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唐》 朝堂有刀 第一章《长安新雨少年有梦》 第一章《长安新雨少年有梦》 “肥....羊肉嘞!” “炊饼,上好的炊饼!” “茶水,陇叶的新茶!” “客官里边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南来北往的行脚商、码头干活的工人...都在忙碌了一天后,赶来市集采购着需要的东西。 喧闹热闹的市集中,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这年头,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养家糊口,就是最大的盼头。 与那不过百步距离的小巷子相比,而这繁杂的闹市,却显得格格不入。 有时候无良的商贩,也会嫌茅房太远,偶尔跑到这里面交一下“水费”。 酒楼的剩饭剩菜,也都会沉积与此。等到晚上,有专门的夜香人员来处理。 所以这巷子,也成了乞丐们的“食堂”。 他们中会派人,专门盯着这个地方。如果酒楼的小二,刚刚把泔水桶送来,他就会第一时间通知其他的乞丐。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吃上一些客人们没吃的食物。 不知道,应该说这群乞丐聪明呢,还是说他们可怜。 对于他们而言,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面子什么,都不如填饱肚子来得实在。 这地方白天属于乞丐,晚上就是流浪汉的栖身之所。 正值黄昏时分,炎热的夏季。剩菜一旦发酵,那气味。 可想而知.... 每当这个点,乞丐们都收好自己的烂竹垫跑的远远的,更别说旁人。 如果仔细观瞧,应该不难发现,巷子深处的墙头之下,正躺着一个人。 也许是刺鼻难闻的气味,刺激到了那人。 猛得咳了一声,翻起身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满脸惊慌之色。随即又被恶心的气味熏到,连忙用手遮住口鼻,头也不回的逃离这个鬼地方。 巷口处,那人单手扶着墙壁,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看样子是个少年,不过十八九的年纪。 蓬头垢面,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也披散开来,沾满了泥泞和污垢。 穿着一双烂草鞋,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腰间的布料上还有斑驳血迹可见。 少年不过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再次在风中凌乱。 不远处的市集,清一色的麻布粗衣。拥挤推搡的人群,这古香古色的建筑,这耳边的吆喝声.... 怎么跟电视里的古装剧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没什么地方受伤。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好像自己跟他们穿得一模一样? 挠着脑袋,努力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脑勺却传来一阵刺痛。在看手上,却沾上了一丝血迹。 哪个混蛋给自己开了瓢? 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衫,拍了拍沾上的尘土。 忍着后脑勺的疼痛,走向了人群。当务之急要了解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他找到了一个样貌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大哥。 “兄弟!” 苏画鼓起勇气的扯了扯那人的衣角,弱弱的问道。 那人听人唤他,这才扭过身来。 看着面前的少年,模样还算清秀。穿着衣衫褴褛的,应该是落难的灾民。 一阵风吹来。一股难闻的气味传入鼻尖,那人捂住了鼻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苏画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很吓人,但是大哥你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连忙拨开头发,露出一道笑容。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哥也是出于礼貌,见苏画这模样也是觉得可怜。 这才开口回答:“小兄弟,有何事?” 得到大哥回话,是亲切的普通话,苏画意出望外。他是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渴望着事情的真相,连忙将脑子的疑问说出。 “大哥,摄像头呢?导演呢?你们在拍什么戏?管饭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砸得面前这位大哥有些摸不着头脑。 “戏?什么戏?小兄弟,莫不是在说胡话吧!” “那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长安。” 长安?哪应该就是西安了。 “那请问一下西安地铁站怎么走?我还要回去,晚点还要上班呢?” 大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这么奇怪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何为西安地铁站?” 还有人,连地铁站都不知道?难道……为了证实心里的想法,苏画又开口问道。 “那再问一下,今天是几号?” “几号?几号又是何意?” “意思是何年何月。” “大唐二十九年。” “大唐...二十九年?大唐?.....” “这不是公元二零二零年吗?” “小兄弟说的什么胡话,愚兄在大唐活了三十年,从来未听说过陛下要改名国号叫公元呢?” “那当今国号又是什么?” “天符啊!” 天符? 在他影响里,大唐时期没有国号叫天符啊? “唐朝只有唐僖宗的乾符,唐昭宗的天佑,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天符?难不成,我是历史没学好?” “不应该啊!唐朝历代我都背的滚瓜烂熟,我敢保证没有这个朝代!” 望着面前喃喃自语的苏画,嘴里面尽是一些胡话。 大哥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这小子该不是疯了吧? 听说许多灾民,受不了流离失所的痛苦,心情悲痛之余都有些魔怔了。轻则病个三五天,严重的则会动手伤人。 自己还是先走为上,万一这个小子讹上自己,岂不是有理都说不清。 趁着苏画低头沉思的时候,这位大哥悄悄的后退了几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早已没了大哥的身影。 漫无目的走了很久,期间又鼓起勇气问了许多人,得到的结果都是同一个答案。 苏画心中有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他穿越了! 而且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架空也就算了,本想着按照自己的本事,能在城中找一份差事应该不是难事。最不济当个店小二不成问题,看咱这健壮的小体格。 最少能吃饱饭,有地方落脚。 天不遂人愿,这朝代竟然还要去县衙开一份户籍证明,酒楼老板才能聘用他。 这个在陌生的时代和复杂的环境,现在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一时间迷茫无助油然而生。 饥肠辘辘的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累了,就靠着墙角坐下。 “咕噜。”肚子提出了抗议。 苏画摸了摸肚子,只得紧了紧腰间的带子。 他现在只想饱餐一顿,那么就吃一个馒头,然后在好好的睡一觉。可能一觉醒来,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想掏出什么东西。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现在空无一物。心烦意乱的时候,苏画总会用烟来麻痹自己,现在好了,烟也没了。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一个优秀的良好市民。 好吧,就算是个普通市民吧。 父母从小离异,苏画跟着爷爷长大。对于父母的感觉,更多是可有可无。而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他更是觉得无牵无挂。 爷爷去世后,他便孤身一人奔赴大城市。在市里一家图书馆工作,负责整理错乱的书籍。微薄的收入,足够自己的日常开销。 工作之余看看书,玩玩手机,倒也落得个清闲。 按照他脑中最后的回忆,最清晰的时间线就是前天。 正好是星期五的黄昏,那个时间段图书馆也没啥人。同事老张扯了个借口早早就下班了,反正这事苏画也习以为常。 应该是晚上九点钟左右,也快到下班的时间。按照以往的流程,便会提前锁门然后在楼层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存在什么安全隐患。 图书馆共有七层,其余六楼都巡查完毕。 七楼是专门陈列古籍的晦涩难懂,平常很少有人来阅读。可是苏画也没有偷懒,还是打算巡查一遍。 循着图书架一排一排巡查,到了最里面一排,苏画发现一本古籍躺在了地上。 苏画想着:七楼本来就很少有人待着,应该是被人无意碰到,掉在了地上。本想把那本书放回原来的位置,就可以下班走入了。 可是刚刚拿起那本书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道诡异的绿光。 之后就是脑子一片空白,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个奇怪的世界。 对!就是哪本古籍的问题! 人家穿越不是金手指,就是背景显赫。 哪像自己这么命苦,出生地在垃圾堆里,连个亲人都没有。 找个工作都找不到,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怎么说本公子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苏画正这么想着,突然跑来了一条黄狗。 一人一狗,对视了几秒钟。 这英俊的狗脸,这健壮的体格。忧郁的眼神充满了放荡不羁,好一条狗中帅狗。苏画咧嘴一笑,知音难觅啊。 “大黄,你也觉得我很帅,对不对?” 谁料那狗,抬起后腿,随即就是一道弧线。 幸好苏画身手矫健,没有被沾到。回过神来,那狗早已经不知去向。 “别让本公子逮到你,到时候把你做成狗肉煲!” 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吧。 事到如今,连一条狗都敢在我面前撒尿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撒泡尿照照自己? 苏画循着浊黄的液体看去,倒映着自己的样子。 剑眉星目,五官清秀。脸上的泥垢也遮不住原本的俊俏,像极了落魄的穷书生。稍作打扮一定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又不知道惹的多少姑娘青睐。 苏画愣住了! 这美男子他不认识啊!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明明是自己的影子! 这也长得太帅了!还好意志够坚定,不然就被掰弯了。 我这不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苏画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倒影中的影子也给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很直白的告诉了苏画,他不是在做梦。 苏画捂着脸,十分鄙夷的对着倒影中的自己吐了一口唾沫。 “小白脸!” 长得帅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饭都吃不起。 一脸颓废的苏画又回到了墙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他记得伟大的科学家,沃斯基硕德就说过一句话:舒服一点,饥饿感就会少一点。 刚刚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自己,可是回过神来,苏画又犯了愁。 自己应该去哪里呢? 县衙的户籍证明,都要当地的县衙才能开。 苏画怎么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在从什么地方来的。 没有了户籍证明,他连找一份工作的资格都没有。 身无分文,也没用容身之所。这根本就没法生存下去,难道他就要饿死街头? 一阵雷声过后,便是倾盆而下的大雨。 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为了不让自己淋湿,苏画选择了躺在墙角屋檐下石台上。自己在这里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过,更何况这么大的雨,那还有人顾得上他。 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苏画已经帮明天的报纸想好了头条。 带着疲惫,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 一边想一边进入了梦乡。 天符二十九年,长安城日报。 一少年,饥寒倦极,蜷于墙角。 乃燃一火柴,则恍然见一火锅。香喷四溢,口欲饱食。 火尽,锅亦逝矣。 复燃一火柴,则睹一寝室。温暖怡人,宛若身入其中。 未至,火又尽矣,一切都无。 乃复燃一火柴,见爷爷已在目前,悲喜交集。 唯恐火灭,爷将随之不见。 乃复燃一片民屋,见爷爷带笑近之,携己而去。 漫天火光,所到之处,长安百姓所见其爷,无不欢喜交加,手舞足蹈。 ----------------------- 【作者想说的】一介女流,文笔不好。第一次在写男频,希望诸位多多支持。架空历史,朝堂武侠,没有后宫。想写一本轻松的吧,剧情可能会缓慢一些,后续可能会快一些,一天两更,三千字以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章《你可曾听闻丐帮之名》 第二章《你可曾听闻丐帮之名》 长安正时夏季,一直闷热无比。 这一场雨来得很及时,不知道给多少百姓带来了希望。干涸的粮田又得以种植,代表了年底还可以存上一些口粮。一家老小,也不至于挨饿。 哒哒哒... 匆急的脚步声敲击在木板上,发出抑扬顿挫的声音。一名穿着青色服装的女子,站在了书房门口。 循着屋内看去,远处的点着烛火。 一个年过七旬,两鬓斑白的老头。饱经沧桑的脸庞上,那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挺得笔直的瘦弱身子,正伏案写作。 紫色官服配上径二寸独科花,就知道这老头官职不小。如此时分,却仍在兢兢业业的誊写奏折,想来也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侍女拂了身子行礼,似乎走得急了,喘息道:“老爷,小姐回府了。” 老人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抬头,手中的毛笔也未停下。 只是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让小姐来书房见我。” 侍女应了一声,行礼退下。 不一会儿,一位妙龄少女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面似芙蓉柳如眉,肌肤如雪,高挽凤缵。 一袭淡青色长衫相衬着水墨画图案,举止言谈便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少女俏步的走进房子,甜甜的喊了一声。 “爷爷,您找我?” 老人这才停下手中毛笔,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少女。 “清寒,你又跑去哪里胡闹了?” 老人的语气中却没有先前的不怒自威,反而带着一丝责备和宠溺。 “爷爷,人家哪有胡闹嘛。只是看您,为了难民的事情愁眉不展,我也想帮你嘛。” 沈清寒每当犯错,都会用撒娇来躲避。遁步来到爷爷的身后,乖巧的给老人捶背捏肩。双管齐下,保证爷爷不再生气,百试百灵。 “岭南灾民一事,爷爷自然会处理好。这是官场之事,你一介女子瞎掺和个什么劲。” “巾帼不让须眉,这可是爷爷教的。怎么,现在想反悔了?”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你跟秦家小子有婚约在身。日后可是要嫁人的,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我才不要嫁人!”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能是你轻言回绝的事。” “那让我爹嫁过去,他自己答应的。我可没同意,反正我不嫁。” 沈傲风索性也不在争执,孙女的脾气他是一清二楚。从小宠溺惯了,连她爹都劝不动,更何况他这个当爷爷的。 半晌,沈傲风这才开口:“也罢,秦家那小子倒是配不上我的乖孙女。” “我就知道,爷爷您是最疼我的。” 上位者,烦忧婚亲利益。 寻常人,不过是愁困饱两餐。 透过院墙,可以看到外面的夜色已经黑了。 一阵风吹过,竟有一丝冷意。 苏画侧卧躺在一片茅草之上,身上的衣衫都有些湿透。好在身上披着一件大袍,也许是躺久了,原本湿润的地方都有些暖了。 看着角落里布满蛛网已经倒塌的佛像,苏画的心绪又飘到了九霄云外。 远处,一群乞丐们,正围座在火炉旁。搭着一个小铁锅,煮着今天乞讨来的食物。 有说有笑的,仿佛这些苦日子早就习以为常。 苏画昏倒在墙角的时候,这群乞丐碰巧路过。于心不忍他在外面风餐露宿,便将苏画带到了这破庙之中。 “虎哥,我今天在城东讨到了五文钱。” 一个瘦弱的小个子,推了一把柴火。黑黝黝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洋洋得意的炫耀着今天的收入,这五文钱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算得上巨款了。 “可以啊!黑子!那你娘下个月的药,就有着落了。” 被称为虎哥的男子,拍了黑子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他是这群乞丐的领头人,长得人高马大,极其魁梧。 苏画就搞不懂,这一身腱子肉怎么说当个苦力都可以养家糊口,怎么就选择当了乞丐呢? “一群咸鱼。” 苏画惋惜的摇摇头,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虎哥,最近城东那帮人不太老实啊。现在他手底下的爪子都伸入了我们的地盘,学了我们的本事,好些兄弟几天都没讨到东西了。” 说话的叫麻子,人如其名脸上长满了麻子。 邢大虎眉头紧锁,拨了拨篝火,没有接话。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月已经发生了不下三次了。他们负责城西的地盘,王小七为首的则是在城东。 一直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苏画虽然躺着,但是没有睡着,也是能听到麻子说的话。看来这群乞丐之间也不怎么团结,果然啊,同行才是赤果果的仇恨。 竟然还分派系,难不成是丐帮? 这么想着,苏画也来了兴趣。 沉思过后,邢大虎终于开口道: “最近王小七那边收了很多难民,不懂规矩才到城西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明天老三去通知一声就行。” 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长安城内涌入了很多的难民。万一把事情闹大,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搞不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邢大虎想着忍一时过去就算了。 “那虎哥,我们怎么办?”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再想一个就是。” 听到这里,苏画心中大概有了推断。 应该是王小七手下的人,在邢大虎这里偷学了乞讨办法。又在城西行动,这样一来城西的百姓上了一次当之后,自然不会在上第二次当。所以邢大虎的手下空手而归,实属正常。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冻得苏画直哆嗦。 这不是夏天吗,怎么这么冷。心心念着同时,苏画猛地打了个喷嚏。 “小兄弟,你可算醒了。” 邢大虎察觉到了扭过头来,对着苏画躺着的方向喊了一声。由于苏画是侧躺,背对着众人,所以很难发现苏画醒了没有。 他很早就醒了,一来是,出于畏惧的心理,迟迟没有出声。万一这群人是穷凶恶极的贼人,刚逃出虎口又跌入龙潭,指不定会被这群人怎么虐待。 人生地不熟,小心谨慎一点总不会错的。如果真如苏画所想,他们真的是坏人,自己也能找个机会偷跑。 只是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苏画心中悬着的大石才得以落下。不过想来他们也是自身难保的情况,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好。 再说了,苏画还有患有一些社交恐惧。对于陌生的人,他会尽可能保持沉默。 见苏画没有动静,邢大虎似乎想到了什么,勾了一下嘴角。 “小兄弟,别担心,我们不会害你。你身上的衣衫都被淋湿了,睡着肯定不舒服,过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听到这句话,苏画这才悉悉索索的起身。 他是真的饿了。 这群乞丐不过五人,除了邢大虎表现的比较热情之外,其余人都是一脸的戒备,摆明了态度生人勿进。 他们日子本来就过得惨,最近讨的东西又少,现在还来一个闲杂人等分食,也难怪他们对苏画摆脸色。 “诸位大哥好,初到宝地,多多海涵。小弟苏画,这厢有礼了。”他学着电视剧中的口吻说道。 邢大虎没想到自己救的陌生人,还是个斯文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什么话,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只得悻悻道:“有礼...有礼...” 邢大虎给了麻子使了一个眼色,麻子很懂事的挪了挪屁股,给苏画腾出一块地方。 火炉很暖,衣衫也被慢慢烘干。 由于苏画的到来,原本热闹的氛围也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邢大虎偶尔能跟苏画聊上几句,大部分都是邢大虎问苏画回答的局面。 哪里人士,家中有何人,为何来到长安...之类的问题。 火垅的上方的催壶中,混着一些鸡肉、豆腐、白菜...倒是很丰盛,不过都是些散乱的食物,应该都是酒楼剩下的。 看起来其貌不扬,却传来阵阵喷香。 邢大虎递给苏画一个布包,捏在手里有些软,还有些生硬。苏画不禁打开一看,竟然是两个白面馒头。 “苏画兄弟你刚刚淋了雨,身子又比较单薄。这催壶中的食物,想来也吃不惯,只能委屈你吃馒头了。” 其实苏画不知,这两个馒头是邢大虎自己掏钱买的。 要是知道这背后的意义,苏画一定不会接受。 他不是什么身骄肉贵的公子哥,但是对于他而言吃催壶中的食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排斥。 今天正好是邢大虎妹妹的生日,虽说这两个馒头才值两文钱。对于他妹妹来说,那就是她的生日礼物。看着苏画弱不禁风的样子,邢大虎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谢谢虎哥!” 苏画感觉手中的白面馒头一时间重如千斤,他们宁可吃这残羹剩饭都要将唯一干净的食物留给自己。 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次有了被人关心的感觉。 “虎哥是粗人叫的,苏画兄弟是读书人,喊我大虎就行。” 看着邢大虎异常坚定的态度,摆明了要是你敢喊我虎哥,我就敢把馒头抢回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画只得细声说了一句:“大虎。” “哈哈哈”邢大虎倒是笑得豪爽,一边盛着催壶里的食物,一边对着身边的兄弟逐一介绍了一遍。 满脸麻子的家伙叫麻子,黑脸的叫黑子。 瘦弱的叫老三,还有一个说话不利索的,牙口都没了的叫无牙子。 这几人的诨号倒也是贴合自己的形象,苏画都一一记在心里。 吃饭之际,麻子忍不住开口了。 “虎哥,要不明天我跟老三,去一趟王小七的地盘?他们在我们的地盘演戏,我们也可以去他们的地盘啊!” “麻子说的对啊,这叫什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三一脸的急不可耐,他明明知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怎么话到嘴边却突然忘了。 苏画咬了一口馒头,缓缓开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对对!就是这个以彼之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老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本想卖弄一次文采,没想到失了蹄。 “还是苏兄弟有文采!” 邢大虎拍了拍苏画的肩膀,虽然听不懂苏画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就很有道理的样子。 听着众人的谈话,苏画也不免有些踌躇。按理来说麻子的方法可行,但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邢大虎对自己不薄,他是有恩必报之人。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苏画弱弱的问道。 “大虎,你可曾知晓一个秘密组织?” “什么秘密组织?” “丐帮!”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章《破庙夜话与大唐形势》 第三章《破庙夜话与大唐形势》 “丐帮?” 众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认知里,对于这一词汇还是很陌生的。 苏画用烧火棍拨了拨炉火,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乞丐最突出的优势是什么?” “优势?” 刑大虎有些疑惑,不明白苏画的意思。他们不就是乞丐罢了,还能有什么优势。 “苏画兄弟,我还是不明白。老三,你懂吗?” “我也不晓得!” 众人再次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乞丐有什么优势。 直到苏画嘴里重重的蹦出那两个字,众人这才幡然醒悟。 “人数!” “乞丐人数众多,分布极广。凡是乞丐者,无不是丐帮弟子,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帮。 在从中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当丐帮帮主,从此号令天下乞丐。 到时候你们有组织,有规矩。 保护同伴,打抱不平。聚伙为帮,锄强扶弱,从此不在被人欺凌。” 苏画的声音不弱,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没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活。 以后的日子,那不就是当一天乞丐要一天饭。 苏画的一番言论,却打破了他们死水般的内心。没人愿意过着卑躬屈膝的日子,一时间,他们竟然向往那些不被欺凌的丐帮弟子。 “苏画兄弟你说的轻巧,我们可就这几个人。要啥没啥,傻子才愿意跟我们待在一起……” 黑子这小子口无遮拦,向来没个正形,大家也都习惯了。不过今日不同往日,这可还有苏画在场。 刑大虎不由得推搡了一把黑子,示意他注意分寸。 “兄弟别见怪,黑子一向喜欢乱说话。” 苏画摆摆手,他的内心还没那么脆弱,更也没有放在心上。 “关键不在于我怎么说,而在于你们怎样去做。就拿这个王小七来说,你们双方完全可以达成联盟。如此争斗下去,两败俱伤不说,还有可能引来官府的注意。或者退而其次,合而为一。受益的还不都是你们,这么长久的争执下去,谁都吃不到好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很多事情,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不过有的事情,偏偏是外人说得一针见血。 刑大虎与王小七,相持不下已经很久了。两人都有种撒手和谈的想法,碍于面子上的问题,又担心底下的兄弟们会吃亏。所以就一直维持到现在这个状态,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苏画就是这个局外人,他来打破事情的僵局是最好不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丐帮弟子分布地域范围极之广泛,眼线甚多。耳目灵通;故在搜集情报,无出左右。 所以有江湖的的地方,就有丐帮弟子。” “丐帮?” 邢大虎喃喃念叨了一句,陷入了深思。他很早之前,就曾有过这么一个想法。 “虎哥,俺们听你的。” “对啊,虎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俺们哥几个都照办。” 看着诸位兄弟炙热的目光,邢大虎点点头。 苏画下意识的举动,却在这群乞丐中掀起了一股热潮。 邢大虎对他有恩,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已经饿死在外头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他做人的根本。 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和人品,还是很有自知自明的。若不是这乱世,说得好像,谁愿意当乞丐一样。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以前他从不相信。 直到他这次穿越之后,才慢慢试着去遵循。 “我们城东的乞丐,差不多有四十余人。如果王小七同意和我们达成同盟,那加起来就差不多近百人。县衙的官差,可都没我们多。” “若是算上岭南的难民,这人数还要翻上一翻。” 听着麻子和邢大虎的对话,苏画不得心生疑惑。 “这岭南的难民是...” 难民这个字眼,他今天已经听到很多次了。 好像邢大虎也以为他是跟难民一起流落的长安来的,你见过这么帅气的难民吗? “岭南远在千里之外,属于凉州府的管辖,是大唐与西凉的边疆之地。 最近几年,西凉妄图吞并大唐,屡次犯我疆土。 上月,凉州都护杨昭,与西凉军队在岭南交锋,不敌惜败。 凉州府六郡,都纳入西凉贼子的手中。岭南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邢大虎说罢,脸色也是极其难看。 苏画也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地方的世界观,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还真是够操蛋的,貌似自己所在的大唐,很是弱小。 “难道大唐无将帅之才,文武百官竟无一人,敢赴西凉一战?” 苏画又问。 “要是李老将军还活着,西凉贼人怎么敢挥棋举兵。” “李老将军?” “李澂彦,是大唐百姓的守护神。征战沙场,战无不胜。 此次奉命讨伐西凉,李澂彦就是主帅。可惜年事已高,戎马生涯七十余年,也熬不住长途跋涉,不幸在途中病逝。 西凉贼人趁我军,群龙无首之际,奇袭凉州府隐阳镇。李家军只得退居粮仓重地岭南,派出部队向隐阳方向支援。可随后幽云二州纷纷传来急报,也是遭到了西夏的围攻。 李家军副将赵语,为护幽云二城安危,只得兵分三路解围。岭南城中就只有杨昭的轻装部队驻守,不料西夏贼人佯攻幽云,意在岭南。 最后岭南城破,没有了后方粮草的补给,前线军队难以支撑,最终西伐宣布失败。” 自古纷争,受苦的终归是无辜的百姓。听到这里,苏画也不忍为百姓们感到惋惜,也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如此乱世,自己该怎么苟活下去呢? 瞥了一眼庭院,残月高挂,不由得困意袭来。 明天再说吧,困了。 苏画打了个哈欠,抖了抖烘干的衣服,这古人的服饰还真是复杂。 外袍烘干了还要烤内衬,这七七八八的,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期间邢大虎等人商量着如何说服王小七的计划,苏画则是从旁当个参谋,时不时的补上一句。 “苏画兄弟,你才思敏捷。不如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创建丐帮大业!” “对啊,兄弟。你这么聪明,我们就缺少你这样的一个军师!” 苏画的言论,很多时候都直击问题的根本,自己糊涂了这么久,人家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不愧是读书人,有两把刷子。 不免为苏画的才华所折服,纷纷有了一种求贤若渴的感觉。 其实邢大虎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过不想以救命之恩,来当作束缚苏画的理由,这才迟迟没有开口。 其次就是,苏画相貌堂堂,举止言谈之间,根本就不像一个乞丐。 “好了,都住口!留不留下来,是人家的自由。” 邢大虎望着苏画有些不好意思拒绝的脸色,随即怒道,帮其圆场。 大哥都发话了,小弟们自然不敢乱来。 苏画对邢大虎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谢谢他为自己解围。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他有些犹豫了。 他们都是长得各有千秋,吃饭的时候,看着他们可能会咽不下去,但是他们心地真的很善良。苏画没有嫌弃他们的相貌,而是对于自己来说,真的要当一个乞丐吗? 思索再三,苏画也不想打击众人的热心。 “不瞒诸位兄弟,我失忆了。对之前的记忆都记不起来了,只是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长安。至于自己怎么来的,跟什么人来的,都不记得了。” 苏画没有把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说出来,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信?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精神病绑在木桩上活活烧死,这个秘密,烂在心里是最为安全的。 “怪不得先起问起,兄弟总是语无伦次。原来是患有失魂症,我说乞丐中怎么有这么俊俏的少年郎。” 老三最先开口说话,这倒让苏画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三,你最后一次说什么?” 苏画不由得再次询问了一句。 老三还以为苏画耳朵不好使,便扯大了嗓门说道:“我说,乞丐们怎么有这么俊俏的少年郎。” “没有没有,三兄弟你也很帅!” 看着苏画的模样,众人都有些不解。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有时候却会问一下很笨的问题,有时候却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和说一些奇怪的话,果然跟失魂症病人的情况一模一样。 邢大虎不免为苏画感到惋惜,这么年轻,就患了这么严重的病。 “那兄弟打算日后怎么办?” “我打算在长安城先找份差事,保证自己能活下去。说不定哪天突然想通了,就什么事情都记起来了。” 苏画笑呵呵的说道,其实他的内心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 “还记得在什么地方醒来的吗?我们人多眼杂,可以帮到不少忙。”黑子说道。 “我记得在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很臭,摆放很多泔水。” “附近是不是有一家酒楼叫云来居?靠近市集?” “有一家酒楼,但是名字我没怎么注意。不过有市集,大概位置是在外城。” 苏画回想着第一次看到大唐的风貌,缓缓说道。 “那就没错了。”邢大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靠近外城,还有市集和酒楼,只有杨柳巷一条巷子。” “你们知道这个地方?” 苏画有些惊讶,如果真如邢大虎所说,自己醒来的地方叫杨柳巷。那么一定有人看到过,什么人把他弄到巷子里的,到时候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那就一清二楚了。 包括自己的身世,在这个世界,身体的原主人应该还有家庭吧。 苏画心中,有多多少少有了一丝期待。 “说来有些惭愧,这条巷子算是我们的饭堂。我们会有专门的人在哪里盯着,如果云来居刚处理的剩饭剩菜,我们就会去巷子里捡漏。” “那就拜托邢大哥帮我问问,这几天有没有外人进入到这条巷子里。或者说是用布袋装着,这么一个昏迷的大活人,要弄到小巷子应该不难发现才对。” 说话之间,苏画不由得抓紧了邢大虎的双手。 他很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感受着那股焦急的心情,邢大虎连忙安慰道:“天色已晚,明早我就去问问盯梢的人。如果有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你,还要麻烦你耐心等候一晚上了。” “谢谢邢大哥!” 天色渐晚,众人也不再喧闹。 各自找了自己的狗窝,打算睡觉了。 苏画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作罢不在询问。 躺在茅草堆里,盖着淡薄的被子,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身旁的麻子鼾声四起,倒是睡得很香。 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晚就在破庙之中安身。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这样的日子,真不知是福是祸。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章《娘子,是我啊!》 第四章《娘子,是我啊!》 次日,日上三竿之际。 苏画正躺在角落里呼呼大睡,前世他就很喜欢睡懒觉。 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着。 在加上这休息环境,恪得后背生疼。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嘴角不直觉的扬起,一脸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淋湿了衣衫都全然不知。 一看就是做了一个极其猥琐的梦。 在梦里,他遇到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 花前月下,他侧卧在凉亭之中。 温一壶酒,女子在一旁起舞。 酒醉之后,共赴水气飘飘的浴池。嬉闹泼水,那女子竟然脱去衣衫,半推半就的迎合之间,充满了巫山云雨之意。 两点梅花若隐若现。 苏画原本也想训斥这女子,让她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无奈实在是太挺了。 正欲行事之际,却被一阵推搡惊醒。 睁开眼,又是这杂草丛生的破庙。梦里的草长莺飞,欢声笑语都不复存在。 苏画不禁悲从中来。 扭头一看,一张麻子脸出现在视线里。吓得苏画惺忪的姿态完全消失,连连后退,脑袋直接撞到了石像上。 苏画捂着脑袋抱怨道,好家伙,咋一看,以为自己大白天了见鬼了。 “麻子你...想要吓死人啊!” 麻子百口莫辩,知道自己长的磕碜,只得连连赔笑。 等到脑袋的疼痛完全消失,苏画才直起身来,打量面前的麻子。 “喊醒我干嘛?盯梢那边有消息了?” 苏画还想赶紧问完,然后接着回去躺着。说不定,还能把断掉的梦给接回去。 “盯梢的人都是不定的,还需要几天时间。” “那你来找我干嘛,我好不容易才睡着。我的美梦啊,麻子你得补偿我!” 苏画直勾勾盯着麻子,盯着麻子直发憷。 那眼神,就给麻子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把他老婆抢走了一样。 “苏画兄弟说笑了,这不是看你睡了这么久。怕你饿着肚子,特地请你来吃大餐的。” 麻子一脸笑呵呵的说道,看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难道是邢大虎跟王小七谈成了?麻子摇身一变,成了丐帮长老? 也不再想着这些问题,他又不是丐帮中人,关心这个做什么。 随即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昨晚两个馒头也太不请我吃大餐?欺负老实人吗?” 见苏画有些生气,麻子索性也不打算在逗他。 “请人吃饭嘛,在这破庙里多没身份。跟我走一趟,保证叫你吃一顿大餐。” 看着麻子神神秘秘的说着,苏画不免有些来了兴趣。 摇着手,指着麻子笑道:“哦...学会卖关子了,那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容我洗漱一番。” 苏画说罢就站起来身来,拍去了身上沾着的茅草。 在破庙的水井,打了一盆凉水洗了脸。 看着水中的倒影,苏画不禁犯愁。这套破烂的衣服,得找个机会换掉了,不能白瞎了这么俊俏的脸蛋。 找了一根细小的木头,当成簪子。循着记忆中古人的方法,搞了一个发型。 对着水中倒影,臭屁地欣赏了一番,这才跟麻子走出了破庙。 听麻子说,这庙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没落了。加上百姓们平日里农忙,都没法打理和祭拜,久而久之就杂草丛生,就变成了他们的落脚地。 破庙离长安,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看着远处人潮拥挤的城头,苏画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跟着麻子穿过西门,在城中漫步。 这是他第一次直视面对这古香古色的都城,许多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新奇的。 麻子在一旁跟苏画讲解着长安的由来,宛如一个尽心尽责的导游。 “麻子,今天的长安城怎么有些不对劲?” 苏画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跟他昨天逛的时候不一样。许多百姓都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沈家、京兆府之类的话题,街上巡逻的官差比昨天相比,也多了起来。 “今天京兆府沈大人颁布了新的条令,在府门设下粥棚、药铺,限时半月,灾民与乞丐,皆可前往沈府领粥。” 看着麻子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苏画这才明白过来。 感情自己跑了这么远,不是吃什么大餐,而是过来乞讨的。 这小子竟然骗自己,实在太过分了。还不如回去睡觉,来得痛快。他可没有那个脸去领取灾民的口粮,自己有手有脚,他不屑做这种事。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嗟来之食。” 说罢苏画扭头就走。 麻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苏画,赔笑道:“别急啊,过去看一眼嘛。听说沈大人的孙女,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 苏画连连摇头,这小子一定是想用美人计,逼迫自己加入他们丐帮的队伍。 “国色天香?在你眼里,白面馒头都是国色天香!” “这次是真的,听说还是长安四大美女之首!看一眼而已,你就在外头等我。我领了粥就带你去吃大餐,这总可以吧?” 苏画歪着头,仔细打量着麻子。 “真的?” “比真金还真!” “最后在相信你一次!” 路上絮叨的麻子,又给苏画解释了这沈家的来历。 这沈家可是长安出名的书香门第,第一代家主沈傲风,是大唐十五年的科举状元,殿试钦点,现在从三品京兆府。 天下读书人中公认的“书法第一家”,曾经有一位富商花愿意花百万黄金买他一幅墨宝。为自己的父亲祝寿,可沈傲风毅然回绝了。 可想而知,他的墨宝千金难求。 作为沈家大小姐的沈清寒,自幼是含着金汤匙长大。 提起沈清寒的名字,长安城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才华双绝,继承了沈傲风的衣钵,写得一手好字,就连皇帝看了都不免夸赞。 还拥有倾国倾城之貌,更被百姓戏称为“长安四大美女”之首。 这长安四大美女,自然是后话了。 “打住打住!已经可以了!” 苏画不免开口打断麻子的话,好家伙,这一路走来,都是关于沈清寒的事迹。就差一点没说成天上的仙女了,苏画听得头皮直发麻。 “那你是没见过,你见过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我腿都走麻了!” 苏画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看所谓的美女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草鞋都快要走烂了,还有,他很想吃一顿饱餐,而不是听麻子嘚吧嘚的啰嗦。 话音刚落,麻子就接了一句。 “到了!” 循着麻子手指的方向望去,苏画的心都凉了。面前密密麻,拥挤无比的场面。 这人也太多了,怕不是五里外的乞丐都闻风赶来了。 苏画看着拥挤的府门,又看了自己的小身板。他不是很有信心能挤到前面去,一睹沈家小姐的姿色了。 果然大善人,不是那么好当的。看来这沈家的家资本也是够足的。这粥铺要开半个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粮。 不愧是京兆府,就是一个字,有钱! 麻子看着苏画心生退意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你在外头等我,我进去瞧瞧。” “那你注意,别被人挤成了人渣。” “瞧好吧你。” 麻子活动了一下身,紧了紧裤腰带。便如泥鳅一般,钻进了人群之中。 看着麻子消失的方向,苏画暗道:有这本事,不去挤地铁,真是屈了才。 天气这么闷热,还是找个阴暗的角落,安静躺着最舒服。 沈府门前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原本只是下人们派发食物,沈清寒和丫鬟则是从旁协助。没想到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外的难民都赶来了,这些人手是完全不够用了。 又要派人维持秩序,又要联系附近的酒楼提供食物。就算沈清寒再能干,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此时的她已经香汗淋漓,身骄肉贵的她何曾受过如此辛苦的事情。 可是看着面前拿到食物的难民,洋溢着无比幸福的脸色。她知道自己再苦再累也值得,只能咬着银牙坚持下去。 “小姐,休息一下吧,您都忙了一上午了。” 丫鬟杏儿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她头上的汗。 “杏儿,你来得正好。仙鹤居答应咱们的事情,办好没?”沈清寒微微一笑,接过手帕这才到一旁休息。 “都办好啦,放心吧。” 得到杏儿的回答,沈清寒松了一口气。坐在了门口的小凳子上,接过来杏儿递来的点心。 自家小姐从小都没干过累活,可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看在眼里,她可心疼了。 苏画半眯着眼睛,躺在墙角。 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微风拂面,惬意至极。 所有人都在为了饱餐一顿,挤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苏画却成了那个最悠哉的人。 如果能再来一壶酒,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也不知道麻子什么时候出来,这小子该不会光顾着吃,把自己忘了吧?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苏画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又或许是苏画太过于显眼,沈清寒的目光撞见了这一幕。 那人? 就躺在墙角之下晒太阳? 看着穿着,也是衣衫褴褛。侧脸看起来,长得倒是挺俊俏。 难道是人太多挤不进来,索性就自暴自弃了。 也不怪沈清寒这样理解,毕竟今天来领取食物的不是难民就是乞丐。 眉头一锁,低语了一声:“杏儿,去拿几个馒头来。” “小姐若是饿了,我这就吩咐后厨做些吃的送来。这馒头,怕是不合小姐胃口。” “去拿来便是,休要多言。” 苏画像只懒猫一般躺在墙角,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舒服了。 忽然,他感觉温暖的阳光被什么挡住。 苏画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睁开眼。 看着站在面前俯视他的面孔,身体一震,差点从石台上摔下来。 那是她与他的初次见面,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沈清寒伸出白皙的双手,手中拿着一个馒头。 在一个温暖阳光的午后,沈清寒对着苏画露出甜美的笑容。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谁料苏画一把抓住了沈清寒的俏手,一脸正色的说道。 “娘子,是我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章《原来是个瞎子》 第五章《原来是个瞎子》 沈清寒的俏脸涨的通红,她从小是秉持着三从四德。 况且是在这个把贞洁当作命的时代,她尚未出阁,何尝被陌生男子拉过手。 如此亲密的举动,那是日后的夫家才能做的。 面前的陌生男子,又开口唤她“娘子”。 极是沈清寒有再强大的心态,也不免波澜四起。 苏画的心里面,才真的是翻云覆雨。 这姑娘,真的跟他梦中的那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原本只是打发无聊时光在瞎想,没想到,一睁眼,竟然从梦中跑出来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 三息之后,一道高分贝的喊声,打破了平静的水面。 “来人呀!有色狼!他在非礼小姐!快来人呀!” 小丫鬟杏儿涨着通红的脸,指着苏画歇斯底里的喊道。 色狼?非礼? 苏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正抓着人家姑娘的手,暗道:大事不妙! 麻子刚刚从人群里挤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细草。 今天这顿饭,他可是吃得最饱的。 也不知道苏画兄弟走了没有,拍了拍肚子鼓起的肚子。又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布袋,这顿吃的够他们三天的口粮了。 循着视线望去,想看看苏画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 只是下一秒之后,脸色一瞬间的凝滞,随后便浮现了惊恐之色。 苏画兄弟,貌似抓着一个姑娘的手? 那姑娘有些眼熟?是沈家的大小姐!刚刚领取食物的时候,他见过! 长得真漂亮! 但是旁边那些举着木棒,面带凶色的家丁是? 糟糕! 麻子也顾不得手中食物,直接丢在了原地。拔腿就跑,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苏画:兄弟啊!你这调戏对象也得看人吧!想不到你平时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做起这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苏画兄弟!快走啊!愣着干嘛呢!” 苏画又瞥见了那些凶神恶煞的下人,听着耳边传来麻子的声音。 “松手啊!再不松手,我们俩就要被打死了!” 麻子强拉硬拽,带着苏画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街道之上,两个乞丐在前方疾跑,身后跟着数十个家丁! 看这样式,好像是乞丐抢了人家东西一样。 反正这样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尽可能的避而远之。万一伤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说麻子,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苏画气喘吁吁的,身后的喊打声不绝于耳。麻子都快崩溃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问问题。还不如留点说话的力气,拿来逃命要紧。 “兄弟,别问了。赶紧逃吧!没想到你平时文质彬彬,动起手来....” “麻子你可别乱说,那是一个误会!误会!你信吗?” “你去跟后面的家丁解释,你看他们信不信你?” 原本热闹的市集,就这样被两个乞丐弄的一片狼藉。看着瘦弱的乞丐,像是几天都没吃饱饭了,没想到跑起来还挺快。 望着面前不远处的岔道口,苏画心生一计。 “前面就是岔路,你我各跑一个方向,引开部分家丁,晚点在城门口汇合!” “好主意!那苏画兄弟,多多保重!” 看着麻子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剧本不对啊,麻子! 你不是应该说,兄弟,你先走,我留下来断后的吗? “站住!别让大爷抓到你,敢非礼我们家小姐,我打折你的狗腿!” 在听到身后的喊打声吓到了,苏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沈家府门,小姐厢房。 沈清寒也恢复了往日处变不惊的神态,小丫鬟则是在一旁沏茶。 “小姐,你没事吧?那登徒子,有没有做何非分之举?” 杏儿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眼尖,发现得早。要不然,自家小姐可是要吃大亏的。 小姐好心好意拿馒头给你吃,你不但不领情,还想非礼小姐。小丫鬟此时的心里,已经问候了苏画一万遍。 “没事。” 沈清寒摇摇头,随即脸上又染上一抹红霞。 那人,倒还是生得俊俏。 只是如此相貌,又怎沦为乞丐?难不成家中遭受到了巨变?又或者,我长得像他的娘子? 不得不说,沈清还是极为聪明。她相信事出突然,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按照爷爷的脾气,如果得知被非礼了,还不得气急败坏。说不定到时候要全城通缉苏画,那他的处境岂不是更难了。 想到这里,沈清寒低语吩咐了一句。 “杏儿,这件事你先别跟爷爷说。” “杏儿明白,那下人那边....” “如果抓回来,从轻审问吧。如果没有抓回来,那此事就作罢。” “知道了,小姐。” 城东天桥,原本是运粮河岸码头。可这几年水道堵塞,加上北门码头生意越见火爆,这天桥远离城中,不近不远,便荒废了下来。除了附近的渔民会来此打渔,基本平时无人问津。 这也恰巧成了,以王小七为首的乞丐落脚地。 王小七生是长安渔家村人士,世代都以打渔为生。他从小精通水性,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水猴子。原本生活村子里的生活一直挺安居乐业,直到后来,被富商看中。巧取豪夺收回了百姓的粮田和房屋,又跟着当地官员勾结,把所有村民都赶了出去。 报官无门,官官相护。 最后王小七只得跟村民沦为乞丐,屯集在城东天桥一带。 小屋子,邢大虎与王小七对面而坐。 王小七生得瘦弱,可能以前是渔民的缘故,皮肤偏黄。用手叩击着木桌,似乎是在斟酌邢大虎的提议。 “王小七兄弟,我邢大虎敬你是条汉子,带着这么多乡亲父老也不易。但是只要我们争斗一日,受苦受难的始终是我们自己人。与其窝里斗,不如团结起来,才能与其他势力抗衡!” 邢大虎把对于丐帮的发展,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加上昨晚苏画解答了他不少疑惑,一切管理,发展,规划,他心中都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现在唯一差的就是王小七点头答应,有了第一个答应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就是苏画说的蝴蝶效应。 王小七看着邢大虎,心里也犯了嘀咕。 这一举动无疑是刀口舔血,如此大规模的乞丐人数,会引来猜测。官府的人不会坐视不管,他这么多父老乡亲的性命,可全在他的决策之间。 “倘若结盟之后,谁来发号施令?” “若是结盟,这丐帮帮主一职你来当。我邢大虎倾力辅佐,绝无二心!” “你图什么?” 邢大虎看着王小七,语气坚定说出了苏画告诉他的那句。 “图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王小七拍案而起喝道:“我王小七便与你组成联盟之阵!” 邢大虎更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将来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一个宏伟的目标在王小七的眼前浮现,这便他期待已久的生活。 王小七听着邢大虎的慷慨陈词不禁问道。 “如此说来,我们三天之后,便要举办丐帮大会?” “对!这丐帮大会就是所谓的造势!昭告天下乞丐,我们乞丐也是有组织,有统领的!到时候不但要推举你成为丐帮帮主,还可以吸收新的人员,壮大我们的势力。” “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个大老粗,还有这样的谋略之才!” “这可不是我想的。”邢大虎谦虚的摇摇头,这都是苏画的谋略,自己只不过依葫芦画瓢罢了:“晚些时分,我带你认识这位兄弟。” “你手下还有这样的奇才,怪不得,你敢有如此野心!”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预感中的哪一天,已经越来越近。 “不过小七兄弟,此次丐帮大会一定要严禁消息,莫要走漏风声。这是我们内部的会议,且不可被官差知道。” 就在一个温暖的午后,这栋破旧的小屋中,丐帮的基本雏形已经开始呈现。 而西巷里,苏画正抱头鼠窜的逃命。 这一条胡同,那一条巷子。 他自己都不记得绕了多少地方,这长安城也忒大了,能不能认得出去的路还是个问题。 现在他面临两个选择:第一个跑到精疲力尽为止,第二个放弃抵抗被沈家下人抓回去。 他已经饥肠辘辘了,昨晚的两个馒头,加上这一顿奔袭,体力差不多消耗得一干二净。再这样下去,他没脱离抓捕,可能就已经饿昏了。 沈家是官宦之家,沈清寒的爷爷还是什么京兆府。 到时候老虎凳、辣椒水、浸猪笼....一切酷刑在苏画脑中浮现。 跑!果断跑!哪怕是饿死,都不能被抓到! 这错综复杂的小巷,苏画终于在一个漆黑的胡同里停了下来。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 扶着墙大口的喘气,他感觉脑袋有些缺氧了。 “累死老子了,这群混蛋,也太能追了,我怎么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 苏画猛得甩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貌似!有些不对劲?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空气中带着一丝杀气。 抬起头来,打量一下胡同。 脸上的神情更加精彩,他有种马上去死的冲动了。 小巷子里有着三个蒙面持刀的黑衣人,地上躺着一个光溜溜的胖子,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只剩下一块兜裆布。 一个黑衣人正取着胖子脖子上,挂着金闪闪的项链。 三人匪徒的动作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苏画。 真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竟然撞见贼人作案,万一这群贼人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人灭口....他的运气简直是背到家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给他撞见,难道黄历上说今天不宜出门? 右边的黑衣人对着中间的黑衣人低语了一句,中间的应该是他们的头。 巷子里很安静,那人的声音很小,可是苏画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要不把他做了? 看那贼人缓慢的抽出腰间的大刀,凌冽的刀光在小巷子极为晃眼。 他们果然想杀人灭口,完了!这下死定了! 忽然,为首的黑衣人摆了摆手,示意拿刀的同伴停下。 只见小巷门口的少年郎,瞪大着眼睛。 摸摸索索的扶着墙壁,猛地脚底一滑磕在墙边。他又步履蹒跚的爬了起来,揉了揉脑袋,又继续向前摸索。 为首的黑衣人这才缓缓道:“原来是个瞎子!” 是个女人的声音!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六章《翩如惊燕蹋飞龙》 第六章《翩如惊燕蹋飞龙》 为首的贼人松了一口气,摘下了面纱。 黛眉微起,将垂着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高挺的鼻梁显出凌厉的线条,细细的柳眉之下是一双傲气的双眼。黑色长袍有些松垮,但也遮不住女子的曼妙身材。除了刚刚皱眉之外,从她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任何表情。 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给人一种冷艳无双,生人勿进的感觉。 与同伴使用的武器不同,女子所使用的是一柄长剑,斜靠在她的怀中。颇有三分飒爽,又带着三分豪气。 女子望了一眼天空,估计城外已经开始封门。最近难民人数渐多,巡查得很紧,到时候他们想要出城可就难了。趁着还没关门,他们得尽快动身了。 “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撤吧。” 黑衣人持着刀柄,指了指还在远处摸索的苏画。 “小姐,那他怎么办?” “一个可怜的落魄瞎子而已,反正又看不到我们的样貌,留他去吧。”女子的声音依旧很冷淡,但是看向苏画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疑虑。 听到女子这么说,苏画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就在三个黑衣人准备离开之际,却传来另一道让苏画胆寒的声音。 “那小子呢?跑得真够快的?” “要是被我抓到,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官差大哥,麻烦你们了。” “都是为沈大人办事,客气什么。哥几个,你们去这边找找。你们三个,跟我去这边!” 是沈家下人们的声音,他们还没有放弃,竟然还还报了官。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浮。 现在跑出去可以,但是要面对沈家的追捕,这个险他不敢冒。他只能期盼这群贼人赶紧离开,自己也能全身而退。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装瞎的,也是死路一条。 真是骑虎难下,腹背受敌。 两个黑衣人不约而同抄起了手中的大刀,警戒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 “小姐,有官差!” “听起来人数还不少,不会是朝我们来的吧?” “不可能!我们行动这么突然,没理由会招来官差!”女子喃喃道,他们这次行动是预谋已久的。没有泄露半点风声,再说了,官差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个巷子里。 事出突然,一定有蹊跷。 下意识瞥了一眼苏画方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抓住哪个瞎子,我们走!” 此时的苏画正惦着脚尖,准备他们犯迷糊的时候偷偷溜走。要是运气好,跑出去自己还能逃走。总比在这个地方等死,好上太多。 只可惜,苏画的美梦还是落空了。 刚想大声呼救,却发现被人堵住了嘴巴。 陡然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那黑衣人搂着苏画,只是轻轻一跃,两人便已经站上了丈高的墙头之上。 女子和其余一人脚尖一点,跟了上来。 啊这波!这波是轻功! 这就是失传已经的轻功吗? 苏画的整个世界观崩塌了,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一直很普通,没想到竟然还有轻功这玩意? 看着脚下的建筑快速消失,身边的三个黑衣人在屋檐上如履平地一般健步如飞。苏画就明白了,这三人的功夫深不可测。 人家都晚上穿着夜行衣行动,生怕暴露自己。这三人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蒙面行凶。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三人利用树荫的遮掩,顺利的从城区逃到了城外。那二十多米高的城楼啊,这个黑衣人还搂着自己,蹭的一下,就飞上去了! 苏画第一次体会了空中滑翔的感觉,心想也不断在想:这回小命算是玩完了,落在武林高手的手里,想逃都逃不掉。 长安城外,一片密林之中。 苏画被那黑衣人径直摔到了地上,重重的吃一口鲜嫩的青草。前世他坐公交都能晕的人,更别提体验了一把飞天的感觉。现在一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三,去看看身后有没有官差跟上来。” “不四,你去看看接头的人来了没有!” “是,小姐!” 苏画躺在地上,偷偷打瞄这三人。 绑架自己的那个贼人,应该就是叫不三无疑了,长得比较圆润,可是身手却不差,是个灵活的胖子。不过有些暴躁,就从冲刚才摔他那一下就知道,这个不三,脾气非常不好。 叫不四的,比较瘦弱。一路上也没见他怎么说话,听两人的名字,不三不四,应该是兄弟,不过这兄弟俩长得相差也太大了。 至于这个女魔头,正在像看待猎物一般看着自己。 难道她故意支开手下人,把自己带到这荒郊野外,目的是对自己图谋不轨? 苏画打了个寒颤,难道今日他就要晚节不保? “别装瞎,起来!” 声音依旧毫无感情色彩,苏画是想多了。如果是图谋不轨的话,语气就不是这般冷漠了。 可苏画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装着看不见的样子,假装着摸索的样子。该装还是要装,万一这女魔头将自己一军,那该怎么办? 还不如自己索性装到底,这样以来也不会露出马脚。 “再不起来,本姑娘一剑斩了你!” 娇声喝道,让苏画毫无抵抗之力。 他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也没有得过幸运女神的眷顾。 自从来了大唐之后,他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况且面对如此凶猛的对手,他的胜算为零。为了保全性命,认怂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女侠饶命!” 苏画弓着身子以九十度,对着这个女魔头,不!女侠! 这是他最大的诚意了,要让他下跪,还是对一个女人下跪,他目前做不到。 男子汉着,也不知是长期板着脸太累了,还是她的笑点太低,她竟然掩面一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有益身体健康。”苏画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白晚秋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又恢复往日冷冰冰的样子。 “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姑娘把你眼珠子都抠下来!” 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夸你一句漂亮都不行。 “且慢...且慢!姑娘莫要生气,我信我信!把剑收起来先,有话好好说。”苏画连忙摆摆手,示意女魔头别那么冲动。 “你叫什么名字?” “苏云谨!” 苏画不假思索,搬出了一个假名字。 谁知道日后这女人会不会报复自己,人在江湖,有必要隐藏自己的真实信息。 白晚秋又问道:“何方人士” “苏州人士。” 扯淡嘛,这可是苏画的强项。反正乱说一个名字,再把自己的身世说的惨一点,说不定这女魔头心一软,就把自己放了。 转头看着苏画,美目中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之色。又不好直说,随即问道。 “为何这副模样?又如何到长安来的?” 鱼儿上钩了,苏画不由得窃喜。 “小生本是苏州苏家村人,家中日子也算过得融洽。从小熟读诗书,想着有朝一日考取功名,报效国家。 就在我赶赴长安考取功名之际,从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翠花,被那挨千刀的陈家公子,花言巧语的骗走不说,还派人诬陷我爹勾结山贼,最终我爹含冤而死,我娘终日郁郁寡欢,最后也随我父亲而去。 家产尽数被霸占,我这才流落到长安,打算有朝一日取得功名,好早日为我父亲沉冤得雪!” 为了顾全男人的颜面,苏画扭过身去,号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悲悲切切,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其实是这小子哭不出来,转过身去,完全是为了沾了口水充当眼泪。 其实白晚秋若是仔细去想,一定会发现苏画说的故事漏洞百出。 可惜苏画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扯淡和演戏他是最拿手的。 声情并茂的诉说,完全将白晚秋带入了进去。 这个世代,最打动女人内心的,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最好带一些伦理感情大戏,分分钟黄金档。 要不是时间不够,苏画还能扯出秦香莲版身世。 “既然你说精通诗书,我也要考考你。只要你通过我的考核,绝不为难,立马放你走。如果你没有通过,那就证明刚才说的都是假的,那后果……” 白晚秋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下场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愧是混迹江湖的女子,做任何事都会留一个心眼。 