩下几个也都是低级的武职官员,然后赵荣当然是马屁横飞,谀声不绝,嘴巴上就象抹了蜜一样,把那几个低级武官捧得是心花怒放,很快就把赵荣当成了兄弟看待,一边把赵荣请上桌与他们同桌,一边与赵荣言谈极欢。 乘着这个机会,赵荣当然向自己的两个同僚打听起了关于林冲和徐宁的情况,想看看这个时代究竟有什么禁军教头叫做林冲和徐宁,可惜赵荣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被施耐庵那个扑街骗了,问起具体情况后,两个殿帅府的低级武官都是大摇其头,都说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禁军教头叫做林冲或者徐宁,赵荣也这才确认了他们都是施耐庵那个扑街的虚构人物。 正聊得开心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喧哗声音,赵荣好奇扭头看去时,却见是那天在瓦舍之中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蔡京长子蔡攸来到了前院,也马上就被许多的低级官员包围,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谄媚阿谀不绝,蔡攸则极为耐心的逐一拱手还礼,显得极有风度和涵养。 赵荣新认识的两个同僚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其中一个同僚还马上就说道:“蔡学士出来了,要不咱们过去行个礼?混一个脸熟?” “算了吧。”另一个同僚摇头,说道:“没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咱们就算过去,他能记得住我们?” 好歹也是武将,之前提议去拜见蔡攸的那个同僚听了这话后,也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点头说道:“说得也对,反正记不住咱们,何必再去费事?怎么还不上酒,我还指望着好好喝上一顿啊。” 让赵荣两个同僚吃惊的在后面,与那些谄媚官员敷衍客套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蔡攸的眼睛突然看到了他们所在的方向,还拱手告了一声罪,然后大步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赵荣的两个同僚大惊,赶紧一起站起身来,还早早就拱手抱拳,准备向蔡攸行礼。 更让那两个同僚傻眼的还在后面,大步走到了他们面前后,蔡攸也不理会他们的行礼,只是抬手就给了同样已经起身的赵荣一拳,笑道:“好你个赵公子啊,什么时候来的?” 没想到蔡攸不但记得自己,还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赵荣只能是赶紧一边行礼,一边说道:“末将见过蔡学士,刚到不久,陪着老师一起来的。” “末将?”蔡攸的眼睛一亮,笑道:“已经到兵部报到了?当了什么官?快说给我听听。” “回禀蔡学士,宣节副尉,归殿帅府节制。”赵荣如实答道。 “不错,不错。”蔡攸笑得更加开心,又拍着赵荣的肩膀说道:“好生任事,一会见到殿帅府的李太尉,我会替你说话的。” 听到这话,赵荣的两个同僚当然是羡慕得眼球差点鼓出眼眶,也马上就对赵荣刮目相看,一起心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蔡相公的大公子如此重视?赵荣则很清楚蔡攸依然还是看在童贯的面子上才说这些话,嘴上也只能是感谢道:“多谢蔡学士,学士提携大恩,末将没齿难忘。” “人太多,我就不单独招呼你了。”蔡攸又拍了拍赵荣的肩膀,满脸亲热的说道:“一会开席以后,我们再单独喝上一……。” “兄长!兄长!” 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人群涌动间,一个与蔡攸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男子突然快步来到现场,满脸不悦的说道:“父亲叫你在二堂招待客人,你怎么跑前院来了?你也不看看这里坐的都是什么人,用得着你这么费心么?我在二堂都快替你当了大半个家了!” 喧哗的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安静,蔡攸也被弄得十分尴尬,可又当着众多在职官员的面不敢发作,只能是低声下气的说道:“四弟勿怪,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位朋友,和他说几句话,马上就回去,马上就回去。” “朋友?”蔡攸的四弟看向站在蔡攸面前的赵荣,满脸傲气的哼道:“他就是你的朋友?当什么官啊,也配和你结交?兄长你注意点身份行不行,别忘了你是什么人。” 蔡攸的脸上闪过不悦,赵荣也是心中窝火,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位蔡公子,那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的兄长如此言语无礼?这是蔡相公府上的家教吗?” “你!”蔡攸的四弟大怒,还马就指住了赵荣,气势汹汹的喝问道:“小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是为了前程来的开封,这一刻说赵荣没有点心虚那是假的,但是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蔡京长子蔡攸后,赵荣还是横下了心,答道:“东京殿帅府宣节副尉,赵荣!” “宣节副尉?”蔡攸的四弟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怒道:“小小一个正八品,也敢来我家放肆?” “四弟。”蔡攸开口了,说道:“赵将军那里放肆了?他难道说得不对,你刚才那些话,象是我们蔡家的家教吗?如果你不怕在众位朝廷大员面前丢丑的话,要不要我现在就去父亲面前和你理论?” 考虑到蔡京目前正在和一帮朝廷顶级大员说话,蔡攸的四弟只能是闭上嘴巴,蔡攸则又说道:“还有,顺便告诉你一句,这位赵将军,还是童太尉看好的人,你如果愿意的话,正好童太尉现在也在我们家里,我们兄弟俩也把他请出来,请他理论理论?” 蔡攸的四弟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想起了蔡京之前反对宋徽宗给童贯册封开府仪同三司,被童贯整得一度下台的往事,所以蔡攸的四弟更加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扔下了一句狠话转身就走,“小子,我记住你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走着瞧!” 蔡攸的四弟走后,蔡攸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附到赵荣的耳边低声说道:“不用怕,真有什么事,我自然会替你说话。”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赵荣心中苦笑回答。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后,又客套了一番,蔡攸很快就回到了二堂招待其他客人,然后自不消说,蔡攸前脚刚走,赵荣马上就被无数的低级官员包围,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攀交情套近乎,争先恐后的打听赵荣来历,硬生生的把赵荣给捧成了前院客人中的核心焦点,也把赵荣弄得是应接不暇,忙都忙不过来。 还好,赵荣正应酬得嘴巴快要说干的时候,门前又传来一阵骚动,及时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原来是宋徽宗赵佶派遣贴身太监梁师成携带他亲笔所写的一个寿字,前来蔡府给蔡京祝寿,蔡京等朝廷大员闻讯不敢怠慢,只能是赶紧来到前院跪谢宋徽宗的恩赏。 这还不算,除了赐字之外,宋徽宗还让梁师成给蔡京的长子蔡攸也带来了一道圣旨,蔡攸出面跪迎圣旨后,梁师成又大声朗读圣旨,当众把蔡攸封为了宣和殿大学士,又变相给蔡京送了一份贺礼。 还是不消多说,蔡攸欣喜若狂的磕头谢恩之后,他的四弟蔡绦当然是躲在蔡京背后气得胸膛爆炸,也羡慕得几近发狂,无数的文武官员则如同潮水一般的马上把蔡家父子包围,争先恐后的向蔡家父子行礼道贺,甚至就连赵荣的师父黄裳也在其中,场面热闹得几近沸腾。 这个时候,之前还包围着赵荣阿谀谄媚的低级文武官员当然大部分都冲向了蔡家父子所在的位置,赵荣的身边也顿时冷清了许多,好在赵荣并不介意,只是在心里庆幸道:“好,刚才又站对了位置,蔡攸既然升了官,以后他的四弟想报复我,当然也就更难了。” “赵将军,蔡学士晋升大学士,你身为朋友,怎么也不过去给他道一声喜?”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赵荣的耳中,赵荣也不回头,只是随口回答道:“那么多人,怎么道喜?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吧。” “赵将军所言极是,今天的人真的实在太多了。”温和的声音附和,又无比亲切的说道:“对了,还没来得及打听赵将军的籍贯,敢问将军仙乡何处?” 赵荣终于回头,也这才看清来到自己身边说话的人,正是之前那个在前院到处笑得就象一个弥勒佛一样的白衣男子,然后赵荣才说道:“仙乡不敢当,镇江府润州人?” “镇江府润州人?”那弥勒佛眼睛一亮,满脸惊喜的说道:“这么巧?在下虽然生于黄州,但在下的祖籍是在江宁,与将军你的家乡距离不远,我们可以算是半个老乡啊!” “镇江到南京还算不远?还算半个老乡?” 赵荣也算是服了面前这个弥勒佛了,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弥勒佛既然笑得这么亲切,又一上来就套近乎,在事业单位混过的赵荣还是拱手笑道:“兄台所言极是,确实不远,对了,还没请问兄台的高姓大名,官居何职。” “高姓大名不敢当。”半个老乡拱手还礼,笑呵呵的说道:“在下姓秦,单名一个桧字,今年才刚考上进士,暂任正九品太学学正一职。” “咦?赵将军,你在找什么?是不是什么东西失落了?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我在找刀砍死你!”赵荣在心中怒吼,还下意识的抓住了旁边的茶碗,掂着分量盘算能否一茶碗砸死面前这半个老乡。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受到启发 如果不是因为现场是蔡京的寿宴,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没胆量带刀佩剑的进场,让赵荣找不到可以杀人的武器,赵荣或许真有可能不顾一切的把秦桧宰了,提前几十年为岳飞岳武穆报仇雪恨! 秦桧命大,东摸西看的找了半天,始终没能找到一样可以担保干掉秦桧的武器后,赵荣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心道:“气糊涂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杀了人,我跑得掉?再说了,这个秦桧现在还什么事都没干呢,还好歹是一个朝廷命官,我就不管不顾的把他宰了,恐怕童贯都未必保得住我。” “不能着急,这个狗汉奸必须得死!但不是现在,必须得等有机会才能动手,不然的话,如果为了杀这个狗汉奸把我的命搭进去,那我就亏太大了。” 赵荣心里拿定这个主意的时候,秦桧又已经问道:“赵将军,你在找什么?是不是什么东西失落了?” “我的玉佩不见了。”赵荣也甚有急智,赶紧找借口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摸着自己的腰说道:“记得进门前还挂在这里,这会怎么不见了?掉那里去了?” “赵将军休慌,我帮你找。” 秦桧信以为真,一边赶紧主动表态愿意帮忙,一边低下头左寻右找,赵荣也装模作样的又找了一会,然后才说道:“算了,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件,只不过我随身佩带多年,有点舍不得而已。” “赵将军真乃念旧之人。”秦桧恭维了一句,又笑呵呵的说道:“赵将军,下官现在还没有位置坐,如果不介意的话,让下官就坐在这里,与你同席共餐如何?” 赵荣当然打死都不愿意与遗臭千古超级大汉奸秦桧同席共餐,但是转念一想后,赵荣却又发现自己和秦桧处好关系,也并不算是一件坏事——最起码可以骗得他掉以轻心,以后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悄悄把他干掉。所以赵荣马上就答道:“那当然好,秦学正快请坐。” 还道赵荣愿意与自己结交为朋友,秦桧赶紧欢天喜地的道谢,然后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赵荣的旁边左侧,又更加迫不及待的说道:“赵将军,你我如此有缘,愚兄我又比你痴长几岁,要不我们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愚兄表字会之,敢问贤弟可有表字?” “以父子……,哦不,以祖孙相称,我是你爷爷!” 赵荣心中怒吼,嘴上却笑着说道:“那当然好,小弟以后我就称你为会之兄,不过小弟还未及冠,还没有表字,会之兄你就直接叫我赵兄弟吧。” “贤弟——!”秦桧亲切呼唤了一声,还迫不及待的握住了赵荣的双手。 “兄长——!”赵荣呼唤同样的亲切,脸上的笑容还和秦桧的几乎一模一样——都充满了塑料味。 这还不算,与秦桧双手紧握后,赵荣还又没头没脑的补充了一句,“兄长,你成亲了没有?嫂嫂贵姓?” “世上那有这么问人的?”秦桧心中纳闷,但还是微笑着答道:“愚兄已经成亲了,贤弟你的嫂嫂姓王,她和愚兄现在都住在开封城里,但有机会,愚兄一定替你引见。” “好好好。”赵荣开心的连连点头,然后又在心里狞笑说道:“确实很好,但有机会,一定把那条母狗也一起干掉!” 赵荣想骗秦桧掉以轻心,为自己将来动手除奸创造机会,秦桧一心想讨好被蔡攸高看一眼的赵荣,再紧接着,赵荣和秦桧这对塑料兄弟当然是言谈极欢,亲热得真如一对兄弟,也很快就互相有了一定了解,彼此知道了对方的一些情况。 此时,蔡家父子已经谢过了文武百官的道贺,开始邀请众官返回席位准备开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又传来了门子的大声唱彩,“合州防御使朱勔亲临相府贺寿——!” 听到这声唱彩,都已经领着梁师成和童贯等人返回后堂的蔡京立即就停住了脚步,还回过了头来,赵荣身边的秦桧也惊得直接站起来,脱口说道:“好家伙,蔡相公并非整寿,想不到朱应奉竟然从千里之外的苏州亲自来了!” 知道朱勔是北宋末期的六贼之一,听到这话,赵荣也好奇的站起了身来细看情况,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前院,径直走到了蔡京的面前双膝跪下,大声说道:“下官朱勔,祝蔡相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佑宁快快请起,一路辛苦了。”蔡京很给的面子亲自动手搀起朱勔,微笑问道:“佑宁,老朽今天并非整寿,何劳你不远千里,亲自从苏州赶来与老夫贺寿?” “回禀恩相,顺道而已。”朱勔恭敬答道:“下官亲自督送花石纲入京,不曾想进京之日,正好是恩相寿辰,所以下官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马上就赶来相府给恩相拜寿了。” 鬼扯了两句,朱勔又回头喝令他的从人把送给蔡京的寿礼抬来,后面答应间,一个差不多有常人高矮的大物件便盖着红布抬到了蔡京的面前,朱勔一边抓住红布一角,一边大声说道:“恩相,这是下官进献给你的寿礼,请恩相笑纳!” 言罢,朱勔大力将红布一把揭开,前院之中也立即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惊呼声音,原来朱勔送给蔡京的寿礼,竟然是一株与常人高矮无异的巨大珊瑚树,不但条干挺秀,光彩夺目,颜色更是鲜艳可喜,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世间罕见,珍贵异常。 “好大的手笔!”秦桧也咋舌惊叹,叹息道:“不愧是蔡相公亲手提携的人,为了给蔡相公拜寿,果然出手大方。” 叹罢,看了看旁边的赵荣,秦桧转了转眼睛,还又附到了赵荣的耳边,低声说道:“贤弟,这一下子,蔡相公算是把童太尉给彻底比下去了。” “会之兄此言何意?”赵荣对关于童贯的事当然是十分关心。 “贤弟你才刚来京城不久,不知道两个月前童太尉做寿时的情况。”秦桧笑笑,低声说道:“两个月前,童太尉在他的府上做寿,在京百官和许多外地官员也给他送了寿礼,其中也不乏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但是绝对没有一件能够及得上朱应奉送给蔡相公的这棵珊瑚树这么珍贵稀奇,童太尉是爱面子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怕是会有些吃味了。” 赵荣点头表示明白,也知道以童贯的地位身份,看到别人给蔡京送的寿礼比自己收到的寿礼更好更稀奇,心里肯定不会是什么滋味。然而点头过后,赵荣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忙低声向秦桧问道:“会之兄,无缘无故的,你怎么突然在我的面前提起童太尉的寿宴情况?” “贤弟莫怪,愚兄是在提醒你小心。”秦桧笑笑,低声说道:“贤弟你这几天如果有幸见到童太尉,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愚兄斗胆揣测,出了这样的事,童太尉这几天恐怕心情不会太好。” 赵荣恍然大悟,马上想起刚才蔡攸为了给自己争面子,曾经当众说过自己是童贯看好的人,也立即明白在秦桧这个滑头心中,已经在自己身上打下了童党的铭记,为了讨好自己才故意提醒自己这几天最好别触童贯的霉头——准确来说,也算是有几分好意。 这个时候,蔡京已经在连连摆手表示谦虚,说什么朱勔送的礼物太重,假惺惺的要求朱勔把礼物带回去,朱勔则长跪不起,坚决恳求蔡京一定收下,蔡京无奈,也这才勉强点头表示接受,然后也不出众人所料,朱勔的这份重礼,果然被抬到了堆积如山的寿礼最中间,替换下了那个用珍珠拼成的寿字,成为了百官寿礼的新主角。 还是那句话,新身体的眼睛还没有被电脑和手机祸害过,赵荣在人群中看到童贯时,果然发现童贯笑得十分勉强,确实象是心中颇为不悦的模样,赵荣不由心中暗笑,心道:“眼红什么?不就是珊瑚虫尸体堆积成的石头,有什么希奇?如果你真有本事发展大航海,把澳大利亚给占领下来,那里的珊瑚你要多少有多少。” 这时,秦桧又在赵荣的旁边感慨开了,说道:“头彩稳了,接下来就看蔡相公的反应了,真不知道这棵珊瑚树出手,朱应奉又要升几级的官。”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了秦桧这番感慨后,赵荣的心里突然又是一动,心道:“关于童贯的事,我是不是太保守太被动了?朱勔都已经是合州防御使了,还掌管着放屁油裤裆的苏州应奉局,这都还没忘了一有机会就给蔡京送上重礼,献媚逢迎,巩固关系,我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宣节副尉,什么事都不做,干等着童贯想起我提拔我,得等到何年何月?” “当初让我给童贯送名人字画的是老师,老师虽然对我也是一片好意,但是我把那幅李成的真迹送给童贯后,童贯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很明显是没把我的礼物放在心上,也根本就看不起,赏给我一个宣节副尉,也摆明了只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兑现他当初对我师父的承诺,实际上并没有太过把我放在心上。” “师父的话得听,但也不能全听。”赵荣又在心里说道:“师父的话如果全对的话,那么以他的状元出身,还有这么多年的官场资历,蔡京的位置早就应该是他的了。但为什么宋徽宗那个昏君不肯重用我的师父,还有我师父和童贯的私交那么好,他为什么不想办法把我师父扶持到蔡京的位置?就肯定和我师父不会做人有关,知道就算把师父扶持到蔡京的位置,他也分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他才不想帮这个忙。” “在官场上,我绝对不能再学我的师父,更不能学那个连给蔡京拜寿都不肯来走一个过场的李纲,只有学朱勔,我才有机会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也只有学朱勔,我才有机会捞到权力,用手里的权力给老百姓做点实事。”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没想,继续琢磨自己当如何学习朱勔的时候,赵荣又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出身还是差了一些,家里也实在是穷了一些,即便自己不去考虑衣食住行的花消,把便宜老爸拿给自己的钱财全部拿出来送给童贯,也肯定很难让童贯动一动眉毛,更别说是和朱勔送给蔡京的珊瑚相比。所以赵荣不得不在心中哀叹,“童太尉啊童太尉,不是我不想拍你的马屁,是我拍不起啊。” 依然还是秦桧打断赵荣的思路,赵荣悄悄哀叹的时候,秦桧突然拉了赵荣的袖子,低声说道:“贤弟,蔡相公他们进去了,借着这个机会,咱们过去仔细欣赏一下朱应奉送给蔡相公的珊瑚如何?我们这一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一个机会能见到这么高大挺拔的珊瑚树了。” 说着,秦桧还急不可耐的拉起赵荣就往前走,正在盘算心事的赵荣也没拒绝,然而很可惜的是,抱着同样思想的文武官员也不在少数,蔡京那边前脚才进后堂,后脚那棵珊瑚树前就已经围满了欣赏的人,赵荣和秦桧到得比较晚,别说是凑到近处仔细欣赏了,就是想靠近都难如登天,只能是在十余步外远远观看。 隔了这么远,赵荣和秦桧当然都无法欣赏到珊瑚树身上的花纹之繁杂细腻,其中对珊瑚并不感什么兴趣的赵荣倒是没什么,秦桧则是踮起了脚努力张望,还伸长了脖子,赵荣看得有些想笑,可是笑意刚到嘴边,赵荣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心道:“等等!做为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太监,童贯肯定无比需要那种东西啊?!” 生出了这个念头,又赶紧在心里盘算了一通,赵荣拿定主意,赶紧一拉旁边的秦桧,低声问道:“会之兄,你已经在东京城里住了好几个月了,你可知道这东京城里,可有什么店铺能够打磨水晶?” “打磨水晶?”秦桧被赵荣问得一楞,疑惑问道:“贤弟,无缘无故的,你怎么问起那里可以打磨水晶?” “兄长不要问为什么,只请你告诉我有没有就行了。”赵荣摇头,又说道:“就是把水晶打磨成圆形和扁型,还要越光滑越好,最好是看上去没有任何打磨痕迹。” “有。”秦桧的回答让赵荣喜出望外,说道:“我记得在小甜水巷那一带,有一家叫做唐家金银铺的店铺里,就有打磨的水晶卖。” “太好了!”赵荣大喜,忙说道:“会之兄,辛苦你一下,明天带我去那里跑一趟,我想买一些打磨的水晶,请你务必帮忙。” “小事一桩,包在愚兄身上了。”秦桧一口答应。 赵荣听了更是大喜的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陈列礼物的蔡府大堂侧后方,一双阴冷还带着狠毒的目光,已经凶狠的盯在了他的身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才疏学浅 和赵荣、秦桧两个马屁精揣摩的一样,看到朱勔送给蔡京的罕见珊瑚后,童贯的心里确实有一些不是滋味,即便没有动怒,心里也多少有一些不痛快。 这点也毫不奇怪,主要还是朱勔也曾经受过童贯的大恩,前文说过,朱勔和他的父亲虽然是靠抱着蔡京的大腿上位,但是在他们父子的起步之初,是靠蔡京亲自出面走通了童贯的门路,求得童贯为朱家父子伪造假军籍和假军功,有了仕途的身份,蔡京才有了把朱家父子提携上位的理由和借口。所以严格的说起来,童贯对朱家父子的恩情,其实丝毫不在蔡京之下。 也正因为如此,看到蔡京做寿,朱勔不但找尽借口不远千里亲自前来拜寿,还双手呈上世间罕见的珊瑚宝树,又回想起自己两个多月前做寿时,朱家父子只是派人来象征性的送了一份礼物,童贯的心里自然难免有些窝火,既恼恨朱家父子的忘恩负义,也多少有些羡慕蔡京的慧眼识人,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发掘出朱家父子这样的人才——知恩图报不忘本,还懂得讨好恩主。 也还好,毕竟是皇宫大内和朝廷官场上厮混了多年的人,即便心里有些不痛快,童贯还是没有把不满当众发泄出来,回到了蔡府后堂上后,童贯依然还是谈笑如常,对待越级来到后堂落坐的朱勔也是亲亲热热,言行举止与平常一般无二,还很快就强迫自己忘记了这个小小的不愉快。 就这么又折腾了片刻后,宴席终于开始,按照这个时代的用宴习惯,在后花园里举行的蔡府寿宴同样是有歌舞杂耍为伴,还每饮一盏酒都要上几个菜,各种各样的珍馐美食和山珍海味也自然是数不胜数,其中还有一些奢华菜肴就连童贯都很少见到。 菜肴奢华到连童贯都很少见到,当然就更别说赵荣那位连开封房子都买不起的穷酸师父黄裳了,当一道看似爆炒豆豉的小菜放到黄裳面前后,第一次来蔡府参加宴会的黄裳难免有些奇怪,还忍不住低声向坐在旁边的童贯问道:“道夫,是不是上错菜了?蔡相公的寿宴,怎么会上炒豆豉这样的粗糙菜肴?” “粗糙菜肴?”童贯一听差点没笑出声,低声说道:“演山,那你尝一口吧,尝一口就知道是不是粗糙菜肴了。” 出于好奇,黄裳还真的夹起了一箸豆豉放在嘴里品尝,结果只是咀嚼得两口,黄裳马上就发现不对了——这豆豉不但没有半点豆味,相反还有一种特别的肉味,还又脆又弹牙,滋味鲜美异常,味道之特别是黄裳生平前所未见。所以黄裳忍不住又夹了一箸,然后一边嚼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豆豉,滋味为何如此特别?” “这叫盐豉,是蔡相公最喜欢吃的一道菜。”童贯微笑着解释道:“滋味之所以这么特别,是因为这一颗颗小小的豆豉,其实是用黄雀的胗(胃)腌制而成,一只黄雀,只能做出一颗盐豉。” 穷酸师父黄裳彻底傻眼,又看了看盘子里那些豆豉,黄裳还忍不住低声惊叫道:“我的天,这一盘菜,竟然要用好几百只黄雀!老夫为官半世,也算是吃过用过了,但这样的菜,老夫别说是吃过了,此前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啊!” “这就是蔡相公的手笔。” 童贯笑笑,心里却不由想起了自己此前在西北边疆统兵作战的日子,那时候自己身为主帅,虽然是没有吃什么太多的苦,但是为了军心士气,自己却是绝对不敢象蔡京这么肆意挥霍,天天吃什么鸡舌羹黄雀胗,一只蟹只取一点黄的蟹黄包,有时候还得装模作样的和将士同甘共苦,和中高级将领吃同样的饭菜。 再紧接着,之前就已经有些心头不悦的童贯,难免心头更有一些不快,暗道:“看来有机会的时候,是得再敲打敲打蔡元长了,老夫动不动就到边疆去监军统兵,吃风喝沙,他却躲在京城天天山珍海味,过一个生日收的礼还比老夫收的都重,象什么话?” 心里有些不痛快,童贯难免就多喝了几杯,也很快就感到内急,便向同席的官员道了一声罪,匆匆赶往蔡府比寻常人家内室更加干净整洁的茅房,在几名美貌侍女的温柔侍侯下解决生理问题。 净了手后,童贯本想直接返回后花园继续用宴,那曾想才刚出得茅房,一个年轻男子就迎了上来行礼,童贯仔细一看,见来人是蔡京最喜爱的第四子蔡绦,便微笑问道:“贤侄,你也来方便?” “是。”蔡绦含笑点头,又问道:“叔父,酒多不多,要不要小侄叫人给你准备一盏醒酒汤了?” “在茅房门前,你问老夫喝不喝汤?”童贯听得有气,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你快去吧,老夫回去了。” 蔡绦答应,向前走得一步时,蔡绦却又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忙向童贯问道:“叔父,小侄多问一句,殿帅府的宣节副尉赵荣这个人,不知道叔父你可知道?” “赵荣?”之前赵荣在拜见童贯时,确实给童贯留下了一个相当深刻的印象,所以童贯只是微微一楞,就马上想起了自己好友的弟子,也立即点头说道:“知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叔父,恕小侄直言,关于这个赵荣赵将军,你恐怕得适当管教一下。”蔡绦恭敬答道。 “他怎么了?”童贯疑惑问道。 “回禀叔父,他今天也来了,在前院和那些七品以下的官员坐在一起。”蔡绦说道:“不止如此,他还在前院大肆吹嘘,说什么他是叔父你看好的人,不日就将得到叔父你的重用,还说什么他到叔父你的家里,比回他自己的家还要方便自在,把那些八九品的官员唬得一楞一楞的,个个都以为叔父你和他有什么特别关系。” “有这事?”童贯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些怒色。 “小侄不敢欺瞒叔父,确有此事。”蔡绦赶紧拱手,又说道:“叔父若是不信,他现在就还在前院,叔父你去一看便知。” 和蔡绦估计的一样,听到这话,童贯脸上的不悦神情果然更加明显,点了点头就说道:“知道了,贤侄你快去方便吧,老夫回去了。” 言罢,童贯还忍不住在心里怒道:“狗肉上不了席面!臭小子,老夫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才对你高看一眼,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不好生感谢老夫就算了,竟然还敢顶着老夫的虎皮做大旗!你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童贯在心中咆哮的时候,蔡绦也已经满面微笑的走进了茅房,心中说道:“小王八蛋,竟然敢帮着我那个马屁精大哥当众羞辱我,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以童老太监的小心眼,听到了这些话,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你!” ………… 可怜的赵荣赵大郎君当然不知道蔡四公子是公子报仇,从早到晚,这么快就在童贯面前狠狠捅了自己一刀,当天在蔡府享受了一顿山珍海味,侍侯了黄裳回家安歇后,到了第二天早上,赵荣便早早来到了黄裳的住处,托黄裳家的下人替自己向黄裳请一天假,然后便准备去州桥与秦桧见面,寻找那家可以打磨水晶的金银铺。 当然,在请黄家下人替自己向黄裳请假的时候,很会做人的赵荣也没忘了给黄家下人塞上一个红包,请他在黄裳面前替自己多多美言几句,解释自己请假是迫不得已——这一点也非常重要,因为黄裳是赵荣的最后退路,倘若赵荣的马屁机会不能成功,不能自己求得童贯提携自己,那时候赵荣也只能是厚着脸皮求自己的老师出面,求他豁出老脸去替自己活动官职,所以赵荣自然不敢让黄裳对自己生出半点不快。 秦桧还挺遵守约定,赵荣领着赵小乙和武松来到了州桥后,在桥旁的茶摊上没等多少时间,秦桧就领着一个随从来到了州桥,还刚一看到赵荣就马上跑了过来拱手,笑呵呵的说道:“愚兄来迟,让贤弟久等了。” “没事,没等多久。”赵荣还礼,又问道:“兄长渴不渴,是先喝一杯茶再去?还是现在就去?” “不渴,现在就去,贤弟的大事要紧。”秦桧依然还是极会说话,又好奇问道:“不过贤弟,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找可以打磨水晶的地方?” “兄长去了就知道。”赵荣不肯解释,又说道:“总之这件事情办成,小弟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忘了分给兄长一份。” “那就说定了。”秦桧哈哈一笑,又主动上前引路道:“贤弟这边来,我给你带路。” 秦桧说的那家金银铺其实距离州桥没有多远,沿着东大街一路向东,才走了两个街口,秦桧就把赵荣领到了一个很大的金银首饰铺门前,这点也让赵荣暗暗后悔没有问清地方自己找,害得自己欠了大汉奸一个人情,不过事情到了这步,后悔也没有什么作用,赵荣只能是向秦桧道了一声谢,然后便抬步进了金银铺,秦桧也无比好奇的赶紧跟上不提。 进得金银铺后,因为看到赵荣衣着不俗的缘故,自然早有伙计迎了上来,满面堆笑的一边行礼一边问道:“客官,想买点什么?” “听说你这店里,有打磨好的水晶卖?在那里?”赵荣问道。 “有有有,客官快这边请。” 伙计连声答应,忙将赵荣请到了一个柜台前,然后拿出几盒已经打磨好的水晶首饰让赵荣挑选,赵荣随手拿起一串透明的水晶珠链,见水晶质地晶莹透彻,不见半点杂质,同时还打磨得光滑如镜,没有那一丝一毫研磨痕迹,赵荣不由心中大喜,忙问道:“小二,这串水晶,是你们店里的师父打磨的吗?” “回禀客官,那是当然。”伙计颇为骄傲的回答道:“开封城虽然大,但是在这开封城里,也只有我们唐家金银铺的师父,能够打磨出这么好的水晶。” “那能不能带我见一下你们的师父?我想当面向他定购几片打磨的水晶。”赵荣忙问道。 “这个……。”伙计有些为难了,说道:“客官恕罪,按照规矩,小店是不能带人进房去见师父的……。” 赵荣不吭声,只是向旁边的赵小乙努努嘴,赵小乙会意,马上掏出一张面值一贯的交子塞进那伙计手里,大模大样的说道:“拿着,我家郎君赏你的。” 金银铺伙计的笑容马上变得无比亲切,先是请赵荣稍等,然后飞奔进了后房,很快就请来了一个掌柜打扮模样的人,那掌柜拱手说道:“公子,按规矩,我们店是不能带你进后房直接见师父的,但是听小乙说公子你是买家,那在下今天就破一个例,公子这边请。” 赵荣谢了,这才随着那掌柜进到了后堂,也在后院的一间工房里,见到了一个正在用白泥给水晶抛光的老工匠,然后赵荣先是请那老工匠暂时放下手中活计,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说道:“老人家,麻烦你看一看,你能不能给我打磨几片这样的水晶?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水晶质量一定要好,一定要透亮和没杂质,还有边缘一定要圆,就好象球那么圆。” 赵荣在纸上画的,其实就是凸透镜和凹透境的图样,为了画这幅图,赵荣昨天晚上还绞尽脑汁的弄出了一个原始圆规才画得象模象样,同时赵荣还无比担心这个时代的工匠无法理解自己的意图,为自己磨不出凸透镜和凹透镜。然而让赵荣傻眼的是,那老工匠接过了图纸只是看得一眼,马上就无比奇怪的说道:“这不是火齐和怯远镜吗?这有什么难的?这些东西,小老儿这辈子都不知道磨了多少了。” “火齐?怯远镜?” 赵荣张口结舌的时候,秦桧也好奇的凑了上去同看了那张图纸,然后还向赵荣问道:“贤弟,怎么,你目力不好?怎么又要磨火齐又要磨怯远?用这种水晶镜看书?” “用这种水晶镜看书?”赵荣听出不对,忙向秦桧问道:“兄长,听你口气,已经有眼睛不好的人,磨出了这种水晶镜看书了?” “几十年前就有了。”秦桧大大咧咧的说道:“仁宗朝康定年间的时候,景佑名臣史沆掌刑狱,他有怯远症(近视)目力不好,署理文书十分吃力,就绞尽脑汁的想出用水晶磨出镜片看书的法子,还为这磨了十几片水晶片,取名怯远镜,后来逐渐传开,很多有怯远症的达官贵人就都学他磨水晶看书了。” “还有。”秦桧又指了指图纸上的凸透镜,说道:“这种火齐镜,在战国的时候就有了,可以用来迎着阳光取火,也可以给目力不好的老人看书,汉朝班固的《西都赋》,本朝的《苏沈良方》,还有许多的古书上,都有记载。” 赵荣彻底无语,半晌才在心里感叹道:“才疏学浅了,伟大的中国古代啊!” 感叹过后,赵荣赶紧说道:“老人家,你会打磨太好了,辛苦你一下,马上把这种火齐镜和怯远镜,每样给我磨上五片。还有,掌柜的,我要订购一对银筒,筒上要镶嵌黄金和珍珠,花纹越漂亮越好……。” PS:顺便说一句,史沆是北宋人,不是某些史料上说的南宋人,另外传说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就是史沆的女儿,因史沆早逝,才被苏轼之父苏洵收养为女。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二见童贯 东西做出来以后,经过了左思右想,赵荣还是坚决背着黄裳自己去见童贯,力争直接获得童贯的更进一步提携。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面子这种东西是用一次少一次,黄裳与童贯的私交再好,求童贯帮忙的次数多了,童贯迟早还是会有厌烦的那一天,同时黄裳又是赵荣的最后退路和倚仗,这张牌最好还是能不打就不打,等真正实在没办法了,再动用黄裳这张底牌也不迟。 