兵来将挡,俗话说的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苏画他是不懂诗词歌赋,但是他会背啊。 知识改变命运啊! 苏画轻叹了一声,负手而立。文绉绉的,颇有几分成竹在胸。 “姑娘,请出题吧。” 白晚秋斜倚在一旁的树干上,撇了苏画一眼,朱唇轻启。 “那便以我为题,如何?” 苏画面色踌躇,露出思考的样子。这女子,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飒爽豪气。他脑中不断回想着符合她气质的诗句,得找出一首极好的诗词,一定要让这女魔头无话可说! 白晚秋见苏画来回遁步,始终一言不发。 这小子根本毫无才学,正准备发怒之时。 耳边却传来了苏画富有磁性的嗓音,诗已然想好。 “佳人自鞚玉花骢,翩如惊燕蹋飞龙。” 白晚秋不懂诗词,但是苏画念完之后。她的脑中慢慢浮现出来了意境,玉带宝剑青骢马,快意恩仇,天纵潇洒。 这诗,别出机抒。婉约秀美之中,又显得英姿飒爽。 白晚秋有些迫不及待想听完全诗,随即催促道:“后文呢,快些念出来!” 就在苏画打算念出下文诗的时候,却被一道呼声打断。 “小姐,寨主来了!” 白晚秋脸色一变,拿起手中长剑走向苏画。 “后文是金鞭争道....” 可是苏画还没念完,就被白晚秋重重的拍了一掌。只见身子晃悠悠的往后倒去,昏迷之前也不忘指着白晚秋。 “你...你...说话不作数....” “书生,下文的诗,以后我再来找你听,自己多保重!” 白晚秋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七章《大理寺奇案上》 第七章《大理寺奇案上》 城北密林,残月高悬。 原本翠绿的草皮也铺上了一道墨色的外衣,树影婆娑,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 天上的乌云满布,只有一道小缺口打了开来。黯淡的月光,并没有照亮黑暗的角落,只是让模糊的黑夜中多了一丝轮廓感。 苏画躺在草地上,不停地抖动。头不停地晃,似乎想晃走什么恐怖的画面。 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有着一道诡异的光芒。 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想去睹始知终。 可是越跟随着寻找,光芒离他越来越远,周围的黑暗也在慢慢的缩小,似乎想把自己吞噬。 他疯狂的奔跑,想要去抓到那道光芒。可是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偏偏怎么也抓不住。 黑暗慢慢将他围住,那道光芒也随之消失。 窒息感、无助感...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努力地挣扎着。忽然他感觉手上好像被什么扎到了一样,还有些湿润的感觉。 随即是一阵冰凉凉的涌遍全身,这种很熟悉,非常熟悉。 像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唐,在破庙中过夜的那一次。这种感觉,他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苏画猛地惊得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口喘气,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自己一脑门的冷汗。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满脸惊魂未定。 望了一眼漆黑的四周,下意思的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又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还是在那片密林之中,不过这天色好像很晚了。 “我记得女魔头让我作诗,我念下阙的时候....是她一掌把我拍昏了!” 苏画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边回忆昏迷前的事情。揉了揉发痛的后脖,龇牙咧嘴的骂道: “这小娘皮的手劲够大的,别让本公子抓到你,不然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男儿气概!” 整个林子中静谧无声,只有苏画满口胡言的发着牢骚。 小时候,他很害怕一个人睡觉。每到深夜苏画总会抱着身子,躲到窗边,在月色的保护下入睡。久而久之,他对于黑夜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所以就算是身处荒郊野外,苏画也不会有害怕的心理。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苏画嘀咕了一句准备抬脚离开。 忽然,怀中的衣衫,好像有什么东西,叮铃一声,掉了出去。 眯着眼睛望去,想要看清楚刚才掉落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布包?还绣着一朵荷花。 苏画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树枝,去捅了捅那布包,想知道里面是何物。有些怀疑是不是女魔头留下来的陷阱,一打开就会出现毒虫猛兽之类的,虽然说绣着荷花,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但是谨慎一点总是对的。 看到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苏画这才放松下来。 用手去捡起布包,分量倒是不重。用手捏了捏,里面包着类似硬币一样的东西。 “难不成....” 苏画脑中想着,连忙打开荷包,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打开一开,果然是铜钱! 这女魔头给自己铜钱做什么? 苏画连忙摸了摸身子,自己的衣服怎么变得这么宽松了。 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自己昏迷的时候被人换了衣服?难道....苏画急忙低头望了一眼裤裆,还在。至于后庭,也没有痛感。 他的贞洁还在,那么为什么会给他换衣服?关于这件奇怪的事情,苏画怎么想也不明白。 不过有了第一笔收入,总不会是坏事。 最少能换一身合适的衣服,吃顿饱饭,还能睡一个好觉。 虽然说是别人可怜他的,有乞讨之嫌。不过苏画转念一想,这算哪门子的可怜,这是他被莫名其妙绑架,又莫名其妙扔在这荒郊野外的精神损失费! 一定是这样!理直气壮jpg! 苏画按照之前来时的记忆,摸索着走出了密林。 走在荒凉的田野上,苏画观察着天上的月色。这个点应该差不多是晚上九点钟了,不知道麻子跑出去没有,也不知道邢大虎等人怎么样了。 虽然自己不想当乞丐,但对于邢大虎等人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们是自己来到大唐后,认识的第一批朋友。他们还救过自己的命,这份恩情,苏画不会忘却。 看着天上的月光慢慢被乌云遮住,田野中的道路也变得模糊。隐约有雷声躁动,看这样式,怕是要下大雨了,苏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长安城的另一边,望着雷声渐起的天空,麻子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看着远处奔跑而来的熟悉身影,麻子不禁开口问道:“黑子,你那边怎么样?” 黑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等喘息匀实,就开口回答:“整个城南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苏画兄弟的身影。” 黑子同样的一脸焦急,对着麻子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脚。 “麻子你这憨货,这么一个大活人都能弄丢。你眼睛是用来喝稀饭的?我看你回去怎么跟虎哥交代。” “我跟苏画兄弟都约定好了,晚点时分在城门口汇合。谁知道我等了三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没有。” 麻子一脸颓废的坐在地上,扯着面前的枯草。 他就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远处黑暗中又跑来两道人影,麻子喜出望外的爬了起来,是老三和无牙子。 “老三,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老三脸上浮出犹豫之色,欲言又止。麻子看在眼里,那叫一个心急:“说啊!到底怎么样了?” “我在沈府门盯了一晚上,确实有一批家丁回来。”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苏画兄弟的身影,是不是被沈家的人抓走了?”麻子兴奋的抓着老三的肩膀,他就知道苏画没事。一定是被沈家的下人抓到了,所以迟迟没能跟自己汇合。 老三略带踌躇,最后还是打算把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苏画兄弟,可能.....已经死了!” “屁话!” 麻子猛地推开老三,早上还跟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谈笑风生的,怎么可能就死了。 他不信! “你疯了!” 黑子一把拉住失控的麻子,扭头问道:“老三,到底怎么回事?” “说啊,到底怎么回事!”麻子厉声开口。 黑子的脸色也浮现出迫切,:“快说啊!你看着我们干嘛!” 老三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我听到那群家丁说,他们追到一个胡同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了。” “那怎么确定,尸骨就是苏画兄弟?难道不可能是别人?” “因为那条死胡同,沈家下人跟官差都搜遍了。连大理寺的人都出动了,结合下人对苏画兄弟的外貌穿着,那具尸骨,无疑就是他的。”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麻子始终不愿意去承认,面目全非的尸骨不一定就是苏画。虽然他跟苏画只是认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但是两人却异常的聊得来。 昨晚躺在草垛上,睡前苏画问他,将来打算娶几个媳妇。 麻子笑着回答他,自己长得磕碜,又是个身无分文的乞丐,谁会看上他。 苏画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瞎说,男子汉评才不评貌。我看你就长得很帅,心地善良,又热情,总有姑娘喜欢你这一款。” “小时候,我爹也是这样安慰我。算命的都说我骨骼清奇,将来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现在还不是当一个乞丐,你就别逗我开心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麻子你可不能放弃自己。你看我,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依旧没有灰心。你所吃过的苦,都会在日后慢慢变甜,甜到你蛀牙的哪一种!” 片刻之后,麻子的脸色浮现着坚定之色。 “在分头找找,说不定苏画兄弟只是迷了路,还在城中溜达。” 黑子等人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各自散开,又开始了再一次的寻找。 戌时三刻,长安城,大理寺停尸房。 阴暗的房间,摇曳的烛光,透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墙上的小窗吹来一道微弱的风,一股浓厚的腐味便扑鼻而来。尽管是在这里从事已久的官差,闻到这股气味,还是忍不住的遮住口鼻。 看着面前的人,竟然面无表情的低头检查那具腐烂的尸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惧意,有的只是对死者的尊重和对事情真相的探究。 过了一会,那人才直起腰来。 身后的杂役见状,端过来一盆清水。 那人才转过身来,黑紫色官服,蜷刻着一头异兽。 双翼,独角,面目狰狞,似乎要冲破那人的衣服。 这图案叫解廌,也称獬豸。据说此等异兽,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 男子从模样看很年轻,一头白发,却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气质。尤其是那双傲气十足的鹰眼,更是散发着无穷的杀意。 他就是大理市卿,封然。 一个活了将近一百年的老怪物,可皮肤却保持得跟年轻男子一样白嫩。 “师傅,有什么发现?”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名叫徐剑南。 是封然的关门弟子,也是大理寺第二把交椅。今天发生了一件疑案,让他怎么也摸不着头脑。报案的还是京兆府的人,让徐剑南不得不重视。 巷子里的尸体,应该是被人用了什么毒药。平常的尸体最少能分辨出容貌,可是这句尸体却面目全非,说是面目全非还不是很准确,严格的来说,只剩下了一具尸骨。 根据最早的发现尸体的下人口供,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就已经以肉眼的速度在腐烂。等到他们大理市的人赶到时,只剩下一滩血水和这具尸骨。 他在大理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案件。所以徐剑南想请自己师傅出山,他师傅一生破案无数,更是知晓奇闻怪事,一定知道其中的蹊跷。 封然的声音很沧桑,眯着眼睛看着那句尸骨,缓缓说道。 “是他!” “这具尸骨就是沈家下人们追捕的那个人?” 封然,点点头,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道:“尸骨已经融得差不多,不过根据成年男子的胯骨来看,死者就是沈家要找的那个人,死者的身份查到了没有?” “查到了,是一个乞丐。一天前到的长安,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潜入城中,城内城外的眼线都没有看到。昨天昏倒在城西的墙角,被一群乞丐带走了。今天正午时分又出现在了沈府门口,据沈家下人说是调戏了沈家小姐,这才被沈家的家丁追赶。” “是否还有同伴?” “有一同伴,名叫麻子。也是一个经常在城西活动的乞丐,今天一天都在城中乱逛,据我猜测,应该是在找死者。” 苏画不知道大理寺,竟然把他的行踪调查得清清楚楚。 更不知道他被绑走后,和死掉的胖子对换了身份。简单来说,现在躺在大理市停尸房的身份是苏画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他的,但是死的人却不是他。 那个胖子用着自己的名字,和一切信息。现在的苏画,在世人眼里已经死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八章《大理寺奇案下》 第八章《大理寺奇案下》 苏画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原本热闹的街道之上也变得冷清,只有街边的一些小铺还点着烛灯。 这些铺子专门是为了夜间值班的夜香郎、巡城的官差,或者小型行脚商人....提供吃食,有个歇脚的地儿。 这附近的店家,大多数都是靠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通过牙侩从中撮合,能拿到户部的文书,这样一来,才能在街道边上做生意。 户部每个月都会差人来收取租金,除去日常的开销之外也能赚不少钱。有了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家里人会轮流工作。父亲跟母亲从早上开始卖一些面食,粥食,中午就给过往的路人提供茶水,倒了夜晚儿子来接手,他们才会去休息。 所以他们的价格很便宜,普通人家都可以消费得起。 装修也是一切从简,摆着两三张桌子。 这些小铺子也成了许多苦力工人,在结束了劳累的工作之后的消遣之地。 约上三五好友,点上一壶酒,几道小菜,一盘豆子,最后店家在送你一碗肉汤,虽然只能尝到一点点的肉,不过对于干了一夜累活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慰藉。 喝酒茶饭之余,偶尔聊那么几句高谈阔论。这小小的铺子,却也是异常热闹。 只是今夜雷隐躁动,大雨欲来。 况且差不多要到了宵禁的时间,不少铺子都关了门,只有少数者还想着做些生意的还开着。 苏画一脸疲惫,光着脚走在街道上。 脚底的草鞋早就烂得不像样子,他索性就扔了。 本来以为城门可以顺便出入,哪想到在远处,就看见重兵把守戒备森严,苏画只能又在城外绕了一大圈路,从那个狗洞里钻了进来。 不过好像狗洞进来的地方,应该是城西,那边好像是平民区。百姓们早早就睡了,整个街道乌漆麻黑。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巷子里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铺子的老板,是个肥胖的光头男子。满脸络腮胡,穿着一件短衫,露着圆鼓鼓的肚腩。对着面前的锅碗瓢盆发呆,神情有些无精打采。 门口的伙计,拿着蒲扇打着苍蝇。店里没有生意,他又不想挨东家的骂,只能找这样无聊的事来打发时间。 远处黑暗中,晃晃悠悠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从穿着打扮来看,倒不像缺钱的人。只是这般落魄的模样,还光着脚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见那人径直向他走来,一屁股坐到了铺子最里面的座位。 猛地一拍桌,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小二,有什么吃的?” 还没等店家催促,那伙子就拿起桌上的抹布披在了右肩上,提拎这着一壶茶,扯着又贼又尖的声音回道:“来勒,这位公子,想吃什么?” 苏画疲惫地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有什么好吃的?” “蒸饼,素面,羊肉面,今儿还有几只鸽子未宰,我们店家拿手菜烧鸽子,公子要不要尝尝?” 苏画伸出两个手指头:“一样来一份!不!来两份!” 小伙子麻利的擦了擦桌面,又给苏画倒了一杯茶。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马上给您上菜。” 正准备离开之际,却被苏画抓住了衣角。 “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没有米饭?” 几经波折,在生死关头时刻都没有压垮苏画,就是食物,让他坚持到了现在。他太想吃一碗香喷喷的米饭,那种幸福感,简直用语言来形容。 “在长安城,我们这样的小铺子可没有米饭。只有黄米,不过早些时候,都已经卖完了。” 苏画的梦想再次一次破灭,摇了摇手:“那就算了,赶紧上菜吧。” 厨房这边早已经忙活了起来,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还别具美感。 只是这店家长得五大三粗,不像个厨子,倒是像个屠夫。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伙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上了桌。饿了很久的肚子,终于可以开开荤腥了。 大口吹着热汤,待到面食有些凉了之后,苏画便狼吞虎咽起来。那动作差点没把店小二吓到,吃相就饿死鬼投胎一样。 他开始第一次怀疑自己工作的能力,上菜竟然比不过人家吃东西的速度。只是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瘦弱的公子就已经解决掉了一碗羊肉面,两碗素面,一张蒸饼。 倒不是苏画能吃,而是这大唐的食物都太淡了。除了那碗羊肉面还符合自己的口味之外,那两碗素面简直淡出鸟来。 他是南方人很少吃面食,他感觉面食不那个杀人凶手还在城中,您可千万别在半夜出门。” 听着店小二的话,苏画不禁疑惑。 乞丐被杀?他记得看到的,明明是一个有钱的胖子啊,怎么变成了乞丐,难道发生了两起案件?另一乞丐是谁?该不会是邢大虎的人吧? 店小二歪着脑袋沉思,想着很痛苦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说死的那人,好像叫....苏画。” 哐当一声,苏画手中的茶碗径直摔到了地上。 “哎哟,公子,您怎么这么不小心!” 伙计见状连忙拿出扫帚,扫去了打碎的瓷碗。 看了一眼有些苏画,担忧的问道:“没伤着吧?” “没...没事,刚刚手滑了,这摔碎的碗,待会儿我赔偿就是。” “这一个碗倒是没什么,只是别伤了您就行。” 店小二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而苏画已然没了听他说话的心情。 他现在的心里一团乱麻,他竟然死了?这又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巷子中死的明明不是他,为什么要扣上自己的名字。 所以那个女魔头打昏他,又给自己换了衣服,就是为了让自己当替罪羊,好掩盖他们行凶的真相。 当时巷子里只有他们四人,如果现在他冲出去告诉别人,自己还活着,只能证明死的人不是他,然后呢? 一定会被当成那群贼人的同伙,任凭他怎么解释都没用,反正真正的凶手早就消失不见了。他们竟然能把死去的人,挂上自己的名字,那么留下的足迹也应该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好一招金蝉脱壳,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公子?公子?” 看着苏画失神,店小二轻轻拍了他一把。 “没事,刚刚一时失了神。”苏画笑呵呵的回答,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 “你去忙你的吧,顺便去看看我的烧鸽好了没有。” 支开店小二,苏画再次陷入沉思。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不能用真名了。更不能联系邢大虎等人,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们。这女魔头做事真够绝的,这无疑是在逼他望绝路上走。 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偏偏要装着蒙在鼓里。 真是人在草里睡,锅从天上来。 看着面前垂涎欲滴的烧鸽子,原本还想大吃一顿的苏画顿时没了胃口。 “小二结账,这鸽子帮我包起来吧。” 没胃口也不能浪费粮食,再说自己现在身上的钱不多。还没有找到工作之前,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他现在连真名都用不了,是真的从头开始了。 “公子,一共是八文钱。” 苏画掏出荷包丢了过去,他可不懂这个大唐的货币是如何计算的。又不想被人坑了,所以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自己拿吧,顺便帮我看看,还有多少钱,本公子最讨厌数钱了。” 店小二一把接住荷包,一脸笑嘻嘻的表情。本来当店小二一年到头就没摸过什么钱,如今还能数数钱,那是也不错了。 这外来的公子哥就是大方,也不怕自己偷走。不过看在苏画这么信任他的份上,店小二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掂了掂量手里的荷包,有些沉甸:“貌似是在五十两左右。” 说罢便将荷包解开倒在了桌子上,都是刻着天符通宝的铜钱。一来是可以数得完整,而来是当着苏画的面,他也可以证实自己没有动任何手脚。 “一两,二两....” 看着店小二拿起一枚铜钱,嘴里就说着一两。 “一共是六十五两,我现在拿走一两,在找您九十二文钱。”店小二当着苏画的面,又将剩下的通宝收入荷包之中。自己则是拿了一枚铜钱,便将荷包递给苏画。 这货币单位,苏画心里有了明确的了解。这一顿就吃了八文钱,很划算了。剩下的钱,自己要省着点用了。 “顺便问问,附近哪里有客栈?” “公子您从这,一直往前走,岔道右拐。百步距离,有一家清风客栈。” 苏画接过荷包,放到了怀中。提起了包好的鸽子,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剩下不用找了,算做你数钱的幸苦费!” 看着苏画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店小二的眼里满是感激的泪水。 外地来的公子哥,真大方!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九章《水面、阴谋、苏画的本事》 只是走了一会,苏画就看到店小二说的那家清风客栈。 迈着脚步踏进了客栈大门,四处打量了一眼。三层楼阁,涂着棕色油漆。客栈很大,不过很冷清。 店小二在前堂的账房里,右手撑着着脸,歪着脑袋看着楼上。哈欠连连,连苏画进来都没看到。 一道有力的巴掌拍在桌上,小二才回过来神来。看到面前披头散发的人,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急忙退下了凳子,拿起了角落里的扫帚,一脸紧张的看着来者。 这年头不太平,作为清风客栈的店小二。他在这客栈的日子里,就经历了三次镖局的大打出手,五次捕快抓贼,打烂店里不计其数的东西,八次江湖人士一言不合的开战……他在这个年纪,承受了太多。 哆哆嗦嗦的看着那人,鼓起了勇气:“什……什么人!” 苏画剥开头发,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随即白了店小二一眼:“来客栈不住店,难道来上茅房?” 听到是来住店的,店小二才收起了扫帚。连忙赔笑道:“对不起公子,最近这长安不太平。” 见苏画也没搭理他,店小二又多嘴问了一句:“那客官…您怎么这副模样?” 反正之前发生的事不能公之于众,苏画索性编了个借口。打消店小二的疑虑,又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唉,别提了!” 苏画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走到桌边。那表情,要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店小二见状,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连忙提着茶壶过来。一边斟茶,一边问道。 “公子咋啦?” 抿了一口茶,苏画吐了一口气:“来时的路上,被贼人给劫了,才弄得这副模样。” “啊!劫匪!” 店小二惊呼了一声,看样子好像知道些什么。苏画心想:难道自己瞎扯的一个借口,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是否在城外的林中被劫的?” “你怎么知道?” 还真让苏画蒙对了,这店小二确实知道些内幕。 “这劫匪有来头?”苏画看了一眼店小二。 “那批贼人是戎武寨的,专门抢劫一些南来北往的富商。公子您算命大的,我可是头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在他们手里活着出来。” 戎武寨? 他昏迷之前,就听到过一声寨主。那两个劫匪,又喊女魔头作小姐,那就说明女魔头,很有可能是土匪头子的女儿。 真相开始浮出水面,苏画对于女魔头的信息又了解了一些。 “这戎武寨,就敢在天子脚下作恶?朝廷的官员都是吃干饭的?” 苏画有些气愤的吼道,这乱世就没有正义可言了吗! “公子您可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那是要掉脑袋的!” 店小二连忙捂住了苏画的嘴,抬头扫了四周一眼。又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左顾右看的一会,把店门关上。 苏画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前世,不能像以前一样口无忌惮了。他现在可是一介草民,没权没势。 苏画这才收回了心神,看到店小二朝他又来,又低声说了一句:“这戎武寨的贼人,真就没有人管?” “不是没人管,而是根本就管不了。这群贼人不仅武功高强,而是个个骁勇善战。剿匪的军队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这戎武寨的贼人却丝毫没减少,反倒越来越嚣张。” 店小二说得不假,那女魔头和他两个手下武功就强的离谱,普通军队遇到了肯定无法抵抗。 “罢了罢了,我认倒霉吧。”苏画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问太多反而漏洞百出。 “那公子您…还有钱住店吗?” 店小二悻悻的问了一句,虽然他对苏画的经历很同情,但是他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又不是慈善家。 “他们只是抢走我的钱财,不过……”苏画从怀里掏出荷包,一脸得意的看着店小二:“我还藏了一点。” “公子,神了!您这招可得教教我,我家婆媳管的紧,正不知道如何藏些私房钱呢!” 苏画没想到,这店小二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掏出荷包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店小二:“开一间上好的账房,在准备些温水。今天有些累了,明日教你。” “公子劳驾移步楼上。” 店小二带着苏画来到第三层,最里间的一间房。推开门小二则去点燃了蜡烛,随着烛光的亮起,房间的面貌也浮现出来。 说不上豪华但是整洁,茶桌,书桌,饭桌都是朱漆木雕,这就是最古老的民宿风格。 点完灯后店小二便关门退了出去,忙活苏画吩咐的事情。 房间右手边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应该是靠近街道的。供住户一览长安百姓的人文风貌,晴天也好让太阳洒进来。 苏画斜靠在窗边休息,推开了窗子。望着窗外万籁俱寂的长安城,视线与思想都飘向远处电闪雷鸣的空中。 千家万户,竟无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他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无家可归的凄凉感,前所未有。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想家的感觉。 想他那租的小房间,想他那平静如水的生活。 想着跟着朋友一起通宵打游戏,想着跟同事在路边摊喝酒,吐槽生活的一团糟。 想着爷爷的啰哩啰嗦的唠叨…… 平平无奇,可是却是苏画最怀念的事情。 他没有哭,只是风太大,眼睛进了砖头。 “公子,水来了!” 店小二提着木桶推开门嚷嚷道,苏画也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随着浴桶倒满温水,将屏风拉开遮挡住了浴桶,店小二也忙活好了。 抹去了额头的汗水,露出笑容:“公子要不要小的,留下来帮您搓背?” “不用了,你下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苏画摇头拒绝道,他可不喜欢男人给他搓背,若是换个漂亮的丫鬟,那就当他没说。 “那公子好生歇息,小的明早再来跟您学习藏钱之法。” 店小二露出招牌式的微笑,恭敬的退了出去。传来下楼的脚步声,苏画这才脱了衣服进入浴桶。 水温刚好,蒸汽弥漫。一切的不舒服,都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苏画躺在浴桶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想着大唐的经历,先是走投无路饿昏了,被刑大虎救了。第二次调戏沈清寒,被沈家下人追杀,却误打误撞看见戎武寨的人,自己被绑走,却逃离了沈家的抓捕。就在被抓后,他都认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被放走了,虽然背负着同伙的名声,不过现在安然无恙,还能躺在客栈里泡澡。 也应该苦尽甘来,享享福了吧。 如此想着,苏画擦干了手,伸手去拿书桌上的书籍,浴桶离书桌不远。反正泡澡也是无聊,不如看看书,了解一下这个大唐的风土人情。 可是苏画在拿到书籍的那一刻,整个人如触电一般。 这熟悉的感觉,跟他在图书馆拿起那本古籍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现在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运转。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甚至他跟麻子在街上狂奔的时候,碰见的每一个路人,他们的容貌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这是?自己的超能力?金手指? 苏画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又仔细往更久的事情想去。他从懂事以来所有事情都能回想起来,清晰到那一年那一天连时间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恐怖的超能力,过目不忘啊。苏画翻开那本书,只见那些奇怪的文字如同活了一般传输到自己的脑中。 “大唐天符六年,兖州向冀州发出联盟之意,共同讨伐西凉铁骑。不料冀州太守背信弃义,趁我军前线苦战之际,率领冀州军夺下我大唐武威、并州双城。兖州军死战,也未等到冀州援军,西凉顺势一举攻下兖州……” 苏画念完连忙看了一眼书名,《大唐志》。跟他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本书的封面不一样,他记得那本书是六个字。 这本书写的是,大唐的战事记录。这个超能力竟然还自带文字识别系统!这样一来,这个世代的文字,对苏画来说也不是难事。 苦尽甘来,他这个穿越者总算有了一个像样的本事。 苏画一想到这里连忙出了浴桶,穿上衣服。为什么,他早些没有发现这个本事,难道是因为书籍? 换一本试试,他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这个超能力,到底可不可靠。拿起书桌旁的另一本,在书桌前翻了起来,速度之快,一目十行。 合上,苏画闭着眼睛,回想着书中的内容,开口念道: “天符七年三月,凉州府与益州盟达成联军,商讨攻打冀州之事,势必收回我大唐疆土,血刃叛贼。四月初,益州盟军在冀州北平展开第一次交锋,杀敌数千,斩首冀州大将于温。五日后,凉州都护杨昭率领轻骑奇袭冀州大营,益州盟军紧随其后,从冀州东门攻入,历时三天,斩首冀州太守王章。前方斥候捷报,吾皇大悦,命傲风连夜撰写榜文公告天下百姓。” 这居然还是沈傲风写的,随即想了想,他是京兆府写得一手好字,经他之手也不奇怪。 这样一来,苏画也证实了自己的本事。随即又翻阅了房中其他的书籍,《大唐礼记》、《诸国异闻录、《唐诗集录》……有了这个逆天的脑袋,苏画对于这个架空的大唐,有了全新的认知。 虽然跟兵强马壮的贞观相比,这个大唐显得有些弱小。不过跟古代的中国,在很多规矩和习俗之上,也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他也不用在去问别人,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 起码结合书中所言,这个大唐的文宗皇帝还是个难得的明君。紧绷的内心,突然松了一口气。 窗外一道闷雷,几息过后。 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击着头上的瓦片,下雨了。 苏画关了窗,躺回了床上 似乎没有关好窗,又或者是漏风,烛火被吹灭,他也抱着那本《大唐志》沉沉睡去。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章《办理户籍》 第十章《办理户籍》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雨的长安焕然一新。 街道也干净了许多,空中都是清凉舒服的气息。 熟悉的吆喝声,也响了起来。起早干活的长工,挑担的货郎,摆摊的商贩……陆陆续续的出现,组成了长安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线。 屋外的喜鹊站在枝头,啼着银铃。一道刺眼的阳光,偷过窗户,照在了苏画的脸上。 苏画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窗外已经天大亮,知道自己也该起床了。双脚在床边晃了半天,也没穿到鞋子。 这才想到,好像自己没有鞋子。索性光着脚下了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衫。 洗了把脸,推开窗。 街道上熙熙攘攘,繁华之极。 望了一个眼枝头的喜鹊,苏画眉尖一挑,这可是大吉的预兆,看来今天有喜事发生。 闻着楼下街道边,小贩铺子记传来的蒸饼的香味。苏画摸了摸肚子,径直向门外走去。 前脚刚迈出房门,下一秒就收了回来。白天客栈的人可比昨晚上多,自己连双鞋子都没有,要是走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 探出身子,左看右看的寻找昨晚店小二的身影。 这店小二机灵,跟他也聊的来。 自己还答应人家,早上醒来,还要教他藏钱呢,这小子跑哪去了? 仔细打量,那店小二正在阁楼的阶梯上站着。跟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脏辫男人,聊得热火朝天。看那人的装饰不像大唐百姓,结合他昨晚看的书籍当中,这是辽人的装扮。 大唐与辽国仅隔着一片平原,五年前辽国内乱向大唐发出求和,也是李澂彦带兵平定了辽国内乱,自后两国达成同盟,双方彼此促进贸易发展。 苏画看他们聊了半天,店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和一纸文书递给了过去,辽人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从腰间取出银子,递给了店小二,然后转身就下楼了。 店小二转过身来,美滋滋将那带银子收入囊中。 下一秒就和在门口“偷窥”的苏画视线撞到了:“哟,公子您可醒了,昨晚睡得可还行?” 苏画没有回答店小二的话,而是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儿。这店小二该不是在通番卖国,干一些令人不齿的勾当吧。 看着苏画打量自己的眼光有些怀疑,店小二连忙开口解释:“公子您可别想歪了,我给辽人的是腰牌和通行文书。这辽人想在长安城内行动自如,就要依靠那两样东西。” 看了周围无人,店小二又在苏画耳边低声道:“我有一个远方亲戚,在户部当差,专门提供上报的户籍信息。只要肯给钱,他就把你的放在第一页,一天只有三个名额。公子昨晚不是被贼人劫了吗?腰牌和文书没掉的话,最好不过,若是掉了,小的这有路子。” 大唐很早以前,就有完整的户籍制度。 但是无法准确的区分和管理外来人员,所以出现了证明身份的腰牌,以及当地衙门的官印文书。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苏画正愁着没地方办理户籍,现在店小二可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虽然他也不想助长这些歪风邪气,但眼下的局势可不容乐观。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苏画拉着店小二进了屋,问了价钱。居然要十两银子,不过咬咬牙也就认了。 “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原来的户籍已经被贼人抢走了。你要让我出示什么证明,来证实我身份的话,那我可没法子了。办了不,你可要退钱!” 苏画索性耍起了无赖,因为他本来就没什么证明。 “这……”店小二无奈的挠了挠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也行!下午就给您办妥。不过在此之前,公子要先填一下自己的信息,我怕我记不住。” 这个条件倒也没什么,苏画很痛快的答应了。 店小二在一旁磨墨,一边指导着苏画填好了自己的名字、年龄、籍贯等信息。大唐的户籍证明,就跟前世的身份证差不多,填写起来也方便。 店小二拿着纸查看了一番,那字迹,跟自己的狗挠门比起来,简直好上太多,不由得吹嘘:“没想到,公子您还写的一手好字!” 这倒不是假话,自从发现这个逆天的脑袋。 苏画的学习能力就直线上升,不仅大脑记住了,手也记住了。 “别贫了,赶紧去忙你的吧。” “好嘞!” 店小二仔细收起了纸张,又拿起了桌上的十两银子。 他帮那远方亲戚做事,十两银子他只抽一两。平时也很少有这样的生意,但今天的收入就是二两银子,这可是相当于他一年的工钱,这可差点没把他美死。 刚走到门口,苏画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又叫住了他。 “顺便让厨子做些早饭,在帮我找个绣娘来,我要量身衣服。” 他所剩的银子已经不多了,在此之前,他打算换一身行头,人靠衣裳马靠鞍,找起工作来方便一些,自己看起来也像个样子。 店小二麻利的点点头,出门办事去了。 沈府,西厢房。 昨夜的大雨倾袭,早上难得有温暖的阳光。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沈清寒心有余悸。府门派发粮食的任务就交给了下人去做,她则是挑了一本《清词录》坐在了院中。 石桌上刚刚泡了一壶花茶,空气中都漂浮着淡淡的茶香味。 “寻思往事昨日梦,泪脸露桃愁色重。鬓欹蝉,钗坠凤。” 沈清寒的声音清脆悦耳,不过随即便皱起了秀眉。 “可惜这首诗的作者杨婵,一生凄苦。两次流落青楼,苟且偷生。空有满腹诗文,直到死后才有人传唱出来,真是令人唏嘘...” 杨婵是大唐仁宗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少有的女诗人,在诗文的造诣上也是炉火纯青。她那夫家本是京城贵族,可是却勾结地方官员鱼肉百姓。最后东窗事发,夫家满门抄斩。杨婵官卖,送入青楼。 官卖的意思,就是朝廷出钱把你家的女眷卖了,其中所得的银两全部充公国库。某某兵部侍郎贪污腐败,满门抄斩或者是发配边疆,女眷则是买给人家当个丫鬟之类的,最惨的就是卖到青楼。 杨婵在青楼待了二十年,才赚到了自己赎身的银子。 等到她真正从青楼出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人老珠黄,无处可去。 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青楼,直到老死。 这《清词录》是民间书社出版的诗集,记录的都是青楼女子的作品。沈清寒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可是对于青楼中的烟花女子却从未有任何歧义。 “据说杨婵也精通音律,更是弹得一首好琵琶。她这首《晚风夜奏送旧友》中的:孤楼琵琶声似裂,一曲霓裳满江月,意境倒是足了。” 沈清寒喝了一口花茶,手指还不断比划着弹奏琵琶的样子。 “小姐!” 一声突兀的声音,把沉迷学习的沈清寒吓了一跳,刚刚抿了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 担忧德翻了翻面前的诗集,还好没被茶水喷到。这《清词录》要是毁了,那真就可没有地方买了。 “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你在看书。” 小丫鬟认错得很及时,低着脑袋,搓着衣角,声音糯糯的说道。 沈清寒都没来得及发怒,只能咳了一声,转过身。 继续翻阅她的诗集,有些担忧了问了一句:“昨天那人,有消息了吗?” 秋菊知道小姐问的是苏画的消息,可是随即想到今早太老爷吩咐过。 果然沈府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沈傲风的眼睛。对于苏画,不能在小姐面前透露半点消息。至于理由,小丫鬟也想不明白。不过昨日去追捕的家丁,也被大理寺通知过,对外的统一口径都是找不到。 半晌,都听不到秋菊的回答。 沈清寒有些不开心,这丫鬟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秋菊,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 小丫鬟有些心虚,扯了扯衣角:“听着呢...听着呢,家丁说没找到。” 没找到,那便最好。如果被家丁抓到了,少不了折磨,逃掉了也好。只不过拉了一下自己的手,也没用什么出格的事情,沈清寒也没放在心上。 “不是让你去买桂花糕么,跑回来干嘛?桂花糕买到了?” “噢!”秋菊如梦初醒,一拍脑瓜:“我给忘了,嘿嘿,小姐我这就去。” 看着小丫鬟跑开的方向,沈清寒无奈的摇摇头。 “小姐~~~” 沈清寒扭头望去,院门口小丫鬟又跑了回来,一脸焦急之色。 “秋菊,又怎么啦?” 小丫鬟气喘吁吁的弓着身子,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沈清寒。 “这是刚刚我去买桂花糕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上官小姐的丫鬟,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清寒打开信纸,双目一撇。看到结尾之时,却忍不住捂嘴一笑。 这个上官玲珑还是那样古灵精灵,既然姐妹有要事相约,自己总不能拂了人家的热情。 扭头对丫鬟吩咐道:“申时让方伯备马,我要去一趟凤栖楼。” “好,小姐,那我去买桂花糕了!”秋菊又拎着小步伐跑开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一章《清吟小班》 第十一章《清吟小班》 黄昏时分的长安城,更是热闹非凡。 苏画终于能亲身体会大唐的繁华,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大唐的身份证,不用像以前一样提心吊胆。店小二是坑了一点,不过办事效率还是挺给力的。不仅腰牌文书都有了,还连苏画的原本户籍证明都弄好了。现在他是一个手续齐全的大唐百姓,地地道道的良民一个。 为了撇清杀人嫌疑的他,刻意用了苏云瑾这个名字。 谁让你们户籍证明里没说清楚,我填个表字也可以。反正日后追查起来,他就说姓苏,名画,字云瑾。 唇红齿白,相貌堂堂。在一身白色长袍的映衬下,尽酌风流。 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扇着胸脯,大摇大摆的走在长安街头。换了一身行头的他,真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俊才。 不得不说,那个绣娘的手艺很是不错,这衣服也正合身。为了熟悉大唐的生活,他还跟着绣娘学习了穿衣,打理自己的头发。 花了差不多五两银子,物超所值。 突然停下的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姑娘。 弯起了眉毛,看着面前的姑娘,轻声的说了一句:“姑娘,我们可否认识?我看你跟着我一路了?” 自己跟踪被发现,况且自己还是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脸颊上布满红霞,眨眼间又爬到耳根。 欲言又止,又不知道如何辩解。总之一看到那副面孔就慌了神,只能落荒而逃。 苏画叹了一口气,果然,花痴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 少女喜欢书生,尤其是长得帅还有才的书生。 这几乎是古代女子根深蒂固的思想,就算书生一穷二白,还是有很多姑娘前赴后继。更甚者愿意屈身青楼,也要为心爱的书生赚到科举的盘缠。她们看中的是书生的前途,哪怕很渺小,她们也会去争取。 他前世就很喜欢听戏曲,冯素珍为了夫君,进京赶考,可见爱之深沉。陈世美贪慕虚荣,抛弃糟糠之妻,落得遗臭万年。 这样的事情在大唐屡见不鲜,才子佳人更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画也不作评价,摇摇头,又迈步向前走去。 “徐兄,可知凤栖楼?” “什么凤栖楼?” 街道本来就窄,此时又值黄昏,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苏画面前的二人,更是走得慢慢悠悠。也懒得走到他们前面去,反正是来熟悉一下道路的,以后就要在这个地方生活,工作,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想起来他就一阵激动。 面前二人的谈话,引起了苏画的注意。 “你以前不是常去?” “谁常去了!方兄,我已经成亲了,莫要污蔑我。” “懂的,懂的!”那人贱兮兮的笑了笑,又道:“听说凤栖楼新来一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徐兄要不随兄弟过去看看?” “这不好吧?” “徐兄该不是,惧内吧?” “谁说的,去就去!” 苏画跟在身后,把他们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他们的意思,这两位兄台,是要去坊市吧?要跟过去看看? 想到这,苏画的老脸一红。 他长这么大,都还没逛过青楼呢。 华夏人民骨子里就是特别传统,听到青楼二字便觉得很下流,同时很兴奋。 古诗中记载了数不清的风化场所,让那么多大才子流连忘返的地方,低俗吗? 青楼最早出自战国时期,齐国的宰相管仲辅佐齐桓公治理齐国,记载“治女阊七百”。 一来减少犯罪,二来吸引外地游客,三来就是给皇帝找乐子。 青楼无疑是古代社会滋生的一个特殊行当,但也正是由于青楼女子的存在,才推动了音律歌舞的快速发展,并在文学、政治等领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许多文人的作品大都是靠青楼女子给弹出来唱出来才流芳百世。 不要小看青楼,这其中还分为三六九等。 位列第一的叫“清吟小班”,何为“清吟”,卖嘴不卖身。 但是后来便多了一词,卖艺不卖身。 她们的才华只是覆盖于欲望之上的一层薄纱,一旦真正勾起了买主的兴趣,她们便不再具有存在的价值。 小班的装修十分讲究,琼楼玉宇,姑娘的闺房更是两进或三进、四进的。 这里面的烟花女子,不仅婀娜多姿,还擅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往往令名流士绅、权贵富商趋之若鹜。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首先声明。 这可不是说些低俗肮脏的事情,只是在叙述传统文化。 我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就是去过过眼瘾,绝不会被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所腐蚀的。 苏画神色郑重地点点头,跟上了两位仁兄的步伐。 绕着城南北街,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最后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面前停了下来。 两位仁兄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苏画抬头看了一眼那烫金匾额,凤栖楼三字格外刺眼。 苏画心里却犯了嘀咕,看来此地消费应该不便宜,自己口袋就剩下不到四十两银子。 要不要进去? 自己进去就看看,喝点便宜的酒水,应该不会花太多银子吧? 自己就是好奇而已,苏画点点头,迈步进了凤栖楼。 这凤栖楼分为三层,一楼中央是圆形大台。舞姬们正随着音律,扭动着曼妙舞姿。 四处观瞧,倒不是想象中那么糜烂,也没有什么香艳的画面。都是些散落的台子,分布在一楼大堂各处,一张小桌,摆着瓜果,酒水。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坐在席垫上,就陪客人们聊聊天,喝喝酒之类的。 苏画叹道:实践出真知,古人诚不欺我。 原来青楼是这样的,长见识了,这地方真是来对了。 凤栖楼的老鸨叫徐娘,年轻时也是做有技术的女人,后来年纪大了退居二线,觉得在冲锋前线对客人不尊重,所以更愿意扶持年轻人上位,自己就做做管理的工作。 徐娘正在二楼跟姑娘们聊天,摇着湘妃扇。 无意往楼下瞥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客人走进来,眼前一亮。 这公子哥长得倒是俊俏,脸生,想必是哪家的富家公子。 连忙扭着腰,急匆匆下了楼 苏画正满怀着学习的心情,到处打量。一只俏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吓了苏画一跳,随后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胭脂粉香。 “哎哟,这位公子,好些面生!” 苏画扭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女人。立马就猜出来了,这一定是老鸨。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不过像她这样的女人,一定不是省油的灯。在青楼混迹得风生水起,早就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自己还得小心一点,听说这些人专门宰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望着苏画看着自己的眼神,徐娘不由得将胸口的衣襟紧了紧。 这小子,该不是喜欢我这类型的吧? 话说回来,老娘已经退休很久了,不过看你也长得俊俏,今晚陪你喝一杯也不是不行! 苏画也不想被人宰,装出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本公子以前都是在别家,听说你们这,新来了一个姑娘,就过来瞧瞧。” “那您可是来对了地方,我们凤栖楼新来了一个精通音律的姑娘,要举办一场诗会,晚些时间会在大堂弹奏她新作的曲子,公子要不要赏脸一观?” 徐娘谄媚的眼神递了过去,将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苏画的胸膛。 赤果果的调戏! “那鸨儿娘都这么说了,本公子要是回绝,那可就太不给面子了!” 苏画爽快的笑道,打开了折扇。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波涛汹涌。扇风是为了让自己凉快一些,这鸨儿娘勾引人的本事也太算不上长安一流的青楼,但却是文人才子们最喜欢来的场所。 据说朝中很多官员大臣,有时都会相聚与此。这一来二去,总免不了有些传闻。有的书生也是想投机取巧,如果真能得到哪位大人的赏识,到时候平步青云,岂不是唾手可得? 你还别说,还真有过许多成功者。 苏画的位置在大堂东面的一个角落里,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舞台的侧面。 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听得耳边传来的优美音律。 望着周围的场景,苏画有点后悔了。看着人家都有姑娘在一旁帮忙倒酒,聊得热火朝天的。就自己一人孤零零的干坐着,反正来都来了,要不,我也点个姑娘? 苏画正想着,却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 “这位兄台,我可以坐这吗?”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二章《凤栖霓裳》 第十二章《凤栖霓裳》 苏画抬头看了面前的男子,他并不认识此人。 这人生得白净,却有些肥胖。跟他的年纪相仿,乌黑头发束了个发冠,嵌着一根金龙玉簪。蓝色长袍更是镶绣着精美的云纹,手上提着一座金丝鸟笼,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男子。 怎么看,都是充斥着纨绔子弟的人渣味。 “这么多位置,为何非要坐我这?” 苏画低下头喝了口酒,心里在猜测着陌生人的来意。他看起来不差钱的样子,凤栖楼的那个位置不是随便坐,非要跟自己,坐在这么个邋遢位置上,也不怕掉价? 看着苏画自顾自的喝酒,那人的身后的魁梧男子,不禁怒道:“放肆!我们少....”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瞪了一眼。后半句,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介绍一下,我叫秦重。我看兄台相貌堂堂,在这凤栖楼中更是犹如人中龙凤。秦某不才,妄想结交天下朋友,故此前来,问兄弟讨杯酒喝。” 秦重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说得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其实是,怕别人认他来,偷跑出来一趟不容易。如果让他老爹知道他逛青楼,那还不得大刑伺候。他才找到了这个偏僻的角落,盯上了苏画。 苏画瞥了一眼这小胖子,这小子该不会有什么“龙阳之好”吧? 他想趁机把自己弄醉,然后.... 想到这里苏画打了个哆嗦,不敢在想下去。 见苏画没有搭话,秦重觉得脸上无光,你好拽,很符合本王爷的胃口。 又再次开口问道:“不如这样,兄台若是让我落座,这今晚的一切花销都由小弟付钱,如何?” 苏画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还有这等好事,有人付钱? “说什么钱不钱,我就喜欢热闹,为兄就喜欢结交你这样豪爽的朋友。在下苏云瑾,幸会幸会。”苏画连忙起身拱了拱手,那变脸的速度之快。秦重自叹不如,暗自咋舌。 秦重刚落座,就看到苏画对着远处的侍女招手。 “小翠!” 小翠闻得有人唤她,连忙小跑过来。 “秦兄弟刚来,愚兄自作主张,点些好酒好菜招呼,兄弟不会见怪吧?”苏画看着面前的冤大头,暗道:不宰白不宰,反正这小子看起来也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秦重飒飒笑道,他可没苏画这么多鬼心眼:“苏兄喜欢就好。” 苏兄? 苏画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连忙接话:“唤我云瑾便可,这苏兄,不好听。” 接连点了几壶上等好酒,又点了一些酒菜。 原本平平无奇的角落,竟然被这些美食的到来,显得高了几分档次。 “云瑾兄,小弟敬你一杯!” 秦重端起酒杯,倒是有些客气,递到了苏画的面前。 刚刚还高冷无比的苏画,瞬间变得热情四溢。 “贤弟,言重了。愚兄,也敬你一杯。” 秦重给苏画使了个眼色:“要不要,点几个姑娘开个盘子?” 点姑娘?又不是花自己的钱,干脆点一个? 不行,你是生在红旗下的少先队员,不能被这万恶的社会所腐蚀! 仅此一次而已,只是喝酒而已,无伤大雅的!你看看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就你一个人,多不合群! 不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苏画内心的天使与魔鬼,犹如天神交战一般。 “大哥,你没事吧?” 望着苏画脸色有些不对,秦重好心的问道。 “没...没事,贤弟要是喜欢就点吧,愚兄就不必了。” 最后,苏画还是没能迈出那道坎。倒不是歧视,而是他从小跟爷爷长大,骨子里深根蒂固的封建观念,他做不到。说白了,有色心,没色胆。 “那如此,小弟也不开了,就陪大哥喝喝酒。小翠你留下,斟酒。” 望着义正言辞的秦重,苏画倒是有些惊愕。两人才刚认识,就为了自己的不喜欢,他也不点了,这小子还真是讲义气。 “是,小王....”小翠糯糯的说着,可是刚说到“王”那字的时候,就收到了秦重杀意般的眼神。连忙改口:“小翠知道。” 苏画正低头吃着酒菜,也没注意到这一幕。 随即抬头,发现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便道:“贤弟,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一听有故事,秦重马上来了精神。反正也没有姑娘,听个故事也好。 苏画端起酒杯,缓缓说道:“这说啊,那是一个冬天。北街靠南,有一户人家,极其宠溺孩子。一日丈夫回家,见儿子却脱了上衣在院中罚站。丈夫问其原委,原来是祖母是在责罚过失的孙子。丈夫大怒,随即也脱去了上衣,与儿子一同在雪中挨冻,你猜这是为何?” 秦重深思了一会儿:“想让他的孩子明白,教不好他,是自己这个父亲的过错,与其一起受罚!” “不对!”苏画摇摇头。 “那就是这个丈夫,想以此博得母亲的同情,让母亲原谅过失的儿子?” “也不对!” “那我就真的想不出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苏画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一脸正色的说道:“那丈夫说,你冻死我的儿子,我也要冻死你的儿子!” 秦重听完,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哈哈哈哈,此人还真是愚笨。” 饶是在一旁的小翠,都被苏画的故事逗笑了。就在苏画准备说第二个故事的时候,突然周围的人却骚动了起来。 “别管他们,大哥,再说一个。” 秦重此时也全然无心这繁琐之事,他只是觉得苏画的故事有趣得很。 “好,那我便再说一个,女子与丈夫的房中趣事。” “房中趣事?” 秦重一脸猥琐的笑道,貌似已经知道苏画要说的故事内容。 所有人都在喧闹的时候,东边角落里的二人却满不在意,自顾自的喝酒聊天,看起来他们早就忘了来凤栖楼的目的。 “那姑娘来了!” “在哪?我看看,本大爷就是专门为了哪位姑娘来的” “哪呢,哪呢?” 人声吵杂,随着周围的三言两语。 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款款走上了圆台。 那女子穿着一身绫罗长裙,裙摆摇曳。 高挽秀发,脸上带着薄薄的面纱,露出的双眼堪比桃花还要媚,足以摄人心魂。虽看不清容貌,但能入凤栖楼的女子又怎会差得了。 圆台之上,柔媚娇声,声音不大却听得异常清楚。 “小女子霓裳,身贱名轻。在这烟花之地举办诗乐,本指望有二三赏识,不料宾客满堂。不胜感激,在此谢过诸位。”说罢行礼,一颦一笑之间,都透露出一股别样的韵味。 凤栖楼二楼上,红色劲装的女子扶着木栏叹息道。 “真是一个美人胚子啊。” 身旁的女子掩嘴一笑,也不免打趣道:“你要是不舞枪弄棒,努力的打扮一下自己,比我都漂亮百倍呢。” 红衣女子听完有些不高兴:“清寒,我舞枪弄棒怎么了?他们男人上的了战场,为何女子就上不了战场!他们男人能做到的,我们女子一样可以做到!” 自古就有些一些女子,立志要比男人更强,上官玲珑就是其中一位。 “就算你以后上得战场,还不是要嫁人。日后相夫教子,这等武艺又有何用,现在又何必去受那等苦处。” 沈清寒一直搞不懂自己这个闺蜜,有着沉鱼落雁之貌,偏偏要把自己打扮得跟男孩子。在家做做女红,看看诗书,日子多悠闲。 “那你怎么不去嫁给秦家小子,过一下相夫教子的生活?”上官玲珑可吃不了一点亏。 沈清寒语塞,上官玲珑每次总能一句话把自己堵死。 可能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 “你约我来凤栖楼,如果就是为了跟我斗嘴的,那我可回去了。”沈清寒假装生气的,迈步就要离开。 “别呀,清寒。”上官玲珑连忙拉住沈清寒,“我错了,不跟你斗嘴了!” 顺势拿起桌上的酒杯,学着男人一般:“这杯酒,就当赔罪了!” 说完一口闷下,酒水都滴到了脖颈。可能是酒水太烈,上官玲珑猛地咳了一声。沈清寒见状又有些好笑,明明就喝不了酒,非要学着人家喝酒。 又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柔声说道:“说吧,这次找我来,是衙门里又出了什么事。” 上官玲珑嘿嘿一笑,自己的小算盘还是被发现了。 “别急嘛,我们先看看这个诗会,待会再说。” 大堂中,霓裳姑娘一开口,旁边的宾客纷纷回应。 “姑娘莫要轻贱自己,你要是身贱名轻,那我们这些名落孙山的读书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等来前来捧场,本是自愿,何须言谢?” “就是,何况美人所邀,我等岂能不到。” “能赏到霓裳姑娘的文采,也不虚此行了。” “哈哈哈。” 一时间嘈杂于耳,皆是些恭维之言。 听得上官玲珑头都大了,这群文人就是喜欢卖弄。 只见霓裳掩嘴轻笑,周围的宾客,这才平静下来。但是上官玲珑的眼力极好,加上居高临下,更能看得清清楚楚。从她的眼神里没有看出半点笑意,反而是说不出的凄凉。 “诸君抬爱,小女子在此为倌,怎配与诸君相比,又怎不是身贱名轻?”言罢,霓裳顿了一顿:“今日,除此之外。小女子还希望找一位心怡的公子,便把身子交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气氛就像一滴热油滴进了冰冷的水里,炸了开来。 “清寒,她刚才说什么?她要把身子交了!” 上官玲珑的胸口起伏,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 沈清寒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同情之色。 “不行,我回衙门叫人,我要救她!” 说罢,上官玲珑伸手就去拿桌上的宝剑。 “玲珑,你冷静一点。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一纸文书都写得明明白白。你就算把你爹搬出来,今日也是于事无补。” 上官玲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我们都有一双手,完全可以靠自己活下去。怎么就有的女子,就愿意放弃自己的贞洁呢?” “若不是清贫,她又怎会到这凤栖楼来。” 两人皆没有说话,她们从小锦衣玉食,又何曾尝过民间女子的疾苦。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三章《苏秦双结拜,玲珑救霓裳》 第十三章《苏秦双结拜,玲珑救霓裳》 吵杂声中,徐娘扭着水蛇腰走了上来。 “今夜诗会规则如下,霓裳姑娘以演奏瑶琴为起始。诸位公子可以送上百金一词,能者多首。琴声结束之时,文采入眼者,那今晚的软玉温香,就是他的了!” 徐娘的话意思很简单了,这就是类似与一个拍卖性质,价高者得。 你可以花一百两写上一首诗,如果霓裳姑娘看上了你的词,那么她就是你的了。换句话说,你要是觉得胜算不大,也可以多写,反正没有上限。 既然徐娘都出现了,就不会存在欺骗的可能性。不论今晚有没有能让霓裳入眼的诗词,她都必须从中挑选一首,这是凤栖楼的规矩。 “徐娘,这诗会,算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 “我跟你们讲,今天,都别跟抢! 基本上能来凤栖楼消费的都是富家子弟,没有谁差这几个钱。不会作诗,没关系。这凤栖楼内大部分都是书生秀才,只要你肯付钱,让他们作多少首诗都行。 学得满腹书,卖与帝王家。 不论诗会上能否夺得头筹,都有银子进账。只赚不亏的生意,所以很多落魄书生来凤栖楼,一来是寻找王公大臣希望得以赏识,二来就在寻找这样的诗会,赚些银子谋生。 一时间报名人数直线飙升,光是一个名叫李困的公子,就花了八百两银子作诗。这可把徐娘乐坏了,这霓裳姑娘还真是她的摇钱树。 大堂喧闹无比,为了她的初夜都在争先恐后。 霓裳的嘴角勾出一丝惨笑,到最后自己始终都逃不过这样的下场。 堂中圆台,拉起屏风将霓裳的身影遮住,她已经不宜抛头露面。 但是沈清寒在二楼的侧方,却正好能看到霓裳那黯然失色的表情。 令人唏嘘不已,这风月场所,身不由己啊。 秦重已经喝了不少酒,此时的眼神都有些迷糊。 “大哥,那边好像很热闹,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苏画抬起头,身影都有些摇晃。 只得把身子往背后的墙上靠了一下,揉了揉滚烫的脸。 这凤栖楼的烈酒还真是上头,口感不如前世的白酒,味道却是极其醇正。 “看他们作甚,你我兄弟聊得正开心,来,干了这杯再说!” “哥哥说的在理!” 看着自家小王爷,跟着一个陌生少年称兄道弟。若是那家的公子也好,也配得上他们王府的身份。反观此人穿着一般,只是长得比他们好看了一些罢了。 刚开始还一脸冷漠的拒绝,听说小王爷要付钱之时立马变了一副脸色。小王爷入世未深怎么知道人心的险恶,看着苏画勾着秦重的肩膀,油腻的右手还在秦重的衣服上蹭了蹭。 两人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小王爷警告他俩不能惹事生非,估计苏画现在已经躺着出去了。 “我跟你说....贤弟!”此时的苏画已经醉了,嘴里也开始说着胡话。 一口一个贤弟,喊得那叫一个亲热,完全看不到身后,脸黑得发紫的护卫。 “放眼整栋凤栖楼,我就看你最顺眼...看看他们那些斯斯文文的书生,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大肆挥霍,还不如我俩,在此饮酒来得痛快!” “大哥,我看你长得挺俊俏的,本以为你也跟那些书生一样,没想到却是性情中人。” “贤弟,我俩一见如故,不如就此结拜如何!” “大哥你醉了,开始说胡话了!我们现在不就是兄弟吗?” 苏画捂着发昏的脑袋,组织了一会儿语言。 “我说的是那种结拜!” 话还未说完,秦重马上接话:“斩鸡头!” “烧黄纸!” 看着两人竟然到了要做结拜兄弟的地步,身后的护卫脸色一惊,连忙上去拉扯。 “公子,你醉了,我们该回府了!” 话还没说完,秦重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狗一样的东西!没看到我要跟我大哥结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秦重虽然醉了,但是权力带给他的威风,可不是摆设。 护卫捂着火辣辣的右脸,一脸委屈的看着秦重。那陌生男人不知道给小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把小王爷弄得五迷三道的。 “滚下去!” 一声严厉的怒骂,二人这才退下。秦重又换上一副嬉笑的表情,顺势拿起一旁的酒壶。本以为很重的酒壶,却空空如也,直接摔了个踉跄。 动静很大,把原本醉意袭来,闭眼睡着的苏画直接惊醒了。 “哈哈哈...贤弟,我就说你醉了吧!” 随着一道锣鼓的敲响,霓裳心里一紧,原来却是诗会已经开始。 “时辰已到,劳烦请霓裳姑娘抚琴!” 一位身穿灰衣的公子哥,对着屏风旁的侍女拱手而道。 “是啊,我们都等不及了。” “劳烦了!” 侍女看了徐娘一眼,徐娘点点头示意,那侍女这才走入屏风之内,轻叹了一声,轻声道:“姑娘,时辰到了。” 察觉到来人了,霓裳连忙用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带着哭腔回了一句知道了。 看样子是刚刚哭过。 侍女自然明白霓裳现在的处境,可是,她终归是一个侍女。二者的情况都差不多,对于这些,她也无可奈何。平日里,霓裳待她们都很好,像是亲姐姐一般,如今也只能祝福她,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公子。 轻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恢复心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徒留悲伤又能如何。此时的霓裳,已然想通了。 “你出去吧。” 侍女无奈的离开,临走回头道了一声:“姑娘,以后要好好保重身子。” 一声悠扬的琴声从屏风内传出,时而低昂,时而高亢。 悲悲切切之途低徊婉转,如山间清泉,清澈无痕。又如凛冬破冰,那一朵红梅。 随着动听的音律,大茶壶扯着又尖又细的声音喊到。 “诗会开始,哪位公子,先来!” 话音刚落,南北角的一位公子哥第一个站了出来。 穿着青色长袍,看起来有些瘦弱。很有礼貌的,朝着堂中的宾客作揖道:“鄙人不才,斗胆先来。望诸位兄台静耳,此诗乃为林文景,林公子所做。” “那不是刘韵文吗?” 宾客中有不少人都认出来了,青色长袍的公子。 “就是他!” “两位仁兄,可认识此人?” “他可是天符二十五年的举人,可惜仕途不顺,后来辞官了。” “那这么说来,刘韵文在诗词造诣上,倒是有些水平?” “那不可,人称百诗妙手。据说他百步之内,便能作出一首诗来。” “这么厉害,那我得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仁兄你们在哪里下注,也算我一个!” 有比赛,自然少不了一些好赌之徒。这背后的大庄家,自然是凤栖楼的徐娘。 刘韵文的出现,无疑是给这场诗会的开始,造成了巨大的轰动。更有甚至押了一百两在刘韵文的身上,可见今晚的诗会的热闹程度。 只见刘韵文踱步沉思,不到三十步内,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缓缓念道。 “聚殷勤上凤栖楼,欲饮美酒。 琼杯满酌,一曲低讴。语话相投,情意绸缪。酒醉花前,不知多少风流。” 刘韵文念罢,引起一阵骚动。 沈清寒只听了前几句,便听出这诗词的水准,远在寻常人之上,看来这位刘韵文确实有着真材实料。只是,她从一个女子的角度来说,缺有些不合意境。 “清寒,这个叫刘韵文的作得如何?” 上官玲珑也在一旁关注着诗会的进展,看着楼下的人窃窃私语,不过人声吵杂她根本就听不清。只能问沈清寒,毕竟她可是出了名的才女。 “遣词作诗倒是一流,不过少了意境。” 听到沈清寒都这么夸了,这刘韵文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上官玲珑随即扯了一下沈清寒的衣角,清了清嗓子:“想办法,做出一首比他好的来,这样霓裳姑娘就是我们的了!” “玲珑,你该不会是有磨镜...” 沈清寒瞪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人。她跟上官玲珑认识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闺蜜有这样的癖好。怪不得整天舞刀弄枪,原来是喜欢女子。 上官玲珑狠狠了白了沈清寒一眼。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把那霓裳姑娘救出虎口,我要是那种人,第一个就把你这美人给办了!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可是,我们终归是女子。救出去之后呢?再说人家,会领情吗。”沈清寒皱着眉头,显然她比玲珑妹子想得更全面一些。 “救出去再说,大不了,我在给她一笔银子,让她下辈子好过一点就是了。” “可是我听说,凤栖楼的规矩....” 沈清寒还想告诉她一些事情,就被上官玲珑不耐烦的打断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我就问你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看着沈清寒踌躇不定,上官玲珑身形一抖,气冲冲的说道:“不帮我自己想办法,我也去找个会作诗的来!我就不信,没了你,我就办不成事!” 上官玲珑是真的生气了,她本身就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女孩。爱恨分明,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不满就说什么。 迈步就要往楼下走去,又被沈清寒再次抓住。 沈清寒踌躇了一会之后,还是决定帮助上官玲珑,朱唇轻起:“好,我帮你。” “我就知道,你就是最好的姐妹,一定会帮我的。” “不过我先讲清楚,要是我输了,你可不能怪我!” “一定不会怪你的,你肯帮我,已经是最好了,我可不想去求那些臭男人。”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二楼的西边,却有一位丫鬟站了出来。 “我家韩公子,也有一首诗要送给霓裳姑娘。” “你家公子是谁?他怎么不出来!” “对啊,让你家公子出来,让我等看看,是谁家的俊才!” 这场面可打乱了,小丫鬟的思路。 刚才公子可没教她,怎么回答这些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名叫韩公子却用折扇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能看到他,朝着侍女点了点头。 小丫鬟这才转过身来,心里也是鼓足了勇气。 “我家公子不便见客,由我代劳。你们好些奇怪,这诗到底听还是不听?” 众人不免一笑,这小丫鬟还真有脾气。 大茶壶的声音再次响起:“有请韩公子的丫鬟念诗。” 小丫鬟深吸了一口气,糯糯的声音传来。 “凤栖楼,凤栖楼,昔日佳人满云愁。一夜闻觉忽报秋,纵使晚风拂素手。”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四章《为赋新词强说愁》 第十四章《为赋新词强说愁》 小丫鬟刚刚念完,诗会再次沸腾了起来。 这首比起刘韵文的差了一些,不过意境却比他高了一倍。 要说刘韵文的诗,倒像是个风流之人。反观这位尚未露面的韩公子,倒是颇为了解女子心思,字词具佳,意境温柔婉约。 从霓裳姑娘的琴声来听,从小丫鬟念完这首诗之后,琴声与之前相比倒是欢快了不少。 上官玲珑托着腮梆子望着楼下,一脸的郁闷。 沈清寒说帮忙,可是她都在哪里想了半天了,也不见个动静。 “清寒,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诗会都快要结束了!” 刚发完牢骚,沈清寒就将写好的纸筏递到了上官玲珑的面前。 “拿去吧,已经写好了,找个侍女来念就行。” 沈清寒一脸得意的看着玲珑,若不是今晚来凤栖楼,她还不一定有这样的灵感。 “干嘛找别人来念?我们念不就好了。”上官玲珑不解道。 “你忘了我爷爷的脾气,我要是被人认出来,在传到我爷爷的耳里。恐怕我一个月都不能出府了,我好心帮你,你可不能托我下水。” 上官玲珑一想也是,沈傲风那个倔驴脾气,确实很让人头大。 随即对着远处的侍女,招了招手。 “二楼南阁,沈公子有诗要赠与霓裳姑娘。” 说话的声音,正是上官玲珑找来的那名侍女。 众人闻声,又将视线聚集到了二楼,看来今晚二楼的才子很多啊。 都是没有听过名号的,难道是外地的来的书生? 上官玲珑和沈清寒分别学着刚刚那韩公子,用折扇遮住了脸庞。虽然穿着男装,还是要慎重一点,被人认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秋水眉黛长,细柳腰肢袅。抚琴立春风,惹来诸君闹。 归去洛阳时,江南酒家道。看遍长安花,不似霓裳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首诗比起前两首,有过之无不及。 遣词韵律皆为上品,意境也达到了高峰。尤其是最后那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 沈清寒自幼喜好诗词,沈傲风为了他更是请了诸多名师倾囊相授。沈清寒的才学,在同龄人中那是首屈一指,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长安才女”。 林文景听着周围的声音,都是在夸赞哪位沈公子,暗觉不妙。 “刘兄,你在做一首,把那沈公子比下去!” 刘韵文也没想到,这凤栖楼中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耷拉着脑袋,长叹了一口气:“林公子,鄙人不才,那沈公子要比我高上太多,我就是再做十首,也怕比不过人家。” 听完这句话,林文景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席垫之上。 “抱歉,林公子,恕韵文无能。” 林景文虽然输了,也没有恼羞成怒。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摆手招来了下人,拿出了事先答应好刘韵文的银子。 “罢了,也不怪刘兄,今晚劳烦刘兄了。” “这....韵文受之有愧啊。” 之后又是念出几首词,都是上等的佳作。 随着各才子的诗词不断送上,推波助澜。一时间,诗会的气氛直达高峰。 “韵文兄的诗词,在今夜的表现倒是一般。虽说整首诗也是标新立异,却无出彩之地。” “兄台所言极是,韵文兄号称百步妙手。今晚一词,倒有江郎才尽之意。” “不过,韩公子的倒是不错。立意新颖,算得上是难得的佳作。” “我倒是觉得沈公子那首不错,想必霓裳姑娘定会喜欢。” “沈公子的佳作实属难得,看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诸位兄台,要不要来赌一把?” “王兄,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哈哈哈。” 另一角落之中,几位才子正对今晚上的诗词进行评鉴。这几人都是长安出名的才子,不见得他们的评价就是比赛的结果,但是却有着参考价值。 “清寒,你有把握能胜过前面两位吗?” “我也不知,不过在遣词之上,林韵文胜我一筹。在意境上,却不如我。”沈清寒摇了摇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从古至今,在诗词之道上,她们女子始终稍逊男人一筹。 而她最担心的还是那位韩公子,总感觉似曾相识。 眼看在场所有的诗词,均已念完。 霓裳姑娘的琴曲,也到了尾声。却听得大门处,有数道低沉的脚步传来。 闻声望去,是两个男子的身影正往大堂内走。身后跟着八个护院,三个丫鬟。 左边男子一脸的玩世不恭,穿着粉色长袍,看起来就不伦不类的样子。右边男子却格外引人瞩目,他好像永远眯着眼睛,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 “是他,清寒,你快看!” 上官玲珑猛地摇着她的胳膊,用手指着一楼大堂的楼梯。 “他怎么来了?” 沈清寒抿了抿嘴唇,眼神始终在那两人的身上不肯散去。 看到来人,诸位宾客都不自觉的退了几步,生怕触到什么眉头。 整个大堂也渐渐静了下来,只有霓裳姑娘的琴声还在继续。 徐娘面色一寒,纠结的心道:这两位煞星怎么来了。 不过还是摇着身子,走上前去迎接,谄媚的笑道:“哎哟....这不是赵公子和图大人嘛,今晚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赵礼一把搂住徐娘的腰,顺势还在翘臀捏了一把。 在她的耳边吹了口热气道:“当然是徐娘,你这股骚风。” 声音不大,不少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纵使徐娘久混青楼,早已处变不惊,也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此难堪过。无奈人家位高权重,她实在是惹不起,受欺负也只能往肚子咽,她可以死,但是她身后的一大堆姑娘还要活着。 只得连连赔笑,食指戳着赵礼的胸膛。 “哎哟...赵公子真是会调戏奴家。” 赵礼连忙抓住了徐娘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鼻尖前。眯着眼睛,轻轻的闻着,那模样真是享受无比,看得众人直犯恶心,却偏偏只得忍着。 “香,真香!”赵礼正欲得寸进尺之际。 身边眯着眼的男子,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温柔。 “好了,文谦,别玩了,咱们是来办正事的。” 他叫图尉,翰林院监。天符二十五的殿试状元,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美称。 至于他身边这位,穿得不伦不类的。 赵礼,表字文谦,宰相之子。长安城出了名的恶少,其行事作风堪称恶贯满盈。 “听说凤栖楼今晚有诗会,所以本公子特地过来看看。” 赵礼整了一些衣衫,打开了折扇,对着周围打量了一眼。 又把视线放到了徐娘的身上,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徐娘,你可知罪?” 徐娘心猛地一惊,这小子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了这次诗会,她刻意的私下散布的消息。目的就是防止赵礼乱来,只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奴家不知呀,不知道是哪里,又惹了您老人家不开心?” “混账东西,霓裳姑娘卖掉初夜,此等大事,为何不通知本公子!” 响亮清脆的声音响起,徐娘脸上便多了一个巴掌印。 看得不少人怒火中烧,虽然徐娘身份低微,但是平日里,对于他们这些客人照顾得都是无微不至。哪怕是背地里做暗庄,也是完全公平的,行事作风比赵礼可好上百倍。 徐娘捂着脸,咬了咬银牙。 脸上却无怒意,只是赔笑着说道:“这不是,奴家怕打扰赵公子嘛。霓裳身微名贱,幸得公子厚爱。不过公子的身份....霓裳无福消受。” 赵礼的秉性,别人不知道,她徐娘还不知道吗? 这几年来,为了顾全凤栖楼,不知道推了多少姑娘过去,可是结果呢,没有一个姑娘活着回来,就算活着回来的,也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精神失常。 霓裳本就身世悲惨,若是还要落到他的手里,哪里还有命活。 “罢了,本公子也不是霸道之人。今日前来,就是为霓裳姑娘赎身的。”赵礼说罢鼓了鼓手,身后一个侍女,端着一个玉盘走上前来。 揭开盖着的布,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正闪烁着皎洁的白光。 “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夜明珠吧?” “就是夜明珠,还是当年辽国进贡的颗,据说价值连城!” “没想到今日却在凤栖楼一睹这奇物。” 众人交头接耳,赵礼不屑的一笑:一群土包子,连夜明珠都没见过。 “这便是我为霓裳姑娘赎身准备的礼物,徐娘可还满意。” 徐娘愣住了,他没想到赵礼竟然会拿出这么厚重的礼物。 这夜明珠买下整栋凤栖楼都可以了! 徐娘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屏风内传来了霓裳姑娘的声音。 “赵公子好意,霓裳心领了。” 琴声还在继续,没有停下的情况。 “不过今日霓裳是找心怡的夫婿,还望赵公子按照凤栖楼的规矩来!” “我懂,凤栖楼的规矩嘛,谁能在诗会上夺得头筹就是了。”赵礼望着屏风内,痴痴说道:“所以我才请来了图大人,在场的诸位,没有谁的诗文造诣,比他更高了吧?” 虽然赵礼这话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书生,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是殿试钦点的状元。论才学,自己确实比不过图尉。 “既然如此,那劳烦请图大人作诗吧。” 琴声一转,竟然带着一丝暗藏的怒意。 诸位书生也是有苦难言,一个青楼诗会,竟然惹得大唐第一才子闻风而来。 赵礼拍了图尉的肩膀,嘴角上翘,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老图,到你展示的时候了!” 图尉没有回答,只走上前去,依旧面带笑意。 对着屏风内拱手,又对这在场的书生拱手。 这是文人之礼,不论位高权重,吟诗作赋之时,这文礼都是要必备的。 一来是君子风范,礼仪不可少。二来如果胜了,也摆明了自己的谦虚的心。 不到三息时间,图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夜入凤栖楼,楼前人舣舟。别来后庭花晚,花上梦悠悠。 情难断,泪欲流,谩凝眸。一曲霓裳,燕子来时,多少闲愁。” 诗念完,众人面色有些难堪。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评价。 图尉是翰林院监,日后若想考取功名,翰林院就是最大的阻碍。要是惹他记了仇,那自己未来的仕途,可全都没了。 不得不说,赵礼这一步棋,走得真是完美无瑕。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之时。 东角落却传来一阵讥笑,那笑声肆无忌惮,似乎根本没把赵礼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燕子来时,多少闲愁。我看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哈哈哈,大哥你别笑啊,你一笑我就想笑...哎哟...肚子疼!”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五章《我媳妇今天生孩子》 第十五章《我媳妇今天生孩子》 只见堂东角落里,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桌上的瓜果李桃也被他们打翻,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喝剩下的空酒壶。 这两个酒鬼,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赵礼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难看。对着身后的两人护卫使了个眼色,他向来都是欺负人的主,还是第一次被人欺负到头来上了,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子没长眼,敢跟相府作对。 看着刘二陈三俩兄弟向堂东走去,众人不禁为两个酒鬼感到担忧。 这两人从小就跟着赵礼,武艺高强做事毒辣。赵礼横行霸道这么久,惹怒了不少仇家,都是这俩兄弟的保护,赵礼好几次都可以化险为夷。 可是两人离苏画不足百步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陈三拉了身旁等等刘二一把,让他别冒失。因为他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后还站在两个魁梧的汉子。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呼吸有条不紊,那站在更像是习武之人。 秦重的护卫自然也看到了这两人,来者不善。 不过小王爷吩咐过,没有大事,他们就老老实实待着。 刘二明白了陈三的意思,点了点头,慢步走上前去。 或许是忌惮那两个魁梧的汉子,陈三的语气并不算太凶。 “你们是什么人?” 可是苏画和秦重依旧笑得站不起身来,根本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大哥,后面的诗呢,快念出来!”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苏画强忍着笑意回答道。 “欲说还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哈哈哈....” 这句一出惹得是哄堂大笑,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沈清寒都被逗笑了。 “清寒,这首诗是什么意思?真的那么好笑吗?为什么我看图尉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上官玲珑从小就不喜欢诗词,更别说品诗了。就算再简单的诗句,在她的脑子里,都是晦涩难懂。 “这首诗的意思是,为了给新词赋上意境,强加上了所谓的忧愁。终于有一天,明白了忧愁的滋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问你能有多少烦忧,比起一群太监上青楼相比,那简直微不足道。”沈清寒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他的意思就是,嘲笑图尉是个太监了?” 沈清寒只是瘪红着脸,没有回答。上官玲珑笑得更欢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诗。 赵礼这个人不懂诗词,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反观图尉虽然保持着一股笑容,但是看起来反而像是阴笑。 图尉可以保持波澜不惊,赵礼可忍不住了。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指着苏画大骂。 “臭小子!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苏画抬头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人,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摇了摇脑袋,他发誓,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看着还在笑着打滚的秦重,苏画朝着他屁股踢了一脚。 秦重这才回过神来,捂着屁股喊道:“大哥!你踢我干嘛?” “这人是你朋友?”苏画拿起了酒杯,指了指面前的赵礼。 秦重望着面前居高临下的赵礼,眼睛迷迷糊糊的,挠了挠头:“不认识,大哥,你朋友?” “我有个屁的朋友,我就认识你一个兄弟。” 赵礼脸都黑了,这两个酒鬼简直是不把他当人看。正欲发怒之际,秦重一把推开了他。 这个时候,小王爷的痞气发挥得淋漓尽致:“你谁呀!你瞎啊!看不到我跟我大哥在这里喝酒吗?大喊大叫,你爹有没有教你什么叫礼数!” 苏画闭着眼睛,这小子嗓门也太大了。 “别喊这么大声,万一把他喊聋了,在讹我们。” “大哥,草率了,我自罚一杯!” 赵礼一脸愕然的愣住原地,刚刚他被人推了一把?竟然有人敢推他! 刘二陈三见主子脸色不对,脸上快步走上前去,却被赵礼一手拦下。 “有意思!” 拍了拍刚刚被秦重推了一把的位置,他还是第一次有了一种被挑衅的感觉。 一脸玩味的看着苏画,再次问道:“我问你,你们在笑什么?” 苏画和秦重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赵礼,又转回头去,自顾自的喝酒。 这两个酒鬼!竟敢无视自己! 赵礼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本公子问你呢?你聋了!有什么好笑的!” 苏画这才抬起头,砸吧嘴,想了一会:“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媳妇今天生儿子。” 秦重看着苏画一脸正经的样子说着,怎么看都是在扯淡,什么媳妇生孩子。 刚刚才说自己还没成家,还让自己给他介绍几个姑娘,秦重终于忍不住,再次笑出声。 “你又笑什么?” “我媳妇今天也生儿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再次狂笑了起来。 “好!耍我是吧?来人,把这两个酒鬼带走!” 赵礼可不是老好人,要不是看着你们两个是喝醉了,本公子给你们两个面子,要不然,你们早就被人抬着出去了。 大手一招,身后的保镖全都围了上来。 可秦重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眼看小王爷危急,纷纷动身。 只见一道残影,两人就站到了苏画的面前,挡住了赵礼手下的路。 啪啪啪! “我说怪不得,敢这么放肆,原来是背后有高人啊。”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路,赵礼拍着手,缓缓的走了过来。 秦重虽是小王爷却一直在府中,极少能在长安城活动,也很少跟一些世家公子认识。要不是这几天,他老爹去了江南办事,他可没机会出来。所以他不认识赵礼,赵礼更不认识他。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徐娘用手道:“这样一来,你们也不算护主无能。你要知道,本公子是宰相之子,跟着我,想要什么有什么!如果拒绝,那你们,逃得过今晚,明晚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赤果果的威胁,不仅要伤人性命,还要挑拨离间。 “二位壮士?要不考虑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身后的秦重。你在有本事,还能斗得过王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两人选择了不再作声。 赵礼还以为他们是在考虑自己的建议,不由得喜笑颜开。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两个酒鬼的时候,却发现琴声,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哎呀,即抱得美人归,又能收获两个高手,这简直是双喜临门。 “徐娘!” “赶紧给本公子滚过来!” 赵礼找了一位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带着的奴婢见状赶紧过来揉肩捏腿。 听到赵礼唤她,徐娘也顾不得那些打烂的贵重物品。 “来了来了,赵公子,有何吩咐!” 赵礼拿起一颗葡萄丢进了嘴里,躺在女婢的怀里,看了一眼屏风:“这琴声已停,这诗会的结果,应该宣布了吧?” 听到赵礼这么说,众人这才会过神来。 他们是来参加诗会的,要不是赵礼这个纨绔从中捣乱,非要跟人打架,诗会早就结束了。 “清寒....你在想想办法啊!” “没用的,相府和翰林院监都在这。这霓裳姑娘,已经无路可退了....” 沈清寒长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赵礼突然出现,这霓裳或许会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徐娘看了一眼屏风,又看了一片狼藉的大堂。 心里百感交集,霓裳是个苦命的孩子,要把她推入虎口,她真的舍不得。如果不这样做,那么凤栖楼的姑娘们又该何去何从。 徐娘拖着身子,像失了魂一般,走向了屏风内。 望着梨花带雨的姑娘,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却是霓裳先说话了,拉着她的手:“徐娘,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 紧紧握着那双嫩手,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说什么照顾不照顾。” 霓裳一开口,徐娘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她这是要委屈自己,救下凤栖楼啊。 “娘,在给我梳一次头发吧。我第一次来凤栖楼的时候,也是您给是梳的。”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六章《云想霓裳花想容》 第十六章《云想霓裳花想容》 建唐年初,百年难遇的暴雪,覆盖了整个江南。 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没有粮食,没有保暖的衣物。只能徒步北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饿死、冻死在着冰天雪地之中。 雪一下,风一吹,那些冻死的尸体又被新雪,埋得严严实实。 洁白无瑕的雪地之中,埋葬却是黑暗无比的事实。 只有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行走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地中。身后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风一吹便摇摇欲坠,看起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了。 脸色冻得通红,嘴唇也干裂了。手里拿着一把木梳,眼里满是坚定的神情。 大雪来了,爹娘带着她和年纪幼小的弟弟,北上逃难。 这一路上仅有的干粮,已经不足以支撑四个人的分量,尽管她把食物都留给了年纪最小的弟弟,自己每天就吃着一点东西,却要支撑她一天的路程。 爹爹的眼里只有弟弟,因为弟弟才是这个家的未来。 她很懂事,一路上不哭不闹,从没抱怨过。 “囡囡,爹爹和娘亲带着弟弟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食物,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好不好?” 娘亲给她梳了她最喜欢的双髻,慈爱着摸着她的小脑袋。 轻声细语跟她说着:“囡囡乖,娘亲马上就会回来了!” 娘亲从口袋里掏出了半张饼,递给她:“囡囡走了这么久也饿了,快吃吧。” 那半张饼是全家人两天的口粮,她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摇摇头。 “囡囡不饿,给弟弟吃吧,弟弟还小。” “没事的,爹爹哪里还有,囡囡快吃。” 她只是轻轻的咬了一小口,不敢全部吃完,她想留给弟弟。 望着爹娘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她躲到了一颗倒下的枯树里。 手里拿着木梳,痴痴望着远方。 每当娘亲帮她梳头的时候,总会从身后拿出她最喜欢吃的五色饼。 现在娘亲去给她找五色饼了,她在这里乖乖等着就好。 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爹娘却再也没回来。 霓裳朝着铜镜里的自己,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 “娘,您梳得真好。” “娘梳得哪里好,是我家姑娘生得漂亮。”徐娘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将头上的凤簪取了下来,别到了霓裳的发髻之上。 “我娘亲把这凤簪交托我之时,就曾说过,会保佑我平安。今日这凤簪就交托与你了,希望今后姑娘也能平平安安。” 看着霓裳戴的恰到美处,这也算给这簪子找了一个好主人。 “这怎么使得!” 这么贵重的家传之宝,霓裳连忙身手去摘。 却被徐娘阻止,笑了笑:“这簪子配你,正合适,留下吧,给自己留个念想。” 赵礼的声音,总会是不合时宜的响起。 “你们到底还要磨蹭多久,赶紧宣布啊!本公子可没那么多耐心!” 徐娘不慌不忙给霓裳整理着发饰,像是没听见一般。 “时辰到了,我该出去了。”霓裳叹了一口气,坚定的看着徐娘。 徐娘也知道现在已经无法后退了,她只想能拖一会是一会。 “莺儿,取霞帔来。” 单提到霞帔,大家可能不明白。但是,说起凤冠霞帔,很多人就会恍然大悟。霞帔是从肩上披到胸前的彩带,类似于现代的披肩。 当初你走投无路,心如死灰来到凤栖楼。今日要离开此地,未来不知道会如何,这霞帔是凤栖楼其他姐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凤冠是有身份的人,或者结婚时才能戴的,姐妹们看不到你结婚了,只能做这霞帔送你,寓意锦绣红霞,无疾无灾。 屏风拉开,一身红妆的霓裳出现在众人面前。 魅意荡漾,红唇微张,不由得让人想一亲芳泽。 原本的长裙也褪去,一双欣长的秀腿暴露在空气当中。霞帔之下傲人的沟壑,走起路来颤颤悠悠,略有妖意,又有媚态,世间少有之女色,真当风华绝代。 赵礼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盯着那双大长腿,丝毫不避讳的咽了咽口水。 “霓裳,走吧,我已经等不及!” 搓了搓手,他似乎已经想好了今晚上该怎么快活了。 “急什么。” 霓裳的声音很温柔,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赵礼一眼。 “这不是春宵一刻,怎能不急呢?” 霓裳没搭理他,而是走到台前,对着周围的宾客行礼。 “诸位才子,今晚能来到霓裳的诗会,小女子感激不尽。” “霓裳姑娘客气了。” “这诗会倒也是热闹,我等受益良多。” 回答她的都是一些知名的才子,他们行事作风,光明磊落。全然不怕赵礼的报复,再说了,人家就是说几句话,又跟你赵礼有什么干系。 “得君垂帘,也是霓裳修来之福气。” 她突然觉得是自作自受,沈公子的那首诗,已经算上佳作了。可是她还要等,她总觉得会出现更好的诗词,但是她等到最后,也等不到。 原本先前都看不上的才子,现在跟赵礼相比,都好上太多。 深吸了一口气,是该结束这一场闹剧了。 霓裳缓缓念道:“今晚诗会的头筹是....” 不少书生都失望的摇摇头,沈清寒和上官玲珑也是为之惋惜。 想必在场,只有赵礼和图尉两人例外。 就在霓裳准备宣布头筹是谁的时候,堂东那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赵礼黑着脸,眼睛中迸发一股恨意,又是那两个酒鬼。 “酒呢?本公子的酒呢!” 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身影摇摇欲坠,可是就是不倒。 “拿来酒!” “还想不想开门做生意了?” 徐娘捂着额头,这两人还嫌惹的事不够多吗。好不容易赵礼才安静下来,你们俩又出来,即便如此,她还是走上前去安抚,没接近到二人身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两位公子,今日的酒已经卖完了。时候不早了,凤栖楼也准备关门了。” 酒卖完了,显然是个谎话。先把两人安抚下来最好,也省得赵礼借题发挥。 “卖完了?” “大哥,她说卖完了。” “要不我俩去别处喝?” “听大哥的!” “走!” 看着两人迈步就往门外走去,徐娘也松了一口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图尉开口了。 “站住!” 眼神紧盯着苏画,想起刚才的那首诗,脸色明显抽了一下。 苏画听到有人叫他,扭过身来,看了一眼图尉:“还有事吗?” “若要走,也行!那能否解释一下,刚才的那首诗,是何意?” 语气很淡,却是充满的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而图尉这样的笑面虎,就是最好的例子。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苏画的身上,他们也想知道苏画该如何辩解刚才的所作所为。那可是翰林院监,天下书生都求之不得能在他面前说上几句,留个好印象,日后考取功名心里也安心一点。 只见苏画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混迹江湖这么久,连这首诗都听不懂,还翰林院监?草包一个!” 一个宾客刚喝了一口茶,猛地喷了出来。 他说什么?图尉是草包?还是当面说的! 连文宗皇帝都曾夸过图尉,其才学大唐之下,无人出图尉左右。 众人看苏画的眼神都有些崇拜,也不知道他是真有本事,还是酒后胡言乱语。 “看来兄台自认为才学比图某人更高了?” 图尉脸色一沉,但是这么多文人在场,他又只能忍着。读书人最好一个面子,站得越高就越好面子。若是传了出去,他图尉欺负一个酒鬼,那他在长安文坛可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人,才学又能高到哪里?” “那兄台的言下之意,是要与图某切磋一二了!” 很多年后,图尉在想起这句话时,后悔不已。他语重心长的告诫自己的儿子,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酒鬼讲道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在想些什么。 “切磋?我凭什么要跟你切磋?” “就凭我是翰林院监图尉,若是胜了,你我既往不咎,以你的才学,入我翰林院绰绰有余。如若输了,只需要道个歉就行,如何?” 翰林院,无数次才子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现在就摆在苏画的面前。 图尉这一招简直完美,不论输赢都落得一个好口碑。 苏画摇摇头:“翰林院不稀罕,不如饮酒作乐来得痛快!” 图尉刚想说话之际,台上的霓裳开口了。 “公子,便作一首诗吧。” 她看苏画的第一眼,也不免为那模样吸引。这么年轻的人,根本不像一个酒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像都是为了阻止赵礼。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确的。 苏画其实早就醒酒了,就在赵礼等人动手的时候,他爬在桌上睡了一会。有了这个八核运转的大脑,他现在异常的清醒,反观秦重,那是真的醉了。 “美!” 苏画扔下靠着的秦重,嘴里不断的呢喃,径直走向了霓裳。 “好一个美人!” 众人不免一阵头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看美人。霓裳也被苏画看得俏脸绯红,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 赵礼看着这一幕,有些得意。 好看吗?我拿恶少的名声换的! 只见苏画摇摇晃晃走向坐满宾客的桌前,很自然的拿起了酒杯。 “兄台,能请我喝一杯吗?” 那人倒觉得好笑,拿起酒盅给苏画倒了一杯。 苏画道了一声谢,随即一仰而尽。 就在众人都不禁摇头,这真是一个十足的酒鬼,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云想霓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是一首诗? 他果然还是有些才学的。 所有人的脑中都浮现了这么一幕.... 晚风吹动云儿,飘过霓裳姑娘的厢房。看到纱窗探出来的人,竟然忘了飘动,就连屋檐下的兰花都在期盼,女子清晨打开窗的那一刻。 霓裳看着苏画云淡风轻的样子,飘忽不定的内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下阙呢?”有人不免开口问道。 “对啊!兄弟,快念下阙!”更是有人催促。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遍了整个大堂。 “若非凤栖楼中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图尉脸色复杂,嘴里呢喃着最后的那两句。 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自嘲的笑了笑,负手而立,往门外走去。 直到图尉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人群中不由得一阵哗然。 图尉竟然认输了! 这个陌生的公子竟然赢了! “好!” 不知道是哪位兄台站起来喊了一声,随即整个大堂内都是拍手叫好的声音。 “好一句,若非凤栖楼中见!” “今日之后,大唐第一才子的名头,怕是要易主了!” “没想到今晚,竟能在凤栖楼听到一首传世之诗,无憾矣。” 霓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喝酒的苏画,眼里满是爱意。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七章《画入狼口》 第十七章《画入狼口》 赵礼望着图尉消失的背影,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这不是你要跟人家切磋的,现在苏画只是念了一首诗而已,你怎么就走了。 对着身边的手下踢了几脚,边踢边训斥:“一群废物!丢光了相府的脸面。” “还不赶紧带霓裳姑娘回府,耽误了时间,本公子要你们好看!” 这才窸窸窣窣的动起来,往圆台方向走去。 “怕赵公子不能接霓裳姑娘回府了。” 话音刚落,角落中又站起来五位书生。 赵礼还想大声怒骂,你们又算什么东西,竟然阻挠本公子办事。 可是看到那五人的时候,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堪。 “是他们!” “他们五人竟然会来凤栖楼。” “今晚来此,真是不虚此行了啊。” 人群中不少人都认出了这五位书生,纷纷议论道。 “他们是谁?” 上官玲珑指着那五人,问道。 她只感觉,今晚的凤栖楼格外热闹。每当赵礼要搞事的时候,总有人出来打断他,这样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感到舒服了。 “他们是晋王唐承宗的门客,号称晋门五杰。这些年来晋王屡立奇功,就是他们在身边出谋划策,虽未踏入朝堂,却也是名声在外。” 这些文人的圈子,还是沈清寒了解的清楚一些。听着沈清寒的解释,上官玲珑的点点头。 赵礼可不想得罪晋王,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晋王府的人,我当是何人,失礼了。” 这些年太子病重,身为七皇子的晋王,又深得民心。百姓中都在流传着,陛下要废黜太子,另立储君。赵礼可不敢跟未来继承皇位的晋王作对,他可没那么傻。 五人拱手回礼,不约而同道:“赵公子有礼。” “不知诸位,为何拦我接走霓裳姑娘?” 对着整天就知道贪图享乐的赵礼来说,什么诗词不诗词,自己有钱,想买多少诗词就买多少。反正他爹是位高权重的宰相,自己当个败家子就行了。 “这...”王修不知道如何跟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身旁的柳少秋拍了拍了他的肩膀:“王兄,还是我来说吧。” “劳烦,柳兄了。” 柳少秋打开折扇,看了一眼赵礼,想了一会儿:“严格的来说,图大人的诗,确实不错。但是要跟这位公子的诗想必,却要逊色三分....”柳少秋将视线转到了苏画的身上。 逊色三分,已经是柳少秋给图尉面子。要不然,他就直接说七分了。 “他?” 赵礼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躺在地上喝酒的苏画:“就这个酒鬼?比图尉的诗都好?” 柳少秋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诚实的说道:“对!” “堪称是流芳百世的惊艳之诗。”王修在一旁补刀说了一句。 赵礼差点一口老血都吐了出来,他显然没预料到这个局面。好不容易说服了,图尉跟自己来凤栖楼,眼看就要抱的美人归的时候,突然别人截胡了,别提多郁闷了。 赵礼摇头,看向霓裳。 “我不信,我要问霓裳姑娘。” 可是霓裳一脸痴痴的看着苏画的方向,哪里还顾得上他。 他的心碎了,他不甘心。 自己为霓裳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都难博得美人一笑。布局了这么久,竟然为他人做嫁衣。 霓裳的美貌自然不用多说,苏画到也是长得俊俏。 在众人眼里,苏画之所以喝酒闹事,完全就是为了霓裳姑娘。心爱的姑娘就要被恶少抢走,自己却毫无本事,只能眼睁睁的在一旁干看。 若不是如此,怎么会做出那句。 若非在凤栖楼相见,令人难以忘怀,真当是一遇佳人误终身。如此美貌除了能在瑶台月下有,人间哪里还有这般女子。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兄台动情之深,令我等自愧不如啊。” “一定要将今晚的事,写入我的传记之中。” “鄙人元温,最近正在整理诗集。这首诗,实在是妙及!希望公子留个大名,让我记在书中,以供后人阅读。”元温走到苏画的面前,重重的行了一个礼。 王修不免开口大骂元温无耻:“元老七,你不厚道,竟敢抢在我先。明明是我最近在整理诗集,你就是在一旁协助,这诗要写,也应该是由我来写。” “今晚的事,也要一同载入诗集之中。要让后人知晓,我大唐还有如此精彩的诗会。” “那也是我来写,王修你休要白日做梦!” “你也不看看你那字迹,这么好的一首诗,意境一定会被你弄坏,我来写!” 晋门五杰竟为了一首诗,吵得不可开交。 赵礼一听,脸色一变。他们还要把今晚的事写在书中?那自己的恶名岂不是天下尽知?今晚发生的糗事还不传遍整个长安? 别人不得说他卑鄙无耻,他还怎么对付凤栖楼? 所以惹什么都不好,都不要惹这些书生。他们一张嘴,就能把你的事迹传遍整个长安。最可怕的就是那种,还会作诗的,搞不好你的名字就遗臭万年。 赵礼在一旁拉了柳少秋:“诸位,不会把我的名字写进去吧?” “赵公子若还是在此地的话,执意带走霓裳姑娘,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赵礼一听猛地摇头,他只能自认倒霉。 “本公子这就走,诸位告辞,千万不要把我写进去啊。” 看着赵礼灰头土脸的带人离开,众人不由得拍手称快。 上官玲珑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扯着一旁望得出神的沈清寒。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首诗很好,想得入了迷。”沈清寒笑了笑,解释道。看着被众人围着的苏画。心生疑虑,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但是却想不起来了。 现在苏画已经不是当初落魄的模样,也难怪沈清寒认不出来。 怕是邢大虎来了,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鄙人苏云瑾,幸会幸会。” 苏画还从来没被这么多大老爷们围在一起,也不免有些不适应。 “兄台,借过借过,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断的眺望着,一边回绝这些书生结识的好意,一边寻找着秦重的身影。刚刚脑袋一热竟然把他丢下了,怎么说都是结拜兄弟,还是很担心的。 望了一眼大堂都没看到秦重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心。该不是被赵礼掳走了吧,连忙担忧的询问身边的人。 “与我一同喝酒的哪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刚刚我就把他丢在哪里,现在找不见了?有哪位仁兄看到过?劳烦告知一二,感激不尽!” “云瑾兄,我等却不曾注意。” 他们都在关注苏画的诗词了,哪里还有闲心顾及地上躺着一个人。 苏画对着众人抱拳,作势就要往门外追去:“贤弟下落不明,各位兄台,恕我失陪了!” “云瑾兄,你可不能走!” “对啊!你这一走,霓裳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众人拉住了苏画,把视线全部都递到了圆台之上。 苏画暗骂了自己一声,喝酒误事。看见漂亮女子就走不到道,把这茬给忘了! 有些难为情的撞上了霓裳的目光,那眼神说不出幽怨。 这时候徐娘却跳出来说道:“苏公子担心结拜兄弟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现在出去,怕是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苏画眉头一皱,难道真的被赵礼带走了。担忧之际,徐娘又开口了。 “他的下落只有我看到了,苏公子若是不介意,借一步说话。” “好,那便依徐娘之意。”苏画点头答应,徐娘看起来倒不像是骗他的样子。 徐娘摆摆手,又是那小翠走了出来。 “公子,这边请。” 看着苏画跟着小翠往西厢房走去,霓裳姑娘也悄悄的退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今晚的目的可不是就是那春宵一刻,还是徐娘聪明。 “今日诗会也结束,途中出了这么一档事,老身也深感歉意。” 徐娘在圆台上对着众人行礼,要不是赵礼从中作梗,也不能闹成这样。虽然大家明面上没说,可是心里总会不舒服。 “徐娘言重了,平时就经常照顾我们。今日凤栖楼有难,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这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事,徐娘有何须道歉。” “话虽如此,但是这歉礼却不能丢。为了补偿诸位宾客,接下来的酒水全部免费。” 这一招,既挽回了凤栖楼的形象,又能让客人心里舒坦。客人舒坦了,下次就一定会来。 诗会已经落下帷幕,堂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酒照喝,舞照跳。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上官玲珑和沈清寒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纷纷带上了面纱离席了。 凤栖楼,位处西厢中的一个二层阁楼。 此时灯火通明、红绫碧绸,门上还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 小翠带苏画到了门口,吩咐了苏画在此等候,便走了出去。 不是说要告诉我贤弟的下落吗?怎么把我带到这地方。苏画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徐娘的身影。便起身出去想找个人问问,不料刚出院子门口就撞到了徐娘。 “徐娘,你可让我好等。” “公子恕罪,一切事情耽搁了。” “没事,那我二弟的下落?” “你那二弟被他的护卫带出去了,估计是回府了。” 徐娘说得不假,秦重确实被那两个魁梧的壮汉带回去了。幸好小王爷醉酒了,要不然想让他离开这地方还真是困难。 “如此便好,多谢徐娘。”苏画感激的说完,随即又想起什么,迈步就要出走去。 “公子且慢!” 徐娘一把拦住苏画,这小子明明就是想逃走。她可精明的很,怎么能看不出苏画的想法。 苏画假装着挠挠头,有些不解问道:“还...还有事吗?” 徐娘瞥了一灯火通明的二楼,给苏画抛了一个眼神。 “我家姑娘在二楼等你,你想走,也得跟她说一声吧?” 自己惹得麻烦,还得自己来擦干净。 苏画深吸了一口气,走向那阁楼,徐娘紧随其后。 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徐娘就把门给关上了,还从外门把门给锁了。 “徐娘?你这是何意?” 苏画慌了,难道他今夜真要晚节不保? “苏公子春宵一刻,我家姑娘可是等你很久了。别想着逃,院子外我可是会布置打手的。倒是黑灯瞎火的,万一失手伤到了公子,那可就不好了。” 听着门外奸计得逞的徐娘的警告,苏画就是一阵郁闷。 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徐娘的作风竟然会如此流氓。平日里倒是客客气气,但是也无法改变她的鸨儿娘的身份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八章《妾身,董霓裳》 第十八章《妾身,董霓裳》 事到如今,苏画他才是走投无路。 他原本只是好意,想帮那霓裳姑娘逃离虎口,这才拿出了李白的诗来打退图尉。 好家伙,我好心帮你,你反而恩将仇报,还馋我的身子。 骑虎难下的他,也不知怎么办,出不去,也不敢上楼。 只得在楼下观察着房内的建筑风格,这里布置的跟婚房一样,随处可见喜庆的大红颜色。 一楼房间中设有水墨屏风,前面摆着一个铜色熏炉,点着淡淡的檀香。味道也不浓郁,也不重,更没有刺鼻的感觉。屏风两边都露出来的软塌,苏画肯定这背后一定是个茶室。 整个房间给人一种清香文雅的感觉,苏画还在欣赏装修风格的时候。 “小相公,楼上请。” 一道谄媚的声音传来,让他整个人虎躯一震。尤其是那声小相公,酥麻无比。 苏画只得咳了一声,就当回复刚才那声。又整理了一下衣衫,便上楼了。 二楼的格局倒是小了一点,不过倒也让人心安。 墙上挂着着不少名人字画,看来这霓裳姑娘平日里也是喜欢这些东西。就是这红彤彤的气氛,让苏画有些不知所措。 随着视线望去,一张圆桌,桌上珍馐美食全然皆有。 身穿漆红薄衫长裙的夏至,雪白的双肩也暴露在空气中。一脸羞红的低着头,不知是灯光映红还是春意四起。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薄衫很薄,内衬更是,都将她妖娆的身段都凸显了出来,若隐若现。就算是看过维秘走秀的苏画,也免不了老脸一红。 只得撇开视线,硬着头皮,拱手道了一声:“姑娘好。” “刚才见得公子酒醉豪言,本以为是个花丛老手,没曾想,却是这般模样。”霓裳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反而让苏画更窘迫。 “什么花丛老手,这是什么话!” 苏画挺了挺胸,假装一脸轻松的看着霓裳。 小样!欺负老实人!看本公子不瞪死你!但是还没过一会儿,苏画就后悔了。 这姑娘天生的桃花眼,他着。 “原来如此。” 苏画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个清倌人为了躲避恶少的纠缠,不惜选择卖掉初夜。足以知道赵礼这个人有多么恶劣了,看来自己惹了这么一个人,今后的日子还真的不好过了。 “相公。” 话音刚落,霓裳就贴上了苏画的胸膛,紧紧的抱住了他。加上霓裳本就穿着薄衫,免不了要碰到两团柔软。苏画顿时感觉到,大脑有点供血不足,怎么说,他都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云想霓裳花相容...”霓裳念叨着那首诗,脸上一副娇羞的女儿神态:“我本以为我今晚的郎君,会是个五大三粗的财主,没想到却是个翩翩少年。也许是老天都在可怜我,才将你送到我的身边。” 佳人在怀,情话撩人。 纵使苏画有再好的定力,他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啊!又更何况苏画拿了诗会的头筹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他敢偷跑,沾衣裸袖便为失节,这霓裳姑娘保不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拔剑自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你说我们将来生女儿,还是生儿子呢?” 完了,这姑娘已经想到这一步,估计下一步就是孩子以后做什么了,苏画还没想到合适的办法脱身,就可能被她逆推了。 然后生米煮成熟饭,生孩子,养家,买车买房...他刚刚逃过前世的劳累,他又要过回以前的生活了。喝酒误事,一朝回到解放前。 “女儿跟我学习乐器,儿子便跟你学习诗词。你看这样如何,相公?” 霓裳说完突然托起了苏画的脸,两人就这么面对的看着,那距离不过十厘米。 苏画心跳骤急,脸色更是通红。看着那满脸期盼的绝色,又不忍打破她的幻想,糯糯的回道:“都可以。” “那我们就生两个!”那双大眼睛眨了眨,苏画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苏画啊苏画,你还在嫌弃什么!你前世,连中学的恐龙都看不上你,上天可怜你,给你送来一个绝色美人,你还推三阻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画你要冷静啊!你救她只是见她可怜,而不是图谋不轨! 你要坚持你高尚的人品,想想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要撑过去,你就是大唐当之无愧的第一正人君子。 他的善恶两面,又开始据理力争。 霓裳见苏画良久不语,还以为是苏画身子不舒服,连忙关切的问道。 “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 苏画收回了心神,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 “我没有钱。”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只要我够穷,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画想来,霓裳在凤栖楼这么久身骄肉贵的,自然是受不了那些苦日子。只要自己坦白清楚,她也不会为难自己了。 毕竟两人以后是要过日子的,而不是天天能像现在这样喝酒聊天。自己连栋房子都没有,难道要这个姑娘跟着自己睡大觉? “不瞒你说,我是个孤儿,身无分文。前几天还躺在破庙中过夜,吃了上顿没下顿。在这大唐连一处容身之地都没有,你没有必要跟着我受苦。” 霓裳莞尔一笑,看着苏画认真的说道:“没事,娘子有钱,以后我养你。” 那抹笑容就如冬天里的温火,一点一点的点燃苏画的心。 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以后我养你,就算男子也一样,他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比女人都要感动百倍。 “我这几年也攒了不少,城北还盘下了一栋小屋,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是也足够我们夫妻落脚了。加上要还给徐娘的。还有剩下不少银子,够我们生活的开销了。” 爷爷!你看到了吗?我有出息了,我被富婆包养了! 感动之余,反而更激发了苏画的上进心。 “到时候,我在织衣做饭。你外出考取功名,我相信相公的才华,一定会平步青云。”霓裳拉着苏画的手,一脸坚定的说着。 “你为何如此确信,我就一定满腹才华。” “我也不知为何,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这个想法就存在我的脑子里,是不很奇怪?” “不奇怪,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苏画笑笑,这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可怕 又接着问道:“你就不怕我跟赵礼是一丘之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霓裳无怨无悔!” 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苏画长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端到霓裳的面前。 “娘子,为夫苏画,有礼了。” “妾身,董霓裳。”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十九章《东庐竹坞》 第十九章《东庐竹坞》 苏画也没想刚到大唐的第五天,就白捡了一个漂亮娘子。 虽然是烟花清倌人,名声有些不好听,但苏画可不在乎这个。只感觉她的眼里都是他,传统封建思想还是有一些优点的,就凭董霓裳从一而终的心意,就足够了。 喝了几杯酒,困意醉意双双袭来。 躺在霓裳的闺床上,闻着那淡淡的体香。苏画觉得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不过如此。思绪越飘越远,眼皮慢慢的合上。 霓裳端着一盆温水上楼,本来想给苏画擦脸,让他舒服一些。 看着他躺在床上,传出均匀的息声,已然安睡过去。怔了片刻,便将手中的水盆放下。 又望了一眼窗上的“囍”字,俏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红霞。 在房中走了几步,吹灭了其他的烛灯,只留了床边的那一盏。帮苏画脱掉外衫,又给他擦了一把脸。点燃了檀香,那难闻的酒气才慢慢散去。 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苏画舒展眉眼,呼吸吐纳。 回想起刚才苏画说得那番话。 “霓裳,我们虽已为夫妻,我想跟你说件事。” “好,你说。” “我也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考到功名。天生散漫惯了,不喜欢朝堂那些尔虞我诈的生活。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也不会玷污了你的身子。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离去,我一点都不会怪你。” 苏画这个打算无疑是对霓裳最好的安排,他对于自己以后的路很迷茫。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那么霓裳又该怎么办? 一个失节的独身女子,又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冷眼。他不能误了人家的姑娘的一辈子,经历过死亡,才知道活着有多美好。 看着苏画一脸坚定的神色,霓裳点了点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传来暮鼓的钟声和打更人的喊声。 原来已经到了一更天了。 霓裳看了一眼熟睡的苏画,俏脸上时而羞红,时而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脱了绣鞋,如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翻进了床的内侧,在苏画身旁躺下,和衣而睡,侧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苏画,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呼吸声,将手放到看他的胸膛。 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另一座阁楼上。 徐娘怔怔的望着远处,她的房间正好可以看到流萤楼。 身后跪着一名男子,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徐娘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回了一句:“下去吧。” “遵命。” 时不时瞥了一眼流萤楼,直到烛火熄灭,她才收回了目光,嘴角扬起一抹狡黠。 又是日上三竿之际,苏画才从睡梦中醒来。 刚看到刺眼的阳光,苏画不由得紧闭了双眼,一时间头痛欲裂。 心里暗骂,这酒的后劲真大,现在都还是晕乎乎的。 良久之后,苏画才恢复了状态,看了一眼四周,还是霓裳的厢房。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换了一套新的,不是原来的白色,而是一套青色的。 想来是昨晚喝多了,是霓裳帮他换的。 因为他看到了床下还有灶灰的痕迹,应该是自己吐了的原因。 摸索着下了床,便看到桌上摆着一碗粥和两道小菜。揉了揉肚子,他想到昨晚应该吐了很多,要不然怎么感觉现在肚子里空空的。 苏画喝了一口粥,顿时觉得舒坦了许多。细细回味,才发现这是绿豆粥,有解酒的功效。 这霓裳还是真是体贴细心,苏画笑了笑,继续喝粥。 霓裳端着一盆热水,从楼下走了上来。看到苏画正在吃着东西,将铜盆放下,说道:“相公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望着她关心的神情,苏画心里一暖:“没事,睡了一觉,舒服多了。” “这绿豆粥解酒,相公多喝一些。”霓裳拧干了毛巾,走来过来。 看着她的动作,苏画知道她想干嘛,连忙放下勺羹:“我自己来就好。” 霓裳笑了笑,她知道苏画是不好意思,也没有拒绝。待苏画擦完脸之后,这才接过毛巾洗好晾在架子之上。 苏画低着头喝着粥,霓裳就在坐在他面前,用手撑着脸静静地看着。 “我脸上有花不成?你这般看我?” 苏画摸了摸脸上,也没有摸到什么脏东西,肤质紧致,细腻,有光泽。 “相公好看。”霓裳像个小迷妹一般说道,苏画老脸一红。 “咳咳咳...娘子吃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苏画赶紧扯开话题。 “醒来的时候吃了一些,如果相公喂我,倒是还可以多吃一些。” 看着苏画的动作僵硬,霓裳就是觉得好笑,她真是太喜欢调戏苏画了,尤其是看到他脸红的模样,就特别开心。 “好啦,不逗你了,你猜猜看这是什么?”说罢霓裳从怀中掏出一纸信封,放到了苏画的面前。 苏画摸了摸信封的厚度,猜测道:“是银票?” “不对!” “那是你的卖身契?” “我的卖身契前些日子徐娘就给我了,你自己打开看看。” 苏画看着霓裳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放下了婉,随即打开了信封。 “大唐户部管辖长安北镇地契....” 苏画边看边念道,这是一份地契。他记得昨晚霓裳说过,在长安城北盘了一所屋子,这份地契应该是哪所屋子的。可是望下面看去,苏画的脸色变了,这地契的结尾,竟然写着是他的名字,苏云瑾。 这就相当于霓裳,把全部身家都转移到了苏画的名下。若是以后夫妻生活不和谐,霓裳净身出户,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苏画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霓裳却做了很多让他感动的事情。处处都在照顾着他,做什么事情的前提都是为了他好。 “你别多想,我可不想别人在外面嚼舌根,说我相公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霓裳被苏画盯着有些脸红,随即换了一副凶色:“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要把名字换成我的,可不能霸占了我的屋子。要是被我发现了你在外面敢沾花惹草,我就休了你,让你睡大街去!” 苏画听着霓裳心口不一的说着,他重重的点点头。只是手上那份地契沉重无比,一个为了自己幸福的女子,真的甘心付出一切,甚至不求回报。 吃过早餐后,霓裳也收拾好了行礼。 只是带了一些胭脂水粉和几件没绣好的衣裳,说以前那些衣服都是穿过给别人看过的,既然现在已经是苏画的娘子,那些衣裳就不能带走,是对丈夫的不尊重,到外面买几件新的就好。 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已经不再属于凤栖楼了。两人挽着手,从凤栖楼的后门走了,也没人来送他们,听霓裳说这也是凤栖楼的一个规矩。 北镇离长安有些远,两人便找了一辆马车,临走前苏画还回了一躺清风客栈。 路途有些颠簸,马车内苏画一直拿着哪本《大唐志》,也不翻开,就看着封面发呆。 霓裳担忧的轻声喊了他一句,却没见苏画回答。 “相公!” “怎么了?到地方了吗?”苏画回过神来,看着霓裳有些愣愣的问道。 “还没到呢?只是你从客栈出来之后,就一直拿着这本书,也不翻开,有些担心你。” 苏画觉得这本书给他带了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定有些奇怪,虽然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是总不能丢在哪里,一定跟图书馆哪本怪异的古籍有什么关系。 苏画轻轻拍了拍霓裳的手,安慰道:“没事,只是想着以后怎么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霓裳所买下的地契是一个叫东庐的小村子,离长安城不过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也是北镇户部管辖之地,在往北上出了长安地界,就是洛阳。 因为东庐满山遍野的竹子,所以一大部分的居民都是竹匠,平时也会去城里卖一些自家篾好的竹具。东庐的北面就是西江,所以也有一部分居民是渔夫。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东庐百姓的生活倒也还可以。 虽靠近长安,却位处偏僻。官差恶霸都看不上这些种满竹子的山头,所以东庐百姓一直安居乐业。民风更是淳朴,这一点,苏画刚到村子门口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 望着那风中摇摇欲坠的破屋,院子中更是杂草丛生,苏画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这就是花了一千两买下的地皮?这破地能值一千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院子里埋了黄金呢!这该死的牙侩,就是欺负霓裳不懂事,才花了那么多破冤枉钱。 霓裳在一旁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她一直在凤栖楼长大,自从买了这地皮之后就没来看过。 还是一个经常听她唱曲儿的公子跟她说过的,说东庐有一户人家要南下发展,要将偌大的祖屋售卖,什么坐南朝北,风水正好....吹嘘得霓裳将信将疑。当时手里也赞了不少点闲钱,也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便买了这块地皮。 现在看起来,那公子和牙侩应该都是串通好了的,怪不得从那之后,那个公子说什么要跟父亲南下经商就很少露面,就是怕东窗事发提前跑路了。 “没事的,娘子,破旧是破旧了一点,重新整理一边就好了。” 苏画说完就跑到院子中,打量了一眼。 屋子倒是需要翻修一遍,这院子只要除掉这些杂草就好。到时候再建一堵篱笆墙,把院子围起来,院子中的枫树热天又可以乘凉。院子的东门养些家禽,在西面又可以挖一个鱼塘。这四面都是竹林,还有清澈的山间泉水,充满了诗情画意,是一个理想的居住地。 苏画在杂草中翻出一张破旧的竹凳,跑到旁边的水泉池中清洗了一遍。又摘下荷叶把湿漉漉的竹凳铺好,以免弄湿了衣服。 “你呢,就在这里乖乖坐好,我去办点事情,马上就回来。” 霓裳看了这荒凉的院子,有些害怕。更担心苏画不会想着逃跑吧?虽然这个地方很差劲,但是打理一遍还是挺好看的呀。 “相公你去哪?” “我去请乡亲们帮帮忙,要不今晚我们连破庙都没得住。” 苏画想来这东庐的百姓平时也没啥忙的,刚才进村的时候都还看到一群人闲着在村口聊天。他们自己说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便说,苏画就想请他们帮忙翻修一下屋子,事后请他们吃顿大餐,付一下工钱,这不比他一个人干活来得快。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章《酿造,草堂建成》 第二十章《酿造,草堂建成》 【二十章了,可以求个推荐票吗(*^▽^*)】 离着屋子不远就是一户铁匠,一位老者正躺在屋檐下的竹椅上休息。 听着阶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老人方才醒来。看了一眼来者,不禁笑问道。 “这不是刚搬来的苏相公吗,怎么有空到老叟这铁铺来?”老人示意苏画落座,又转向往从火炉方向提来一壶茶水。 “这是自家炒的茶叶,不如城内那些茶楼,招呼不周,多担待。” “玄公言重了,我也是个粗人。喝不出茶的好坏,喜欢喝的那就是好茶。”苏画笑道,想来自己确实有些口渴了,摸了摸有些发烫的杯子,便打算放凉了再喝。 这老叟是东庐村唯一的铁匠,别看他骨瘦如柴,挥起铁锤来可比年轻人都有劲。平日里村民的农具都是他打造的,价格不仅比城内便宜,而且也更耐用。 玄公跟苏画一样都是外来人员,很多年前就来到了东庐村,开了这家铁匠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更没有人听他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反正玄公玄公的喊,就这么传开了。 “是不是打扫屋子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玄公倒是不在乎茶杯的温度,喝了一口,慢慢的说了一句,苏画见状起初还是惊愕,不过随即就想通了。这么多年的铁匠生活,这老头早就练就一手的老茧,那还怕这些小温度。 “那屋子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我们夫妻俩怕是忙到天黑,都不一定能见得整理好,所以便想请乡亲们帮帮忙,人多力量大嘛,到时候也会付些工钱。”苏画说明了来意。 “那屋子是以前李家小子的酒窖,以前时不时还能去他哪里赊壶酒喝,后来他生意好了便南下了,老头子这酒都要去长安城买,这算起来好像去了快六年了。”玄公煞有其事的说着,似乎是为了自己没有酒喝而感到郁闷。 酒窖,苏画听着玄公的话,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大唐的酒虽然也不差,但是根据自己的口味来说还是差了不是一丁半点。这天气也马上要变热了,到时候再一瓶冰镇啤酒,吃上热腾腾的火锅,岂不是美滋滋。 “正好最近捕鱼的网也刚刚下,大家都没事做。小相公只要管饭,工钱就作罢了,要多少人手,尽管说,老头子都给你叫来。”玄公倒是热心肠,还拍了拍胸脯保证。 苏画站起来,朝老者鞠了一躬:“如此便谢谢玄公,要二十人就足矣。” “那好,小相公再次等候片刻,老叟这就去帮你喊人。” “托付于人,怎可在此干等,未免也太娇气了,我与玄公同去。” 请人办事,还是要亲自登门为好。有了玄公做说客,也看到苏画的诚意,大伙也都答应下来,反正还管饭,又不是啥累活,大伙还是很乐意的。 苏画又借了村口陈嫂子的马车,由于苏画不会赶车,只能委托他儿子大牛一同前往长安城。反正就是买些锅碗瓢盆、粮食米面、鸡鸭鱼肉....还有一些丝绸被子,苏画由于担心赵礼的报复,他是宰相之子,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的好。 