当然,以赵荣的身份和官职,想要绕开黄裳直接拜见童贯绝对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好在混过事业单位的赵荣素来精通此道,手里钱财用来贿赂童贯虽然是远远不够,但是用来贿赂童贯家里的门子和管事却是绰绰有余,所以请秦桧替自己写好了一份拜贴后,赵荣便又向黄裳告了一天的假,领着赵小乙和武松直接来到了童贯府前,向其他文武官员一样的递上了拜贴,排队等候童贯召见。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赵荣才知道好师父黄裳究竟让自己少走了多少弯路,来到了童贯府门前,光是排队向童府门前管事递交拜贴,赵荣就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还得对那些鼻孔朝天门子赔尽笑脸,双手恭敬送上茶水钱,然后好不容易见到了童府的门前管事时,虽说赵荣咬着牙齿给他塞上了一锭这个时代还十分罕见的银块,那管事还是没有多少笑容,只是接过拜贴说道:“等着吧,一会叫到你名字再过来。” “这位大哥,能不能把我的名次排前面一点,小弟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拜见太尉。”赵荣继续满脸堆笑,然后又狠着心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那管事手里,赔笑说道:“些小薄礼,休言轻微。” 看在两锭重量不轻的银子份上,那管事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把你的拜贴尽量放前面一些。” 赵荣赶紧道谢,心中也不由感叹,“这就是世道啊。什么叫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就叫宰相门前七品官。” 也还别说,或许因为童贯是个干实事的太监吧,他门前的管事也没有光拿银子不做事,竟然真的把赵荣的拜贴放前面了一些,让赵荣只是在门外等候不到两个时辰,秦桧替赵荣写的拜贴就被呈到了童贯的面前,让童贯知道了好友的弟子自行前来登门拜访。 很可惜,赵荣的拜贴送到童贯的面前时,正好赶上了童贯的心情不是很好,看到赵荣的名字后,童贯还想起了蔡京爱子蔡绦前几天在自己面前的挑拨离间,也顿时心中来气,暗骂道:“小王八蛋,上次看在黄演山的面子上,老夫好意提携于你,你不思回报就算了,居然还敢搬出老夫的名号在别人面前吹嘘,败坏老夫的名声,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老夫理你做甚?” 暗骂过后,童贯把赵荣的拜贴一扔,没好气的说道:“这个不见,下一个!” 如此当然苦了可怜的赵荣赵大郎君,既不知道童贯已经扔了自己的拜贴,又害怕错过了被童贯召见的机会,只能是领着赵小乙和武松在童府门外望穿秋水的苦苦等待,期间还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怕的就是自己去方便时,童府门子正好出来召唤自己入内拜见童贯,等得是又累又渴又饿,煎熬万分。 最后,还是等到天色微黑,童府门外其他那些见没有希望排上号的官员纷纷散去时,赵荣才逐渐感到情况不妙,但赵荣仍然还是不肯死心,依然还是守在童府门前,苦苦期盼奇迹出现。 赵荣的希望很快就彻底粉碎,童府门前挂起了灯笼时,之前收了赵荣银子的那个管事出面,向依然还等在童府门前的文武官员大声说道:“各位都散了吧,太尉他已经开始用饭了,今天就不见客了。” 其他象赵荣一样不肯死心的官员大失所望,只能是各自乘车乘轿离开,白天已经送出去两锭银子的赵荣则彻底急了,把牙一咬后,赵荣干脆快步上前,向那管事问道:“这位大叔,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把我的拜贴递上去了没有?怎么我从中午等到现在,都没见到答复?” 托了长得还算清秀的福,那管事对赵荣的印象十分深刻,看了一眼赵荣就说道:“递上去了的,我还把你的拜贴放到了别人的前面?” “那下官为什么等到现在,都还没听你叫到我的名字?”赵荣有些委屈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或许太尉不想见你,也或者是还没排到你。”那管事回答,又说道:“回去吧,明天再来吧。” 咬了咬牙以后,赵荣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管事说道:“这位大叔,能不能再请你替我通禀太尉一声,就说是宣节副尉求见,请他务必开恩见上末将一面?” “这位将军,这话我可不敢说。”那管事这次连银子都不敢收了,说道:“再说了,太尉现在已经开始吃饭了,我一个小小管事,也没资格到他面前说话啊。” “难道真要去求师父?”赵荣几乎绝望,但是还好,关键时刻,赵荣又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的电视剧,便又问道:“管事大叔,那我多问一句,贵府的管家,这个时候能不能到太尉的面前说话?” “他当然能。”那管事答道。 “太好了。”赵荣一听大喜,忙又将那锭银子硬塞进那管事手里,恳求道:“管事大叔,那麻烦你去见一见管家大叔,就说我求见他,请他务必来和我见上一面,末将对他定有重谢。” 那管事也这才终于点头答应,结果他进去见管家后,赵荣又赶紧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和厚厚一叠交子攥在手里,然后不一刻,童府管家来到了赵荣面前后,赵荣二话不说,马上就恭恭敬敬的把两锭价值不菲的金子和交子双手奉上,然后才凑到了童府管家的耳边低声嘀咕…… 又过得片刻,当食量颇宏的童贯还在大快朵颐山珍海味的时候,童府管家突然来到了童贯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太尉,你的好友端明殿学士,黄裳黄学士的学生赵荣来了,已经在我们家门外等了一天,求你开恩与他见上一面。” “他怎么还没走?”童贯一听又有些来火,怒道:“老夫之前已经把他的拜贴扔了,你们还没打发他滚?” “太尉恕罪,他不肯走。”压根就不知道细节的童府管家继续点头哈腰,说道:“他不但不肯走,还托小的给太尉你带一句话,说他这一次给太尉你带来了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管保太尉你一见就喜欢,还说太尉你如果不喜欢,他马上就在太尉你面前撞柱自尽,以谢大言欺诈太尉之罪。” “管保老夫喜欢?这世上能够管保老夫喜欢的东西,恐怕还没有几样吧?”童贯傲然冷笑,但还是被赵荣给勾起了好奇心,便说道:“好吧,把他带进来,老夫倒要看一看,如果老夫不喜欢他送的东西,他会不会真的在老夫面前撞柱自尽。” 还是在效仿电视上的反派走通了童府管家的门路后,赵荣才在时隔多日之后,第二次走进了童府的大门,同时也是第一次独自一人走进童府,靠着童府管家的亲自引领,一路穿廊过院,好不容易才到童府后院,见到了正在饭厅里独自一人大吃大喝的童贯。然后赵荣当然不敢有半点的怠慢,才一见到童贯就行礼拜倒,恭恭敬敬的说道:“末将赵荣,拜见太尉。” 懒得叫赵荣起身,甚至都懒得停止吃喝,嘴里嚼着饭食,童贯只是随意打量跪拜在自己面前的赵荣,而当看到赵荣手里仍然还是抱着一个细长的礼盒后,声音含糊的问道:“你手里拿着的,就是你准备送给老夫的礼物?” “回禀太尉,正是。”赵荣恭敬答道:“此前蒙太尉大恩,提携晚辈出仕为将,晚辈无以为报,只能是带得些许薄礼,以谢太尉大恩之万一。” “那你可以现在就撞柱自尽了。”童贯毫不客气的说道:“老夫是武人,虽然也喜爱字画,但是古往今来的名家字画,老夫早就见得多了,所以不管你这次带来了什么样的名人真迹,老夫都不会特别喜欢了。” “太尉误会了,晚辈这次带来的,不是名人字画。”赵荣赶紧解释,又双手捧起那个细长礼盒,说道:“还有,晚辈这次带来的这件礼物,也正是武人的必需之物。晚辈敢担保,太尉不但一定喜欢,从今往后太尉统兵上阵,还一定会时刻离不开此物。” “武人的必需之物,什么东西?”童贯又生出一点好奇。 “回禀太尉,此物名叫望远镜。”赵荣恭敬回答,一边打开那个细长礼盒,露出了一个银质镶金的单筒望远镜,一边解释道:“用这种望远镜,可以看清楚远处的细微东西,太尉你拿着这种望远镜上战场,也可以看清楚敌人的兵势情况,提前洞察先机,而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以看清楚远处的细微东西?”童贯终于来了兴趣,先是用锦帕擦了擦手,然后起身走到了赵荣的面前,亲自伸手拿起了那个单筒望远镜,欣赏着问道:“怎么看?” “请太尉用单眼,透过小筒往外看。”赵荣解释道:“再用大筒对准想看的东西,慢慢拉开筒身,就可以看清楚远处的东西了。” 也还别说,虽是太监,童贯在使用先进器物方面还颇有灵性,把大筒对准了门外,按照赵荣的指点,慢慢拉动筒身间,童贯还真的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单筒望远镜,看清楚了自家院中的楼台一角,也顿时惊呼道:“真的看到了,隔得这么远,老夫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老夫家的那座楼台,竟然好象就在老夫的面前一样!” “回禀太尉,这就是这个望远镜的神奇之处。”赵荣赔笑说道:“到了白天晴好时,太尉你不用进宫,在自家的楼台之上,就可以清楚看到宫墙上方的情况。” 有些不肯相信,童贯干脆大步走进了院中,举起望远镜眺望远处的皇宫宫城,也果然发现,自己不但能够清楚看到宫城上方的灯笼旗帜,站岗士兵,甚至还能看到打着火把来回巡逻的宫城卫队,童贯也顿时激动说道:“真能看到!太好了,老夫今后统兵攻城,可以直接看到党项狗贼的城上布防了!” “太尉果然精通兵事,一看就知道这望远镜的实用之处。”赵荣回头恭维。 童贯笑笑,又忍不住用望远镜欣赏了一番开封夜景,然后才抬步回到房中,一边爱不释手的欣赏着那架单筒望远镜,一边随口向赵荣吩咐道:“起来吧,你的这件礼物,老夫收下了。” 早就跪得双腿发麻的赵荣恭敬答应,也这才站了起身来,童贯又随口问道:“这个望远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禀太尉,是晚辈自己做的。”赵荣答道。 “你自己做的?”童贯微微一楞,惊讶问道:“你是如何做的?” “回禀太尉,事情是这样。”赵荣振振有辞的说道:“那一日蔡相公做寿,合州防御使朱应奉送给了蔡相公一棵常人高的珊瑚宝树,当时晚辈就想,晚辈身受太尉大恩,也应该象朱应奉这样全力报答太尉才是,但可惜晚辈官卑职微,实在找不到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孝敬太尉,也为此伤透了脑筋。好在那一日回家之后,晚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想起了什么事情?”童贯又问道。 “晚辈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有一次摆弄火齐镜和怯远镜,无意中把两种镜片放在一条线上摆弄,能够清楚看到远处的东西。” 赵荣又说道:“所以晚辈马上就灵机一动,心想我何不把火齐镜和怯远镜放在一个可以活动的圆筒里,前后拉伸去看远处?然后拿来献给太尉,请太尉你用这种东西看清楚党项辽狗的阵形布置,防御弱点,率领我们大宋军队百战百胜,势如破竹,早日扫平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再所以晚辈就花重金买来了材料,亲手做成了这种镜子,取名为望远镜,特地前来送给太尉,以表晚辈对太尉的谢意之万一。” 童贯哈哈大笑,说道:“难得你时时刻刻不忘扫平西夏,收复燕云,这一点也算是和老夫志趣相投。” “太尉过奖。”赵荣赶紧说道:“追随太尉横扫西夏,收复燕云失土,正是晚辈这一生最大的梦想。” 童贯再次大笑,说道:“很好,能有这样的梦想最好不过,但是赵小子啊,你会做梦,却不会做人啊。” 还道童贯是在责怪自己不懂人情世故,没有在当上八品武将后立即带着礼物来门上道谢,赵荣赶紧又行礼说道:“太尉责怪的是,晚辈受太尉大恩,进了殿帅府当了宣节副尉,却没有立即来太尉府上道谢,晚辈……。” “老夫说的不是这个!”童贯怒吼打断,咆哮道:“老夫问你,那一日在蔡相公上,你为何打着老夫的旗号招摇显摆,在同僚面前吹嘘说老夫如何高看于你?” “啥?”赵荣一听傻眼了,惊讶说道:“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晚辈就是再年轻再幼稚,也不敢打着太尉你的旗号招摇显摆,玷污太尉你的赫赫威名啊。” “还敢说没有?”童贯一听更是大怒,说道:“这事情是蔡相公的四公子蔡绦亲口告诉的老夫,你还敢狡辩?” 如果不是阴错阳差的获得了这个机会,赵荣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解释清楚的机会,但是还好,正因为有了这个机会,又听童贯亲口说出了蔡绦的挑拨离间,对那天的事印象深刻的赵荣马上就明白了前因后果,赶紧喊冤道:“太尉,冤枉啊!蔡四公子,他这是在打击报复啊!” 仍然还算好,童贯也对蔡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有一定了解,听赵荣说了那天的情况后,童贯马上就恍然大悟,也顿时就狞笑道:“很好,很好,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原因。蔡四小子啊蔡四小子,你果然是好心机啊,料定了老夫听说这事必然犯恼,也料定以老夫的身份,肯定不会真的派人查证事情,借老夫的手给你报仇,驱使老夫为你所用……。” “你好大的胆子!”童贯重重一拍饭桌,咆哮道:“你这辈子,算是永远没有机会赶得上你的长兄了!” 赵荣悄悄松了口气的时候,童贯也已经克制住了怒火,摆手说道:“起来吧,看来这件事情,老夫的确是冤枉你了。你也是运气不好,赶上了他们蔡家兄弟狗咬狗,所以才无辜受到牵连。” “多谢太尉,能得太尉体谅晚辈苦衷,晚辈三生有幸。”赵荣拱手道谢。 童贯哼哼,又随口问道:“天这么晚了,吃了饭没有?” “吃……。”做为一个知情识趣的事业单位工作人员,赵荣本想回答已经吃过,但话到嘴边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看来还没吃。”童贯笑笑,又随口吩咐道:“来人,给赵将军准备碗筷,再上几个新菜。” “不必了。”赵荣赶紧摆手拒绝,说道:“晚辈身份卑微,如何配与太尉同席共餐?” “没关系,你既然是演山的弟子,那也就是老夫的子侄辈,陪陪老夫用饭又有何妨?”童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吩咐道:“坐下吧,我们边吃边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未来的北宋第七贼 真正考验赵荣的时刻来临,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童贯开口留饭,赵荣拒绝肯定是不给童贯面子,接受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轻松,一句话说错,一个动作做错,甚至一筷子下去夹错了菜,都有可能导致童贯的反感,影响到赵荣在童贯心中的印象,所以与其说是吃饭,倒不如说是一次考验。 也还好,赵荣考得还不错,战战兢兢的在童贯面前坐下来后,用眼角余光偷看着童贯的神情反应,赵荣先是努力做到了举重若轻,神情如常,没有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出现掉筷子、洒汤水等失误动作,进而又努力做到了有问必答,不管童贯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赵荣都是先听清楚了再三思而答,丝毫没有任何的失言失态,也总算是在饭桌上给童贯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童贯当然没有赵荣那么多的顾忌,象个武人一样的大口吃着饭菜,童贯先是问了赵荣为什么没找黄裳同来,赵荣回答说自己是不愿意过于劳累师父后,童贯还马上就点破了赵荣的用心,笑道:“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求你师父出面吧?先自己来老夫这里碰碰运气,实在没办法见到老夫了,然后再去求你师父,免得求你师父次数多了,让你那位不喜欢惹麻烦的师父觉得你讨嫌,对不对?” 觉得说实话比较好,赵荣便也没有狡辩,老实答道:“回禀太尉,晚辈确实是这么想的,师父他老人家和你私交虽好,但是求他的次数多了,他也会觉得为难,所以晚辈这次就没敢劳动他老人家。” 童贯笑笑,又问道:“进了殿帅府以后,殿帅府有没有给你派什么差事?” “回禀太尉,没有。”赵荣依然还是实话实说,道:“殿帅府可能是觉得晚辈年纪太轻,缺少经验,所以就让晚辈回家侯命。晚辈这些天来,也基本上每天都在老师家里读书,向他学习经义文章。” 言罢,赵荣还主动补充了一句,道:“因为师父的学问太好,晚辈的资质太过愚笨,晚辈还每天都挨戒尺,经常被打得满身青紫。” 童贯再一次哈哈大笑了,大笑道:“不奇怪,你师父是状元出身,全天下能比他学问更好的能有几个?你为了读书天天挨他的戒尺,半点都不稀奇。” 赵荣陪着干笑,犹豫了一下后,赵荣又主动说道:“禀太尉,这些天来,晚辈除了向老师学习经义以为,还学了一些兵法韬略,排兵布阵,还有统兵治军的军旅之事。” “哦。”宋朝最著名的军事太监童贯果然来了兴趣,问道:“那你是自学,还是向什么人学?” “该不该说实话?” 赵荣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盘算,心说李纲虽然不会为人,自负清高到连蔡京的生日都不肯去拜寿,但是他的父亲李夔却是在西北靠军事起家,和童贯同出一脉,即便和童贯没有什么交情,也应该会让童贯觉得有一种亲近感。所以赵荣再不迟疑,马上就答道:“回禀太尉,只有少部分是自学,具体的排兵布阵,兵法韬略,晚辈是向监察御史李纲李御史学的。” “监察御史李纲?”童贯微微一楞,然后马上问道:“李纲的父亲,可是原来在西北军中呆过的李夔?” “回禀太尉,正是,李御史还把他留下阵图抄了一份送给晚辈。”赵荣如实回答,然后又在肚子里祈祷道:“李大伯啊李大伯,你可千万别和童贯有仇啊。” “果然是他。”童贯脸上的温和微笑赵荣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说道:“那你算是学对了方向了,李夔在西北任事多年,熟知兵事,对西夏贼军的具体情况也十分了解,学习他留下的阵图兵法,怎么都比拿着兵书纸上谈兵的强。” 赵荣悄悄松了口气,忙又说道:“禀太尉,晚辈仔细研读了李御史送给晚辈的兵法阵图后,又结合西北边陲的实际情况,总结出了一点看法心得,就是不知道太尉愿不愿听。” “你还总结出了一点看法心得?”童贯一听又笑了,说道:“那说来听听,老夫倒要看看,关于西北军事,你能有什么样的看法心得。” “那晚辈就斗胆献丑了,荒谬之处,还请太尉千万不要见笑。”赵荣清了清嗓子,说道:“晚辈认为,西北军事,首要莫过于横山一线,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西夏贼军的钱粮人口,过半都是出自于横山一带,横山在,西夏在,横山失,则西夏贼军兵源钱粮大半尽失,然后我大宋进可直捣西夏腹地,一举诛灭西夏跳梁小丑,退可扼守横山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耗死实力大减的西夏蛮夷。所以我大宋若是对西夏用兵,只能是先取横山,万万不可贪功冒进,未得横山便大举进兵西夏腹地。” 童贯沉默,半晌才问道:“那以你之见,我大宋天兵若要取得横山,当如何进兵?” “筑垒蚕食,徐徐推进。”赵荣答道:“横山一带山林众多,地形复杂,不利于大军展开,骑兵推进,却有利于步兵作战,正是我大宋军队发挥步兵优势的理想战场。而且我大宋将士擅长守城,以守代攻,又正好可以克制西夏贼军的骑兵优势。所以晚辈认为,我们应该坚定执行自仁宗朝以来就执行的筑垒而进的战术方针,在各处紧要隘口修筑高垒坚城,逐步蚕食横山土地,继而将横山一线的西夏贼军分割包围,逐个消灭,如此横山必为我大宋所得。” “但问题是,西夏贼军已经识破了我们的战术用意,也在采取筑垒而守的战术守卫,这一点当如何破解?”童贯不动声色的问道。 “还是那句话,逐步蚕食。”赵荣答道:“兵多粮多是我们大宋军队的优势,有此优势在手,我们大可以采取集中兵力,逐个蚕食西夏贼军城垒的战术,今天攻一座西夏贼军的营垒,明天打一座西夏贼军修筑的兵城,专门从西夏贼军的兵力薄弱处下手,一口一口的把西夏贼军的营垒吃掉。期间若是兵力充足,我们还可以围点打援,逼迫西夏贼军决战。若是力有不逮,我们完全可以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果断退兵保存实力,待到西夏贼军退却之后,再卷土重来也为时不晚。” 说到这,赵荣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还有,太尉,晚辈还斗胆认为,我大宋军队最好是在春秋之际大举用兵,夏冬之时克制进取,如此更有把握攻取西夏贼军的营垒城池,也更能削弱西夏国力。” “为何?”童贯疑惑问道。 “晚辈是在研读李御史家中的兵书时想到这点的。”赵荣答道:“李御史的父亲久居西北,曾经仔细了解过西夏贼军的内部情况,在书中提到西夏贼军是兵农一体,士卒闲时未农耕作放牧,战时为兵上阵作战,所以晚辈当时就想到,我们大宋军队如果是在春秋之际大举用兵,西夏蛮夷被迫集结兵力应战,那他们春耕秋收必然会受到巨大影响,如此反复不需数年,西夏国内必然是田地荒芜,粮食歉收,国力大减,我大宋再想消灭这个跳梁小丑,收回西北失地,必然可以容易数倍。” 童贯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赵荣虽然很清楚自己的策略绝对不是纸上谈兵,可是看到童贯这一表情,赵荣的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惴惴不安。也还好,过了许久后,童贯终于开口时,竟然先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可惜啊可惜,如果老夫早几年听到这一策略就好了,若是老夫早些能够注意到党项狗贼的粮产问题,或许现在我们大宋的军队已经饮马兴州(银川)城下了。” “太尉过奖。”赵荣赶紧谦虚,说道:“晚辈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具体这一策略是否实用,晚辈也不敢断言。” “休要谦虚。”童贯摇头,说道:“其实老夫也早就留意到了党项狗贼的兵农一体问题,这些年来老夫主持西北兵事,故意让西北的兵事不歇,也是想让党项狗贼兵疲民乏,国力耗空,只是老夫忘了注意党项狗贼的农耕秋收问题,没有选择在春秋两季大举用兵,逼迫党项狗贼放弃春耕秋收,这才白白耗费了许多时间。” 摇头说罢,童贯又对赵荣说道:“你的对西北战事的看法心得很有见地,是个可造之材,但也不能骄傲,以后要多多学习军务,然后才能为国效力,为老夫分忧。” “多谢太尉指点,晚辈一定铭记在心。”赵荣赶紧行礼答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尉,上次你曾经说过,如果边疆有事,你要放晚辈去边疆历练历练……。” “老夫没忘。”童贯一笑,说道:“上次对你说这话,一是你还没入仕,二是确实没机会,不过你的运气不错,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可以把你放出去历练历练。” “敢问太尉,是什么机会?”赵荣赶紧问道。 “这段时间,党项胡狗又跳得特别厉害,老夫打算在边疆发起一次大的战事,教训一下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党项胡狗。”童贯微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胆量到军前效力,博一个荫妻封子,封侯赐爵?” “晚辈当然敢。”赵荣一口答应,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太尉,晚辈不会武艺,无法上阵杀敌,即便到了前线效力,也很难为国建功,为太尉你分忧啊?” “谁叫你去上阵杀敌了?”童贯笑笑,说道:“就你这点小身板,就算有胆量上阵杀敌,老夫还得担心你上了前线白白送命,连累到军心士气。” “那太尉想让晚辈去前线做什么?”赵荣赶紧问道。 “去熟悉一下军旅,好生了解一下党项胡狗的实际情况,争取往智将这个方向发展。”童贯答道:“有了军中履历和军功,老夫以后再想提拔你,也可以理直气壮许多。” “果然是叫我去镀金。”赵荣一听大喜,赶紧拜倒拱手,朗声说道:“多谢太尉提携,晚辈誓死报答太尉大恩。” 童贯点点头,又稍微盘算了片刻后,童贯先是叫人拿来纸笔,信手写了一封十分简短的书信,然后递给赵荣说道:“明天你就去殿帅府,告诉李太尉,就说是老夫的意思,让他安排你去步军副都指挥使刘仲武将军的军中效力,然后到了西北后,把这道书信交给刘仲武,他会替你安排一个好差使的。对了,临走之前,记得把那种望远镜的制造之法写成文字,交给你的老师让他带来给我,制造之法千万不能外传,暂时保密。” 赵荣一听大喜,知道自己拿着这道书信去见刘仲武,肯定会被安排一个既清闲又有油水的肥差,打仗不用提着脑袋上阵作战,有了军功也肯定不会忘记分给自己一大份,所以赵荣再不迟疑,赶紧向童贯顿首道谢,一边答应尽快交出望远镜的制造方法和严格保密,一边必恭必敬的双手接过了童贯写给刘仲武的书信,欢喜得如获至宝。 顺便说一句,赵荣还真不怕去了西北军中镀金就回不来,首先是赵荣还有黄裳这条退路,实在不行可以求黄裳出面让童贯把自己调回来,其次是送了李成的真迹和望远镜后,赵荣已然想好了送给童贯的第三件礼物,如果实在不行,只要那件礼物出马,保管童贯会欢天喜地的把自己调回京城,还顺手给自己升上几级——只不过那件礼物工艺比较复杂,一时半会还造不出来而已。 事还没完,把书信递给了赵荣后,童贯本想挥手打发赵荣离开,但是抬起手来时,童贯却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又说了一句,道:“看在演山的面子上,老夫给你提一个醒,到了刘仲武军中后,有一个人你必须得和他处好关系,千万不能得罪,他是官家看好的人,和他处好了关系,对你的将来也大有好处。” “敢问太尉,是何人?”赵荣小心翼翼的问,心里还没来由的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赵荣的第六感十分正确,颌下的胡须飘动间,童贯说出了这么一个名字,“刘仲武的监军,高俅。” “果然是他!”之前就知道高俅正在西北军中镀金的赵荣一听悄悄叫苦,暗道:“坏了,我先是抱上童贯的大腿,得到蔡京大儿子蔡攸的赏识,又和秦桧结交成了朋友,现在还要去西北捧高俅的臭脚,再这么下去,以后的史书上会不会把北宋六贼改成北宋七贼,让我补上第七贼?”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到西北镀金 或许是良心还没被狗吃光吧,在即将离开好师父黄裳身边的情况下,到了第二天时,赵荣破天荒的专心听了一堂课,不但用心记住了黄裳讲解的经义文章,还十分难得的发表了一通心得感想,努力把这一堂课全部记在了心里,破天荒的认真学习一个下午——结果是仅仅只挨了两戒尺。 赵荣的这种学习态度当然让黄裳十分满意,以至于在下课休息时,黄裳还十分难得的夸奖了赵荣几句,说道:“孺子可教,只要你能象今天这样好生学习,再接再厉,他日未必不能弃武从文,参加科举走正经仕途。” “恩师过奖了。”赵荣谦虚,又犹豫了一下后,赵荣这才无比心虚的小声说道:“师父,有件事请你务必原谅,昨天徒儿请假说是有事,其实是去了检校太尉府,拜见了童太尉……。” 正在亲手收拾笔墨书籍的黄裳明显身体震了一震,半晌才问道:“那你见到了道夫没有?” “见到了。”赵荣回答得更加心虚。 “他给你升了什么官?”黄裳又问。 “太尉没有给弟子升官。”赵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他只是叫弟子去见李殿帅,让李殿帅安排弟子去西北前线效力,到刘仲武刘将军的军队里听用。” 黄裳一听笑了,笑容还颇有一点苦涩,说道:“难怪今天这么用功,看来这应该是老夫最后一次给你讲解经义文章了。” 听黄裳说得苦涩,赵荣也忍不住鼻子一酸,赶紧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哽咽着说道:“师父,弟子不孝,弟子贪婪仕途前程,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黄裳柔声说道:“起来吧,这不能怪你,你是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不盼着建奇功立伟业,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相反倒是为师做得不对,你明明已经当上了武将,为师还逼着你学习经义文章,不在仕途上为你多做考虑,为师这个师父,当得不称职啊。” “师父,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赵荣哭出了声音,顿首说道:“你一心想把弟子培育成才,是弟子辜负了你,弟子贪慕功名,辜负了你对弟子的一片苦心,弟子做得不对,弟子不孝,弟子不孝。” 黄裳放下书本上前,亲手搀起了泪流满面的赵荣,声音沙哑的说道:“不必自责,为师不会怪你,去吧,去西北前线大展拳脚吧,为师看得出来,你早就想展翅高飞,在仕途上闯出一番名堂了。去吧,去西北边陲好生闯荡一番吧,为师等你立功升官的好消息。” “还有。”黄裳又补充道:“这些天来,为师虽然天天打你,但为师对你的学业还是相当满意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李御史也常夸你在军事上极有天赋,为师相信你到了西北军中,一定能够有所作为。” “师父!” 赵荣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又向黄裳双膝跪下,抱住了黄裳的双腿嚎啕大哭了起来,黄裳轻轻抚摩赵荣的头顶,微笑说道:“别哭了,到了西北前线,一定要学会好生保护自己,千万不要贪功弄险,危及性命,为师在东京等你回来。” 赵荣哽咽答应,哭得也更加伤心,黄裳则又拍了拍赵荣的头,温和说道:“什么时候去见李殿帅?要不明天老夫送你去吧,他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有老夫这张老脸在,你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虽然天天用戒尺毒打赵荣,但黄裳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师父,到了第二天正午时,黄裳兑现诺言,真的亲自领着赵荣去东京殿帅府拜见现在的殿前都指挥使李爻,结果不消多说,听说能够在宋徽宗面前说得上话的国事顾问黄裳求见,殿帅府的差役不但半个大子的门敬都不敢收,李爻还亲自出门来迎接了黄裳的到来,客客气气的把黄裳和赵荣师徒请进了后堂叙话。 接下来的事当然更加好办,听说是童贯要赵荣来见自己的,又见是黄裳亲自把赵荣送到了自己的面前,李爻马上就一拍大腿埋怨道:“黄学士,你太见外了是不是?你的弟子要到西北军前效力,何必要你亲自把他送来,直接让他拿着你的名刺来不就行了?” “还有,赵将军,本官也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那一日蔡相公做寿,蔡相公的大公子蔡大学士,就专门在本官的面前提起过你,要本官对你多加照拂,有蔡大学士的吩咐,你要到西北军前效力,何必还需要劳动黄学士亲自把你送来,直接来见本官有何不好?” 嘴上埋怨着赵荣的多事,为了到西北军前效力,不惜震动童贯和黄裳两尊大神,李爻运笔如飞,不但亲自给赵荣写了一道文书,让赵荣前往西北到刘仲武的军中效力,还顺手把赵荣提拔了小半级,把赵荣从正八品下的宣节副尉,提拔成了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然后又主动说道:“赵将军莫慌,老夫与刘仲武也小有交情,我再给你写一道书信给他去,让他在军队里对你多加照拂。” 知道李爻也是看在黄裳面子上的一片好意,赵荣只能是赶紧千恩万谢,也无比顺利的领到了关防文书和新官印,这才与黄裳一起告辞离开殿帅府,路上时,黄裳又在问起了赵荣何时动身,早有计划的赵荣也马上就答道:“师父,我打算后天就走,先走黄河水道到关中,然后走陆路到庆州去见刘仲武。” 黄裳点点头,说道:“好,带不走的东西就先放我那里,等你以后回来再用,西北气候苦寒,你要多保重。” 赵荣恭敬答应,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赵荣当然是马上吩咐武松和赵小乙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其实并没有呆上多久的开封城,同时赵荣自然少不得提笔做书,向远在润州的便宜老爸报告自己又升了小半级的好消息,还有就是说明自己的去向,安慰便宜老爸说自己就算到了西北也是留在后方,不用上阵作战,种种不一而足。 让赵荣意外,到了第二天时,已经几天不见的大汉奸秦桧居然来到了自己的住处拜访,看到正在忙碌搬运家具的赵小乙和武松,秦桧还赶紧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赵荣也没隐瞒,直接把情况告诉给了秦桧,秦桧听了以后无比羡慕,马上猜到赵荣前往西北名为到军前听用,实际上不过镀金攒经验,要不了多久就会风风光光的重返开封。 “恭喜兄弟了,祝兄弟到了西北后立即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将来封侯赐爵,封妻荫子。”先是象嘴上涂了蜜一样的恭贺了一番赵荣,秦桧也迫不及待的问道:“兄弟何时走?从那里出发?愚兄一定给你送行。” “明天就走,在西水门那里坐船出发。”赵荣微笑答道:“不过送行就不必了,小弟明天早上就走,那时候兄长你还没有下差,肯定来不了。” “没关系,我一会就去太学告一个假,明天早上一定来给你送行。”秦桧立即拍起了胸脯,又不无艳羡的说道:“兄弟升得好快啊,这才转一个眼,就已经是宣节校尉了,再等兄弟从西北回来,真不知道要当上什么样的官了。” “托兄长的福。”赵荣随口客套,又随口说道:“兄长,你如果愿意的话,何不上一个条陈,自请到边疆去担任地方官员?这边疆虽然苦寒,条件远比开封艰苦,但是升官快啊。” 让赵荣意外,秦桧竟然犹豫了一下,然后苦笑说道:“贤弟,不瞒你说,其实愚兄也动过这样的心思。但是我比不上你啊,在朝廷里没人照拂提携,就算是上了条陈,上面恐怕也不会答应。” “还真有胆量去边疆?”赵荣微微一楞,也顿时有些后悔,暗道:“失策了,我应该顺便把这个狗汉奸拉去西北,然后在路上把他往黄河里一推,直接淹死这个狗汉奸。” 木已成舟,后悔无用,赵荣也只能是继续和秦桧客套了几句,然后就赶紧忙碌出发事宜,可是秦桧的脸皮之厚却大大出乎了赵荣的意外,借着赵荣往黄裳家里送带不走行李的机会,秦桧竟然楞是跑到黄裳面前混了一个脸熟,话里话外都是想接替赵荣孝敬黄裳的意思,赵荣虽然明知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抱上黄裳大腿,可是又无可奈何,也只好由他去了。 当夜,赵荣到黄裳面前郑重磕了三个头,算是辞行,与黄裳洒泪而别,第二天一早,赵荣按照原订计划出门出发,秦桧也兑现诺言,早早就来到了赵荣的住所门前送行,还坚持把赵荣送到了西水门码头登船,在岸上与赵荣拱手告别,最后还抹着眼泪大声喊道:“赵兄弟,你一定要早些回来啊。” “这个王八蛋。”见秦桧在岸上真的流下了眼泪,赵荣也不得不在心中暗叹,“做人是个狗东西,但是做为朋友,还算称职。” 赵荣这次西进关中,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先乘船到了陕州(三门峡),又换船继续沿黄河西进,继而改走渭水航道,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关中平原,一直乘船到了这个时代叫做京兆府的长安附近才弃船登陆,准备走泾水河谷这条陆路北上庆州,去见目前官封步军副都指挥使的西北名将刘仲武。 为了加快行程,也为了练习骑术,在渭桥镇弃船登陆后,赵荣决定买上三匹马骑乘北上,然而镇上的马价却让赵荣大吃一惊,在已经邻近产马区的关中境内,一匹民用马的价格竟然高达百贯!价钱离谱得让赵荣这个富二代都忍不住失声惊叫,“一百贯一匹?这么贵?在开封城里,一匹普通马也不过三四十贯,怎么这关中的马价比开封还贵?” “公子,平时是没有这么贵。”卖马商人笑眯眯的说道:“换成是在平时,一匹普通马是只卖三四十贯左右,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又要打大仗了,市场的马匹价格当然得飞涨,所以一匹马最起码也要卖一百贯了。” “又要打大仗了?”