便扯了个借口说自己肚子疼,要去解决,自己则留在了城外等待。 傍晚时分的时候,原本破旧的房屋也焕然一新。 苏画跟着一群汉子忙着在溪水边杀鸡宰鸭,清理下水,一边聊着闲天。 妇女们则是拉着霓裳在院子中摘菜,时不时传来阵阵嬉笑。 “苏相公看你一表人才,没想到还会这般手艺?”吴柱子在一旁有些惊奇,这小相公杀鸡、清理这些动物的内脏,手法娴熟无比,根本不像个读书人。 “对啊,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的吗?”旁边一个小伙子接着说道。 苏画擦去了额头的汗水笑道:“你看他们快饿死的时候,还有没有勇气说这句话!” 倒是引得众人哄笑,东庐的百姓本就淳朴,这一来二去的跟苏画的感情也慢慢建立起来。他们觉得这个小相公很是有趣,不像那些自恃清高的读书人,他们什么话题都能聊到一块去。 忙活好了手中的鸡心,苏画顺手扔进了竹篮里,伸了个懒腰。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扭头对着众人说道: “我先去生火,待会柱子哥弄好,就可以直接下锅了。” “成!这里交给我们吧!” “我可好久没吃到肉了,上次吃肉,还是帮李嫂盖牛棚。” “看把你馋的,赶紧让你弟去把媳妇家把哪壶酒给老子拿来!” 霓裳见苏画回来了,连忙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手帕,贤惠的给苏画擦汗。 “你看看人家这小夫妻,如胶似漆的,那叫一个般配呀!” “可不是嘛,苏娘子长得水灵,苏相公长得又俊俏,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嘛。” 听着大婶们在一片煽风点火,霓裳俏脸绯红。 “怎么样,跟大婶们相处得还愉快吧?”苏画在一旁低声道。 “还好,都挺热情的,人也很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霓裳脸不由得更红了,这群大婶简直堪比虎狼,时不时就问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什么你家相公床上本事如何...时间久不久啊...她都快奔溃了。 “那你先过去,我去生火,晚点就可以吃饭了。”苏画摸了摸她的脸。 霓裳一把拉住苏画的手,她有些害怕面对那些大婶了:“我跟你一起去。” 苏画大概猜得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反正大婶们八卦的问题也就那么几个。 “你会做菜吗?” 霓裳摇摇头,随即说道:“我可以学的,以后你出去了,我也可以给你做饭啊。” “明天我再教你吧,今晚的客人这么多。我可不想他们在食物中,吃到你的秀发。” 霓裳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也在凤栖楼学过做饭,那次徐娘就吃到过的秀发。霓裳脸上有些挂不住,气鼓鼓捏了苏画一把:“不学就不学,以后饿死你!” 大伙聚在院子里一起吃饭,桌子也是乡亲们临时搬来的。这些菜也是乡亲们自己种的,反正家里有什么吃的都端了过来,桌上的美食倒也是丰富,人多吃饭也香。 苏画则是对着男人们敬酒,一来是感谢今天大家的帮忙,而来是拉拢一下邻里的关系。 饭后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纷纷离席。 苏画便将剩下的肉让他们打包带回去,反正自己和霓裳两人也吃不完,也是浪费。又给每个人结了二钱,就当作今天的工钱。大家起初百般推辞,最后还是拗不过苏画的死塞硬给。 坐在院子的竹凳上休息,苏画揉了揉发晕的太阳穴。这农家自酿的酒比凤栖楼的都要烈上一倍,只是喝了两碗就开始有些头晕。 仔细算了算今天的开销,还剩下不到十两银子。这大唐什么都便宜,贵就贵在肉类,那鸡鸭肉花得最多,他没用霓裳给他的一分钱,用的都是白晚秋那女魔头丢给他的精神损失费。 他得仔细盘算了以后的日子了,现在成了家不一样了,虽然是有名无实,那也不能花女人的钱,他堂堂七尺男儿,今后还怎么立足,振兴夫纲。 脑中闪过了玄公说过的话,这院子地下有酒窖。 他可以考虑酿一些酒水,反正他脑子里有关酿酒的书籍,这一切要做起来,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就这十两银子,也买不了多少粮食。 要不明天进城看看?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一阵芳香,霓裳的手也按在了他的肩上。 “又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想什么,打算明天在把院子弄一下。那边挖一个鱼塘,那边在建一个鸡窝,最好在建一堵篱笆墙。” “都依你的,不过水已经好了,相公打算何时沐浴。” “在按一会,就去,今天没把我的这把老骨头累散架。” 入夜时分,竹坞二层阁楼。 这阁楼的面积只有屋子的一半,另一半的地方是灶台。阁楼的下面就是酒窖的入口,掀开地板就能看到,所以这二楼也算是两人的寝室。 今晚他们俩也是同睡一张床,看着熟睡的霓裳。苏画暗自发誓明天一定要造一张,要不然自己迟早会忍不住的。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就过去了五日。 这五天来,苏画一直忙着装修院子,根据脑中那些精美的民宿风格,硬生生把一个破落的小院子,弄成了诗意盎然般的景色。 他发现自己不仅脑中知识贮存丰厚,连自己的动手能力都精进了百倍。 又自己学了木工,整天在院子里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相公,你说那啤酒什么时候能好?”玄公懒洋洋的躺在枫树下喝着闷酒,抬头瞥了一眼还在锯着木头的苏画。 “玄公,你这句话,一天起码要问五次!今天已经是第四次!” 苏画看了一眼面前还有些瑕疵的木板,又拿起刨子忙活起来。 他着手酿造啤酒刚刚过去三天,这啤酒的发酵都要七到十四天。这小屋里的酿酒器具,都还是保持的完整。只是花了半天时间,苏画就搞懂了如何运转的办法。 大唐小麦价格倒不是很贵,远不如大米。哪天让大牛去城里采购的时候,就买了几斤。想来白酒跟啤酒,一个是小麦,一个是大米,苏画果断选择了后者。 “玄公,我让你打造的火锅和烧烤架,你打好了没有?” “早就打好了,什么时候你酿出那所谓的啤酒,我就给你拿来!” 这些天玄公也经常来帮苏画整理院子,毕竟他里苏画的屋子不过百步的距离。铁铺也很少有生意,便跑来跟苏画这个邻居聊聊天,这一来二去,一老一少便成了酒友。 “嚯!还会坐地起价了,说得好像我没给钱一样!” “老叟什么时候说过要钱?我说的是要酒!” “老爷子,您这可是耍赖啊!” 苏画有些后悔跟玄公吹嘘那啤酒的滋味了,这老头真是倔强无比。 “好啦,不要吵啦。这几天你们从早吵到晚,相公你就体谅一下老人家嘛。”霓裳端着点心走了出来,打了圆场:“玄公来尝尝我跟李嫂学做的点心” “还是你家娘子懂事,不像你,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玄公站起身来,往院子中的木桌走去。 “他是老人家吗?老人家能有他这么大的力气?前天我在补篱笆墙的时候,谁踹我一脚?我屁股现在还有你的脚印,娘子要不要看看?” 霓裳俏脸一红,谁要看你的屁股。 苏画也懒得跟玄公斗气,反正他感觉这老头不像个老头,整日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可是行动却比一个青壮男子都还要迅捷。 吹走了木花,苏画心满意足的看着面前的木板,这下总算是平整了。 又拿起了刻刀,在上面忙活起来。 良久之后,霓裳围了过来,看着那木板上的字迹。 “云裳草堂”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一章《东庐孩童的学前教育》 第二十一章《东庐孩童的学前教育》 云裳草堂,也是因为云想霓裳。 也是从云瑾和霓裳,各取了一字。 玄公吃着霓裳刚做好的点心,也围了过来,在一旁指着说:“好小子,你这字,倒写得不错。” “过奖过奖!” 苏画挽着手臂,骄傲的看着玄公,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名字,光是弄这匾额,就花了他一下午的时间。 “我怎么看着这块板子,这么熟悉呢?” “木板不都一个样子?你还能看出门路。” 苏画有些不自在的怂了怂肩膀,也懒得跟玄公闲聊。抓紧时间把这个四个大字染上水墨,挂到门外才是正事。要不然他好不容易调制的墨水就干了,那样一下雨,颜色就被冲淡了。 看着苏画忙活的画面,玄公自觉无趣。 “女娃,我说你家相公不想着考取功名,整天在家弄些木匠的活路,你也不说说他?”玄公指着远处趴在地上染色的苏画,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问道。 “相公不喜欢朝堂的争斗,而且我看他很喜欢做这些事情。而且做得还比那些老师傅更为巧妙,人家学了十年的手艺,却不如他瞎鼓捣出来的好看。” 霓裳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忙着给苏画缝制一件新的衣裳。 这女红她从小就学的,不像做饭,她学了好几天就没学会,反倒跟着李嫂学做点心的时候学得倒是挺快的。 苏画告诉她,有兴趣的东西学起来才会快,不喜欢的硬要去学,只会适得其反。 又想起苏画给她造的那张粉色的怪床,这也苏画按照前世的上下铺改装的,利用的榫卯结构,也可以简单的拆除。床王彩娟,你也不管好你儿子。看把我们小良打得,这青一块紫一块的,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还不得被你的好儿子打死!” 说话的是薛家嫂子,王彩娟便是王妈的大名。平日李都是王姐王姐的喊,今日却直呼大名了,可见薛家嫂子气得不轻。 看着她儿子薛良,倒真的鼻青脸肿的。 薛良身子骨瘦弱,怎么可能是王小猛那个小胖子的对手。 “薛家嫂子您别生气,这小孩子打架也是平常事嘛。我拿些鸡蛋给小良,补补身子就好了。今早上刚下的蛋,可鲜了。” 王妈是个和善的中年妇女,人很好,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 那天苏画翻修,她也去帮过忙,隔天还送了苏画一筐新鲜的青菜。 “臭小子!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去跟别人打架,你看看把小良打得!就仗着自己年长几岁,本事大了是吧!” 王妈越说越来气,直接抄起了门口的笤帚向儿子打去。 看着王妈动真格的,薛家嫂子的气也消了。平时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是常事,邻居们斗斗嘴也是不足为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第二天见面照样打招呼,也不存在什么隔夜仇。 “让你不争气!让你跟人打架!” 王妈边打边流泪,再看王小猛的腿上,是一抽一个印子。可是小子却一声不吭,眼泪都没流一滴。似乎这点小伤对他来说,远远不如刚才受到的欺负。 霓裳还想上去劝王妈,苏画却一把拉住了她。 “人家教训自己的儿子,你去掺和什么。” “那也不能下手那么重啊,你看看那王小猛的腿上,都流血了!”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儿子的,她现在打王小猛,是为了以后给王小猛长记性。娘子啊,你就乖乖看着吧,别操心了。” 又传来王妈的声音,也许是打累了,声音有些喘息:“说,你为什么跟人打架!” 可王小猛却一言不发,紧紧的盯着薛良。 “说啊!哑巴了!平时那么能说,现在装什么!” “薛良说我没爸爸!是个野种!我才揍他的!每次一出事,你就知道骂我,打我,连问都不问一句,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吗?” 说道这里王小猛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薛家嫂子一听脸色一变,连忙拿起地上的笤帚就要打向薛良。 这个兔崽子,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了他爹那张满嘴跑火车的本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通通学了个遍。 “薛家嫂子,别打....” 王妈一把扯过薛嫂子手中的笤帚,拦在了薛良的身前。 “王姐,你让开啊!我要打死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 很多年前北方混乱,朝廷要从每一个村子挑选几名年轻力壮的男子上战场。当时轮到东庐村,挑选的人就是薛良他爹。可当时薛嫂子刚刚临盆,薛老三实在舍不得儿子, 而当时的王小猛已经一岁多了,为了让薛良以后有个完美的家庭。王小猛他爹毅然选择了代替薛老三上了战场,抛下了这对孤儿寡母,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所以这件事,在村子里也很少有人提起。 扑通一声! 薛老三跪在了王妈的面前,哭声说道:“嫂子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小猛。昨晚多喝了几杯,想起了大哥...不料被这兔崽子听了过去,今天你就是打死薛良,我薛老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薛家夫妻双双跪下,王妈的眼泪是止不住的流。 “老三,薛家嫂子,快快起来。这些年我何尝不把良子当儿子看待,反而小猛没个哥哥的样子,整日就知道胡来。” 薛老三瞪了一眼薛良,吼了一声:“兔崽子,还不过来跪下!” 薛良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王妈,对不起小猛哥。” “都过去了孩子,过去了...”王妈拉起了薛良,慈爱的摸了摸脸上发青的地方:“还疼不疼?” “不疼了,小猛哥是跟我闹着玩的。”薛良龇牙咧嘴的说着,显然是在说谎。 “也怪我们忙着农活,更没钱送孩子去私塾。小猛都七岁了,整天在村子里闲逛。” 听着两家唠叨的话,苏画动了心思,迈步就要往里走。 霓裳也一把拉住他,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相公,人家的家事,你去掺和个什么劲儿?” 哦豁,现学现卖。 “人家的家事都处理好了,我要进去调解了。” 苏画走了进去,对着三人拱了拱手:“王妈,薛叔叔,薛婶婶。” “原来是苏相公来了,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王妈擦去了眼泪,换上了一副笑容。 熟练得让人敬佩,坚韧,要强,真的是一个尽心尽责的好母亲,怪不得王妈在村里的人缘是最好的。 “我方才听见,好像村子里的孩子,都没有去读私塾?” 街坊们对与这个刚搬来苏画这个新邻居还是有所耳闻的,长得文质彬彬的,谈吐不凡,一看就是斯文的书生。对于读书人,村里的人还是比较尊敬的。 围观的街坊叹了一口气。“哎,城里的私塾一个月就要一两银子,我们哪有闲钱去供啊。” “可不是嘛,李家嫂子以前也供她闺女去读过私塾。可是读了还不到一个月,闺女就嚷嚷着回来了。那些城里的孩子,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的孩子,便处处排挤!” 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发着牢骚,不禁让苏画陷入了沉思。 这大唐的教育事业确实很落后,他在《唐国志》中看到了。 一般穷人家的孩子连上私塾的资格都没有,哪怕是有钱去供,面对那些身世显赫的富家子弟,只会打击到孩子的心灵。 他们生活的环境不同,家庭因素不同,这就导致了看待问题的方向也不同。 “若是街坊们信得过我,把孩子交给我吧,我曾教过几年私塾。” 苏画自告奋勇的说着,如果想要改变,首先就是抓住教育的问题。少年强则国强,王小猛他们现在的年龄还小,正是吸收知识的好时光。 街坊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也不收学费,大家尽可放心。” 苏画看出了大家的疑虑,随即解释道。 “书籍呢?纸张这些都是要钱的啊。不收学费,私塾怎么开得下去!”一妇人惊呼道。 “书籍我会去想办法,没有毛笔,我们就用树枝代替毛笔,纸张就用沙子来代替。再穷也不能穷了孩子的教育啊!他们总不能将来跟我们一样,一事无成吧?你看那王侯将相,祖上谁不是种田的粮农,可是他们的后代为什么能当官经商,这不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苏画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看着众人窃窃私语。不由得心里一紧,他就怕那些顽固不化的家长,说读书无用之类的话来搪塞你。 “不必讨论了,就以苏相公所言。” “小叔公!” “让一让,小叔公来了!” 人群中让开一条小道,一道瘦弱的身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是东庐村最年迈的人,也是村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人人都喊他二叔公,年龄比玄公都还要老上几分。 “小叔公!” 苏画也老老实实的鞠躬行礼,这个老人他之前也见过,为人非常和蔼。说起来话总有股仙风道骨的感觉,果然年龄越大看得东西就越透彻。 “苏相公,以后这群小兔崽子就交给你了。”小叔公拍了拍苏画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 “薛老三你去把祠堂收拾一下,那地方以后就给苏相公当学堂吧。”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二章《风起》 第二十二章《风起》 苏画在院子中削着竹片,这是回来的时候顺手砍的。 有了小叔公的出面,东庐的学堂也敲定下来。就在东庐的祠堂里,除了祭祀的日子,很少有人去,祠堂还有一间空房,刚好用来做教室。 仔细的算了一下,东庐村的孩子也有十八个,其中女孩子只占了三个。看着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明天就要步入学堂,苏画的心里就有一些期待。 他从来没有当过老师,但是脑子储存的知识。对这些孩子们的学前教育绰绰有余了,不敢说高台教化,起码能劝人向善,让这些孩子有一个明确的价值观。 想到苏画手里的动作快了起来,这是他按照竹简的方式给孩子们打造的“书籍”。至于毛笔也是苏画利用磨好的黑炭,嵌入细小的竹竿之间,完成了这个大唐最简易的“铅笔”。教学的黑板,也是利用剩下的木板拼凑而成。 “相公,吃饭了。” 直到霓裳把晚饭端了出来,苏画才停下手中的活路。这几天霓裳的厨艺倒是勉强可以入口,煮些青菜和黄米粥倒是得心应手,比前几天恐怖的黑暗料理好太多。果然漂亮的女子,总有那么一丝小小的缺点。 苏画还是有些难以面对霓裳,毕竟自己这个娘子实在是太漂亮了。现在自己一事无成,整天让她跟着自己在这穷乡僻壤当着一个农家妇女。虽然霓裳什么都没说,但是苏画可以看到很多时候霓裳都不习惯这些生活。 早上生火的时候,怎么点不燃,差一点就哭了出来。苏画在阁楼上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事后霓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依旧印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看着苏画只顾低头吃饭,霓裳眉头一皱,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以往玄公来蹭饭的时候,苏画总是谈天说地,指点江山。今晚上,怎么跟蔫了一样。 “相公,今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没有,娘子做得很好吃。”苏画回答道,可是他依旧没有抬头。 良久之后,苏画却发现面前的人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传来霓裳动筷子吃饭的声音。 这才抬起头来,让苏画心里一紧。 霓裳紧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哭出来,眼泪围着眼睛止不住的打转。一脸幽怨的看着苏画,那模样真是惹人心疼。 苏画连忙走到霓裳的身旁,帮她擦去眼泪,担忧的问道:“娘子,你怎么....怎么哭了?” 也许是苏画的声音过于温柔,看到那副关心的面容,霓裳的眼泪再也崩不住。握紧粉拳对着苏画的胸膛锤去,述所着自己的委屈。 “每次问...相公都说,没有没有....明明心里烦恼无比,可是对妾身永远是只字不提。” 苏画也没有阻止,而是静静的忍受着。 “你果真还是嫌弃霓裳是....烟花女子。” 说罢霓裳就要逃离,却被苏画紧紧的抱住。 “说什么胡话!你屈身与我,本就是莫大的福气,我怎敢嫌弃。” “放开我!” “我不放!” “放开!” 霓裳撒气般的想挣脱苏画的怀抱,可是到最后的力气也变得弱小。看到霓裳冷静下来,苏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你习惯了锦衣玉食,受不了这些苦处。别以为我每天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没发现你在夜里悄悄哭泣。我在把烦恼的事情告诉你,无疑会让你心生厌烦。到时候你走了,我哪里去找这么漂亮的娘子?” 霓裳紧紧贴着苏画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聆听。 “我这个年纪步入朝堂,怎都斗得过哪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他们有党羽,而我却毫无根基。就算我想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一定会处处排挤,说不定最后也难免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想要振兴大唐,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教育。 大唐的未来不是那些整日沉醉于酒肆的书生,而是那些涉世未深的懵懂孩童。在这个时候接受正确的知识,而不是整天在山间撒野。倘若十年后,他们有人继承了我的衣钵,就会有第二人去宣传这个思想,到时候又一批人会接纳我的学术,百年之后,多少孩子都能进到私塾学会知识,到时候大唐还愁没人才可用?” 霓裳也忽略的一个最要命的问题,苏画也不过十九岁,她比苏画都还要大上三岁。这个年龄的要在朝堂立足,实在是太难了。尤其他们还惹了宰相之子,翰林院监...苏画的仕途之路就难上加难。 “我知道娘子望夫成龙,我也答应你。待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去做的。” “你去做什么?” “去当官啊!当个大官,把你八抬大轿抬进门!” “噗嗤...”霓裳被苏画逗笑了,伸手摸着苏画的胸膛,缓缓说道:“这些日子妾身也想通了,只要相公平安快乐就好,那些虚名不要也罢,我看相公对着那些木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比提起功名之时开心太多。只是气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苏画真是不知道怎么感叹,霓裳这个娘子真是贤内助。什么事情都是以自己为中心,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娶到这样的媳妇。 “那以后我不这样了,娘子你别生气了。” 霓裳一把推开苏画,神色还是有些气愤:“不行!” “为什么?” 苏画不解,自己都解释得很清楚了呀,还在生什么气。 “那你先告诉我,那个西域女子是谁?” “什么西域女子?” “昨晚你在睡梦中喊的那个名字?叫什么迪丽热...这种名字不是西域女子是什么!” 看着霓裳认真无比的表情,苏画也忍不住的笑了。 “你笑什么,快说呀,不然我生气了!” 亥时,大理寺档案房。 徐剑南望着书桌上的情报,绝望的抓了抓头发。 这七天来,他们没有查到一丝踪迹,那具无名尸骨的消息,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最奇怪的还是,最近在城里已经很难见到乞丐的身影了,陛下为此龙颜大悦。 令徐剑南奇怪的就是,这批乞丐像是有规模,有纪律一般,慢慢的撤出了长安城,其人数可达近百人。如此的规模的人数,如果对长安发动奇袭,那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徐剑南只是奇怪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最近益州又遭到了西夏敌军的侵袭,徐剑南怀疑这件事是很有可能跟无名尸骨有关系。平日里西夏老老实实的,怎么那具无名尸骨出现后,西夏就开始蠢蠢欲动。 难道...死的人是西夏的间谍? 想到这徐剑南不禁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少棠!” “卑职在!” 一个带刀护卫推开门走了进来,跪在徐剑南的面前。 “从现在开始,大理寺丞休假全部取消。马上去通知南北镇衙,让他们加紧城中巡查人手,恐怕有西夏间谍已经潜伏在长安城,似乎在策划一场惊天的密谋。” “卑职遵命!” 看着属下消失的背影,徐剑南又陷入了沉思。他不敢确认死的人到底是不是西夏间谍,但是他的直觉很准,办案十年的经验之谈,最近长安一定不太平。 话再说回城西破庙,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丐帮的大本营。 自从苏画消失之后,邢大虎与王小七的丐帮势力已经慢慢开始扩大,已经达到了三百人居多。邢大虎更是传下命令,所有丐帮弟子密切注意苏画的下落。 丐帮大会之上,王小七推翻先前要当帮主的念头。因为邢大虎更有做帮主的潜质,为人重情重义,又懂得如何管理。就这样丐帮的雏形就以邢大虎为首,王小七为副帮主,向长安城慢慢扩散开来。 他们的所有资金来源,都是靠着讹诈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有了丐帮的情报人员,他们收集的完全不亚于密碟司的眼线。很少有人会去注意一个邋遢的乞丐,就算注意了,也不会去在乎。一个乞丐,能翻起什么大风浪。 正是因为个这个不起眼的疏忽,所以丐帮的情报更是来得快。 “帮主,我们有兄弟注意到,长安城最近有些不对劲。”说话的是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掐着手指,不知道在算写什么,又看了一眼头上的天空,像个神棍一般。 “贪狼星光大盛,长安必有一劫。” 他叫吴疯子,是个道士。以前经常在城内摆摊算命,穿着破破烂烂的。有人也觉得好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算过,不过大多数都是不准的,还说人家有血光之灾,反正被不少人打过。说他是骗人的烂把戏,可是他却从没放在心上,依旧照常摆摊。 邢大虎见他能说会道,便拜了他做丐帮的军师。吴疯子见管饭,还能当个小官,便屁颠屁颠的来了。 王小七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谈,不屑的瞥了一眼吴疯子。 “疯老道,那你倒说说长安能有什么劫难?” “贫道法术低下,难以窥测天机。不过长安城最近来了很多人,行踪很是怪异。看样貌不像是大唐百姓,反而像是胡人假扮的。”吴疯子一脸认真的说着。 “切,说到底还是靠我们情报来推测的。什么贪狼大盛都是假的,要是真的那么厉害,那你倒是找出苏画兄弟的藏身之处,我王小七第一个服你!” “贫道已经算了过,那苏画尚在人间。只是这藏身之处,尚未算出来。” “帮主!你真的信这疯老道的话?大理寺的消息都传了出来,死的就是苏画兄弟啊!” 王小七看着一脸沉思的邢大虎,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邢大虎就偏偏相信这疯老道的话,还把他拜为了军师。他可不信,邢大虎会觉得算命这事可靠。 “不管道长说的是真是假,在我没有亲眼看到尸体,我是不会相信苏画兄弟死了的。”邢大虎望着王小七,他很确信苏画没有死,至于理由,那只能是自己的直觉。 “哎哟,帮主。不是我诅咒苏画兄弟...可是大理寺都说是具血肉模糊的尸骨,这还怎么确定。” “正是因为无法确定,所以死的那个人就还有可能不是苏画。他只是一个乞丐,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去在乎。如果真要毁尸灭迹,那就说明他们想掩盖什么!”邢大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七,你让兄弟们密切注意长安的动向。” 残色高悬的黑夜下,长安城总显得不太平静。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三章《秦王府》 第二十三章《秦王府》 次日,六点钟苏画就醒了。 给还在睡觉的霓裳做好了早饭,又跑到院子中锻炼身子。 因为昨天就跟村民们商量好了,八点钟开始上课。这也是苏画第一次当教书先生,自然有些激动,一想到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整个人便充满了活力。 “哟,小相公今天可起的真早!” 苏画闻声望去,玄公迈着矫健的步伐正往他这里走来。 这老头,又来蹭饭吃! 自从苏画搬来之后,玄公每天早上都会来蹭早饭。因为年纪问题他醒的也早,更是懒得生火做饭。每当看到苏画院子里冒出炊烟,玄公就知道,自己的早饭有着落了。 玄公搓搓手,一脸期待地迈向厨房。他不得不承认,苏画的厨艺要比他娘子好上太多。每天变着法做早餐,就算是不起眼的蘑菇,在他的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还有他哪些自己酿的调味料,也是一般人想不出来的。玄公就很好奇,一个书生怎么对厨艺这么精通。 “今天早上吃什么,该不会又是那美味的蟹肉粥吧?” “右边的是你的,左边还在煮着的,是我娘子的,你可别乱动。” 苏画继续锻炼的着身体,虽然两人经常斗嘴,玄公又无儿无女。他还是挺照顾这个孤寡老人的,每天做早餐的时候,也会多做一份。 玄公端着一碗鱼汤走了出来,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小相公,你那独家酿造的酱油,还有没有多余的?” “碗柜里还有小半瓶,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这个大唐的酱油,叫做“醓”(tǎn),是动物肉剁成肉泥再发酵生成的油,和前世鱼露的制作方法类似,苏画觉得过于恐怖。用豆、麸皮酿造,前些日酿啤酒刚好还留下一点小麦。酿出了酱油,虽然口味还差一点,不过在晒些时日,应该就完美了。 大唐的厨艺都是停留在柴火铁锅的年代,多数炒菜只有盐,油两种。 调味料则是茱萸、小葱、姜一些基本的,辣椒大蒜没有,代替品是胡椒、胡蒜。大唐百姓认为都是异族的东西,所以不经常食用。 但是到了苏画这里,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美食可不能辜负。拖着玄公打造了新的炒锅,还自己砌了一个灶台。 玄公坐在院子的木桌上,一边喝着汤一边跟苏画聊天:“噢哟,小相公,你这哪一家的武学招式,倒是新鲜。” “玄公还懂武学招式?” “老叟年轻时,曾在道观当过几年的道士,也学得不少本事。后来发生了战事,这才四处流落。” “你确定不是偷看上香的女施主洗澡,然后被赶出来的?” 玄公老脸一红:“别瞎说,我怎么会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情!” “哦?是吗?”苏画一脸奸笑的看着玄公。 “昨晚我去江边捕鱼,是谁趴在杨寡妇门口偷看?” “.....” “我那是打酒回来路过而已,想问问杨寡妇在不在家。” “看人家在不在家,要趴在门上问?是不是想偷看杨寡妇洗澡!” “别瞎说,杨寡妇明明在洗衣服!” “哦!在洗衣服!” 苏画长叹了一声,一脸得意的看着玄公。玄公理亏便不做声,苏画只觉得好笑。 “我这套招式是我自创的,名为太极。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苏画在脑中没有找到合适的招式,就觉得太极比较适合他。既然女魔头拥有轻功,那么他有了这个变态的大脑,他也一定可以学会盖世神功。 万一赵礼带人过来寻仇,苏画最少能保护好自己的娘子,不然他吃饱了撑着在院子打太极。 “四两拨千斤?有些意思,跟老头子轮的铁锤,倒是一个道理。”玄公马上就换上了那副波澜不惊的脸色,似乎刚才偷窥的行为被揭穿,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小事。 “玄公,吃完了早饭,帮我拿些东西去祠堂,我一个人搬不完!” “那堆东西是吧,没问题。”玄公指了地方摆放着苏画的教学器材。 “听说你要教那群兔崽子读书,正好老头子的铁匠铺可以安静一些,省得整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睡个午觉都不得安宁。” 听着玄公的唠叨,苏画想到了一些事情。 连忙放弃了练习的太极,走到桌边,带着乞求问道:“玄老头,跟你商量个事呗?” 玄公喝了一口汤,瞥了苏画一眼。 这小子每当有事求自己就这副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神神秘秘的,有屁就放!” “我去学堂教书的时候,我家娘子就麻烦你照看了。如果有意外的话,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等到我的啤酒酿好了,第一个就喊你!”苏画勾着玄公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咱们兄弟一场,这个忙你不会不帮吧?” 玄公虽然贪酒好色,没事还喜欢偷看杨寡妇洗澡。但是对于霓裳,这老头的眼神毫无亵渎,更多是一种父亲的慈爱。苏画相信,玄公是个可靠的人。 “我说什么事呢,这件小事包我身上。谁敢欺负我女儿,老叟第一个就宰了他!” 你女儿? 苏画嘴角抽了抽,霓裳从屋内走了出来。 “相公早啊,爹爹早啊!” “玄公真是你爹?” 两人看着苏画一脸惊愕的表情,有些纳闷,这件事不是昨晚就跟他说了吗? 苏画连忙扯着玄公走到一旁,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我娘子成了你女儿?” “我无儿无女,霓裳从小也失去了双亲。我认个她做干女儿,有什么不妥吗?” “这件事为什么没跟我说?” “昨晚吃饭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啊!你自己忙着弄那些竹片,还点头答应了!” “.....” 苏画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在想怎么教学的事情了,就没怎么注意。 “好啊,我跟你做兄弟,你却想当我爸爸!玄老头,你不厚道!” “放心,你以后喊我兄弟,霓裳喊我爹爹,这不冲突!” ...... “乖女儿,爹爹这就帮你把早饭端出来,小云子的厨艺是越来越精进了。” “谢谢爹爹。” 看着这和善的“父女俩”,苏画一拍额头,这叫什么事啊! ==== ==== 且不说苏画这边混乱的关系,而长安城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秦王府管家正神情紧张,步伐匆忙的赶往后院。 穿过抄手游廊,夸过中堂。 秦王府内森严戒备,唯独后院不见护卫身影。以秦王的本事,就算有刺客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他本人又喜欢安静一些,又不想清静的小院子被人打扰,所以都将护卫安排到了中堂。 后院上房五间,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檐下穿红着绿的丫鬟,正忙着修剪院中园艺。有说有笑,倒是没有深宫之中的压制之像。不难看出,秦王对于府中下人还是不错的。 池中凉亭,名唤澜风。 时值四月,池中荷叶正开的娇艳,也为鱼儿带来了不少的饲料。池中名贵之鱼众多,更有前朝大理一族的皇室之鱼裂腹,其口味之独特又难觅踪迹,就连文宗都未曾尝过。 更有诗云:数朝万代千百载,莫过人间一场空。王权霸业澜风内,不及天策钓鱼翁。 京城百姓众所周知,秦王酷爱垂钓,自号钓翁,字面浅显易懂。 更有甚者拿此大做文章,不懂文学非要学圣人自号,还取了这么一个毫无水平的号,不过这些事情也都被他的威名掩盖了下去。 秦王是当今天子文宗的皇兄,若不是他无心皇位,可能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是他了。 此时的秦王唐祈武,穿着朴素带着草笠,执着鱼竿。 身旁挂着虫鸟架,笼子画眉银铃蹄叫。 管家步伐匆忙在石板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唐祈武只感觉鱼儿刚刚咬勾就被吓跑了。还没等管家喘口气,唐祈武就不悦的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没看到本王正在钓鱼吗?现在好了,本王的午饭被你吓跑了。” 管家汗颜,府中什么珍馐美食没有。王爷你非要吃鱼,事情都快火烧眉毛了。顾不得还在发怒的秦王,喘匀了气息,这才开口说道: “王爷,大事不好了。” “说了多少次,老渊你怎么老是一惊一乍。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东西都没学到。” 老渊是管家的名字,本姓梁,跟随唐祈武征战沙场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由于年纪问题只能退伍,在秦王府从事管家一职,念其有功,后赐唐姓。 唐祈武说着将鱼竿收了回来,又重新放上诱饵重新抛入湖中。 “王爷,你还有心思钓鱼呢?你看看外面在传闻什么吧。” “外面又在说我什么?” “说你不尊圣旨,私自回京。那群文派官员,弹劾您的奏折都堆满了龙书案了。” 唐祈武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散发出来的。 他回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这个时候更是懒得理。 将草笠压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椅子上。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爷!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唐渊这个恨铁不成钢啊,就差摇醒王爷跟他说上一番大道理了。 “小鱼小虾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可是也不能任由这群百姓说三道四,这一来二去,陛下难免会听信谗言啊。” “然后呢?陛下还能将我斩了?顶多是责罚俸禄,又或者剥削手中兵权。这几年来我都习惯了,下去吧,以后不要拿这些小事来打扰我钓鱼。” “帮我把重儿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唐祈武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带着一些失望。 看着自家王爷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唐渊也无话可说,只能砸了咂嘴,行礼告退。 听着脚步慢慢消失,唐祈武这才直起腰杆,扶了扶草笠,一改刚才不耐烦的样子。 看了一眼头顶的朝阳,喃喃道:“跳梁小丑。” 手中的鱼竿又在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唐祈武对着四下无人的凉亭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鱼儿上勾了,是时候收网了?” 随即扬起鱼竿,原本在水中还存有一丝重量的感觉,扬出水面的时候却空无一物。 “心急了,鱼儿还没上钩。”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四章《教书先生与熊孩子》 第二十四章《教书先生与熊孩子》 一道轻声的脚步声响在了澜风亭内,听得出来是有人刻意放慢了脚步。 略为臃肿的身影,也没有说一句话便上身前倾,对着背影行礼。 “爹爹,您找孩儿。” “我不在的时候,你去了凤栖楼,可有此事?” 秦王的声音很平和,根本不像是父亲对儿子说话的态度,更多是一种质问。 唐承重不得诽腹了一句,自己那两个多嘴的手下。明确警告过他们两个,不能把逛青楼的事情告诉爹爹,回去一定要好好责罚这两个人。 “不用想着去责罚韩家兄弟二人,本王想要打听事情还论不到去问两个下人。” 知子莫若父,唐祈武十有八九猜中了儿子的心思。 “不敢隐瞒爹爹,确有此事。” 得知东窗事发,唐承重只得老实承认。跪在后面不敢乱动,他太熟悉自己老爹的脾气。 “你还认了个结拜大哥?”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唐承重只得老实回答。 秦王直起腰,动了动鱼竿,却发现鱼儿依旧没有咬勾,有些失望。 “你涉世未深,怎么就不怕他图谋的,而是你身后的权力?” “孩儿在外,都是用秦重的假名,没人会知道我的身份,请爹爹放心!”秦王府小王爷唐承重,秦重,不得不说,这个名字取得倒是挺有意思。 “我不关心你的私事,你跟谁交朋友,也是你的自由。只是你擅自动用王府的影卫,去抹掉他的行踪。现在相府的人查到了本王的头上,你打算怎么跟宰相交代?” 第二天秦重酒醒之后,可是没有忘记苏画这个结拜大哥。 便派人去了凤栖楼寻找,从而得知苏画已经离开凤栖楼。与此同时,又得知相府的人也在打探苏画的消息,一想到大哥孤身一人,要是落入赵礼的手中,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为了保护苏画的行踪,秦重不惜动用了秦王府最神秘的影卫。这支是属于秦王的私人军队,大唐长安城中只有他这个老爹有这个权利。 最近几年固执派大臣,对他这个卧榻之侧的秦王,很是担心。秦重这么做,无疑让他人起了疑心。 “爹爹从小教导孩儿,忠义当先。结拜大哥危在旦夕,孩儿怎能袖手旁观。”秦重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行了,别跟我说着这些大道理。先去祠堂跪三个时辰,在抄十遍《练兵要诀》。” “啊!” 秦重有些蒙了,以往自己做错了事,最轻的都要罚跪半天,或者挨五十下板子。今天的责罚怎么变得这么轻,这突如其来的父爱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秦王冷哼了一声:“还不走?是想多跪几个时辰吗?” “谢谢爹爹,孩儿告退。” 秦重一脸开心的低着头,行完礼,之后快步退出了澜风亭。 良久之后,刺眼的朝阳照到了亭内。晒得秦王睁不开眼,想把凳子转一下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帮他把凳子转了过来。 终于没了那刺眼的阳光,秦王的脸色出现了难得的笑意:“擒虎啊,还是你最了解本王。” “为主公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 名叫擒虎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带着一张虎脸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样貌。说的话也是毫无感情色彩而言,给人感觉就是那种只知道执行任务的冷血杀手。 秦王拿起精致的瓷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都调查清楚了,那人现在北镇的东庐村。” “东庐...东庐村?” 秦王不断念叨的这个地名,似乎在什么地方时候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随即也懒得想 “那女子呢?” “与他一起。” 秦王听着回禀,点点头,又倒了另一杯酒。 “擒虎,坐下,喝杯酒。” 男子也没有客气,仿佛秦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会拒绝。 “相府那边的狗爪,都清除干净了?” “全部清除干净,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那就行,让人撤回来吧。消除掉了踪迹就好,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秦王打了一口哈欠,又躺在了凳子之上。 “我们调查的时候,还发现了大理寺的人,似乎也在查写什么....还有....”虎脸面具男子欲言又止,像是发生了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秦王笑了一声,有些不在意:“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虎将军都语无伦次?” “昨晚赤蛇潜入东庐村的时候,被人打伤了。根据她所说,那人在百米之外就利用竹叶,轻而易举的伤了她,可是她却没看到那人的身影。只是告诫她,想活命就别在来了。” 听擒虎这么说,秦王总算提起了精神。 仔细思量着韩擒虎话中的信息,赤蛇的侦查本领是一流的,上次潜入西夏号称最森严的六武堂,都能全身而退。如今在这小小的东庐村,竟然能有人在百米之外伤到她的,恐怕只有踏入宗师之境的高人了。 “没想到东庐村还藏龙卧虎?” 看来儿子认的这个结拜大哥不不简单,身边还有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 “主公,要不要再派一批人进去查探?” 韩擒虎是这么想的,长安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名高手,对他们来说都不得不防。尤其还是伤了自己属下,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秦王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此等高手。你们派多少人去,都是徒劳无功。” “总不能放任这颗不定时的...万一威胁到圣上的安危!” “多派些人手去盯紧凤栖楼,还有相府,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本王困了。” 看着秦王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韩擒虎也知道主公的性格,多说无益。只得跪下领命,随即消失在澜风亭中。 “云想霓裳花想容....有意思。” 秦王自顾的念着,慢慢的睡去。 ==== ==== 东庐祠堂,孩子们看着苏画抬进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个个都瞪大着眼睛,翘首以盼的想一探究竟,这些是什么东西。 课桌都是临时拼凑的,都是孩子们自家的饭桌。 孩子们也是面黄肌瘦的,长期都是以黄米为食,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又能补到多少营养。身上的衣服也是缝满了补丁,站在各自的座位上,用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新来的教书先生。 他们都知道村里刚搬来了一个文绉绉的书生,说起来话也很温柔,长得也好看。来到村里的第一天,他们的父母就去帮忙了,晚上还回了不少肉食,平时都没什么机会吃到肉的孩子们,对于苏画的映像还是很好的。毕竟托了他的福,吃到了美味的肉。 孩子们就是这样单纯无比,一件小事,就能让他们对你好感倍增。 况且村里的人都说,苏画的娘子长得漂亮,这一二来去的也免不了孩子们的好奇心。偶尔成群结队的趴在院子旁边的山头上偷看,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可是苏画早就发现了,都是些心思单纯的孩子,他懒得拆穿罢了。 孩子们的家长,昨晚更是拉着自家的孩子,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们,一定要尊重新来的教书先生,不能在学堂胡来,到时候要是做错了事,先生责罚你们,爹娘可不管你们。 要是发现不听先生的话,回家非得把屁股打开花不可。 尊师重道的思想,根深蒂固在每一个阶层。 “先生好!” 一声稚嫩在学堂中响起,随即就是齐刷刷的鞠躬。 苏画看着孩子们的动作,更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同学们好,起来坐下吧。” 随着苏画的声音落下,孩子都坐在了位置上,坐姿也是五花八门。 苏画揉了揉发昏的眼睛,果然熊孩子就是熊孩子,这个坐姿问题还是得孩子说一下,长期下去会引起骨骼的问题。 这书桌也不适合,晚些时分,自己再去偷玄老头的板子,造一些合适的课桌。 反正是第一节课,目的就是熟悉孩子们的名字兴趣,让他们对自己有个好映像。 苏画拿起木炭,在木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想起学生时代每次来新老师都是这样的,先介绍自己名字,这样才能打开下一个问题。 “我叫苏云瑾,这是我的名字。” 看着那一双双瞪大的眼睛,苏画也知道黑板上自己的名字,他们也都看不懂。 随即笑了笑:“以后叫先生就可以了。” 孩子们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上课。 “这是我们的第一节课,首先呢,要先认识同学们的名字,你们都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话音刚落下,孩子们吵杂的声音,在苏画的耳边炸开。 “先生,我叫王富贵。” “我叫陈狗子。” “我叫李大胆!” 苏画捂住了耳朵,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喊道:“同学们,先停下!” 熊孩子这才停了下来,一脸迷茫的看着苏画。 这不是先生问自己的名字吗?怎么说了,反而还不乐意,还吼这么大声。 苏画恢复了神色,坐在了位置上。 “以后课堂上呢,先生问的问题,都要站起来回答。有什么问题的也要举手,我同意了才能说。课堂应该有纪律,而不是吵吵闹闹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 看到孩子们都点头答应,苏画这才拿起了毛笔,对着左手边的孩子问道。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是在叫我吗?”那孩子指着自己说道,苏画点点头。他是第一个被先生点名的,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又想起苏画刚才说的,回答问题要站起来,便哆嗦的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苏画笑着问道。 “先生,我叫....陈狗子。”似乎受到了苏画笑容的感染,陈狗子同学也不在那么紧张了。 苏画提着毛笔,在竹片上写下他的名字。 狗子这个名字听起来可能不好听,可是大唐封建思想很严重,穷人的社会地位低下,所以要取贱名字。其次是迷信,都说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难养活,取个贱名字克制八字,保护孩子平安。 “同学们,为陈同学的勇气鼓掌,大家要像他学习。”苏画带头鼓掌。 孩子们也是有虚荣心的,当着这么多小伙伴的面,得到先生的表扬,陈同学脸上有些害羞。 有了第一个榜样,第二个同学就自然了许多。 总共十八个学生,三位女同学。 所以只是花费了一点时间,苏画便都在竹片上记下他们的名字。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五章《班长之争,王薛隔阂》 第二十五章《班长之争,王薛隔阂》 苏画举起手中的竹片,对着孩子们说道: “这些竹片上面写了你们的名字,这是你们的课牌,没有这个课牌,就不能来学堂读书。我会抽一位同学,每天来按时检查你们的课牌。如果把课牌弄丢了,就要告诉自己爹娘,让他们亲自来跟说,到时候我才会重新给你做一个。” 这课牌说白了,就是前世的校牌。苏画这么做的目标,就是让孩子们养成保护好自己东西的习惯,同时明白课堂的纪律,提高孩子们的自觉性。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课牌上还有一个手指头间隔的划痕。 一共是六道,这每一道划痕对应的是每一个月底的测试。 苏画会按照甲乙丙的等级来给学生们打分,这也算是对教学的一个总结。 “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取。”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拿到新鲜的“玩具”了,除了天天在山头瞎跑,下河摸鱼...平时的玩耍活动也是少得可怜。看着那些刻画着奇怪的图案的竹片,孩子们更是按捺不动躁动的内心。 苏画为了迎合孩子们的兴趣,这竹片也花费了不少精力。背面用刻刀画出了一些卡通动漫,比如有一些机器猫、咸蛋超人...只有三张是可爱的,一想就是给女同学准备的。 “陈二狗。” “李小翠。” “薛良。” 念到名字的孩子,都兴高采烈的到苏画面前领取了课牌。 “原来,我的名字是这样。”孩子们拿在手上仔细观察,想看出一些什么门路来。 “小四,让我看看你的课牌,长什么样?” “那你让我看看你的!” “噢,你们看,小猛课牌后面的图案好威风啊!” 不知道那个孩子们爆发了一声惊叹,其余的孩子们便寻着声音看向王小猛手中的课牌。是一头威风凛凛老虎,站在山崖上俯视众生。 王小猛这个小胖子,像个小霸王一样,是这群男孩子们中的孩子头,而且打起架那叫一个凶猛,苏画所以给他挑了老虎的图案。 “小翠,让我看看你的,我这个猫咪好可爱的!” 又是一阵喧闹,再这样下去,今天的早课还上不上了。他有必要在孩子面前,树立一个严格的老师形象,苏画抽出了戒尺,拍打着讲台,面带怒气。 “肃静。” 看着先生手中拿着那一把戒尺,孩子们又想起被他支配的恐惧。爹娘说过,就算在学堂被先生打了,他们都不会管的。不由得捂住了屁股,一时间吵杂喧闹的课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静数秒之后,苏画才收起了戒尺。 “课堂上要保持肃静,下次谁还在课堂上大吵大闹,就给我去门口罚站半个时辰!” 扫了一眼孩子们,苏画提高了音量:“都听明白了吗?” 如坐针毡的孩子们听得这一声,抖的一机灵,齐声回答:“明白了,先生!” “明白就好!” 孩子们终归是孩子,对于比他们年纪大的,还是有些畏惧,尤其是苏画还是他们的先生。 “现在我们挑选班干部,王小猛,站起来。” 随着苏画的声音落下,其余的同学不由得看向的王小猛。纷纷在想,先生是不是要责罚王小猛,来一个杀鸡儆猴。王小猛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因为他之前有一次拿泥巴砸过苏画,估计苏画这次是来报复他的。 而且昨天自己又跟薛良打了一架,苏画也在场。自己在先生的印象里,一定糟糕透了。虽是这么想着,王小猛还是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看着苏画严肃的面孔,王小猛低头说了一句。 “先生好。” 苏画不知道王小猛是怎么想的,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 “以后王小猛同学,就是我们学堂的查牌委员兼体育委员。” 声音刚落下,第二排的一个男孩子就想站起来,一想到先生说过需要举手才能站起来,连忙举起了小手。 看到苏画点点头,他才站起来问道:“先生,什么是班干部?” “你们可以理解为,先生的得力小助手,我不在的时候,就由班干部负责管理学堂。” “先生,那什么是查牌委员?” “就是专门负责检查同学忘记带课牌的一个小官。” 又有一同学举手:“先生,那什么是体育委员?” “体育委员是负责课外的体育活动,不仅学习知识,我们还要锻炼自己的身体。” 王小猛一听自己同时当了两个小官,这么多小伙伴,先生就挑了自己,岂不是说明先生更看重自己,随即问道:“先生,那我有什么权利吗?” “当然有,体育课上所有的同学都要听你的指挥。” 全部的同学都得听自己的?想起来就令人兴奋。 “先生,为什么王小猛可以当查牌委员?那我可以吗?” 王小猛瞪了一眼陈狗子,你小子还想抢我的官?看下课我不收拾你。可是苏画接下来的话,可让王小猛傻眼了。 “班干部的只能有一位担任,要是你们表现好呢,也是可以的。如果王小猛被查出来,不守纪律,包庇不带校牌的同学,欺负同学等等....他的职位就要撤走,换上有能力的同学来担任!” 孩子们若有若无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班干部的意思。 “王小猛,就要靠你多多费心了,千万不要辜负先生的期望。” 苏画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苏画期盼的神情,王小猛重重的点点头,紧握了拳头,暗自发誓: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拉拢孩子们的心,苏画是有一套的。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挑选最后一个职位。” 听着苏画的话,孩子们更加期待了,不知道这最后一个职位,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学堂的班长,班长的职位就是管理所有的班干部和同学。我不在学堂的时候,班长就是代理的先生,如果有不听话的同学,班长也可以代替我,责罚不听话的。” 这班长好啊,掌握里生杀大权,还能管理班干部。 不少孩子们纷纷举手,表示自己想当班长,就连刚刚当了两个官的王小猛也不例外。 “你们要明白,班长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你们确定自己能代替我不在的时候,管理好学堂?班长的人选,你们要自己推选。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去外面把课程表挂上去。” 苏画对着孩子们说完,拿起木板就往门外走去。 挑选班长这种事,最好让他们自己决定,挑一个大家都服气的,这样一来管理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反正班长是你们选的。 课程表是一天两节课,早上八点半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五点。 隔一天上一天,也好让孩子们消化知识,二来是孩子们年纪还小,自己也没有太多精力去管。 一周十节课,自己还可以去忙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赚钱养家。 苏画一走,学堂里便炸开了锅。 王小猛立马站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大声喊道,为自己拉票:“你们都选我当班长吧!我长得最壮,我可以保护你们,谁敢欺负你们我就狠狠地揍他!” 村里除了你,欺负我们还有谁欺负我们。 孩子们不由得诽腹,但是也没人敢明面上说出来。 作为胆小的狗子同学,平时对王小猛言听计从,这时候却是第一个拆台的人。 “小猛哥,你都当了两个官了,这班长总得让我们当一个吧?” 王小猛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自己的手下突然叛变,恶狠狠地瞪着陈狗子:“你是不是想挨揍?刚才你就想抢我的体育委员,现在你还想跟我争班长?要不来打一架,谁赢了谁当班长!” “小猛哥就知道打打打,要是以后让他当了班长,我们还不得被他欺负到头上来,不行不行,这个班长不能让他当!” “对!不能让你当!” 看着一片片声讨,王小猛此时的心态,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这班长的诱惑,看来在孩子们的友情面前,不堪一击。 多年的兄弟感情,竟然在今日付之东流。 “富贵儿,你也背叛我!” 角落里传来弱弱的声音,是薛良的声音。 “我同意让小猛哥当班长!” 薛良低着头,似乎很害怕面对王小猛,脸上的淤青依旧没有消退。 “良子,你忘了,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是啊,昨天小猛哥差点没把你打死,你还选他当班长?” 孩子们听到的都是从父母口中得知的,而事情的真相却没有了解。 薛良对于王小猛有些愧疚,他们向来是最好的玩伴。只是昨天两人发生了口角,薛良才说出那些恶意伤人的话。可是得知事情的真相后,薛良后悔莫及。 王小猛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待,有什么吃的,玩的,都不会忘记他。有一次去偷杨寡妇的桃子,都是王小猛掩护他逃走的,最后王小猛被抓住,被王妈骂了一个晚上。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道歉,去挽回自己的伙伴。看着大家都在阻止他当班长,薛良的心里就是很难受。他知道王小猛最喜欢争强好胜了,如果当不了班长,一定会很难过,所以他站了出来,力挺曾经的大哥。 “小猛哥人其实很好的,狗子你别忘了,你去年差点溺水,是谁救的你?” “富贵,你上次去拿石头砸小叔公的狗,是谁给你背的黑锅?” 随着薛良把曾经事迹说出来,陈狗子和王富贵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王小猛望着义正言辞的薛良,眼里有些湿润。 想起昨晚娘亲的话:“这些年来,娘之所以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就是担心你以后会把怒气撒在薛良的身上。你想想这些年来,薛良跟在你屁股后面,都是你在保护他,就跟当年你爹照顾薛叔叔一样。你爹是个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汉子,以后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好好照顾弟弟,你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想起来,要不是自己先说薛良没种,连杨寡妇的门都不敢敲,孩子们当中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没种,所以薛良才怒气冲冲的回答那番话。 事后王小猛也很后悔,自己在院子里孤零零待着。想起每天跟着自己屁股后面喊着自己“小猛哥”的薛良,可是碍于自己颜面,他又不能主动道歉,只得冷眼看着薛良。 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多在乎薛良这个伙伴。 男孩子就是这样,互相谩骂,互相讥讽中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破的壁垒。 时隔多年后两人不期而遇,也许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候彼此的母亲,然后就是 “你小子死哪去了,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想死老子了。” 随后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可以说这有损形象,没有素质。可是对于真正的兄弟情义来说,这些字词,更多的时候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一声简单的问候,一声包含了所有思念的问候。 因为他们害羞,难以启齿那些肉麻的话。 只能以最粗鲁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来自我小时候问父亲,他回答我的原话。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六章《因材施教》 第二十六章《因材施教》 王小猛从桌子退了下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满脸的失望,与其说失望,倒不如说是愧疚。 “狗子说得对,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当不了这个班长。” 薛良看见王小猛的脸色有些不对,连忙跑过来安抚道。 “不会的,小猛哥,你其实可以做得很好!我相信你!” 望着薛良担忧的神色,王小猛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不由得暗骂自己,怎么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王小猛还是没有把对不起那三个字说出来。 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的,班长应该由合适的人来当。” “那小猛同学放弃了班长的位置,那我推荐李允诺来当,她之前去长安城读过私塾,对学堂之事比我们都了解,班长应该由她来当。” 崔小四看了一眼角落的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从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些爱慕之意。 李允诺便是前文提到过的李家闺女,单从名字来听就比另一些孩子的名字正常许多。 李允诺的老爹是东庐村唯一的医师,在长安城有着自己的小铺子,所以赚了不少钱。李老爹秉持着那句女儿富养,儿子穷养。送了女儿读私塾,可以种种原因最后也放弃了。加上近年生意不好,也租不起长安的铺子,只得回归了东庐,做起了渔民的活计。 不过有时候村里的人生病了,也会去找他看看,偶尔也能赚些小钱。 李允诺长得也漂亮,自然成了男孩子们爱慕的对象,崔小四就是其中一个。 苏画在一旁只觉得好笑,不过仔细想想,他小时候好像也是如此。 再说了,村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女孩子,加上村子里的父母们在一旁的煽风点火,什么哪家的姑娘以后要给我儿子当媳妇的,伴随着这样的想法,这群整日游手好闲的男孩子,脑子萌生出了最为单纯的情愫。 时不时就找机会,在心仪的女孩面前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追着小叔公的那条黑狗穷追猛打啦, 拿着一根木棍假装自己是江湖高手乱甩一通啦 激进的就是邀请她一起玩过家家,然后自己当爸爸,心仪的女子来当妈妈.... 想到这里苏画就是一阵感叹,童年时光真美好。 “我同意,李允诺还认字,当班长最合适。” “我也同意!” 有了爱慕者的帮助,不少孩子们纷纷投票选举李允诺来当这个班长。 坐在角落的李允诺脸上羞红,不断的扯着自己的衣角。她其实也想当这个班长,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这个新来的教书先生长得好俊俏,翩翩风度一看就是很有才华的样子。 她读过不少诗书,很是崇拜那些出口成章的大才子。不像这群头脑简单四只发达的男孩子,整天就知道欺负一条黑狗。看似很威风实则在她的眼里很幼稚。 孩童时期的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更为懂事。而到了长大之后,两级反转,女孩子就开始变得幼稚,男孩子相变的成熟稳重。 苏画迈着脚步走了进来,满脸的笑意。 “好了,同学们,有没有想好,推荐哪位同学当班长啊?” 喧闹的学堂,又一次安静的下来。 崔小四头一个举手发言:“先生,我们选好了!” “说说,选了哪位同学?” “我们推荐李允诺当班长,她读过私塾,还识字,关键长得漂亮...”崔西说到这里不由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夸她漂亮,李允诺一定会很感动的。 苏画倒是对崔小四另眼相看,这撩妹的技术,无师自通啊。 “其他同学的意思呢?” “我们也同意。” 苏画又看了一眼王小猛,出乎意料的是,他也举起了手。 看着王小猛举手了,薛良也跟着说道:“我也同意。” 就这样东庐学堂的第一位班长,全票通过。 随着激烈的掌声响起,苏画示意李允诺站起来跟同学们打个招呼。 “谢谢同学们的抬爱,以后我一定当好这个班长。不让先生失望,不让大家失望。” 要不说是上过学堂的人,接受过正规教育,说完话后还不忘给苏画鞠了一个躬。 “既然班长是你们选的,以后你们就要听班长的话了。我吩咐的学堂作业,你们都要按时完成,班长代替我检查。如果有人敢违抗班长的,王小猛!” 苏画瞥了一眼王小猛,只见他猛地站起来。 “先生,我在!” “你就给我揍他,前提是不能下手太重!” “没问题,先生,揍人是我的强项。” 有了王小猛这个小霸王的威慑,想来他们也不敢为难李允诺。 “好了坐下吧。”苏画摆手示意王小猛坐下,接着说道:“今天的第一节课,我们更多是了解课堂的规矩,课程表都挂在门口了,下课后班长带领同学们去看就好。现在呢,我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威已经立好,接下来就是拉近孩子们的关系了。 一听到“故事”二字,孩子们的脸色果然就变了,纷纷换上感兴趣的样子。 无奈村里大多数都是粗人,平时听到的故事就是一些“有种专门吃不听话小孩的异兽”,这可都是孩子们的童年阴影。村里会讲故事的,就数小叔公了,可是他天天就知道躺在门口睡觉。一旦惹得小叔公不高兴,就会告诉他们的爹娘,然后就是要面临父母的混合双打。 好不容易进一次长安城,最期望的就是看到那些说书的。可是时间又匆忙,每回都只能听残缺的一部分。 故事还没开始讲,苏画已经成功的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看着孩子们翘首以盼,端端正正的坐着,苏画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葫芦山,里面镇压着一只蛇精和蝎子精。可是有一天,一只穿山甲不小心挖通山洞,不慎把自己压在了一块大石低下,让里面的妖精跑了出来。 可是却遇到了一位采药的老汉,推倒大石救下穿山甲。为了避免百姓遭受苦难,穿山甲急忙去告诉这个老汉,山里有一种七色葫芦籽,可以种出七个葫芦兄弟,他们可以消灭这两个妖精....” 苏画抑扬顿挫的声音,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慢慢浮现在孩子们的眼中。 爷爷被妖精走抓、大娃出世、妖雾重回、斗法比武.... 大娃力大无穷,二娃千里眼顺风耳,三娃铜头铁臂,钢筋铁骨.... 学堂之中,安静无比,孩子们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先生的故事。 当听到二娃被妖精的迷镜和宝剑射瞎了眼睛的时候,无比的担忧和愤怒。 又听到被三娃救出,刚被动物们治好了眼睛,却要遭到了毒计被擒.... 坐在第一排的陈狗子,脸色更是涨得通红,他现在就巴不得跑进这个玄幻的世界里,狠狠的揍那可恶的妖精一顿。 “三娃虽刀枪不入,能只手劈断大刀。有勇无谋却也难敌四手,三娃再次被妖精,用刚柔的阴阳剑绑住.....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四娃出世,能吐烈火,五娃来助,能喷江水。水火兄弟为救兄弟,智斗蛇精!” 苏画讲到这一段的时候却突然戛然而止。 四娃还能喷火,其他的兄弟会顺利的救出来吗? 后面的故事到底会怎么样? 孩子们正听得起劲,可是先生却不说了,一个个都是急的脸红,无疑让他们难受到了极点。 “后面的故事,我们以后在说。现在布置课堂作业,每个同学,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等到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我就接着说后面的故事。” “班长上来,帮我把作业发给同学们。” 苏画的给孩子们准备的“作业本”是一个沙盘,以正方形在用竹片围起来的,利用竹枝就能在上面写东西,写错了随手抹去就是。虽然简单了一些,但是苏画造的那些“铅笔”还不能给孩子们折腾,那些都是苏画为了考试准备的,先得让他们学会了写字才行。 “班长,学堂就交给你照看了,在过些时分,便可以散学了。” “好的先生。” 讲了半天口也渴了,回家喝水,顺便看看娘子。 苏画说罢,便背着手迈步走出了学堂。 前脚刚走,孩子们就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后面的故事怎么样啦?你们说,三娃会不会被妖精弄死啊?” “才不会!三娃那么厉害!” “先生说后面的四娃还能吐火呢。” 李允诺望着吵闹的学堂,想起班长的职责,随即涨红了脸,大声喊了一句。 孩子们这才停下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先生说学堂要保持肃静,你们这么吵闹,会印象其他的同学,你们看王小猛同学!” 只看见,王小猛拿起了旁边的竹枝,在桌上像模像样的写了起来。 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我还想听后面的故事,不想听的别连累我。到时候我的拳头,可不认人的。” “我要成为学堂里第一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 “你不是,李班长很早之前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那我要做第二个!” “保持肃静,等我们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就可以听下面的故事了。” 孩子们也有上进心的一面,他们可不想因为不会写拖累到大家。更何况,他们对于接下来的故事,也是满怀期待。 看着同学们也不在吵闹了,李允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来这先生还真是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让这群孩子臣服了。自己当初读私塾的时候,那先生还是威逼利诱三天,才让她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教学器材,解决了孩子们的纸张问题,倒也是一个巧办法。 望着那云雾缭绕的山头,整个东庐村都笼罩在云雾之中,颇有几分美感。 苏画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这些熊孩子,吵得我耳朵疼。” 丝毫没有注意身边躺在摇椅上的老人,直到老者咳了一声。 苏画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叔公。 刚刚出来挂课程表的时候还没看见,怎么就一会的时间,小叔公就从山下跑到这山上的祠堂来了,还自己带了一张椅子。 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鞠躬行礼:“小叔公好。” “苏相公,那群孩子调皮的紧,这第一天,可还习惯?”小叔公依旧是躺在椅子上,弱弱的说道,连眼皮子都没有睁开。 “调皮是调皮了,可对于先生还是很尊敬的,请小叔公放心。” 说罢过了一会儿也没见小叔公回答一句话,苏画抬头一看,小叔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了。 刚刚还跟着自己聊天,一下就睡着了,小叔公也真是的.... 苏画摇摇头,迈步往山下走去。 刚下了三道台阶,身后却传来一道好奇的声音。 “苏相公,那三娃被妖精抓走之后到底能不能活?” 看着小叔公认真的表情,苏画笑了笑,迈步下了山。 “等他们什么时候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我在跟小叔公说后面的故事。”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七章《肖申重的救赎》 第二十七章《肖申重的救赎》 【庆祝热推今日三更】 云裳草堂中,苏画跟玄公二人懒洋洋的躺竹椅上晒着太阳。 霓裳则是跟着李嫂他们去山上挖笋了,最近长得很多新笋,口味鲜爽脆嫩,要是过了这个时间再去,笋都长成小竹子了。 苏画拿起身旁的酒壶,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用手话,玄公推了他一把。 “没想什么,对了,玄老头,你下午的时候帮我跑一趟长安城,帮我买一些书籍回来。” 幼学启蒙教育还是要跟这个世界相同的,如果按照前世的教学,这群孩子一定会被人当成异类。这个大唐的启蒙书籍,跟《四书》《五经》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大唐诗录》、《大唐志》、《大唐礼记》、《诸国要术》。 长安城的书店都有,价格也很便宜。 “为什么让老头子跑?大牛也可以啊!” 苏画叹了一口气,他能去的话,他早就自己去了,还会麻烦别人? “大牛不识字,让他去,我有些不放心。” “那你自己去啊,我才不去!” 苏画自觉无趣,这老头,专门吃白食不做事。算了,还是拜托别人去帮忙吧。 看着苏画脸色难堪,玄公对他眨了眨眼问道。 “小云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长安城惹了仇家?”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也会被发现。况且他也发现,玄公在私下里旁敲侧击的问霓裳,可霓裳却始终支支吾吾的都避开问题。对于他这个人老成精的来说,一个容貌过人,一个才思敏捷,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很有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跑到东庐避难的。 玄公的神色,十有八九知道了什么,苏画也懒得在隐瞒。 “确实是有仇家,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仇家。” “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不一般的仇家。” “宰相府!” 玄公刚刚喝下的酒,猛得喷了出来。 瞪大了眼角看着苏画,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相....相府?” “把你的嘴巴闭上,别怀疑,你没听错,就是相府。” 玄公沉默了一会,脸色浮现了难得的沉思表情。苏画见状,还以为是这老头害怕相府的报复,要他撇清关系了。 “我跟你说了,现在跟我撇清关系还来得及,要是相府的人杀到这里,你还有活路一条。” “我呸,相府算什么东西。”玄公收起了酒壶,一脸正色的说道:“他们要是敢打我干儿女的注意,老叟的铁锤可不是吃素的。” “这趟长安,我替你走一趟。不过事先说好,你得付酒钱。” 苏画真是火冒三丈,这老头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自己还要付他酒钱? “王妈送我那一坛果酿都给你,这总行了吧!” “不行!那果酿还比不上城东那老酒铺的好,你要另付钱,不然老头子不去!” 看着玄公这副丑恶的嘴脸,苏画紧咬着牙齿:“要多少钱?” “一两!” “一两?” “你怎么不去抢呢?” 玄公根本不慌强硬的苏画,反而是理直气壮回答。 “我现在就在抢啊!给不给?不给你就找别人去!” 村里都是粗人,识字的除了李家老爹和小叔公,就只剩下玄公。苏画跟他们两个都不熟,贸然的托人家跑一趟长安城,想来也是不愿意。 瞪了一眼玄公,苏画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恶势力面前低头。 “一两就一两!不过你要跟我搬完这些东西去学堂了,我才能给你!” “没问题,现在就搬。” 玄公麻利的扛起两捆木板,貌似那沉重的木板,还不如自己的酒壶来得重。他一个小伙子扛一捆都累得气喘吁吁,可是玄公扛着两捆,上到半山腰的祠堂,像个没事人一样。 玄公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跟来的苏画。 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苏画:“走啊!楞着干嘛,晚了,哪家酒铺就关门了!” 苏画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阳。 你确定酒铺会在这个点关门?你确定是去买酒的? ==== ==== 相比苏画的悲惨生活,而对于东庐的村民来说都是普通的一天。 “狗子,赶紧死回来!吃饭了!” 陈妈扯着大嗓门站在门口喊道,每到饭点无疑是爹娘最火大的。不喊得响遍整个村子,自己那兔崽子就绝对不会回来吃饭。 刚刚喊完陈妈便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正蹲在墙角,露着半个屁股,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嘛。 站在一旁许久,孩子都没有发现自己,陈妈也是纳闷,这娃到底是怎么了。 只看见陈狗子左右拿着一张竹片,右手拿着树枝在地上划着一道一道的。 “狗子,你在这弄啥呢?” 陈狗子这才惊醒,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妈,指着那些符号自豪的说道:“这是我的名字,先生说只要我们会写了自己的名字,就说葫芦娃后面的故事了。” “葫芦娃的故事?” 陈妈纳闷之际,陈狗子就匆匆跑进了屋里。 边跑还边嚷嚷着:“我得快点吃,我要做第一个到学堂的人!” 陈妈看着地上那堆鬼画符的划痕,颇有些得意。我家狗子出息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与此同时,东庐村的家庭,都在上演着一些奇怪的事情。 “良子,你看我的喷火术!我现在就是火娃!” 王小猛拿着一根火把,在自家鸡窝旁跑得飞起,吓得那些可怜的小鸡魂飞破散。 “小猛哥,那我就是水娃!” 薛良跑到水井边拿着水盆,在自家院子里到处洒水。 这两个撒欢的小伙子,丝毫没注意身后,两眼冒火的老母亲。 苏画正背着木板上山的时候,就听到了山下同时传来了两道哭声。不免嘀咕了一句,谁家的孩子,哭得这么难听。 “小云子,你这身板也太弱了,走一步歇三步的。” 前面不远处的玄公,正悠闲在坐着阶梯上,一脸幸灾乐祸的讥讽。 ==== ==== 秦王府东别院,秦重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院子里。 看着那高耸的墙院,他的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别人可以在外面无忧无虑的走着,他就要待着这偌大的王府里,面对这些乱七八糟如何经商的书籍。 他作为秦王府的小王爷,却没有一点自由可言。 秦王唐祈武,膝下有两子。 大儿子唐承轻,年纪不过三十,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定远将军。正在江南之地,守卫大唐的军事重地。 反观小儿子唐承重,年纪十八。从小到大都是生长在这深宫冷院之中,秦王更是严禁他踏出府门一步。除了皇宫的一些宴会,秦重根本没有机会结交到任何朋友。 就连授课的老师,也都是专门请到家里来的。 秦重很小的时候,因为好奇偷跑出了府中。若不是王妃在一旁求情,恐怕秦重的双腿都被打断了。所以他特别惧怕唐祈武,在他的眼里,父亲对任何人都是非常温和,唯独对自己特别的严格。 这期间他想了无数的办法,偷偷溜出这戒备森严的秦王府。 第一次,他从狗洞钻了出去,被抓了回来,从此秦王府再也没有狗洞。 第二次,他从湖里想潜水出去,可惜没憋住,还差点嗝屁,从此秦王府也没有了观赏湖。 第三次,他把自己关在箱子里,想跟着那些夜香人员混出去,可差点没被熏死。 一次不成,再试一次... 渐渐地我们的小王爷,从七岁越府,一直越到了十八岁。 每一次失败,他都会躲在房子偷吃东西。因为他发现吃东西,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变好。 于是...他就变成了一个小胖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父亲的惧怕,却一点都没有消失,反而越加敬畏。 若不是上次秦王去江南看唐承轻,别说去凤栖楼喝酒,怕是连府门都出不去。他开始怀念跟苏画喝酒的日子里,想念那个会说些稀奇古怪笑话的大哥。 “王小爷,小王爷,打听到了....” 一个仆人火急火燎的从院门外跑了进来。 秦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怎么样怎么样?” 仆人已经顾不得喘息的机会,急忙禀报:“几...几日后...王爷会带着四卫进宫面圣....” “耶!” 秦重紧握着拳头,发出了一声呐喊。 他又等到了爹爹出门的机会,他终于又能出去了。 秦王没有通传圣旨,就从江南赶了回来,外面也有了不少议论。不过怎么说他老爹都是皇上的哥哥,应该也不会被责罚。 由于不太相信,秦重又确认了一遍消息的可信度:“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是我从王爷的贴身侍女哪打听到的。” 看着仆人信誓旦旦的表情,秦重的笑意更浓了。 “小德子,小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啊,总是能给我玩出一点新花样!” “多谢小王爷,夸奖!那....小奴跟丁香的....” “你放心,等此次事成之后,我一定禀明爹爹,让丁香下嫁与你。” “多谢小王爷!多谢小王爷!”小德子点头如捣蒜一般,有了小王爷的帮助,抱得美人归,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一次,我一定会完成谋划十多年的大计划,我要这秦王府再也困不住我!” 至于小德子的帮助,他也是偶然的一次,撞见了他跟一个叫丁香的丫鬟幽会。 这样的行为,在王府发现,无疑是死刑,秦重于是便以此为借口,威胁小德子帮自己想一些偷跑出去的办法,或者监听自己老爹的行踪。 秦王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一向胆小懦弱的唐承重,为了偷跑而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买通了自己的侍女。把这心思放在学习上,那该多好。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千防难防,家贼难防。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八章《悠哉,风来》 第二十八章《悠哉,风来》 时间如白马过隙般在指尖悄悄溜走,苏画望着书桌上的竹筒格外出神。 睡前的苏画总会在笔筒上化上一刀,以此来记下自己的每一天。看着上面的划痕已经凑够了四个“正”字,他知道自己来到大唐,也快一个月了。 时间说长不长,说陌生的话,也开始慢慢熟悉的起来。 有着一个漂亮贤惠的娘子,有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 这期间还发生过一个乌龙事件,就在孩子们学会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苏画把葫芦娃剩下的故事也讲完了。这群熊孩子就跟疯了一样,把自己想成了各种本领的葫芦娃,在村子里闹得鸡飞狗跳,家长们纷纷以为孩子中了邪,连忙跑到学堂去找苏画让个给一个解释。 不过好在有通情达理的小叔公出面,这件事也平息了下来。 苏画也在学堂里也告诉熊孩子们,不要拿着火把到处跑,这会引起火灾。也不要以为那些蚯蚓都是蛇精变的,更不要去摘陈妈的葫芦了,那些不是葫芦娃.... 为了不打击孩子们的梦,苏画又给孩子们讲了《黑猫警长》的故事。 他每天除了教学,就是对着木头,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最多的时间,就是跟玄公躺在院子里嗮太阳,聊着闲天。 霓裳则是在一旁忙着女红,时不时也插一句话。 似乎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跟大婶们聊天的时候也不再害羞了。 苏画不知道这些是好事还是坏事,硬生生把一个才华双绝的女子变成了农家女。 但是他真的爱上了现在的生活,没有了熬夜通宵打游戏,也没有灯红酒绿的生活。现在的苏画,每天都是早睡早起,饮食健康作息规律。 越是平静的生活,苏画的内心就越是不安。 他总得自己是在做梦,这些事情都如泡沫一般随时可以消失不见。他害怕失去这一切,大多数的时候,他只能强行用酒来让自己镇定。 “先生。” 门外传来了一阵银铃,少女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 看见霓裳还有玄公也在,也恭敬向二人行礼。 “师娘,玄爷爷。” 玄公睁开了一只眼,看清楚的来人之后,又继续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是李家闺女啊,今天又来找小云子解答什么难题了。” 教书先生的工作,苏画一直是保持着最佳的状态。孩子们也慢慢步入正规,学堂纪律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启蒙的教学课件,都是跟随大唐颁布的政策来教学,苏画只是偶尔举些生动的故事,来提高孩子们的学习兴趣。 最近正是学堂放假,李允诺作为班长,也是学堂里学习最好的一个。所以一旦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便回跑来请教苏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长得水灵,嘴巴又甜的姑娘,自然最得霓裳的喜爱。放下手中的绣针,推了一把还在熟睡的苏画。 “允诺你先坐吧,我给你拿些点心吃。” “谢谢师娘。” 李允诺端坐在座位上,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平日里对同学们也很好,有什么不懂的,他都是耐心的教导,苏画不在学堂的日子,李允诺可算得上半个先生了。 苏画重重的伸了一个懒腰,满身的酒气,小姑娘不由得遮住了鼻子。先生在她眼里什么都好,就是只有一个缺点:喝酒。 来十次有八次是醉着的,就算不醉也都是一身的酒气。 “说吧,今天又学到哪里了。” “《诸国要术》曾记载:治国之道,在明策,利其民,民以至善,大国可成矣。学生始终不能理解,既然明策利民,那为何大唐出了这么多所谓的明策,为何百姓还是苦难不堪。” 苏画不紧不慢的剥开了一个橘子,这是霓裳专门准备给苏画解酒的。还是托了玄公的福,前些天他的老客户,来找他打造马车的铁环准备南下,家中的橘子树正好开了,便送了一些。 “治国之道,不是在于明策。” “不在明策,那在什么?”少女歪着头,不解的问道。 苏画举起手中的橘子:“比如我手中的橘子,现在就是一个大国,外面的橘子皮就是百姓,你觉得没有了橘子皮的橘子,能好吗?” 先生列举的东西还真是五花八门,李允诺盯着那颗橘子,思索再三。 “没有了皮的橘子,算不得橘子。” “所以,没有皮的橘子,算不上橘子。就像没有百姓的国,根本不足以称为国。治国之道,在与民,欲以德行,方能治国。”苏画掰开一瓣橘子,扔进嘴里,看着面前低头记着笔记的少年,他欣慰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没有了橘子皮的橘子,会如何?” “没有了皮的保护,它就要直接面对毒虫的腐蚀,连生长都是问题。所以没有了百姓的国,往往会被其它的势力蚕食,就像先生手中的这个橘子。”李允诺灵光一闪,苏画用最简单的例子,就让她明白了,最为晦涩的道理。 看着举一反三的小姑娘,苏画自愧不如。 学霸是永远都会存在的,哪怕是穿越了,他们也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让你明白,什么是别人家的孩子。 “好啦,你们一说到学堂上的事情,就聊得忘我。允诺,来吃块绿豆糕。” “谢谢,师娘。” 霓裳把糕点推到了小姑娘的面前,一脸的慈爱,也递了一块给苏画,凭着偌大的长袖遮住了她的动向,实际上却狠狠掐了苏画一把,如蚊子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相公也是,天天就知道喝酒,一身的酒气,看把人家姑娘熏得。” 苏画咬着牙齿,一脸幸福的推过霓裳的糕点:“谢谢娘子,为夫就不吃了。” 先生和师娘的感情真好,小姑娘这般想到。 李允诺很快的就吃完了一块糕点,便立马问道:“那先生所说的,德行治国又是何意呢?” 有了小姑娘的解围,苏画很顺理成章的推开了霓裳的魔爪。 可是霓裳的眼神却告诉他,等你的学生走了,你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 苏画有些心虚的坐下,不自然的说道:“欲要治国,先是修身,后则整家,然再治国。” “学生不太理解。” “想要治国,欲先端正自己,修好品德。如果一个人从根本上败坏了,怎么可能会去了解百姓的苦难。自己在家大鱼大肉,百姓为了一些黄米而饥肠辘辘,这样的人,所谓的明策利民,那可真是一个笑话。就好比这个...” 李允诺看着苏画动作,就知道他要去拿橘子举例子了。 果然苏画又拿起了那个橘子:“就比如,橘子里面的是大官,橘子皮是百姓。橘子里面烂掉了,我们是看不到的,只有在外面烂掉了,我们才能知道这个橘子坏了。就像我们只看到百姓的苦难,官员却只知道自己被包裹的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烂掉,哪怕有一天烂掉了,他也会觉得是百姓的问题。” “所以治国的第一是自身的品性德行,而不是所谓的明策。”少女歪着头问道。 “是在品性德行兼备的情况下,再去做明策。” “先生,那何为整家?” 苏画看了霓裳一眼:“连自己的家庭都无法调整的人,又如何谈治国之道?” 苏画的意思很明确,我是相公,这个家我说了算! “那依相公之言,没有家庭之人,是否连治国都不配呢?” 霓裳也收到苏画的眼神,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我是娘子,我要是走了,你连家都没有。 “先生,那....” 少女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苏画抬手打断了。 “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回屋给你拿个橘子,顺便给你写点东西。” 这个少女的问题太多,每次霓裳都在一旁跟他抬杠。一旦苏画反驳的过激,晚上就要面对霓裳梨花带雨的哭诉,先赶紧把她打发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到学堂再说。 看着苏画急匆匆的步伐,李允诺还以为是自己不受待见。好像每一次来请假问题,先生总是一副不耐烦让她赶紧走的样子。 小姑娘委屈的看着霓裳:“师娘,先生是不是不喜欢我?” “傻姑娘,他是自己理亏。”霓裳摸了摸李允诺的脑袋笑道:“没个先生的样子,你看他那一身的酒气....” “不会啊,先生很有才学的。” 李允诺请教过苏画无数的问题,他每一次都用最简单的例子,让自己明白了事情的道理,还有一些张口就来的诗句,仔细去品,完全不亚于那些大才子的诗集。 “有才学和理亏是两回事。” “师娘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 “谁要跟他吵架,我才不稀罕。” 看着霓裳的语气和神情,小姑娘心里也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苏画从屋内走了出来,递给了李允诺一张纸筏。 “这是你要明白的事情,回去慢慢学着读懂,你就知道我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苏画苍劲有力的笔记,写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小姑娘脸色就如获至宝一般,站起来朝苏画鞠躬。 “谢谢先生。” 看着小跑出去的少女,霓裳又开口喊道:“回去路上慢点,别摔着了。” “知道了,师娘再见,先生再见,玄爷爷再见。” 看着少女挥着手臂,消失在了门口,霓裳冷声说了一句。 “苏云瑾,你跟我进来一趟。” 霓裳从来不会喊他全名,一旦喊他全名,苏画都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用脚去踢着旁边玄公的板凳,怎么说玄公都是她干爹,说的话多多少少有些分量。 “玄老头,救我,快救我。” 听着苏画如蚊子的般的声音,玄公渐渐醒了过来。 “干爹,你要是帮他说话,晚上的饭,你们两个都不用吃了。” 随即一道鼾声便响起了起来。 只见苏画被霓裳硬生生拖进了房里,玄公才慢悠悠的翻了一个身。 “自作孽,不可活啊。” ==== ==== 黄昏时分,云霓草堂地下酒窖。 苏画举着火把,看着面前的酒缸。 这是他最后的一坛酒,起初为了保证啤酒的酿造,他刻意的使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法,前几坛都以失败结尾,面前的这一坛,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一坛是全麦芽酿造的,全糖化、全谷物酿造。也是家庭酿造啤酒最好的办法,它包括三个关键步骤:糖化、洗槽和煮沸,这方法灵活性很强,适用与任何啤酒的酿造。 “小云子,我问你,那个...”玄公跟在苏画身旁,挠着脑袋。 一时间突然忘了霓裳怎么跟他的说,随即一拍大腿:“那个古力娜扎和马尔扎哈,又是何等绝色女子,竟然让你做梦都不忘念着她们的名字?” 苏画机械般的扭头看着玄公,一脸抓狂的说道:“我都说了,那都是胡乱说的名字,我怎么知道梦里的事情,明明就是霓裳太认真了好不好?” 玄公悻悻一笑,拍了一下苏画的肩膀:“也是,这么奇怪的名字,老叟这辈子都没听过。” 这不拍还好,这一拍,正好拍在霓裳趴在苏画肩膀上哭的时候,生气咬得那个位置。 一时间疼的苏画龇牙咧嘴,满是怒气的看着玄公。 “忘了忘了...”玄公又是下意识去拍,苏画连忙躲开。 “对了,小云子,上面屋子用白布盖着的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看都不给看?” 玄公又想起一件事,接着问道。 苏画的脸色闪过一丝狠色,随即便消失了,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喝酒?” “喝喝喝,快开坛,我都等不及了。” 希望这最后一坛可以让自己如愿以偿,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苏画正欲开坛之际,玄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喊了一声。 “别动!你听!” 苏画刚才反驳玄公,还想不想喝酒,随即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是数声嘶鸣, 马停下了!好像还不少! 苏画暗道不妙,这今天终归还是来了。 想到霓裳还在外面,苏画拿着火把急忙往楼上爬去,玄公紧随其后。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二十九章《真亦假来假亦真》 第二十九章《真亦假来假亦真》 “霓裳!” 望着那道风中摇曳的裙摆,苏画在心底默默喊了一声。 只是几步便走到了绝色女子的的身边,将她护在了身后。 “没事的,有我在。”声音很温和,听起来也有些喘息。 苏画扭头看了一眼霓裳,她的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那双手更是不停的搓着衣角。 她和苏画之间并无太深的夫妻感情,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她一开始本打算,事情的风头过了,便会放苏画离开。他的志向与自己的期盼相反,他不喜欢朝堂,苏画也说过,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往往会适得其反。 以前她总在为了自由而发愁,从没体会被人照顾的感受。这些日子以来,那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却悄悄的跑进了她的心房。他会逗自己开心,会给自己讲笑话,教自己如何做菜....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把肩膀借给她。 同睡在一间房,可是他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她开始慢慢喜欢这样的生活,慢慢喜欢上了那个醉酒豪言的少年。 炊烟升起之际,那道单薄的身影总会在厨房忙碌。给她做好早饭,然后悄悄的放到房上的书桌上。轻声的告诉她,我去学堂了,然后蹑手蹑脚的下楼。 苏画很聪明,她也不傻。 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真亦假来假亦真,这样下去,似乎也挺好的。 “相公,如果有一天看不到我了,会不会....想我.....”说话的时候,她的身形有些颤抖。 “说什么胡话,一切有我。” 苏画朝着玄公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玄公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乖女儿,我们先走,让小云子殿后。” 霓裳猛地扑向苏画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我不走,我不要!” “听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你和玄公从后山逃出去。” 苏画抚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会找到你的,相信我。” “我才不信你,你就是个大骗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玄公的袖里却露出了一道银色的光芒,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杀气,只是苏画只顾着霓裳,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至于对付赵礼,苏画这段时间从没掉以轻心。练习太极目标就是防患于未然,房子里用白布盖着的,就是他造出来的弩箭,这就是为什么他苦学木工的原因。 为了面对这个突发情况,苏画翻阅了脑子所有的书籍。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本古籍,是描述了如何造出拥有巨大杀伤力的武器:诸葛连弩。 虽然在他的映像里,在图书馆无聊的时候没有看过这样的书籍。不过当前的情况之下也容不得他多想,有了变态的记忆,他学习的本事也是如日中天。 不论做什么,就好像有一位老师傅在带着他入门一样,手把手的教他。上手的那一刻,便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诸葛神弩汇聚了历代工匠的智慧所在,巧妙的利用卯榫结构,可以快速组装,苏画也不由得感叹老祖先的智慧。这弓弩内,藏有八十枝削尖的竹箭,为了保证能一击毙命,苏画还跟李家老爹拿了一些毒药,涂在了箭头上。 如果真的逃不掉,他也有着绝对的握把射杀赵礼。 就在生离死别的气氛之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大哥!” 这声音,很熟悉! 苏画转回身去看,门口站着的不是秦重,还能是谁! “贤弟!” “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着向他奔来的小胖子秦重,苏画也松了一口气。 只见秦重就要跳起来就要给苏画一个熊抱,表达这么多天对大哥的思念之情。苏画脑子里突然闪过许许多多的动作招式,紧接着一个背摔把秦重压在了身下。 “大哥,为何许久不见,就对我拳脚相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 听着苦苦哀求的秦重,苏画这才拉起他,帮他拍去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最近大哥有些精神反常。下意识,我也控制不住。” 秦重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对着苏画抱怨道:“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府里偷跑出来。” 两眼放光的看着苏画:“大哥,你家里有没有酒喝?” 困在王府里的他,最馋的就是酒了。 那种喝醉之后,飘飘然的感觉,什么秦王府,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放心,今晚这酒,保证让你喝个痛快。”苏画勾着秦重的肩膀信誓旦旦的承诺,看了一眼迷茫的霓裳和玄公,他这才回过神来。 当天在凤栖楼,秦重酩酊大醉。角落里灯光又黑,霓裳也没看到秦重的模样。秦重也没有看到霓裳的模样,所以这会儿,不认识也属正常。 “这是你嫂子,这位是你嫂子的干爹,玄公。”苏画在一旁介绍道。 对于大哥的家人,秦重还是很有礼貌的:“嫂子好,伯父好!” 苏画又扭头对霓裳介绍:“娘子,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结拜兄弟,秦重。” 霓裳回复了他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扯着苏画衣角,往旁边走去。有很多事情也不方便透露给外人听,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谈话。 霓裳更是摸不着头脑,本以为来的人是赵礼,怎么盼来了苏画的结拜兄弟。这想象和现实落差太大,一时间难以琢磨。 “相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画冷静下来之后,仔细一想,便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至于猜测的准确与否,只有待会问了秦重才知道。 “我也不知道,这一大批人马,我这结拜兄弟,恐怕是大有来头。赵礼这么久没有找到我们的行踪,多半是他在暗中帮忙,解决了这个麻烦。” 秦重伸着耳朵,好奇心的驱使着他,想听苏画夫妻在说些什么,可是半天也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哥和嫂子商量什么呢?该不是,要把好酒好菜藏起来吧?” “怎么会呢,我是让你嫂子炒几个好菜,让你尝尝一下什么叫天上美食!”苏画转身回了秦重一句,又对着霓裳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 “是啊,秦弟,你先座着,嫂子这就下厨。” 霓裳说罢就往屋内走去,苏画又对着玄公说道。 “玄老头,你去把上次打好的东西拿来,我去酒窖把啤酒拿出来。” 有客来临,苏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正好今晚上最后的啤酒开坛,就拿来招待秦重,就算失败了,总不会让兄弟觉得白跑一趟,最少得填饱口欲。 两人勾肩搭背地,往酒窖走去。 听着啤酒二字,秦重不免心生疑惑。 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奇怪的名字,便开口:“大哥,何为啤酒?” “这啤酒,普天之下唯我一人会酿。正好今晚开坛,你真是来得巧啊!” “那我可要好好的品尝一番,这奇货可居的酒。” “随我来,让你看看为兄的酒窖。” ==== ==== 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竹林里飒飒作响,宛如一道动人的琴声。 云裳草堂的院子中,生起了篝火。 苏画四人围坐在篝火旁,面色被火光映得通红,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却是一脸享受。 “舒服!” 秦重半躺在地上,长叹了一声。他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食,麻辣咸鲜,油而不腻。 “真乃人间绝味啊!” 一阵晚风拂面,全身清凉的感觉油然而生。秦重只觉得味蕾一馋,又怀念起那麻辣的感觉。拿起筷子也顾不得说话,便在锅中寻找令人垂涎的鸡肉。 “小云子,早知道有如此美味,为何不早点拿出来?”玄公夹起碗里的笋,放到了火锅中,还有些不忿的瞪了苏画一眼。 这老头,还跟自己摆脸色。 “早让你拿出来,你非要让我拿啤酒换,现在还来怪我?” 苏画给霓裳加了一块肉,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望着面前在锅中大肆搅动的二人,苏画心中一颤:“你们两个在捞什么?想吃不会自己放吗?我给娘子涮的肉,全被你俩夹走了。” “没事的相公,爹爹和秦弟喜欢就行,在放些就是了。” 霓裳也被辣得小脸通红,煞是讨人喜爱。 向来不喜欢吃黄米的她,在今晚却吃了三小碗。这火锅拌饭,也太开胃了。 “谢谢嫂子,大哥放肉啊。” 秦重吃下了一块肉,急忙催促着苏画。又将筷子伸出锅中,恰巧跟玄公的视线同时落在了最后的一块肉上。 “伯父,刚才那一块,我念你是长辈让给您。这一块,就让我贤侄我吧?” “尊老爱幼是个好孩子,不过这一块,你也要让我给。” 秦重眯着眼,散发了一股“杀气”:“这恐怕不合规矩了吧?” 玄公挽起了袖子,似乎就要跟秦重大干一场。“规矩?谁夹到就是谁的,那来的规矩!” 苏画看着这两人,就是一阵无语,为了一块肉抢的死去活来,跟两军对峙一样。 放的食材也吃完了,苏画又重新放入一些。 三人不约而同的仰着天空,感受着微风,齐嘘道:“过瘾那!” “这火锅,鲜香味美,平常无味的食物,到这锅中却是另开其味,真当过瘾啊!” “这啤酒冰凉清爽,时而渴口时而苦口,味道真是奇特。” “火锅啊,最讲究的就是汤底,其次就是蘸料。这胡椒、胡蒜都是异族的东西,在大唐本就不讨喜,可是这火锅若是缺了这两样,那可就是失去了灵魂。”苏画指着他俩面前的味碟解释道。 这个架空的大唐,是不存在火锅和啤酒的,所以他们三人才被这美食震惊。 “大哥,那啤酒呢?” “啤酒就更为麻烦一些,利用麦芽与谷物酿造。经历糖化、洗槽、煮沸,然后静待发酵。这其中的工序更为麻烦,可惜没有精酿用的食材,要不这口感还要翻上一倍,更没有皇宫的冰鉴,若是冰镇过的啤酒,那才是极复口感的啤酒。” 说到这里苏画不禁叹了口气,缺少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虽然三人都听不太明白,不过还是觉得苏画很厉害的样子。也是佩服他的奇思妙想,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东西。 “大哥,伯父,来喝酒喝酒!” “贤弟,为兄心中有一件事不解,想问问你。” 听得苏画郑重的语气,秦重放下了手中的酒:“大哥请讲。” “赵礼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帮的我?” 苏画和霓裳同时看向秦重,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确实是我,第二天酒醒之后,我就派人去凤栖楼找你。谁知道找不到,徐娘还收了我一百两,说是什么诗会头筹的定金。然后我就发现相府的人,也在追查你们的下落,我就利用府中的护卫,抹除掉了大哥和嫂子的行踪。” 一百两定金?苏画差点把这茬忘了。 看着苏画半信半疑的脸色,秦重又急忙解释道: “大哥放心,除了我知道你们的行踪,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苏哥尴尬的笑笑:“我没有怀疑你,只是这些天来担惊受怕,有些魔怔了。” 听到秦重这么说,苏画和霓裳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既然秦重比赵礼先找到他们,就说明了赵礼对他们的行踪是完全不知。能暗中与相府抗衡,秦重身后的势力,恐怕也是大有来头。 也许是猜到了苏画所想,秦重开口解释:“我身后的势力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秦重绝对不是那种出卖兄弟之人,只是有难言之隐,希望大哥理解!” “我也并非贪恋权贵之人,你我兄弟一见如故,为了不惜与相府抗衡,为兄感激不尽。”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当初的酒后之言。秦重却当真了,想起来苏画还有些愧疚。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章《西夏六武堂》 第三十章《西夏六武堂》 秦重的到来无疑是一件喜事,苏画紧绷的心神也可以放松下来。 他不在乎秦重身后的势力,只是很感动能有这么一个重情义的兄弟。本以为会在酒后忘记,没想到他却牢牢记在了心底。 一切之意,尽在酒中,苏画拿起碗与秦重碰杯。 酒过三巡,三人躺在院子中乘凉。 霓裳则是忙着收拾饭桌,苏画还想着帮忙可惜被她拒绝了。 让苏画好好陪秦重聊聊天,这些事她来做就好。 秦重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有些遗憾的说道:“我是真羡慕大哥你啊,躲在这穷乡僻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诗情画意的云霓草堂,还真是佩服你的心态。” 苏画看着秦重的模样,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说得好听些是与世无争,说得不好听那就是自甘堕落。贤弟你家大业大,想去哪里不成,非得羡慕我这破烂草芦。”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恐怕说得就是现在的秦重。 “我虽然家大业大,可是我那老爹从小就不让我出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深居简出,别提多郁闷了。今天要不是他不在家,我想逃出来,简直难如登天啊!” 苏画也知道有些当朝大官的门风极其严谨,可大多数都是用来约束女子的。秦重这个大胖小子,天天被关在家里面,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的,该不是把秦重当女儿养了吧。 “那还不赶紧回去,不怕你爹回来揍你?” “不急,他进宫了。”秦重悠闲的翻了个身,把手埋在后脑勺下。 “听说前线发来的军情急报,我也不太懂,他也从来不会跟我说。反正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只能适合经商吧。” 从小到大,秦重被灌输的思想不是子承父业,而是如何当一个商人。 望着秦重一脸忧愁的样子,苏画也不好在提这个话题。 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评价。如果秦重他老爹,真希望自己的儿子经商,他倒是有些办法,苏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贤弟若要经商的话,我倒是有一计助你。” “经商?真的会适合我吗?”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那大哥你怎么不去....”秦重又想起赵礼的事情,便改口说道:“我连算学都没学好,别说经商了,我连府门都出不去。” “此计不用会算学,也不用出府。只需要你派人去做,然后坐在家里等着数钱就行。” 苏画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秦重来了兴趣。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不仅能赚到钱,可能爹爹对自己的态度也会有所改观。爹爹希望的,不正是自己经商吗? “大哥,你有办法?” 苏画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来往屋内走去,只留下了一句:稍等。 良久之后,等到苏画出来时,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却多了一沓纸。 秦重不解:“大哥?你这是?” “这是火锅器具的打造图纸,还有汤底的配方以及蘸料的制作。有了它,你在长安城开遍火锅店,到时候你还怕赚不到钱。” 苏画笑了笑,把纸张塞到了秦重的怀里。 他原本还想等风头过去,自己盘下个铺子开家火锅店。 这种生意在大唐说不上暴利,但其中的利润也是很足的了。秦重暗中帮助了自己,理应报答。但苏画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况且自己还欠他一百两诗钱,这火锅的发财大计,就当送给秦重的谢礼吧。 这火锅的味道,就足以让秦重流连忘返。正在心里打算离开之时问苏画索要火锅的配方,自己回府之后试着做来尝尝,但是怎么说,这也可能是大哥的家传秘密,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连自己都这么馋,又更何况其他没吃过火锅的人。 开遍长安城的火锅店? 那店里还不得人满为患,日进斗金? 如今这一切,都被苏画风起云淡的塞在他的怀中。 “火锅店的经营办法,当时我怕自己记不住,可能也是自己想多了,也都写在里面了,好好琢磨,应该不难理解。至于啤酒的酿造,也不是大哥自私,而是这里面蕴含很多,你不知道的知识,就算我告诉你,你也酿不出来。” 这倒不是假话,其中的啤酒花,发酵,温度...等等,若不是有这颗计算机般的大脑,苏画一辈子都不可能明白,更何况没学过数理化的秦重。 “大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收就不把我当兄弟,不把我当兄弟,我可要翻脸了!” 苏画可没兴趣跟秦重来一套古人们谦让,这些东西在他的手里发挥不了太多的作用。他想赚钱不假,但是赚钱也要有命花才行。反而在秦重的手上才能熠熠生辉,他相信秦重的背景,可以解决所有的利益冲突。 “这是大哥的家传之宝啊,若是以后飞黄腾达了,在把火锅店开遍长安也不迟的。若是大哥囊中羞涩,小弟也可以拿出钱来支持。”这么划算的生意,连都他知道只赚不亏。 苏画没有理由放着不做,如果有,那就是口袋没有钱。 “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话。你我兄弟一场,我是贪图你的钱吗?” 此时霓裳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插了一句话:“你就拿着吧,没看到你大哥都生了气了吗” 苏画立马朝着秦重摆出一副生气的面孔。 “可是....” 秦重刚想说话,又被霓裳打断。 “我们夫妻俩,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于情于理,你是他的结拜兄弟,算不上外人。我们总要让自己的心里过意得去,你帮了我们,这也是我和你大哥的一点心意。” 所以刚才苏画进屋的时候,其实是跟霓裳商量去了。 他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尊重她,还是跟她商量一下比较好。 看着夫妻俩不容回绝的样子,秦重只得把那一沓纸小心翼翼的放到怀里。 “谢谢大哥,谢谢嫂子。” “说客气就见外了,天黑路滑的,你一个人回长安要小心一些。” “大哥不必担心,那些下人都在村口等我。” 进村前,秦重怕大批马队影响到村民,便命令他们在村口待命,自己则一个人进村的,由此可见,秦重有时候还是挺有心的。 “如此便好,大哥送送你。” 秦重看了一眼月色,时间确实也不早了。他要在唐祈武回家之前回府,这一次要是被发现,下一次可就更难逃离了。 ==== ==== 皇宫,宣威殿南书房。 大唐第七代皇帝,文宗唐祈文,靠在龙椅之上,手捧着地方官员的程上来的奏折。近来文宗皇帝身子不适,他患有严重的风湿。不过想着历代祖先打下来的基业,他不敢荒废政务。 身边的太监的端着晚膳,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粥凉了。” “放着吧,朕看完这本折子再说。”文宗的语气很淡,似乎被奏折中的事情困惑。 太监应了一声,便继续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文宗将奏折放下。拿起勺子吃起了晚餐,别看他的当今天子,为了体恤民情,文宗更是禁令宫中铺张浪费。 看着承德殿竟然只有他和着太监两人,便问道:“二殿下呢?” 文宗膝下十一子,太子燕王唐承德,体弱多病,自幼在东宫养病,很少出面。 所以二皇子齐王唐承智,理所应当的被文宗推上了新的台面。 可太子的病一日未好,他也一日不能立储。只能事先将唐承智,当成下一位太子来培养,如果将来太子病好了,有唐承智在一旁辅助,这大唐江山也稳固一些。 以往这个时候,二皇子都会在南书房听从文宗的教诲。 终归要继承大统,学习治世之道理所应当。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文宗总会拿出一些地方奏折给二皇子看看,让他说说自己的观点。而后在第二天的早朝之上,再会询问大臣的意见。 一来是锻炼二皇子的阅历与能力,二来是为最后的决策做些参谋。 可是已经快到了宫中宵禁时分,都不见二皇子身影,文宗也不免生疑。 “回禀陛下,坤阳院传来消息。二皇子昨夜奋笔疾书偶感风寒,今日身体不适,故此未曾前来宣威殿请安。” 听着小太监的回答,文宗不怒自威,淡淡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黄邪。” 话音刚落,不到几声呼吸的时间,一道苍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南书房中。 大内第一高手黄邪,也是文宗皇帝的贴身护卫,实力深不可测。 “朕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二皇子什么秉性他一清二楚,什么奋笔疾书这一套,骗他母后还行。 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得动用自己的手段。 “二皇子昨夜与宰相公子,在桃花诗社饮酒,昨夜寅时才回到坤阳院。”黄邪淡淡说道。 文宗皱眉,他就知道唐承智是在撒谎。 “好一个奋笔疾书,此等年纪就知道撒谎骗人。宣口谕,罚粮五十禄,抄《忠奸集》十遍,跪在明堂。朕明天上早朝,他在给朕起来。” 小太监慢步退下,去宣口谕。文宗又喝了几口粥,抬头看了一眼黄邪。 他依旧是闭眼而立,貌似对于什么事情都不关心。 “你怎么看二皇子?” “二殿下年幼,贪玩是常事。” “这撒谎,可不是常事了。”文宗都算不清,他编了多少个借口来欺骗自己了,真不知道选他当下一个继承人,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你觉得九皇子如何?” 裳德依旧没有睁眼,语气也是淡漠无比。 “九殿下,无论是在能力还是品性上,都远胜过太子和二殿下。不过这是陛下的家事,黄邪不便评价。不过九殿下的秉性如何,陛下心中有数。” “晋王确实胜过齐王,若是齐王不成才,太子不见病好,这位置始终都是他的。朕不给,他就不能抢。可惜,他的野心展露得太早了....” “有野心是一种好事,当初的陛下也是如此。” 文宗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起当初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因为黄邪的这番话而生气。 他与黄邪认识多年,两人亦师亦友。 听闻外头的脚步声响起,黄邪开口提醒道:“陛下,他们来了” 紧接着,数道有条不紊的脚步便响彻内书房。 “罪臣,唐祈武参见陛下。” “罪臣,赵嵩参见陛下。” 文字抬手道:“皇兄,宰相,你们都是大唐的忠臣,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罪臣不敢!”宰相赵嵩跪着依旧没有起身。 “皇兄,你邀朕来南书房说有要事启禀,不会是为了擅离江南一事?”看着跪在地上不起的秦王,文宗不免解释道:“皇兄勿惊,那些都是坊间传闻,朕绝无怪罪皇兄之意,快快请起吧。” 这些年来秦王骁勇善战,为大唐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为了避嫌,文宗更是剥削了他手中的兵权。看似针对,实则是为了保护秦王。 “罪臣所跪不是为了江南一事。” “那是因为何故?” “西夏六武堂!” 文宗闻言心中一惊,这西夏间谍果然浮出水面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一章《镇衙司秘闻》 第三十一章《镇衙司秘闻》 【今天三更,可以求个推荐票咩】 (*▽*) “微臣此去江南,目的就是引出潜藏在长安的西夏间谍。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离开江南的头天晚上,书房中的凉州城防地图就被贼人盗走。” 问题此言,文宗有些着急。 “那可关乎到凉州十五万士兵的性命之忧啊!” “陛下无需担心,那份凉州城防是假的。本就是我用来引出他们的鱼饵,真正的地图现在就在微臣的怀中,陛下若不信,尽可验看。” 秦王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呈上,黄邪只是身形一动,那份地图就摆在了文宗的面前。 “地图无恙便好。”文宗松了一口气,最近西夏对凉州府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前线的军情更是布满了龙书案。随即便追问道:那贼人踪迹可有线索。” 秦王和宰相对视了一眼,把头低得更深了。 赵嵩回道:“回禀陛下,那贼人便是凤栖楼的徐娘。” “凤栖楼?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文宗喃喃自语,想起了前几日轰动长安的一首诗,便是从凤栖楼传出来的。他也看过那首诗,做得确实不错。 “那如今徐娘人呢?” “今晚就在围捕的时候...才发现徐娘已经跑了,只剩下楼中的一些伙计和烟花女子。现在以交给大理寺查办,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啪!文宗猛得一拍桌子,气急败坏。 西夏间谍潜入长安这么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动,都无人发现。怪不得前线战事屡次受挫,想来都是因为这西夏间谍的功劳。 “还有何消息,一同呈上来!” 文宗的语气有些愤怒,利于两位是朝中大臣,他才没有破口大骂。 “犬子经常出入凤栖楼,想来泄露了朝中不少机密。如今已被打断双腿,关在府上,严加看管,也同意大理寺的调查,罪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赵嵩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 想起赵礼这些年在凤栖楼干得好事,这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任,唯独这种通番卖国的事情,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若是赵礼真的泄露了朝中机密,那他这个宰相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与其让陛下责罚,丢到牢里遭受刑狱之灾,他还不如先把赵礼打残,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忠心。 “前段日子,重儿也曾踏入凤栖楼。想必人贼人认出了重儿的容貌,这才肆无忌惮潜入我王府窃取地图。不过重儿只是饮酒,不曾接触任何女子。” 听着两人的说辞,文宗的心态蹦了。 两个朝中大臣的儿子出入风月场所,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 这偏偏还跟西夏的间谍搭上了关系,自己还能处罚吗?一个是宰相之子现在都被打断了双腿,下辈子已经够苦了。而秦王的小儿子,又是自己的亲侄儿,只是去喝酒的,他也似乎也没有适当的理由去责罚。 “朝中官员,还有谁曾去过凤栖楼?” “六部的官员皆去过,翰林院监图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晋王的门客,据说也是凤栖楼的常客。还有二殿下也曾到过....” “这两个逆子!” 也不知道这凤栖楼有何等诱惑,就连二皇子都去过。这大唐的都是他家的,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没有,偏偏要跑到烟花之地,皇室脸面都被丢尽了。 文宗大怒:“宣晋王,齐王,翰林院监,上殿!” “赵嵩,把当天的事都给朕讲清楚!” 看着怒气腾腾的陛下,赵嵩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 ==== 宫门外,齐王的马车与晋王的马车一同达到。 皇宫内院,只有太子可以居住,那便是东宫。其余皇子均被赐予宫外宅院,不可擅入皇宫。 “二哥!” “九弟!” 这两兄弟在宫门外打了照面,打起了招呼。 二殿下唐承智,生得瘦弱,年纪不过二十七。相貌平平,深深的黑眼圈,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平日里一定被纸醉金迷的生活掏空了身子。 反观九皇子,倒是气宇轩昂,年纪二十三左右,谈吐非凡。走起路来步伐沉稳,健壮的身躯,透露出这是个文武双全的男子。 “你说父皇大半夜的把我们两兄弟宣来作甚,本王正喝得尽心呢。” 唐承智不痛快的发着牢骚,勾着晋王的肩膀,他确实有些醉了。 “九弟不如待会出宫,到我府上喝上一杯?” 晋王有些排斥酒气,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二哥,也不好推辞,只能挽着他迈步走了进去。 “小弟不好饮酒,二哥的好意心领了。待会儿顺路,送二哥回府吧。二哥你醉了,小弟也不放心。” “还是九弟心疼二哥,哪像父皇....整日就知道批评我,不过是喝了几杯酒罢了,就要我罚跪到明日早朝。” “二哥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父皇严厉一些也是应该的。” “继承大统?只不过把我当作太子的替代品罢了....” “二哥,你小点声,被父皇听到那可就不好了。” “嘘!” 齐王伸出手指做出嘘声状,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晋王差点没把他一脚踢开,好在晋王的忍耐力足够强,最终还是忍住了。 军机阁内里,文宗已经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图尉比两位殿下到的早,也解释清楚自己去凤栖楼的原因。只不过是受了赵礼的邀请,是去作诗的。文宗也是明事理的君王,只是指责了图尉身为翰林院监要做好表率,便让他早早退下。 其实对于官员出入风月场所,文宗并不在意。 他所在乎的,是否有人泄露的朝中的机密。 这关系到的是大唐的百姓,前线无数战士的性命,这才是重中之重。 文宗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那苏云瑾与董霓裳的下落呢?” 赵嵩低头看了秦王一眼,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回答:“启禀陛下,那夜过后,二人下落不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文宗不免指着赵嵩怒骂:“堂堂相府,连两个人都找不到。” 也许是怒火攻心,身形一晃,用手支撑在龙书案上,传来阵阵咳嗽。 “罪臣万死,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赵嵩连连磕头,这件事他赵家确实难辞其咎,最大的祸根还是因为自己的败家儿子。 黄邪见状,知道文宗的老毛病又犯了。便将右手放在了他的背后,传入一丝真气。文宗的脸色才好转了许多,看着赵嵩的头都磕出血了,心里一软。 赵礼虽然败家,可是赵嵩对于大唐可是忠心耿耿。 “宰相,平身吧,还未查出真相,是朕过于心急了。” “谢陛下恩典。” 额头的血流到了赵嵩的脸庞,看起来无比的渗人,他却丝毫不在意的站着。这些比起文宗的龙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因为自己陛下出现了差池,他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 看到文宗的气色好转了许多,秦王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兄,但说无妨。” “微臣觉得,苏云瑾与董霓裳,应该不知凤栖楼就是西夏间谍的窝点。还有凤栖楼的闲杂人等,应该也是徐娘临走前所布下的一个局。” 文宗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布局?” “西夏间谍从来不会泄露任务,他们不会傻到去笼络我大唐的百姓,其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调查的方向。如果陛下因为此事,而迁怒凤栖楼的无辜百姓,到时候民间谣言四起,就正好中了徐娘布下的圈套。” 秦王的话引起了文宗的思量,西夏的间谍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策反。 但是有没有证据可以直接证明,文宗脸色微变,接着道:“皇兄此言,可有证据?” “陛下若不信,可宣大理寺少卿上殿,今夜与微臣一同前来,现在就在殿外等候。” 秦王似乎早有准备,就等文宗这么问了。 “宣大理寺少卿上殿!” 一声冗长的喊声,徐剑南身披官服走了进来,对着坐在龙椅上的文宗跪下。 “卑职,大理寺少卿徐剑南,参见陛下。” “徐爱卿平身,这苏云瑾和董霓裳,可是我大唐百姓?” “启禀陛下,苏云瑾,半月之前初到长安,在户部存有户籍证明,仅仅去过凤栖楼一次便不见踪迹。相比之下,凤栖楼的清倌人董霓裳更有嫌疑,此女子在十六年前江南那场雪灾流落到的长安,后来被凤栖楼的徐娘所收养。据大理寺档案记载,二人均无作奸犯科的案例。” “那二人现在何处?” “几日前,大理寺的线人曾在北门城外见过苏云瑾,紧随其后,得知苏云瑾与董霓裳,便藏身在离长安城不远的东庐村。其消失的目的,恐怕就是担心相府的报复。” “火速派人去缉拿二人,不得有误!” 听得文宗这么说,徐剑南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秦王打断。 “且慢!” 看着站出来的唐祈武,文宗不解:“皇兄?” “陛下,这二人还不可缉拿。且听大理寺少卿说完,在决定不迟。” 秦王对着徐剑南使了一个眼色,徐剑南才接着说道。 “根据线人侦查,事后徐娘并没有到东庐村找过苏云瑾,所以这两人并不是西夏间谍。” “那万一他们是利用往来信件联系,又或者是徐娘为了保护他们二人,徐爱卿怎么能肯定他们就不是西夏的间谍呢?” “陛下可还记得半月前,杨柳巷发生的那一具无名尸骨的奇案。” “略有印象,不是说调查清楚了吗?难道大理寺又翻案了?” “卑职原本以为也是调查清楚了,可是在事发之后,大理寺与秦王府携手追捕徐娘,在城外却遇上了一批贼人,全部官差皆命丧贼人的手下。其作案手法,便和半月前无名尸骨一样。而且我们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道奇怪的痕迹。” 说到这里徐剑南不免停了下来。 “什么奇怪的痕迹?” “陛下恕我无罪,卑职才能说。” 文宗目露思忖之后便道:“恕你无罪,尽管说来。” 徐剑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忐忑的回道。 “那道痕迹,像极了二十年前,南北镇衙司白御风的奇门八剑!” 徐剑南话音刚落下,黄邪却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除了秦王之外,其余的人都一脸的惊骇之色。 文宗的脸色更是差点了极致,手里捏着奏折都变了形状。 在皇宫内,有两个不能提的禁忌。 一是七皇子,二是白御风。 二十年前,身为镇衙司的白御风与七皇子密谋造反,血洗长秋殿,劫走了兰扬公主。行迹败露后,逃离的七皇子被抓捕,如今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 而白御风却销声匿迹二十年,毫无下落。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二章《相公,我们圆房吧!》 第三十二章《相公,我们圆房吧!》 “徐爱卿是怀疑,白御风勾结西夏间谍,意欲东山再起?” 闻听这陛下平静的语气,徐剑南已经明白,此时的陛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卑职只是猜测,更多的还需要秦王来奏明。”徐剑南十分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很多时候,有的话还是需要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文宗将视线递给秦王,唐祈武慢慢的走了出来。 “我曾下过地牢询问犯人,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疯疯癫癫。嘴里不断说着什么,二十年之约已到,他马上要做皇帝了....”秦王口中的那人已经很清楚了,文宗的脸色更是黑的滴水。 “据江南截获的密报,已经确定,西夏与西凉两国展开合盟之势,意图吞并凉州府。徐娘就潜藏在长安窃取我军情报,从而导致我军前线溃败。” 凉州府是大唐的边疆要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天符七年,凉州府才被夺回,平静了二十二年,又将要面临腥风血雨。 前线军情危急,文宗已经顾不得多想。 “传令,辅国将军上官南,京兆府沈傲风,兵部尚书韩君祁,速到军机阁待命。” “徐少卿,你随黄总管,领一千禁军,速去追捕西夏间谍。若是遇见白御风格杀勿论,务必要将军情拦截在大唐境内。” “卑职遵命!” 文宗看了一眼黄邪,“就劳烦你跑一趟了。” 白御风多年前就能血染皇宫,文宗实在担心徐剑南一去无返。黄邪二十年前就能与白御风抗衡,二人本事不相上下。实在是抓不到,有黄邪在,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黄邪有些担心文宗的身子,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陛下那您的安危?” “这里还有皇叔,你放心去吧。” 得到天子命令,黄邪和徐剑南带着一千禁卫,连夜出了皇宫。 马蹄踩在青石板的声音,响彻整个长安。 如此阵仗,百姓们都关好门窗,躲在家里,生怕惹上什么霉头。等到马蹄声渐渐消失,才探出窗外来,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长安城可是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了。 军机阁内,文宗噤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 秦王看着地图上的分布形势,两道眉毛也拧到了一起。 大唐与西凉交战多年,西凉铁骑勇猛无比,如今还要面对号称铁浮屠的西夏,凉州府现在是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这局面,真是不容乐观。 “陛下,以老臣之见。西凉的意图不像是凉州府,反而是图谋益州。”上官南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上一次交锋,西凉就是假装攻打幽云二州,意在隐阳城断其粮草。 “此次西凉大军主帅便是段玺山,上次奇袭隐阳,就是他的计划。西凉王极其看重此人,不仅骁勇善战,而且极具谋略,是百年难见的将才,可惜生在了西凉.....”韩君祁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觉。 “眼下情况,凉州府朝不保夕。凉州大将杨昭传来急报,说自己年迈气衰,不在善于征战沙场。特请朕派一位将才之人,前往凉州府指挥十五万大军。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杨昭镇守凉州府,已经二十年的戎马生涯。 先后丢过两次凉州,可是都被这个顽强的将领夺了回来。 如今已经七十三的高龄,体力心态都大不如前。若不是此次西凉,兵发突然,杨昭也不会临危受命,当这十五万大军的主帅。 “杨都护为我大唐鞠躬尽瘁五十年,也应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此战老臣愿奉命奔赴凉州,与西夏一决死战!”上官南跪在了地上,恳求道。 其实文宗的心里,也有让上官南奔赴凉州府的意向,可是上官南的年纪与杨昭相比也是半斤八两。并非大唐武将稀少,而是跟随先皇的大将,在二十年参加了七皇子谋伐一事,所以文宗为此元气大伤。 当时叛变的除了镇衙司第一高手白御风,还有禁军统领苏人亡,太师之子,还有沈傲风的儿子沈云霆...那一次谋反,牵连了半个朝廷的官员。 这一倒,二十年都喘不过气来。 “辅国将军年事已高,还是由微臣代替吧。” 上官南也是步入花甲之年,说起话来却是声如巨雷。貌似岁月的痕迹,根本没有打败这个饱经沧桑的老将,反而让他越加勇猛。 “秦王此言差矣,老朽虽以年迈,但手中的唐刀却从未生锈。” 秦王看了一眼上官南,不禁摇摇头:“你已五年没有上过战场,如今要奔赴千里外的凉州,确定还能如当初一般?怕是连马匹都无法驾驭。” 扭头对着文宗拱手道:“陛下,微臣愿率秦王府十二太保前往凉州,平定西凉。” “区区贼寇,怎能劳烦秦王府十二太保。秦王还是安心镇守长安,此事交于老朽便可。” 军机阁内争执不断,宣威殿门外,也是如此。 喝醉酒的唐承智,正跟着一个小太监高声嚷嚷道。 “为什么不让本王进去,是父皇宣我来的?” 小太监也是一脸的为难之色,自己只是尊从陛下的旨意,让二殿下和九殿下在殿门口跪等。如今二殿下非要为难他,还打算闯进去,这要是被陛下怪罪下来,他的命可就没了呀。 “二殿下,小奴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了。” “狗奴才,如此聒噪,信不信本王斩了你!” 越说越来气,唐承智刚想动手收拾这小太监的时候,晋王一把拉住了他。 “算了二哥,跟一个小奴才计较什么。父皇让咱们在殿门等,那咱们等就是了。” 看着九殿下为自己解围,小太监递来感激的目光。 宫中都在传言,太子病倒后,若不是二殿下是皇后所生,以二殿下顽劣的性格,怎么可能继承未来的大统。反倒是九殿下,向来对于宫中的奴才下人,都是客客气气,从来不会为难。 只可惜九殿下是嫔妃所生,身份低微。关键就是他排在第九,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 “你也下去吧,我们在此等候就好。” “谢谢晋王,谢谢齐王。” 说罢,小太监如释重负一般,逃离了宣威殿。 文宗让他们跪在宣威殿门口,晋王是老老实实的跪着。而齐王则是扶着殿门的柱子,指着晋王说道:“九弟啊,你就是太心软了。” “父皇就不喜欢你这一点,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过来的。” 晋王脸上充满了担忧,连忙拉着齐王:“二哥你还是过来跪着吧,到时候父皇看到了,免不了又会责罚于你。” “责罚就责罚,本王要回府喝酒,九弟你自己跪吧。父皇总是这般,有时候忙着朝政就忘了我们,你还记得上次,父皇让我们在御花园等他,结果等到了半夜父皇都没来,最后还是太监来通知我们,父皇早就睡下了。” 齐王摇了摇发昏的脑袋,想起父皇做过的事情,就是满肚子的不忿。 晋王就看着他,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出了宣威殿。 嘴里还不断抱怨着,当太子是何等的辛苦。 “我又不想当太子,学那些治国之道,对我而言难如登天,我只想老老实实当我的齐王。” 殿内里火烛通明,想起刚才齐王所说的话,晋王露出一丝讥讽,随即闪过一丝狠色,咬紧了牙关,哪怕是父皇已经睡了,他也要跪在这里。 ==== ==== 残月高挂,竹影摇曳。 苏画点着蜡烛,坐在书桌旁,写写算算。火锅店的梦碎了,他总得在想一个赚钱的法子。 如今赵礼那边的麻烦,也算是解决了一半。自己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哪怕不能进城,也总比整天提心吊胆强。 要是让苏画知道,现在的赵礼,已经被打断了双腿,关在家里,不知道他会不会笑出声来。尽管这样有些不道德,但是赵礼做了那么多恶事,也是罪有应得。 只可惜,苏画不知道,他也没预料到,就在刚刚,当今的大唐天子,竟然想缉拿他。若不是有秦王的阻止,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了。 正想着,鼻尖突然传来了一阵幽香。 刚刚洗完澡的霓裳,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正站在阶梯口。 轻微歪着头擦拭着头发,朝着苏画优雅一笑。 “看什么呢?相公?” 苏画咽了咽口水,真是美人出浴。 望着苏画痴痴的模样,霓裳不免有些红晕。