赵荣微微一楞,问道:“又要打什么大仗?” “公子,你还没听到消息?”卖马商人反问,说道:“我们大宋朝廷正在庆州境内集结军队,泾原、鄜延、环庆和秦凤这些地方的官军都要参战,准备和伪洪夏(西夏)的贼军好生干上一仗,从京兆府到庆州的路上,到处都是运粮的车队,所以不光是马价了,牛价、驴价和骆驼价格都在往上猛涨。” 赵荣听了沉默,若有所思了片刻才说道:“少一点吧,我买三匹,三匹二百五十贯如何?”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赵荣还是用二百八十贯的高价买下了三匹十分普通的民用马匹,又顺手买了三套马具,然后才牵着马离开了市场,然而让赵小乙和武松奇怪的是,素来豪爽的赵荣在出镇的路上始终一言不发,还一直在低着头想心事。赵小乙还道是赵荣心疼买得太贵,便安慰道:“公子,算了,打仗的时候马价飞涨很正常,就用不着心疼了。” “我不是在心疼钱。”赵荣摇头,说道:“我是在担心前线。” “担心前线?前线有什么可担心的?”赵小乙莫名其妙的问道。 “这次大战的主将简直是一头蠢猪!”赵荣愤怒说道:“仗还没打,风声先泄露得到处都是,从庆州到京兆府五六百里路,竟然连京兆府这边都知道庆州那边要打大仗了,还知道都有那些军队准备参战,党项胡狗距离庆州那么近,还不能早早就知道我们大宋军队的一举一动?” “知道了又有什么?”不懂军事赵小乙疑惑问道。 “党项胡狗是兵农一体,士卒闲时为农,战时为兵,集结和组建军队都需要一点时间。”赵荣闷闷不乐的说道:“这也就是说,我们大宋军队只要行动隐蔽动作快,完全有可能杀党项胡狗一个措手不及,提前抢占有利地形以逸待劳。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风声走漏得这么厉害,党项胡狗那边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抢先让军队扼守住咽喉要地,同时抓紧时间集结军队,抵消我们大宋军队的一切有利先机。” “原来是这样。”赵小乙似懂非懂的点头。 “不愧是弱宋,果然弱得可以。”赵荣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说道:“路上遇到我们大宋军队的运粮队,多打听一下关于庆州的情况,先弄清楚我们大宋军队自己的具体情况。” 不打听还好,北上路上向宋军运粮队仔细打听了一番庆州情况后,结果让赵荣更加傻眼——宋军这次准备在宋夏边境发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将有两支不同编制的宋军参与,一支是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刘法麾下的王德厚所部,一支是刘仲武统领的环庆和秦凤等地地方驻军,不但编制不同互不统属,还没有主帅! 没有错,没有主帅!即便赵荣向押粮的宋军官兵亮出了官印,证明了自己的武将身份,得到的答案都是王德厚所部和刘仲武所部共同参战,却互不统属,没有听说谁被任命为这次大规模军事行动的主帅! 这一点当然让赵荣叫苦不迭,也让赵荣仿佛看到了这么一幅画面——军事会议上,王德厚和刘仲武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王德厚和刘仲武麾下的文武官员也各自站队,帮着自己的上司对另一方口诛笔伐,争论得吐沫横飞,脸红脖子粗,最后还什么事情都没有议定就不欢而散…… “老天爷,你在玩我啊!”赵荣也因此痛苦得直揪头发,心道:“我好不容易才捞到一个镀金的机会,怎么偏偏叫我碰上了这么一个烂摊子?难道我第一次到前线就要碰上旗开失利,兵败如山倒?” PS:政和五年的宋夏大战,《宋史》记载的是王厚和刘仲武二军参与,但王厚已经在八年前病死,后人考证发现真正参战的应该是刘法部将王德厚,《宋史》极有可能记载有误,本书采取这一说法。另外,多路出兵不设总帅也是宋朝的习惯,灵州之战宋军五路伐夏遭到惨败,就和五路兵马没有一个主帅统一指挥有着很大关系。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世态炎凉 越是往北走,战争的气味就越是浓烈,而当赵荣一行北上来到了庆州境内时,庆州境内的各个城寨关卡更是处处戒严,到处可见来往巡逻的宋军官兵,还不到一天时间,赵荣一行三人就被拦住盘问了五六次之多。 也还好,因为手里拿着东京殿帅府开出的关防公文,怀里又揣着宣节校尉的武将印信,赵荣一行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或阻拦,很是顺利的直接来到了庆州城下,还不无侥幸的看到,驻扎在城外的宋军刘仲武所部主力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随时都有可能向前线开拔,赵荣不敢怠慢,赶紧来到宋军大营门前表明身份请求入营,还提出了与刘仲武见面的要求。 依然还是钱说话,看在赵荣顺手递来的几张交子份上,又见赵荣手里拿着东京殿帅府开出的介绍信,营门官马上便派人入营,把赵荣的晋见请求报告到了守卫中军营地刘仲武亲兵面前,然而很可惜的时候,亲兵把赵荣的晋见请求报告到刘仲武面前时,刘仲武正在为友军王德厚所部迟迟没有送来按期抵达战场的消息而动怒,心情正极度不好。 “这个王德厚,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说好了叫他务必在九月初九这天之前抵达顺宁寨,做好攻打臧底河城的前期准备,怎么都九月初一了,他还没有把消息送过来?他到底能不能按期抵达顺宁寨?没有他的消息,我到底能不能按期出兵?” 拍着桌子大声怒吼着,刘仲武的滔天怒火几乎把中军大帐掀翻,大帐里的宋军诸将也人人脸上都有愠色,都对友军不肯及时送来动向消息而大为不满,刘仲武的只有十七岁的四儿子刘锜还进言道:“父亲,不能再等了,军情如火,反正兵马钱粮都已经到位了,我们还是按照约定,后天就出发往臧底河城开拔吧。” “如果王德厚还没到怎么办?”刘仲武没好气的呵斥道:“难道要我们先去和伪夏胡狗硬碰硬,他跟上来拣便宜?” “大帅所言极是。”一名将领赶紧附和道:“王德厚历来就是这个德行,上次打清远军城,他也是故意迟到,先让其他人和伪夏胡狗打得两败俱伤,他才出手拣便宜。” 刘仲武点头的时候,通报的亲兵入帐,向刘仲武单膝跪下抱拳奏道:“启禀大帅,东京殿帅府派来了一个叫做赵荣的宣节校尉,说是来军前效力,还说要求见于你。” “东京殿帅府派来的?”刘仲武稍稍一楞,然后赶紧转向自己的监军高俅,赔笑着问道:“副都使,你也是殿帅府的人,有没有听说过这个赵荣?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回忆了一下,高俅才答道:“从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那个赵荣,除了公文之外,还有没有带来什么人的书信?”刘仲武又转向自己的亲兵问道。 “回禀大帅,没有。”亲兵如实答道。 “没有就好办。”刘仲武一听大为放心,狞笑说道:“看来八成是在东京得罪了什么人,被故意派来西北吃风喝沙,这样事情就好办了,镀儿,你去替我打发一下他,把他安排进前军,攻城的时候让他去带死士队。” 刘仲武的次子刘镀狞笑答应,然后刘镀还懒得出营去迎接赵荣,顺口吩咐了一句让赵荣到客帐叙话,然后就来到客帐等待赵荣到来,还早早就敲起了二郎腿,还叫人给自己送来了茶汤,一边喝着茶汤,一边等待赵荣到来。 不一刻,身穿便装的赵荣被领进客帐,亲兵向赵荣介绍了刘镀的身份后,得知面前敲脚踞坐的年轻将领是刘仲武次子,赵荣不敢怠慢,忙向刘镀拱手说道:“末将宣节校尉赵荣,见过少将军。” 顺意看了赵荣一眼,见赵荣生得唇红齿白俊俏远在自己之上,刘镀的心中难免更是不喜,摇晃着二郎腿说道:“你叫赵荣,多大了?” “回禀少将军,今年十九。”赵荣如实答道。 “十九岁就当上正八品的宣节校尉,爬得挺快嘛。”刘镀哼哼,又说道:“既然赵将军这么年轻有为,那做人的礼节,赵将军你应该是懂的吧?” 听出刘镀的话里有索贿的意思,来边疆是为了镀金的赵荣也不愿一见面就得罪人,便强忍心疼从怀里掏出了一锭自家的银子,双手捧了放到刘镀面前的桌子上,微笑说道:“刘将军,末将当然懂,一点小意思,请少将军莫嫌微薄。” 看了看那锭不小的银子,刘镀勉强还算满意,便说道:“好吧,既然你是来军前效力,那你就到前军去当一个副指挥吧,本将军照顾你,让你给张冲张将军当副手,他可是我们军队里的著名猛将,跟着他上阵杀敌,包管你要不了多久就能立功升官。” “少将军,你让末将上阵杀敌?”赵荣一听小脸顿时有些发白。 “怎么?不愿意?”刘镀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角色,马上就拉长了脸喝道:“不愿意也不行,你是来军前效力,本将军给你安排什么职位,你就得给我担当什么职位!否则的话,以违抗军令论处!” 赵荣无法,只能是赶紧拿出了李爻交给自己的书信,双手捧了呈到刘镀的面前,赔笑说道:“少将军,这里有一道书信,是东京殿帅府的李太尉,写给令尊刘大帅的亲笔书信,请少将军转递给刘大帅,有劳了。” “李太尉的书信?”刘镀的二郎腿终于停止摇摆,吃惊问道:“李太尉,叫你给我父亲带来了他的亲笔书信?” “正是。” 赵荣点头,刘镀转转眼珠子,赶紧放下二郎腿,亲自起身双手接过了那道李爻的书信,见书信没有封口,刘镀还赶紧取出信笺打开阅读,再接着,无比亲热的笑容也很快就出现在了刘镀的脸上,笑着说道:“哎呀,赵将军,你早说嘛,快请坐快请坐,快来人,给赵将军上茶。赵将军,你稍微等一等,在下这就把书信给父亲送去,然后再回来给你答复。对了,你的银子,快请拿回去,将军千里迢迢来军前效力,在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要收你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不说赵荣在客帐中喝茶等候,单说刘镀拿着李爻写给刘仲武的书信一路小跑,很快就回到了中军大帐,双手把书信呈到刘仲武的面前,结果刘仲武一看内容,见李爻是在心中请求自己对赵荣多加照拂,也顿时吃了一惊,惊讶说道:“这小子是李太尉的什么人?怎么能劳动李太尉的大驾,亲自给他写这种书信?” “恐怕是李太尉的体己人。”旁边的高俅得出结论,还赶紧提醒道:“刘大帅,这样的人,不能怠慢,不然的话李太尉将来问起,大帅你恐怕不好交代。” “快请。”刘仲武赶紧向儿子吩咐道:“镀儿,快去把赵将军请来这里与我见面。” 刘镀答应,赶紧飞奔出去邀请赵荣来中军大帐与刘仲武见面,刘仲武则又转向了高俅,低声说道:“副都使,一会帮我套套话,看看他和李太尉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我好给他安排职位。” 高俅点头答应过后,没过多少时间,仍然还穿着一身便装的赵荣就被请进了刘仲武的中军大帐,刘镀还迫不及待的,亲自为赵荣介绍了他的父亲,赵荣不敢怠慢,忙向刘仲武单膝下拜,朗声说道:“末将赵荣,见过刘大帅!末将奉东京殿帅府李太尉钧命,前来大帅军中效力,请大帅收纳!” “赵将军不必多礼,快请起。”刘仲武挥手,又微笑说道:“赵将军放心,既然是李太尉安排你来的,那本帅一定会对你多加照顾,以后你就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了。” 赵荣谢了,然后才站起身来,刘仲武又赶紧向旁边的高俅一指,笑着说道:“来,赵将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朝廷给本帅派来的监军,同时也是你的顶头上司,东京殿帅府的副都指挥使高俅高副使。” 赵荣赶紧看了一眼高俅,见他生得还算儒雅,也不象电视里满脸奸臣模样,赵荣同样不敢怠慢,忙又向高俅行礼拜倒,朗声说道:“末将东京殿帅府宣节校尉赵荣,见过本司副都使,副使金安!” “不必多礼。”高俅笑得颇为亲切,还亲自上前搀起了赵荣,上下打量着赵荣说道:“果然是年少有为,那里人氏?什么时候进的东京殿帅府,本官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回禀副都使,末将是镇江府润州人。”赵荣如实回答,又说道:“末将是六月份才从两浙路调到东京殿帅府任职,当时副都使已经亲临西北监军,所以末将无缘得见副都使尊颜。” “从两浙路调到的东京殿帅府?”高俅很会套话,故作惊讶的问道:“本官记得李太尉是河东人啊,此前也从来没有到两浙路任过职?赵将军你是如何识得的李太尉,能够劳烦他亲自提笔为你给刘大帅写信?” “回禀副都使,李太尉是看在末将老师的面子上,才给末将写的这道书信。”赵荣继续如实回答,说道:“末将当时去殿帅府拜见李太尉自请到前线军中效力时,是恩师他老人家亲自把末将送到了李太尉面前,李太尉看在恩师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便给末将写了这么一道书信。” “赵将军,那你的恩师是谁?”高俅又满脸好奇的问道。 “端明殿学士,黄裳黄学士。”赵荣答道。 高俅悄悄和刘仲武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起在心里说道:“端明殿学士黄裳,给官家垂旬国事用的官,虽然勉强能在官家面前说上话,但是不得宠,看来李爻应该是和那个黄裳有点私交,所以才写了这么一道书信。” 弄明白了赵荣和李爻关系后,发现赵荣并没有了不得的背景,刘仲武脸上的亲切笑容也随之减弱,勉强笑道:“也罢,既然有李太尉的交代,那本帅自然会对你赵将军多加照拂,这样吧,留在中军任事吧,镀儿,中军诸营之中,有没有那个营缺副指挥?” 言罢,刘仲武还向儿子使了一个眼色,刘镀会意,忙说道:“父亲,孙将军麾下缺一个副指挥。” “很好。”刘仲武满意点头,又对赵荣说道:“赵将军,委屈一下,先当一个副指挥吧,等以后立了功,本帅再给你升迁。” “怎么还是叫我当副指挥带兵打仗?中军是比前军安全得多,但是真到了大战的时候,还是有可能被逼着提刀子冲锋啊!” 赵荣心里叫苦,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犹豫着说道:“多谢大帅提携,但是末将武艺低微,担任副指挥,怕是会贻误大帅的大事。” “你还想去管钱粮?”刘仲武心中冷哼,又微笑说道:“赵将军不必谦虚,既然你能当上宣节校尉,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弓马娴熟,武艺不凡,让你担任副指挥,也是人尽其才。” “他娘的,没办法了。”本想给自己留下一张底牌的赵荣也是被逼得无法,只能是赶紧掏出童贯给自己写的介绍信,苦笑说道:“刘大帅,差点忘了,童太尉也让末将给你带来了一道书信,请大帅过目。” “童太尉?!”刘仲武这一惊非同小可,还脱口就问道:“那位童太尉?” “大帅,朝廷里有几位童太尉?”赵荣苦笑答道:“当然是目前掌管枢密院的童贯童太尉了。” 如同闪电,刘仲武劈手就抢过了赵荣手里的童贯书信,高俅和刘镀也是双双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刘仲武身边同看书信,再紧接着,看到童贯在书信上要求刘仲武对自己晚辈赵荣多加照顾时,刘镀马上就大声说道:“父亲恕罪,孩儿差点忘了,兄长(刘锡)麾下正缺一个押解军需粮草的指挥使(统领五百人),孩儿建议,不妨请赵将军出任此职。” “那你怎么不早说?”刘仲武立即大声呵斥起了儿子,怒道:“军需粮草何等紧要,既然缺少将领监督押运,就应该早些向为父禀报才是!为什么现在才说起?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呵斥了儿子后,刘仲武又赶紧笑容亲切的对赵荣说道:“赵将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请先帮本帅督管一下粮草军需,暂时先屈就指挥使一职如何?” 知道押解粮草军需是肥差,不但有油水可捞,还基本上不用上战场冲锋陷阵,赵荣正想答应,谁曾想旁边的高俅却抢先开口,说道:“刘大帅,本官要和你抢一下人,正好,本官麾下也缺少得力的人帮着督管军队,赵将军又这么年少有为,要不让赵将军先到我帐下的军法队做一个都头(统领百人),帮我监管一下军队如何?” 对刘仲武说完了,高俅又马上转向赵荣,笑着说道:“赵将军,怎么样?愿不愿意到本官麾下任事?帮一帮本官约束军中将士?” 言罢,高俅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道:“小子,看你是贪钱还是要官了,军法队的油水是没有押送钱粮多,但是和本官亲近,把本官侍侯好了,本官随便大笔一挥,你就是想不升官都难。但是你如果不识抬举,你就去军队里慢慢熬资历吧。” 高俅这一点当然小看了赵荣,知道高俅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前途,又知道留在高俅身边,一定会在战场上得到最为严密的保护,基本上不可能会遇到任何危险,所以赵荣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向高俅俯身拜倒,朗声说道:“多谢副殿帅提携,末将是殿帅府的武官,当然愿意为副帅效力。” “很好。”高俅哈哈大笑了,赶紧又搀起赵荣,拍着赵荣的肩膀笑道:“好好干,本官亏待不了你。” “赵将军放心。”刘仲武也赶紧说道:“放心行使军法,那个兔崽子要是敢对你不服气,只管来告诉我,本帅一刀宰了那个兔崽子!”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进言献策 议定了让赵荣进军法队提着刀子砍自家士兵后,看在童贯的面子上,高俅亲自把赵荣领回了自己寝帐,当面把赵荣交托给了他的亲兵队长兼军法队队长,赵小乙和武松也被安排进了军法队,仍然划归赵荣麾下,成了高俅帐下的临时工。 不止如此,见天色已然不早,高俅还主动对赵荣说道:“赵将军,其他的事明天再办吧,天色不早了,陪本官吃一顿晚饭。” “末将不敢。”赵荣慌忙谦虚,说道:“末将是何等身份,副帅你又是何等身份,末将怎么敢与副帅同席共餐?” “不必客气。”高俅坚持道:“你远道而来,又和本官同样出自殿前司,一起吃一顿饭算得了什么,还用什么尊卑高低?” 知道高俅其实是看在童贯的面子上才让自己陪他吃饭,又十分乐意与前途远大的高俅拉近关系,赵荣假惺惺的又谦虚了两句后,还是行礼接受了高俅的好意,留在了高俅帐中陪他吃饭。然后也和赵荣预料的一样,高俅亲兵忙碌准备酒菜时,高俅果然拐弯抹角的打听起了赵荣和童贯是什么关系,为了什么会亲自给赵荣写介绍信。 混过事业单位,赵荣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关系到高俅对自己的重视程度,所以赵荣不但没有隐瞒自己和童贯的特殊关系,还故意稍微夸大了一些,吹嘘什么童贯和黄裳情同手足,爱屋及乌对自己格外高看一眼,还把自己曾经有幸陪同童贯吃饭的事也告诉给了高俅,又直接明说了童贯把自己放到西北,是为了让自己镀金捞资历,准备着日后更进一步提拔。 高俅也确实想通过赵荣讨好童贯,听了赵荣的吹嘘后不但连连点头,还直接这么说道:“赵兄弟,这么说来,你不但是童太尉的子侄辈,严格来说,你还应该叫一声童太尉师叔啊。” “末将不敢高攀。”赵荣忙答道:“能够被童太尉格外高看一眼,已经是晚辈三生有幸,晚辈如何还敢攀龙附凤,斗胆称童太尉为师叔?” “赵将军,做人要学会把握机会,这么粗的大腿,如果有机会抱得更紧一些,就千万不要有半点的容易。”高俅给赵荣传授经验,微笑说道:“如果我是你啊,那我就乘着黄学士和童太尉在一起的时候,直接叫童太尉一声师叔,然后看在黄学士的面子上,童太尉说不定就真的认下了你这个师侄。即便不成,你又有什么损失?” “这……。”赵荣仔细一想发现也是,自己如果厚着脸皮真的认下了童贯这个师叔,确实对自己的未来大有益助,所以赵荣赶紧拱手道谢,“多谢殿帅指点,如果真有这个机会,末将一定斗胆试上一试。” “这就对了,有机会就要把握,千万不能错过。”高俅鼓励,又毫不隐晦的说道:“就象我一样,当年我到端王府上送箅子刀,当今的官家一脚气毬踢到我的面前,我如果不是壮着胆子把气毬踢回到官家面前,那能有今天?” 赵荣傻眼,万没想到高俅能够这么坦白,高俅看出赵荣的心思,便又笑道:“不用紧张,这件事情在东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没有什么需要隐晦的,与其让你在背后嘀咕,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末将万万不敢。” 赵荣慌忙回答,高俅又笑笑,恰在此时,高俅的亲兵已经把酒菜上齐,高俅便也招呼赵荣入席,赵荣谢了,也这才坐到高俅的面前陪同高俅吃饭,还十分有眼色的抢先为高俅把盏,高俅也不客气,举杯说道:“来,把你的杯子也满上,让我们为刘大帅和王将军这次旗开得胜共饮一杯。” 赵荣答应,举起酒杯与高俅轻轻一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赵荣一边又替高俅斟酒,一边好奇问道:“副帅,能否多问几句,刘大帅这次在庆州集结军队,是准备攻打那里?从何路进兵?又准备在那里与王将军的友军会合?” “怎么?你懂这些用兵作战的具体事务?”高俅不答反问。 “稍微懂点。”赵荣答道:“末将在开封时,曾经有幸结识西北名将李夔的公子,也就是朝廷现在的监察御史李纲李御史,蒙他不弃,向末将详细传授了行军治兵和排兵布阵的法门,还学习了李夔将军留下的阵图兵法,童太尉之所以把末将放到西北前线效力,也是见末将在这方面初窥门径,想让末将到实地学习历练。” “那你早说啊!”高俅一拍大腿,欢喜说道:“太好了,本官现在愁的就是自己不懂兵法阵图,什么事情都只能依靠刘大帅决定,对行军打仗两眼一抹黑,既然你懂这些,那你以后一定要多给我参谋参谋,免得我到了议事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是闭上嘴当哑巴。” “末将一定全力为副帅效命。”赵荣赶紧回答,又说道:“副帅,那你现在可以把我们这次作战的情况大概对末将说一说了吧?” “我已经说了,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高俅摇头,又指了指自己书案上的公文地图,说道:“不过按照规矩,刘大帅收到的军情报告,还有战术决择,都给我誊抄了一份,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看就是了。” 怕高俅反悔,赵荣答应了一声便赶紧起身,走到了高俅的书案旁边拿起那些军情奏报翻看,高俅也不阻拦,只是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等待赵荣的反应。 还是在仔细翻看了高俅收到的军情报告,还有此前刘仲武主持召开的军事会议记要之后,赵荣这才知道,宋军这次军事行动大约投入了七万两千人左右的兵力,其中刘仲武统领的军队是四万二千余人,王德厚统领的兵力大约是三万左右,战术行动的目的则是攻取保安军军城(今支丹县)北面的臧底河城,行军路线则是王德厚从环州出兵东进,途经定边军直接开抵顺宁寨,然后进兵臧底河城,刘仲武军则是从庆州出兵,取道保安军城北上臧底河城。 除此之外,赵荣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刘仲武要求王德厚在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之前顺宁寨,做好战前准备,刘仲武军则计划在九月初三出兵北上,于九月初十之前抵达保安军城,然后从西北两路分头并进,夹击臧底河城。 还是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赵荣才展开军用地图查看臧底河城附近的地形情况,结果不看还好,仔细一看之下,赵荣就忍不住开口叫苦,说道:“糟了,这样的进兵路线,王将军那边恐怕不会乐意和刘大帅齐心协力。” “什么意思?”高俅回头,疑惑问道:“王德厚那边为什么不会乐意和刘大帅齐心协力。” 犹豫了一下后,赵荣还是答道:“回禀副帅,刘大帅的算盘打得太精明,只想占便宜,半点亏不吃,王将军只凡但有半点私心,就一定不会愿意真心与刘大帅联手。” “刘大帅的算盘那里打得太精明了?”高俅奇怪又问。 赵荣把地图拿到了高俅的面前,指着王德厚的进兵路线说道:“副帅请看,刘大帅要求王将军从顺宁镇进兵攻打臧底河城,他自己从保安军城直接北上臧底河城,表面上倒是公平,但实际上却暗藏玄机。因为顺宁镇的东面是山林,大军难以逾越,王将军要想进兵臧底河城,就只能从东北面的老狐沟绕到臧底河城的北面,然后再掉头南下,才能看到臧底河城。” “如此一来,王将军的压力就太大了。”赵荣又说道:“因为伪夏贼军一旦出兵增援臧底河城,就肯定得从洪州出兵,越过长城岭南下,出现在王将军的背后,到了那个时候,王将军就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状态,既得防范臧底河城里的伪夏贼军出兵偷袭,又得替刘大帅挡住伪夏贼军的援军,一个人得干两个的活。从保安北上的刘大帅则屯兵在臧底河城之南,可以利用王将军的军队挡住伪夏贼军的援军,只需要专心对付臧底河城里的伪夏贼军就行,压力要比王将军小上不止数倍。” 还是听了赵荣的详细讲解,又看赵荣用手指头划清楚了西夏援军的进兵路线后,高俅这才恍然大悟,冷笑道:“好,怪不得王德厚到现在还没送来消息,告诉刘仲武他的进兵情况,搞不了半天原因是出在了这里,看来王德厚那边也很清楚刘仲武的心思了。” “副帅,那你身为监军,在这个问题上,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赵荣小心问道。 “本官要做什么?”高俅的回答让赵荣傻眼,狞笑说道:“本官是刘仲武的监军,不是王德厚的监军,王德厚那边吃不吃亏,关本官什么事情?” 赵荣气结,半晌才在心里说道:“不愧是弱宋啊,有刘仲武这样专门占便宜的主帅,又有你这样不懂大局的监军,能打胜仗真叫怪了!” 事还没完,稍微盘算后,赵荣发现自己最好还是再努力博上一把,然后赵荣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放回了地图,重新坐到高俅的对面,一边陪着高俅吃饭,一边说尽各种好话恭维高俅,很快就把高俅哄得高高兴兴,开开心心。 见火侯已到,赵荣突然话风一转,微笑着问道:“副帅,差点忘了件事,我们殿帅府的李殿帅,现在快七十了吧?他当了多少年的殿帅了?” “快了。”高俅顺口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殿帅在任上差不多有十年了。” “这么久了?”赵荣故作惊讶,又说道:“李殿帅年纪这么大了,又在任上差不多任满十年了,在官家的心中,恐怕早就在物色新的殿帅人选了吧?” “天心难测,谁知道?”高俅继续顺口回答。 “副帅,关于殿帅这个位置,你就没有点想法?”赵荣微笑说道:“你已经是副帅了,距离殿帅,只差一步之遥了,副帅就不打算努一把力,争取在李太尉卸任之后,接替他的殿帅一职?” 高俅笑了,很是直接的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升官?可是能不能接替李太尉出任殿帅,除了要看官家的决定之外,还得看机缘。” “末将敢拿脑袋打赌,李太尉之后,必然是副帅你接任本司殿帅!”赵荣回答得斩钉截铁,又说道:“至于原因嘛,也很简单,一是副帅你是官家在潜邸之时的老人,深得官家的喜爱和信任,二是副帅你监军西北,有的是立功升官的机会,所以末将斗胆直言,一两年内,殿帅你必然能百步竿头,更进一步,成为我们殿前司的新殿帅!” 高俅放声大笑了,说道:“借你吉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本官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多谢殿帅提携!”赵荣赶紧拱手,又神秘兮兮的说道:“副帅,末将还认为,如果顺利的话,这次只要能够拿下臧底河城,副帅你凯旋回朝的时候,说不定官家就会直接把你提拔成本司殿帅了。” “希望如此吧。”高俅笑笑,又突然问道:“赵将军,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劝本官出面,稍微干涉一下刘大帅的抉择了?” 确实准备改变口风的赵荣楞住,高俅看出赵荣的惊讶,便又笑道:“行了,你这一套本官见得多了,先把本官哄高兴,又让老夫觉得这一仗只要打了胜仗就有希望升官,然后再劝本官阻止刘大帅的自私决定,适当让步换取王德厚和他同心协力,想通过本官这个监军向刘大帅进谏对不对?” 见高俅识破了自己的用意,赵荣也不隐瞒,坦然点头说道:“副帅恕罪,末将确实有这个心思,不过末将也是一片好意,是为了我们大宋军队的团结大局着想,不妥之处,还请副帅千万谅解。” “有什么好的方略就直接说,只要说得对,本官自然会采纳。”高俅微笑说道:“不要忘了,本官是刘大帅的监军,既然身为监军,本官那有不盼着打胜仗的道理?” 见高俅说得直爽,赵荣便也不再隐晦,也是直接说道:“副帅,那末将就斗胆进言了,末将认为,刘大帅故意安排王将军身兼二职,既要王将军参与攻城,又要王将军独自负责阻拦伪夏贼军的援军,确实有些太过自私,不管换成是谁,心里都绝对不会乐意,王将军心中生出怨气,就必然不会全力作战,这样对我们大宋军队的整体来说极为不利。” “那应该如何解决?”高俅不动声色的问道:“劝刘大帅同意王德厚改变进兵路线?” “没那个必要。”赵荣立即摇头说道:“第一是时间紧迫,让王将军改变进兵路线已经来不及了,第二是刘大帅给王将军选择的进兵路线其实十分正确,臧底河城邻近洪州,伪夏贼军极有可能增援臧底河城战场,所以在臧底河城的北面,必须有一支我们大宋的军队负责阻拦伪夏贼军的援军,为我们大宋军队攻取臧底河城争取时间。” “那如何办?”高俅又问道。 “四个字,各司其职!”赵荣竖起了四根指头,然后才说道:“副帅,末将认为,你不妨向刘大帅进言,让他与王将军约定,我们大宋两路军队抵达了臧底河城战场后,各自分头行动,其中由刘大帅负责在南部出兵攻打臧底河城,王将军负责在北部抢先有利地形,深沟高垒建立坚固营地,只负责阻拦伪夏贼军的援军,不出兵参与攻城行动。” “如此一来有两个好处。”赵荣又接着解释道:“第一是如此安排,王将军必然怨气大消,有利于我们大宋军队的团结一致,共抗强敌。二是有了王将军在北部拦截伪夏援军,刘大帅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攻城,不必再担心来自北面的威胁,同时王将军提前抢占了有利地形建立坚固营地后,也可以在伪夏援军到来时专心守营而战,收以逸待劳之效。” “再然后。”赵荣又补充道:“只要我们能够利用王将军挡住伪夏援军的机会,全力攻下了臧底河城,就可以把两军合为一股,迎头痛击伪夏贼军,那时候伪夏贼军见臧底河城已失,也必然士气大衰,有利于我军取胜。” 高俅闭目盘算,琢磨了许久才问道:“由刘大帅的军队负责攻城,有把握拿下臧底河城吗?” “有。”赵荣答道:“我军细作收集的敌情很清楚,臧底河城城里,伪夏贼军只有三千多人的守军,刘大帅麾下的兵力却有四万多人,以十几攻一,取胜极有把握,最多只是伤亡多少的区别。” 高俅又继续盘算,又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试一试,争取劝刘大帅这么办。” “副帅,不能只是争取,是一定得劝动刘大帅啊。”赵荣忙说道:“现在已是深秋季节,正是北方军队的用武之时,我们这次出兵攻打臧底河城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伪夏贼军恐怕早就已经有充分准备,仅仅只是摸不透我们的出兵方向才没有急着出动,一旦让伪夏贼军知道了我们的出兵目的,他们的援军肯定会很快赶到,所以在臧底河城的北面要害处,一定得有一支我们的军队立营阻拦啊。” 高俅居然还听得进劝,见赵荣说得有理,高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就全力一试,本官既然是监军,那就不能由着刘仲武的性子胡来,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世上那有那么好的事?他如果有什么闪失,官家面前,我也得受牵连。” PS:臧底河城位于现在的志丹县顺宁镇老保娃村一带。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章 臧底河城 在历史上能够从一个街头小混混爬到殿帅府太尉的高位,除了运气确实逆天之外,高俅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听了赵荣的分析和建议觉得有理,第二天再次见到刘仲武时,高俅便把赵荣的建议变做了自己的意见,向刘仲武提出了在战场上明确分工的战术建议。 除此之外,高俅还拐弯抹角的点出了刘仲武此前的自私心理,指出是刘仲武把王德厚的便宜占得太过,这才导致了王德厚所部不愿与刘仲武所部齐心协力,暗示刘仲武要与大局为重,适当做出一点让步换取两支宋军队伍团结致,共同打好臧底河城这一战——也让高俅高副帅能够多捞一些功劳,尽快爬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殿帅府太尉一职。 高俅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是确实想占王德厚便宜的刘仲武听在耳朵里,心里还是跟明镜一样,也因此有些尴尬,不得不对高俅说道:“监军所言极是,携手作战,的确应该是以团结为上。这样吧,到了臧底河城战场后,刘某一定尽快与王将军取得联系,看看他是什么意思,然后再决定是否一个负责攻城,一个负责打援。” 也知道这事情必须要和王德厚商量后才能决定,高俅便也没有强迫刘仲武一定要采纳自己的意见,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去。结果高俅前脚刚走,刘仲武马上就向自己的几个儿子奇怪说道:“怎么回事?这个破落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军务了?竟然能从我给王德厚安排的进兵路线上看出我的真正用意?他以前没这个本事啊?” “莫非是有人教他?”刘仲武的长子刘锡提出怀疑。 “谁能教他?”刘仲武轻蔑的说道:“他身边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们还不清楚?除了吃喝玩乐捞功劳以外,那个有真本事?能够看破我的用意,还能给他出这种各自负责一件事的主意?” 转了转眼睛之后,刘仲武的次子刘镀突然想起一人,忙说道:“父亲,会不会是昨天来那个赵荣?高监军身边的人我们全知道底细,就只有这个新来的赵荣还摸不清楚他的深浅,会不会是他给高监军出的馊主意?” “开玩笑,那个姓赵的纨绔子弟能有这本事?”刘仲武根本不信,冷笑说道:“没注意到那小子挂名武将,实际上虎口上连老茧都没有,摆明了是走关系当上的武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真才实学?” “父亲,孩儿觉得这点不重要,管他高监军有没有人教,重要的是他的战术可不可行。”刘仲武的第四子刘锜说道:“孩儿觉得可行,让王德厚专门负责阻拦伪夏援军,我们是可以专心攻城,不用担心伪夏贼军突然来援。而且我们这么安排,王德厚那边觉得不吃亏,也肯定愿意为我们全力阻拦伪夏援军。要不,我们就这么办如何?” 不愿单独负责难打的攻坚战,刘仲武依然还是不肯做出决定,盘算了半天才说道:“到了保安军城,和王德厚取得了联系再说,现在我们连王德厚能否按期抵达战场都不确定,说什么都是假的。”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刘仲武还不得不继续盘算是否按期在第二天北上出发,结果也还算好,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从环州出发东进的宋军王德厚所部,还是在当天的下午时分派遣信使与刘仲武取得了联系,告诉刘仲武说他的麾下军队正在向保安军开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在九月初九这天按期抵达顺宁寨,刘仲武也这才长松了口气,赶紧做出了按期出发北上的决定。 次日一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的宋军刘仲武所部正式出发北上,已经加入了军法队的赵荣也是其中一员,一边抓紧时间尽快熟悉军旅生活,一边随着数以万计的宋军将士大步北上,浩浩荡荡的向保安军城开拔。 在这个期间,首次随军出征的赵荣自然少不得向军法队的各位前辈虚心学习,了解和履行自己的维护军中法度职责,好在高俅虽然才干平庸,却因为在西北监军多年的缘故,麾下部属都对军旅之事十分了解,确确实实教给了赵荣不少有用的东西,另外再加上赵荣又会为人,时不时拿出一点交子铜钱讨好同僚,对待部下也十分宽厚,所以赵荣也很快就获得了宋军军法队上下的一致欢迎,没用多少时间就融入了角色。 赵荣惟一让同僚不能理解的是在对待普通士卒方面,做为军法队的一员,赵荣本应该先让普通士卒畏惧和害怕自己才对,然而赵荣却牢记爱兵如子、士卒可以为自己而死的铁律,不但从来没有轻易打骂士卒,还常常对普通士卒嘘寒问暖,体贴关怀,也经常帮那些脸上刺字的普通士兵说话,虽然获得了许多普通士兵的欢心,却又把自己在军法队中显得十分另类。 不止如此,三天多时间后,当宋军顺利越过了大顺城,开始向着保安军城南部的德靖寨开拔时,看到一名最基层的普通士兵不小心崴伤了脚,走路一瘸一拐十分痛苦,赵荣还把自己在关中买的马让了出来,让那名普通士兵骑乘前进,自己则象其他大头兵一样步行北上,还亲自给那名普通士兵牵马坠镫。 碰上了赵荣这样的军法官,那名崴伤了脚的普通士兵当然是感动得眼泪汪汪,其他的宋军士卒也是心中感动,不断在行进中交头接耳,打听赵荣的姓名官职和来历身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将领却策马小跑到了赵荣等人的身边,看了一眼那脸上刺着番号的普通士卒后,那青年将领立即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谁给你的马?” “回禀四将军,是这位将军让给我的。”那士卒赶紧指着赵荣说道:“这位将军见小人崴伤了脚,就把他的马让给了我。” 那青年将领明显认识赵荣,看了看赵荣后,他还轻笑说道:“东京来的宣节校尉,居然能把自己的马让给别人,难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 “东京来的又怎么了?”赵荣微笑反问道:“东京来的宣节校尉,难道就不能替刘大帅疼爱一下他麾下的士卒?” 又看了看赵荣,那青年将领突然说道:“我叫刘锜,是刘大帅的第四个儿子,你在军队里如果有什么事,只管直接来找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量帮。” 言罢,刘锜拍马就往前去了,赵荣则微微一楞,暗道:“刘锜?这名字怎么好象在那里听过?想起来了,南宋的中兴四大将之一!这家伙居然是刘仲武的儿子,犬父虎子啊!” 经历了这段小插曲后,又向北行进得两天多时间,九月初九的这天下午,刘仲武统领的庆州宋军还是按期在九月初十之前抵达了保安军城城下,与从延安府开拔而来的鄜延、秦凤等地宋军会师在了一处,正式完成了战前集结,距离宋军这次攻打的目标臧底河城也只剩下了一天路程。 ——这一点也是宋军要不惜代价拿下臧底河城的关键原因,距离宋军边疆重镇保安军城实在太近,背后又有洪州的西夏军队撑腰,所以宋军才劳师动众的出动这么多军队参战,不但对臧底河城志在必得,还早早就做好了和洪州西夏军队全面开战的准备。 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赵荣才通过打听得知,历史书上鼎鼎大名的宋军西北名将种师道,不但没有率领军队来参与这次大战,还已经改封为了提举崇福宫,正在嵩山脚下替宋徽宗看管行宫,赵荣也因此大为不解——宋徽宗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这样的极品人事安排?竟然让一名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去替他看管一个小小行宫? 赵荣再怎么遗憾种师道没来参战也没用了,在保安城下休整了一天时间,还算知道什么叫兵贵神速的刘仲武为了夺占有利地形,在战术目标已经暴露无遗的情况下,果断下令四万多宋军开拔北上,又在用时一天时间之后,带着军队开抵到了臧底河城城下,抢先控制住了臧底河城东南面的大型水源,依山傍水建立坚固营寨。 因为见宋军势大,仅有三千多人臧底河城守军当然没敢出城冒险,选择了闭城死守,还早早就开始了加固城防,准备守城物资,也因为天色已经不早,赵荣也没急着去臧底河城城下观察地形,而是耐心等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天色大亮时,有高俅撑腰的赵荣才领着武松和赵小乙牵马出营,拍马赶来臧底河城城下,举着单筒望远镜实地勘察地形。 勘探的结果是城不大,方圆不过三里左右,但城池修得十分坚固,黄土夯成的城墙足足有这个时代的尺寸两丈余高,厚度大约七尺左右,还挖有又深又宽的护城壕沟,沟中埋满尖锐木桩,没有固定桥梁可以穿行,全凭城门外部的吊桥沟通城池内外,是一座十分典型的军事要塞。(宋代一尺约31.68厘米) 除此之外,臧底河城的位置还选择得十分阴险,巧妙利用了两旁的山岭和河流,限制住了攻城方在东西两个方向展开兵力,实际上受敌的位置主要是南北两面,这也就是说,攻城战正式开打的时候,城内守军可以放心重点守卫南北两面,不必太过担心来自东西两个方向的威胁,节约出大量的守城兵力和守城物资。 “难怪刘仲武拼了命的想把王德厚推在前面,这座城确实不好打,要不要把那个东西提前发明出来呢?” “还是算了,北宋本来就弱得厉害,如果把那个东西提前发明出来,北宋军队就更挡不住辽兵和金兵了,千万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害死了无数的无辜同胞。” 赵荣心里拿定这个主意的时候,马蹄声传来,赵荣放下望远镜扭头一看,却见是数日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未来名将刘锜,领着几名骑兵奔驰到了自己的附近,刘锜还一见面就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怎么?赵将军,你是军法队的人,用不着上阵杀敌提刀冲锋,也有兴趣来实地勘察敌城地形?” “知己知彼,百战才能百胜。”赵荣微笑回答,然后问道:“四将军,你也来实地勘察敌城,发现这座城池有什么漏洞弱点没有?” “有就好了。”刘锜笑道:“伪夏贼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空子给我们钻?要想拿下这座城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人命来填。” 赵荣点头承认的时候,刘锜又突然问道:“赵将军,多问一句,让我们和王将军各自负责攻城和打援,是不是你给高监军出的主意?” 怕刘仲武知道自己在背后使坏揭穿他的自私用心,赵荣只能是装糊涂,疑惑说道:“四将军这话什么意思?末将怎么听不懂?” “不用装,你骗不过我。”刘锜武断的说道:“高监军没有这个本事,他身边的其他人更没这个本事,只有你想得出来这样的招数,否则的话,你也不会这么关心敌情,亲自跑来这里勘察臧底河城的具体情况。” 言罢,刘锜又向赵荣笑道:“不过你也给我父亲出了一个大难题啊,如果真的按照你的方略打,我父亲的压力就大了,能够顺利攻下臧底河城倒是什么都好说,但如果攻不下来,我父亲就没办法向朝廷和王德厚将军交代了。” “有四将军你这样的猛将坐镇,区区一座臧底河城,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赵荣赔笑着恭维道。 “如果是在平原上,就城里的区区三千多伪夏贼军,我确实敢保证手到擒来。”刘锜笑笑,又说道:“不过伪夏贼军躲在城里,说真的,我还真没有这个把握。” 说完了,刘锜又扭转马头,头也不回的说道:“放心,知道你有苦衷,你的事我不会告诉父亲。还有,看完了就赶紧走,免得城里的伪夏贼军看到你们人少,突然冲出来砍人头,你们骑的那几匹菜马,跑不赢伪夏贼军的河套马。” “郎君,这位四将军说得对,我们骑的菜马是跑不赢伪夏贼军的河套马。”旁边的武松也说道:“这里太危险,还是早些回去吧,如果伪夏贼军真的突然冲出来,就凭小的一个人,恐怕很难保护你的周全。” 赵荣点点头,正要掉转马头时,心里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又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臧底河城的城墙,心道:“黄土夯成的城墙?黄土松软多沙,就算加点作料夯成土墙,也肯定不如砖墙石墙那么坚固,既然如此,李纲家收藏的那本冷门兵书上,提到的那种攻城武器,应该正好是这种城墙的克星。不过这种攻城武器,最怕那种同样冷门的守城武器,也不知道伪夏贼军会不会用?” 盘算到这里,赵荣忽然想起一事,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道:“真够笨得可以,伪夏贼军会不会用那种冷门武器,去问那些军中老卒不就行了?如果伪夏贼军以前没有用过,说不定他们知都不知道这种武器。” 拿定了这个主意,赵荣再不迟疑,赶紧掉转马头,领着武松和赵小乙一路飞奔回营,去找那些军中老卒了解西夏军队的守城战情况。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献策攻城 做为一名沙场老将,为了能够做到知己知彼,刘仲武当然也有领着骑兵亲临第一线,实地勘察臧底河城的地形和城防情况,寻找西夏守军的布防弱点,研究如何攻城。 很可惜,亲眼看清楚了臧底河城的具体情况后,刘仲武得出了和儿子刘锜同样的结论,那就是臧底河城的守备森严,城防布置无懈可击,要想破城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人命堆!而且还不敢保证一定能拿人命堆下来。 这一点也让刘仲武暗暗揪心,心道:“怎么办?城不好打,如果仅凭我的一军之力打,肯定得伤亡惨重,还未必有把握攻得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王德厚也出兵攻城替我分担压力,如此不但把握更大一些,实在攻不下来的时候,我也可以把责任推卸到王德厚身上。” 抱着这个心思回到了营地后,刘仲武绞尽脑汁的只是盘算如何把王德厚拖下水,让王德厚也出兵参与攻城还最好是打主力,然而让刘仲武没有想到的时候,就在这个期间,王德厚那边突然派来了一个信使,把一道王德厚的亲笔书信呈递到了刘仲武的面前,结果刘仲武打开只看得几眼,脸马上就拉得比驴还长了。 “父亲,出什么事了?”最得刘仲武喜爱的儿子刘镀看出不对,忙问道:“王德厚在信上说了什么?” “他和高监军的意思一样,也是想和我们各自负责一个战场。”刘仲武阴沉着脸说道:“他在信上说,他的进兵路线正好可以挡住伪夏贼军增援臧底河城的道路,而且我们两支军队没有统一的号令指挥,如果联手攻城的话,只怕会在指挥方面出现混乱,所以他想在臧底河城的北部要害处建立坚固营地,专职负责替我们阻拦伪夏贼军的援军,让我们独自负责攻打臧底河城。” “千万不能答应!”不愧是刘仲武最喜爱的儿子,刘镀一听马上就嚷嚷道:“臧底河城这么坚固,仅凭我们一军之力,就算能攻下来也肯定伤亡惨重。到时候伪夏贼军如果没有派来援军,那岂不是成了我们出力,帮他王德厚立功了?” “但高监军也是这个意思,怎么办?”刘仲武问道。 “好办。”刘镀想都不想就说道:“父亲你只要告诉他,就说臧底河城过于坚固,必须要我们和王德厚联手才有把握攻下来,他为了拣功劳和向朝廷交代,就一定会出面逼着王德厚出兵给我们帮忙。” 盘算了片刻后,刘仲武勉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么试一试吧,我先给王德厚回一封信,就说兵贵神速,我们应该优先联手拿下臧底河城,然后再考虑伪夏贼军增援的问题。高监军那边,就按你找的借口说话。” 说干就干,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刘仲武马上就提笔给王德厚回信,要求王德厚务必出兵参与攻城,然而还没等刘仲武把信写完,高俅就已经大模大样的来到了中军大帐,还一见面就直接问道:“刘大帅,听说王将军派人来和你联系了,说了什么?他的军队到了那里了?” “副都使的消息好灵通啊,下官才刚收到王将军的书信,你怎么就知道了?”刘仲武强笑着问道。 “刚才在路上恰好遇见了王将军派来的信使。”高俅解释道。 暗叫了一声倒霉,刘仲武没有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把书信递给了高俅,然后也不出刘仲武所料,看完了王德厚的亲笔书信后,此前就已经是这个主张的高俅果然一拍大腿,喜道:“想不到王德厚也是这个想法,竟然也想各自负责攻城和打援,刘大帅,现在没问题了吧?王将军主动提出由他负责对付伪夏贼军的援军,我们是不是应该就这么办了?” 悄悄和宝贝儿子交换了一个眼色,刘仲武硬着头皮说道:“副都使,王将军的想法虽然好,但是不现实啊,下官刚才已经去实地勘察过臧底河城的情况,伪夏贼军下了大本钱,把臧底河城修筑得就象铁桶一般,如果没有王将军的帮忙,仅凭我们的一军之力,恐怕很难有把握独自拿得下臧底河城啊。” “臧底河城里伪夏贼军不过三千多人,刘大帅你麾下有四万多军队,也没有把握拿得下来?”高俅诧异问道。 “监军恕罪,不是守军多少的问题,是城池坚固的问题。”刘镀赔笑着说道:“监军你没有去亲眼看过臧底河城的情况,不知道伪夏贼军把这座城池修筑得有多坚固,光是城墙就有两丈多高,一丈来宽,另外还有近两丈宽、一丈深的护城壕沟,城墙上的守备工事也十分完善,仅凭我们一军之力,确实很难有把握拿得下来啊。” 高俅最吃亏的就是不懂军事,也没有到现场去查看过臧底河城的实际情况,所以听了刘镀的话后,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是疑惑问道:“真就这么难打?” “副都使,真的这么难打。”刘仲武赶紧点头,又说道:“下官的意思是,我们最好还是乘着伪夏贼军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集中优势兵力,和王将军联手发起强攻,先把臧底河城拿下来,然后再考虑对付伪夏贼军增援的问题。” 刘仲武这话没能忽悠住已经得到过赵荣指点的高俅,听了刘仲武的话后,高俅马上就说道:“但是在我们攻城期间,伪夏贼军的援军突然来了怎么办?如果不让王德厚提前做好迎战准备,伪夏贼军又突然大举来援,我们如何抵挡?” “副都使,这个可能虽然有,但肯定很小。”刘仲武微笑说道:“伪夏贼军在附近的兵力部署,我们的细作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除了洪州城里大约有不到一万人的机动军队外,伪夏贼军在周边再也抽调不出半支援军增援臧底河城,臧底河城又距离兴州遥远,等伪夏贼军的主力做出反应,我们早就拿下臧底河城了。” 高俅有些动摇,可是想起了赵荣的提醒后,高俅还是摇头说道:“小心为上,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伪夏贼军那边已经完成了秋粮收割,牛羊马群也已经储备了足够的草料过冬,随时都可以集结军队出兵南下,我们这次出兵臧底河城又把动作搞得这么大,只怕伪夏贼军那边早就有了充足准备,我们如果不提前做好打援准备,怕是会吃大亏。” “副都使放心,绝对不会有那么快。”刘仲武安慰道:“就算伪夏贼军已经有一定准备,等他们确认了我们的进兵方向,再从兴州出兵南下增援,至少半个月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我们也早就和王将军拿下臧底河城了。” 依然还是吃亏在不懂军事,见刘仲武把话说得这么自信,高俅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动用监军权力迫使刘仲武采纳王德厚的建议,犹豫着说道:“那,你和王将军商量着办吧,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意思。” 刘仲武松了口气,也这才赶紧提笔,把写给王德厚的书信写完,要求王德厚抓紧时间赶到战场,与自己联手尽快拿下臧底河城,然后再考虑对付西夏援军的问题。再接着,刘仲武也没敢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赶紧又安排军中工匠赶造虾蟆车、飞梯、投石机和撞城车等攻城武器,准备先填平臧底河城的护城壕沟再发起攻城不提。 这个时候,宋军没有主帅统一指挥导致令出多门的弊端也暴露无遗,才仅仅只过去了一天多时间,王德厚就再一次派人给刘仲武送来了书信,在信上语气极不客气的驳斥刘仲武的轻敌不备,严重忽视西夏军队的援军问题,指出宋军这次出兵动静过大,西夏军队那边极有可能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变准备,另外气候和时节也极其有利于西夏军队出动大军南下,所以宋军不但得小心防范洪州的西夏军队南下,还得防着西夏军队的主力大举南下增援臧底河城战场。 除此之外,王德厚还在信上明白告诉刘仲武,说是他通过斥候探察,发现臧底河城的北面十二里处,有一个位置两山相夹,地势险要,十分适合宋军建立坚固营地防范西夏援军突然南下,所以他决定在那里建立营地,深沟高垒做好迎战准备,由他负责替刘仲武阻拦西夏军队随时可能到来的增援,也由刘仲武单独负责攻打臧底河城。 可想而知刘仲武看到这道书信时的愤怒,勃然大怒之下,刘仲武还气得直接把面前的茶碗砸了,咆哮道:“王德厚,你好大的胆子,朝廷要你出兵帮我攻打臧底河城,你不经我同意,居然擅自决定立营地点,还直接把攻城难题全部推给我!你有没有把本帅放在眼里,还有没有把朝廷的法令放在眼里?” “父亲,上奏章参他!”刘镀也立即怂恿道:“告他一个畏战不前,怯敌如虎,请朝廷下旨收拾他!” “现在上表弹劾他有屁用?等朝廷收到我的奏章,仗早就打完了!”刘仲武愤怒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出兵攻城,帮我们分担压力,不然的话,我们未必有把握拿得下这么坚固的城池!” “父亲,那请高监军出面逼他如何?”刘镀提议道:“副都使虽然不是王德厚的监军,但他是朝廷派来的人,又是官家的心腹,在官家面前极说得上话,他如果出面要求王德厚出兵帮我们攻打臧底河城的话,王德厚就算不愿依从,也一定得掂量掂量后果。” 眨巴眨巴了眼睛后,刘仲武下定决心,立即开口喝道:“来人,快请监军来中军大帐,就说我有大事要和他商量。” 话音未落,没等刘仲武的亲兵答应,帐外就先传来了高俅的声音,笑着说道:“不必请,本官已经自己来了。” “副都使。”刘仲武赶紧起身,快步跑到了中军大帐门前迎接高俅,毕恭毕敬的把高俅请进军中落座,然后又象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委屈说道:“副都使,你得出面说一句话啊,那个王德厚,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他怎么了?”高俅奇怪问道。 刘仲武赶紧把王德厚的书信递到高俅面前,说道:“副都使请过目,看看王德厚有多嚣张,朝廷让他帮我攻城,他居然连商量都不肯和我商量,直接就擅自决定立营地点,还找尽借口,坚持要把攻城的苦差推给我。” 让刘仲武意外,仔细看完了王德厚的书信后,与他关系十分亲密的高俅不但没有动怒,竟然还这么说道:“好事,这一下子,拿下臧底河城的功劳,就可以全归你刘大帅了。” “功劳全归我?”刘仲武一听苦笑了,说道:“副都使,这功劳不好拿啊,这臧底河城,也不好打啊。” “不用慌,本官帮你拿下臧底河城。”高俅语出惊人,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卷草纸,微笑着说道:“刘大帅,赶快安排工匠,按照这个图样赶造出几十架这种攻城武器,本官保管你拿下臧底河城易如反掌。” “什么攻城武器这么神奇?” 刘仲武好奇接过了那卷草纸,展开一看时,却见纸上用很细的笔画着一种古怪的车辆,车身类似一间房屋,以大木为梁,房顶上披牛皮抵达箭石,车身下安有六轮,内间中空,可以藏兵,旁边还标注着尺寸。然后刘仲武再仔细回忆,便忍不住失声说道:“尖头木驴!这难道就是《梁书》上有记载,后来失传了的尖头木驴?” “大帅好见识。”高俅鼓掌,说道:“不错,这正是史书上记载的尖头木驴,专门用来掩护士卒到城下凿城,最是锐利不过!而且臧底河城的城墙是以黄土夯成,远远没有砖墙和石墙那么坚固,我们的士卒凿起城来肯定事半功倍,到时候只要把城墙的下部挖空,不用我们攻城,城墙都会自己垮塌!” “好东西啊!”刘仲武鼓掌大喜,说道:“臧底河城的城墙全部是由黄土夯成,最怕挖掘,这种尖头木驴,也确实是这种城墙的克星。” 言罢,刘仲武又无比惊奇的问道:“副都使,你是怎么知道这种尖头木驴是什么样的?还知道尺寸大小?” “本官在一本叫做《通典》的唐朝古书上看到的。”高俅洋洋得意,说道:“《通典》上的军典篇,详细记载了尖头木驴的尺寸大小,还有使用之法。” “副都使渊博。”刘仲武赶紧恭维,说道:“在下愧为武将,不但没有读过这本兵书,还连听都没有听过。” 高俅又是得意一笑,然后问道:“刘大帅,怎么样?现在有把握拿下臧底河城了吧?还要不要再让王德厚来帮忙,分走你的功劳?” 刘仲武仔细盘算,片刻后才说道:“如果真能顺利挖倒城墙,那当然是不用让王德厚来帮忙,但是我记得,史书上还说过有一种什么东西,可以克制这种尖头木驴……。” “燕尾炬,燕尾炬可以克制尖头木驴,《通典》上同样有记载。”高俅不动声色的说道:“就是在火把的尾部装上一个双头铁钩,用铁钩钉在尖头木驴的斜顶上,烧毁尖头木驴,也可以用来对付云梯车。” “没错,就是燕尾炬!”刘仲武大力点头,又由衷的恭维道:“副都使过目不望,博学强记,在下真是钦佩得五体投地。” “没办法,谁叫本官是你的监军,又是殿帅府的副都指挥使,不多读点兵书怎么办?” 高俅得意一笑,又说道:“刘大帅放心,本官已经派人仔细问过军中老卒,我们大宋军队虽然与伪夏贼军开战多年,彼此互有胜负,但是彼此都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尖头木驴攻城,也从来没有燕尾炬克制这种尖头木驴,所以本官觉得,大帅你如果用这种尖头木驴发起攻城,伪夏贼军别说是能够迅速造出燕尾炬克制我们的尖头木驴了,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燕尾炬这个名字!” 刘仲武大点其头,又仔细盘算了片刻后,刘仲武也一咬牙一横心,说道:“好,既然王德厚执意要立营阻拦伪夏贼军的增援,那就让他拦去,臧底河城,我们自己打!” “这就对了。”高俅微笑点头,说道:“让王德厚在北面道路狭窄处立营设防,我们既可以不用担心伪夏贼军突然大举南下,还可以独占攻取臧底河城的功劳,待城池一破,官家那里,本帅自然会替你刘大帅多多美言。” 刘仲武赶紧道谢,还迫不及待主动表示一旦用这种尖头木驴攻破城池,一定在军功簿上给高俅记首功,心里却极其不屑的哼道:“狗屁的《通典》!这种尖头木驴,在本朝的兵书《武经总要》上也有记载,只不过实在是太冷僻了,几百年来就没人用过,所以本帅才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而已。” 不屑归不屑,刘仲武的心里还是暗暗有些奇怪,忍不住又在心里说道:“你一个踢球上位的破落户也会看兵书?还会读过象《通典》这样连我都没有读过的冷门兵书?打死我都不信!绝对是有人教你,你才拿来本帅面前显摆邀功!这人是谁呢?” 这一点也并不难猜,回忆起高俅最近身边新出现的人物,一个邪恶的身影,自然很快就出现在了刘仲武的脑海中…… PS:关于尖头木驴用于攻城的记载仅在《梁书·羊侃传》中昙花一现,其后就再没有参与实战的记载,直到宋金战争全面爆发,才又被金兵大量装备使用,并且被宋军一度称之为鹅车洞子。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各打各的 其实以赵荣的背景,完全可以直接求见刘仲武,直接把尖头木驴的草图献给刘仲武邀功,然而仔细权衡了利弊之后,赵荣还是选择了把草图先送给高俅,让高俅拿到刘仲武面前显摆。 赵荣之所以这么选择,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赵荣被划归进了军法队,身为监军的高俅是赵荣的顶头上司,越级上报本来就是职场大忌,高俅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前途,历史书上也早就写得清清楚楚,所以赵荣盘算再三,还是选择了向高俅献图请功,让高俅可以在刘仲武面前露脸。 赵荣的明智选择也果然讨得了高俅的欢心,从中军大帐回到了赵荣面前后,高俅便很是开心的拍着赵荣肩膀说道:“干得漂亮,看到了你进献的尖头木驴攻城之法后,刘大帅不但断言这种攻城武器一定能够派上用场,还果断同意了和王德厚分别负责攻城和打援,避免了我军内部的一次冲突,这是你的功劳。” “副帅过奖,这应该是副帅的功劳才对。”赵荣赶紧推让,说道:“若非副帅法眼如炬,一眼看出尖头木驴的实用之处,极力劝谏大帅采用,末将就是想出再多的攻城之法,也总归是毫无作用。我军将士倘若真能以尖头木驴攻破臧底河城,功劳簿上,副帅当居首功。” 没有人不喜欢赵荣这种不抢功还拼命把功劳让给上司的部下,所以听了赵荣的话后,高俅自然是哈哈大笑,然后为了表彰赵荣这样的行为,高俅还稍一盘算就说道:“赵将军,听说你在军法队里虽然干得不错,但是为人太过心软,弄得那些丘八都不怎么怕你,要不然你就别干军法队了,暂时署理我们殿前司的勾当公事吧,充当本官的幕僚,专门帮本官出谋划策,料理军务。” “殿前司勾当公事?这是什么官?几品?”赵荣还真没听说过这种官职。 “专门管检计定夺的官,还在军队里帮着核验军功,也是正八品。”高俅随口回答,又微笑说道:“不过是文职,我朝重文抑武,由武将转文官代表着什么,相信赵将军你应该非常清楚吧?好好帮我料理好军务,等这场大战打完,本官就上表朝廷,奏请把你的署理二字去掉,改武职为文职,进入文官班列。” 赵荣的历史再稀烂当然也知道宋朝的文官权力远在武将之上,所以赵荣也不犹豫,马上就向高俅伏地拜倒,恭敬说道:“末将叩谢副帅提携,誓死报效副帅大恩。” “去交割差使吧,然后回来正式上任。”高俅笑着挥手,说道:“以后本官的军中文书,你都可以随意过目,如果有好建议好战术,尽管告诉本官。” 就这样,到西北前线还不到十天,赵荣就捞到了一个署理的文官职位,半只脚踏进了文官行列,还一举成为高俅身边的红人,得以参与军机,自然很是招来了许多同僚的眼红,好在赵荣背后站着童贯的消息早就已经在刘仲武军中秘密传开,所以众人也没有过于奇怪——有童贯撑腰,赵荣被高俅高看一眼当然十分正常。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赵荣把主要精力尽量熟读军中文书掌握军队情况方面,另外就是实地了解和学习具体如何布置营地和调动军队,再有稍微有点空闲,便领着赵小乙和武松跑到臧底河城的城外,观看宋军将士以虾蟆车运送土石填塞臧底河城的护城壕沟,亲眼看到了宋夏两军将士以神臂弓隔壕对射的壮观景象,也亲眼看到了神臂弓羽箭洞穿铠甲,将一名名推车宋卒射穿射倒的血腥场面,亲身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西夏军队也不愧是能与宋军抗衡上百年的强军,尽管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然而在填壕拉锯期间,臧底河城的西夏守军还是先后两次组织敢死队出城突击,将推车运土的宋军将士杀得大败而逃,尽量迟滞宋军的填壕进度,好在刘仲武对此也早有防备,西夏军队两次出城突击,也都很快遭到了宋军大队人马的迎头痛击,两军将士在城外厮杀得血肉横飞,天昏地暗,最后的结果也都是双方都扔下数十具尸体各自撤退。 刘仲武的用兵风格也相当稳健,战前准备期间,刘仲武指挥的宋军将士并没有只填臧底河城南门外的这段壕沟,选择了分兵并进,同时填塞臧底河城的南北两段壕沟,也明摆着准备同时攻打臧底河城的南北两门,迫使城内守军分兵而战。除此之外,刘仲武还让宋军将士赶造了大量的攻城武器,意图磨刀不误砍柴工,一举拿下臧底河城。 如此经过了六天多时间的前期准备后,九月十七的这天下午,刘仲武先是命令大飨三军,犒劳士卒,然后又下令在中军大帐里召见诸将,消息传到高俅面前时,正在帮着高俅料理军中文书的赵荣也得出结论,马上向高俅说道:“副帅,不出意外的话,刘大帅应该明天就要正式发起攻城了,这次开会,也应该就是安排攻城次序和那些军队参与攻城。” 高俅点头,吩咐道:“走,你也和本官一起去,看看刘大帅怎么安排攻城。” 赵荣答应,忙随着高俅一起匆匆赶来中军大帐,结果到得现场时,宋军诸将也已经全部到齐,高坐正中的刘仲武见高俅到来,忙让人给高俅在自己的右首安排了一个座位,高俅大模大样的坐下,赵荣也赶紧站到了高俅的身后,第一次以署理殿前司勾当公事的身份参与军前会议,还抽空向站在下首的刘锜点了点头,表示问候。 高俅坐定后,会议正式开始,也和赵荣预料的一模一样,刘仲武开口说话后,果然宣布了在第二天发起全面攻城,然而就在刘仲武安排具体参战队伍时,帐外却突然飞奔进来了一名刘仲武的亲兵,将一道贴有鸡毛的军情奏报呈到刘仲武面前,大声说道:“启禀大帅,王德厚将军刚刚派人送来的军情文书,十万火急!” 刘仲武不吭声,只是顺手接过军报打开查看内容,结果只是看得一眼,刘仲武的脸色就刷的变了,拳头还下意识的有些攥紧,高俅看出不对,忙问道:“大帅,出什么事了?” 犹豫了一下后,刘仲武这才语气低沉的说道:“伪夏贼军的援军来了,来的还是主力,兵力有差不多六万人,统帅是洪夏伪帝嵬名乾顺的亲弟弟嵬名察哥。” “这么快?!”在场众将无不大骇,纷纷惊叫道:“我们才刚到臧底河城七天,怎么伪夏贼军的主力就已经来了?难道伪夏贼军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幸亏我们让王德厚先在北面立营拦截,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刘锜大声说道:“如果没有王将军的军队拦着,我们还不得被伪夏贼军杀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这话,高俅当然满意的回头看了赵荣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刘仲武的脸色却依然无比阴沉,又说道:“就算有王德厚拦着,恐怕也没有多少作用,因为嵬名察哥还把伪夏贼军的三千铁鹞子军也带来了。” “铁鹞子也来了?!”满帐又是一阵大哗,历史不是很好的赵荣也顿时脸色一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到前线镀金,竟然就碰上了西夏军队的头号精锐铁鹞子军。 “大帅,不能急着攻城了。”一名环庆路来的宋军将领赶紧提议道:“王将军虽然在北面要害处立营拦截伪夏贼军,但是他不但兵力处于下风,伪夏贼军还有铁鹞子助阵,我们在攻城期间,王将军那边一旦有什么闪失,被伪夏贼军突破了他的拦截,突然杀到了我们的背后,那我们就大事去矣!” “冯将军所言极是。”好几名宋军将领附和,都说道:“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优先打援,先和王将军联手把伪夏贼军的援军杀退,然后再考虑发起攻城不迟!” 赞成这个意见的宋军将领占了大多数,刘仲武却阴沉着脸不肯表态,脑海里也不断飞快盘算,刘锜则站了出来反对道:“优先杀退伪夏贼军的援军,怎么杀?王将军的营地是在北面十二里处,难道要我们主力北上配合他作战,留下营地让臧底河城里的贼军偷袭?” “四将军所言极是。”鄜延路总管刘延庆也站出来反对,说道:“伪夏贼军的援军势大,要想把他们杀退,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我们的主力大举北上后,臧底河城里的贼军确实有可能乘虚偷袭我们的营地!” 刘仲武的脸色更加阴沉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帅,末将斗胆问一句,王德厚将军他是什么意见?他是想守?还是想撤退?” 听到这话,众人当然都奇怪的看向了说话的人,却见提出这个问题的是站在高俅身后的一个文弱青年,然后宋军众将当然少不得低声打听这人来历,也这才知道问这话的人是高俅麾下的署理殿前司勾当公事赵荣。 也还好,看在童贯和高俅的面子上,刘仲武并没有呵斥赵荣的随意发言,还答道:“他想撤退,想把营地转移到臧底河城南部,与我们联手迎敌。” “千万不能答应!”赵荣赶紧说道:“两军阵前,士气最为重要,现在伪夏贼军的援军才刚刚逼近臧底河城附近,一仗未打,一矢未发,如果就让他直接撤退的话,那我们的士气还不得跌落到谷底?” “赵将军言之有理!”明显对赵荣印象不错的刘锜也赶紧说道:“他好不容易才在臧底河城北部建立起坚固营地,扼守住了道路要害,如果就这么让他撤退的话,不但放弃营地太过可惜,还一定会影响到我们的士气。另外,他刚撤回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坚固营地,让伪夏贼军有空可钻。” 刘仲武微微点头的时候,高俅也开口说道:“不错,不能让王德厚撤退,当初立营打援是他自己提出来,现在看到伪夏贼军的援军势大,他又想马上撤退南逃,世上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回忆起王德厚当初坚决不肯与自己联手攻城,刘仲武难免大力点了点头,赵荣则又向高俅拱手说道:“副帅,末将有几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吧。”高俅大模大样的说道:“你帮本官参赞军务,当然有意见就能说。” “那末将就斗胆进言了。”赵荣拱手道谢,然后才大声说道:“刘大帅,末将认为不必担心伪夏贼军的援军问题,王将军有三万兵力,又提前抢占了有利地形当道立营,伪夏贼军要想增援臧底河城,就一定得先拿下王将军的营地才能进兵。” “所以末将斗胆建议,我军不妨大胆将拦截伪夏贼军增援的重任交给王将军,我军心无旁骛,只是专心攻城,待攻破臧底河城再做其他打算,也未时不迟。另外就算王将军抵敌不住,营地被伪夏贼军攻破,我们也可以利用斥候探马抢先获得消息,及时做出反应!” 并非赵荣一个人军事天赋异禀,战术头脑清晰,听完了赵荣的建议,刘锜和刘延庆二将也一起出列,全都拱手说道:“大帅,这位赵将军所言极是,王将军麾下的兵力多达三万,又有坚固营地可以依托,就算抵敌不住伪夏贼军的五万多援军,抵挡一段时间也肯定不在话下,我们不妨利用这段时间全力攻城,然后我们只要抢先拿下了臧底河城,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这时,很会做人的赵荣又赶紧附到了高俅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高俅不动声色,开口说道:“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逼迫伪夏贼军的援军全力攻打王德厚的营地。见臧底河城告急,伪夏贼军必然狗急跳墙,全力攻打王德厚的营地,王德厚也可以乘机利用营地优势,大量杀伤伪夏贼军的士卒,消耗伪夏贼军的兵力,有利于我军下一步与敌作战。” 不消说,见高俅这个踢球出身的监军终于说出几句真知灼见,宋军众将自然是纷纷点头称是,其中还包括不少此前反对继续攻城的宋军将领。而刘仲武再三权衡了利弊之后,还是重重一拍面子案几,怒吼道:“就这么办,各打各的!让王德厚全力阻拦伪夏贼军增援,我们全力攻打臧底河城!先把城池拿下来再说!” 宋军众将抱拳唱诺后,刘仲武又转向高俅,说道:“副都使,王德厚那边,还得麻烦你出面压一压,让他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全力挡住伪夏贼军的援军,给我们这里争取时间。” “没问题,包在本官身上。”高俅自信的回答道:“当初立营打援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要是敢擅自放弃营地南下,本官马上上表参他!”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节外生枝 在真正的攻城大战面前,宋军填壕时发生的战斗不过只是孩童打架。 臧底河城城墙上,人头似蚁,到处都是拉弓搭箭的西夏士卒,堆起半人多高的羊头大石,蓄势待发的夜叉擂和床子弩,熊熊燃烧的火把火盆和迎风招展的西夏军旗,宛如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巨型刺猬蜷曲好了身体,随时准备来自四面八方的进犯。 城墙外,各式各样的宋军旗帜成排成片,将褐黄色的大地掩盖,旗帜下,宋军将士密密麻麻,列队成阵,刀枪如林,弓弩似海,又有无数攻城武器陈列阵前,如同一头下山猛虎,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方圆不过三里的臧底河城小城彻底吞没。 上午巳时正,攻城战正式开始,有节奏敲响的战鼓声中,一队队宋军将士手持长盾大步上前,掩护着弓手弩手快步前进,大步冲来壕沟已经被大半填平的臧底河城城下,而当宋军将士进入城上守军的射程范围之后,城墙上立即梆子乱响,一支支巨型长箭脱弦而出,风驰电掣般迎向大步行来的宋军将士。 西夏军首先开火的是射程最远的床子弩,床子弩的弩箭前方无刺,是以比拳头还大的铁球代替箭镞,箭头锋利虽然不如普通弓箭,然而在床子弩巨弦的力量加持之下,这种巨箭的穿透力仍然强得可怕,即便是命中前方蒙有铁皮的长盾,也能轻而易举的穿透长盾,直接杀死杀伤长盾后方的宋军将士。 一支支巨箭在宋军将士的人群中划出血浪,一名名宋军将士在还没有看清楚敌人模样的情况下,就已经命丧疆场,然而宋军将士的长盾队依然还在快步前进,因为宋军将士知道,也只有尽快靠近城下,他们才能避开这些上弦困难的床子弩巨箭,也才能以手里的弓弩羽箭还击城上的守军。 