俏步走到苏画的身边坐下,看着书桌上的纸张,轻声问道:“相公,又在写什么东西,这是奇怪的符号又是何意?” 苏画指着一串奇怪的符号解释道:“这叫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好奇怪的名字。” “娘子可以理解为简化的算学。” “那为何要叫阿拉伯数字呢?” “因为最初是由一个古老的国度发明出来的,因为阿拉伯人将这些数字传遍了世界各地,所以又称阿拉伯数字。” “这些知识,相公又是从哪本古籍学来的。” 这些日子,苏画都会在书房写一些奇怪的东西。 每当霓裳洗完澡后。便会坐在苏画身边,也好等头发自然晾干。 久而久之,便有些好奇苏画的所作所为。 为了解答霓裳的疑惑,苏画也是知无不言。只能说是自己在某本古籍上看到过,然后记了下来。也没有打算跟霓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对于她而言,还是太难理解。 望着苏画的侧脸,霓裳欲言又止。想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还是忍不出。 “相公,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苏画正忙着算哪个办法更省钱,也没太注意霓裳的表情。夫妻之间嘛,应该商量的就商量。 有什么问题,说出来都是可以解决的。 “娘子但说无妨。” 反正待会她要说出去找事做,苏画直接拒绝,这问题霓裳已经问过许多次了。 霓裳咬着嘴唇,脸色更是犹豫不决。 半天也听见霓裳的动静,苏画不免抬头问道。 “怎么了?” 忽然霓裳一脸珍重的说道:“相公我们圆房吧!” “不行!” 苏画很直接的拒绝了,她刚刚说什么? 圆.....圆房? 苏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霓裳。 她的眼神充满了坚定,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你认真的?” 苏画的声音略显颤抖。 霓裳点了点头,更是把头埋在到了胸口,声音细得都快听不清:“妾身...认真的。” 真亦假来假亦真,霓裳已经对苏画动心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三章《端阳》 第三十三章《端阳》 楼阁之上,烛光摇曳。 两人面对面,苏画呼吸急促,霓裳的心跳也在加快。 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苏画的身体完全的僵住,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霓裳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如火烧云一般蔓延开来,静静的低着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苏画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忍不住心底的小鹿乱撞。 猛地站起身来,面对着霓裳一时间也慌了,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故事。 准备冬眠的蟒蛇,要外出寻找猎物,碰上了邻居眼镜蛇。 眼镜蛇已经好几天没有收获了,不免问道:“蟒蛇兄弟,能不能传授一些捕猎的技巧,我的毒液只能用一次,查克拉又少,这样下去,冬眠可就没有口粮了。” 蟒蛇说道:“我们蟒蛇都是利用庞大的身躯,缠住猎物的尸体,让他们窒息而亡,你的身子太弱小了,这个技巧并不适合你。” 眼睛蛇一听大怒:“你缠人家身子!你下贱!” ....... “我...我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随即便匆匆的下了楼,看着苏画落慌而逃的样子,霓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或许她只是在调戏苏画,到底是不是任君采撷,那就不得而知了。 “苏画,你要冷静!” 随着一大盆冰冷的凉水,倾泻而下。苏画虎躯一震,顿时精神了许多。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乱来。 霓裳是漂亮不假,但是他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是他尊重霓裳。他之所以每天起得那么早,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奇怪的生理。 每天早上自己洗裤子,跟着这么一个大美女同住屋檐下,能没有反应,那估计是废了。 他曾经答应过霓裳,自己若无功名之际,就决定不会玷污她的清白。 那怕是咸鱼,也要遵守自己的约定。 霓裳到底是在假戏真做,还在考验自己,苏画搞不懂。 但是他喜欢霓裳吗?这个回答是肯定的,很喜欢。 这个冷水澡足足洗了二十分钟,也让苏画想了很多,也冷静了下来。 等到回来的时候,打算劝劝她,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不能一昧的逃避。却发现霓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床边还空出了一些位置。 对方已经向您发出床位共享,是否接受。 轻轻的鼾声,一双秀腿暴露在外。 苏画站在床边楞了半天,大脑有些充血,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霓裳动了,苏画以为是醒了,没想到她只是翻了一个身,呢喃了几句。 她是在装睡吗?但是看起来好像又不是。 如果自己过去睡在她的床上,霓裳也不会拒绝吧。就单纯的睡觉,不做什么的。 说起来前世的他,也有过女朋友,不过也只是拉拉小手看看电影,最后的一步始终没能踏出去。他与霓裳相敬如宾,她在霓裳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是一种可以厮守的感觉。 到底要不要上床?她会不会一脚把自己踢下来?万一她是在考验自己呢? 考验? 明天要对学堂的孩子们进行测验了! 嗯! 他的思绪飘着飘着,就滑到了一个莫名的角落。 既然睡下了也好,自己也不必煞费苦心的劝解。 替她盖好被子,苏画又轻声的坐到书桌前。 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注视着灯下的背影,随即又合上,一脸幸福的模样。 苏画又是忙到凌晨两点多,看着月挂枝头。 不忙到这时候,他平时根本就睡不着。生活本来很枯燥,苏画又很容易胡思乱想。还要压制住自己的欲望,这是日子无疑是很难熬的。 他也正打算搬去楼下住,反正房间的装修方案也弄好了。只要不把酒窖的入口遮住,还是有一块空地给他布置自己的房间。 鼾声轻起,苏画吹灭了烛光,沉沉睡去。 ==== ==== 次日,东庐的村民,上山的上山,捕鱼的捕鱼。 苏画敏锐的发现,似乎变得忙碌起来,村子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一向很少出面的杨寡妇,都频繁的出现在苏画的视线里。 村里的妇女都成群结队的,往长安回来跑。 就连冷清的铁匠铺,这几天的生意也是好得很。 这其中最悠闲的,就数苏画和小叔公了。 两人躺在学堂门口的椅子上,懒洋洋的嗮着太阳。由于昨晚的事情,霓裳看到他就是一脸羞红,为了不让尴尬的局面扩大,苏画早早就出门了。 今天的午饭也是匆匆解决,一上午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苏画忍不住说出自己疑惑:“小叔公,这几天大家是怎么了,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 小叔公像个永远睡不醒的懒猫,来到村子这么久,他好像只看见小叔公站起来一次,就是上一次王小猛和薛良打架那一次。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端阳快到了,他们是在忙着过节呢。” 虽然是架空了,但是很多传统的节日都保留了下来。 他在之前,看过的《大唐礼记》就记载了端阳节的来历。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位将军要去打仗,临走时,他的女儿告诉他要平来归来。后来将军战死沙场,这个女孩一直在父亲离开的地方等待,这一等就没离开过,人们为了纪念她的孝心,就用她的名字定下了这个节日,也被后人尊称为端阳公主。 苏画心中不免吐槽了一句,这偏差也太大了吧! 在这一天,不论在打拼的父亲多忙,都会赶回家中看望子女。 就相当团圆节和父亲节的结合,父亲会购置银器,给成年的子女打造银锁,一来是告诉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二来是表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为了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孩子们也会在江边放入河灯,保佑父亲平安。 他连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亲人,原主人的一切都不了解。 霓裳也是从小被父母遗弃,这端阳节跟他俩,还真没有半点关系。 自小对过节的感觉,苏画就提不起什么兴趣。 昨晚一事,二人任然有些隔阂,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 要不下午散学,陪霓裳走走散散心。 男人得主动一些吧,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开口,那多不好意思。 正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唤他。 苏画闻声看去,李允诺拿着一封信正往山上跑来。 “先生,有你的信!” 这个时候是处于午间的散学,孩子们也都回家吃饭了。 李允诺也是碰巧撞见了送信的衙差,一听是苏画的信,便帮送去了草堂,可是霓裳却告诉她,苏画刚刚回了学堂。 望着大汗淋漓的少女,苏画递出了绣着兰花的手帕,这还是霓裳为他绣的。 有些心疼的说道:“转交给你师娘就好,怎么还跑上山来。” “这封信上写着急,师娘说,还是第一时间交给你才行。”李允诺喘着粗气,小手扇着风,一边将书信递给苏画,这才用手帕擦去了额头的汗珠。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也纳闷儿。 自己在大唐没有什么朋友,平白无故的谁会给自己写信。 这封信还有些沉甸,怀揣着好奇,苏画揭开了信封,看到头两个字的时候,苏画就明白了,这是秦重寄来的。 “允诺吃饭了吗?” 少女的吐着香舌,这一顿回来跑,让她有些体力不支。 “我已经吃过了。” “去教室休息一会儿,你师娘刚刚做好的糕点。让我带你们尝尝的,就放在讲台上。” 李允诺点点头,也知道信件是先生的隐私,便小跑着离开了,带起阵阵香风。 望着少女的背影,苏画摇了摇头。 这个小姑娘,就像他的一个小迷妹。 等到李允诺离开后,苏画便打开了信翻阅了起来。 秦重的来信则是告诉了苏画,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就是赵礼的情况,被打断双腿,相府也不再追查他的消息。 这就说明苏画现在可以随意进城,再也不用担心相府的报复了。 第二个就是火锅店开张的问题,也排上日程,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 收了苏画这么大的好处,秦重也说受之有愧。苏画确实没放在心上,要是秦重真能让老爹刮目相看,这也是一件好事。 在信的结尾还提到,亲兄弟明算账,他在信里夹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算是用来买下火锅配方的钱。以后要是赚钱了,分红也会一并托人寄过来给他。 苏画笑了笑,他还真没打算要什么分红。秦重把他当兄弟,他自然也是如此。 翻了翻信封,还真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想起口中的银两也是寥寥无几,这一千两算是雪中送炭了。孩子们的,一些课外的读物,还有自己的生活都可以改善了。 这银票,苏画还是决定收下来。 至于分红的事情就算了,还是回一封信跟秦重说清楚吧。 收起了信封,便往学堂内走去。 叮铃铃~ 随着祠堂的大锣被敲响,还在半山腰的几个熊孩子不禁头皮一紧。 这铃声本来是用来集合村民的信号,自从有了学堂之后,就变成了上课铃声。集合需要敲八下,而上课则是敲两下,散学也是敲两下,苏画说这叫好事成双。 “快些,马上要上课了!” 陈狗子提了提宽松的裤子,飞快越过两道台阶。 “富贵儿,都怪你,说什么要去下河摸鱼,现在都要迟到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那鱼儿太狡猾了!” “别说了,快点跑,等会要是迟到了,丢脸可就丢大了。” 三个熊孩子到达学堂之际,铃声也刚刚敲下第二声。 王小猛把手放墙壁上,审视着他们三人。学堂的规矩可不能丢,他可是查牌委员。 “课牌呢?” “小猛哥我的课牌在这呢!” 看了三人的课牌,王小猛这才让开了道路:“进去吧,先生已经到了。” 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可怕的。 因为苏画经常不守时,偶尔迟到几次也是被班长教训的份。这下好了,被先生当场撞见。 陈二狗有些怪罪的瞪了一眼王富贵,好像再说,待会儿我们就把事情,全部推倒你身上。 三人刚进学堂,抬头一看,苏画就站在讲台之上,注视着他们。 这三个熊孩子怎么回事,脏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个掉泥潭了。 “先生好!” 三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在苏画的面前,这些孩子一直是很守规矩的。虽然课堂上的苏画平易近人,从来不会责罚任何一位同学。但先生终究是先生,孩子们心里面,还是有几分敬畏的。 “下次注意一下玩闹的限度,看看你们三个的样子,像什么样子,回座位上吧。” 苏画摆了摆手,孩子们调皮打闹也属正常。 先生没有责罚他们,三人如蒙大赦,低着头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苏画拿着木炭,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孝”字,符合这几天的节日。 “今天,我们来学的课很简单,那便是孝!” 看着坐着端端正正的孩子们,心里充满了欣慰的问道。 “百善孝为先,有哪位同学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排的小姑娘刘小翠举起了手,看到先生点头,她信誓旦旦地说道:“就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开心,要把笑当作第一件事。” “这个孝呢,不是笑容的笑,而是孝顺的孝。”苏画耐心地解释道。 想起刚才自己胸有成竹的样子,刘小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小翠同学回答错了也没有关系,敢于站起来回答问题,也是值得表扬的。” 掌声响起,苏画示意小翠坐下。 不远处的鱼姑朝着自己的闺蜜,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有谁知道,最近是什么日子呢?” “先生我知道,是端阳节!”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四章《入城》 第三十四章《入城》 “先生我知道,是端阳节!” 王富贵擦去了鼻涕泡,站起来说道。 “那端阳节的来历,同学们都理解了吗?” “理解了!” “是为了纪念端阳公主的孝心!” 苏画循循善诱的,说着:“那同学们,有没有孝心呢?爹娘在为了给我们过好一个节日,忍受着毒辣的太阳。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为他们,做点什么呢?” 他不仅仅只是为了传授知识而教学,更多是为了让孩子们明白如何为人处世。 他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爱,但是他却从来不会去憎恨,归根结底, 他的爷爷,给他树立了一个极好的人生观。 “本来我和陈狗子还有柳小三,打算今天去河里抓鱼,给爹爹过节的。可是我们几个太笨了,连一条鱼都没有抓到,还差点迟到。” 王富贵羞愧的低下脑袋,似乎因为没有抓到鱼,而感到丢脸。 王小猛拍了拍胸脯:“你可以喊我呀,我抓鱼可有一套了!” “你不说你要跟良子进山挖笋吗?我们就没有喊你。” 王小猛脸色有些挂不住,他明明就是跟薛良去林子里打弹弓玩。 “王富贵给父亲抓鱼,这便是一种孝道。你们呢,有没有给爹娘准备什么礼物?” 苏画说完看向了孩子们,他们也都是一脸沉思。 好像除了王富贵有这个念头,他们还真没有打算给爹娘送什么礼物。 李允诺也是如此,她好像也从没有给过自己的爹娘什么礼物,他们努力的工作,就是为了送自己上私塾。 “我们在学堂不只是为了读书识字,更有学会为人处世的道理。可能我今天不说,你们以后也会明白,但是你们看王富贵同学,我从来没有教过他什么是孝,他却自己领悟了。这就说明,孝顺在我们心里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别人教的。” 孩子们都很单纯,他们的眼里。好像不惹爹娘生气,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来到学堂之后,孩子们也了解到了一些知识。从目不识丁,到现在也可以看懂一些字,还写得有模有样的。回到家里,父母的夸奖也多了,他们也终于不害怕父母的责骂时,却有种很奇怪的想法,好像他们做什么,父母永远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 “葫芦娃都能不顾危险的去救他爷爷,又何况是我。爹爹却很辛苦,平时为了养家糊口,天不亮就要起床去打渔,又要跑到长安的集市去卖,换来的钱,也才勉强养起这个家。村里里虽然都是渔民,可是自己打来的鱼,却舍不得吃。” 王富贵吸了一口气:“所以我才想让爹爹轻松一点。” 东庐村安居乐业不假,可是他们的生活,也仅仅是靠着自己的辛劳换来的。一条鱼在市集上可以卖到不少钱,但是他们没有能力摆摊,只能给别人供货,价格低得可怜。 你以为都是渔民可以靠吃鱼过日子,要交税的,大唐的税收只收粮食。 这些年战事不断,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他们只能换钱买粮食。 鱼姑看着自己的衣服,在想到自己爹爹那身破烂的服装,心里一紧。 “先生,我想给我爹爹做一件衣服,可以让师娘教我吗?” 苏画笑道:“好呀,反正你师娘也是闲着,想学的话,随时都可以。” 王小猛想着母亲这么多年,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而自己却是村里最调皮的那一个。来学堂这么久了,连最笨的王富贵都知道了给他爹准备礼物。 他站了起来说道:“我要给我娘打一个首饰。” “我要给的爹打一样称手的鱼叉!” “我也要给我娘打一套绣针,她的那套都用了好多年了。” 随着孩子们的想法都说出来,课堂上也是吵杂无比。 “你们的想法都很好,那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呢?我们又没有钱买。”李允诺是最冷静的一个,一语点破了孩子们高涨的热情。 “对哦,我们都是孩子又没钱。” 看着孩子们面露难色,苏画笑了笑。 “我可以帮你们买好礼物,不过你们要在今天的学堂测试中,拿到一个合格的成绩。这钱,就当作你们的奖学金!” 苏画很早之前就在学堂说过,成绩最好的同学,有着奖学金这一项,这也是为了提高孩子们的上进心和学习氛围。 “先生,你说得是真的吗?” “可是这要花很多很多钱的吧?” “你看我天天喝酒都有钱,还出不起你们的礼物钱?还想不想给爹娘送礼物,这学堂测试还要不要考?”苏画今天进账一千两银票,现在可是实打实的有钱人。 起码在东庐村来说,他目前是最有钱的一个。 “要要要!先生快点开始测验吧。” “这次我一定会及格的!” 看着苏画的身影,李允诺不禁想到了别处。 明明满腹才华,却甘心在一个小山村里当一个教书先生。 一个没有月钱,连束脩都没有收过的教书先生,竟然自掏腰包,他究竟是在图什么呢? 李允诺比同龄孩子想得更远,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也不知道什么叫无功不受禄,反正在他们的眼里。 先生就是万能的,不管他们有什么要求,先生都会满足他们。 她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的家长有时候,也是淳朴的可爱。今天收获了几条肥鱼,也会悄悄的挂一条在草堂的门把上。 时不时就有新鲜的蔬菜,鸡蛋...只要是有的,都不会缺。 他们是粗人,不知道如何跟他沟通,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苏画。 ==== ==== 霓裳在院子里绣着东西,只要今天能缝好,苏画就有新的衣服了。 平时他就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有时候也不方便。 赶上端阳节,也能让他开心一些。 正这么想着,门外却传来嬉闹的声音。 “这还没到散学的时间,孩子们怎么都来了。难道是相公,又给学堂放假了?” 对于放假这样的事情,她是屡见不鲜了。 用苏画的原话来说,放假就是放假,还需要什么理由。 这些孩子们也经常来回院子里玩耍,师娘又温柔,又漂亮,关键还能吃到美味的绿豆糕。 “师娘!” “师娘!师娘!” 一道道稚嫩的声音破门而入,欢快的小步伐鱼贯而入。 霓裳摸着一个小男孩的脑袋笑道:“怎么啦,学堂又放假啦,是不是馋绿豆糕了?” “今天可没有绿豆糕了哦,你们要等等,师娘这就去给你们做。” 说罢,霓裳就要起身走向厨房。 鱼姑拉住了霓裳的衣角,抬起头,大眼睛看着她。 “师娘,我们不是来吃绿豆糕的。” “那你们来干嘛呀!” “是先生,让我们来请师娘陪他逛街的。” 逛街? 霓裳还正纳闷呢,就被孩子们推搡出了院子。 “师娘快走吧,要是晚了长安就关城门了。” “还没关门呢?” “良子,快去把门带上。” “哎哎...你们还没告诉师娘,到底怎么回事呢!” 远处躺在屋檐下休息的玄公,看到这一幕,扯着嗓子喊道。 “干女儿,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呢?” “干爹我也不知道啊,相公说要我陪他去逛街。” 逛街!玄公两眼放光! “干女儿,等等干爹,干爹陪你们一起去!” ==== ==== 长安城们进出的行人络绎不绝,人流车马夹杂其中。 看起拥挤无比,却又井然有序。 望着城内看去,两旁的街道是各种小铺,吆喝声连城门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画挽着霓裳的手臂走进了城门,身后跟着互相牵着手的孩子们。 玄公在最后面照看,以防孩子们被人流冲散。 面对热闹长安的应接不暇,孩子们的脸上也是充满了好奇。 “哇!小猛哥,你看,糖葫芦!” 薛良的惊呼,引得孩子们踌躇不前。 这长安城还是霓裳熟悉一些,也充当苏画的向导。时不时苏画也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例如为什么要叫这么地名的时候,霓裳也被他的愚笨逗得掩嘴轻笑。 平时聪明的苏画,总会在简单的问题上犯糊涂。 只是走了几步,苏画却感觉身后没有了孩子们的吵闹声。 扭过头看去,孩子们的眼神,都纷纷看向那买糖葫芦的小贩,暗自咽了咽口水。 孩子们长时间待在村里,很少有时间接触热闹的长安城。 只是偶尔随着父母来上一次,除了街边的说书人,这冰糖葫芦便是他们最大的期待。 用山楂果蘸以冰糖,酸中带甜,甜脆而凉。 有时候也会换成豆沙和海棠果,这些品种不多,价钱适中,小贩往往被三三两两的小孩围住,缠着父母要买上一支。 苏画迈步走到那小贩面前:“你这糖葫芦多少钱?” 那小贩贼眉鼠眼的打量了苏画,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边霓裳。 随即换上一副市侩的笑脸:“客官,一文钱一支!” “来二十支!” 苏画麻利的掏出一两银子,丢给那小贩。 这一千两的银票放到这些小铺还真是找不了零钱,所以苏画刻意去钱庄换了一百两银子。这银票盖有秦王府的官印,本来这么大的金额,按理都要通禀本家核实,万一是苏画偷来的,那他们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钱庄掌柜见苏画谈吐不凡,身旁的霓裳更是沉鱼落雁。哪一个小偷会有这样的气质,便认为苏画是秦王府的贵客,急忙的给苏画兑换了。 “同学们,一人一支,先生请客!” “谢谢先生!” 熊孩子们一拥而上,活生生把那小贩都被挤出了出去。 苏画随手摘下一支递给霓裳:“娘子,相公请你吃好吃的!” “谢谢相公!” 两人相视一笑,又迈步往前走去。 孩子们也拿到垂涎已久的冰糖葫芦,一个个都是美滋滋的跟在苏画的身后。 看着苏画的背影,小贩的脸色闪过一丝厉色。 连忙收起了摊位,围观四周,便望着小巷子里走去。 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呻吟。 一个刀疤脸的凶神恶煞的壮汉,他正在光着膀子,甩着一脸肥肉。 正在给一个瘦弱的男子捶背! “往右边点.....对....” “在往左....哦,就是这个位置!” “舒服!” 刀疤脸像个小媳妇一样赔笑道:“错爷,我这力道如何,还可以吧!” 被称为错爷的男子,正趴在椅子上享受着,有气无力的说道:“勉强还凑合,继续。” 那贼眉鼠眼的小贩,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在那人的耳边低语了一句:“错爷,来生意了!” 那人直接站起身来,披着的外袍也随即落下。 很难想像两个大老爷们光着膀子,在这小巷子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到底是因为什么。 被称为错爷的男子,扎着一头长发,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满身的腱子肉,一看就是不好惹。胸口的一道伤疤格外渗人,身上满是烙印,而这些烙印只有进了刑狱的犯人才会拥有。 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有些不相信,扭头质问了瘦弱的小个子一句。 “你确定?” 小贩重重点头:“我确定,最少有一百两的银子!” “他身边只有一群孩子,看起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他身边的娘子,却是天姿国色!” 想起霓裳的容貌,这小个子也不免吞了吞口水。 “萌萌,寒寒,收拾东西,开工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五章《宗师之境》 第三十五章《宗师之境》 街道狭窄,人群拥挤,免不了被人推搡。 苏画不得不护住了霓裳,生怕她被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揩油。 “王小猛,你看好同学们,都拉着手,不要走散了。” 听着前方传来苏画的声音,王小猛收回了到处四散的目光。 仔细数了一遍队伍的人数,确定没有哪个小伙伴落伍,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画也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孩子们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却没注意到,街边的拐角处,正有人对着他虎视眈眈。 寒寒指着苏画的背影:“错爷就是他,那钱袋就在他的怀中的荷包里。” “错爷能行吗?那可是藏在怀里,又不是挂在腰间。”刀疤脸有些质疑道。 “天下就没有你错爷偷不到的东西,看清楚了,待会儿本大爷是怎么动手的!” 齐错扬起一抹笑容,看着四下无人注意,踩着巷子里的货物,一溜烟上了房了声谢谢。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霓裳担忧的声音。 苏画扭头的那一瞬间,齐错也的手如同灵蛇一般柔软且迅捷,利用身体的遮挡,悄无声息的拿出苏画的荷包,放到了自己的袖口里,愣是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和动静。 齐错认为自己瞒天过海毫无破绽,可是这一切都被玄公看在眼里。 眉头一挑,好小子,偷东西偷到眼前来了。 “刚才之事,谢过兄台了。” 苏画对以伸出援手的陌生男子拱手行礼。 “兄台无需多言,若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兄台慢走!” 望着齐错闲庭信步的离开,苏画感叹:大唐还是好人多啊! 霓裳皱着眉头小跑了上来,对着苏画四下打量。“相公,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画笑了笑,随即想起孩子们。 “同学们,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王小猛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同学被冲散的。” “先生,我们没事,只是李班长刚才来不及躲避,好像是受伤了!”薛良指着躺在地上,一脸疼色的李允诺说道。 苏画看去,果然李允诺的脸色极差。 “允诺,怎么了?” 姑娘的脸上露出浓浓的痛苦之色:“刚刚没有躲开,扭到脚了。” 苏画刚想伸手去触碰,想起一些礼节,虽有师名,但是很多地方都是不方便的。 “娘子,你帮允诺看看,我这....” 霓裳微微颔首,她倒是理解了苏画的意思。半跪了下来,替李允诺检查伤势。 看着孩子们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苏画心里有些愧疚。幸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故,不然他怎么回去跟家长们交代。 四处观察,还想找到刚刚冲撞他的那个罪魁祸首,可是那人早就跑得没了踪迹。 “先生,人数都齐了,就是玄爷爷不见了!” 这老头,又跑哪里去了! ------------------------- “这小书生,还真是好骗。” 齐错翘着嘴角笑道,走在巷子里,将荷包扔向空中把玩。 寒寒搓着手,一脸财迷的盯着手里的荷包:“错爷,你看这银子...” “寒寒,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这荷包差不多有一百两!” 一百两!这次发了! 萌萌已经闻到了云来居的美食,在向他招手了。 “那我们俩兄弟?” “看你们俩这次大功一件,分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谢谢错爷!您真是,我兄弟俩的财神爷,不....是我的亲祖宗!”寒寒一脸谄媚的看着齐错,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分账了。 他和萌萌自幼在长安城长大,靠着坑蒙拐骗为生。 前几天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初到长安的齐错身上。可惜低估了齐错的本事,反倒被他偷走了全身的财物。随后就被齐错收服了,让他们两个当自己的手下。 他们这几天合谋行窃,差不多偷了十个人的钱包。 他们也是越来越佩服齐错的本事,也庆幸自己跟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大。 “走,今晚上,错爷带你俩去快活楼长长眼!” “站住!”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把荷包留下!” 寒寒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站在一个瘦弱老头,似乎风一吹都能飘走。 就你这体格,还敢让我们把荷包留下? “老不死的!知道我们是谁吗?长安双煞,听说过没?还敢挡我们错爷的路,识相的赶紧滚,本大爷还可以饶你一条活路!” 寒寒不屑的叫嚣道,看向身旁的齐错。 “错爷,我这就去让那老头滚蛋。” 齐错只是和那老人对视了一眼,就宛如掉进了冰窟窿一般,额头也是渗出了一些冷汗。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老头,很危险,极其危险! “别乱动,这个老头很危险!”齐错伸手拦住了寒寒,轻声说了一句。 “我只说一遍,把荷包留下来!” 齐错混迹江湖这么久,可从有把到手的猎物拱手让人的习惯。 “老人家,这荷包是我们凭本事拿到的。您别仗着年纪,倚老卖老啊!” 齐错冷哼了一声,把荷包放到了怀中。 对着寒寒和萌萌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走。 寒寒虽然看不出老头有多少实力,但是他看到了齐错的脸色,明显有些惧怕。他不得不去带着萌萌暗自退下,连大哥都会害怕的人物,他们两个不是累赘吗。 玄公看着这小偷,竟然还有些道义,还会让无辜的人先走。 “你不是我的对手,可要想清楚了!” 齐错摆开架势,右手放在了身手。 “是不是对手,要打过才见分晓,错爷可没有提前认输的习惯!” “后生可畏!” 玄公话音未落,便将腰间的酒壶甩向空中。 齐错只顾看那酒壶,却有些大意了面前老者的速度。 等他回过神来之际,玄公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惊叹一声:好快的身手! 玄公右手化爪往齐错的胸膛打去,见势不妙,齐错一个铁板桥,硬生生躲过了玄公的第一次攻击。紧着就是翻身逃离了玄公的攻击范围,刚刚落脚站起身来。 玄公的第二次攻击再次拉开,依旧如猛虎扑食之速度向自己奔来。齐错看见头上的屋檐木栏,心生一计。就在玄公的攻击达到之时,齐错纵身一跃。 刚才停留的墙上,已经被玄公的力道震得裂开了一个洞口。 若是刚才硬接那一击,恐怖是凶多吉少。 齐错一蹬腿,踩着墙壁,顺势而上,终身一跃抓住了屋檐的木板。 利用甩动幅度,把自己抛到了高空之中。 眼看就要抓上高墙,却感觉右脚一沉,原来已经被那老人抓住。 两人往地上急速降落,齐错气急败坏,连忙想用左腿踢掉老者抓住的右腿,可是刚刚想动左腿,也被老者紧紧的扣住。 顺势从后腰拿出一把匕首,射向玄公。 脚上没了锁住的感觉,底下也没有了老者的踪迹。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玄公一脚踢翻。 幸好齐错捂住了头,翻滚了几圈,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老者,齐错把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注意着玄公的动作。此时他的右臂传来阵阵疼痛,刚才的那一脚着实刚猛无比。 齐错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这个老人的功力实在是高过他太多。 正想着如何脱身之际,玄公动了。 脚踏九宫,丝毫没有借助地面,纵身一跃直接飞过了齐错的头顶。 只见齐错不慌不忙,将手挡在头顶,虽然挡住了玄公的一击,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麻木感传遍整个手臂,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玄公在落地之时,就已经向他腰间再次发动一次横扫,齐错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径直撞上了巷子的墙壁。 齐错整个人趴在地上,只感觉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双手无力支撑爬起来,腰间更是如被千斤巨石砸过一般,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霎时间喷出的鲜血,也沾满了他的脸。就宛如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气息也是出多进少。 意识开始迷糊,耳边只听得一道不急不慢的脚步声。 有些不可置信的,回想着刚才战斗的情况。 喃喃自语:“这便是宗师之境吗?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六章《出城》 第三十六章《出城》 在齐错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在寺庙里看到那一幕。 霎时间,狂风而起。 亭中的池水如沸腾一般,数不清的鱼儿皆跳出水面。 齐错能感觉得到,远处盘坐在荷叶之上的老僧,周围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天生异象,年纪尚小的齐错不由得退了几步。 数道呼吸之间,他只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风气拂面。 风止,水静,一切异动归于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在看老僧,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反而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齐错壮了壮胆子,从假山后面探出身子。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那老僧这才缓缓睁眼,只是用脚点了点湖面,便来到齐错的身边。 “师傅,这叫踏入宗师之境!” “什么是宗师之境?” 看到师傅恢复了往日神态,齐错方才安心。 “这武学一途分为五个境界,每一个境界又分三个小境界。师傅十岁便在龙虎宗学习武艺,三十岁时已达到化境巅峰。苦寻半生道学之法,始终未能突破到宗师之境,终于在刚才算是踏入了宗师的境界。” 老者将齐错放在了肩膀上,慢步向山下走去。 “师傅,宗师之境很难突破吗?” “宗师之境,普天之下尚未超过七人。” “那这七个人是谁呀?” “南海菩提寺的胤广方丈,已达巅峰宗师之境。横练内功“菩提经”天下无双,位列第一。其次剑宗第九代掌门离渊,位列第二,云游四海不见踪影。几年前听闻曾到过南海与胤广大师一战,惜败。第三则是西凉镇南王陈玄,枪法堪称当世无敌....” 老僧又说了几个名字,可是齐错都没有记在心上。 ---------------------------- 街道旁的一个小铺中,霓裳扶着李允诺尝试着站起来。 只是走了几步李允诺就是险些摔倒,好在有霓裳在一旁扶着。 霓裳轻眉紧皱,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允诺你现在扭伤很严重,先去医馆吧。” 李允诺看了周围,也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轻声说道:“师娘再等等吧。” “他们去了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干爹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瞎跑。” 玄公跟他们走散后,苏画不得不带着孩子们兵分两路去寻找。毕竟玄公一把年纪了,平时不靠谱,苏画也不相信他会弄出不告而别这种事情。 他实在不放心,只得带着一批人出去寻找。 另一批则是交给王小猛,这小子机灵,分别前苏画特意教了他们以阿拉伯数字的“8”作为记号。如果他们也不幸走丢了,苏画还可以凭借这个符号找到他们。 “阿叔,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喝酒的爷爷,就这样...腰间还别着一个酒壶。” 中年男子俯视着面前的小男孩比划着样貌,随即摇摇头。 小男孩叹了一口气,又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阿叔!” 便小跑开了,又把目光放到街边卖蒸饼的阿婆。 热闹的集市上,王小猛对着不远处的薛良招手。 “良子,你那边找见没?” “小猛哥都问了,都说没看到过玄爷爷的样子。” 薛良弓着腰喘气,正好瞥见,在小铺询问阿婆的陈狗子。 “你看,狗子在那边!” 两人又匆忙向陈狗子的方向跑去。 卖蒸饼的老妇人摇了摇头,用着沙哑的声音回答道:“阿婆没有看到过,帮不了你啦。” 显然对于阿婆的回答,狗子同学并不满意。 脸色的神色有些失望,离开之际也是恭敬的说了声谢谢。 “等一下....” 陈狗子又转身看向阿婆,只见阿婆哆哆嗦嗦的,从蒸笼里拿出一张饼递给了他。 “看你们找了很久了,都饿了...阿婆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有一个蒸饼,拿出吃吧。” 看着爬满老茧的手,陈狗子有些过意不去。 “拿着吧,只能帮到你这了。” “谢谢阿婆!”对着慈眉善目的阿婆道了声谢谢,陈狗子又向别的地方跑去。 看着小男孩跑开的方向,阿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同样是一样年纪的老人,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还要让孙儿到处找。 可怜的小孙儿哟。 阿嚏! -------------------------------------- 玄公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喃喃说了一句:“小云子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单手拎起了躺在地上的齐错,从他的怀里把荷包拿了出来。 “敢...敢问...老人家...的大名,也好让我死得明白...” 此时的齐错,已经接近昏迷边缘。 只能闭着一只眼,努力让自己保持短暂的清醒。 这老头的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他潜入西夏皇宫的时候,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强劲的对手。纵观江湖豪杰榜上,也从来听说过有这么一位高人。 “放心,老朽从不杀人,只是拿回属于我女儿的东西罢了。” “那...是我明明从一个书生的身上拿的...怎么变...” “那是我女婿!” 齐错自认倒霉,偷东西偷到世外高人女婿身上,他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我点了你的穴道,身上的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玄老头呵呵一笑,把齐错放到了墙角。 对着他胸膛点了两下,齐错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言罢,玄公就要离去。 感觉到自己的肋骨突然不疼了,想来都是这位老人家的帮助,齐错连忙开口。 “老人家,留个姓名。他日相见,定报答不杀之恩。” 脚步停了,随即便是一阵笑声:“老朽无名无姓,你偷我拿,没有恩情可言!” 只是几道呼吸的时间,老人就消失在了巷子中。 “年轻人,你好自为之!”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飘荡在空落落的巷子中。 一直躲在拐角处的寒寒和萌萌,看到玄公消石后,第一时间跑了出来。 寒寒扶起齐错,一脸哭相:“哎哟,我的错爷,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我....我还...以为你俩走了呢,咳咳...” 再次吐出鲜血,脸色也越见苍白。 萌萌见状连忙用手捂着他的胸膛,带着哭腔说道:“错爷,你可千万别死啊,您是我们俩兄弟的老大,你死了,我们以后还不被人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咳咳...老大不会死在那老头的手上,但是你马上要把老大捂死了!” 萌萌一听这话,急忙把手拿开,他长得太壮了。 尤其是在这样的局面,他的下意识里根本不会控制力道。 “带我去城西的破庙,去找丐帮...他们会帮助我....” “错爷!错爷!” 齐错只觉得有人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想回答只是脑袋一沉,重重的睡了过去。 --------------------- 苏画躲在墙角阴凉的地方,像一条乘凉的狗,不停吐着舌头。 望着川流不息的闹市,手上更是解开了衣袋扇着胸脯。 大热天的还要穿这么一身,越想苏画就越来气,同时也越发担心。 他现在很怀疑玄老头有潜伏的阿兹海默症,经常就忘了自己跟他说的事情。这么大的年纪了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身子,就知道天天喝酒。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给玄老头酿酒喝了。 鱼姑撑着小胖脸,蹲在苏画的旁边。 “先生,咱们还找吗?这几条街道都问遍了,也没有玄爷爷的下落。” “我的腿都走酸了,喉咙也好干呀!” 听着身旁两个小丫头向他抱怨,苏画也是于心不忍。本来是带他们来买东西的,现在却变成了寻找失踪老人。要不让先带着孩子们回霓裳哪里,自己在接着找找? 苏画思索了一会便站起身来,摸了摸怀中,想给两个小丫头买些甜水解解渴。 这一摸,不要紧,他的荷包呢? 循着衣服内摸了半天,也不见荷包的踪迹。 钱包丢了!该死! 早知道这古人的衣服不牢靠,他就应该让霓裳多缝一个口袋在里面。 “先生你怎么了?身上有虱子吗?” 鱼姑歪着脑袋,望着苏画抓耳挠腮的样子,像极了她老爹抓虱子的模样。 “没事,身上有些痒。” 苏画实在是没法开口告诉孩子们,他的钱袋丢了。 这样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满心期待的来到城里。还是回去跟霓裳商量一下,她应该带钱出来了。等自己找到了自己的钱袋,在还她就好,先把孩子们的礼物给补上。 “我们先回去跟他们汇合吧。”苏画叹了一口气,目前的办法就只剩下这个了。 “先生,我想喝甜水,好渴呀!” 鱼姑牵着苏画的手,指着远处卖糖水的小贩说道。 “先生,我也想喝!” 得亏苏画狡兔三窟,先前换银票的时候,就把原本的银子拿了出来。虽然只剩下一两三文钱,不过应付霓裳那边茶水钱,应该也够了。 苏画蹲下来摸着两个小姑娘的脑袋,竖起了一根手指:“一人就喝一碗!” 少女的腮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齐声说道:“谢谢先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他真的不适合出门吗? 苏画决定,下次出门,一定要挑个黄道吉日。 茶铺这边,苏画和孩子们终于聚齐了。王小猛他们一行人也没有打听到玄公的消息,不过好在也没有人掉队。 “娘子,借一步说话,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见苏画神神秘秘的样子,霓裳有些好奇,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不过也没有拒绝,还是跟随苏画走到了茶铺的墙角之下。 “怎么了?” 苏画一脸苦恼的说道:“我的钱袋丢了,娘子今天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带钱?” “钱袋丢了!” 霓裳惊呼了一声,随即注意到了自己的声音,连忙捂住了嘴巴。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我跟鱼姑还有小翠,准备回来的时候发现的。我抱着不被人的捡到的心态,回来的路上也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荷包的踪迹。可是我这衣领这么高,荷包不应该会掉出去啊。” “可是下午来得匆忙,我根本没有时间带上荷包。” “你也没带!”苏画心道:今天果然不适合出门! “要不我回躺家,先将银子取来。把孩子们的礼物买了再说,晚些时分,要是在找不到干爹,我们只能报官了。” 这个倒也是一个好主意! 苏画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还是我回去吧,我跑得快些,娘子就在这里等候就行。” “那相公你快去快回,妾身的荷包就藏在枕头下。” 苏画急匆匆的离开了茶铺,临走前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这都快要下山了,自己往返一趟就要半个小时,到时候买完东西回去,恐怕天都黑了。 还是找一辆马车代步,身上的钱还是足够打“马的”了。 绕个几个街头,苏画终于看到了车夫。 “师傅,麻烦跑一趟东庐村。” 车夫正躺在轿子门口休息,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累了,休息了。” “为什么!这才几点你就下班了!” 这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大唐的车夫都这么任性的? 车夫把草帽压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说道。 “说了不去了,就是不去了!” 苏画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你想想你的子女,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口袋里的钱。最后问你一边,东庐村去不去?” 车夫两眼放光,整个人精神抖擞,瞬间有了动力。 “这位爷,请上轿!”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七章《尚书府的姑爷》 第三十七章《尚书府的姑爷》 【今天也是三更】 市集街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而行。 拉车的马只有一匹,通体乌黑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尘土。 坐在马车里的苏画,已经没心情去看窗外的风景。 心中正抱怨着这都是什么事,突然马车剧烈的抖动,苏画的身子顺势往门框扑去。 只听得前方的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马儿嘶鸣了一声,鼻子喷出一道热气,停了下来。 苏画捂着红肿的额头,掀开轿帘。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停马! 毫无马规,真不知道他大唐骑证科目二是怎么过的。 看到眼前的那一幕,苏画整个人都傻了。 原本人流奚落的北镇大道上,此时已经拥堵无比。车夫也是一脸懵逼,通往北镇城门就只有这一条大道,平时人流量最大都不会超过十个人。 眼前这个情况,他在大唐安跑了十年的“滴滴快马”都没看到过。 车马扭头对着苏画,说了一声:“公子,您可能要下车了,这小的也去不成了!” “那就换路,从其他的城门口绕过去,你还怕本公子给不起钱啊!” 苏画心里极其不爽:这都离城北门不远,刚适应了马车的颠簸,双腿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去了,让我自己走去东庐。 我看你明明就是想怠工!我要去车马行投诉你! “公子有所不知,通往北门就只有这一条道。从其他城门绕过去,最少要花两个时辰的时间。我看公子也挺急的,小的实在无能为力,您还是自己走过去吧。”车夫一脸嬉笑的看着苏画,似乎发生这样的事情正合他的心意。 “干脆,这几步的车马钱,我就不收了!” 看着车马大义凌然的模样,苏画很是不忿的下了车。 “你不说还好,说了本公子还不想给你。” 拂袖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车夫。 望着苏画的背影,车夫狠狠的吐了唾沫。 得意什么啊!有本事自己买一辆马车! 回头对着黑马的脖颈摸了摸,慈爱的说道:“老伙计,咱们又可以休息了!” 驾驶着马车到了阴凉处,车夫又翘起二郎腿,正打算休息。 你想想你的子女,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口袋里的钱! 刚刚闭眼,就想起苏画说句话时的嘴脸。车夫猛得睁开眼,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不争气,睡觉的时候,怎么能分神呢! 穿过拥挤的人群,苏画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进入了蒸笼里。 穿着这么厚的衣服,下饺子一样的挤在一起。 他们这群人,就不知道什么叫热吗? 看不见他们的脸,连自己踩到了谁的脚丫子都不知道。 “抱歉,兄台借过....借过一下!” “大婶,你干嘛,别摸我屁股啊!” “这位兄台,你在干嘛!注意你的距离,离我远点!” 苏画从来都不喜欢人挤人的场面,纵使前世上班的时候需要挤地铁。只要人一多,他便会等下一列,只会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先恐后。 人啊,最终活成了当初最讨厌的模样。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苏画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望着远处城墙上“北门”的字样,苏画松了一口气。扇着风,想着只要出了北门走半个小时,就到东庐村了。今天这些倒霉的事情,也都可以结束了。 往城下看的时候,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 苏画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又看了对面人头攒动的场面。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从里面钻了出来。来回扫视了几眼,苏画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对面还有一批,比刚才更为拥挤的人群。这就要说,苏画还要经历一次蒸笼般的洗礼。 能够在烈日之下,不顾炎热的聚到一起。看来这端阳节,大唐的百姓极其重视。 苏画耷拉着脑袋,迈步顺着墙角走去。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击打大锣的声音,把吓了苏画一跳。 正准备大骂这个没有的公德心的人,耳边就响起了百姓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隔着两地的百姓就跟约定好了一般,往道路的中央奔去。 苏画就在站在他们的当中,看着这个情况,他觉得自己闯入了恶势力份子打群架的地盘。两批人很快的就聚到了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原本鲜明的道路,已经全部被占据,看着地上那无数双腿,苏画惦着脚尖望向城门口。 那边空了! 幸好群情高涨的百姓没有对他下手,只是伸着双手举过头话,而是笑了笑,便端起茶杯递到了男人的面前,示意他喝茶。 男人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只能接了过来。 “是爹对不起你,那赵文谦虽然残了,但是也好过....” 女子扬起脸,表情有些黯淡。 男人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选择了闭嘴。长叹了一口气,喝了口清茶。 匆急的脚步声,屋外小丫鬟走了进来:“老爷,小姐,段护卫把那人带回来了!” 女子整理了一些妆容,静静的端坐着。 几息之后,苏画被人一把推了进来。 “推什么推,我又不是没有腿,我自己能走!” 苏画很是不忿的甩了甩袖子,看着屋中的一老一少,心想:这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大了,这个男人倒是有些威风,像个恶势力的头。他旁边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虽然看不起容貌,不过看起来应该很年轻漂亮,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媳妇。 不过这装饰怎么看起来有些文雅,倒不符合他们的身份啊。 不是应该立个神龛,摆一尊大铜像,然后在前面插几炷香。 旁边挂着豪气干云的对联,在这个男人就坐在一旁的茶几边,吞云吐雾,然后一群手下恶狠狠的盯着他吗? 这跟自己脑补的画面不一样啊! 男人打量了苏画一下,暗自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搞得苏画虎躯一震,这目光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身旁的小丫鬟先开口了,对着两人介绍道:“姑爷,这是我们的....” 姑....姑爷? “等一下!” 苏画现在的脑子有点乱,他什么时候又变成姑爷了? “什么姑爷?” 小丫鬟看着苏画,笑道:“你接到了小姐扔的绣球啊,理所当然你就是我们的姑爷了!” 抛绣球! 你们的姑爷? 你们的小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刚才那批百姓是为了抢绣球在聚到一起的,而不是什么端阳的习俗。刚才砸到自己的东西是个绣球,这是个抛绣球招亲的活动! 苏画这才回过神来,好家伙! “我不同意!我只是路过,碰巧被砸到的,我要报官!” 苏画第一个举起手来反对,那蒙面的女子自己都不认识。 谁知道她面纱下是不是长了一张毁容的脸,才搞出这种绣球招亲的事情来。从苏画一进来她就不说一句话,他老爹也是不停的打量自己。自己女儿不想办法嫁出去,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况且他现在已经有了霓裳,怎么能跟她结婚! 中年男子淡淡说道:“你要报官?” 苏画很坚定回答:“对!我要报官!” 只有法律才是最好的保护方法。 “老夫就是尚书韩君祁,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兵...兵...兵部尚书?” “对呀,我们老爷就是兵部尚书,以后就是姑爷的爹爹了!” 看着小丫鬟一脸得意的说着,苏画有些难以置信,有些木讷的说了句:“我爹?” “别急改口,以后熟了在喊也不迟。”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八章《登楼赴宴》 第三十八章《登楼赴宴》 苏画这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兵部尚书的上门女婿。 唐朝的兵部尚书,相当于现前世的朝堂军事部长,统管大唐所有军事的行政大官。 还夹带着自己已婚的情况下,虽然没有衙门的证书,但是苏画可把霓裳当作了自己的娘子,这一点是不可否定的。他连属于世界的人都算不上,没有证书又能怎么样。 片刻之后,苏画也冷静了下来。 这个韩君祁,位高权重,自己是惹不起的。只能另想办法,逃过此劫。 学着电视剧里参见大官的模样,半弓着身子行礼。 “韩大人,草民有冤要伸。” 韩君祁端着杯盏,抬头看了苏画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咣当了一会茶盖,小喝了一口清茶。 苏画也没敢起身,只能在心里默默想道:老小子,官架还挺大! 良久之后,韩君祁才缓缓开口:“伸冤去衙门,我韩家不管这些事。” 听得一声冷哼,苏画诽腹了一句:不管?那你说什么。 “那草民去伸冤了,韩大人,草民告退!” 苏画半倾着身子慢慢往屋外退去,时不时打量着喝茶的韩君祁,生怕他反悔一般,脚步也快了许多。可是退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人。 扭头看去,不是抓他的好汉段三刀,还能是谁。 段三刀扭了扭脖子,指关节嘎吱作响,威胁道:“姑爷?你想去哪,要不要属下送送你!”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们日理万机的,不用管我。” 苏画悻悻赔笑,侧身躲过了壮汉,迈步往屋外走去。 女子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韩君祁。 见女儿生气了,韩君祁这才抬起头说了一句。 “老段,拦下他!” 苏画便被老鹰抓小鸡一般,被段三刀拎了起来。 “好汉,别这么粗鲁!你先冷静,我不走了还不成,先把我放下来!” 不论苏画怎么说,这段三刀始终纹丝不动,直到韩君祁说了一句,他才把苏画放下来。 整理了衣衫,咳了几声,苏画有些仇视的瞪了段三刀一眼。 “韩大人,这不您说让草民去衙门伸冤的吗?怎么事到如今,却出尔反尔?” “去衙门,也要等到跟我女儿成婚之后。” “成婚?” “怎么,接了我韩家的绣球还不想娶我女儿?当我韩家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挑挑拣拣!还是说我韩君祁的女儿配不上你?” 韩君祁虽然不喜欢女儿的做法,但是总好过下嫁给残疾的赵礼。 ---------------------- 自从凤栖楼东窗事发后。 秦王府与大理寺联手都没能抓捕到徐娘,不过好在把军情密保截了下来。 前线情势也略见好转,文宗皇帝念赵嵩对朝廷有功,对于赵礼也是从轻责罚,让他以后严加管教。毕竟只是沉迷了美色,也没有泄露什么消息。 韩君祁的女儿天生失语,不能说话。 赵嵩便想跟韩君祁拉上亲家的关系,毕竟两家的丑闻全京城都知道,正好他的小儿子现在也废了,配得上你兵部尚书的女儿。 宰相与六部的联姻,他们俩在朝堂更是多了一份话语权。 赵文谦的人品,众所周知差到了极点,这无疑与推女儿进火坑。赵嵩跟他保证过,赵礼已经答应改邪归正了,并且就娶她女儿一个,不会纳妾。 如果将来赵礼敢欺负韩纸鸢,他赵嵩第一个不答应。 要是韩君祁不放心,他儿子当上门女婿也可以。彩礼方面全部由相府出资,也不需要韩府出一分钱。 尽管韩君祁没有反对,但他也没有明确的同意。 说到他女儿韩纸鸢,他心里就是莫名的亏欠。 韩君祁的原配夫人叫秦烟,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俏厨娘。 在夫妻二人的经营下,韩家的酒楼几乎开遍了整个大唐。 二十年前生下了韩纸鸢,小名风筝。 襁褓时,生了一场大病。吃了诸多药材,才见好转。 可是谁曾想,韩纸鸢长到两岁的时候,却还是不会说话。看着人家的孩子两岁便能咿咿学语,有的甚至都可以说话,尽管听不懂。 比起自己的女儿,韩君祁也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明年就会说了呢,为此也没太放在心上。 就在一年后,韩纸鸢始终还是没能说话。 为此,韩家是寻求了天下名医,也无人可以治愈韩纸鸢的这个怪病。 小姑娘长到七岁时,家中发生了变故。 秦烟为了去渝城请一位名医,途中遇到了山匪无人生还。母亲的离世对幼年的韩纸鸢打击很大,他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会说话的缘故,从那时候开始,韩纸鸢的脾气也越来越孤僻,甚至不愿意跟外人交流。 这些都是往事我们就不再提起了。 上帝关了一扇门,总会给她打开一扇窗。 虽然失语,但是韩纸鸢却生得天生丽质。 韩家也不乏红娘登门说媒,可是韩君祁又怎会不懂,那些世家的公子,只是图谋自己手中的权利罢了。 娶自己的女儿,只不过想利用自己当跳板。 再后来,韩君祁续娶了二房过门,尽管二娘对韩纸鸢视如己出,可是总是有那么一个隔阂在。最后韩纸鸢也从韩府搬了出来,回到了秦烟开的第一间酒楼。 学习着娘亲教她的手艺,经营着酒楼的一切事物。 -------------------------------- 看着有些暴躁的韩君祁,苏画还是打算和盘托出。 “草民不敢,只是草民有家室了!韩家的姑爷,万万当不得!” 韩君祁猛地站起来,身旁的青花茶杯也被打翻在地。 “你有家室!” 韩纸鸢也是愣愣的看着苏画,从她的眼里,苏画竟然读到了一丝幽怨。 这对父女,怎么回事? 好像本公子,不能有家室一样! 这般想到,苏画还是老实的拱手行礼,道:“草民确实有了家室,不敢欺骗大人。” “有了家室你不早说!”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在抛绣球招亲啊,我都说了只是路过。” 安静了片刻,韩君祁的脸色有些尴尬。 搞来搞去,竟然是个乌龙。 慢慢的坐回了位置,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好像女儿很失望,难道她看上这小子了不成? 旁边的丫鬟走了过来打扫了摔破的茶杯,又重新换上一副新的杯盏。 良久之后,韩君祁淡淡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韩大人,草民名叫苏云瑾!” 似乎是想到一件事情,韩君祁他忽然又站了起来。 “什么!你就是苏云瑾!” 哐当! 那个可怜的茶杯,跟它的前任一样,落得个稀巴烂的下场。 苏画有些纳闷儿,难道自己的名字很大众化吗? “大人知道草民的名字?” 韩君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女儿会露出失望的神情,原来她早就认出来了。 怪不得自打苏画一进门,她的视线都一直在苏画的身上。 她书房里临摹的那首无名诗,就是苏画当初在凤栖楼所作的。 自从那首诗流传出来以后,整个长安的文坛都轰动了。若不是宫中封锁了西夏间谍的消息,以窝藏罪犯为由查封了凤栖楼。恐怕苏画的名声还要,响彻一阵时间。 不过这些对于苏画本人来说,他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本官只是略有所闻,都说你苏云瑾满腹才华,连号称大唐第一才子的图尉都比了下去。” 韩君祁虽是兵部尚书,可却是实打实的文官出身。 尚书一职只是处理内政,并无调兵遣将的本事。对于苏画的作的那首诗,韩君祁可是着实的喜欢。这事还在朝中的文官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经历了赵礼一事后,苏画也变得谦虚起来。尤其在面对这种高官面前,他可惹不起。 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一个赵礼就让他够头疼,这时候还是不要招惹到那个翰林院监得好。 “浪得虚名罢了,图大人才是真的满腹才华。” 听得苏画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韩君祁的声音也变得客气起来。 “既然苏公子已经有了家室,这绣球之事便作罢算了。” “韩大人真是明察秋毫。”苏画拱了拱手,看了一眼窗外的落日,轻声道:“误会已经解开,那草民就告辞了,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韩君祁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看了一眼韩诗雅见她还是低着头。 只能站起身来,回礼,这是文人自有的风范:“待日后有时间,老夫一定登门赔礼,为今日鲁莽之事道歉。希望到时,苏公子要不吝赐教。” “韩大人言重了。” 拱手辞别,苏画迈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有了韩君祁的命令,刚刚押解苏画的官差也不敢上前为难。 见苏画离开,韩纸鸢连忙摇了摇父亲的手臂,眼神了带着乞求的目光。 “苏公子,请留步!” 听后方的韩君祁喊他,苏画的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韩大人,还有事吗?” “小女自幼喜好诗词,苏公子又富有才学。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留下吃顿便饭,也好指点一番小女。也好为刚才之事,赔个不是。” 韩君祁热情得像变了一个人,果然是混迹官场的老狐狸,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就连表情都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苏画不知道,如何委婉的拒绝这位韩大人的邀请。 见他面露难色,韩君祁又道:“吃一顿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若是苏公子有需要的,饭后老夫让人送你一程。”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韩君祁给了他台阶下,苏画总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再说兵部尚书肯拉下脸,已经很给苏画面子了。要是留个好印象,将来说不定还能结交一下,苏画虽然无心朝堂之事,不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他只希望这顿饭不要花太久的时间,要不然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老段,吩咐后厨备上等酒席一桌。” 韩君祁吩咐下人去准备酒席,领着苏画往楼上的雅座赴宴。 分为三层,三楼厢房制度,用来接待一些高官待客之地。 二楼是茶室,多数都是秀才诗人舞文弄墨之地,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楼设有大堂,寻常百姓皆可落座。 平时供有说书,戏法等活动,不得不说的韩纸鸢的经营手段倒是有些高明。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三十九章《韩家纸鸢》 第三十九章《韩家纸鸢》 南望楼,此名还是秦烟在世的时候取的。 当时韩君祁还是兵部侍郎,整日为了收复江南之地烦忧。 就天天望着南方,希望有朝一日收回大唐疆土。 南望以此得名,此楼又见证了他们夫妻的患难与共,难以忘怀。 后来沈傲风亲自提笔赐匾,写下了这三个大字。 南望楼紧靠着北门,后靠着河堤暗柳,绿树阴凉。 从三楼的窗外看去,隐隐的还能看见皇宫的琉璃玉瓦。 位置也处于繁华地段,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途经此地。 附近也是住着一些大富大贵之人,请客吃饭,首选的位置当然就是南望楼。 不仅价格便宜,而且还有这对应不同客人的需求。 下到黄米蒸饼,上到珍馐美味。而且楼中的大厨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掌柜的韩纸鸢更是继承了娘亲秦烟的衣钵,更加上原本的基础又创新出诸多菜式。 就连皇宫的御厨,都曾来请教过韩纸鸢做菜的经验。 南望楼,兰雅阁。 雅间内,厨子们的菜式都已全部上桌,喷香四溢。 观其色就令人垂涎三尺,有这厨艺,想不开遍长安都难。 “韩大人,韩小姐,多谢款待,云瑾先干为敬。” 苏画端起小酒杯举了起来,对着韩家父女二人行礼,然后一饮而尽。 “苏公子,客气了。”韩君祁见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韩纸鸢不喝酒,只是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掀开面纱小呡了一口,以示回礼。 苏画并不知道韩纸鸢天生不语,还以为是她不喜欢跟人交谈,所以才少言寡语。 “苏公子若不介意,那老夫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了。” “大人不嫌弃云瑾一介布衣,那是小子的福气。” “哈哈哈,年少老成,难得啊。” 韩君祁哈哈笑道,苏画给他的印象很不错。年纪轻轻也没有心浮气躁,也不像赵文谦那般纨绔无礼。说话也圆滑有礼,倒有些翩翩风度。 苏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前世自己跟陌生人一打交道就有些结巴。现在面对一个朝廷大官竟然脸不红心不跳,难道是两世为人让他沉稳了许多,还是在学堂当严肃的教书先生久了,无形中变成了自己的一个习惯。 “韩伯伯谬赞了,不知韩小姐有何迷惑之事,云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君祁望了韩纸鸢一眼,叹了一口气:“先吃菜,咱们边吃边聊。” 苏画点点头,只能顺势夹了面前的菜,象征性的吃了一口。 菜刚入到喉咙里,便传来一阵鲜美。苏画不免赞叹,没有调料味都能做出如此美味,看来这地方的厨子不错啊。 “我韩家南望楼的厨艺如何?” “色香味一流,保留了最原始的味道。肉质细嫩,汤酸香鲜美,好厨艺!”