当宋军将士进入到距离城墙约有半里的距离时,城上战鼓敲响,无数神臂弓一起开火,将无数羽箭笔直射向快步而来的宋军将士,更多的宋军将士倒地牺牲,可是宋军将士依然还在快步前进,后方更多的宋军将士也推着拖拽式投石机大步出阵,准备发起第二波攻击。 终于,英勇的宋军将士还是冲到了城墙的百米范围之内,以最快的速度用长盾组成了一个个临时避箭工事,宋军基层将领的吼叫声中,一支支羽箭带着白烟射向城头,无耻侵占大宋西北疆土多年的西夏士卒中也终于开始有人中箭倒地。 经济太过发达,军需物资充足的宋军将士一上来就用上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药武器火药箭,也就是前方装有火药包的羽箭,这种羽箭射出后,不但箭镞可以破甲伤人,火药包还会喷射出火焰焚烧人体和守城器械,所以宋军将士仅仅只是匆忙射出了第一轮羽箭,城上就已经是火头四起,能够刺激眼鼻的有毒浓烟弥漫。 宋军将士当然不肯满足这一结果,更多的火药箭又接连射向城墙,木石结构的城楼更是成为了宋军将士的重点照顾目标,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插满了无数火箭,楼身也逐渐开始起火,逼得西夏士卒只能是赶紧泼水灭火,阵地上开始出现混乱。 乘着自军弓弩手全力压制城上守军的机会,宋军的投石机也开始前进,顶着西夏士卒疯狂射来的箭雨迅速冲到城下近处,以生命为代价迅速做好攻击准备,然后将一枚枚火球抛掷上城,焚烧和杀伤城上守军。 宋军投石机投掷的火球同样是一种原始的火药武器,因为硝石、硫磺和木炭的配方比例还过于原始,甚至都无法以火绳引燃,只能是用烧红的铁锥扎进球身才能点燃,然后还不会爆炸,仅仅只能熊熊燃烧释放火焰和有毒的气体,不过威力却也相当不俗,除了能够烧死烧伤西夏士卒外,还能更加有效的引燃城墙上方和城墙背后的建筑物,城头也因此迅速燃烧起了冲天大火,城内也同样火头四起,有毒的烟雾更是将许多地段笼罩,把西夏士卒熏得是涕泪横流,双目红肿,苦不堪言。 “原来这个时代的火药武器是这样,很好,有很大的改进余地,只要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造出更好更多的火药武器,还有火药的配方,我也能够改进。” 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攻城情况,赵荣心里默默念叨,又在心里说道:“投石机已经开始攻击了,再接下来应该出动什么攻城武器,我要多观察,多学习。” 亲自指挥这场大战的刘仲武满足了赵荣的学习欲望,令旗挥舞间,更多的宋军弓弩手列队上前,迅速在城外远处建立起更多的防箭工事,拼命将各种弩箭抛射上城,造价不菲的各种羽箭也象洒金子一样,把城上守军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也是国力之间的差距,比骑兵,宋军骑兵确实远远不是西夏骑兵的对手,但是比拼军需物资,宋军却甩开国小民少的西夏军队八条街都不止。 成功的有力压制住了城上守军的火力后,宋军的蚁附队终于开始出动,以都为一队的宋军将士抬着飞梯快步冲锋,撞城车与被宋军寄以了厚望的尖头木驴也同时出动,同样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城门和城墙,意图直接撞开城门,打开进城道路。 北门外的偏师战场上也是如此,在宋军泾原路总管王恩的指挥下,宋军偏师同样也发起蚁附进攻,仅有三千多兵力的臧底河城守军也因此压力倍增。 但是很可惜,蚁附战开始后,西夏军队的工事优势马上就展现无遗,凭借着居高临下的有利优势,经验丰富的西夏士卒以撞木克制宋军将士的飞梯,以羊头石猛击攀梯而上的宋军勇士,又用连枷攻击即将靠近顶端的宋军士兵,期间还不断抛掷燃烧的草束,投掷灰瓶,扔下混身长满尖刺的夜叉擂,把宋军将士杀得是血肉横飞,寸步难进,导致宋军将士激战了许久,都没有一名勇士能够冲上城墙顶端。 过于常见的撞城车也很快就失去了效果,当宋军的撞城车好不容易靠近城门时,还没来得及抡锤撞门,城墙上就已经砸下来一块块穿着铁链的条形青石,把推动撞城车的宋军将士砸得筋断骨折,血肉模糊,也把撞城车砸得是木屑横飞,迅速失去攻击力,还连续几架撞城车都是如此。 还好,被刘仲武和赵荣等人寄以了厚望的尖头木驴总算是没让人失望,撞在了城墙下方后,木驴下的宋军将士立即抡起鹤嘴锄奋力凿墙,结果让宋军将士喜出望外的是,即便西夏人在夯城时往黄土里添加了许多的粘土、石灰和鹅卵石,他们挖掘起来依然还是十分轻松,基本上一锄头下去,就能在城墙上抛出一个小坑,再奋力挖动间,小坑又逐渐变成了大坑,土石开始簇簇而落。 别问西夏人为什么不在黄土里添加糯米汁,宋夏战争期间,宋夏两军在横山一带夯筑了数以百计的军事要塞,就连财大气粗是宋军都不敢这么奢侈的筑城,当然就更别说国小民贫的西夏军队了。 城墙上的西夏军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危险,也赶紧寻找各种办法对付宋军的尖头木驴,然而不管西夏士卒如何投石放箭都没用,蒙有生牛皮又涂有厚厚灰泥的木驴顶端既能有效防箭,象房顶一样的斜坡也能轻而易举的把石头滑开,所以投石和弓箭根本无效。西夏守军迫于无奈,又只好改用火把草束纵火焚烧木驴,可是后端没有尖刺的火把草束同样滑到了一旁,也马上被躲在车下的宋军将士扫开推开,仍然还是无法形成能够威胁到尖头木驴的火堆。 叽里呱啦的怪叫声也因此在城上响成一片,西夏守军的大小将领在城墙上又吼又叫,发出各种各样的命令想要对付尖头木驴,然而依然还是没有任何效果,即便是紧急调运来了穿有铁链的条形青石,也只能对尖头木驴形成相当有限的伤害。 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这一情况,亲自指挥这场大战的刘仲武也果断命令加紧攻城,掩护操纵尖头木驴的宋军将士更快凿城,宋军将士齐心协力,更加疯狂的向着城上拉弓放箭,投掷石弹火弹,使出全力压制城上守军。凿墙的宋军将士更是士气大振,凿起城来更加卖力用命,还很快就在城墙上凿出了一个个可以直接藏人的墙洞,躲在洞中更加安全的奋力凿城。 狗急跳墙,西夏守军除了集中大量浸泡过火油的草束焚烧宋军尖头木驴外,还匆忙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在激战中突然打开城门冲出,疯狂嚎叫着冲向正在凿城的宋军将士,也一度取得了一定效果,杀散了正在凿城的宋军将士,破坏了几架尖头木驴,好在刘仲武对此早有准备,令旗挥动间,许多埋伏在长盾背后的宋军将士立即呐喊杀出,蜂拥冲向出城拼命的西夏敢死队,与西夏士卒在城下展开血战。 近身肉搏战的残酷与血腥无法用笔墨所能形容,总之西夏军的敢死队足足付出了过半的人员伤亡后,这才勉强逃回城内,还差点被宋军将士乘机夺占了城门,结果看到西夏士卒狼狈逃窜的模样,宋军阵中立即就是欢声四起,士气大振,凿城的宋军将士也乘机重回岗位继续凿城,还补充了许多新鲜血液,臧底河城守军的危机也仅仅只是稍有缓解,并没有完全度过。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拍了拍赵荣的肩膀,正在聚精会神观察敌情的赵荣回头时,却见是刘锜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还向自己微笑说道:“多亏了你的尖头木驴,这下子我们迅速拿下臧底河城大有希望了。” “四将军这话什么意思?”赵荣笑着说道:“尖头木驴是高副帅想出来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你哄鬼去吧。”刘锜微笑说道:“说句不敬的话,高监军有什么本事,我还能不清楚?他除了会躲在营地里踢球喝酒,连攻城战都不敢来观战,还能有什么本事?这种尖头木驴如果不是你告诉他的,我把脑袋输给你。” 赵荣干笑着不说话,刘锜则又奇怪的说道:“我就不明白了,这种尖头木驴明明是你想出来的,你为什么不直接献给我父亲请功?怎么偏偏要多此一举,过一道高监军的手?” “四将军,我是殿帅府的人,副帅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比我高着许多级。”赵荣也终于在刘锜面前说了一句实话。 “明白了,难怪高监军这么快就让你署理殿前司的勾当行事,果然会做人。”刘锜听出了赵荣的弦外之音,又无比好奇的指着赵荣手里的望远镜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刚才一直看到你用这种东西看战场,看战场直接用眼睛不就行了,何必还要用这个看?还有,今天我父亲手里怎么也有一个?我问他有什么用,他还不告诉我。” 对刘锜的印象相当不错,赵荣盘算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四将军,我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你可千万别外传,这个是我们大宋枢密院目前的机密之一,童太尉亲自下令不能外传,你父亲手里的那个,也是我昨天傍晚悄悄送给他的。” 言罢,赵荣也这才把望远镜的作用低声告诉给了刘锜,还亲手教会了刘锜如何使用,结果不消多说,身为武将的刘锜见到了望远镜的神奇之处后,当然也是爱不释手,还厚着脸皮说道:“赵将军,这东西我很喜欢,能不能……?” “回去以后我悄悄送你一个。”赵荣低声说道:“但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手里总共只有四个望远镜,我自己用一个,另外两个分别送给了高副帅和你父亲,最后一个送你,你如果泄露了出去,让别人知道这东西是从我手里出来的,王德厚将军那边,刘总管、王总管和你几位兄长面前,我就不好做人了。” 刘锜一听大喜,自然是赶紧向赵荣连连道谢,保证绝不外传,还用胳膊捅了捅赵荣,笑道:“难怪我父亲今天会允许你在阵地里随意走动,随便观察军情,原来我爹的马屁,也早就被你给拍舒服了。” 赵荣得意微笑的时候,西面至高点的山顶之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面白旗奋力摇晃,刘锜眼尖一眼看到,也顿时失声说道:“不好,有敌人来了!那来的?难道王德厚已经败了?” 跟李纲学过军队指挥,赵荣也知道观察哨摇晃白旗是代表有敌人来袭,所以赶紧扭头一看后,也立即惊讶说道:“怎么可能?王将军这么快就败了,不可能啊?” “走,去旗阵看看情况。” 刘锜招呼了一声,扭头就往旗阵飞奔过去,获得刘仲武亲自允许能够在阵地上任意活动的赵荣也赶紧跟上,结果也是凑巧,刘锜和赵荣一前一后来到了刘仲武面前时,正好有一名宋军斥候飞奔进了旗阵,向刘仲武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启禀大帅,伪夏贼军的铁鹞子军突破了王德厚将军的拦截,南下逼近臧底河城战场,距离臧底河城已经不到五里,数量大约一千五百人!” “知道了,再探!”刘仲武阴沉着脸一挥手,又喝令道:“去令王恩,让他结阵拦截,务必挡住伪夏贼军的铁鹞子!” 还是在传令军飞奔而去后,刘仲武才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铁青着脸吼道:“王德厚,你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这么快就让伪夏贼军突破了你的拦截,坏我大事!” “大帅,王将军那边应该也有他的苦衷。”鄜延路总管刘延庆说道:“铁鹞子冲起来本来就很难阻拦,又有伪夏贼军的步跋子掩护,铁鹞子突破王将军的拦截肯定更加容易,好在来敌不多,对我们的主力威胁不大。” “我知道。”刘仲武苦恼的说道:“但是被铁鹞子一到,城里的伪夏贼军肯定士气大振,我们的士气也会受到巨大影响,王恩那边说不定还得被迫停止攻城,接下来的仗肯定更难打了。” 仿佛是验证刘仲武的判断,就在这个时候,臧底河城的城墙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音,很明显是城里的守军看到了援军到来,士气为之大振,同时还不知道内情的宋军将士也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不断,士气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影响。 盘算了一下后,赵荣向刘仲武拱手说道:“大帅,末将斗胆,想到附近的高地上去看一看伪夏贼军的铁鹞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请大帅准允。” 看在赵荣昨天傍晚悄悄送给自己的望远镜份上,刘仲武没有吭声,只是挥了挥手表示同意,赵荣赶紧拱手道谢,快步行向在远处等候的赵小乙和武松,刘锜则快步追了上来,低声说道:“注意安全,我派几个亲兵保护你去。” 知道刘锜是出自一片好意,赵荣赶紧点了点头,然后领了刘锜的亲兵和武松、赵小乙出阵,拍马赶往西面的山地高处,去亲眼一睹西夏军队的铁鹞子究竟如何无敌于天下,让宋军队伍上上下下都对他们畏之如虎?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原始坦克 不愧是北宋最精锐的西军,赵荣骑着在关中买的菜马冲上臧底河城西面的高地时,泾原路总管王恩统领的宋军偏师,已经集中重步兵在偏师战场的正北部排列成阵,保护住了王恩的指挥旗阵和阵地正面,防御力不足的宋军轻步兵大队布置在两翼,结成坚实方阵迎敌,保护在城外列队作战的宋军弓弩队和攻城预备队,王恩麾下仅有的千余轻骑兵则被放在了背靠河流的战场东侧远处,做为机动部队使用。 宋军动作快,西夏军队的头号王牌铁鹞子动作更快,在高地勒马站定,赵荣才刚抽出单筒望远镜,就看到从北而来的铁鹞子已经以百人为单位排列起了一个鱼鳞阵,还每三百人有一面青牙大旗指挥,中后方又有一面张牙舞爪的白底鹰旗为总指挥,摆出了冲锋突击的架势。 没有战鼓号角,只有铮铮铁骑,白底鹰旗迎风招展间,一千五百名铁鹞子扬蹄冲锋,怒吼怪叫着冲锋前进,斜着冲向宋军防御力相对比较薄弱东面右翼,同时也是宋军骑兵阵地和步兵阵地的结合处,即便是隔着好几里地,赵荣也能听到那宛如雷震的隆隆马蹄声音,又看到黄沙弥漫,沙尘滚滚,声势无比惊人。 “扎稳阵脚!扎稳阵脚!放箭!放箭!” 依照宋军将领的旗号指挥,手拿神臂弓的宋军将士拼命扣动扳机,将一支支势头强劲的神臂弓弩箭射向冲锋而来的铁鹞子,然而十分可惜,铁鹞子军士卒战马身上都穿着披着冷锻而成的钢铁盔甲,弩箭即便射到铁鹞子的人马身上,也大部分都是镞断箭折,自行落地,只有极少数弩箭能够歪歪扭扭的嵌在铁鹞子兵的盔甲之上,对铁鹞子兵的伤害力几乎等于零,还接连几波箭雨都是如此。 顺便说一句,铁鹞子兵身上穿戴的盔甲,是用从中亚高价进口的低硫低磷优质钢铁冷锻而成,不但延伸性和抗疲劳性远胜热锻盔甲,还在同等防御力下能够做到重量最轻,在五十步外,就连神臂弓都射之不透。 弓弩几乎无用,宋军也就只能指望密集队形能够挡住敌人了,然而还是十分可惜,铁鹞子兵以五人为小队连环锁在一起,五匹战马同时扬蹄冲锋的力量何等巨大,又岂能是人力所能阻拦?所以当铁鹞子兵撞击在了宋军轻步兵的密集队列上后,宋军将士人群中还是马上就响起了无数不甘的吼叫声,不知多少士兵被撞得直接凌空飞起,重重砸到了身后的同伴身上,铁鹞子兵则势如破竹,践踏着倒地宋军将士的身体继续前进,同时凶狠挥舞手中的马刀长矛,拼命收割宋军将士的宝贵生命。 不止如此,透过望远镜,赵荣还清楚看到,许多宋军将士手里的长矛明明已经全力捅在了铁鹞子兵的身上,却仍然还是无法洞穿铁鹞子的坚固钢甲,不少长矛还因为撞击力过于强大而直接折断。宋军步兵奋力砍在他们身上的铁刀,也无一不是被直接弹开,和弓箭一样能够对铁鹞子兵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不费吹灰之力,宋军轻步兵的第一个五百人方阵就被铁鹞子轻而易举的冲溃突破,阵中将士非死即逃,溃散得到处都是,旁边的另一个方阵也受到波及,铁鹞子军却余势不消,继续将后方的又一个宋军方阵冲溃,怪叫着又冲向第三个宋军步兵方阵,宋军将领拼命吼叫要求扎稳阵脚,妄图利用密集队形把铁鹞子军拉入缠斗,然而依然还是无用,席卷而来的铁鹞子人群,还是如同洪水破堤,再次将这个宋军步兵方阵冲溃,硬生生在宋军阵地上撕开了一个从东北到西南的巨大缺口,将刀锋指向了藏身在阵地后方的宋军弓弩队和攻城预备队。 “完了!” 在单筒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景象,见西夏军的铁鹞子轻而易举的接连冲溃自军的三个轻步兵方阵,还顺手搅乱了一个,赵荣的脸色顿时一片雪白,知道那些正在面向城墙放箭掩护的宋军弓弩队立即掉头放箭阻拦,也绝无可能再阻拦住铁鹞子军的冲锋脚步,等待宋军攻城将士的,也必然是一场虎入羊群的残酷屠杀。 赵荣没有指望那些列队在阵地正面的宋军重步兵能够及时出动救援,这些天赵荣已经试着穿过宋军重步兵的步人甲,重达五十八宋斤(每宋斤约合一点二市斤)的步人甲穿在身上,体格偏弱的赵荣就是想保持正常行走速度都无比吃力,当然也就不敢指望这些宋军重步兵能够及时出动,救援已经失去了保护的宋军弓弩队和攻城预备队。 同时赵荣也不敢指望王恩会出动他手里仅有的千余轻骑兵救急,轻骑兵冲击重骑兵本来就是找死,以少冲多更是白送人头!除非是宋军步兵能够创造奇迹,缠住拦住铁鹞子军,挡住他们的冲锋势头,逼迫他们停下脚步作战,然后宋军的轻步兵才有可能冲上去发挥一点作用,否则现在就算冲了上去,也不过是注定铁鹞子军的铁蹄碾得粉碎。 奇迹当然没有出现,铁鹞子军以五人为一小队接连冲向宋军弓弩队人群后,虽说宋军将士也有全力放箭阻拦,然而不管多密集的羽箭,都已经无法阻拦铁鹞子军的冲锋势头,铁鹞子军则势如奔流,冲进人群就拼命挥刀捅矛,疯狂砍杀捅杀宋军将士,象砍瓜切菜一般的轻松屠杀乱成一团的宋军将士,宋军的攻城预备队虽然也有顽强抵抗,但装备悬殊实在太大,依然还是无法挡住铁鹞子军的脚步,同样是很快就被铁鹞子军冲得七零八落,溃散得到处都是,也让在远处列队的宋军轻骑兵根本找不到出手机会。 在单筒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情形,赵荣痛苦得不由紧紧攥起了拳头,但是赵荣还是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睛,努力观察着铁鹞子兵在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寻找他们的破绽,口里还默默念叨,“和传说中一样,果然是用铁链锁在一起作战,五人为一小队,即便战死一匹马,余下的四匹马也能拉着死马保持一定速度,还能紧急解开钩索放下死马。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一个铁鹞子落马,也应该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固定在马上,所以就算战死也不会落马。” “速度不如轻骑兵,甚至还有可能跑不赢我骑的菜马,但是远胜重步兵和轻步兵。武器以近身战的刀矛为主,辅助以斧锤,远程攻击……,咦?” 默默念叨到这里,赵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又仔细去看那些铁鹞子兵的武器装备,也很快就发现,铁鹞子兵虽然携带有钢刀长矛和斧头铁锤等近战武器,却没有携带弓弩等远程武器。赵荣的心中也马上生出了一个疑问,“这是铁鹞子兵的习惯?还是只是这次没带弓弩?这一点值得注意,回去一定要仔细打听打听。” 这个时候,新的喊杀声传来,见铁鹞子已经成功冲乱了宋军的攻城队列,臧底河城的北门突然打开,一队西夏步兵突然冲锋杀出,左右杀向躲在木驴下凿城的宋军将士,结果没有了自军弓弩队的掩护和预备队的救援,正在奋力凿城的宋军自然很快就被杀散,尖头木驴也被西夏守军尽数破坏,臧底河城的北门危机也迅速化解。 这还不算,掩护着臧底河城守军迅速破坏了北门城外的尖头木驴后,从东北到西南在宋军阵地上撕出了一个大口子的铁鹞子军,又直接南下到了臧底河城的南面,改变冲锋方向从西北到西南来了一个斜线冲锋,直接冲击城墙附近的宋军弓弩手队,刘仲武亲自指挥的宋军弓弩手队同样迅速溃散,全靠结阵而战还移动无比缓慢的宋军重步兵也没敢离开岗位,只能是优先保护刘仲武的旗阵和轻步兵大队,眼睁睁的看着铁鹞子军把自军弓弩队和攻城预备队杀散,掩护守军出城突击,杀溃宋军凿城士卒,捣毁原本能够对城墙造成巨大伤害的尖头木驴。 铁鹞子军完成了这两次势如雷霆风暴一般的冲锋后,臧底河城上当然是欢声如雷,守军士气大振,宋军方面则是士气彻底跌落到了谷底,军心沮丧到了极点,铁鹞子军却脚步不歇,又沿着宋军战阵的外围来了一个顺时针迂回,耀武扬威的环绕了宋军阵地一圈冲回臧底河城西门城外,然后才大笑着嚎叫着冲锋北上,撤回来路。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经验欠缺的赵荣才发现西夏军在臧底河城的选址问题上也下了大功夫,不仅利用西面的山岭和东面的河流保护住了东西两翼,兼顾到了取水问题,还选择了一个南北开阔的葫芦形位置,北门和南门城外都是开阔地带,极其有利于西夏军队的优势骑兵作战,也为铁鹞子提供了巨大的活动作战空间。 几乎没有伤到敌人,直接就被铁鹞子军接连冲垮了自己的南北两处攻城阵地,还顺手冲垮了三个多步兵方阵,巨大的屈辱让刘仲武愤怒万分,大怒之下,刘仲武不顾军心士气已经受到巨大影响,果断喝令军队重整队列,再次向着臧底河城的南北两门发起了强攻,意图拿下这座城池,发泄自己的心中怒火。 但是无用,军心士气已沮,对城墙威胁最大的尖头木驴又已经被西夏守军尽数捣毁,所以宋军将士即便鼓起勇气接连向着城头发起了两次冲锋,也仍然没有取得任何战果,相反还被士气高昂的西夏守军利用城防优势杀得死伤惨重,难进寸步。见此情景,宋军众将无奈,也只能是纷纷劝说刘仲武不要再白白浪费兵力,刘仲武则是脸色铁青,半晌才无可奈何的吩咐道:“鸣金吧。” 听到鸣金声音,仍然还在高地上观战的赵荣没有急着动弹,只是又将目光铁鹞子军远去的方向,心中说道:“听说铁鹞子军总共是三千人,嵬名察哥不需要每次都倾巢出动,只需要每次出动一半的铁鹞子冲击我们的攻城队列背后,从我们的阵地薄弱处来回冲上两次,冲溃我们的弓弩队和攻城队伍,我们就永远别想拿下臧底河城。想要拿下臧底河城,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收拾掉这些原始坦克!” 绞尽脑汁的盘算了许久,始终想不出对付铁鹞子兵的办法主意,赵荣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回去吧,回去再慢慢想办法。” 吃了败仗后的宋军营地里到处都是一片沮丧气氛,到处都是垂头丧气的宋军将士,也到处都是抬着伤兵的担架和伤员的痛苦呻吟声,牵着马行走在其间,赵荣的心如刀绞,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心事重重的默默前行,心中不甘而又无奈。 这个时候,刘锜突然来到了赵荣的面前,俊美的脸上同样带着不甘与沮丧,半天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赵荣说道:“怎么现在才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多谢关心,没事。”赵荣也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然后先是把亲兵还过刘锜,又问道:“四将军,打听一件事,我注意到一个情况,伪夏贼军的铁鹞子,今天怎么没装备弓箭或者弩箭?他们是只是这一次没装备,还是平时也不装备?” “是平时也不装备,也不需要装备。”刘锜表情无奈的回答道:“伪夏贼军的铁鹞子,主要是用来在平原上冲阵用的,不需要在远处放箭扰乱对手,只需要靠着战马的冲击力和瘊子甲的保护,直接笔直冲阵,顶天就是稍微迂回,往对手的薄弱处冲,所以从来就不装备弓弩。” 说完,刘锜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今天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了,多亏了王德厚那边拦住了伪夏贼军的主力大队,没给他们南下参战的机会,不然的话,铁鹞子先把我们的阵形冲乱,伪夏贼军的步跋子跟着冲锋,我们吃的亏肯定更大。” 赵荣盘算,又突然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考虑用轻骑兵去对付铁鹞子?躲在远处不断放箭,逼铁鹞子冲锋,然后我们的轻骑兵一边撤退一边回头放箭,如此循环不休,用弓箭把铁鹞子活生生耗死?” “纸上谈兵。”刘锜毫不客气的嘲笑了赵荣一句,说道:“你今天难道没看到,就连我们的神臂弓都射不穿铁鹞子的盔甲,当然就更别说力度和射程都远远不如神臂弓的马弓了?射不穿铁鹞子的盔甲,放再多的箭还不是浪费?再有,铁鹞子又不傻子,就算这么做稍微有点作用,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他们肯定会北上撤回去寻求步兵掩护,到时候难道叫我们的轻骑兵去冲伪夏贼军的步兵方阵?” 仔细回忆史书,发现蒙古骑兵之所以能用曼古歹战术打败欧洲的重步兵,除了兵员素质和骑射能力天下无双外,还有更关键的原因是欧洲重骑兵的板甲防御力不如中国古代的鱼鳞甲,能够被弓箭射穿,赵荣便也是死了效仿某木真的心,改为问道:“王将军那边联系上了没有?有没有说让铁鹞子突破他拦截的原因?” “联系上了。”刘锜答道:“他没能拦住铁鹞子,是因为他根本拦不住,看到伪夏贼军的铁鹞子出动,他只能集中重步兵保护正面,伪夏贼军又把铁鹞子一分为二,一队负责与他正面对峙,一队从侧面迂回南下,他的重步兵不敢动弹,光靠轻步兵拦截,当然只是白白送死,所以他送来消息,只敢保证全力拦住伪夏贼军的步兵大队,不敢保证拦住伪夏贼军的铁鹞子。” 赵荣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我们只要想办法收拾了铁鹞子,就可以安心的全力攻城。” “收拾?怎么收拾?你想办法收拾?”刘锜灵魂三问,说道:“如果有办法收拾铁鹞子的话,我们早就把数量总共只有三千的铁鹞子杀光宰绝了,还用等你来西北前线收拾?” “是啊,怎么收拾这些铁鹞子呢?” 赵荣再度陷入了沉思,心中不断琢磨对付铁鹞子的各种办法,什么诱敌深入,把铁鹞子诱进道路狭窄处用木石堵死道路,什么在地上挖坑挖陷阱,布置好圈套让铁鹞子钻,甚至还想到了诸葛亮用来对付骑兵的武候钉,水浒传里梁山破连环马的金镰枪枪法,但是没用,一个都不现实,也没有一个不是纸上谈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尤其是金镰枪枪法更不现实,试问仅凭一两名步兵的臂力,如何可能拉得倒五匹高速冲锋中的重装骑兵?别是好不容易侥幸钩住了铁锁,然后人却被活活拖死! “怎么办呢?”不肯死心的赵荣继续盘算,心道:“铁鹞子是重骑兵,等于是这个时代的原始坦克,步兵轻骑兵要怎么才能对付坦克?等等!坦克!坦克!!坦克!!!” 在心里狂吼了三声这个关键词,赵荣突然大叫了一声,把旁边的刘锜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突然怪叫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心里还不是完全有把握,赵荣并没有对刘锜说出自己的心里打算,只是说道:“四将军,抱歉,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去办,再会,改天等你喝酒。” 说完,赵荣牵起马就往前走,刘锜莫名其妙,只能是赶紧提醒道:“记得你答应送我的东西!” “忘不了,晚上一定送到!”赵荣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有,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个惊喜!” 让赵小乙和武松牵着马在后营门前等候,赵荣独自一人快步进到了囤积军需物资的后营,见到了军需官后,赵荣马上一亮自己的腰牌,直接说道:“署理殿前司勾当公事,奉高监军钧令,来拿一些军需品,马上给我弄一些……。” 说完了,为了让军需官马上把东西拿来,赵荣还慷慨解囊,掏出了两张面值一贯的交子,直接塞进了那军需官的手里,然后很自然的,赵荣要的东西,便很快就送到了赵荣的面前…… PS:关于是否有连环马?铁鹞子是否象连环马一样用钩索连在一起?这是一个让纯洁狼挠头了许久的问题,《宋史·岳飞传》和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上都记载了说有,《资治通鉴》、《晋书》、《札子》、《大金国志》和《朱子语类》上面也有关于连环马的记载,《辽史·西夏传》中则是留下了‘铁鹞子以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的含糊记载,既可以理解为战马连环,也可以说是把骑兵和战马连在一起,即便战死也不会落马,一些史学专家也因此坚决否定连环马的存在,认为《宋史》和岳珂的记载都是胡说八道。 关于连环马的作战情况,《朱子语类》一三二卷上记载得最清楚——张栋(字彦辅)谓刘信叔(即刘锜)亲与他言:顺昌之战,时金人上十万人围了城,城中兵甚不多。刘使人下书,约战。虏人笑。是日早,虏骑迫城下而阵,连山铁阵,甚密,不动。刘先以肉饭犒师,以所犒一队持斧出,令只掀起虏骑(马甲),斫断马脚。人马都全装,一骑倒,又粘倒数骑。虏人全无下手处。 史料记载和专家的推断完全相左,电影《敦煌》中有铁鹞子锁成一排冲锋作战的画面和情节,宋军的重步兵也是出了名的强悍,即便是重骑兵,以单骑姿态冲击宋军重步兵的严密战阵,冲击力量确实显得有些薄弱,相反倒是把战马连接在一起增加冲击力,这样更有把握取得成功,纯洁狼又不可能真的穿越到宋朝去亲眼看一看到底有没有连环马,所以思来想去,为了增加小说的趣味性,还是决定把铁鹞子设定为连环马,理解为在北宋末期被西夏、金国的重骑兵采用,专门用于冲击步兵方阵,然后随着变化调整和各种弱点的逐渐暴露,这才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新式武器 与垂头丧气退兵回营的宋军不同,铁鹞子军是在一片欢庆的气氛中撤离了战场,撤往北面二十里外的西夏军营地归队,收到了铁鹞子军凯旋的消息,西夏军队的主帅嵬名察哥还赶紧派遣一支普通骑兵出动,赶来宋军王德厚所部的营地附近,接应和掩护体力下降的铁鹞子军归营。 事实证明嵬名察哥的这个安排完全是多此一举,看到铁鹞子军归来路过自己的营地附近,宋军王德厚所部不但出动一兵一卒拦截骚扰,相反还马上加强了营地戒备,眼睁睁的看着铁鹞子军从他们的营地附近扬长北上,得意洋洋的与赶来接应的西夏骑兵会师在了一处。 再接着,顺利回到了营地后,铁鹞子军的现任主将兼西夏宗亲嵬名定栋,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来到嵬名察哥的面前复命,无比骄傲的禀奏道:“启禀晋王,末将奉命南下救援臧底河城,成功击溃宋人轻步兵方阵三座半,冲溃宋人弓弩队阵地两处,协助我臧底河城守军尽焚宋人攻城器械,斩首无数,自身损失仅仅二十九人,战马二十二匹,但人马铠甲全部带回,无一失落!” “嵬名将军快快请起,干得漂亮!”嵬名察哥大力夸奖,又赶紧吩咐道:“快,立即给嵬名将军补充损失的兵力和战马,一定要挑最精锐的骑兵,最上好的战马,武器装备也要最好的。” 旁边的副手答应,立即飞奔下去亲自安排给铁鹞子军补充兵力和战马,嵬名定栋也这才起身站起,接着嵬名察哥先是让人给自己的堂弟安排了座位,然后又问道:“宋人的战斗力如何?” “和以前一样的废物,骑兵不敢冲,步兵不敢动,永远只会结阵死守。”嵬名定栋不无得意的说道:“不过照样没用,我们照样是冲一座破一座,没有一个方阵能够稍微拦住我们片刻。”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轻敌。”嵬名察哥笑着埋怨了一句,又微笑说道:“不过还是有了些长进,听说你这次南下奔袭,没有再象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冲正面,还专门挑宋人的重步兵冲,选择了先是从东北到西南,又从西北到东南的冲,专挑宋人的阵地薄弱处冲锋突袭,干得很漂亮,避强击虚,见缝插针,这样才是兵家正道。” “主要还是没有步兵和轻步兵跟上。”得到夸奖的嵬名定栋更是得意,说道:“今天假如我们的步兵和轻骑兵能够跟去帮忙,末将一定会选择冲正面,直接打垮正面的宋人重步兵,然后直捣宋人旗阵,把刘仲武蛮子的脑袋砍来献给晋王你做夜壶。” 嵬名察哥哈哈大笑,说道:“想法不错,本王也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到,只可惜现在机会还不成熟,要想砍下刘仲武的脑袋给本王做夜壶,首先得拔掉王德厚这颗钉子,打开我们的进兵道路再说。” “所以你要记住。”嵬名察哥又补充道:“下次你如果再去执行这样的任务,一定得象今天一样小心选择冲锋路线,一定得避敌击虚,专挑宋人的阵地薄弱处下手,避实击虚,冲乱了宋人战阵就走,这样才能迟滞宋人的攻城进展,给我们拔掉王德厚这颗钉子争取时间。” 嵬名定栋赶紧答应,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记住嵬名察哥的叮嘱,然后又好奇问道:“晋王,你说刘仲武那个宋蛮子,还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强攻臧底河城?” “不知道,不过无所谓,不管他如何选择,本王都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嵬名察哥自信微笑,甚是得意的说道:“宋人的战术选择原本很正确,让王德厚当道立营,阻拦我们的主力大队南下救援臧底河城,由刘仲武负责臧底河城,拿下城池扫平隐患,然后再北上与王德厚联手对付我们。但是刘仲武一定是做梦都想不到我们还有这招,由我们的主力出手掩护铁鹞子,由铁鹞子负责救援臧底河城,打乱他们的攻城计划,把他逼入进退两难的被动困境。” 嵬名定栋大力点头,说道:“晋王妙策,不拔掉臧底河城这颗钉子,刘仲武那个蛮子确实是进退两难,如鲠在喉。不过晋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一边全力赶造攻坚武器,做好强攻王德厚营地的准备,一边见机行事,后发制人。”嵬名察哥冷笑说道:“宋人接下来不外乎三个选择,第一是让王德厚南撤与刘仲武会合,他们如果这么做,我们就乘着宋人放弃坚固营地的机会全力追击,在南下路上杀溃王德厚,然后再从容对付刘仲武。” “宋人的第二个选择是让刘仲武冒险北上,来和王德厚联手与我们决战。”嵬名察哥又说道:“宋人如果这么做的话,本王就选择避敌锋芒,坚守营地避免决战,一边和宋人对峙,一边让臧底河城的守军在宋人的背后做文章,待时机成熟,宋人的士气斗志消耗殆尽,我们再出兵决战,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晋王,那宋人的第三个选择是什么?”嵬名定栋好奇问道。 “继续全力攻打臧底河城,坚决拔掉这颗钉子,然后再进兵与我们决战。”嵬名察哥说道:“如果宋人真的这么做,那将军你的压力就大了,我军斥候送来探报,宋人在这次攻城中使用了一种古怪的攻城武器,对我们臧底河城的城墙威胁很大,所以宋人每次发起大规模攻城,你都要率领铁鹞子南下突击,帮助我们的守军捣毁宋人的攻城武器,为我们的主力强攻拿下王德厚的营地争取时间。” “那宋人最好是选择继续强攻臧底河城!”嵬名定栋傲然说道:“这次被宋人的重步兵纠缠了一段时间,没让我杀过瘾,下次我一定把宋人的轻步兵弓弩手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站在我的角度,我倒是希望宋人做第一个选择,让王德厚放弃营地南下。”嵬名察哥微笑,又说道:“不过没关系,宋人的战术用意已经被我彻底看穿,不管他们做任何选择,胜利都一定属于我们大夏军队!” ………… 军事天才嵬名察哥确实料准了宋军的所有选择,攻城失败后的当天晚上,刘仲武在寝帐里结合实际情况绞尽了脑汁,盘算出了战术选择也就这么三个,一是让王德厚弃营南下,二是自己冒险北上去和西夏主力决战,三是不顾一切的继续强攻臧底河城,拔掉这颗钉在自己咽喉上的钉子,但是不管做出那一个选择都没有把握,也都存在隐患,所以直到天色微明,刘仲武都没有拿定主意做那个选择。 迫于无奈,吃完了早饭后,刘仲武只能是在中军大帐里召集众将商议,想看看宋军诸将有没有什么奇思妙想,帮助自己摆脱目前的被动困境。然而让刘仲武稍稍有些意外的是,众将纷纷依令到来时,去给他四儿子刘锜传令的亲兵却送来消息,说是刘锜吃了早饭出了营地,不知道去了何处,刘仲武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待除了刘锜之外的宋军将领到齐之后,便直接宣布会议开始,要求宋军众将畅所欲言,发表战术高见。 很可惜,讨论的结果继续让刘仲武大失所望,宋军诸将发表的结果是主要分成了两个,一是让王德厚撤回来集中兵力和西夏军队决战,二是直接冒险北上寻求与西夏军决战,还那一方都无法说服对方采纳自己的建议,各自指出对方战术选择的危险之处,吵得不可开交。 惟有鄜延路总管刘延庆坚决主张继续强攻臧底河城,优先拔掉这颗危险钉子再从容决战,还提出了让王德厚所部在两山相夹的道路狭窄处,挖掘一条深壕阻拦敌人南下的建议,尝试用野外工事挡住铁鹞子军,给刘仲武所部拿下臧底河城争取时间。 对着地图沙盘研究了许久,刘仲武发现刘延庆提出的建议或许有一定的可行性,然而成功的把握却依然不大,便摇了摇头说道:“很难成功,先不说伪夏贼军肯定会阻拦王德厚挖掘壕沟,还会借着这个机会逼迫王德厚出营交战,就算壕沟侥幸挖成,以伪夏贼军的兵力,也能十分轻松的填平一段壕沟,打开他们的进兵道路。” 刘延庆失望垂头,遗憾说道:“如果王将军那边准备得再充足一点,提前把壕沟挖成,又设立拒马鹿角阻拦,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 “也不能全怪他。”刘仲武难得替王德厚说句话,叹息道:“谁能想到嵬名察哥会把铁鹞子带来?又有谁能想到嵬名察哥这个奸贼会想出这样的怪招,在我们攻城时派铁鹞子来捣乱?” 刘延庆彻底无语的时候,刘仲武突然想起一事,忙看了一直沉默不言的监军高俅一眼,见他的身后空空荡荡,并没有站在什么人,便忍不住问道:“副都使,你的那个署理勾当公事赵荣,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参加会议?” “本来本官是想把他带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吃了早饭就不见了人影,说是出营去了。”高俅如实回答,又好奇问道:“刘大帅,你找赵将军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是什么意见。”刘仲武顺口答道:“这小子年纪虽轻,见识却相当不俗,本帅想看看他什么高招。” “那要不要本官派人去把他找回来?”高俅忙问道。 “没必要了。”刘仲武摇头,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估计他也没有什么高招,还是继续议正事吧。” 言罢,刘仲武又向众将问道:“各位,假如本帅决定冒险北上,去和王德厚联手寻求与伪夏贼军的决战,你们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大帅,胜算很小!”刘延庆抢着说道:“嵬名察哥奸诈无匹,见我军冒险北上,又见臧底河城还在他的手中,必然会选择避而不战,在我们的粮道上做文章,把我军逼入绝境!” 刘仲武阴沉着脸不吭声,心道:“难道真要让王德厚自己撤回来?但是撤退路上……。” “禀大帅。”帐前亲兵的话打断了刘仲武的盘算,奏道:“閤门祗候刘锜与署理勾当行事赵荣求见。” “怎么同时来了?”刘仲武微微一楞,又随口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吧。” 话音未落,早就已经守在帐前的刘锜和赵荣就已经双双进帐,一起向刘仲武下拜行礼,刘仲武随意点头,说道:“起来吧,听说你们刚才都出营了,去那里去了?” “回禀父帅……。” “禀大帅!”赵荣飞快打断刘锜的话,抢着说道:“末将奉高监军钧旨,出营去试验克制伪夏贼军铁鹞子兵的新式武器,为了确保成功,特地请了精于骑术并且熟悉铁鹞子兵的四将军同去!” “克制伪夏贼军铁鹞子兵的新式武器?” 刘仲武和宋军众将都是一惊,高俅也微微一楞,可是看到赵荣杀鸡抹脖子一样的对自己使眼色后,高俅还是马上明白这个知情识趣的下属又有功劳要送给自己了,便开口替赵荣圆谎道:“刘大帅,确有此事。赵将军,新式武器成功了没有?” “回禀副帅,大获成功!”赵荣回答得有些激动。 “什么新式武器?如何克制伪夏贼军的铁鹞子?”刘仲武赶紧问道。 “父帅,孩儿斗胆先问一句。”刘锜卖起了关子,问道:“敢问父帅,是否已经决定继续强攻臧底河城?” “还没有。”刘仲武答道。 “父帅,那千万不能犹豫!”刘锜赶紧大声说道:“请父帅即刻下令,让我军将士立即重新赶制攻城武器,尤其是那种尖头木驴,能造出多少一定要造多少,然后立即向臧底河城发起强攻,拔掉这颗钉在我们咽喉上的钉子!” “那伪夏贼军如果又派铁鹞子南下突击怎么办?你们去对付?”刘仲武没好气的问道。 “末将去对付!”刘锜和赵荣回答得异口同声,又更加整齐的说道:“怕的就是铁鹞子不来!伪夏贼军如果又派铁鹞子南下奔袭,末将保管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把铁鹞子兵杀得片甲不留?饶是刘仲武和刘延庆等人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是象这么狂的话,刘仲武和刘延庆等人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所以惊奇之下,刘仲武不得不赶紧又问道:“你们怎么对付?要多少兵力?” “给我们一千轻骑兵就足够了!” 刘琦和赵荣再一次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赵荣又赶紧补充道:“对了,还得给我们一批军需辎重,这样我们才有把握收拾铁鹞子兵。” “只要你们能收拾铁鹞子兵,军需辎重当然是要什么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刘仲武哼了一声,又问道:“你们要什么军需辎重?” “五千个能装一斤酒的酒瓶!”赵荣和刘锜第三次异口同声的说道:“四千斤猛火油,另外再要一千五百斤糖,一些麻布和一些蜡,就足够了!有了这些东西,伪夏贼军就算三千铁鹞子全部倾巢南下,末将等也保管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瓶子?猛火油和糖?”刘仲武和刘延庆等宋军将帅全都傻了眼睛,无不心说,“用这些东西,就能对付伪夏贼军的头号精锐铁鹞子?”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鱼终于上钩 兵力数量多达五万八千余人的西夏军援军,是驻扎在臧底河城北部约十九里处,距离宋军王德厚所部的营地实际上还不到五里。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一旦局势突然出现变化,不管是那一方抢先动手,留给另一方的应变时间都少得十分可怜,而且因为宋军是早到战场,已经修筑起了足够坚固的营地,西夏军相对起来还更加吃亏和更加危险,所以选择营地的时候,很多西夏军将领都小心翼翼的提出意见,建议嵬名察哥把营地位置选择远一些,尽量远离宋军营地。 然而军事天才嵬名察哥还是坚定的选择了在距离宋军营地不到五里处立营,原因则有三个,一是嵬名察哥相信自己统领的西夏军精锐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做好充足的应变准备,应对一切敌情变化;二是嵬名察哥与宋军交战多年,熟知宋军情况,也对宋军大将王德厚十分了解,知道以王德厚的胆量,绝对不敢以弱势兵力发起冒险突击。 第三点最关键,通过斥候和细作发现宋军刘仲武所部立营在臧底河城南部的约六里处,王德厚立营在臧底河城北部的十五里处,两股宋军的营地距离在二十里以上,嵬名察哥就马上认定这是一个把宋军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所以才尽可能的拉近距离立营,意图死死咬住宋军王德厚所部,在王德厚陷入被动而被迫南撤时,立即出兵追击王德厚所部。 有西夏军的头号精锐铁鹞子在手,嵬名察哥当然相信自己能够轻易击溃殿后的宋军队伍,然后以优势兵力杀溃王德厚的中军大队,抢先重创宋军的一路兵马。 当然,鉴于宋军刘仲武所部还有一个不顾一切强攻臧底河城的选择,嵬名察哥也只能是早早就做好两手准备,那就是命令士卒抓紧时间赶制大量的攻坚武器,在宋军坚持分兵而战的情况下,通过强攻拿下王德厚的营地。 事实证明嵬名察哥也确实应该做好两手准备,刘仲武首次强攻臧底河城失败的第二天傍晚,南下探察敌情的斥候送来消息,说是刘仲武再次派出大量的士卒上山砍伐木材运回营地,同时宋军王德厚所部也没有任何弃营撤退的迹象,相反还抓紧时间挖掘壕沟,把护营壕沟加深加宽,嵬名察哥也马上得出结论,“宋人还要继续强攻臧底河城!”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嵬名察哥也不由有些奇怪,暗道:“不对啊,昨天我已经用铁鹞子突袭过攻城宋人一次,粉碎了宋人用古怪武器拿下臧底河城的希望,宋人怎么还不汲取教训,还要继续强攻臧底河城?宋人就不怕我故技重施,在他们下次大规模攻城的手,又派铁鹞子去冲击他们的攻城队伍?”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暗暗奇怪之下,嵬名察哥甚至还得出另外一个结论,心道:“难道宋人想用悬羊击鼓之计,假装让王德厚继续与我们对峙,实际上准备秘密撤退?嗯,这一点不得不防,毕竟两支宋人军队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太远,我如果稍微疏忽大意,确实有可能让王德厚以最小代价撤回到安全位置。” 想到这点,嵬名察哥再不迟疑,除了安排双倍的斥候严密监视王德厚的营地外,再有就是安排军队轮流战术值班,随时准备出兵追击有可能突然撤退的王德厚,同时又命令自己的冲阵王牌铁鹞子每顿饱食,干粮饮水随时备足,时刻准备出营突击。 不过嵬名察哥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是在杞人忧天,两天时间过去后,宋军王德厚所部不但没有连夜弃营撤退,相反还不断加固营防工事,摆出了要和西夏军队长期对峙的架势,另外刘仲武那边也每天上山伐木不断,很明显是在全力赶造攻城武器,嵬名察哥的心里也难免更加奇怪,心道:“莫非说,宋人真的打算和我豪赌一把,赌他们能够尽快拿下臧底河城?” 不止嵬名察哥一个人看穿宋军的战术用意,好几名西夏将领也看出了宋军的战术打算,纷纷向嵬名察哥进言道:“晋王,宋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用王德厚缠住我们,给刘仲武强攻拿下臧底河城争取时间,我们千万不能让宋人如愿,末将建议,不妨乘着这个机会,直接向王德厚的营地发起强攻,以强攻拿下王德厚的营地,把两支宋人军队各个击破。” 反复权衡利弊,考虑到这的确是一个把宋军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虽然还是有些不解宋军的战术选择,嵬名察哥还是下定了决心,经过了一天时间的紧张准备,在第四天时亲自率军向宋军王德厚所部营地发起了强攻。 这一场营地攻防战,宋军和西夏军双方都打得十分艰苦,吃亏在营防不及城墙坚固,在护营壕沟被西夏军用壕桥车打开了道路后,王德厚麾下的宋军将士只能是以血肉之躯死守羊马墙和栅栏防线,以西夏军的精锐在至近距离做生死之搏。而宋军觉得自己的营地不够坚固,西夏军却觉得宋军的营防工事宛如铜墙铁壁一般难以逾越,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即便在单兵战斗力方面占据一定优势,也仍然被宋军的营防耗得伤亡惨重,死伤巨大。 最后,还是在激战到了天色全黑时,在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伤亡代价后,宋军王德厚所部才无比吃力的耗退了西夏军主力,逼得嵬名察哥自行放弃进攻。然而即便如此,西夏军队撤退之后,宋军上下还是累得连欢呼的声音都寥寥无几,羊马墙和栅栏后也堆满了宋军将士的尸体和重伤员,营防工事多处被毁,对于过冬避雪无比重要的军帐也被西夏军的火箭烧毁许多。 “派人去和刘仲武联系,叫他赶紧动手,他想我保证,说是七天之内一定拿下臧底河城,今天都已经第四天了,他怎么还没动静?”这是宋军大将王德厚在西夏军退兵后发出的怒吼。 “我军攻得这么猛,刘仲武都没有派遣一兵一卒北上增援王德厚,看来宋人是铁了心要先拿下臧底河城再寻求决战了。”嵬名察哥也得出结论,同时嵬名察哥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咬牙说道:“明天大飨士卒,补充攻营武器,后天再向宋人营地发起进攻!不破敌营,誓不收兵!看是谁先支持不住!” 一天时间又很快过去,到了第六天时,只留下万余左右的二线军队守卫营地后,嵬名察哥亲自率领将近五万的西夏军主力大步出营,浩浩荡荡的开拔到了王德厚营外,准备再次向宋军营地发起全面进攻。然而就在西夏军队排兵布阵的时候,南面却突然冲来了一匹西夏军快马,马上斥候还直接飞奔到了嵬名察哥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奏道:“启禀晋王,宋人刘仲武所部大举出营,携带大量攻城器械向北开拔,极有可能再次向臧底河城发起强攻!” “这么巧,竟然选择和我们同一天动手?”嵬名察哥微微一楞,然后挥手喝道:“再探,一有动静,立即禀报!” “晋王,让末将去吧!”嵬名定栋迫不及待的主动请缨,说道:“让末将率领铁鹞子去增援臧底河城,给我们的主力攻破宋人营地争取时间!” “不急,等确定了敌情再说。”嵬名察哥摇头,同时心里也暗暗有些奇怪,“宋人真不怕我又派铁鹞子南下突击?他们莫非有了什么准备,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敢在我们已经大举出动的情况下,继续出兵攻打臧底河城?” 心中存在了这样的疑问,不敢大意之下,嵬名察哥又安排了一个懂得军事的书吏南下,到南面的高处去偷画宋军刘仲武所部的阵形草图,想要摸清楚宋军刘仲武所部的排兵布阵,然后再做出决定。 残酷而又血腥的营地攻防战很快就正式展开,在嵬名察哥的亲自指挥下,西夏军各部轮流上阵,以床子弩、投石机和弓弩等远程武器火力覆盖宋军营地,又派士卒携带壕桥车和壕板上前,开辟道路发起近战,期间西夏军士卒还一边作战,一边奋力填塞宋军的护营壕沟,开辟更多的过壕武器,宋军将士则凭借着单薄的营防工事咬牙苦守,与西夏军厮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在这个期间,嵬名察哥自然少不得一心二用,一边得有条不紊的指挥西夏军各部轮流上前攻营,随时针对战场变化做出攻势调整,一边得关心南面十五里外的臧底河城战场,通过斥候探马掌握和了解臧底河城战场的各种变化,以此判断臧底河城的守军能否坚持下去,心力精神耗费异常庞大。 南部战场的敌情变化也象雪片一样的不断送来,首先是西夏军斥候确认刘仲武延续之前的攻城战术,同样是把军队一分为二,同时从南北两面向臧底河城发起猛攻。接着是宋军很快就利用兵力的数量优势,用远程武器压制住了臧底河城的城上守军。再紧接着,西夏斥候又飞马来报,说是宋军调整了攻城战术,没有急着出动飞梯队和撞城车,选择了先以尖头木驴上阵,还一口气出动了不下三十架尖头木驴直接挖掘臧底河城的城墙。 “我们的守军是怎么应对的?”嵬名察哥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禀晋王,还是用火攻和石头砸。”斥候答道:“我们的守军集中了大量的火把草束焚烧宋人的那种古怪攻城武器,但是效果还是很差,被宋人用长矛扫开挑开了。石头砸上去也作用不大,直接被滑开了。” “糟了,还是没找到好的破解办法。” 嵬名察哥心中暗暗叫苦,可是又无可奈何。嵬名定栋迫不及待,忙说道:“晋王,让末将去吧,末将带铁鹞子去冲垮宋人的弓弩队,掩护我们的守军出城破坏那种攻城武器。”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第六感敏锐吧,嵬名察哥在潜意识怎么都不想采取上次的增援战术,所以嵬名察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将目光转回前面的攻营战场——很可惜,因为宋军将士的顽强抵抗,西夏军虽然已经一些先登勇士已经突破了宋军的羊马墙防线,逼近到了栅栏防线旁边,却依然还是被宋军将士以多打少死死拦住,看不到半点杀入宋军营内的希望——这也很正常,如果营地这么好攻的话,嵬名察哥前几天就已经带着西夏军精锐冲进去把宋军杀光宰绝了。 这个时候,嵬名察哥之前派去南面高地上的书吏快步冲了回来,把一张紧急偷画的宋军布阵图呈到了嵬名察哥面前,嵬名察哥赶紧接过细看时,见宋军是在臧底河城的北面布置了一万两千兵力,其中只有大约千人的轻骑兵,数量大约两千的重步兵,主力超过二万二千人则列阵在臧底河城南部,其中重步兵大约四千,骑兵大约两千。 “怎么几乎和上次一模一样?”嵬名察哥心中纳闷,暗道:“难道宋人就不懂得汲取教训,这怎么可能?” “晋王,让末将去吧!”嵬名定栋再次主动请战,说道:“这样的阵形,末将保管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把宋人的阵地冲得一片大乱!” 仍然还是第六感提醒自己情况不对,狡诈异常的嵬名察哥依然还是不肯点头同意铁鹞子出击,还背着手在旗阵里兜起了圈子,心中紧张盘算,“宋人为什么没有汲取教训?他们莫非安排了圈套给我们的铁鹞子钻?还有,我不出手的话,臧底河城能够坚持多久?宋人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凿穿凿塌只有七尺厚的臧底河城城墙?” “要不,放弃臧底河城如何?”嵬名察哥心中甚至还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暗道:“和宋人拼对子,我牺牲臧底河城不去理会,全力拿下王德厚的营地?” “晋王,不能再犹豫了!”嵬名定栋又急不可耐的说道:“如果让宋人拿下了臧底河城,消息传到这里,我们的军心士气就麻烦了。但相反的,我们如果能够救出臧底河城,杀乱南面的宋人军队,不但可以鼓舞我们的军心士气,还能打击这里的宋人士气啊!” 嵬名定栋这话提醒了嵬名察哥,让嵬名察哥不得不在心里说道:“这话说得对,我们如果救出了臧底河城,冲乱了刘仲武麾下的宋人军队,不但可以鼓舞我们的士气,还能打击王德厚的军心,有利于我们攻营得手。但是相反的,臧底河城如果有什么闪失,我的军心士气不但完了,王德厚看到胜利在望,肯定会更加的死守到底!” 考虑到了这个利弊,嵬名察哥咬了咬牙,还是大声吼道:“嵬名定栋!” “末将在!”嵬名定栋立即抱拳拱手。 “记住三点!”嵬名察哥不放心的大声说道:“第一,绝对不能冒险追击,被宋人的诈败诱入地形狭窄处!第二,一定不能冒险冲击有着重步兵保护的宋人阵地!第三,绝对不能贪功,冲乱了宋人的轻步兵,掩护我们的臧底河城守军捣毁了宋人的攻城武器,必须马上撤退!不要忘了,我们的铁鹞子兵也是人,战马再神骏也有马力耗尽的时候,要学会保留体力!” “晋王放心,末将谨记在心,绝对不会大意!”嵬名定栋大声答应,又更加迫不及待的问道:“晋王,末将这次带多少铁鹞子去?还是只带一半吗?” 电光火石之间,嵬名察哥做出了一个对伪夏政权影响意义无比重大的决定,咬牙说道:“不,三千铁鹞子,全部带去!本王就不信了,卑鄙无耻的宋人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又能奈何我们的铁鹞子全部出动如何?” 早就已经心痒难熬的嵬名定栋欢呼答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西夏军骑兵将领出列说道:“晋王,末将请令,率领一队轻骑兵南下协助铁鹞子作战,掩护嵬名将军冲击敌阵!” “不用,不用你帮忙。”贪功心切的嵬名定栋赶紧摇头,说道:“宋人那边也有骑兵,你跟着我去了,宋人骑兵不敢把我怎么样,但肯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一旦被宋人骑兵缠住拖住,我为了救你还反倒绊手绊脚。” 考虑到自军轻骑兵尾随南下,确实极有可能成为宋军骑兵的重点关照目标,一旦陷入危机还真的有可能连累到机动力稍弱的铁鹞子,嵬名察哥便也点了点头,说道:“嵬名定栋说得对,还是象上次一样,让铁鹞子单独去吧。” 嵬名定栋欢呼答应,立即飞奔回队,率领三千铁鹞子倾巢出动,牵着马步行南下,节约马力缓缓逼近南面十五里外的臧底河城战场,也象一群野兽猛虎一样,流淌着贪婪的唾液,逐渐小跑冲向南面的羊群…… 宋军刘仲武所部这边当然也有派斥候快马严密监视着西夏主力的一举一动,三千铁鹞子军出动后没过多久,宋军的斥候也快马把这个消息报告到了刘仲武面前,刘仲武听后神情严峻,半晌才缓缓说道:“鱼,终于上钩了,接下来,就看是我们钓起这条能够吃人的大鱼,还是被这条大鱼吃掉了。” 同一时间,臧底河城北部的宋军骑兵人群中,赵荣也拿出了米凝拜托梁红玉送给自己的香囊,还放到嘴边轻轻一吻,低声说道:“等我回去,伪夏贼军的王牌铁鹞子,就是我娶你的彩礼。” “赵兄弟,你骑术不行,一会铁鹞子来了,你千万不要冒险上阵,只需要躲在后面就行。”旁边传来了刘锜的叮嘱声,又说道:“放心,立了功劳,自然有你一份,我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 “多谢四将军。”赵荣放下香囊微笑回答,同时也在心里承认,自己和刘锜最投缘的就是这点。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赵荣牌鸡尾酒 北宋年间,宋人对西夏军队的头号王牌铁鹞子忌惮和畏惧到了什么程度? 忌惮畏惧到了,连铁鹞子军的十个小队长名字都记录在史书上的地步! 不过铁鹞子也绝对值得宋人这么忌惮和畏惧,自鲜卑余孽李元昊无耻侵占河套地区建立伪夏政权后,李元昊亲手创建的铁鹞子军就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输过!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六盘山脉和黄土高原的复杂地形限制住了铁鹞子军的发挥,还有铁鹞子军的成本太高数量太少,西夏军早就已经以铁鹞子为前驱先锋,杀入北宋的关中平原了! 不止如此,西夏军还曾经在河曲之战中以铁鹞子军为先锋,冲入辽军大营,大破辽国的十万大军,还差点生擒了御驾亲征的辽国伪帝辽兴宗,绝对可以算得是威震宋辽,名动天下!是这个时代天下第一强军的强有力竞争者! 这一次,在宋夏边境大战进行到最关键时刻的时候,这支举世瞩目的西夏第一强军又出手了,奉西夏第一名将嵬名察哥之命,南下增援臧底河城战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冲垮宋军的攻城队伍,粉碎宋军抢先一步攻取臧底河城的希望,为西夏主力攻破宋军北部营地争取时间! 这样的重任如果放在其他的军队身上,当然是压力倍增,心理负担巨大,然而嵬名察哥把这个重任交给了铁鹞子军之后,铁鹞子军将士却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担忧,相反还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欢呼声音,士气和斗志一起旺盛到了极点!铁鹞子军主将嵬名定栋更是公开放出狂言,“一个时辰之内,必破宋人!” 带着这样的必胜心态,三千铁鹞子浩浩荡荡的开拔南下了,牵马行进间,鹰旗在铁鹞子队伍中迎风飘动,慷慨激昂的西夏军歌也在铁鹞子军的队伍中回荡,自信而又残忍的狞笑,也出现了每一名铁鹞子军将士的脸庞之上。 为了节约马力,牵马步行了七八里路,嵬名定栋大喝命令所有铁鹞子军将士上马备战,令旗挥动间,三千铁鹞子形同一人,全部翻身上马,也以铁钩固定身形,让自己即便受伤战死也不至落马,然后又迅速排列起了标志性的鱼鳞阵,把主将嵬名定栋保护在了鱼鳞阵,再紧接着,嵬名定栋又发出了一声如同狮子一般的吼叫声,“前进!” “前进——!” 三千铁鹞子军将士整齐大吼,紧攥着手里钢矛和钢刀,目光锐利的死死盯着南面的臧底河城战场,先是小跑南下,然后逐渐加速,逐渐形成了奔驰之势,带起滚滚黄沙,几乎将天地弥漫,杀气而是冲天而起,几若实质。 很快的,不堪一击的宋军战阵出现在了铁鹞子军将士的视野之中,和上一次一样,懦弱无能的宋人依然还是让重步兵排列成横队布置阵前,妄图用钢铁重甲阻拦铁鹞子军的无敌铁蹄。嵬名定栋见了冷冷一笑,说道:“算你们运气好,今天晋王不让我冲你们,不然的话,你们的重步兵再多,也照样挡不住我们铁鹞子!” 巨大的欢呼声音也很快就响彻了臧底河城城头,始终拿宋军尖头木驴毫无办法的臧底河城守军在城墙上又蹦又跳,仿佛已经看到了铁鹞子军又一次将宋军攻城队伍冲得七零八落的壮观景象,也早早就做好了出城突击,在铁鹞子军掩护下捣毁宋军攻城武器的准备。 与士气陡然高昂到了极点的臧底河城守军相反,城北的宋军偏师却人人都是脸色严峻,还即便没有上峰下令,也下意识的互相靠拢,妄图将阵脚扎得更稳,队形收得更拢,螳臂当车一般抵挡铁鹞子军的铁蹄。 只有布置在战场东面开阔处的一千宋军轻骑兵没有收拢队形,不止如此,嵬名定栋还十分清楚的远远看到,那支大约千人左右的宋军轻骑兵,竟然还在阵上紧急点燃了火把,嵬名定栋也不由心中纳闷,暗道:“宋蛮子搞什么鬼?大白天的,点火把做什么?” 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细节问题,也没有必要去分析宋军这种鸡毛蒜皮般的小动作,嵬名定栋只是用手中的钢枪一指前方,大吼道:“从东北到西南,斜线冲锋,冲击宋人攻城队侧翼!” 旗帜招展,在嵬名定栋的鹰旗指挥之下,三千铁鹞子逐渐在冲锋中调整方向,避开有着重步兵保护的宋军阵地正面,迂回冲向正躲在长盾队背后放箭投石的宋军弓弩队,就象一把利箭一样,在辽阔的战场上斜冲而下,笔直杀向脆弱得几乎不值一提的宋军弓弩队西北角。 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紧急点燃了上千支火把后,那支数量大约千人的宋军轻骑兵,突然策马狂奔,笔直冲向了正在迂回前进的铁鹞子军侧翼! “宋人疯了?拿轻骑兵冲我们的重骑兵?他们是不是嫌他们的骑兵太多了,白白来给我们送人头送战马?!” 心中发出了这样的惊叫后,虽然觉得事情奇怪,但嵬名定栋还是没有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吼道:“继续前进,宋蛮子骑兵不近我们的身,就不必理会!” 宋军轻骑兵确实没有胆量和铁鹞子军近身作战,靠着比铁鹞子军更强一些的机动速度,迅速冲到了铁鹞子军的侧翼近处大约二十步的距离后,宋军骑兵突然纷纷勒马,然后奋力扔出了无数带着火焰的古怪陶瓶,陶瓶在天空中翻滚盘旋,接二连三的砸进了铁鹞子军人群,砸到了全部都身穿冷锻钢甲的铁鹞子军将士身上。 砰砰砰的破碎声接连不断,陶瓶与铁鹞子军的钢甲相撞后,毫无疑问的全部破碎,也根本伤害不了铁鹞子军将士的一丝半毫——盔甲坚硬到连刀枪都砍不动捅不穿,当然就更别说是陶瓷碎片了。 “宋蛮子在搞什么鬼?拿这些瓶子砸我们干什么?” 嵬名定栋和铁鹞子军上下无一不是莫名其妙,全都不明白宋军骑兵为什么会费这么大的劲,花这么多手脚砸出一些瓶子?然而宋军骑兵却是接连不断,依次排队轮流上前,噼里啪啦的只是往铁鹞子军队伍中砸带火瓶子,还尽量瞄准把瓶子砸到铁鹞子军将士身上。 “起火了!” 铁鹞子军队伍中终于响起了一声惊呼,很多还在莫名其妙的铁鹞子军勇士也这才发现,宋军砸出的带火瓶子砸在他们的盔甲上破裂后,马上就喷洒出大片的浓稠液体,还遇火即燃,烧得无比旺盛,一些反应快的铁鹞子军勇士也马上反应过来,纷纷大吼道:“瓶子里有猛火油!宋蛮子拿猛火油烧我们!” “不用怕!”嵬名定栋大吼,“猛火油很快就会烧完,伤不了我们!” 很快就会烧完?许多不幸被火油瓶砸中的铁鹞子军将士很快就发现情况没有这么简单了,也很快就发现宋军瓶子里的古怪火油,不但烧得又猛又烈,还能附着在他们的盔甲上熊熊燃烧,也不管如何拍打都不会熄灭,浓稠的火油缓缓流淌间,很快就把火焰布满了他们的盔甲,许多铁鹞子军将士的胡须头发也随之燃起了火焰。 “这是妖火!打不灭!打不灭!” 惨叫声和惊叫终于开始在铁鹞子军队伍中响起,好些铁鹞子军士卒因为是头盔被火油瓶砸中,火油洒满一脸还熊熊燃烧,很快就把这些幸运儿烧得是皮焦肉臭,放声惨叫,被迫猛烈拍打自己的脸部,然而不但拍灭不了火焰,粘上了火油之后,这些幸运儿的手上也迅速燃起了大火。 “啊——!烫——!烫死我了——!咳!咳!咳!” 更多的惨叫声音在铁鹞子军的队伍中回荡,间夹铁鹞子兵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的咳嗽声,烈火熊熊键,甚至还开始出现十人成队的战斗小队整队出现混乱,全身起火的战马一起发足狂奔,不受控制的冲乱了友军小队,铁鹞子军耐以成名的鱼鳞阵,也破天荒的出现了混乱。 嗖嗖嗖,更多的火油瓶飞来,奸诈卑鄙的宋军轻骑兵根本就不和铁鹞子军近身,只是互相帮助着点燃战友手里的火油瓶,一边保持着与铁鹞子军的距离,一边尽可能准确的把火油瓶砸到铁鹞子军将士的头上脸上,还有同样披着钢甲的战马身上,更加旺盛的火焰也在铁鹞子军队伍中燃起,更多的铁鹞子军勇士也因此身上火起。 “中计了!这是宋蛮子的诡计!快!快掉头,先干掉这些蛮子轻骑兵!” 嵬名定栋疯狂大吼,努力想勒住战马掉头向东,正面冲击这些不断投掷古怪火油瓶子的宋军轻骑兵,然而还是在艰难掉头的时候,头次碰到这种古怪局面的嵬名定栋,才猛的想他麾下的铁鹞子全部是以五人为一小队连环锁在一起,别说是在前进中紧急掉头向东了,就是停下来原地掉头都相当不容易。被迫无奈之下,嵬名定栋只能是改口大喊,“快,解开钩索!解开钩索!单骑作战!单骑作战!” 这么做已经晚了,随着宋军将士的不断投掷,更多的铁鹞子勇士身上起火之后,无数的铁鹞子小队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以五人为一组在自军人群中横冲直撞,不但彻底冲乱了大队队形,还撞翻绊倒了许多友军小队,仓促之间,嵬名定栋的命令怎么可能传达到位?乱成一团的三千铁鹞子兵,又如何可能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那么快的全部解开钩索?空气中尽是人肉和毛发烧焦的恶臭味道,铁鹞子兵的惨叫哭喊声,还有身上着火的战马惨嘶声音,也彻底充斥了整个战场。 见此情景,在远处列阵的宋军将士当然是欢声雷动,又蹦又跳,臧底河城城上的西夏守军却是一片大哗,难以置信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士气也陡然跌落到了谷底,“宋人会使妖法!宋人用妖法烧我们的铁鹞子兵!” “哈哈哈哈哈!铁鹞子,你们也有今天?还狂不狂了?你们还狂不狂了?!” 刘仲武等宋军将领在宋军旗阵中放声狂笑,铁鹞子军将士却是在浓烟火海中痛哭惨叫,彻底陷入了全面大乱,包括许多身上还没有着火的铁鹞子小队,都狼狈不堪的逃出了大队人群,生怕被宋军轻骑兵的火油瓶砸中,也自成军近百年以来,第一次在宋军面前溃散大败。 这还不算,冒险逼近了已经彻底大乱的铁鹞子军人群后,一些宋军将士还尽量瞄准嵬名定栋的指挥鹰旗投掷燃烧瓶,结果也不知道是那一个幸运儿走了大运,投出了火油瓶不偏不倚,恰好砸到了嵬名定栋的钢铁头盔之上,原始的鸡尾酒燃烧瓶破裂之后,溶解了红糖变得无比粘稠的猛火油也顿时溅满了嵬名定栋的脸部和半身,火焰随之跟上,迅速布满嵬名定栋的脸部和半身。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这样的火焰,混合有红糖的猛火油熊熊燃烧间,嵬名定栋的胡须、头发,甚至眼睫毛都一起燃烧,发出让人恶心的刺鼻焦臭味道,嵬名定栋的口中也发出了野兽一般的惨叫声音,一边不要命的拍打自己脸部,一边疯狂的大吼,“快!救我!救我!” 没有人能够阻拦这种连水都浇不熄灭的火焰燃烧,不管亲兵如何奋力拍打,甚至还拿出了随身饮水泼在嵬名定栋的脸上,火焰仍然还是在嵬名定栋的脸上头上熊熊燃烧,逼得嵬名定栋只能是用已经起火的双手赶紧脱去头盔,然而这一点仅仅只是延缓了嵬名定栋走向生命尽头的一点时间,熊熊烈火依然还在他的脸上燃烧,嵬名定栋的惨叫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消失。 这个时候,混身起火的铁鹞子军小队和零散的单兵早就已经在战场上奔逃得到处都是,然而那些卑鄙无耻到了极点的宋军轻骑兵却依然不肯罢休,一边胆大包天的用轻骑兵追击着重骑兵,一边尽可能准确的把燃烧瓶砸到还没有起火的铁鹞子军士卒身上和战马身上,更多的火头燃起间,铁鹞子军士卒声也更加响彻了云霄。 “救命——”惨叫声中,一队队一个个铁鹞子带着满身的火焰在战场上驰骋狂奔,犹如一群群没有了头的苍蝇,其中那些身上没有着火的铁鹞子还好点,可以赶紧拍马向来路逃命,那些身上已经起火的铁鹞子兵却是惨叫号哭不绝,又被固定在了马上无法下马卸甲,只能是一边哭喊着一边被烈火活生生烧成焦碳。 “咴——!”身上起火的铁鹞子军战马不断人立而起,掀翻马上的铁鹞子兵,拖着那些同样全身起火的铁鹞子在战场上到处乱窜,冲翻战友撞倒同伴,倒地倾翻不绝,士兵的惨叫声、哭喊声与战马的惨嘶声汇为一股,直冲云霄,声传数里。 即便这样,那些该死的宋军轻骑兵却依然不肯罢休,仍然还在利用他们轻装奔袭的机动优势,紧紧追着那些身上还没有起火的铁鹞子兵,一有机会就奋力砸出燃烧瓶,也基本上是只要砸中,就可以宣判这名可怜铁鹞子兵的死刑。 这个时候,见宋军胜局已定,刘仲武也再不迟疑,立即喝令打出旗号,命令自己麾下剩余的两千宋军骑兵冲锋上前,呐喊杀向败逃中的铁鹞子军,尽最大努力扩大战果,然后刘仲武用剑一指前方的臧底河城,大吼道:“擂鼓,继续攻城!今日不破贼城,誓不收兵!” PS:宋军的猛火油为石油制品,运用十分广泛,宋廷军器监下设十一工场,其中有一个工场就是专门加工石油制作猛火油。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败中求胜 嵬名察哥把铁鹞子兵派到了南面去增援臧底河城战场后,幸运女神也悄悄向西夏军队掀开了一点裙角——激烈的营地攻防大战中,一群从壕桥车过壕的西夏军步跋子通过力战创造奇迹,硬生生的在宋军的鹿角拒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用铁钩拉翻了一段大约近两丈宽的栅栏,打开了直抵宋军营地内部的道路。 见此情景,附近的宋军将士当然是个个魂飞魄散,不用上面将官下令,就已经毫不犹豫的提着刀子冲了上来增援,充当全军总预备队的宋军重步兵也是紧急分出一个营五百人出动,穿着重达五十八宋斤的步人甲列队冲来补漏,但因为距离较远,机动速度太慢,所以一时难以抵达。 还是见此情景,两旁的西夏军士卒无一不是欢声大振,同样是红着眼睛冲来增援,妄图将这个缺口继续撕大,彻底打开自军进兵宋军营内的道路。嵬名察哥也没有多余犹豫,立即大声喝令道:“泼喜军出动!掩护我军步跋子攻营!” 命令传达,西夏军队中的另一支王牌军队泼喜军也紧急出动,这是一支比铁鹞子军数量更少的稀有军队,仅由两百匹骆驼和千余名士卒构成,然而每头骆驼的驼峰之上,却全部都装着一架缩小版的七稍炮投石机,不但重量远比投石机为轻,还能连续发射拳头大小的石弹,而当这两百架缩小版投石机加入战场迅速投掷石弹后,铺天盖地的石弹雨也就覆盖到了本就已经陷入混乱的宋军将士头上。 拳头大的石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天而降砸在宋军将士身上的非致命处,倒是只会让宋军将士疼痛难忍,皮肤上留下一片淤青,再了不起就是砸断一根骨头,然而一旦砸到了宋军将士的头部脸部,则最轻也会把宋军将士砸得眼前发黑,头脑一阵眩晕,暂时失去战斗力,重的话能够直接把宋军将士砸得满脸开花,口鼻喷血,乃至直接送命。 在密如雨点冰雹的石弹面前,最先赶来补漏宋军轻步兵很快就一片大乱,中石倒地不断,再也无法有效抵挡西夏军步跋子的亡命冲击,西夏军则乘机奋力死战,把守在栅栏后的宋军将士杀得连连后退,一点点挤进营中,也一点点撕大缺口,片刻之间就把宋军栅栏防线的缺口撕大到了四丈左右。 也还好,宋军的重步兵出动得还算及时,即便移动远比普通步兵缓慢,却还是抢在了缺口处宋军崩溃之前赶到了现场,然后五百宋军重步兵齐发一声喊,立即大步迎向对面的刀山枪海,顶着泼喜军不断砸来的石弹与西夏军轻步兵在栅栏缺口前浴血奋战,还靠着装备方面的优势,迅速稳住了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继而又拼命上前,逐尺逐寸的与西夏军争夺阵地空间。 “嗖——!嗖——!嗖——!” 这个时候,宋军的原始火药武器火药箭也紧急出动,集中火力猛烈射击泼喜军的骆驼队,利用箭镞射死射伤泼喜军的士兵骆驼,也利用喷射的火焰焚烧泼喜军的骆驼队,成功造成了许多骆驼受惊乱奔,栅栏缺口处的宋军将士这才压力大减,开始利用兵力方面的优势发起反攻,一边奋力劈砍捅杀妄图入营的西夏士兵,一边奋力架设鹿角拒马堵住缺口。 终于,靠着宋军重步兵的舍命死战和宋军弓弩手的放箭掩护,宋军王德厚所部这才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个危机,在宋军重步兵的掩护下架设起了一段临时阻敌用的鹿角拒马,然后迅速钉木重新架立栅栏,堵住了这个因为一时大意而被敌人突破的缺口。 看到这点,亲自在营地高处指挥这场守营战的宋军大将王德厚当然是长长的松了口气,神情和心情都是庆幸万分,嵬名察哥却是神情如常,一边撤回泼喜军让人驼休息,补充石弹,一边淡淡说道:“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你堵得住第一次,堵不住第二次第三次,今天你们的营地,本王是破定了。” 