苏画非常满意的夸赞道,这不是敷衍,这可是自肺腑之言。 韩君祁看着他,点点头道:“这是小女研究出来的,名为汤酥肉。” 提起自己的子女,每个父母的脸色都会洋溢着骄傲的神色,韩君祁自然也不例外。 “韩小姐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苏画端着酒杯敬了她一杯。 韩纸鸢微微颔首,再次掀起面纱喝了一口。 心里默念着:这韩家小姐还是真是高冷,自己都这么说了,还是依旧闭口不语。 对于韩纸鸢,苏画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冷。 好像自己进了这南望楼之后,就没听到过她开口说话。还用面纱遮住她的模样,让你看不清他的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最大能看出的就是她眼角下有颗泪痣。 只见韩纸鸢对着门外的小丫鬟摆了摆手,端进来一副方砚。 又用筷子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下,韩君祁自然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贤侄啊,我女儿想请你给她写首诗,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看着站起来的韩君祁,苏画心道:想我写诗,让她自己跟我说不就不行了。 “韩伯伯,小事一桩。不知韩小姐,喜欢何样的诗词!” 韩纸鸢拿着筷子又在桌子上比划了一阵,苏画瞄了过去,好像是在写着什么字。 难道说这韩家小姐是个失语的女子,不能说话。 想起先前的举动,这联系到这,苏画隐约的觉得自己猜对了。 “我女儿说,就以她,做一首诗吧。” 韩纸鸢怔怔的看着苏画,她倒是见过霓裳,确实如诗中所说那般,是个绝色女子。 她倒像看看苏画的诗词造诣,能不能做出一首超越前作的诗来。 那夜,她就在凤栖楼,她还做了一首诗,不过是从小丫鬟的口中念出来的。 她就是哪位从未露面的韩“公子”。 怪不得沈清寒会感觉到怪怪的,还以为作者是个娘娘腔,没想到却是个真正的女子。 苏画看着蒙着脸的韩纸鸢,脸色有些为难。 蒙着面让我怎么以你作诗,我连一个范围都没法去想。万一待会我把你写得美若天仙,摘下面纱之后是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你让我咋办。 “韩小姐可否摘下面纱,让云瑾有个大概的轮廓。” “贤侄啊,小女向来不喜欢与外人显露面容。就连我这个当爹的,都很少能看到。”韩君祁说完也是一脸的悲伤,他有时候都差点忘了,自己的女儿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 苏画试探性的问道:“韩伯伯,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韩小姐是不是失语?” 只见韩君祁脸色一沉,韩纸鸢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悲伤。 父女俩沉默半晌,苏画开口道歉:“是我冒昧,说错话了,抱歉。” “贤侄,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女儿本就失语,你也不必道歉。” 所以韩纸鸢从小便觉得自己不合群。 长大后更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便戴上了面纱。也十分排斥跟人交谈,可能患上了轻微的自闭症,这就导致她的发声更加的困难。 苏画又好奇的问了一句:“刚落地的时候,韩小姐有没有哭?” 因为有一个词叫呱呱落地,这反应完全只是生命自我的本能反应,根本不能可能假装。据苏画所知,造成失语的有先天和后天两种,如果韩纸鸢出生能哭的话,就说明还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如果出生便不能说话,那就很难办了。 “哭了好一阵呢!” “那尚在襁褓的时候,有没有生过病,受过伤,或是吃过什么药?” 苏画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来,韩君祁纵使有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苏画这么问。韩纸鸢不能说话,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他也不想外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韩君祁的语气有些重:“贤侄,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我可能有办法治好韩小姐的顽疾。” 苏画一言,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贤侄,你说什么!你有办法治好纸鸢!”韩君祁一把抓住苏画问道。 差点没被这大力的男人摇昏,没想到出身文官的韩君祁力道竟然这么大。 “只要韩伯伯如实回答,让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我可以找到办法!” 为了韩纸鸢的病,韩君祁更是找遍了天下的名医,就连妻子秦烟都是为了此事故去。可以说,归根结底,这都是韩纸鸢的顽疾害的。 问过无数的医师,个个都说药石无医,韩君祁已经失望透话。” 韩纸鸢眼角两行清泪,怔怔的望着苏画。 苏画心里一紧。 她想听到这句话,已经等了足足二十年。 她真的很想开口说话,只是一开口她就能听到那些咿呀的声音。 她讨厌这种声音,就像魔咒一般缠绕着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娘亲就不会离去。 在大唐,把天灾人祸都归于上苍的惩罚,韩纸鸢无疑是个不祥之人。若不是有着兵部尚书的父亲,怕是还要遭受到更多的非议。 在学堂也是,韩纸鸢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你若和别人不一样,旁人就会觉得你是个异类。然后慢慢的排斥你,甚至背地里中伤。 韩府也异常的冷清,没有丫鬟下人敢大声喧哗,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要是跟韩纸鸢接触过的下人,不是摔伤就是生病。 就连有一次韩君祁就跟她说了一会的话,晚上就发了高烧。以讹传讹,韩府里更是见着自己小姐的躲得远远的。 久而久之,韩纸鸢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给人带来灾难的恶魔,只要她一出现,一定会发生坏事。她开始拒绝跟人交流,也不想让身边最亲的人受到她的影响。 他失去了娘亲,不能在失去爹爹了。 为此她搬出了韩府,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离开,爹爹就不会受到伤害。 韩府也能太平了。 好巧不巧,就在韩纸鸢搬出了去之后,府里里就很少发生怪事。一来二去,韩家小姐是个被诅咒的不祥之人,也慢慢在长安城的百姓口中流传起来。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章《失语之疾》 第四十章《失语之疾》 “贤侄,你说的可是真话?没有骗我?”韩君祁喜极而泣。 如果苏画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年来的亏欠,韩君祁也能弥补了。 秦烟泉下有知,想必也能瞑目了。 “只要不是绝症,都能治好。如果韩小姐自己都放弃了,那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说罢苏画,看向了韩纸鸢。 他不懂医术,也不懂如何治好失语,但他却鬼使神差一般说了出来。 因为可怜吗?苏画摇头,或许不是。 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做,至于理由,他说不上来,助人为乐需要理由吗? 至少现在的他,还是没有给到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 “风筝,你意下如何?” 韩君祁询问着女儿的意见,风筝便是韩纸鸢的小名。 沉默良久,韩纸鸢伸手叫进来小丫鬟,对她做了个动作。 小丫鬟点点头,又跑了出去。回来时,手上拿着一本账本和毛笔。 韩纸鸢接过来,在纸上写了一句,立给了苏画看。 什么样的办法?需要多久? “药物调理,再加上针灸治疗,配合我的发声训练,可以试试看,是否可以治好。这时间,我也说不准,快则是三五年,慢则数十年。因为韩小姐这么多年都没有发出声音了,对于治疗来说,无疑是个最大的堵塞。” 若不是韩纸鸢生长环境有问题,她的声带恐怕已经早就修复好了。应该是韩君祁操之过急,而让她吃了很多的补药,补过易损。又加上娘亲的离世,这病情就更加严重。 刷刷几声,韩纸鸢又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你会治病吗?你有多少把握? 苏画叹了一口气:“我不会治病,也不懂医术。” 不会治病,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 韩君祁刚才指责,就被苏画连忙打断。 “但是我看过一本医术,其中就记载了治疗失语的办法。韩伯伯可以请一位杏林高手,以他的行医经验,配合我的理论。韩小姐的顽疾治愈,指日可待。” 我是不会治病,你们完全可以找一位你们信得过的御医啊。 “这倒也是个法子。” 韩君祁微微点头,回想起之前给韩纸鸢治病的御医就说过。这病是可以治的,只是他学艺不精,医学一途更是博大精深,他所看过医术中关于治疗失语的寥寥几句。不过他坚信,天下之地无奇不有,一定会有人能治疗此病,只是尚未出现罢了。 没成想,这老家伙竟然一语成谶。 “风筝,我看不如试试。想来苏贤侄也是正人君子,自然不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爹爹就请李老御医从旁协助,一定能将你的顽疾治好。”韩君祁想死马当成活马医,有了李御医,外加自己兵部尚书的身份,苏画肯定不敢伤害自己的女儿。 退一万步说,就算苏画想。 他与苏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理由加害。 沉默了半晌,韩纸鸢点了点头。 韩君祁脸上浮现一丝喜悦,自从秦烟离世后,韩纸鸢就特别排斥来帮她看病的医生。以往都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想到这一次答应的这么痛快。 “那贤侄打算什么时候帮我女儿治疗失语?” “这要容我回去斟酌一番,想一个万全之策。”苏画在脑子翻阅了一遍,随即说道:“韩小姐这几天,需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宜动怒,也不宜剧烈的运动,最好饮食偏清淡,最少不要吃寒食。” 韩君祁颔首,把苏画说的都记了下来。 “不如贤侄去我府上住些时日,这样一来,也好可以熟悉一下小女的病情。” 看着热情的有些过头的韩君祁,苏画连忙摆摆手。 也知道这个男人,是为了女儿的病着急。但是有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还需要从长计议。 “谢谢韩伯伯好意,云瑾今天真的还有事。”苏画拱手道。 见苏画面露难色,韩君祁又道:“贤侄有事直说,看看老夫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兵部尚书说不定真能利用手上的关系,找到玄老头和自己丢了钱袋。 苏画斟酌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今日进城,先是跟娘子的干爹走散了。后来带着学生们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而后又发现遗失了钱袋,本来是打算给学生们买一些端阳所准备的物品。没了钱袋,只能赶往家中拿钱,路过北门就被韩小姐的绣球砸到了....”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用说了,韩君祁这才明白了过来。 “贤侄放心,我这就差人在城中仔细寻找。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就多谢韩伯伯,云瑾就住在北门外的东庐村。随便问一个村民的话,就知道我的住处了,到时候还要麻烦韩伯伯的下人跑一趟了。” 韩君祁大马金刀的挥挥手,道:“小事一桩无需多言,老段去账房拿五百两银子过来。” 苏画不解,这五百两银子又是何意? 看穿苏画的疑惑,韩君祁解释道:“贤侄你不是要赶回屋中取钱?这一来二去恐怕天都黑了。这五百两,就当作给小女治病的诊金。” 苏画他从来没想过,过给韩纸鸢治病是为了钱。 “无功不受禄,这银子云瑾不能拿!” 看到苏画推辞,韩君祁就越加相信他的人品。 不贪不功,敢言正直。若是放到官场上,也是个难得的清官。 “你为纸鸢治病,劳心费神,这五百两就算是你的补偿费。你若是不收,老夫这心里可是不安啊。” 话音刚落下,段三刀就端着五百两的银子,走到了苏画的面前。 苏画叹了一口气,看这架势他要是不收,韩君祁一定不会作罢。 只得拿起了一锭银子,说道:“那我只收一百两为诊金,以后韩伯伯就不要提诊金之事了。” “这怎么行!” “云瑾虽不是医师,但是深知贪求身外之财,是从医之危。再说我只是从旁协助御医,谈不上什么劳心费神。” 见苏画再三推迟,韩君祁也只能作罢。反正以后想办法就是了,现在就先答应下来。 “老段,你派一批人去城中寻找苏公子的岳父,你就负责护送苏公子回家,要保证安全抵达,你在回来复命。” 段三刀恭敬道:“遵命,老爷!” “那云瑾先告退了,韩伯伯保重,韩小姐保重。” 苏画拱手辞别韩家父女,快步往楼下走去。 韩纸鸢站在扶栏边望着苏画和段三刀离去的背影,眼里又染上一丝忧愁。 他真的能治好自己的顽疾吗? 苏画边走便说着玄公的容貌,段三刀也是认真的听着。 “你们几个去城东,你们几个去城西。” “你们去通知一趟衙差,让他们也帮帮忙!” “是!段护卫!” 是个差人齐声答道,便四散开来。足以见得韩府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苏画也松了一口气,现在时间来还得及。 买完东西就可以回家,结束这倒霉的一天了。 “苏公子,刚才多有冒犯,请勿责怪!” 段三刀带着歉意说道,他在外面听得可是清清楚楚。这是能治疗小姐顽疾的高人,就连老爷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想起之前的事情,段三刀心里就有些担心。 听说一些世外高人脾气都有点古怪,生怕苏画会记恨他。 “职责所在,段护卫也不必自责。”苏画笑道,他也知道段三刀是奉命行事罢了。 如今结识了韩君祁,倒也是托段三刀的福。 “苏公子,您真有办法治疗好小姐吗?”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如果现在就放弃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段三刀憨厚的回了一句:“说得也是,不过俺是个粗人。脑子转不够快,你是读书人,你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苏画没有在回答段三刀,而是快步往霓裳的方向赶去。 ----------------------------------------- 太阳渐渐落下,霓裳时不时往着城门口看去。 心里也默念了一句:都去了这么久,相公,怎么还不见回来。 在看着孩子们,都是无精打采的趴在茶铺的桌子上。 王小猛和薛良躲在墙根,挖着沙土玩。本来是来长安城玩的,没想到却变成了无聊的等待。一向活泼好动的孩子们,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苦。 要不是师娘再三嘱咐,不能到处乱跑,孩子这才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等待。 茶铺的老板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平时生意就不咋样。 今天一下午都被这群孩子占据了,就点了一盘豆子和一壶茶,就喝到了现在。要不是看着霓裳长得漂亮的份儿上,他早就开始哄人了。 也有不少的公子哥,见到了霓裳的容貌便想上来搭话。可是孩子们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呢,成群结队的挡在了前面,倒是让霓裳心里一阵感动。 店家正趴在灶台边打盹,身形也是摇摇欲坠。 只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火急火燎的走来过来。 抡圆了手臂,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店家的脸色。那店家连人带着凳子,一起翻了过去。 店家还没回过神来,那妇女就一把扯住他的衣襟。 “刘愣子!你今天都在做些啥?在茶铺里睡觉?生意不要了!” 妇女的声音更是洪亮如雷,霓裳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附近的商铺的店主都无奈的摇摇头,这刘愣子的媳妇那可是出名了母老虎。 今天不知道,又要挨几个巴掌咯,反正见怪不怪,随即把视线抛了过来。 路过的行人也有不少纷纷停了下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好戏。 刘愣子捂着右脸,委屈的说道:“婆姨,这茶铺不是有着客人吗?” “你还敢提!老娘前几个时辰就看到她们在这里了,我看你就是惦记了小狐狸精的姿色,不想敢人家走!”妇女越说越来气,直接揪住了刘愣子的耳朵。 那痛感,刘愣子直接喊了起来,连忙求饶:“婆姨!轻点...轻点....我这就去赶他们走!” “那你还不快去!” 妇女猛地推了一把,刘愣子打了几个踉跄,差点就跟地上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稳住了身形,揉了揉耳朵。看着面前的霓裳,心道:真是好漂亮的姑娘啊! 被人这么盯着,霓裳也是有些挂不住脸,连忙把头扭了过去。 “刘愣子,你杵在哪里犯浑呢!” 听得背后的怒骂,刘愣子回过神来,有些好不意思的搓了搓手。 “客官,我们就要打烊了,你们这....” 霓裳又望了一眼街道口,还是没有出现苏画的身影。 秀眉紧皱,只得开口道:“店家你能不能稍等片刻,我相公马上就回来了。” 望着面前女子的神情,刘愣子再次失神。 什么时候他婆媳能摆出这么娇羞的表情,他就算死也值了。 刘愣子悻悻赔笑,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这浪蹄子!让你滚你就滚,啰嗦什么呢!”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一章《王小猛的气势》 第四十一章《王小猛的气势》 城中街道此时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具体原因也没人知道。 听说一个茶铺发生了争执,反正都是跟风凑热闹的,就图看出好戏。 “大婶!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师娘!” 鱼姑站到霓裳的面前,鼓起肉嘟嘟的脸。虽然她不知道“浪蹄子”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妇人的语气,一定就不是什么好话。 “小姑娘,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儿!” 这妇人也是得理不饶人,推了鱼姑一把。 眼见鱼姑的小身板差点被推倒,霓裳连忙站起身过去扶住。 “你做什么!” 霓裳瞪着那妇人,又询问了鱼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干什么?老娘先问问你,你在做什么!” 妇女插着腰,一只手指着霓裳的鼻尖骂道。 王富贵看见形势有些不对劲,连忙推了一把身边的陈狗子。 用着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狗子,把小猛哥喊回来,师娘有麻烦了!” 陈狗子点点头,看了一眼四周,连忙往墙边跑去。 李允诺被小翠搀扶着站了起来,虽然扭伤不疼了,还是没办法正常行走。 “我们只是在等人罢了,什么也没做啊。” 又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妇女脸上的狠色又多了三分厉色。 “一下午就招待你们这群人,你们倒好,啥也没点,就坐在这里干坐着!” “可是茶铺本来不就是招待客人的吗?” “就你们是客人啊,别人不是客人啊!我们平时一个下午还能赚三两银子,今天怕是一两都是赚不到。” 要论到吵架这一方面,霓裳和李允诺加起来,都不是这个婆娘的对手。 “那你也不能推人啊,我们走就是了!”李允诺淡淡说完,低头看了一眼。 鱼姑的眼睛红彤彤的,委屈的看着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大婶。 要不是霓裳在旁边安慰她,恐怕小姑娘都快哭出来了。 妇人就巴不得李允诺这么说,随即接话道。 “那你们去别地吧,我们店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李允诺看着霓裳,拉了她的衣角:“师娘,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等!” 可是李允诺又怎么知道霓裳的难处呢,她现在身上也没钱。 走可以,但是也得付钱啊。 要是付不了钱,这泼妇又不知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是拖住她,等到苏画赶回来最好。 霓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大姐,就在让我们等一会吧,我相公很快就回来了。” 妇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看她的样貌也不像缺钱的人,自己是不是太过头了。万一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呢?仔细想了一会,也冷静了下来,语气也轻了一些:“我们都准备打烊了,你还是尽早付了茶水钱,自行离去吧。” 霓裳见店家婆姨松口,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说实话:“大姐,实不相瞒。我出门的时候忘了钱袋,我相公回家去取了。你只要在耐心等候一些时分,我相公来了,自然会结清的。” “什么!你没带钱!”那妇女惊愕之人,嗓门又大了几分。 这一声,围观的群众都听得清楚,随即便开始议论起来。 “原来是在等她相公,我当什么事!” “我倒不这么认为,你看那女子的一身,她头上的簪子,就值不少钱呢!” “你是说,她是故意不给钱的?” “难说啊,最近就有很多带着孩子来行骗的,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嘛。”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哟,这不是谁嘛!”一男子抓耳挠腮的想到,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身旁的伙伴也传来好奇的目光,推了他一把:“是谁?你认识啊?” “这不是以前凤栖楼的花魁,霓裳姑娘嘛!” 这小子是在酒坊工作,凤栖楼的酒水不足就去托人到他们酒坊去要。他送过几次货去凤栖楼,自然也见过董霓裳。 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凤栖楼的头牌啊,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百姓对于烟花之地的女子当然是嗤之以鼻,不少谩骂也接踵而来。 霓裳自然也听到了,有些下意识的遮住面容。 李允诺虽然不知道凤栖楼是什么地方,但是花魁这两个字,她可很清楚的了解。 师娘原来是出生在青楼,先生他怎么... 望着李允诺传来的目光,那眼神多多少少有些厌恶。霓裳更是想找个到裂缝钻进去。身出青楼,就注定会受到世人的冷眼和谩骂。 “好啊!原来是这样的!” 听着耳边的议论,这妇人心中的怒火一下就点燃了。 “老娘最恨就是你这样的女子!把我们女人的名声都败坏了!你现在马上给我付钱,然后滚的远远的,跟你这样的女子站起一起,我就觉得晦气!” 妇女赶紧退后了几步,连连吐了几口唾沫。 又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生怕沾到霓裳的一点气味会带来霉运一样。 李允诺也不经意的退后了一步,怔怔的看着霓裳,喃喃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心中的师娘是白玉无瑕的,是哪个坐在院子里静静绣花的。 是每次他们调皮,要被先生惩罚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为他们求情的。 是他们每次贪吃,每次都死缠烂打,她总是不厌其烦的给他们做绿豆糕的。 王小猛翻过一张桌子,捡起来地上的木棍,拦在了霓裳的面前。 “什么真的不真的!谁敢欺负师娘,我第一个不答应!” 孩子们也不懂这妇人说的什么意思,更不懂花魁是什么意思。 “良子,富贵!保护师娘,谁要敢上前一步,就给我打!”王小猛可不是一般的小子,他从小没有父亲,就像头野狼,逮谁咬谁的那种。 他手里紧紧握着木棍,瞪着那妇人。气势一点都没消退,反倒把那妇人吓了一大跳! 一个小屁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妇人大吼了一句:“干什么!想吃霸王餐啊!” 王小猛被人莫名其妙的吼了一顿当然不会服气,用着相同的语气吼了回去。 “吃了又怎么样!不服啊!要不你来试试!我看你的头硬,还是我的木头硬!” 说罢,王小猛真的一棒子砸在了一张木桌上,只见那木桌轰然倒塌。 把妇人吓了一跳,这小子真敢动手,连忙又退后了几步。 “刘愣子你在做什么?你婆姨都被欺负了,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妇人对着身旁的男子猛得就是一巴掌:“废物,老娘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了!” 刘愣子家道没落,按理来说是沦为乞丐渡过余生。可是他年轻时虽然长得不算好看,但相貌也勉强过得去。当时吴家大女儿正愁找不到人娶,这才将托媒婆说了这么一桩婚事。 刘愣子入赘到吴家,娶了吴家的大女儿吴秀。 吴家也不算有钱人,只是吴家的小儿子在衙门当了个芝麻大的官差罢了。 入赘之后的刘愣子根本毫无话语权,婚后也是唯唯诺诺听从吴秀的吩咐。一旦惹得她不开心,自己就要被赶出吴家。 忍辱负重三十年,好不容易熬到他的岳父岳母双双去世。他才说服了吴秀,投资自己开个小铺。这才在街道开了间茶铺,自己也存了一些私房钱。 想起这些年来苦难,活得实在太过窝囊,刘愣子双眸喷火的瞪着吴秀。 “你瞪着老娘做什么!你眼瞎了啊!” 啪! 刘愣子的左脸上也多了一个巴掌印。 吴秀,大庭广众你也太不给我面子!好,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刘愣子咬了咬牙,似乎要解决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让自己扬眉吐气一次。 “弟弟!” 吴秀看着远处前来的官差,喊了一声,面带喜色,径直的跑了过去。望着小舅子吴利来了,刘愣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能收起了满腔的怒火,带上了自己窝囊废的面具。 看见官差来了,不少百姓纷纷选择了闭嘴。 民不与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王小猛扭头看了身后的师娘,脸色很差。 他想起先生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就要有吾千万人往矣的气势。 危急关头,他要站出来保护大家。 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木棒。 只要他们敢碰师娘一根头发,他绝对会冲上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吴秀跟着那群官差不知道说了什么,隔着太远也听不到。想必都是添油加醋的话,只见领头的官差时不时就往这边瞄来,又若尤其事的点点头。 众人心中不免惋惜,这小娘子恐怕要倒霉了。 这吴利虽说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差,可是他负责征收这一带租赁铺子的税银,专门填写户部的征收报告,要是若怒了他。他就需要在报告里轻轻一动,哪你别想在这附近开店了。 平时赊账、蹭吃蹭喝,也都是家常便饭,大伙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听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吴家姐妹俩也向茶铺这边逼近。 吴利长得倒是虎头巴脑的,挺着个大肚皮,跟他旁边的吴秀看起来就是亲姐弟。 咧着一嘴大黄牙,对着霓裳上瞄下看。 时不时还砸吧嘴,眼神更是充满了贪婪:“倒是个俊俏的小娘子啊!”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师娘,乱叫什么!” 王小猛一脚踢翻了桌子,倒向了吴利的方向。 面前的这个人,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轻浮之人。看他望向师娘的眼神色眯眯的,王小猛是怒火中烧。师娘是最疼他的,如今师娘被人调戏,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小猛,别乱来。”霓裳轻声喊了一句。 王小猛头也不回,大敌当前,他可不敢分心:“师娘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吴利虽然臃肿,身手倒是矫健。只是纵身一闪便躲开了,看向王小猛的时候不由惊叹了一声:“嚯!小子!脾气挺大的啊!” “利哥,我看这小子倒是有点骨气!”身旁一个官差笑道。 “马猴,我看他跟你小时候差不多,要不你俩练练?” 官差们传来一阵讥笑声,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他们还很没放在心上。 “小子,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一边去,别打扰了本大爷的雅兴!”吴利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径直向霓裳走去。 只见王小猛一咬牙,无视我? 猛地跳起,挥动手中的木棒就砸向了吴利的后背。 旁边的官差见状,连忙提醒道:“利哥!小心!” 吴利转身,眼前的棒子扑面而来。 嘴角扬起,一个小孩子能翻起什么波浪。抬起手,挡住了攻势,然后猛地出腿。王小猛整个身子飞了出去,落到一旁,撞倒了木桌。桌子也应声而倒,反观王小猛,嘴角却流出了一丝血迹。 “小猛!” 霓裳惊呼了一身,连忙奔去。 “哎,小娘子!你要跑去哪里啊!” 吴利的身形拦住了霓裳的前路,一脸淫笑的看着她。 “师娘!” “富贵,我们上!” 薛良和王富贵对视了一眼,也冲向了吴利。 “拦住那两个臭小子!” 可惜薛良和王富贵的本事,比起王小猛还是差了许多。看到他们两个被官差抓住,霓裳再次出声。 “富贵,小良!” “小娘子,你又想去哪里?不跟哥哥认识一下吗?” 吴利越逼越近,霓裳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退后。 就在吴利就要抓上霓裳手腕之时,背后响起了两道阴冷的声音。 “住手!” “你要是敢碰她,我就剁了你的手!”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二章《尘埃落定,云瑾野心》 第四十二章《尘埃落定,云瑾野心》 这两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苏画和玄公。 苏画的脸色阴寒的可怕,站在风中,直勾勾瞪着吴利。 一个男人,看到妻子被人调戏,无疑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那也不允许外人的侵犯。 身后的段三刀都能感觉到,这个温和的书生在散发着一股杀意。 玄公的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自从追出去找回苏画的钱袋之后。回来之时就找不到他们人了,自己只能在长安城瞎逛,找了他们一个下午。 “相公!” 看到苏画来了,霓裳的脸色浮现出一抹喜色。原本苍白暗淡了脸颊,也红润了许多。 不管三十七二十一就奔向了苏画,吴利见状还想阻拦。 玄公动了,段三刀也动了。 一个是宗师高手,一个是尚书护卫。 这群乌合之众的官差,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两人所到之处,不出二息时间,便有一人倒下。动作大开大合,极具武学美感。 玄公为了隐藏实力,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倒是让段三刀大吃一惊,没想到长安城中还有如此强大的对手,竟然还是一个瘦弱的老头。 吴利看见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暗道不妙。 这是踢到铁板了,便想偷偷溜走。 可是玄公眼尖行快,直接一个闪身对着他就是一拳。吴利只感觉眼前一花,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随即身影一摆,往身后的地板上躺去。 “没事了,我在呢!” 苏画拍着霓裳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听着那缓而有力的心跳声,霓裳的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似乎有他在,什么事情都能风平浪静。 看着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官差,段三刀拍了拍手掌。 抬起头看了一眼玄公,道了一句:“老人家,身手不错啊!” 玄公正抱起躺在地上的王小猛,没有搭理他。右手贴着王小猛的背部传去了一丝真气,若不是被遮挡了,段三刀一定会收回自己刚才的那句话。 真气外放,只有宗师高手才能做到的手法。 王小猛感觉到了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原本痛苦也慢慢的在减弱。睁开了双眼,这熟悉的面容,是那个整日醉酒的铁匠爷爷。 “玄爷爷,我们可终于找到你了。”王小猛咧嘴道,似乎根本没有把伤势当一回事。 玄公欣慰一笑,将王小猛拉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功力,还治不了这点小伤,他的宗师水准未免也太次了。 “小猛啊,这次你做得很好,爷爷都看在眼里。” “哪里的话,这来就是我应该做的。”王小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即想起什么。 “良子,富贵,你们两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王小猛又奔向自己的哪两个小伙伴,看着他又恢复往日的龙精虎猛,玄公无奈的摇摇头,这熊孩子,就知道关心别人。 “干爹,你跑哪里去了,我和相公找了你一下午。” 听得身后的脚步传来的娇嗔,玄公脸色一变,动作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 “没事,我就是到处走走。” “到处走走?那你也得打声招呼吧,你看看我带着孩子们东奔西跑。现在我还托了尚书府派人四处找你,现在让人家白费这么大动静,告诉人家找到了,你让人家怎么想?”苏画是真的有些无语了,不过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的责备。 “玄老头,你下次有事能不能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也好安心啊。” 玄公悻悻一笑,勾起了苏画肩膀转了个身。 “咱们两兄弟,谁跟谁呀!放心下次一定告诉你!” 说罢,玄公朝着苏画的肩膀一拍。 “有虫子!” “哪呢?” 苏画扭头望去,玄公运气内力将钱袋又悄悄的放回了苏画的怀里。 “早就飞走了,刚才没打到!”玄公假装遗憾的回了一句。 趁着两人聊天之际,段三刀也赶走了围观的群众。众人看着他腰上别着弯刀,还有刚才那一番身手,想想就有些后怕。能在长安城带刀的,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霓裳也把精力放到了孩子们的身上,一个一个的询问着,有没有受伤。 “哎,你还别说,刚才你那几招很惊艳啊。”苏画也没想想到,这玄老头的身手竟然这么好。怪不得这把年纪了还能挥动铁锤,脸不红心不跳的,感情是个高手。 “都跟你说了,当初我在山上当过几年的道士。” 两人把孩子们都拉起来,除了王小猛略有些擦伤之外,其他的孩子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又整理了一下被打翻的桌椅板凳,似乎地上躺着哀嚎的官差,他们根本就看不见。 刘愣子和吴秀就躲在灶台边瑟瑟发抖,关键是魁梧的段三刀,他们认识。尚书府的护卫,在长安也是出了名的能打。他们根本惹不起尚书府,好像还对那年轻人很恭敬。 “店家,这是五两银子,就当我们打碎这些家具的赔偿。” “这位爷,不用了...”刘愣子还想拒绝,苏画就朝他甩了五两银子。 这一摸口袋,我的钱袋又怎么回来了? 搞了半天,我这个难道也是个乌龙,真的邪门了。 看着苏画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霓裳伸出手指在苏画的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娘子?” “没事,问问你。” 看着孩子都聚齐了,钱袋也回来了,玄老头也找到了。 这倒霉的一天终于可以结束了,苏画松了一口气:“走吧,孩子们,我们去买东西!” “好耶!买东西去喽!” 孩子们传来一阵欢呼声,悲伤来得快,去了也快。 王小猛对着苏画伸出手,理直气壮说道:“先生,我要买一串,不!我要买五串糖葫芦!” 似乎是为了犒劳自己刚才的壮举,这是糖葫芦是他应得的。 苏画和霓裳相视一笑,苏画又从怀里掏出银子。 “记住,每个同学都要有,不要乱花钱,也不要乱跑!” 苏画还没说完,手中的银子就被王小猛一把夺走,边跑边嚷嚷道:“想吃糖葫芦的,跟我来,先生给我了好多好多钱!” “小猛哥,等等我!” “哎,你们别跑这么快啊!” 霓裳看着完全不顾地上的坑洼的孩子们,忍不住提醒道:“小心点,别摔了。” “我去看着点他们,小云子,你可要快点跟上。”玄公说完,背着手跟了上去。 “段护卫,那就劳烦你回一趟府上通知一下弟兄们。说人已经找到了,让兄弟先休息吧。这点钱,也算给兄弟们的一点补偿。”苏画拿出尚书府的一百两钱袋,又转交给了段三刀。 也没有其他的理由,算是借花献佛吧。 段三刀这个人憨厚正直,以后可能少不了麻烦他。 这一百两倒是没有贿赂他的意思,反而是让段三刀觉得,自己不是仗着尚书府的名头,来命令他做事罢了。利益面前,那就是朋友。 他不喜欢朝堂不假,但是他不能没有人脉。经过今天一事,他的内心萌发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累积他的人脉。假如哪天被人欺负了,都没有还手之力,那他还在这个世界怎么混。这么一个变态般的大脑都不会善加利用,他干脆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苏公子恐怕不妥啊!” “这里还有劳烦你善后了,我还要带着学生们去买些东西。”看了地上躺着的官差,他可不管段三刀拿还是不拿,反正尚书府这诊金,他是不打算收的。 硬生生塞到段三刀的怀里:“你若是忙完了,在北门等我就行。” 说完便挽着霓裳,迈步追着孩子们的步伐离开了。 “相公,这尚书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了,我们边走边说。对了,刚刚那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幸好相公来得及时...” 望着两人的背影,段三刀也收起了那一百两,低头环顾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官差。 “你们谁是领头的,给我站出来!” 官差们不约而同的纷纷指向了躺在地上的吴利。 ----------------------------- 夜,天符四月初七。 忌出行、修造。宜结婚、领证。 苏画正在阁楼上,伏案而写。 一边翻阅脑中的医书,一边把人体的穴位写下来。 他不懂药理,只能先把需要注意的事项记下来。还有关于治疗的一些方案,等到韩家那边安排好了,他在跟御医敲定治疗的方案。 回来的路上苏画怕霓裳吃醋,还把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霓裳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并没有阻拦。反正她一个人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多一个女孩子陪伴,总比一个人待着强。 相处的越久,苏画就越觉得,霓裳就是他心中最完美的结婚对象。 相貌那是没得说,性格也是温婉贤惠。 有时蛮横一点,有时候还会撒娇,却好像很少生苏画的气。 不论自己做什么,她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苏画也理解了霓裳为什么先前要自己考取功名,步入朝堂。就是因为她出生卑微,而要被世人所冷眼相待。如果苏画将来当了大官,她或许还能敕封,从夫品级。 想到霓裳一定会把他走后发生的事情有所隐瞒,苏画还偷偷的问了王小猛。听着王小猛口中诉说着那些人是如何谩骂,苏画的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现在的苏画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扩展自己的人脉。 尚书府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不说利用,仅仅只是自保。 讨好段三刀这一招笼络人心,虽然作用不大,但是积小洼溃千里。是有利用之嫌,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又不是恶意的笼络。 求人不如求己,他要为自己的未来,还有霓裳的未来,做个打算。他可以逆来顺受,也可以卑躬屈膝,但是你以为他是懦弱无能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只是在寻找一击必杀的办法,他想得很多,同时也是面面俱到。 只要时机成熟就会连根拔起,让你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阁楼的阶梯传来声响,霓裳上楼了。 刚刚送走回礼的家长们,正是因为今天的事,自己孩子给自己准备礼物的事情。 他们连月钱都没有供给苏画,他不仅每日教导自己孩子读书识字,却自掏腰包帮孩子们买了礼物。看着孩子渐渐长大,也在学堂认识到了更多的道理 如今还知道买东西孝顺父母了,这么多年的辛劳,好像在那一刻都变得甘甜。诸位家长也是心里一酸,同时也是羞愧难当。 他们自认为没有苏画那般品德,钱他们是没有,不过一旦家里收获了什么新鲜的食材都会第一时间送去给苏画。其实这样苏画已经很满意了,可是他们仍然觉得远远不够。 这就是苏画觉得东庐百姓淳朴的有些可爱的原因。 玄公从长安城里回来后,就被那群男孩子们缠着,非要玄公教他们功夫。 端阳节就要到了,鱼姑和小翠算是真正的成年了。两家的家长便委托玄公打造银锁,当然还有王小猛为他娘亲打造的簪子。 玄公在铁匠铺里边打铁,边指导孩子们扎马步。 想着孩子们也是三分钟热度,可能过热度过去就自己放弃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三章《帝王迟暮》 第四十三章《帝王迟暮》 入夜时分,尚书府。 韩君祁站在走廊的屋檐之下,痴痴望着天上的明月。 时而皱眉,时而叹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了韩纸鸢的事情所困扰。 厢房走廊慢慢被照亮,地上映着长长的身影。一个少女提着灯笼出现在了走廊,身后跟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少女四处打量了一下,就看到了韩君祁的身影。 顺着手指去,对着身旁的妇人,轻声说道:“夫人,老爷真的在那。” 妇人顺着视线望去微微一笑,他跟韩君祁不久,可是却把韩君祁了解的很透彻。 他这个相公,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但凡要是能换个思路,不要去钻牛角尖,也不会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 “兰儿,在这里等我。” 妇人说了一声,便迈着轻盈的脚步就朝着韩君祁走去。 晚风吹来,韩君祁觉得身上一凉。 随即就感觉肩上一暖,低头看去,夫人陈礼儿正给他披上一件外袍。 退后了一小步,身子微倾:“夫人,你怎么来了?” 陈礼儿福了身子回礼道:“夜晚风大,又不见你回房,我就料定相公会在此。” 看起来陈礼儿的年龄,比韩君祁还要小上几岁,论容貌也是不差秦烟。他们也算是典型的权势联姻,陈家在大唐的酒楼,比起秦烟所创立的只高不低。 当时陈家酒楼被秦烟力压一头,双方争斗颇多。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礼儿认识了这个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男人。秦烟过世后,韩君祁既要忙于朝政,又要打理酒楼事物,这一天两天还可以,时间一长他也是分身乏力。 不过好在有陈礼儿的出现,把他解决了这难题。教他如何打理酒楼,怎么去安排工作...一切繁杂的步骤,韩君祁才知道以前的秦烟有多么的不容易。 两家虽是竞争对手,不过也是属于公平的较量,并没有结下什么仇怨。 后来陈家家主陈东来,以联姻为由把陈礼儿下嫁韩府。这长安的酒楼便是以两家独大,那时候就是韩君祁管理朝堂之事,陈礼儿也把酒楼之事整理的井然有序。 夫妻二人虽结婚十三年,可是依旧是相敬如宾,礼术相待。 所生一子,名唤展图,今年还不到一岁。 正是因为二娘的名声不好,陈礼儿过门以来,更是把韩纸鸢当作自己的亲女儿照看,视如己出。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两人才一直没有打算生二胎。 直到去年,韩纸鸢搬出去,陈礼儿还经常抽空去看她。 “心中有些烦躁,出来吹吹晚风。”韩君祁叹了口气。 “是为了风筝的失语,而感到烦躁?”陈礼儿帮他盖好外袍,又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地方。 “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不让陈礼儿担心,韩君祁刻意的隐瞒了这件事。 看着韩君祁一脸迷茫的样子,陈礼儿笑道:“是老段告诉我的。” 听着她的话,韩君祁点头。 陈礼儿又接着说道:“刚才老段回来复命,我见天色以晚,便不想让你操心,让他下去休息了。” 韩君祁拉着陈礼儿的手,柔声说道:“夫人辛苦了。” “老段说那苏公子的住址已经知道了,他让老段转告给相公,这两天他会整理好治疗风筝顽疾的方案,相公呢,也要抓紧联系御医,时间已经耽误了很多,现在要尽快治疗。” 韩君祁的开心溢于言表,只能抓紧了陈礼儿的手。 陈礼儿慢慢向他的身边靠近,韩君祁也顺势搂紧。 身后的影子,也被月色拉长。 走廊的少女,探出身子,歪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月亮。 心中纳闷:每次老爷和夫人总是这样,这月亮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与此同时,云霓草堂的阁楼之上。 苏画也搂着霓裳,站在窗边,一同望着满天繁星。 霓裳靠在他的肩膀,无意地问道:“相公,你说月亮上面会有人吗?” 这个大唐并没有书籍记载过神话故事,他们的世界观还是处于探索期。 什么盘古开天,九天众神,他们皆不信奉。 大唐百姓信奉的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被称为武神。 或者是杰出的政治家,称为文神。 最高的神,便是已故的先祖与建国的第一代皇帝。 苏画凝视着天空,缓缓道:“应该没人吧,住这么高,怎么下来吃饭呢!” 他们的世界观不一样,所以苏画也没打算告诉她。 这些天文地理,对霓裳来说还是很难消化的知识。 “人家都住在月亮上,肯定有自己的屋子啊。”霓裳笑道,接着说:“相公,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 “也是,还是娘子说得对。” 霓裳又说道:“那她是怎么上去的呢?” “可能是搭着楼梯爬上去的。” “为什么不能是飞的呢?住在月亮里面,一定是个仙女吧!” 人的想象力总是不谋而合,即便身处异界。他们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有一个美好的幻想。 “那她为什么要飞上月亮上去呢?” 看着霓裳咬着手指,好奇的打量着月亮,嘴里也不断嘀咕着。 “可能是因为爱吧。”苏画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爱?” 霓裳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平时苏画说的故事就稀奇古怪。他一定知道什么才对,于是拉起苏画的手,审视的目光问道:“相公,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我知道什么呀?我什么不懂!”苏画摇摇头。 “你就说嘛....说嘛...每次都是这样,非要妾身求你。” 霓裳摇着她的手臂,糯糯的声音。 老实说,苏画很喜欢霓裳撒娇时候的表情和语气。 满足了私欲的苏画这才开口:“好啦,那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霓裳一听,立马跑去书桌边拉开凳子,一脸期待的坐在了上面。 又拍了拍桌子,示意苏画快点坐到她对面去。 烛火摇曳,霓裳撑着脸颊,听着苏画说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古往今来的奥秘,都写在浩瀚古籍之上,存在了人们智慧大脑里。 唯独爱与被爱,是穷尽一生,也无法去推演和套用法则的美妙历程。 --------------------------- 皇宫,宣威殿南书房。 幽静的大殿之中,偶尔会响起翻动纸张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文宗不怒自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疲色 各地方奏折实在繁多,批阅起来也是极其枯燥无味。 甚至有些让人捧腹大笑的奏折也不见少数,有人一生为官,可能一辈子见不到皇上,便会在奏折中邀请皇上,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他管辖的地方。 大唐某某年,天气不错,时值腊月初八 下官这里天气晴朗,不知道长安天气如何,陛下可有用过早膳。 某某城某知府奏上 一封奏折千里迢迢送来,写了七七八八的内容,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会由宰相和奏事处大臣,先行查阅一番。无法定夺,或者是需要陛下亲自决策的,才会送到文宗的手里。 “这凉州府一事,真是让朕寝食难安。沧州、益州各城镇皆是涌入大批难民。暴动、疾病接踵而来,这一纸纸文书都是在控诉,朕无德之能啊。”文宗无奈的摇摇头,就恨不得把手中的毛笔给扔出去,哪怕解解气就好。 身旁的黄邪劝道:“天灾人祸本就不可避免,又何来牵扯陛下无德之说。” “你啊,倒是会安慰朕。”说到此文宗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若不是黄邪出马拦住了即将逃离的徐娘,凉州府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如今上官南已经奔赴凉州接替杨昭的工作,至于秦王就则代理上官南原本镇守长安的工作。 “话说怎么不见大理寺的奏折?难道是朕批阅过了?你看朕的脑子是越来越糊涂了。” “想必是传来的之时,宰相都替陛下梳理了许多。”黄邪在一旁接话道。 仁宗舒了舒身子,脸色的疲惫也少了一丝:“此次西夏间谍之事,宰相倒是出了不少力。” “还不是为了给赵文谦善后。” “此子在长安百姓口中倒是纨绔,如今双腿已残,想来也不能出去兴风作浪了。”文宗自然知道赵礼的事迹,只不过子不教父之过,赵嵩历代承受皇恩。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怎么有心去管教别人的孩子。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文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邪淡淡说道:“听说宰相近日跟兵部尚书走得挺近的。” 文宗一听,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哦?还有这种事。” “老奴只是听闻,据说是宰相有意想跟韩尚书结为亲家。” 宰相与尚书的联姻,倒是一件美事。 “朕记得韩君祁的女儿倒是身患失语,想来宰相也是觉得赵文谦残了,必定会遭到嫌弃。倒不如跟韩君祁做个亲家,他俩也正好般配。”文宗摇摇头笑道。 “老奴也是这么认为。” 两人就这么聊着,一直到小太监端来宵夜。文宗问起是什么时辰了,却得知已经到子时。 喝了一口银耳粥,又望了一眼门外:“二殿下呢?” “回陛下,二皇子还在门外跪着。” “让他早些回去,明日卯时再来接着跪。” “唯!” 小太监应了一声,跪安便退了出去。 那夜军机阁与大臣们商量好事后,文宗却忘了,他召见两位皇子的事情,反而摆驾养心殿。直到第二天才得知晋王在宣威殿外跪了一夜,反观齐王,早早就回去喝酒,文宗为此大怒。 “黄邪啊,你说朕做错了什么。要继承大唐江山的太子从小体弱多病,最看重的七皇子却密谋造反。朕这十一个儿子,是一个不如一个,如何能安心把这大唐江山交托下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文宗在位,虽说不上明君。可是始终励精图治,勤勤恳恳。 先辈打下的万里江山,难道就要在他手中覆灭吗? “陛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朕做得好,也要有人继承下去啊。如今西凉枕戈待旦,各路诸侯虎视眈眈。明年开春之际,便是一场恶仗啊。” 这几天大唐粮食收成渐少,前线粮草难以支撑,不得不提高了税收。昨夜凉州府急报,说粮食只够支撑到明年的开春了。若是到时候粮草供应不上,那凉州府十五万士兵如何抵抗外敌的进攻。 这是一场持久战,比拼的两国的耐力,兵力,物力,财力.... “大唐武将居多,谋士甚少。朕这几年来求贤若渴,科举制度更是屡次放低门槛。遥想当年,文有沈傲风,武有李澂彦。现在澂彦已故,沈傲风也年过半百。大内六大高手,如今也只剩下三位。这一眨眼的时间,竟过去了这么多了。想起来,却觉得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文宗二十岁登基,如今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年。大唐历代皇帝,文宗算是在位最久的一位。 烛光之下,映着这个男人的脸庞。 眼角也泛起了皱纹,头发也浓白。当初凌云壮志睥睨天下,誓要守土开疆,奠大唐万世基业的文宗也到了迟暮之年。 “黄邪啊,朕老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四章《霸王枪法,冀州风向》 清晨的苏画依旧早起,在院子里拿着一根木棍挥舞。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便愈发觉得,习得一门武艺的必要。 仔细去看,苏画耍得不像一套棍法,反而有点枪法的味道。 这个大唐还处于冷兵器的时代,军队多数就是弓手,其次就是唐刀。除了刀和弓箭以外,唐朝将士们最常用的武器,就是枪。 苏画第一次手握长枪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犹如长坂坡的赵子龙,单枪匹马七进七出的气概。 同时要是没有高超的枪法,也很难在军队中来回冲杀,所以他就下定决心练一门枪法。 枪似游龙扎一点,舞动生花妙无穷。 花哨的枪法不多,重在实用,就几招,刺,挑,横。 在脑子中仔细排查了一遍储存的枪法知识,苏画找到了南宋名将岳飞。 岳家枪在岳家拳械系列中占据首要位置,技法独特,号称枪中之王。 岳家枪动作古朴,招招制敌,速度快讲究一击必杀,攻有刺,戳、扫、挑;防守有格,拨、架、挡、淌。 苏画选择它的独特之处,正是将防守和攻两动融为一体,攻防一次完成;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使敌人无还之机。 不过选择是选择,但是他可没有看到失传的岳家枪法,原来脑中的知识也有薄弱的地方。 正失落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语:太极。 太极的根本就是内外兼修、刚柔相济的传统拳法。跟岳家枪防中带攻,攻中设防同样的道理。 天下武学,万变不离其宗,把太极的根本加入岳家枪之中,何尝不可。 岳家枪苏画不懂,这太极,他可是耍了好久。 这又不是武功心法,而是横练的本事,应该不会走火入魔吧。有了这个前提,苏画对于改良岳家枪就更有把握。 玄公提着一坛酒,看着院子里苏画舞动蹩脚的招式,心里也冒出了疑问:这小子前几天还打拳呢,今天早上怎么就练上枪法了。 “小云子,我看你这枪法,软弱无力毫无章法。怎么,又是自己鼓捣出来的?” 看着玄公倚在门口讥笑,苏画就是一阵不爽。 用脚勾起地上的木棍踢了过去,玄公也是顺势接住 “来,咱们试试。” 只见苏画甩动“枪头”,摆了个请战的姿势。 “喔?看来不跟你玩两把,你还真不甘心。”玄公说完将手中的酒坛放下,把衣衫扎进了腰带里。掂量了木棍的重量,刚好称手。 “那老头子就不客气了,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龙虎霸王枪!” 玄公扭了扭脖子,松了一下关节。 他早已退出江湖,也很久没跟人动武了。自从遇见苏画之后就动了三次手,不知道苏画是他克星还是福星。这不动手还好,一动手,骨子里的血就有些隐约的躁动。 苏画不知道玄公的深浅,但是他了解,这个老头绝对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夫。起码功夫之上,要比自己高得不止一星半点。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 玄公可能就是一个躲在东庐的世外高人吧,苏画这般想到。 两人距离不过百步,玄公的脸上也是难得有了严肃的一面。 只听得村口的鸡鸣响起,一阵微风拂面,玄公动了。 只是跟苏画简单的切磋,他还没有运起内功,所以速度并不快。 步伐生猛,木棍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只接近苏画五步的距离,抬手就是直逼苏画的右侧。招式,动作,完全凭的是多年的肌肉记忆。 苏画还是第一次跟人切磋,心跳有些急促。 望着挥来的木棍,他是下意识的见招拆招,反手卸掉攻势。 玄公的攻击被弹开,手腕一转,木棍在手中滑出。本以为会脱手而出,谁料却被玄公稳稳拿住棍子尾端。一击不成,连忙展开第二次进攻。 苏画的心也认真了起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见玄公手中的木棍,如灵活的绳子一般缠绕在他的手上,怎么甩也不会脱落。 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只得一边抵抗,一边后退,寻找合适的机会进行反击。 玄公步步紧逼,棍子更是如疾风骤雨般打向苏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拉开距离才能展现自己的威力。就在玄公连续击打之后,要收回去再次发动攻势的时候,苏画一个健步,手中的长枪直逼玄公面门。 玄公身形一转,似乎长枪是顺着玄公的胸膛滑过,苏画刺了个空。如此距离,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还是无比顺滑的躲开,可见玄公的实力有多恐怖。 来不及给苏画多想,只得收回攻势。 一顿操作连刺带拨,都是被玄公完美的架开。 攻防双方来回交替,院子里一时间是叮当作响。 要不说苏画的脑袋还是有些变态,只是看过一遍玄公的身法,他就能牢牢记在脑中,从而判断出,他下一步的动作。虽然只是预计到了几次,不过都险些让玄公吃了大亏。 第一次的交手,苏画还略显稚嫩。 可是在第二次交手中,苏画就展现了逆天的资质,不仅躲过了玄公的攻击,还将他的身法一并学了过去,如此恐怖学习能力,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虽然略显笨拙,但是接着自己的套路来攻击自己,倒是让玄公始料未及。 就在玄公准备转变攻势的时候,苏画又使出他那一套软弱无力的枪法。说软弱无力却也不尽然,自己刚猛的攻击,每次都能被他架开。还能在架开之后快速展开攻势,专刺自己的破绽。 “小云子,可以啊,学得挺快!” 苏画捡玄公收回了木棍立了起来,以为玄公没了切磋的心思,也收回了自己的攻势。 “没有没有,只不过是碰巧罢了。” 苏画呵呵笑道,他可没有认为自己能在玄公的手吃到好处。一看这老头就是刻意的放水,才能自己赢得这么轻松罢了。 “那就教你最后一招。” 一听是最后一招,苏画来了兴趣。只见玄公不紧不慢的说道:“胜负未分之前,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看着玄公神色全然一变,手中的木棍也是拿得生紧。 苏画暗道不好,这老头耍诈。 瞬间寒光乍现,地面步声雷动。 只见玄公将木棍放在后背,甩了一个花枪,根本不知道要从什么方向攻来。 跑了几步,借助着地面的力量跃向空中。利用着惯性将手中的木棍向他标了过来,根本让苏画来不及招架,本以为是冲刺,没曾想是抛射。 把手中的武器向弓箭一样射出,这种招式无疑于是跟敌人同归于尽的办法。如果没有击毙敌人,自己就要面临徒手困斗的局面。 大人,时代变了。 说时迟那时快,木棍在风中炸响,带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就在苏画以为自己要被斩杀的时候,玄公如离弦之箭,稳稳拿住了木棍的末端。 离自己的脑袋,仅仅不过五厘米的距离。 “这就是龙虎霸王枪,向死而生,霸王出世。” 玄公淡淡说道,随后将木棍收回,顺手扔到了地上。径直走过了苏画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武学一途,还需下苦功夫。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苏画被刚刚那一幕震得出神,就在刚刚,他离死亡不过一步之遥。玄公虽是杀招,却无杀心。若是苏画以后遇上杀招杀意一心想致他于死地的人,自己岂不是毫无胜算。 看着玄公悠闲地躺在了院中的椅子上,苏画不由得更加努力练习起来。 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院子中少年依旧在舞着枪法,老人则是躺在椅子上独酌。 ----------------------- 长安皇宫,今天难得的是没有早朝,而且是持续两天。 五点多就在太和门等候的官员们听说今日不用上朝,也是舒了口气回家补觉去了。 御花园内,文宗正和秦王商谈凉州前线一事。 身后便是黄邪负手而立,闭目养神,视乎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一般。 文宗举起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之上。 “此次凉州驰援,各地方报告朕都看了。益州各地出兵三万,各郡遭受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凉州各城都收留了许多灾民,有几千或几百的,可是唯独就是没有冀州的奏折。冀州离凉州府不过隔着幽州,打探军情的速度是最快的,为何每次的军情都是慢他人一步。” 秦王没有接下茬,而且沉思良久之后又落一黑子才缓缓回答:“臣看到时也有过怀疑,随即派出府中暗卫前去查询才得知,冀州闭城不纳百姓,拒绝出兵,各路藩王皆是如此。” 听着秦王如实道来,文宗又道:“朕,记得冀州应该是张淮的管辖吧。” “正是。” “果然是他。”仁宗又落一子杀气十足,“黄邪去一趟冀州,把张淮给朕带来。” 文宗看起来没有丝毫生气,可是张淮这举动无疑是让文宗动了杀心。前往战事吃紧,他在后方毫无作为,光是拒不出兵,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人头落地。 黄邪刚想领旨,秦王又补了一句:“当年先皇为了收拢冀州王张渊,这才许下承诺将冀州让他们世代管理。 张渊旧党羽散落冀州均有封地,其势力庞大威胁京城的安危。若狗急跳墙,恐怕会和各路诸侯达成协议,那后果...” 秦王没了后文,其中道理却让文宗开始望而却步:“皇叔,朕又何尝不懂此事的后果,难道朕不要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臣有一策,既能保全陛下圣明,又能制衡冀州风向。”秦王捋了捋胡子说道。 “皇叔快说,有何计策。” “陛下可派诸侯出兵,以检阅军事为由让他们驻扎冀州地界潼山关。有了各路诸侯在镇守,张淮也不敢造次。” “诸侯皆是虎视眈眈,如今派出去驻守潼山恐怕引狼入室...” “历年检阅他们都是私藏兵力,潼山一旦失守,天下百姓皆会取笑,各路诸侯竟然斗不过一个冀州太守。如果不遵,那便是意图谋反,陛下可堂而皇之的削其势力。 如此骑虎难下的局面,他们派去驻守的一定是些老弱残兵,战力方面大打折扣。其二,若是张淮一旦动手,我们多了诸侯的兵力牵制,又可以减少伤亡。 其三,前几日张淮不还上书,让陛下给他儿子封个一官半职吗? 何不顺水推舟,到时候等诸侯控制冀州军情,凉州府皆局势温度。张淮的儿子又在京城,翁中之鳖,谅他插翅也难逃。” 秦王说完再落一子,文宗反观棋盘之上,自己的路已经全数封死。 虽然输了,但是却收获到了比这盘棋更大的乐趣。 文宗笑得很开心:“妙及!” 园门外的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兵部尚书求见。 文宗纳闷,今天不是没有早朝,韩君祁又有什么事求见。随即摆手应下,示意小太监下去通禀。 只是过了一会的时间,韩君祁就快步走进了御花园。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秦王。” “韩爱卿免礼。”看着韩君祁起身,文宗接着道:“不知爱卿前来,所为何事啊。” “微臣是来跟陛下借太医署李御医,为女儿治病的。”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五章《出宫》 【今天三更】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文宗都摆明了跟韩君祁说过。 如果需要御医帮忙,叫府中的下人来通知一声就行,不用亲自来跑一趟。可是每回都点头答应,扭头又亲自来。 君臣之礼不可废,这也是文宗最欣赏韩君祁的地方。 正巧文宗的早膳也刚到,韩君祁也有幸蹭了一顿皇上的早饭,饭后便匆忙的向太医署赶去。 御花园内,就只剩下这两兄弟聊着家常。 文宗最近身体不适,皇后便召来了御医。御医嘴上只是说着疲乏过度,不宜在操劳,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身子。 可旁人都心知肚明,文宗勤恳执政多年,身体负荷早就难以支撑。最后在皇后的威胁下,每天不变早朝,应该改为了一周五次,文宗也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 除了重大事件宰相会来跟他商议之外,其余就是在御花园下棋钓鱼。 陪皇子公主聊聊天,回归了他父亲的职责。 文宗喝了一口清茶:“皇兄,过些时日便是端阳节了。” “是啊,眨眼半年时间又要过去。”秦王也不由得唏嘘,这时间过得真快。 忽然想起了什么,文宗问了一句:“对了,今年端阳承轻要赶回长安过节吗?” 秦王的脸色浮现出遗憾:“早上刚接到家书,说江南城防事物众多,可能来不了。” 文宗叹了一口气,秦王也是为大唐基业呕心沥血。 把年轻的大儿子唐承轻送到江南参军,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江南不同凉州,是属于兵家重地。一旦开战便是死伤无数,秦王送唐承轻去江南,无疑于是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文宗正准备安抚之际,身边的小太监却说,慈溪宫的甄妃娘娘,说做了他最爱吃的清蒸花鱼。 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文宗道:“天色尚早,朕又刚刚用膳。回去告诉甄妃,今日朕就不去慈溪宫了。” 小太监应声退下。 勤恳的文宗难得休息两天,秦王也不想他在为国事烦忧。 “那微臣就先回去了,就不叨扰陛下休息了。” “皇兄且慢,难得休息,不如喝上几杯,朕可是好久没跟皇兄饮酒了,也好久没看到重儿了。” 听得文宗这么说,秦王这才停下了脚步。 一个是天子操劳国事,一个秦王忙着处理军情。虽是兄弟,却也是君臣。相见交谈也都是关于国事,他们两兄弟确实没有好好的喝过酒了。 秦王脸色露出笑容,摆手道:“陛下请。” 文宗拎起衣衫,对着身后的老者喊了一声:“黄邪,随朕出宫。” 秦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就离着两个市集差不多。 难得一次出宫,文宗还换上了便服,想搞个微服私访。皇帝看似高高在上,其实毫无自由可言。想出宫那都得找个正当理由,正好今天不上朝,也没有那群执拗的官员劝阻。 文宗和秦王走在前面,身后不远处跟着换了便衣的随从。 早上的长安市集,别有一番风味,街道两旁古柳参差,屋宇错落。 文宗如闲庭信步般的走着,享受着他久违的舒适。 临河的茶肆之中,摆着桌凳。人们有在茶馆休息的,有在看相算命的,有在饭铺进餐的。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街市上,市招高挂,买卖兴隆。士农工商,男女老幼。骑马的,乘轿的,购物的,叫卖的,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秦王则是在一旁讲解着这条街道的治安如何、百姓生活如何.... 瞥了一眼右手边一栋正在翻修的屋子,文宗不禁开口问道。 “二哥,哪一栋又是做什么的?” 秦王的脸色有些奇怪,想起了秦重最近怪异的举动,说道:“那以前是家酒楼,现在算是秦王府的铺子了。最近不知怎地,重儿花了不少钱买下了这家酒楼,说是要自己做什么生意。” “重儿难道要经商了吗?”文宗笑道。 自从送了秦承轻上战场,这小儿子也被秦王盯得紧紧的。若不是秦王妃的劝阻,秦重这小子还真的可能也被送去参军了。 “经商也好,总能给我唐家留个香火。” 战场瞬息万变,秦王把大儿子送到江南的时候,就没指望他能活下去。反而对秦重有些过分的严格,从来不让他接触军事一类,反而是让他学习经商的知识。 秦王府内,秦重正坐在凉亭中,看着苏画寄来的信。 一旁站在七八个人,他们秦王府招来的一些厨子,或者有过酒楼管理的掌柜。 “小王爷,我们已经盘下了四家店,分别都在长安城各城门口的繁华地带。昨日开始动工,想必再过两天就可以开张了。”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男子说道。 “铁匠那边所需要的东西,也已经打造完毕,下午就能去酒楼里装好。” “还有,我已经联系好了市集的商贩。他们新鲜的食材都会第一时间,给我们送来。” 听着他们的禀告,秦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先下去吧,顺便留一套火锅器具在府上,本王要试验一番。” 这些天,火锅的滋味可让他流连忘返。 