西夏军将士也没有让嵬名察哥失望,即便是一时遇挫,英勇善战的西夏军将士还是迅速重新打起了精神,继续开始猛攻东面有着水流保护的宋军营地西门和北门,同时也故意留下南门不攻,以此动摇宋军的守营决心,鼓励宋军将士弃营南逃。 满意的欣赏了一番西夏军将士前仆后继的冲锋画面,虽然有些惋惜伤亡要比自己预料的略大,嵬名察哥却并没有半点的动摇,还微微狞笑着低声说道:“尽情的狗急跳墙吧,等我的铁鹞子凯旋归来,把缴获的你们军旗往你们营地门前一扔,看你们还有多少军心士气。嗯,铁鹞子已经南下一个多时辰了,也该冲溃了宋人的攻城队列了。” “报——!” 也是凑巧,嵬名察哥终于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关心南面战况时,一匹西夏军的斥候快马突然冲到了旗阵面前,马上斥候飞快下马间因为慌乱,还无比狼狈的当场摔了一交,然后才跌跌撞撞的冲到嵬名察哥,嵬名察哥见了也眉头一皱,喝问道:“干什么吃的?下个马都能摔交?出什么事了,这么慌乱?” “晋王,大事不好了!”斥候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凄厉的惨叫道:“我们的铁鹞子中了宋人的埋伏,已经被宋人杀得大败了!” “什么?!”嵬名察哥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连珠炮一样的连续大吼问道:“我们的铁鹞子中了埋伏?南面的地形开阔,两旁山岭上就算有点树木也不茂密,铁鹞子怎么可能会中埋伏?还有,就算宋蛮子有埋伏,又怎么可能杀得败我们的铁鹞子?” “晋王,宋蛮子不是在路上埋伏,是在城下埋伏啊!”斥候的声音更加凄厉,含着眼泪说道:“我们的铁鹞子准备迂回冲击宋人攻城侧翼的时候,列队在东面开阔处的宋人轻骑兵突然杀出,冲到我们铁鹞子的身边,扔出无数可以燃烧的火弹,那种火弹不但砸到我们的铁鹞子身上就会烧起大火,还怎么打不灭扑不灭,我们的铁鹞子兵被那种古怪火弹烧得大乱,已经彻底溃败了!” 难以置信的表情彻底定格在了嵬名察哥脸上,两旁的西夏军将领也无不一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根本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事——宋军竟然能用轻骑兵,打败自军的王牌铁鹞子兵? “勒可察,率领三千轻骑兵出动!”名将就是名将,稍稍失神之后,嵬名察哥很快就回过神来,脸色铁青的大吼道:“立即南下,接应我们的铁鹞子军,一定要把我们的铁鹞子军尽可能的救回来。” 被嵬名察哥点名的勒可察抱拳答应,立即飞奔下去率领轻骑兵紧急南下,旁边的其他西夏将领则小心翼翼问道:“晋王,还攻不攻了?” “继续攻!还要加强攻势!”嵬名察哥从牙缝中喷出嘶吼,“乘着这里宋人还来不及知道情况,争取全力拿下我们的营地,为我们铁鹞子兵报仇!” 嵬名察哥在这一点上稍微小看了同样身经百战的宋军大将王德厚一些,在营中高处看到西夏军的轻骑兵紧急出动,王德厚心中马上就闪过疑问,暗道:“怎么了?伪夏贼军刚才不是已经把铁鹞子军派出去了吗?怎么又派轻骑兵去了?难道刘仲武在信里不是吹牛,他真的已经找到了对付铁鹞子的办法?” 盘算到这,在根本来不及确认南面战场形势的情况下,王德厚也果断做出决定,大声喝令道:“传令全军,我们的友军已经在南线大胜,伪夏贼军已经支撑不住多久了,守住营地,便是胜利!” 也还别说,王德厚这条全凭臆断发布的命令发布后,还真的鼓舞起了宋军将士的军心斗志,士气大振之下,宋军将士打得益发的坚韧顽强,硬着凭着单薄的营防工事,坚决顶住了西夏军队突然加强的猛烈攻势,即便偶尔被西夏军突破栅栏,也很快就能补漏堵缺,封住缺口,动作快捷得甚至让嵬名察哥找不到投入泼喜军的机会。 该来的总归会来,又过得了一段时间之后,丢盔卸甲的铁鹞子军败兵,终于还是在自家轻骑兵的掩护接应之下,狼狈不堪的逃回到了西夏军大队本阵,结果看到出发时威风凛凛的铁鹞子军零零散散的狼狈逃来,西夏军上下当然都是一片大哗,士气陡然跌落到了谷底,营地里的宋军将士却是欢声如雷,士气更加高昂到了极点,斗志彻底爆发之下,不但彻底稳住了栅栏防线,还以无比凶猛的攻势把西夏军士卒杀得连连后退,看到了守营获胜的曙光。 心如刀绞的看着狼狈逃来的铁鹞子军,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嵬名定栋的鹰旗,又初步大略估算了一下,发现三千铁鹞子只剩下不到千人逃回,嵬名察哥的嘴唇和身体一起颤抖,心头滴血,半晌才艰难开口,向冲来跪伏在自己面前的铁鹞子军地第一队队长妹勒问道:“嵬名定栋呢?他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晋王,不知道。”流着眼泪,身材魁梧的妹勒哭泣得如同一个孩子,沙哑着嗓子回答道:“末将撤退的时候,只看到他的鹰旗还在战场,被宋人的轻骑兵包围,身边还到处都是大火,后来末将就再没看到他旗帜了。” “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嵬名察哥心中暗叹,又声音低沉的说道:“具体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败的?” 还是在听当事人妹勒仔细介绍了铁鹞子军惨败的经过后,嵬名察哥才彻底明白了铁鹞子军惨败的前因后果,然后又铁青着脸说道:“铁鹞子军,就算还能重建,也必须得改变制度了,再也不能把战马连在一起冲阵了。而且就算以单骑冲阵,也绝对不能直接冲击宋人有鹿角拒马和重步兵保护的阵地正面,不然的话,一旦被宋人的重步兵拦住,我们骑在马上的铁鹞子,也照样是宋人火弹的活靶子。” “甚至还再也不能单独出战。”嵬名察哥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没有轻骑兵的弓弩掩护,即便是到了开阔战场上,我们速度缓慢的重骑兵,也照样有可能被宋人轻骑兵用这种古怪火球重创。” 在心里牢牢记住了这些经验教训,嵬名察哥强忍悲痛,吩咐道:“鸣金收兵吧,宋人的营地不打了,我军士气已沮,宋人却士气高昂,再打下去,不但毫无希望,还注定只会伤亡更大。” 依照嵬名察哥的命令,西夏军阵地中很快就响起了铜钲声音,早就已经被宋军杀得寸步难进的西夏军将士如蒙大赦,赶紧扔下攻坚武器撒腿就往回跑,宋军将士则是欢声更盛,一边大笑着一边拼命放箭射弩,射杀撤退途中的西夏军败兵,王德厚更是在指挥台上哈哈狂笑,“好!好!想不到刘仲武真的能干掉铁鹞子!干掉铁鹞子,拿下了臧底河城,我们这一场仗就赢定了!赢定了!” 西夏军旗阵这边,看到自军攻营士卒纷纷撤退归队后,一名西夏军将领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忙向嵬名察哥问道:“大帅,臧底河城怎么办?没有我们的援军救援,又看到我们的铁鹞子军惨败,臧底河城恐怕很难挡得住宋人的进攻啊?” “晋王,要不出兵一支,去把臧底河城的守军接应回来吧?”另一名西夏军将领也赶紧说道:“现在才未时过半,我们还有时间把臧底河城的守军接应回来。” 嵬名察哥听了觉得有理,正象点头答应,突然又猛的想起一件大事,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最后那句。” “回禀晋王,末将刚才说,现在才未时过半,我们还有时间把臧底河城的守军接应回来。”之前那名西夏军将领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未时过半?” 在心里复述了这四个字,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确实才偏西不远,距离天色全黑还有一定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跃入了嵬名察哥的脑海,又迅速盘算和推演了一番之后,嵬名察哥拿定主意,说道:“不必理会臧底河城,让他们继续死守城池,能坚持多久算多久,实在守不住也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否突围。” “晋王,那可是三千多将士啊!”提醒时间的那名西夏军将领颤声说道。 “只是三千多军队。”嵬名察哥冷酷的说道:“宋人的重步兵不是吃干饭的,我们出兵南下接应臧底河城守军,可能付出的伤亡比城里的守军还多。不必管他们了,立即退兵,然后马上重整旗鼓。” ………… 与此同时,成功打败了西夏军队的头号王牌铁鹞子后,士气高昂的宋军刘仲武所部,也在刘仲武的亲自指挥之下,向着臧底河城发起了最为猛烈的进攻,还在宋军工兵没有挖开挖倒臧底河城黄土城墙的情况下,就先后多次凭借着简便飞梯蚁附登城得手,虽然很快又被西夏守军击退,却也展现出了昂扬的斗志,看到了取得攻城胜利的曙光。 随便说一句,不要太小看了宋军西军的战斗力,历史上的第一次臧底河城大战,因为西夏主力的及时增援,宋军是打了大败仗,但是两年之后的第二次臧底河城时,宋军还是成功拿下了这座军事要塞,拔掉了这颗西夏军队钉在横山南部的钉子。 言归正传,在这个期间,陪同刘锜成功击败了铁鹞子军的赵荣赵大郎君当然无事可做,除了用望远镜查看宋军将士的攻城情况后,再有就是不断向南北来往的宋军斥候打听北面情况,宋军斥候看在赵荣亮出的将军印信份上,也一一如实相告。然后很自然的,没有过去多久,西夏军主力放弃攻打王德厚营地撤退回营,便被赵荣从宋军斥候口中打听了出来。 天赋异禀,听到这个好消息,赵荣不但没有喜出望外,还微微一楞,说道:“伪夏贼军已经全部撤了?就没有派一支军队下来接应他们的臧底河城守军撤退?” “回禀将军,没有。”斥候如实回答,又拱手说道:“将军,小人还要去向大帅禀报这个军情,先告辞了。” 言罢,宋军斥候拍马匆匆而去,赵荣则在原地勒马盘算,心道:“嵬名察哥在搞什么鬼?现在时间还很充足,他完全可以出动大批军队南下,接应臧底河城的守军出城突围啊,怎么直接就把臧底河城的守军放弃了?三千多军队对我们大宋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伪夏的总人口不过只是三百万左右,嵬名察哥就不觉得心疼?” 除了在军事方面天赋异禀之外,赵荣还十分擅长站在别人的角度推理分析,又在心里说道:“假如我是嵬名察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让臧底河城的伪夏守军消耗我们的攻城兵力,当然有可能是一个目的,但是伪夏贼军到现在还没想出办法破解我们的尖头木驴,这一点嵬名察哥奸贼应该十分清楚,他就对臧底河城军队长期守住城池,还有大量消耗我们的兵力这么有信心?” “怕王德厚乘机出兵夹击他的接应军队,嵬名察哥的兵力远在王德厚之上,骑兵数量更是占据绝对优势,完全可以把军队一分为二,一路兵马监视王德厚的营地,一路兵马南下接应臧底河城的守军突围啊?难道说,西夏贼军累了?士卒体力在攻营战中消耗严重,所以嵬名察哥不敢分兵?但还是不对啊,伪夏贼军是半游牧半农耕,士卒吃的肉和奶要比我们农耕民族的士兵多得多,体力的耐久力要比我们强得多啊?” “等等!体力!” 猛然想到了体力问题,又考虑到了现在未时未过的时间问题,一个危险的答案突然出现在了赵荣的脑海中,让赵荣忍不住在心里说道:“难道说,嵬名察哥想玩一手败中求胜,重新又扭转整个战局。” 想到了这层危险,又仔细的推敲了一番,赵荣不敢大意,又因为今天受命辅助刘锜统兵,无法远离军队返回旗阵向刘仲武进谏,只能是匆匆找到了一匹倒地的西夏军死马,掏出了一张纸,用刀割开马尸,蘸着马血在战场上匆匆写就了一道书信。 再接着,赵荣又赶紧跑回刘锜身边,向刘锜说道:“四将军,把你的亲兵借我一个,让他立即飞马北上,用你的名誉把这道书信交给王德厚将军。你是刘大帅的公子,我估计王将军会给你面子,马上看你的书信。” “什么书信?” 刘锜好奇接过那张用马血写成的信笺,却见赵荣在纸上只是用白话文简短写了一句——西夏贼军退得过于古怪,请将军千万小心提防西夏贼军今夜出兵偷袭!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大喜大悲 “嵬名察哥这么快就决定退兵,我个人觉得有两个原因,第一是铁鹞子惨败,严重打击到了伪夏贼军的军心士气,我们的友军却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之下,继续强攻王德厚的营地不但没有任何意义,相反还注定会伤亡惨重,所以嵬名察哥才果断选择退兵,不再白白浪费进攻兵力。” “第二个原因是嵬名察哥奸贼是为了让伪夏贼军保存体力,赢得准备夜战的时间,然后乘着我军今天大胜,将领士卒必然松懈麻痹的机会,突然在夜里向近在咫尺的王德厚大营发起偷袭,用劫营手段拿下王德厚的大营,一举扭转整个战局。” “我之所以有这个怀疑,是从嵬名察哥不肯出兵接应臧底河城守军出城突围逃命这点看出来的,伪夏贼军到现在还没有想出破解尖头木驴的办法,我们拿下臧底河城也已经十拿九稳,按道理来说,以伪夏国的人口单薄,嵬名察哥应该在时间还比较充足的情况下,分出一支军队,接应和掩护臧底河城的伪夏贼军出城突围,尽可能把军队损失降低到最小。” “但嵬名察哥却偏偏没有做?他为什么不肯这么做?最大的可能,他应该是把臧底河城当成了一枚弃子,今天能守住当然最好,既能消耗我们的攻城军队,又能拖住我们的主力。今天守不住也关系不大,城破的时候让伪夏贼军自行突围,能逃走多少算多少,然后既能消耗我们的攻城军队,又大量消耗了我们的主力体力,让我们腾不出手来救援王德厚,另外还可以让王德厚那边更加认为已经赢定了,也更加麻痹大意,最后嵬名察哥奸贼乘机出兵偷袭,就极有可能一举攻破王德厚的营地,反败为胜掌握整个战场的优势!” 还是赵荣在耐心解释了自己的分析和推演之后,刘锜才勉强同意派出了一个亲兵,让亲兵携带赵荣用马血写成的书信打马北上,赶往宋军王德厚所部寄书报警,然后统领骑兵的刘锜和赵荣再也找不到其他事做,定下心来只是各自举起望远镜观察宋军的攻城进展情况。 鉴于王恩统领的泾原宋军在上一次战斗中遭到了铁鹞子军重创,军心和士气都受到不小影响,这一次在北门攻打臧底河城宋军偏师已经改换成了鄜延路的刘延庆所部,还因为鄜延路宋军兵力不多的缘故,刘仲武又从秦凤路宋军中抽调了三千人暂时交给刘延庆指挥,让秦凤路宋军承担弓弩掩护的任务,让鄜延路宋军负责蚁附攻坚。 刘延庆手里的直属兵力不多,刘锜和赵荣当然都不是十分看好鄜延路宋军的攻城前景,也一起在心里认定这次攻城最有可能是主力那边首先得手,然而鄜延军宋军却用实际表现抽肿了刘锜和赵荣的小脸蛋,让刘赵二人都忍不住对鄜延路这支偏师刮目相看。 激战中,靠着友军的弓弩掩护,士气高昂的鄜延路宋军将士前仆后继,利用轻便飞梯向着城头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强而有力的冲击,不到一个时辰就先后四次登城得手,虽然每一次都被守军利用兵力优势杀退,却也极大的鼓舞了宋军将士的士气斗志,打击了臧底河城守军的军心士气,也成功逼得兵力处于绝对弱势的西夏守军提前投入预备队,削弱了西夏军的持续守城能力。 不止蚁附战打得激烈,在城下凿城的鄜延路宋军将士更是疯狂,成功在黄土城墙上挖出了一个个可以藏人的深坑后,凿城的宋军将士迅速向着左右开凿,迅速把一个个墙洞连成一片,让更多的宋军将士可以藏身到墙洞中加快挖城速度,还不管城墙上的守军如何疯狂投掷火把草束,都没能阻挡住宋军将士的凿城决心,无数宋军将士在浓烟火海中疯狂挖掘城墙,逐渐向着城墙内部推进,直接挖塌城墙也绝对不是梦话一句。 见情况不妙,西夏守军除了早早就准备好了救急用的塞门刀车和堵塞缺口用的大量沙包外,还一度冒险派遣敢死队出城突击,妄图杀散已经对城墙造成巨大威胁的凿城宋军,结果却马上遭到了鄜延路宋军将士的迎头痛击,先是被密集的弓弩射得死伤惨重,接着又被迅速上前的宋军预备队一通乱刀乱枪杀退,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城内。 指挥宋军偏师的刘延庆也十分懂得抓住机会,见西夏军的敢死队被杀退,敌人军心又遭打击,刘延庆便果断投入后续兵力,加大了攻城力度,后续冲锋的宋军将士也靠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气,一个冲锋就取得两处突破,多名勇士分别登上了两个城段,还成功保护住了一块城上阵地,掩护了更多的宋军勇士后续登城。 见形势危急,城墙上的西夏守军别无选择,只能是怪叫大吼着潮水般冲向被宋军夺占的城上阵地,不惜代价的驱逐宋军将士下城,宋军将士则舍命苦战,在城墙上与西夏守军厮杀得血肉狂飙,尸横满地,激烈万分。 这个时候,在城下掘城的宋军将士也取得突破,奋力挖掘城墙间,宋军将士头上的黄土突然大量跌落,城墙也出现弯曲变形,宋军将士见了大喜,忙一边大喊着一边迅速逃出墙洞,“城墙要塌了,快跑!” 数十名宋军将士迅速逃出墙洞没过多久,轰隆一声巨响,一段城墙果然应声倒塌,城外列阵的宋军将士也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赵荣和刘锜也赶紧通过望远镜细看臧底河城的城墙挎塌情况,然而让赵荣和刘锜一起遗憾万分的是,可能是因为经验不足,凿城宋军将士为了不被活埋逃得太快,仅仅只有不到一丈宽的城墙垮塌了下来,在城墙上留下了一个随时可以封堵的缺口。 “可惜,缺口太小了,我们未必冲得进去!” 刘锜大声惋惜,赵荣也深以为然的时候,呐喊声中,一队宋军将士已经义无返顾的杀向了那个狭小的缺口,还不管城墙上的敌人如何放箭阻拦都是速度飞快,硬生生的抢在西夏守军用沙包堵上缺口之前,冲上了那个已经自然形成斜坡的缺口,然后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入城内,激烈的喊杀声音,也随之在城墙内部响起。 这一刻,刘锜攥紧了拳头,赵荣则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拇指指甲,既盼着宋军能够源源不绝的继续入城,又担心宋军后续兵力投入的速度不够,白白葬送了那些冒险突入城内的宋军勇士,心脏紧张得几乎停止跳动。 鄜延路的宋军偏师再一次让赵荣和刘锜对他们刮目相看,顶着密如雨点一般的弓弩羽箭,一队队宋军将士踏着同伴的尸身疯狂涌上,接连不断的从那个狭小的缺口处冲进城内,硬生生的在那个狭小缺口处打开了一条突入城内的光明大道,转瞬之间,就已经不下三百名宋军勇士从缺口处冲进了城内。 西夏守军也不是吃干饭的,靠着事前准备的沙包,西夏守军很快就用沙包和燃烧的草束堵住了缺口,在缺口处引燃起冲天大火,暂时封堵住了宋军的入城道路,然后一边全力阻拦宋军将士的蜂拥登城,一边疯狂剿杀已经冲进城内的宋军勇士,激烈的喊杀声充斥云霄。 “就看我们的入城将士,能不能从内部打开城门了。”赵荣心中得出结论,“如果能,臧底河城就破定了!如果不能,我们进城的勇士,就一个都别想活着回来!” 鄜延路的宋军将士再一次给赵荣等城外友军带来惊喜,如雷的喊杀声中,此前一直紧闭的敌城北门突然被人从内部打开,一名名全身血染的宋军将士出现在了城门之前,宋军上下再次狂喜欢呼间,更多的宋军将士也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城门,如同潮水一般的接连冲入城内,而在他们之后,则是一队队快步上前的宋军重甲步兵。 “破了!” 刘锜和赵荣也一起振臂欢呼,双双喜形于色,然后赵荣还赶紧提醒道:“四将军,做好准备,伪夏贼军有可能会从东西两门出城突围了!” 刘锜大力点头,立即命令他麾下宋军骑兵做好战斗准备,以便随时发起突击,截杀出城逃命的西夏军队。而此时此刻,时间也的指针也已经指向了下午的申时初刻。 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此前北上送信的刘锜亲兵回到了刘锜面前复命,说是他已经按照命令把书信送到了王德厚面前,刘锜问起王德厚是什么反应时,亲兵如实答道:“回禀四将军,小人没有能够见到王将军,仅仅只是到了他的帐外,把信交给了他的麾下亲兵,然后就被打发回来了。” “没见到他?”刘锜的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点头说道:“行,你下去休息吧,希望王将军能够重视我们的警告。” “王德厚别不把我们的警告当一回事吧?”赵荣也暗暗担忧,但是同样无可奈何。 事实上刘锜和赵荣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了,见北城城门已经被突破,几次反冲锋都没能夺回城门,又看到宋军的重甲兵列队进城,臧底河城的西夏守军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向地势相对比较开阔同时也没有受敌的东门收缩,准备出城突围逃命,还极其顽固在收缩兵力期间,纵火点燃了城墙里的军械库和粮仓。 乘着西夏守军收缩兵力的机会,宋军主力也在南城取得了重大突破后,臧底河城没有受敌的西门突然大开,西夏骑兵蜂拥而出,快马加鞭的向北狂奔逃命,刘锜立即率领宋军轻骑兵冲了上去阻拦,赵荣也双手紧追马缰,躲藏在宋军骑兵大队人群中装模作样的混功劳,不求什么斩将立功,只求在履历表上给自己镀上一层冲锋陷阵的明亮光环。 事实上赵荣也根本用不着挥刀子砍人,臧底河城里的西夏骑兵数量本来就只有六七百人,又急着逃命北上,刚遇到宋军拦截就自行溃散,根本无心作战只顾逃命,再加上宋军主力那边也很快就派来了骑兵参与追击,赵荣当然更加用不着亲自动手,只管躲藏在自家人群里大声呐喊就行,“杀!杀!杀光伪夏贼军!” 针对西夏骑兵的追击战只打了半个多时辰就宣告结束,宋军骑兵在后方全力追杀,王德厚又紧急出动骑兵拦截拣漏,出城突围的西夏骑兵最后只剩下不到百人侥幸逃回他们的主力大营,相反的,倒是从西门出门后逃向西面山林的西夏军步兵侥幸脱逃得更多一些,也逼得宋军出动步兵上山追击,尽最大努力扩大战果。 再紧着,当赵荣随着宋军骑兵欢天喜地的回到臧底河城城下时,宋军步兵早已经成功夺占了全城,彻底剿灭和俘虏了城内的全部残敌,臧底河城的城内城外也因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也到处都是兴奋万分的宋军将士。 这个时候,身体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赵荣当然也已经累得几乎脱力,好在刘仲武的退兵命令很快传来,让今天参战的宋军将士全部回营休息,轮换生力军接管臧底河城和追击山上残敌,同样累得够戗的宋军将士也再次发出欢呼,赶紧各自整理队伍,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和砍下的敌人首级凯旋回营。 筋疲力尽的列队回到了宋军大营后,赵荣除了受到了留守同伴的热情欢迎外,还在回到了中军大营归队时,遇到每次作战都坚决躲在营里随时准备逃命的高俅,高俅也笑容满面的拍了拍赵荣的肩膀,说道:“干得不错,献计大破铁鹞子这一功,本官一定会在功劳簿上为你重重记上一笔。累坏了吧?快回去吃饭休息,剩下的话明天再说。” 确实已经累坏了的赵荣感谢答应,然而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赵荣却又想起了之前的事,忙把自己通过刘锜向王德厚发出警告的事情经过告诉给了高俅,然后说道:“副帅,四将军的亲兵没有见到王将军,王将军有没有重视我们的警告也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亲自派一个人去,再提醒一下王将军,让他今天晚上严密设防,千万小心提防伪夏贼军的夜间偷袭?” “没那个必要吧?”高俅不以为然的说道:“王将军是老军务,怎么可能会忽视这个问题?再说你和刘锜已经写信警告过他了,他一定会小心防范的。” “副帅,小心为上。”赵荣坚持道:“你是我们大宋殿前司的副帅,你说一句话,要顶我和四将军对王将军说一百句。” “没有那个必要,王将军是老军务,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我们一再提醒?”高俅依然还是摇头,又催促道:“快去休息吧,本官还要去迎接刘大帅,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见高俅坚持,赵荣也毫无办法,只能是老老实实的拱手告退,然后领取晚饭和回帐休息,还因为实在累得够戗的缘故,连脸都没洗,很快就在毡毯里鼾声大睡过去。 然而赵荣这一觉却并没有能够睡到天亮,四更的梆子声响起后没过多久,宋军营中紧急起夜的鼓声突然大作,赵荣和赵小乙、武松等人也马上就被鼓声惊醒,赶紧披衣起身出帐查看情况,结果只是向北只是看得一眼,赵荣的脸色就刷的白了——漆黑的夜空上,远处的云层已经被火光映得通明,很明显是北面有什么地方燃起了冲天大火。 “起火了?那里起火了?怎么火势这么大?”赵小乙也看出不对。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王德厚的营地。”赵荣的声音嘶哑,一字一句说道:“应该是被我猜中了,嵬名察哥那个奸贼在中午时就收兵回营,果然是为了麻痹王德厚,让王德厚以为伪夏贼军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士气,然后乘机让士卒抓紧时间休息和准备夜袭,乘着我们今天获胜以后麻痹大意的机会,突然出兵偷袭王德厚的营地。” “那怎么办?”武松赶紧问道。 “怎么办我说了不算,必须要由刘大帅决定。”赵荣的声音中充满痛苦,说道:“我现在只希望王德厚那边的损失能够小点,最好还能守住营地,顶住伪夏贼军的冲击。不然的话,王德厚一败,我们就又得处于下风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无奈,尽管赵荣一再祈求上天保佑,刘仲武也在深夜中冒险出动了一支生力军北上救援,然而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无数的宋军败兵还是从北面蜂拥逃来,也给昨天才刚打了一个大胜仗的宋军刘仲武所部带来了一个惊人噩耗——王德厚的营地被西夏军队偷袭攻破,王德厚所部宋军大溃南逃,西夏军队不但缴获了无数的军需辎重,还彻底扭转了整个战场的形势,获得了在臧底河城战场上的绝对力量优势! “王德厚,无能鼠辈!他如果能听我们半句劝,何至于败得如此之惨?我们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大好局面,又何至于彻底葬送?”这是刘锜在天色全明后见到赵荣时,红着眼睛吼出的第一句话。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五十章 单独进言 正如刘锜所言,宋军王德厚所部的惨败,确实一举葬送了宋军将士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大好形势,也把这场大战的胜负前景重新推向了未知。 假如王德厚能够重视赵荣和刘锜的血书警告,夜里防范得稍微严密一些,利用营地优势挡住西夏军队的夜间偷袭,那么最多只要一两天时间,已经成功拿下臧底河城的宋军刘仲武所部就能大举北上,与王德厚联手抗衡西夏主力,然后利用兵力和财力方面的优势,就算赢不了嵬名察哥,把西夏军耗到粮尽自退也肯定问题不大,甚至利用西夏军士气受挫的机会,再打一个胜仗也不是毫无希望。 但是世事就是这么无奈,因为王德厚根本就没把赵荣和刘锜的警告当一回事,他麾下的宋军将士又见西夏军连遭挫败,认为西夏军败局已定,又在白天的守营大战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天色才刚全黑就一个过睡得象头死猪,结果就给了西夏军突施冷箭反败为胜的机会。 偷袭战中,利用宋军麻痹大意的机会,西夏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宋军的营门防线,轻而易举的冲进宋军营内到处杀人放火,宋军上上下下都是措手不及,包括王德厚本人都只能是赶紧抢上战马弃营南逃,西夏军乘机大举追击,不但缴获了大量的军需辎重,还在阵上斩首超过七千余人,俘虏宋军士卒超过三千,迅速报了白天的惨败之仇,也在臧底河城的战场上,重新获得了绝对的力量优势,把原本已经坐平争胜的宋军重新逼入了险境。 营地规模不够,容纳不下那么多友军败兵,宋军刘仲武所部根本就不敢打开营门让友军败兵入营,只能是让王德厚所部的败兵直接南下,到南面五里处去收拢败兵和重整队伍,然后还得拿出军粮供养把军需粮草丢得干干净净的友军败兵,期间自知羞惭的王德厚也没脸来和刘仲武见面,只能是借口需要亲自主持收拢败兵的事项,派遣他的副手李明到刘仲武面前致谢,还有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 表面上说是商量,然而有求于人的李明却根本不敢代表王德厚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低声下气的表示愿意惟刘仲武的马首是瞻,刘仲武对李明也没什么好脸色,随意哼哼了几句就打发李明到客帐休息,然后赶紧在中军大帐中召集宋军众将商议对策,知道形势危急的赵荣也求得高俅答应,以高俅随从的身份参与了这个紧急会议,站在高俅的身后听取宋军众将的意见。 和赵荣预料的差不多,鉴于战局突然逆转,包括泾原路总管王恩和秦凤路总管蔡佃这样的宋军高级将领,都在会议上提出了立即退兵的建议。原因则也很简单,王德厚所部已经彻底溃败,不仅军心士气跌落到了谷底,武器装备也基本上丢了一个精光,注定无法再为自军提供帮助,仅凭刘仲武的一军之力独自对抗西夏头号名将嵬名察哥统领到五万多西夏精锐,不但毫无胜算,还有被嵬名察哥各个击破的危险,所以王恩和蔡佃等人才坚决主张尽快退兵,撤回保安军城保全军队。 有人主张退兵,当然也有人坚决反对退兵,刘延庆和刘锜二将就是反对退兵的典型代表,刘锜还直接红着眼睛说道:“为什么要退兵?王德厚虽然垮了,但我们手里还有四万多军队,完全还有力量和伪夏贼军正面一战,凭什么一仗不打,一箭不放,就要直接退兵?不能退!只能和伪夏贼军死战到底,坚决把伪夏贼军杀退!” “少将军言之有理,我军还有一战之力,战场胜负也还在两可之间,为什么要直接退兵?”刘延庆也愤怒说道:“还有,就这么退兵,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臧底河城怎么办?难道又要放弃,直接还给西贼?那我们这些天来的浴血奋战,艰难攻城,还有什么意义?” “刘总管,少将军,不要冲动。” 秦凤路总管蔡佃耐心规劝,说道:“就这么放弃臧底河城直接退兵,确实可惜,我们也心疼,但是形势不由人啊,此前的攻城战中,我们的损失也不小,攻城损失再加上被铁鹞子突击的损失加在一起,我们已经牺牲了差不多两千士卒,伤员也有差不多一千人,实际上可以用于作战的兵力已经不到四万人,西贼却至少还有五万多人,还全部都是主力精锐,力量悬殊太大,这一场仗再打下去,我们肯定凶多吉少,与其冒险再战,不如尽快退兵为好。” “刘总管,少将军,蔡总管说得很对,不能意气用事。”王恩也说道:“敌强我弱,敌多我少,再打下去我们肯定只有吃亏的份,反正我们之前已经打了两个胜仗,一是重创了伪夏贼军的铁鹞子,二是基本歼灭了臧底河城城里的伪夏贼军,对朝廷已经有了交代,现在又是因为王德厚惨败才连累了我们,我们就此退兵,既可以保全军队,又不用担心朝廷追究责任,何乐而不为?” 不止王恩和蔡佃,刘仲武的长子刘锡和次子刘镀,还有好些宋军中层将领都是这个意思,都觉得自军已经打了两个胜仗,已经对朝廷有了交代,现在又有王德厚背黑锅,不如见好就收赶紧撤退,如此既不用担心朝廷追究责任,还可以确保军队安全,将来说不定还会多少有些封赏。 让众人意外,听了这些意见后,为人颇为自私的刘仲武竟然破天荒的一言不发,然后还是在众人都阐述完了自己的观点后,刘仲武才神情犹豫的转向高俅,问道:“副都使,你是监军,你有什么意见?” “大帅,本官没有意见。”高俅微笑着说道:“你是大帅,是见好就收,赶紧退兵,还是坚持血战到底,应该由你做主才对,本官只是监军,负责监督军队,不便干扰你的战术决策。” “老滑头!把所有责任推卸给我,退兵朝廷追究,与你无关,不退兵和伪夏贼军血战到底,败了是本帅的决策,同样与你无关,什么责任都不担,只想白拣功劳,你的算盘倒是打得精明。” 刘仲武心中腹诽,一眼就看出高俅的心中打算,然后刘仲武又看了一眼站在高俅身后的赵荣,迟疑了一下后,刘仲武竟然向赵荣问道:“赵荣赵将军,你可有什么意见?” 见刘仲武竟然主动开口征求八品武将赵荣的意见,在场的宋军众将难免都有一些奇怪,已经越来越欣赏赵荣的刘锜则是心中一喜,知道以赵荣的脾气性格,肯定会坚决站在自己一边,可是让刘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是,赵荣开口后,竟然是这么说道:“大帅,眼下敌情未明,王将军也还在收拢残兵,关于是否退兵,末将建议大帅慎重考虑,然后再做决定。” “还考虑什么?”刘仲武次子刘镀奇怪的说道:“乘着伪夏贼军才刚打完一场大战,士卒和战马都十分疲惫,我们越早退兵越安全,何必还要浪费时间考虑?让伪夏贼军吃饱了喝足了有力气追击我们?” “二将军不必焦急,我们还有时间。”赵荣轻描淡写的说道:“西贼在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接连经历了两场大战,就算再精锐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休息调整,我们完全可以仔细考虑清楚了,然后再决定是继续死战到底,还是赶紧退兵撤回保安军城。” “言之有理。”刘仲武点头,说道:“兹事体大,本帅是得仔细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安抚好军队,待本帅再仔细考虑一番,也等王德厚那边彻底收拢了败兵,然后再做决定不迟。” 见刘仲武如此吩咐,宋军众将也毫无办法,只能是纷纷拱手告退,年少气盛的刘锜也气呼呼的冲出了中军大帐。可是刘锜出帐后没走多远,赵荣就独自一人从后面快步追来,说道:“四将军稍等,我有话说。” 猛的停下脚步,愤怒扭过了头后,刘锜更加愤怒的问道:“东京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刚才我父帅亲自开口问你意见,是给了你多大的面子,你为什么不主张死战到底?难道你也象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一样,想要急着退兵保命?” “四将军,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赵荣微笑反问,说道:“我如果贪生怕死,为什么不留在东京开封享受荣华富贵,偏偏要跑到西北来吃风喝沙,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陪你冲锋陷阵?”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劝我父亲率军死战到底?”刘锜愤怒问道。 “刚才人太多,我有许多话不方便说。”赵荣压低了声音,说道:“等一会,等人都走光了,你单独领我去见大帅,我有把握说服你父亲下定决心死战到底,不听那些退兵的意见。” “真的?”刘锜眼睛一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荣微笑反问。 “你骗我的次数还少了?尖头木驴,分别攻城打援,你那次没骗我?” 很会记帐的刘锜不满哼哼,但是见赵荣坚持后,刘琦还是强忍怒火,耐心陪着赵荣一直等到宋军众将全部离开中军大帐,然后才又把赵荣领到中军大帐门前,向仍然还留在帐中刘仲武提出了求见请求。 做为刘仲武最疼爱的儿子,刘锜的求见请求当然很快就得到了同意的答复,然后刘锜赶紧把赵荣领进了中军大帐时,见赵荣和刘锜并肩进来,刘仲武当然十分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刚走就又回来了?有什么事?” “父亲,赵将军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刘锜抢着答道:“刚才人太多,他有很多话不方便说。” 看了一眼早就已经被自己留心的赵荣,刘仲武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大帅,末将斗胆,能不能请大帅到后帐单独说话?”赵荣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求,还赶紧解下了自己的腰间佩刀交给刘锜。 “到底是什么话?还要到后帐单独说?”刘仲武奇怪说道。 “回禀大帅,是一些不方便被旁人知道的话。”赵荣回答,又说道:“不过请大帅放心,末将敢拿脑袋担保,这些话对你一定有用。” 迟疑了一下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刘仲武还是起身招呼赵荣到帐后说话,刘锜本想跟上,赵荣却拉住了他,说道:“四将军,这些话在你面前也不方便说,请你留在这里稍等片刻。” “连我都不能听?”刘锜惊讶问道。 赵荣点头,又低声说道:“放心,劝说大帅坚持到底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见赵荣把话说得这步,对赵荣十分信任的刘锜也没办法,只能是点了点头留在原地,赵荣也这才快步进到了后帐,向站在后帐中的刘仲武下拜行礼,刘仲武则淡淡说道:“免礼,有什么话直接说吧,这里没外人了。” “谢大帅。”赵荣道谢却不起身,只是单膝跪在地上保持拱手姿态,压低了声音郑重说道:“大帅,末将有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想对你说,你千万不要贪图安全选择退兵啊!不然的话,大帅你一旦决定直接退兵,不但会误了朝廷,更会误了大帅你个人自己啊!” “本帅如何误了个人自己?”刘仲武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帅,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一旦选择直接退兵,官家、朝廷和童太尉他们是什么反应?” 赵荣反问,又低声说道:“我军好不容易才大破铁鹞子,拿下臧底河城,报捷的奏章才刚送到东京开封,官家和朝廷正在高兴开心的时候,你又突然送去了主动放弃臧底河城直接退兵的奏章,官家会怎么想?朝廷会怎么想?主持西北军事的童太尉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有一种在开心的时候被人泼了一盆冰水的感觉?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官家和朝廷不但不会觉得你有功,还有可能会觉得你有罪啊!” 刘仲武沉默,半晌才说道:“这个道理本帅当然懂,可是王恩和蔡佃他们也说得很对,敌强我弱,敌多我少,如果不赶紧退兵的话,我们确实有被伪夏贼军各个击破的危险。” “大帅,难道你觉得我们已经输定了?”赵荣很是奇怪的问道:“我们眼下那里是必败之局?不错,王德厚丢光了军需辎重和武器粮草,是不可能给我们帮上忙了,但是臧底河城已经被我们拿在手中,我们的营地也修筑得十分坚固,还可以抓紧时间继续加固,就算正面决战打不过伪夏贼军,守住城池营地总问题不大吧?” “还有,保安军城就在我们身后。”赵荣又说道:“保安军城距离这里不过一日路程,粮草军需转运方便,沿途还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另外还有王德厚的败军可以帮助我们运送粮草军需,粮道可以确保安全,我们就算打不过伪夏贼军,耗总能够把他们耗退吧?” 刘仲武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赵荣见他动摇,忙又低声说道:“大帅,你再请想一想,假设我们能够凭借着运粮方便的优势,力战耗退了伪夏贼军,保住了我们之前的胜利果实,那官家和朝廷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大帅你统兵有方,作战得力?又会不会开恩嘉奖,给予重赏,对大帅你另眼相看?” “大帅,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真的守不住臧底河城,守不住营地,临时决定退兵也完全来得及。”赵荣又说道:“从这里到保安军城,一路都是狭窄山道,几乎没有任何穿插迂回的空间,不但有利于军队殿后掩护,还适合伏击追兵,以大帅你的统兵之能,走这样的山道从容退兵,又有什么可用担心的?既然随时都可以撤退,我们又何必现在就退,让大帅你无法向朝廷和官家交代?” “不止如此。”赵荣滔滔不绝,又说道:“而且末将以为,我们就算现在就退兵撤回保安军城,也未必能够摆脱危险。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保安军城太小,城里驻扎不了这么多军队,我们就算立即撤回保安军城,主力军队也只能是在城外驻扎,伪夏贼军一旦抓住这点穷追猛打,照样能够把我们逼入绝境。” “所以末将认为,与其窝窝囊囊的现在撤退,倒还不如坚决守城守营,全力耗退伪夏贼军!而且伪夏贼军最大的弱点就是国小粮少,难以持久作战,我们如果能够耗到西夏贼军军粮短缺,军心动摇,说不定还有希望创造奇迹,再打一个胜仗!” 慷慨激昂的把话说罢,赵荣又向刘仲武拱手说道:“大帅,末将言尽于此,是否全力死战到底,还请大帅早做决定,以定军心!千万不可迟疑不决,导致我军军心涣散,士气动摇。” 刘仲武不吭声,半晌后一咬牙齿,大声喝道:“来人!” 听到这话,刘仲武的亲兵队长立即飞奔进了后帐,刘仲武不动声色,吩咐道:“即刻传令全军,立即着手加固营地,修补臧底河城城防,明白告诉各营将官,从现在开始,有谁敢说一句撤退,立即处斩!” 亲兵队长答应,立即飞奔了出去传令,刘仲武则又淡淡说道:“本帅还要去书刘法,叫他即刻出兵增援本帅,臧底河城这个摊子是他的副手王德厚砸烂的,他也得出兵来帮本帅收拾这个烂摊子。” 听到这话,赵荣悄悄松了口气,忙向刘仲武拱手说道:“大帅英明,末将佩服!” “赵荣。”刘仲武又开口了,说道:“给你一个权力,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求见本帅。好好干,本帅亏待不了你。” “多谢大帅!”赵荣赶紧拱手,郑重答应。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大计不能小用 事还没完,刘仲武主动给予了让赵荣可以随时求见自己的权力后,见刘仲武终于下定决心放弃撤退选择,坚决主战的刘锜当然是兴奋万分,除了一再恭维刘仲武的明智选择外,又迫不及待的提出建议,建议刘仲武让王德厚的败兵撤回保安军城休整和重新整编,补充军需粮草,待重整旗鼓后又北上赶来助战。 刘仲武心里也是这个主意,听了儿子的话后立即点头,还要马上派人去把王德厚的副手李明叫来,当面安排王德厚的败军如此行事,然而就在刘锜和赵荣准备行礼告退的时候,帐外忽然有刘仲武的亲兵入报,奏道:“启禀大帅,伪夏贼军派遣了一名使者手打白旗南下,来到我军防区请求与你见面,现在来人已经被我军斥候押到营内,请大帅发落。” “伪夏贼军派人来求见本帅?”刘仲武微微一楞,忙问道:“有没有说来意?” “回禀大帅,伪夏贼军的使者说他带来了伪夏晋王嵬名察哥的亲笔书信,要当面呈递给大帅。”亲兵如实禀报道。 “押进来。”刘仲武随口吩咐,亲兵领命而去后,出于好奇,赵荣和刘锜当然也就打消了告辞离开的念头,选择留了下来陪同刘仲武接见西夏军使者,刘仲武明白二人心机,也没开口驱逐赵荣和刘锜离开。 不一刻,西夏军使者被押到了刘仲武面前,然后西夏军使者一边十分礼貌的行礼,一边操着还算流利的汉语说道:“大夏国使者,见过宋国刘大帅,小使奉本国晋王殿下之命,为刘大帅带来了一道晋王殿下的亲笔书信,请大帅过目。” 言罢,西夏军使者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封书信,毕恭毕敬的双手捧起,刘仲武努努嘴,早有亲兵上前接过,然后转递到刘仲武面前,结果刘仲武打开了书信只是看得几眼,马上就放声狂笑了起来,大笑说道:“你们伪夏国的伪晋王,是糊涂了还是傻了,竟然想凭一纸书信就劝本帅率军投降?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觉,今天做了白日梦才生出这样的念头?” “劝降?目的何在?” 赵荣飞快盘算嵬名察哥遣使劝降目的的时候,刘锜也已经放声狂笑了起来,嘲笑道:“你们伪晋王是昏了头了吧?我们刘家满门世受国恩,又与你们伪夏贼军不共戴天,也会向你们的伪晋王屈膝投降?” “刘大帅,我们晋王也是一片好意。”西夏军使者彬彬有礼的说道:“昨夜贵军王德厚所部已然大败而逃,刘大帅你的军队形单影只,孤军难撑,所以我们的晋王殿下希望大帅你能够看清形势,顺天应人,早日率军归降。倘若不然,待我大夏军队的后援大军赶到,贵军必然难逃覆巢之灾!我晋王殿下一片好意,还望大帅能够三思!” “后援大军?明白了!” 听到这个关键词,赵荣马上就心里一片雪亮,顿时猜到了嵬名察哥的真正用意。然后赵荣也不迟疑,马上就大步出列拱手,还故意站到了西夏军使者的前方,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上表情,一边向刘仲武连使眼色,一边大声说道:“大帅,千万不要听这个伪夏贼使的一派胡言,末将请令,请大帅准允末将立即将这个贼使当场斩首,然后率领我等在保安军城下,与伪夏贼军决一死战!” “在保安军城下与伪夏贼军决一死战?”刘仲武又是微微一楞,可是看到了赵荣杀鸡抹脖子一般的对自己使眼色后,刘仲武还是迅速回过神来,稍一盘算就说道:“赵将军稍安勿躁,这个贼使虽然可恨,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不能让伪夏蛮夷嘲笑我们不知礼数。来人,把这个大言不惭的贼使给我撵出营去!” 亲兵领命上前,强行驱逐西夏军使者离开,赵荣则在期间又向刘仲武说道:“大帅,不能再犹豫了,快些采纳王总管和蔡总管他们的条陈,尽快退兵撤回保安军城吧!” 刘仲武不吭声,还装出了紧张盘算的模样,然后还是在西夏军使者走远了之后,刘仲武才向赵荣问道:“为什么要说刚才那些话?” “回禀大帅,将计就计。”赵荣回答得很直接,说道:“嵬名察哥奸贼遣使劝降,目的是为了恐吓我军,故意放出假消息让我们以为他们还有后续援军,逼迫我们尽快主动撤退,让出臧底河城和进兵道路。” “末将将计就计,目的是为了让伪夏使者回去告诉嵬名察哥,说我们已经军心动摇,不日就有可能主动弃城撤退,引诱嵬名察哥更进一步虚张声势,逼迫我军尽早撤退。然后嵬名察哥只要这么做了,伪夏贼军那边就有可能露出破绽,给我军创造反击机会,所以末将才斗胆故意演了一出戏给伪夏贼军的使者观看。” 刘仲武笑了,笑得还十分欣慰,说道:“演得好,很有急智,刚才你的那些话传到嵬名察哥奸贼的耳朵里,他一定会误以为我们随时准备主动南撤,只要他判断错了我们的战术选择,我们这一场仗就大有希望了。” “东京来的,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反应这么快?”刘锜兴奋的用胳膊捅了一下赵荣,又问道:“如果嵬名察哥奸贼上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九成九会拔营南下,逼近臧底河城重新立营,摆出要把我们咬住的架势恐吓我们。”赵荣答道:“他如果真这么做了,这一场仗我们反倒更好打一些。” “反倒更好打一些?”不愧是未来的中兴四大将之一,只是稍一运思,刘锜也马上醒过味来,立即大力点头说道:“不错,是反倒更好打一些。臧底河城现在在我们的手里,等于就是顶在伪夏贼军腰眼子上的一把尖刀,伪夏贼军的新营地距离我们的营地越近,这把尖刀对他们的威胁就越大!” 事实证明赵荣演的这场戏十分成功,才刚到了第二天,之前立营在臧底河城北面二十里外的西夏军主力,就放弃了他们原先的营地大举南下,气势汹汹开拔到了距离臧底河城仅有七里的位置重新立营,还在南下路上不断高喊踏平宋营的口号,虚张声势更进一步恐吓宋军,结果也确实给士气受挫的宋军将士带来不小恐慌,让许多宋军将士认为这是西夏军队将要大举进攻的信号。 也还好,因为提前看穿嵬名察哥是在虚张声势的缘故,西夏军队此举不但没有动摇刘仲武的坚守决心,相反还更加坚定了刘仲武与西夏军队对峙到底的打算,除了安排精兵强将坚守臧底河城外,再有就是指挥宋军将士全力加固营防工事,想方设法的鼓舞军心,振奋士气,从容不迫的与西夏军大营相距十三里对峙。同时王德厚的败兵也按照刘仲武的要求撤回保安军城补充武器辎重,重整旗鼓,准备回师再战。 再接着,还是在又等了两天,始终不见宋军有任何的退兵迹象后,嵬名察哥才隐约发现自己有可能上了宋军的恶当,被宋军骗得主动拉近距离,陷入战术被动——有臧底河城在前面缓冲保护,宋军大营可以不用怎么担心西夏军突然出兵偷袭,西夏军却必须得时刻防范臧底河城里的守军突然出击,心理上自然处于了下风。所以暗暗后悔之余,嵬名察哥也不得不改变思路,重新盘算夺回臧底河城和打败宋军的策略。 “怎么办呢?是先打臧底河城?还是绕过臧底河城,先打宋人的主力营地?” 嵬名察哥心中盘算,暗道:“两个选择都有利有弊,先把臧底河城坚决拿下,好处是可以拔掉我们进兵路上的钉子,也可以引诱宋人主力出兵救援,乘机获得决战机会。但缺点是攻城战消耗太大,一旦不能一举拿下臧底河城,宋人那边肯定会乘战事的空歇期轮换生力军,补充守城物资,利用城池优势消耗掉我们的大量兵力。” “安排一支军队监视臧底河城,建立工事防范城里的宋人突然出兵偷袭,主力腾出手来全力攻打宋人主力营地,好处是只要得手,马上就能获得全盘大胜。但缺点却是一旦拿不下宋人营地,同样会被宋人乘机拖进消耗战,而且宋人的营地也相当坚固,这样的可能还相当不小。” 嵬名察哥也不愧为西夏名将,反复再三的权衡了利弊后,嵬名察哥拿定主意,下令道:“多派人手,到两旁山岭之上砍伐木材,赶造各种攻城武器,准备攻打臧底河城。还有,把我们从臧底河城里逃出来的士卒集中起来,挑选那些见过宋人凿城武器的士卒,把他们安排进后营,指点我们的工匠仿造宋人的凿城车。” “晋王,你打算用宋人的法子重新夺回臧底河城?”旁边的部下听出嵬名察哥的用意。 嵬名察哥点头,说道:“宋人能够用那种古怪武器,在一天之内就拿下臧底河城,我们当然也能办到。只要能够做到这点,夺回我们的臧底河城,这座城池就可以变成一把抵在宋人腰部的尖刀,反过来让宋人时刻必须防范了。” “但是晋王,这种武器是宋人先用的,他们或许会有办法对付啊。”部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这也正是本王的目的之一。”嵬名察哥微微一笑…… ………… 西夏士卒上山大量砍伐木材这么大的动作,当然很快就被宋军斥候报告到了刘仲武的面前,在刘仲武身边听到这个消息后,刘锜不敢怠慢,慌忙来到高俅的营地找到赵荣,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赵荣,赵荣听了也不意外,说道:“不奇怪,吓不走我们,又舍不得放弃位置关键的臧底河城,同时还想把我们吃掉,嵬名察哥奸贼当然得做好攻坚准备,或是先打臧底河城,或者是先来攻打我们的营地。” “那嵬名察哥会如何选择?是先攻城,还是先打我们的营地?”刘锜又问道。 “四将军,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嵬名察哥奸贼怎么选择?”赵荣苦笑,又说道:“不过我是嵬名察哥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先攻城,臧底河城毕竟是座小城,一鼓作气直接拿下的可能,要比直接拿下我们营地的可能大得多,所以我会选择先易后难,先打臧底河城。” 刘锜盘算着点头的时候,赵荣又猛的想起了一件大事,脱口道:“坏了,我怎么把尖头木驴忘记了?嵬名察哥奸贼见我们用尖头木驴在一天之内拿下臧底河城,极有可能效仿我们啊,之前从臧底河城里逃出去的伪夏贼军士卒中,也肯定有不少人在近距离亲眼见过尖头木驴,仿造起来肯定十分容易。” “那还楞着干什么?”刘锜一听急了,忙说道:“快,随我去见父帅,把这件事禀报给他,请他提前做好防范。你不是说有一种什么火炬可以克制尖头木驴吗?我们得赶紧多造一些,送进城里给我们的守军守城。” 赵荣答应,然而随着刘锜没有走得几步,赵荣却又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停下脚步皱眉说道:“这一点恐怕已经在嵬名察哥奸贼的预料之中,我们如果上了他的当,以后就会丧失很多攻城优势。” “什么意思?”刘锜疑惑的问道。 “嵬名察哥会乘机试探我们有没有克制尖头木驴的办法。”赵荣答道:“我们大宋军队和伪夏贼军对峙于横山一线,彼此之间都修筑了大量军城堡垒,谁能够掌握更好更强的攻城武器,堡垒攻防战中就谁占的优势更大。” “嵬名察哥奸贼也肯定十分明白这点,所以他一定会拿臧底河城来做一个试验,试探我们究竟有没有破解尖头木驴的办法,如果没有,他就大举攻下臧底河城,如果有,他了不起死伤个几百人就可以摸清楚我们的底细,以后也再不用害怕我们的尖头木驴攻城,如此算下来,他仍然还是拣了一个便宜。” 赵荣的分析让刘锜大点其头,也让刘锜眉头紧皱,说道:“那难办了,不破尖头木驴,臧底河城有可能守不住,破了尖头木驴让伪夏贼军学去,我们以后攻城就缺少了一种利器,进退两难啊?” 赵荣同样精于计算利弊,仔细盘算了一番后,赵荣还是说道:“没必要保密,尖头木驴只是几百年来没人用过,伪夏贼军才一时着了我们的道,但是这种武器的破解之法,早就已经记载在了史书之上,伪夏贼军只要汲取教训回去仔细研究,再加上那些投靠伪夏贼军的汉奸也会献媚取宠,翻遍史书寻找对策,极有可能会自己找到对付尖头木驴的办法。所以我们没有必要藏着掖着,还是优先守住臧底河城为上。” 向刘锜仔细分析了其中利弊后,赵荣赶紧随着刘锜来到中军大帐,把自己的分析推演和利弊盘算禀报给了刘仲武,结果刘仲武听了也深以为然,点头说道:“不错,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臧底河城,本帅这就去令后营,让工匠连夜赶造燕尾炬,送到臧底河城备用。” “大帅英明。”赵荣赶紧恭维,说道:“只要保住臧底河城,嵬名察哥奸贼就决计不敢冒险倾巢南下,这样他就算狗急跳墙强攻我们的主力营地,我们守起来也可以轻松许多。” 刘仲武点头,又不无遗憾的说道:“只可惜臧底河城实在太小了一些,顶天能够驻扎三千多点军队,如果能多藏一些兵,本帅倒是真想让城里的守军在夜里轮流出击,偷袭骚扰贼军营地,让伪夏贼军日夜不得安生。”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刘仲武这番自言自语,赵荣的心中突然一动,心道:“让伪夏贼军日夜不得安生?这一招应该有效啊,嵬名察哥为了恐吓我们主动退兵,故意把营地南移到距离臧底河城只有八里的位置,就算伪夏贼军的军队纪律要比我们更好一些,应变能力也比我们更强一些,但我们如果想办法让他们日夜不得安生的话,他们肯定还是会被累垮啊?” 生出了这个念头,又在心里飞快琢磨了一番,赵荣赶紧抬起头来,说道:“大帅,如果你想让伪夏贼军日夜不得安宁,时时刻刻紧张万分,那末将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这点。” “什么办法?快说。”刘仲武忙说道。 “给末将一道手令。”赵荣答道:“让末将立即返回保安军城,组织那里的工匠紧急赶造一种……,一种……,咦?” “赶造什么?你快说啊。”刘仲武催促道。 “大帅恕罪,请让末将整理一下思路。”赵荣答道:“末将得仔细想一想,这种东西,如何才能把他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刘仲武无奈,只能是闭上嘴巴让赵荣专心盘算,好在赵荣一向运思极快,垂着头盘算了不过片刻时间,赵荣就狞笑着抬起头来,说道:“大帅,末将想清楚了,大计不能小用,末将要用这个办法,彻底打掉伪夏贼军的军心士气,不但让他们日夜不得安生,还要让他们疑神疑鬼,斗志士气全无,不得不主动退兵保命。如果运气再好一些,我们说不定还可以靠着这点以弱胜强,直接杀退伪夏贼军!” “那你赶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刘仲武万分无奈的说道:“本帅的胃口,快被你钓到嗓子眼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必遭雷击 此前用来攻打宋军营地的攻坚武器无法用于攻城,西夏军队当然要得耗费一定时间建造能够用于攻城的武器,而在这个期间,因为立营未稳和距离臧底河城过近的缘故,西夏军队还得一边派遣大量人手加固营地,修筑营防工事,一边布置军队轮流防范,日夜警惕,小心提防宋军利用他们立营未稳的机会,突然出兵偷袭。 还好,宋军方面似乎并没有偷袭劫营的胆量,连续五六天的时间里,宋军除了拼命加固城防和营防,修补臧底河城的城防设施外,就没有派遣一兵一卒北上骚扰西夏军队的营地,让西夏军队十分顺利的度过了迁移营地后的营防薄弱期,得以在臧底河城北面大约七里处站稳了脚跟,打下了正合奇胜的决战好底子。 对此,轮流率军值守营地的西夏军众将当然都是心中得意,无不认为宋军胆小无能,即便有着臧底河城这样的堡垒缓冲,也没有胆量那怕稍微骚扰一下还在建设中的西夏军营地,军事天才嵬名察哥却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每日除了亲自安排营地布防外,每天晚上还要亲自率队巡营,怕的就是百密一疏,给了偷袭方便的宋军可乘之机。 最后,还是在各种营防设施修筑完备后,嵬名察哥才稍微放下心来,知道宋军即便冒险来袭,也很难再获得机会,但即便如此,嵬名察哥仍然还是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依然还是把军队夜防的大事抓得极紧,还在夜晚巡营期间,行军法重责了一名在守夜时打盹的西夏将领,杀鸡儆猴警告西夏众将。 事实证明嵬名察哥的小心警惕绝对不是杞人忧天,移营后的第七天凌晨,眼看快要天亮的时候,黎明前的最后夜色中,连续六个晚上古井无波的西夏军营外,突然从南向北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音,似乎有一队骑兵借着夜色掩护疾冲而来,然后虽然从马蹄声音的数量迅速判断出来骑不多,值守营门的西夏军将士还是马上加强了戒备,同时通知值夜军队紧急进入岗位,防范宋军突然冲营。 西夏军将士没有白白忙碌,几分钟过去后,还真有一队宋军轻骑兵疾驰到了西夏军的营地附近,西夏军将士赶紧拉弓搭箭准备封锁入营道路,可是让这些西夏军将士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一队最多不过四五十骑的宋军骑兵,既然没有直接冲击营门,选择了左右散开,斜着冲向有着壕沟羊马墙和鹿角拒马保护的营地栅栏防线。 “宋人骑兵疯了?他们这么点人,竟然敢直接冲击我们的营地栅栏?他们骑的马长有翅膀,能够飞进我们营里?” 西夏军将士莫名其妙的时候,那几十名宋军将士已经在马上纷纷拉弓,把一支支羽箭射向西夏军营内,还故意放着紧急赶来守卫栅栏的西夏军士卒不理,直接将弓箭尽量射向了西夏军的营地内部,放完了一波羽箭又放一波,紧急就位的西夏军将士才刚开始放箭还击,那些宋军骑兵立即拍马就走,沿着西夏军的营地策马狂奔,找到西夏军的守备薄弱处,马上又是一通乱箭射出,然后射出了五六波箭雨后,那些宋军骑兵又立即掉头就跑,夹着尾巴匆匆逃向了南面来路。 宋军骑兵的这一连串动作奇快,从开始对着西夏军营内放箭开始,前后不过只是几分钟时间,马上就掉头撤离了战场,这一点也导致了西夏军将士根本来不及把情况报告给嵬名察哥,请示是否派遣骑兵出营追击,然后就在负责值夜的西夏军将领仁多拈鸣面前,盘算是否不经请令就出兵追击的时候,一名西夏军士兵突然拿着一支羽箭跑到了仁多拈鸣面前,大声奏道:“禀将军,宋人射进来的弓箭,箭上绑有书信。” 顺手接过了羽箭细看,见箭端果然用细线绑有纸条,仁多拈鸣不敢怠慢,赶紧取下箭书打开细看,结果只是看得一眼,仁多拈鸣就傻了眼睛,因为那道箭书之上,竟然用西夏文字清楚的写着八个字——察哥篡位,必遭雷击! “察哥篡位,必遭雷击?什么意思?” 满头雾水的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遍箭书内容后,仁多拈鸣不敢怠慢,除了安排百名骑兵紧急出动,追击已经向南逃走的宋军骑兵外,又赶紧拿了箭书,急匆匆的赶到中军营地嵬名察哥报告此事。结果收到消息的嵬名察哥也已经匆匆起身出帐查看情况,还正好碰到了拿着箭书前来报告的仁多拈鸣,仁多拈鸣也赶紧把事情的经过向嵬名察哥大概报告了一遍,同时呈上箭书请嵬名察哥过目。 “察哥篡位,必遭雷击?” 第六感敏锐过人,接过箭书只看得一眼,嵬名察哥就马上眼皮子微微一跳,还下意识想起了西夏开国时,宋军大将种世衡用离间计杀害西夏名将野利兄弟的悲惨往事——野利刚浪陵和野利遇乞这两位爷,可是被种世衡的无耻诡计坑得一个比一个惨,死得一个比一个冤。 也正因为如此,嵬名察哥只是稍一盘算,马上就向仁多拈鸣问道:“宋人骑兵射进来的箭上,是否全部绑有这样的箭书?” “晋王恕罪,末将急着来向你禀报军情,还不知道。”仁多拈鸣如实答道。 “废物,不长点脑子!” 嵬名察哥先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仁多拈鸣的蠢笨疏忽,然后说道:“马上回去,把宋人射进营地里的箭书全部收缴,不许任何人打开箭书查看内容。还有,严密封锁消息,不许任何人传播箭书内容。” “晋王,严密封锁什么消息?” 仁多拈鸣正要答应的时候,不远处抢先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然后不需要扭头,嵬名察哥就已经心中暗暗叫苦,通过声音知道了来人是谁——自己的叔辈,西夏王室宗亲,同时也是现任西夏伪帝李乾顺派给自己的监军,西夏老臣嵬名济。 来人也确实是嵬名察哥的远房堂叔嵬名济,来到了嵬名察哥面前后,嵬名济还再次问起了嵬名察哥要求就什么事情严密保密,嵬名察哥无奈,也只好乖乖的把那道箭书双手捧到嵬名济的面前,还有大概说明事情的经过。 还好,听完了事情经过,又仔细看了箭书上那没头没脑的八个字后,嵬名济不但表现出半点疑心,相反还勃然大怒道:“无耻宋贼,无缘无故的,竟然用这么无耻卑鄙的手法诬陷我们大夏晋王,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言罢,嵬名济还又主动说道:“晋王,你的处置是对的,这种箭书是应该全部收缴,箭书的内容也应该严密封锁,不然一旦影响到了军心,事情就可能麻烦了。还有,晋王殿下请放心,这摆明了是无耻宋人的离间计,老夫绝对不会上当!” “多谢监军。”嵬名慌忙拱手道谢,然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道:“可是你没说,你不会把这件事禀报给皇帝,也就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靠着西夏军将士的辛勤努力,能够找到的宋军箭书,全部都被收缴到了中军营地秘密销毁,同时一些看过箭书内容的西夏军将士也被下了禁口令,严厉禁止谈论和传播箭书内容,可是禁口令是否有效,是否还有遗漏的箭书被不知情的西夏军将士拣去读阅,却是一个只有老天爷才知道的问题。嵬名察哥当然也深明此理,可是又无可奈何,也只好装做忘记此事,定下心来催促西夏军士卒加紧赶造攻城武器,准备发起针对臧底河城的强攻。 顺便说一句,因为宋军骑兵撤得既快又无比坚决的缘故,虽说西夏军队紧急出动了百名骑兵出营追击,然而还是没能追上那怕一名宋军骑兵,眼睁睁的看着宋军骑兵逃到了臧底河城的南部,撤回宋军主力的防区寻求保护,西夏骑兵不敢再追,也只好是灰溜溜的回营复命,嵬名察哥对此也毫不介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再接着,事情不但没完,嵬名察哥还很快就发现这件事情竟然只是刚刚开始,下午未时的时候,宋军方面突然又派遣一队骑兵出营,押解着十来名上半身赤裸的西夏军战俘北上,来到了西夏军的防区边缘,然后还没等西夏军斥候回营报信,宋军骑兵就已经在空地上把那十几名西夏军战俘当众释放,迅速打马迅速撤回了来路。 得脱了自由后,那十几名西夏军俘虏当然是马上就撒腿逃往了北面的营地方向,在营外来回巡哨的西夏军斥候当然也赶紧迎了上来查问原因,那十几名半身赤裸的西夏军俘虏如实交代,说他们是在臧底河城被宋军攻破时,不幸沦落敌手成为了俘虏,在宋军的营地里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在今天被宋军押来这里当众释放。 听到这话,西夏军斥候当然更是莫名其妙,忙又问道:“宋人为什么要放了你们?” “宋人要我们回来带信。”一个西夏军俘虏怯生生答道:“宋人说晋王殿下要谋反篡位,让我们回去告诉各位将军,千万不要跟着阴谋篡位的晋王殿下自寻死路,要尽快把这事禀报给我们大夏国的皇帝陛下。” “有这事?”西夏军斥候一听大惊,又猛然看到那十几名西夏军俘虏的脊背之上,全部用墨汁刺着八个西夏文字——察哥篡位,必遭雷击!忙又问道:“你们脊背上的字,是怎么来的?” “是宋人刺的。”几个西夏军俘虏抢着答道:“宋人把我们捆在木板上,硬是在我们的脊背上刺了这几个字,他们人多,我们挣扎不了,结果就全都被刺了这些字了。” 得知此情,西夏军斥候当然更加不敢怠慢,只能是赶紧把这十几名俘虏领回营地复命,结果也不消多说,十几个西夏军俘虏光着胳膊在营地里穿营过帐时,自然引起了许多西夏军将士的注意,他们脊背上的刺字,也被许多西夏军将士看在了眼里——别问为什么不找衣服给他们盖住,荒山野地里,西夏军斥候上那里去找这么多衣服给这些西夏军俘虏穿上? 十几名西夏军俘虏被押到了嵬名察哥的面前后,无辜蒙冤的嵬名察哥当然是气得脸色青黑,差点没把面前的案几给掀了,闻讯赶来的西夏监军嵬名济却是出于职责使然,向那十几名西夏军俘虏喝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得越清楚越仔细越好!” “回禀监军,情况是这样的。” 十几个西夏军俘虏磕着头,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又复述了一遍,说他们被俘之后遭到了宋军的严厉盘问,又在今天早上时被押到宋军中军营地强行刺字,期间还有一个会说西夏语的宋军官员出面,说是嵬名察哥派遣心腹暗中联络刘仲武,意图通过刘仲武直接联络大宋朝廷,以称臣纳贡为交换,换取宋廷同意嵬名察哥发起政变,把现在的西夏伪帝李乾顺取而代之,刘仲武看不起嵬名察哥的卑鄙为人,就把嵬名察哥的使者一刀宰了,然后安排这些战俘回营报信,让西夏众将知道嵬名察哥有篡位之心,还说嵬名察哥行此不义之举,将来必然死于天谴雷劈! 听完了这些俘虏的胡说八道,嵬名察哥当然是冷笑连连,狞笑说道:“很好,本王有篡位之心,还派了心腹使者和他刘仲武蛮子秘密联系,既然本王派了使者去和他刘仲武联系,他为什么不把本王的使者直接押来,让本王的使者直接指证本王?!” 十几名西夏战俘当然都无法回答嵬名察哥的这个问题,嵬名济也深明大义,马上就说道:“晋王放心,这摆明了是宋人的无耻,我们的陛下英明烛照,明鉴万里,怎么可能会中这样的雕虫小计?请晋王殿下继续放心统军,领兵杀敌,陛下那边倘若问起此事,老夫愿拿满门性命为晋王殿下你做保!” “多谢族叔。”嵬名察哥再次道谢,然后又在心里哼了一句,“军中将领大部分都是我的多年旧部,你如果不向皇兄打小报告,皇兄那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那晋王,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嵬名济指着那十几个西夏军战俘说道:“这些人脊背上都被刺了字,又听了宋人的无耻言语,如果让他们回到军中大肆宣扬,让我们的将士看到他们脊背上的刺字,只怕会影响到我们的军心士气……。” “殿下饶命啊!”还道嵬名济想要劝说嵬名察哥杀人灭口,十几个西夏战俘全部都是魂飞魄散,赶紧磕头求饶,纷纷惨叫道:“殿下,我们对大夏忠心耿耿啊!” 还好,嵬名察哥并非滥杀之人,马上就开口喝道:“喊什么喊?谁说要杀你们了?回去归队,以后用药水把你们脊背上的刺字洗去,还有,嘴巴放严实点,那些污蔑本王的话,你们如果敢宣扬半句,小心脑袋!” “多谢晋王,多谢晋王。” 十几个俘虏松了口气,赶紧向嵬名察哥连连磕头道谢,嵬名察哥懒得理会他们,挥了挥手就打发他们离去,然后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加紧赶造攻城武器,明天日落之前,一定要给本王把攻城武器准备充足,后天攻城!” 还是在吼出了这句话后,嵬名察哥才发现自己还是被宋军的无耻伎俩搅得有些心乱,以至于当场就决定了攻城时间,同时嵬名察哥心里也暗暗奇怪,心道:“宋人那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竟然想用这么粗浅的离间计中伤本王,皇兄那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上这样的当?宋人是在儿戏,还是别有所图?” 没有上帝视角,嵬名察哥当然无法知道宋军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琢磨不透之下,嵬名察哥也只好把这事暂时放在脑后,然后出于职责和安全,到了傍晚的时候,嵬名察哥也再一次精心安排好了值夜军队,又在天色全黑的时候,亲自率领亲兵队巡视了一圈营地,直到一切确认无误,最后才回到自己的寝帐休息。 嵬名察哥回到寝帐时,时间已经是当夜的初更时分,可是躺在与普通将领一般无二的简陋行军床上,嵬名察哥却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觉,心中还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暗道:“这次战事怎么有点古怪?宋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多路出兵,令出多门,彼此间很难互相有力配合,怎么这一次刘仲武和王德厚会把攻城打援的战术执行得这么坚决,彼此间就没有半点分歧?” “还有,宋人那种古怪凿城车是怎么来的?以前本王怎么听都没听说过这种攻城武器?另外还有那种火球瓶,把我们的铁鹞子烧得损失惨重,宋人什么时候弄出来的这种武器,本王怎么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武器还肯定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定是临时赶造出来的,不然的话,我们的铁鹞子第一次冲阵时,肯定就已经被宋人烧得全军覆没了,同时宋人第一次攻城也肯定已经拿下臧底河城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宋人这一次的战术和武器,怎么会一下子突飞猛进这么多?以本王对刘仲武的了解,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啊?” 盘算着这些复杂问题,不知不觉间,嵬名察哥逐渐的进入了梦乡,还以为用脑过多的缘故,难得睡得极沉,可是就在嵬名察哥刚刚进入深层睡眠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霹雳巨响…… “轰隆——!” 这一声巨响似霹雳,如雷震,不但远传数里,一下子惊醒了几乎所有的西夏军将士,也把嵬名察哥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脱口说道:“打雷了?!” “轰隆——!” 话音未落,又一声如雷巨响又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再一次惊动了整个西夏军营地。而这一次,嵬名察哥还听得真真切切,巨大的雷鸣声音,竟然是在他的营地边缘响起……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卷 我一定会重写北宋 我一定会重写北宋,以朋友们的聪明,只是看到这个标题,想必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错,这本书可耻的太监了,不会再有下文了。 至于为什么太监,原因也很简单,成绩太烂,8月29日上的书,直到10月6日的晚上,本书的收藏才勉强突破三千,同期成绩甚至还不如《汉当更强》,编辑和纯洁狼都认为这本书已经毫无前途,与其浪费时间和推荐资源,不如乘早了断,所以纯洁狼才痛下决心,在时隔十年之后,再一次做出了入宫决定。 本书失败的责任仍然还是纯洁狼自己,想要恢复昔日的成绩,重复了之前的套路,结果导致段子和情节都太过老套,几乎没有任何新意,所以不受各位新老朋友的喜欢,朋友们这才不肯收藏投票。 事实上在开书之前,起点第四组的编辑们就已经警告过纯洁狼,说这本书的套路化太过严重,即便勉强上书,成绩也绝对不会理想,但纯洁狼却固执己见,觉得后续情节的发展空间巨大,读者们熟悉的历史人物数不胜数,有创造奇迹的可能,不顾编辑们的劝阻,坚持上了这本书。 感谢纯洁狼的主编责编,即便纯洁狼是不顾他们的反对强行上书,他们也没有对纯洁狼另眼相看,还是给了纯洁狼一切该有的推荐,推荐资源甚至还强过同期的其他书,只是纯洁狼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这本书最终还是走向了失败。 感谢‘书友20180929190013524’、‘逸尘墨染’和‘光武路吴彦祖’的慷慨打赏,感谢‘梦剑1970’的每天打赏,感谢每一位曾经给这本书投票、打赏和收藏的朋友,是纯洁狼辜负了你们,辜负你们对这本书的期待,辜负了你们对纯洁狼的信任,在你们面前,纯洁狼惭愧莫名,实在太对不起你们了。 写一本北宋一直都是纯洁狼的心愿,早在《祸害大清》结束后,纯洁狼就已经不止一次的谋划开一本北宋,好不容易达成心愿,最后却惨淡收场,但纯洁狼不会放弃,待纯洁狼整理思路,找到灵感,纯洁狼一定会重写一本北宋,重写一本让朋友们满意、接受和喜欢的北宋。 当然,不是下一本,这一本已经把纯洁狼的思路写乱了,必须得调整和过渡一下。 下一本书纯洁狼已有思路,是一本与众不同的脑洞文,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会推出,到时候朋友们如果对纯洁狼还没有彻底绝望,可以再去支持一下,纯洁狼不敢再奢望什么慷慨打赏,只请朋友们收藏、投票和支持正版阅读就行。 最后,再一次郑重道歉,是纯洁狼辜负了各位朋友。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