府中清淡无味的食物,怎么也吃不下。 今天送来了消息,已经打造好了,秦重连忙叫人送来了府上。 “小德子,赶紧让厨子动手,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小德子听秦重说这叫火锅的美食,是人间仙味。只要光凭味道,便能让人垂涎三尺。这样的美食,普天之下只有王府拥有。看着秦重说得自己都流口水的样子,小德子更是相信了他的话。 “好嘞,小王爷,小奴这就去。” “等等!”小胖子站了起来,越想越难耐,闻个味道也成,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秦王府后门,由于文宗是微服出访,大门人多眼杂他不想引人注目。 要是传到了那些负隅的老派官员耳朵里,不知道又得批阅多少无关痛痒的奏折。 “我记得,重儿的别院,离后门好像不远吧?” 漫步踏入秦王府的后院,文宗已经放下了皇帝的架子,连自己的称谓都变成了我。本来就是兄弟之间的家宴,他也不想把气氛弄得跟在皇宫里面一样。 想起后门的重兵把守,文宗不由得疑惑:“怎么,二哥后门的防备,竟然比前门的兵力都多?” “陛下....” 秦王刚刚开口解释,文宗就打断了他的话。 “在秦王府没有陛下,只有你的兄弟。” 二人相视一笑,秦王解释道:“文弟,那是为了防止重儿逃跑。这些年,他逃跑的本事见长。我不得不留个心眼,生怕他在外面做出了什么傻事。” “重儿也已经长大了,对外面事物好奇也属正常,二哥是不是未免有些太担心了。” “不担心不行啊,他是王府的小王爷。若是贼人起了恶念,还是谨慎为好。” 秦王也不想这样管着秦重,他也是没办法。 如今大唐内忧外患,文宗的几个二子都是良莠不齐。若是有人打上了秦重的注意,以此要挟,到时候可就来不及防备了,有的事情还是尽早的打算为好。 两人正聊得,忽然鼻尖飘来一道香味。 有些刺鼻,还有些辛辣,不过很让人上头。 “二哥,你府中还有这等美食?”文宗只是闻了一次,就料定是一道美味。随即指责起秦王这个当哥哥的不厚道,不仅那澜风亭的鱼儿不给吃,竟然还在家里藏私。 “文弟误会了,此味道我也是第一次闻,应该是府中厨子新创的菜系吧。” “陛下,味道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黄邪指着正右方的小院门,味道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走,过去瞧瞧。” 秦王前面带路,文宗只带着黄邪走了进去。身后的御内侍卫都在门外等待,有了黄邪这个大高手,他还能受什么伤,况且这是自家哥哥的地盘,他带着一群侍卫也不合情理。 园子里,借着树荫的凉爽,秦重直接把桌子搬了出来。 这与当晚在苏画家里吃的火锅不同,还要在桌子垫着一层厚厚的铁板,以防烧坏了桌面。 秦重的是苏画改良过的涮锅,体积轻小,更利于火锅店的营业。而且是以铜打造,全身鎏金。很快就能煮熟食物,为了方便,还特意在涮锅加上了鸳鸯锅的结构。 但是秦重并不满意小巧的涮锅,觉得吃起来不过瘾,放的食物也不够多。就命令铁匠特地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大的涮锅,比普通的涮锅还要大上一倍。 炉内的炭火正旺,锅里咕嘟咕嘟的响着。 秦重把切好的豆腐、鱼肉、青菜、羊肉...通往倒入了锅内,想起了苏画曾经在信里提到过涮火锅呢,不要心急放太多东西,放太多来不及吃,反而会改变食物的鲜味。 秦重心道:还有来不及吃的东西? 随即便用勺子将倒入进去的食物,又捞了出来。 夹起一块薄如蝉翼的羊肉,放到了辣锅中烫了几秒,汤水正滚烫不一会就翻了上来。秦重夹起羊肉蘸着味碟送入口中,被烫得直吸气都不愿吐出来。 心痒难耐的秦重终于满足了,仰天长叹一声。 “啊!好爽啊!” 看得旁边的小德子吞了吞口水,小王爷的表情就告诉他,这叫火锅的东西到底有多好吃了。 “唉,要是有大哥的啤酒就好了。”秦重惋惜的摇摇头,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来人。 “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也好让他尝尝这火锅,省得他整天训斥我,说我像个废物一样。”想到这里秦重又烫了一块羊肉,送入口中,再次长叹了一声。 “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告诉爹爹。让他平日老是骂我,对!不能告诉他!” 小德子拼命的给秦重使眼色,让他不要说了。 可是秦重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秦王摆摆手示意小德子离开。小德子只得悻悻离开,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秦重。 小王爷,你自求多福吧。 “应该先去告诉娘亲,对,还要写信告诉大哥!嗨呀,再来一块。” 没等秦重感叹羊肉的美味,身后黑着脸的秦王就是一巴掌袭来。 力道很轻,可是完全放松了警惕的秦重却是打了一个踉跄。 “那个狗....”刚刚想骂道,扭过身来却看到了父亲那双瞪着他的眼睛。 秦重吓得一身冷汗,只得连忙改口:“爹,你怎么来了?” “不止我来了,你看看还有谁来了!”秦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在文宗面前听着儿子诋毁自己,平日是不过是管得严格一点罢了,这小子竟然连好吃的东西都不愿意孝顺自己。 若不是顾及文宗在场,秦重很有可能要去宗祠跪上几个时辰。 秦重也是一时担心,竟然无视了身边的文宗。顺着视线望去,连忙跪下。 “唐承重,参见陛下。” “重儿免礼,今日没有陛下,只有你的皇伯伯,快起请起吧。”文宗笑道,扶起跪着的秦重,拍了拍他的胸脯,叹道:“许久不见,重儿的体型倒是健硕了许多。” 秦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知道文宗是不想打击他。这哪里是健硕,明明就是肥胖。 “谢皇伯伯关心。” “你在这后院忙啥,那桌上铜色鎏金冒着蒸汽的东西,又是何物?”文宗好奇的指着秦重身后的火锅问道。 秦重如梦初醒,暗道不好,连忙转过身去,拿起筷子捞了起来。 “哎呀,我刚放的羊肉要烂掉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六章《小别胜新婚》 “爹,那块肉是我放下去的,夹走人家的.....” 秦重看着面前的肉被唐祈武一把夹走,放进了自己的碗里,不由得提醒道。 唐祈武狠狠瞪了他一眼,秦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原本只是介绍一下火锅的来历,没想到文宗和唐祈武坐在了桌子边非要尝一下。这一尝就不走了,还加上了一个老头一起蹭饭。 秦重又只得让加了三副碗筷,看着慢慢消失的食物,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刀绞。他故意每天只吃六分饱,就是等着今天大开吃戒的。 他又放入了一块羊肉,狠狠的夹住,生怕再被这三个“饿”人给抢走。 “这火锅倒是奇特,一点清淡爽口,另一边麻辣入味。”文宗不免赞叹道,他好像很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额头也是布满汗珠,最后索性脱去了外袍。 “这酱料也是一流,宫中的大厨怕也做不出这个味道。”又蘸着羊肉吃了一块,脸上的表情意犹未尽。 秦王越吃越上瘾,如此美食怎能缺少美酒,随即对着门外的小德子喊了一句:“日德,将库房那瓶珍藏的酒拿来。” “黄邪,这火锅如何?”文宗问着一旁的黄邪。 “妙!”黄邪放下筷子,淡淡说道。 文宗笑道,这黄邪一向严肃无比,宫中美食都吃遍,也不见他夸奖过。 随着接着问道:“听刚才重儿说,还打算将火锅推广出去?” “对啊,皇伯伯。我已经盘下了四个酒楼,就等翻修好。连皇伯伯都说了好吃,到时候我就疯狂的造势,火锅店的一定生意爆火。再然后我就可以赚很多钱,然后再开一家连锁店,赚到了钱再开一家....以此类推,我的火锅店一定可以开遍大唐,甚至超过韩家的酒楼。”秦重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他仿佛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正在从天而降。 秦王一听倒是纳闷,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 利用火锅盘下店铺,就凭借这独特的口味,风靡大唐不是难事。 文宗也是微微颔首:“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知道前期的投入几何?” “皇伯伯有所不知,这一个火锅的打造不过五两银子,而且食物都是由附近的商贩最低价出售。如果按照一桌算下来,成本也不过七两。火锅店最便宜的消费不过一两银子,这菜和肉都是虚的,还管饭管饱。一两银子不多,普通的百姓都可以消费得起。 假如酒楼有五十桌,最差一天都是五十两,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两。不过这只是小数目,酒水才是赚钱的大头。” 苏画给他的配方里已经完全涵盖了火锅店的未来发展,只要照着这个模式去经营,不愁赚不到大钱。到时候他就可以收取加盟费,然后当个甩手掌柜就行了。 一个月一千五百两,这还算是最差的收益。 文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火锅店也太暴利了。 就在三人为秦重的生财大计感到震惊时,远离秦王府的尚书省也有一人惊呆了。 --------------------- 本来还打算在家里休息一天的苏画,也好好让玄公指导一下自己的招式。 谁想到,刚吃过早饭,段三刀就来请他去尚书府走一趟。 说韩君祁请来了御医,还想跟他商量一下如何治疗顽疾的办法。 想着韩纸鸢性格孤僻,苏画索性带上了霓裳,她们都是女性,应该有共同话题。留下了玄老头让他看家,自己则跟着霓裳坐上了前往韩府的马车。 韩府内,韩纸鸢依旧是戴着面纱,坐在了梨花椅上。 翻着手腕,那头发花白的老者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闭目良久,才缓缓睁开眼。 又询问了几句,看到韩小姐写在纸上的字迹。老者点了点头,从内房走了出来。 “娘子,你进去陪陪韩小姐说些话。” 苏画见状对身边的霓裳提醒了一句,霓裳点点头。 这个时候应该有个人安抚病人心态,霓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霓裳走进去之后,坐在一旁的韩君祁才站起身来。 “李御医,我女儿脉象如何?” “韩小姐脉象平稳,上盛下虚。身体倒无大碍,之是说最近有些心中烦热,或时常噫气,口眼渐形喁斜,有时候还会头晕。这是失语所带来的肝气郁结,待老夫开一副药方,服用几日便好。”说完老者捋了捋胡须。 韩君祁松了一口气,招来丫鬟让她去备好纸笔,对着老者拱手道:“劳烦李御医了。” 李御医也朝韩君祁回礼道:“韩大人客气了,医者分内之事。” “那请落座,喝口热茶。” “多谢。” 三人在外屋落座,内屋的两女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李御医就坐在苏画的旁边,他们俩只是进门的时候打过一声招呼,然后就没有什么交流。苏画猜想可能是自己太年轻,这个老头子有点不放心吧。 正是因为碍于韩君祁的面子,李御医才没有明说罢了。 丫鬟在一旁磨墨,李御医拿起笔便书写起了药方。 苏画瞥了一眼,他不知道这个李御医的医术如何,不过他这药方写得却是一手好字。 怀牛膝、玄参、天冬.... 苏画在脑中回想这刚才李御医说的脉象,想猜测一下他会开什么药方。 随即还真在脑子里找到了这副药方:镇肝熄风汤。 顾名思义具有镇肝熄风,滋阴潜阳之功效。跟他刚才说得脉象一样,也证明了这个李御医是个精通医术的老头。 写完后李御医还不忘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开口说道:“记得以水煎药,一日两服” 韩君祁刚想接过去,让下人出去抓药,却传来苏画恭敬的声音。 “李御医,药方能不能借晚辈一观。” “哦?云瑾小友还对着药方感兴趣,若是喜欢那便看看吧。” “谢谢李御医。” 苏画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又仔细的数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少了三味药?” 李御医有些诧异,这小子这么年轻还精通药理。 于是问道:“小友,知道老夫开得的何药方?” 苏画点点头:“镇肝熄风汤啊!” “对啊,我李家的镇肝熄风汤就只有九味啊!” “不对!一定是少了三味!”苏画的眼神充满了肯定。 李御医倒是有些怒意,这毛头小子连医术怕是都没看过,竟然说他的药方少了三味药。 “那小友说,少了哪几味药?” “应该加上茵陈、川楝子、生麦芽为佐药,清泄肝热,疏肝理气,以遂其性。” 李御医呢喃道:“茵陈、川楝子、生麦芽...小友是从何得知?” “张氏镇肝熄风汤,龙牡龟牛治亢阳,代赭天冬元芍草,茵陈川楝麦芽襄。你数数,一共是几位药?”苏画把脑中里镇肝熄风汤口诀背了出来。 “茵陈川楝麦芽襄....是了....是了,我李家的《汤头药典》镇肝熄风汤,就差这最后一句口诀了。”看着一脸激动的李御医,苏画不由一怔。 李家?《汤头药典》? 这不是清代汪昂所作《汤头歌诀》,怎么又变成他们李家的了。这架空未免也太离谱了吧,想到端阳节的来历,苏画也就习惯了。 鬼知道,这世界的轨迹已经偏离到哪里去了。 “小友,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这首歌决?” 李御医急切的抓住苏画的手,脸色的神情更是焦急万分。 苏画一时有些受不了这老头的亲密举动,只得抽出自己的手。 “小兄弟,是老夫唐突了。这《汤头药典》乃是我李家祖上所创,如今过去百年之久,只剩下一本残篇。历经数代研究恢复,只修复了一半。小兄弟既然知道,镇肝熄风汤的口诀,自然是看过全篇了?” “看过啊。”苏画点点头。 李御医急切的追问道:“可否还记得?” “一字不差。” 苏画的回答彻底震惊这个老头,天下百姓有救了。 “这《汤头药典》对于黎民百姓,对于整个医道,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老朽李命,跪求小兄弟,将全本的《汤头歌诀》传授与我。李命代替天下饱受疾病困扰之人,谢过云瑾小兄弟了!” 言罢,这个花白胡须的老者竟跪倒在了苏画的面前。 听得韩君祁一愣一愣的,李命可是当世御医,苏画只不过是个山野村夫,竟然能知晓失传已经的李家药典。看来自己的女儿被治愈的希望,越来越大了。 “李御医,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你这样,晚辈可是要折寿的啊。” 苏画连忙拉起这个老人,他是最见不得老人这样,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愧疚。 李命试探着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老夫了?” “我答应你了,不过你在下跪,我可能就要忘了。” 听到苏画这么说,李御医这才站了起来。心里激动的心情,更是溢于言表。 “韩大人!” 听着李御医叫他,韩君祁这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脑子里还有些云里雾里。 “李御医,有何事?” “云瑾小友与我李家有渊源,今日可否让他去我李家住一晚。只是探讨修复好《汤头药典》,明天一早我俩在来给韩小姐把脉。” “这....” 韩君祁心道:不是我叫你们俩来是给我女儿看病的吗,怎么聊着聊着,你俩还打算离开,去探讨什么药典,那我女儿的病怎么办? “韩大人放心,刚才的镇肝熄风汤已经被云瑾小友完善。只需要在加入茵陈、川楝子、生麦芽,以水煎服,便可。” 看着老人一脸激动的神色,韩君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点头。 听得苏画要离开,霓裳却从内屋走了出来,唤了他一声。 “没事,我只是跟着李御医去造福百姓,又不是去上刀山的,放心吧。”苏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一些。 霓裳还想跟着苏画一块去,随即又想到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那你要早些回来。” “我知道,不过你回东户也是无聊,不如在韩府住一晚,正好也陪韩小姐作伴四处逛逛,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苏画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我家风筝少有玩伴,董姑娘若是不嫌弃寒舍就好。”韩君祁望着屋内站在门帘处的韩纸鸢,点了点头,她也没有拒绝。 在里屋内,她跟霓裳倒是很聊得来。 “韩大人,韩小姐,我家娘子就麻烦你们照顾了。”苏画拱手行礼道。 “贤侄,我送送你。” 看着三人离开大堂的背影,霓裳叹了一口气。 此时身后的韩纸鸢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扭过头去,看她递来的纸筏。 俏脸一红,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嘛。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七章《汤头歌诀》 韩府西厢房,虽然韩纸鸢搬了出去,可是闺房却一如既往的干净。 韩君祁却觉得万一她哪天心情,说不定就搬回来住了,所以便吩咐丫鬟每天都要打理。 她的房间很简洁,大部分的装饰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帐纱,白色的门帘。 就连她穿着都是一身白色的素裙。 房间内除了书架和书桌,就剩下一张床。 这些书架上的诗集,都是她一点一滴收集起来的。她就像一个小孩子,在霓裳面前炫耀着自己的“玩具”。 在这一点上她们还是有很多的共同话题,霓裳也喜欢诗词歌赋, 扫描了一眼书架上陈列的书籍,霓裳的目光放在一本略微破旧的书籍,有点不敢相信的指着那四个字说道:“这本《寒词录集》算是孤品了吧。” 韩纸鸢微微点头。 “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霓裳乞求般的问道。 韩纸鸢踮起脚尖,就把那本书拿了下来,递到了霓裳的面前。 “谢谢。” 闺房的朱窗打开,照进来一丝阳光,让着冰冷的房间也多了一阵暖意。 窗外的海棠花传来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平时韩纸鸢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窗下阅读诗集。 若是看到自己喜欢的诗句,便把它摘录下来,记在自己的小本子里。 无聊的时候,也会拿出来看看。 现在那个阅读的人变成了霓裳,房间里很安静,就只剩下翻阅纸张的声音。 良久之后,韩纸鸢推推了看得入迷的霓裳,向她面前递了一张纸筏。 霓裳收回了心神,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来陪她的,现在却反过来了。 顺着纸筏看去,秀丽小巧的字迹上写着:你和苏公子真的成亲了吗? 八卦是女孩子的天性。 霓裳合上了诗集,朱唇轻启:“我也不清楚,相公他很少提及此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虽同住屋檐下,却是分床而睡。只是以夫妻相称,并无夫妻之实。” 韩纸鸢眯着眼睛,让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又抽出一张纸,提笔书写。 苏公子是不是如外界传言那么有才? “相公很少展露才华的一面,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古斯文多败类,百无一用是书生。” 韩纸鸢掩嘴轻笑,倒是一个有趣的郎君。 “不过他好像更痴迷武学一些,经常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的。作诗的话,有时候我缠着他,相公就会作一些,不过风格也是迥然不同,倒也是挺耐人寻味的。”霓裳回想着她跟苏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 诗词歌赋是这些大才子们吃饱没事干的娱乐活动,像苏画这样要忙着为生存的人来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要不是架空记得一些诗词,他这样毫无墨水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作诗。 唰唰又是一阵书写声。 能不能念给我听听,我有些好奇。 “可以啊,让我想想。”霓裳回想着苏画所念过的诗,突然想起来那晚。 苏画总是点着烛灯,在窗边的书桌上写写画画,一直到半夜才肯入睡。 有一次下起了大雨,雷声很大,霓裳也被惊醒了。 看到他正在整理那些被淋湿的草稿,一边嘀咕着什么,骂骂咧咧的把窗关上,然后回到床上更是越想越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草堂将军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韩纸鸢是个说得不多,确是想得很远的姑娘。 一个报国无门的才子,只得屈身在一个小山村里。 躺在自己的草芦内,却想着有一日封侯拜相当个大将军。 只是听着屋外的风吹雨打,他也是只能沉沉睡去,那些金戈铁马还是在梦里相见吧。 她曾听过很多慷慨激昂的才子,嚷嚷这一些报国无门的诗词,尤其是隐阳成破的时候。 更是传得天花乱坠,那些作者就恨不得自己冲去凉州府,上阵杀敌。 结果呢,除了朝廷的军队,无一人敢北上西伐。 怪不得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霓裳念完,韩纸鸢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把这首诗记了下来,署名还写上苏云瑾作。 这都是韩纸鸢的想法,至于苏画本人,那晚为什么会念这首诗纯粹是为了发牢骚。 他不想当什么大将军,他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 李命的府邸不大,靠近北街的小巷子里。 府门还是茅草搭建,挂着一块已经掉漆的匾额,隐约的可以看到四个字:李氏医馆。 这里应该都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很难相信皇宫的御医,竟然会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推开大门,苏画才是被吓了一跳。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小的草芦内,竟然别有洞天。 院子分为三部分,前院种植了一些草药,也晒着一些药材。 中堂则是诊治病人的地方,不少穿着李氏医馆的服装,想来这些都是李命的学生了。 此时正值中午,病人也是只有几个,若是到了下午时分就人满为患,这些学生也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李氏医馆不仅惠民,更有御医坐镇。 而且他的徒弟个个都是医术高超,若是发展得当,那可都是要进入太医署的人才。 后院则是李命生活起居的地方。 看到李命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药捻走过来迎接。 他给苏画的第一眼,美艳的不可方物。 若不是看到他太平的胸膛,苏画差点就以为来者是个姑娘了。 “师傅,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人的声音,也轻柔细腻,不去仔细听,不去看他的喉结,你也一定会认为面前的人是一个女子。 “今天还有要事处理,所以便回来了。”李命却是丝毫不在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说完扭头对着苏画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弟子墨雨璇。” 苏画觉得有些尴尬,只得悻悻的说了一句幸会。 “雨璇啊,这是你的师叔,苏云瑾。”李命又对着墨雨璇介绍道。 师叔? 他什么时候,又成了这个娘娘腔的师叔了! 苏画想张嘴,却发现那人对他鞠了一躬。 “师叔好!” 苏画听着那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能敷衍道:“你也好.....你也好!” 墨雨璇看得出来,眼前的男子对他有些厌恶,便也不在多问:“师傅需要泡茶吗?” “泡一壶剑锋茶吧,送到后院的书房来,我跟你师叔还要要事商谈。” 两人迈步进了后院,苏画不由得问道:“李御医,你这个大徒弟,是不是...” 李命捋了捋胡子,笑道:“他啊,是个男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男人啊,怎么看起来就像个女人一样?” “他患上了一种怪病,无论体态,声音都接近女子。我治疗他,已经快二十五年了,始终不见好转。他却自学成才,把我一身的医术都学了去,你说他算不算天生的医师?” 空旷的走廊里,两人的谈话异常清晰。 苏画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其人秉性与女子更无差别。有时候,我也怀疑,他是不是投错胎,原本他是个姑娘的。”李御医摇摇头,也是有些无奈。 推开书房的门,铺面而来一股浓厚的中药味。 与其说是书房,倒像个杂货间。 书架上陈列满满的医书,桌上也是散落着各种各种的药材。 李御医老脸一红,年纪大了忘了收拾,昨晚修复药方搞得一片狼藉,这待客之道倒是他的疏忽了。 李命伸出右手,请苏画移步去里屋茶室落座。 “稍等片刻,我让徒弟来整理一下。” “您请。” 穿过书架,只是走了百步的距离就到了茶室。 装修风格也是很简陋,很普通的木质茶具。 窗外就是李命种的药田,平日里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这书房里看书,修复药方。 李命去往书房的深处走去,不知道是去拿什么东西了。 苏画在茶室落坐,房中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墨雨璇提着一个铁壶,端着一盘茶饼走了进来。也没有抬头打量苏画,而是仔细的洗着茶具。 苏画在一旁噤坐,时不时打量一下墨雨璇的动作。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跟女人无异,貌合神离。 “我长得很好看吗?师叔?自从我进了书房内,你差不多看了我七次。”墨雨璇歪头看着苏画,柔声说完,还朝着苏画眨了一下眼睛。 啊!我在干什么! 我竟然被一个男人给撩了! “我警告你,别叫我师叔!还有,收起你这副春心荡漾的面容!” 苏画打了个寒颤,这不是鄙视,这是害怕。 “什么叫春心荡漾,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啊。”墨雨璇无奈的耸耸肩。 “你就没有生气的时候吗?拿出点男人气概来啊!” “生气?”墨雨璇咬着食指想了一下,又道:“肝主疏泄,大怒伤肝。肝肾同源,常生气容易肾虚呀。” 纤长的手指把洗好的茶杯,推到苏画的面前。想起刚才的一幕,苏画连连摇头。 “我自己洗就好,不用麻烦你了。” 墨雨璇泡好茶,便起身去整理书桌了,李命也从内屋端出一个墨黑的木盒。 李命把木盒放在苏画的身边,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苏画不解,指着盒子,问道:“这?该不会是《汤头药典》吧?” “师兄,这就是我李家的残缺的《汤头药典》。” “师兄?”望着一脸认真的李命,“李老,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兄了?” “据我李氏家规,凡是能修补《汤头药典》者,便入我李家族谱世代传知。” 你们这什么家规,未免也太降辈儿了吧。 “李老啊,这师兄就免了。我只不过是看过药方,并非精通岐黄之术,如何当得了李老师兄之名。” 要是跟玄公那个不靠谱的,称兄道弟还可以。这李命是当朝御医,桃李满天下。 这徒子徒孙的就不用多说了,他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 “师兄若是不答应,老夫就长跪不起,直到你答应为止!”说罢,李命就站起身来要往地上跪。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吗!” 苏画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怎么这老人动不动就要下跪。 见苏画答应了,李命这才坐好。 打开木盒,那本所谓的《汤头药典》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可见李氏族人为了修复这本药典,耗费了多少精力。 苏画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捧在手上翻阅。确实是汤头歌诀,年代久远书里的很多地方都已经被蚕食掉了,严重地方几乎整张都看不见。 李命看着苏画认真的模样,不忍打扰,许久才开口道:“据说《汤头药典》共有三百味,李家祖先数百年来,无数次试验,才将之修复到一百八十五味。” “不!”苏画摇摇头,低头看着书籍,喃喃自语道:“准确的来说,一共是三百二十味。我看了你们修补的药方,其中有很多处,跟我所知道的没有差别,只是有一些遗漏了几位佐药。” 闻言,李命精神一振:“雨璇,准备笔墨纸砚。”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八章《邢小虎》 李家医馆书房。 苏画说着脑中的完整的汤头歌诀,李命在一旁执笔。 “复元活血汤柴胡...损伤瘀血酒煎法。”写完了汤头歌诀,李命是从小背诵,所以这修复好的一百八十五味药是历历在目。 “花粉三钱,当归三钱...师兄那佐药是?” 苏画见李御医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于是也借了一支笔。两人共同修复这《汤头药典》,听见李命喊他,苏画头也不抬的说道:“天花粉能入血分消瘀散结,又可清热润燥,共为佐药。” “那这,复元活血汤是否少了几味?” “念一遍,我听听。” 听着李命念完,苏画又对照了一遍,缓缓说道:“修改一下,红花二钱,大黄酒浸一两,甘草二钱。甘草缓急止痛,调和诸药,为使药。” 李命咬了一下笔杆子,细细思量,随即眉开眼笑:“对上了!” 墨雨璇在一旁看得出神,他这个年轻的师叔,医术未免太高超了。师傅数辈穷极一生都无法参透的《汤头药典》,他竟然张口就来。 从名字到斤两,使药到佐药。 不仅自己在修复,同时还能不被李命所说的问题而分神。这一心两用,恐怖的记忆力,真是让他望尘莫及。 苏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跟着脑子里的抄就行,时间一久这腰酸腿疼,尤其是这手腕更是酸痛无比。 又修复好了两道药方,二人彼此交换来看,帮各自仔细查验。 李命接过苏画递来的药方,转给交帮他们统计的墨雨璇。 在两人刚完成的纸张上,写上数字,墨雨璇心道:这才修复了七十四道,就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修复的好啊。 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又看着奋笔疾书的二人。 他动了动喉咙:“师傅,师叔,我也来帮忙吧?” 苏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行,多个人多份力。 “行,你就从黄土汤开始写,有什么不同的就问。” “好的,师叔!” ------------------------------- 秦王府内,文宗和秦王二人已经喝上了。 这火锅配美酒,文宗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开心的一顿饭了。 两兄弟说起小时候弄出的乌龙事件,时不时放声大笑。 而秦重是最苦命的一个,竟然当起了帮他们烫肉的服务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烫的美食,跑到别人的碗里,自己连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文宗又吃下了一块羊肉,秦重的心又绞痛了一分。他发誓等爹爹的皇伯伯都走了,他一定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在好好吃上一顿。 “二哥,你这珍藏的琉璃酿,清甜可口,倒是符合吃火锅的时机。” “可惜了,这琉璃酿我也就只剩下这一瓶了。”秦王面露悲色,对于一个好酒的武将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难熬的了。 秦重也偷偷喝过琉璃酿,味道是跟果酿差不了太多,但是口味比果酿清甜又多了一丝酒香。不过对与火锅来说,还是不怎么符合的,尤其是这炎热的夏天。 “皇伯伯不是的,我大哥说,吃火锅配冰镇啤酒才是最舒服的。”秦重忍不住插话道。 文宗看向了秦重:“冰镇啤酒?这是何物?” “顾名思义就是用冰鉴冰过的啤酒。” “我喝过烈酒,也喝过烧酒。用冰鉴去冰酒,还从未试过。” “我们喝得这些酒是不能用冰鉴去冰的,就算冰出来也达不到冰镇啤酒的效果。”秦重很认真的解释道。 “那重儿这么说,一定是有冰镇啤酒了?为何不拿出来让皇伯伯尝尝?” 秦重摇摇头道:“我有的话一定会拿出来,可惜这普天之下,唯有我大哥会酿。” “你大哥?”文宗看向了秦王,他怎么不知道唐承轻还会酿酒。 见文宗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秦重连忙解释道:“皇伯伯不是我大哥,我说的大哥,是我的结拜义兄。” “哈哈,重儿还有结拜义兄了,不知道是何人敢与我皇家称兄道弟。”文宗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 “大哥他倒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只是一介书生罢了,皇伯伯你也应该听过他作的诗。”秦重悻悻的赔笑道。 “我还听过他的诗,那我倒要看看你的结拜义兄是何人了。” “他就是苏云瑾。” “苏云瑾!” 文宗的脑中有些印象,他已经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第一次是凤栖楼传来的诗会上,苏云瑾的诗力挫众人。 第二次则是徐娘东窗事发,这苏云瑾与董霓裳下落不明。 第三次,就是在秦重的口中得知。 文宗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当时的宣威殿上自己要捉拿苏云瑾的时候,秦王站出来反对,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都说秦王对自己的小儿子严格,看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见文宗脸色不对劲,秦重开口问道:“皇伯伯,你怎么了?” “没事,他的诗作的很好,比起图尉也是只高不低。”文宗笑了笑,看了一眼秦王。唐祈武知道自己的事情被发现,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 父爱嘛,两兄弟都是心照不宣。 “只是有此文采却不考取功名,报效朝堂。整日想着奇技淫巧,枉费了这般才华。”听得出来文宗有些怒意,秦重在一旁劝道。 “皇伯伯也别这么说,人各有志嘛...” “放肆,逆子!” 秦王瞪了一眼秦重,什么时候要轮得到你来教训陛下,胆子是真的肥了。 “二哥息怒,重儿说得也对,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文宗摆摆手,“如果按你说的,酿出了冰镇啤酒,到时候可要让皇伯伯尝一尝。” “只要借皇宫的冰鉴一用,皇伯伯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文宗一直在秦王府待到黄昏时分才起驾回宫,临走前还带走了秦重的火锅跟和府上的厨子,说是要给宫里的人也尝一尝,顺便帮他的火锅店宣传一下。 虽然很舍不得,自己今晚饱餐一顿的梦想也碎了,不过能得到陛下的支持,他的烦恼也消失一空。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苏画在信里要告诫他,一定要拉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来帮他尝尝。 这得来全不费工夫,造势已经成了,就等开张了。 -------------------------- 长安北门码头巷。 邢大虎在家门口不远处,骑在马背上就看到屋子还亮着烛光。 时间已经很晚了,怎么父母还没休息。 邢大虎下马将缰绳系好,这才蹑手蹑脚走到家门口。 母亲正点着烛光,坐在小院子。披着一件薄衫,白发银丝,眼窝已经陷落了下去,双手都布满了老茧。手中拿着针,还在忙着绣娘的活计。 身旁靠着熟睡的妹妹,邢大虎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还在家的时候,母亲就经常忙活到半夜,妹妹很懂事就陪在母亲身边,直到自己睡着,也不肯上床休息。 邢母也是轻手轻脚的绣着手中的图案,生怕吵醒了女儿。 又绣好了一面,丝线又用完了,正欲穿针之际无意之间瞟到了地上的影子,抬头一看,眼睛笑得像个月牙。 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摇醒了身旁熟睡的邢小虎轻声唤道:“小虎,你哥回来了。” 睡得死死的邢小虎一听到哥哥回来了,连忙清醒了过来。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哥!” 一声甜甜的童音,飞奔扑向了邢大虎的怀里。 邢母收拾好了刺绣,想儿子连夜赶路也应该有些渴了。起身进了里屋拿茶水,看到老伴也被女儿的那一声吵醒了。 依靠在床上邢父,看到妻子进屋。 问了一句:“是大虎回来了吗?” “是大虎回来了。” “没有受伤吧?” “没有受伤,都好着。”邢母又给老头子把被角整理好,这夜间还是挺凉的,老伴又行动不便,自然不能着凉了。 听着这句话,邢父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你去忙你的就行,我躺一会就好。” 邢母还想搀扶老伴起来,去院子看看儿子。 自己这个丈夫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却是担心的很。 自从邢大虎失手打死了财主家的手下,坐了几年的牢。邢父变卖了所有家产,才能让邢大虎减刑。从牢里出来后,邢大虎就早出晚归,骗父母说自己在外面当兵。 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职业,生怕传来什么噩耗,如今没事,邢母也松了一口气。 院子中邢小虎满嘴油腻的说道,手上还拿着一个鸡腿。 “哥,这个烧鸡好好吃哦。”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邢大虎笑了笑,又帮妹妹擦去了脸上的油腻。 入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邢母又将箱底压着的去年的旧衣拿了出来给邢大虎披上。 “娘,我参军的银子不都给你们了吗?你怎么还忙活到半夜?”邢大虎话中带着责罚的语气,这也是他心疼母亲啊。 邢母知道儿子的一片孝心,笑呵呵的说道。 “娘闲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啊,这都忙活了一辈子了。闲下来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住又拿起了刺绣,忙活了起来。 邢大虎叹了口气,看着嘴里不闲着的妹妹,突然道:“小虎年纪也不小了,给她找个私塾吧。天天跟隔壁的小娃子,天天下河摸鱼像什么样子,将来长大了,能讨一份轻松的差事。总比我们一天累死累活的要强。” “私塾可不便宜,你二婶的那个小子,你还记得吗?” “邢良是吧?” “就是他,说好像在什么梨花书院就学。一个月就要花五十两银子,五十两啊,够我们十年的口粮了。” 邢家可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一年到头开销都不过五两银子。 哪里还有闲钱供女儿读私塾,就连邢大虎认识的几个字还是茶馆里跟说书学的。 “我和你爹商量过了,你寄给我们的钱都攒下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娘,我还没有打算成亲呢。”可能在几年前,邢大虎还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这不是让人家姑娘嫁过来守寡吗? 邢大虎连忙摇头,这种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他可做不成来。 邢小虎今年才七岁,扎着一个麻花辫。 长时间跟着渔民在江边捕鱼,皮肤都晒成了小麦色。 加上邢家之前就比较拮据,营养也跟不上小丫头生得很瘦弱。 听着哥哥娘亲谈及私塾之时,小耳朵也立了起来。 那个二婶的儿子邢良,她也见过。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起来话也是文绉绉的。懂得道理又多,小伙伴们都羡慕他能上私塾。 邢小虎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家里的情况她很清楚,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小虎以后嫁个好人家就吃喝不愁了,妇道人家不用学什么的。你看为娘,也没有上过私塾,不照样把你们养这么大。邢家就你一个独苗,不娶妻生子,怎么继承香火?” 邢母自小就认定了女人的一生就是相夫教子,女子学习那些所谓的诗词歌赋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攒钱娶个媳妇,花那么多银子去读书,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 邢大虎还想劝说母亲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听闻一声。 “玉兰,就听大虎的吧。” 邢老爹拄着拐杖,扶着门框,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看到父亲起来了,邢大虎连忙跑过去搀扶。 “爹,您怎么起来了,躺着休息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将父亲搀扶到了院子中坐下。 邢小虎举着一个鸡腿对着邢老爹炫耀道:“爹,你也吃这个。哥从外面带来的,好好吃的。” “小虎吃就好了,爹不怎么饿。” 邢老爹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 “我老了,当家做主大虎说了算。小虎还年轻,还有很多新的东西要学习。玉兰,你的观念是好的,但是你也得为女儿的未来着想。总不能一辈子像我们一样,一事无成吧。” 知子莫若父,他不想成亲的原因邢老爹自然明白。 小虎确实不能天天跟在渔民身边,虽然他是一介渔夫,但是他可深深的知道能上私塾,小虎的未来才是一片光明。 看着父亲苦口婆心的劝着母亲,邢大虎心中一暖。 邢母也不是愚笨的妇人,经过父子俩轮番劝说才答应下来。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四十九章《拜师》 一大早苏画就出了医馆,往韩府的方向走去。 今天学堂还有课,他要赶回东庐。 苏画还是第一次和霓裳分别,没有看到她熟悉的身影,还真是有点想念。 在韩府吃过了早膳,由段三刀驱马车送二人回东庐。 望着苏画夫妻远去的背影,韩纸鸢想起昨晚霓裳讲的那个故事,便向爹爹递了一张纸筏。 韩君祁接过来一看:月亮上面有一个女子叫嫦娥,爹爹你知道吗? “嫦娥?月亮上面竟然还有一个姑娘?”韩君祁惊愕之余,问道:“风筝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韩纸鸢指了指马车消失的方向,韩君祁恍然大悟。昨晚霓裳跟女儿一同在西厢房休息,应该是霓裳跟她讲的。 但是霓裳又是从哪里知道,月亮上面有一个叫嫦娥的姑娘呢? 韩纸鸢见父亲低头沉思,只得迈步回房,打算翻翻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记载的文献。 修复了《汤头药典》后的李命,昨晚激动得一整夜都睡不着,破天荒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还打算拉着苏画一同进宫,向陛下奏明这个好消息。却得知,苏画早已离开医馆回了东庐。 苏画回到东庐时,已经是七点左右。 自己又生火做饭,没有自己酿制的调味料,吃别人的菜,都感觉是平淡无味。 见到草堂的炊烟,玄公知道,今天的早餐又有着落了。 推开门,苏画和霓裳果不其然在大快朵颐。 玄公轻车熟路的坐到了位置上:“这么早就回来了,尚书府好玩不。” 苏画喝着碗里的黄米粥,头也没抬。 好玩?他在李家医馆从早上写到晚上,手腕到现在还酸痛。 霓裳却是站起身来说道:“干爹,我去帮你盛饭。” “谢谢女儿,小半碗就可以。昨晚上喝多了,早上没有胃口。” 闻着玄公一声酒味,苏画觉得不对劲,皱起眉头:“你又跑到我酒窖里偷喝?” 他刚酿的啤酒还在发酵期,现在还不能喝的啊。 “不是,昨晚是小叔公请的。” 玄公说完,见状就要上手去抓笋干,被苏画用筷头打了一下。 “待会儿霓裳就拿碗筷来了,猴急什么!”苏画无奈的想到:这老头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吃饭的礼仪,每次遇见好吃的,他第一个上手抓。且不说别人会怎么想,万一碰见下了毒的呢? “小叔公怎么会请你喝酒?” 玄公悻悻的收回手,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一时半会也改不掉,接话道:“村里的人,正打算举行拜师礼,本来昨晚是打算请你的,但是发现你不在,我就很客气的代替你出席了。你以后就是正式的东庐教书先生,还是有月钱的那种。” 这么说来,以后自己也是一个有工资的人了。 带薪休假,五险一金。 “多少月钱?”苏画一脸期待的问道。 玄公朝着苏画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两?” “五钱!还五两,你怎么不说五百两呢?”玄公一句话打破了苏画的美好期待。 此时霓裳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将盛好的黄米粥推到了玄公的面前。 看着身旁失落魂魄的苏画,怎么自己去盛饭的功夫,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免开口问了一句:“干爹,相公这是怎么了?你又跟他吵架啦?” “谁跟他吵架,是他自己的美梦碎了,可怜喏~” 他也知道东庐村民日子过得清贫,五钱就五钱嘛,有总比没有好,拿一个安慰奖还是不错的。他当教书先生本来就不是为了钱,但是听着玄公的冷嘲热讽,苏画很是不忿的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黄米粥。 正准备跟玄公争论一番之际,外门却传来了脚步声。 闻声看去,学堂的十八个家长都来了,为首的是小叔公,正朝着院子中走来。 苏画连忙起身走上前去迎接:“小叔公,你们怎么来了?” “村里经过大家的商议,决定给你举行一个拜师礼,赶巧了昨晚苏相公没在家。” “王妈说早上看到你回来,我们这就赶过来了。” 看着村民们煞有其事的表情,苏画心里一震。 “是啊,这些天你也多亏你帮我们照看孩子。” “俺们都是粗人不懂礼数,这拜师礼都没给你举办过,是我们做得不对。” 先前发生的乌龙,家长们还以为孩子们中了邪。若不是有小叔公出面,恐怕他们都不敢让孩子去学堂上课了。 可是后来一段时间下来,孩子的微妙变化引起了家长们的注意。 也不会到处乱跑了,放学之后都会在院子里的地上写写画画,说是先生留下了的课后作业。 也不会惹自己生气了,有时候还会帮自己打打洗脚水,跟家长们一起出去劳作。 孩子们真的懂事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苏画的教导。 享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苏画,是深有当学生的经验。 兴趣才是最好的导师,与其让他们死记硬背,倒不如因材施教。以讲故事来循循善诱,虽然有些欺骗懵懂孩童的理由,但是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吾辈之责。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苏画这句话说得确实没错,他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 原本只是打发无聊时光,没想到自己却爱上了这群孩子,喜欢上学堂的生活。 看着苏画谦虚的模样,村民就更认定了苏画是个无私奉献的先生。 “好了,说是这么说,但是礼数可不能废,这拜师礼还是要举行的。”小叔公抬手打断了大家还想说的话。 苏画拱手道:“一切听小叔公的。” “反正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了,拜师礼的地点就在学堂。苏相公若是没吃饱,我们在门外等候便是。” 小叔公天天躺在宗祠门口休息,对于上课的时间都铭记于心了。 让人在外面等他吃饭,苏画还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接话道:“我已经吃饱了,那便一同去吧。” “好,苏相公苏娘子请吧。” 苏画转身看了一眼霓裳,她笑颜如花。 她现在是完全支持苏画在学堂教书的,从王小猛不顾安全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苏画当初说得那番话。朝廷是凭借他一己之力无法改变的,改变大唐的,只能是那些孩子们。 教育,永远都是一个朝堂的最大依靠。 --------------------------------- 东庐村祠堂。 左边供奉着大唐武神像,寓意强身健体,平平安安。 右边供奉着大唐文神像,寓意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学文的孩童拜武神,学武的孩童拜文神,也寓意文武双全。 大唐的拜师礼极其严格,天地君亲师,他们将君臣、父子、师生这等名分看的极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拜师礼后,这群孩子名义上也成了苏画的“孩子”。愿先生一视同仁倾囊相授,就像教导自己的孩子一般。若是叛出师门,那可是千夫所指的罪状。 小叔公是这场拜师礼的司仪,他是村里最具有权威的老者,这一职当仁不让。 “击鼓敲锣,祷告先祖。” 随着小叔公沧桑的声音响起,祠堂中的大锣与鼓一同敲响,皆为三十二下。 一拜先祖,表明了孩子们虔诚的心,二来是祈求先祖保佑自己学业有成。 “俯首作辑,叩谢师恩。” 苏画和霓裳则是坐在了上座,两旁坐着孩子们的家长。 这二拜就是师父、师母坐上座,学生行三叩首之礼,然后跪献上茶送上束脩。 束脩之礼,扎成一捆(十条)的干肉,寓意谢师恩。 其礼有六,下是芹菜,有业精于勤。龙眼干,启窍生智者也。莲子,苦心教学。红枣和红豆,则是大展宏图之意。 “礼成,请先生训话,赐字授业。” 小叔公念完,孩子们站成一排。 这是拜师礼最后一步,先生要训话告诫学生尊师重道,或者宣布门规。勉励徒弟为人处世要清清白白,刻苦学业。 无论何时,生活需要仪式感。苏画也被感染到了,微微起身。 看着曾经调皮捣蛋的孩子,如今礼数周全昂首挺胸,倍感欣慰。 苏画看向了站在第一排,那个精神抖擞的小子,笑着念道:“王小猛。” “到!” 王小猛的回答声音有力,毫不胆怯。 王妈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第一个念到名字,心里感动之余也是眼角湿润。 想着刚才王小猛拜在了文神像前,苏画问道:“你拜入武神门下,可有何要说?” “先生,我将来要当武神。” 王小猛从小就向往征战沙场的感觉,当苏画问起,他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那个调皮的孩子长大了,看着他傲然正气的样子,王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已故丈夫的身影。 当初他也是这般,告诉自己一定能跟着大军一起扫除奸邪还天下太平。 连这么一个孩子都有如此雄心壮志,苏画深感欣慰。 想到人家霍去病,十七岁封票姚校尉。 对于自己这个穿越的人来说,培养下一个将才有何不可。既然如此,他这个当师傅就不能藏着掖着了,也应该传授更好的知识给学生。 “大丈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便赐字啸风,明天开始教你兵法,愿你将来能建功立业,开疆拓土!” 王小猛心里默默念了这个表字,很是满意。 以前他们不懂识文断字,苏画就算告诉他们也是无济于事,是自己太把他们当孩子了。 主动去传授,不如他们自己来学。 “谢谢先生!” 苏画示意王小猛退下,又唤了另一人的名字:“薛良。” “到!” “你将来想做什么?” 薛良看了一眼王小猛,挺胸说道:“我也想当个将军,我要跟小猛哥一起建功立业!”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他们二人还真是兄弟情深。 薛良性格懦弱却沉稳冷静,王小猛冲动好胜缺乏谋略。两人在一起正好能相辅相成,苏画说道:“便赐字沐风,以后教你如何排兵布阵。小猛性格冲动,到时候你要在一旁多多提点。” 又给其他的孩子们赐了表字,想着自己有一天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章《凉州兵败》 时年五月初五,端阳。 这几日长安城的百姓皆忙于屯集过节的物资,市集之上一片祥和热闹非凡。 佳节来临之际,所有的农活事物都得放在一旁。一年之中唯有此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就堪比大唐最热闹的节日了。 东庐村内,家家户户生起炉灶,围坐一屋,家长里短皆是农忙之说。 更有甚者,邀上三五朋友,温二两酒,吩咐妻子下几道小菜。 谈天论地,一醉方休。再无农事所劳累,此时当乃饮酒尽兴。 宿醉之后清晨起床,在登好友家门邀其带上工具。赴河边捕鱼,午时茶馆一座听书饮茶落个潇洒快活,下午再回河边收网,收获颇丰者又是温酒邀客,在醉上一夜,人生百年之乐不过此时。 学堂里已经慢慢开始一部分的教学,可能过些天还要转来几位新同学。 因为端阳节的关系,附近的村子也会来东庐村交换物资。这一二来去的也发现了东庐村的学堂,在众人跟苏画的商议下,苏画决定再招收三名学生。等到王小猛他们毕业之后,他才考虑开新的班级。 李御医那边,也经常来东庐跟苏画商议,如何治疗韩纸鸢的顽疾。 修复好了《汤头药典》的李命,总是神采奕奕。时不时还请问苏画一些中药方面的知识,仗着自己脑袋里的知识,苏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终在两人的商议下,先从养好韩纸鸢的身子开始。然后由苏画教她慢慢打开心扉接受他人,学习发生的同时,在由李命以针灸辅佐。 这几日韩纸鸢也经常来找霓裳玩,反正南望楼离东庐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她好像不喜欢回家跟家人过节,应该是不喜欢破坏那份融洽的气氛吧。 她有时候也嫉妒起来霓裳的生活,在着充满诗意的竹坞中相夫教子,也是一大美事。 望着苏画懒洋洋的躺在院子的摇椅上,看着秦重的来信。 今天就是火锅店开店的日期,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会挑时间,这么热闹的节日之中宣传火锅无疑是最好的一天。 秦重还特地邀请了他前去出席,不过苏画看了一眼黄历,果断的回绝了。 今天忌出行,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跟霓裳过节吧。 正好韩纸鸢也在,不如晚上吃火锅。 -------------- 太和殿内,文宗正和皇后正用着早膳。 陪同的还有晋王唐承宗,甄妃所生的三公银铃。 今早晋王来报告,由京兆府沈傲风所管辖的隐阳难民,已经全数安顿完毕。文宗心情大好,难得让晋王留下一同用膳。 “父皇,今晚上我们还可以吃火锅吗?”刚刚十二岁的银铃公主生得粉雕玉琢,红扑扑的小脸,说起话来甜甜糯糯的,最惹文宗喜爱。 文宗捏了她的脸蛋,宠溺的道:“银铃想吃,父皇就让御厨就给你做。” 面前其乐融融的一幕,晋王的眼神冷漠转瞬即逝。随即换上一副笑脸问道:“父皇,这火锅又是何物?” “是昨日去秦王府跟重儿学来的,承宗晚上要不要留下尝尝?” “谢父皇,儿臣晚些还要回府中温书。”晋王怎么听不出文宗的意思,只是不想让自己难堪才这么说。 “难得你有这份心,那朕便命人送去晋王府就好。”文宗又叹了一口气:“你哪二哥要是能有你这份心,朕就知足了。” “二哥只是喜欢玩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府中温书的....”晋王还想为他那可怜二哥说句话,便被文宗抬手打断。 “你也不必为他说好话,他是什么秉性,朕一清二楚。”文宗对这个二儿子是最为失望的,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不思进取。最近更是懒得理他,有意把三皇子当成下一个培养的对象。 除了齐王、晋王,就剩下三皇子魏王唐承仪。 其余的皇子都远离长安驻守封地,这也是文宗以防东宫之争安排好了。 “陛下,智儿只是喜好饮酒罢了,你年轻之处不也是饮酒作乐。”皇后很不给面子点破,被揭穿老底的文宗,脸色有些不自然。 “什么饮酒,你看他昨夜就在府上喝得酩酊大醉,还把侍女给睡了....像什么样子!” “智儿也长大了嘛,也应该成家立业了。” 太子和二殿下皆是皇后所生,自仗着皇后的宠爱,更是得寸进尺。 “慈母多败儿。”越想越来气,文宗挽起袖子:“承宗我们走。” 见文宗头也不回的出了太和殿,晋王只得对皇后行礼:“母后,儿臣告退。” 晋王虽不是太后所生,但是面对皇后还得叫一声母后,至于生母则唤作母妃。 皇后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这些日子文宗已经很少宠幸她,来太和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反观慈溪宫去得越来越多,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可爱女孩的生母甄妃。 身旁的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拉起还在大快朵颐的银铃公主。 “公主时间到了,要回房练琴了。” “不要嘛,这莲花羹我还没吃完呢。” “回去奴婢在让人给你做一碗就是了。”丫鬟焦急得不行了,我的小公主啊,这个时候还顾着吃,你是看不清眼下的局面吗? “那你说的,不许赖账。”银铃眯着眼审视着小丫鬟,谅她也不敢撒谎。随即对着皇后行礼:“母后,儿臣也告退,银铃要回去练琴了。” “以后常来,我一个人也无聊得紧。”皇后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到。 “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看着刚才还融洽的饭桌上,现在转眼就剩下她一个人。皇后怒不可遏,直接掀翻了桌子。两旁的侍女见状连忙跪下,生怕殃及到自己。 皇后脸色一抹厉色,怒道:“让二殿下来见我。” 天下如棋,世人如子。 而此时大唐皇宫,御花园内。 仁宗正和晋王对弈,身后依旧是负手而立的黄总管。 今日早膳之后,文宗难得让晋王陪同自己下棋,也不知是不是在跟皇后赌气。 文宗沉思良久,将白子落下。 才缓缓说道:“宗儿,你从小熟读兵书,对凉州前线,有何见解?” 晋王思想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随即回答:“凉州府易守难攻,只要粮草供应得当,维持到明年开春不是问题。西夏西凉都是久经沙场的游牧民族,马上作战我大唐士兵难以招架。要说到持久,他们倒是捉襟见肘。” 文宗虽然不喜欢晋王,但是他的才智和谋略无疑是所有皇子中亮眼的。 “与朕的想法一致,只要坚持到明天开春,双夏联盟不攻自破。” “就怕再生异端,上官将军年老,虽有大将之风却难有少年之志。” 晋王点点头,又落一子。上官南年轻时倒是敢打敢杀,如今年迈很多时候不能当机立断。这是一个为将者的弊病,对于风云变幻的战场有可能是致死的弱点。 文宗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何尝不明白,只是眼下并无可用之才。” “那依宗儿之见,凉州主帅换做你,如何决策?” 看得父皇抛来的眼光,晋王终于有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如果是儿臣,定会派大军对敌军对抗,假装佯攻。再派轻骑断其粮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声苦笑从庭院传来,随即是一阵铠甲相撞的响声。 来者身披铠甲,腰执长剑。能携兵器入宫,当今只有秦王一人。 不过秦王最近被派去洛阳查阅军力,端阳佳节之际,这城防之事还是不能松懈。两地距离,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一天才能到达。 一不见文书通禀,二来如此时分,三来嘴唇发干一脸疲惫之色。银甲在身闯入御花园,说明秦王是昨晚上连夜赶回来,而是还是直奔皇宫。 文宗起身问候:“皇兄!” “拜见皇叔。”晋王也起身行礼。 秦王一脸焦急的跑到二人的身后,完全不顾文宗和晋王的问候,自顾自的拿起茶壶对着嘴狂饮。 一杯清茶入口,秦王数日奔波疲惫之色也逐渐消退。 “皇兄,何事如此狼狈?”此时的文宗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从未见过秦王如此惊慌的一面,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秦王动了动喉咙:“陛下,凉州兵败了。” “什....什么?....凉州兵败了?”文宗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秦王,嘴里呢喃道。 身后的黄邪听到这个消息也睁开了眼,晋王更是一脸的惊愕。他们刚刚还在谈论凉州一事,怎么突然间凉州府就沦陷了。 “微臣去洛阳之际截获凉州府传来的急报,上官南遭受西夏铁骑围剿,如今已战死沙场。杨昭率领十五万大军奋起反抗,接连败退。如今只剩下六万,屯集常平。”秦王说完从怀里递出奏折。 文宗的手竟然有些哆嗦,接过来看着那字字珠心的奏折,顿时眼睛一花,往身后倒去。 黄邪眼疾手快,扶住了文宗:“快传御医!”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一章《几家欢乐几家愁》 通明的寝宫内鸦雀无声,两旁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 几个位高权重的大官也在殿外等候,脸色担忧。 皇后和诸位宠妃皆在一旁站着,平时不露面的皇子也到齐了。 纱帐内李命眉头紧锁,诊着文宗的脉象。他只感觉时而紊乱,时而平静。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呼吸平稳,身体也没有发热的症状,也不是生病的样子。 “李御医,朕的身体如何?”文宗有些气虚的说道,如今凉州府已失,大唐坚固的防御力量就只剩下江南,洛阳两大城池。 只是咳了两声,脑袋又开始有些眩晕了。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文宗的心中难免的生出了悲怆之意,似乎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一想到百年基业就要在手里覆灭,文宗是没脸面对历代先祖。 “陛下龙体无恙,只是过度悲伤方才晕厥,服些静心安神的药便好。”李命慢慢退到一旁写起药方。 又是几声干咳。 “皇兄...” 听得文宗叫他,秦王快步往纱帐内走去。 “陛下,有何吩咐。” “朕有些劳累,这些时间就拜托皇兄操劳国事了。”文宗只能选择休息一段时间,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当好一个皇帝了。 当初明明是秦王比自己更优秀,父皇偏偏传位给了他。 “微臣定当不负圣命。” “你们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文宗摆摆手,翻了个身睡去,不再说话。 众人只能轻步退出了寝宫,哪怕是一句话都没说上,也只得老老实实的照办。 “李御医,陛下龙体到底如何?”殿门外秦王一把拉住了要离开的李命。 他们在纱帐内窃窃私语,秦王当然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弟弟向来什么事情都喜欢硬抗,看他那么虚弱,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李命摇摇头:“陛下心绪郁结,应该是为了凉州府之事。这些时日且不能再操劳国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本来在此端阳佳节应该是面带喜色,如今却都是忧心忡忡。 大唐近年败绩连连,更是军心涣散。民间因为严苛的税收苦不堪言,凉州府一丢不知道又会传出多少谣言。 “劳烦李御医了,来人,送李御医出宫。” “多谢秦王。” 李命作揖之后便离开了,秦王也知道李命是没有办法。医闹解决不了事情,眼下当务之急是安抚三军,安抚天下百姓。 还是让百姓安心过完这个端阳节再说吧,秦王顿了一会:“凉州府失守之事先别贴出榜文,待到明日辰时再放出。” “下官,遵旨。” 韩君祁自然明白秦王的用意,随即说道:“秦王,那凉州府之事,如何定夺?” “兹事体大,还需要仔细商议。”秦王沉声说道。 随着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高大的皇城宫墙,如同分隔成了两个世界。皇宫内人人面带愁容,而城外的百姓,已经近乎沸腾,根本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凉州府已经失守的消息。 几家欢乐几家愁。 ----------------------- 女子双手合十,俏脸上一片虔诚。 将蕴藏着美好愿望,轻轻放入河水中,然后看着河灯渐飘渐远。 身旁的少女们都一脸幸福拉住父母的双手,王小猛他们几个熊孩子们正在一旁追赶嬉笑。 整个东庐村,都陶醉在热闹的节日之中。 只有苏画静静的坐在江边的石头上,看着那些飘入江中的河灯。 此时的他,与这一片祥和的气氛格格不入。 久而久之,他感觉他就是那些漂泊不定的河灯一样,随波逐流直到灯枯油尽。 如果运气好,还被下游的百姓好奇的捡起来看一看。否则只能冲到不知名的角落里,或是直到烂掉都不被发现。 尽管有了一个贤惠的妻子,但是,这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家。 以前他不懂,什么叫落叶归根,现在他明白了。 他第二次想家了。 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苏画,此时却不由得泪流满面。 “相公…” 一道倩影从远处跑过来,俏脸上满是笑容。放下撩起的裙摆,霓裳炫耀似的对苏画说道:“妾身刚刚放了一个河灯,祝福我们……” 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温柔的声音变得担忧起来:“相公,你……你怎么哭了?” 苏画衣袖一甩,转过了身去,清了清嗓子:“没事,刚才风大,好像进了沙子。” “那妾身帮你吹吹。” 苏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过身来,换上了和往常一样的面孔。 “没事了,刚刚娘子想说什么?” “妾身说放了一个河灯,向河神许愿,祝福我们以后恩恩爱爱。” 苏画短暂的愣神之后,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子,笑着说道:“傻呀,许愿的话,说出来就不灵了。” 霓裳惊呼一声,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她以前许的愿望都不灵。 连忙挽起裙摆,又往江边跑去。 “娘子,你去哪啊?” 听着苏画在身后喊她,霓裳头也不回的说道:“妾身再去放一个,这次不告诉你啦....” 苏画莞尔一笑,这个傻姑娘。 ----------------------- 秦王府,从宫中回来后,唐祈武就一直沉默不语。 就连在火锅面前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秦重在一旁扒饭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难道是王妃去了江南看望大哥了,没有留在长安一起过节,惹得老爹生气了? 食不言寝不语,家规严格。 担心老爹的秦重,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爹,你怎么了?” “你皇伯伯病了。” “啊!皇伯伯前些天还是精神焕发,怎么就突然病了?” “前线战事失利,陛下一时无法接受,昏了过去。”秦王心里忧愁也是无人述说,见秦重这么问,他也懒得藏着掖着了。 “不应该呀,爹爹你前几天才跟我说上官将军去了前线,难道...”秦重有个不好的预感,看着唐祈武慢慢的吐出的几个字,秦重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凉州府,城破了....” 凉州府远离长安,现在支援最迟都要半个月。 加上凉州府城破,无数百姓都要沦为敌国奴隶。 秦重连忙追问道:“那上官将军他们?” “上官将军战死沙场,以身殉国。十五万大军只剩下六万....” 秦王说完也是一脸的悲痛,秦重也是皇室子孙,如今正值国难,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那现在皇伯伯病了,谁来主持朝政?” “陛下将此事交付与我,爹正为了如何平乱而烦忧。”秦王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主持朝政,只能靠唐祈武这个皇兄出马。所以文宗的安排得倒是合情合理,但是毕竟是一介武夫,不如文官那般才思敏捷,这也把唐祈武愁坏了。 “那接下来有何打算?” “当务之急就是造船渡江,循着水流全速而上支援常平。不知敌军何时发动下一次进攻,只要我们援军赶到,就算无法正面对敌,掩护常平大军才是万全之策。” 接过唐祈武的话,秦重慢慢开口:“前去凉州府,陆地行军最少就要一月有余,水路确实可以减少一半的时间。但是长安前往凉州府的江河水道,已经好些年没有船只通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得通。” 秦重学习的虽然是经商之道,但是他有很多时候都是在偷偷学习兵法。 这些年为了预防西凉,对于凉州府流域的水路全部封禁。来长安的商船都是经过江南流域的,就算凉州府附近的商人想来长安交易,也要骑一个月的马才能抵达长安 “但是上官将军才走不过几日,怎么就会战死沙场?爹爹,你有没有怀疑过,这是敌人抛出来的假消息,目的就是扰乱我大唐军心?”秦重的话,引起了秦王的重视。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是凉州府的急报确实千真万确。他已经派出了秦王府十二太保快马加鞭赶往凉州府,消息的真伪应该过几天就会传来。 “但是凉州府消息传来,我们就不能不闻不顾。” “可是长安船业远不如江南之地那般鬼斧神工,若想在长安这头,移动大型船抵达码头,又非一日之功。这闹市人流,往来路程,就算拆掉以零部件拼凑都是半月之余。此次渡江,难上加难。” 秦王眼眶有些红,叹息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此次渡江支援迫在眉睫,那六万将士都是我大唐的百姓,我身为秦王,又怎能视而不见。” 婉儿在旁边将两人的谈话听得很清楚。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但是久居秦王府,自然而然也对于百姓之事上心。 小王爷很少触及政事,说起来却是头头是道。 王爷更是难得与小王爷没有往日的争执,父子一唱一和倒也异常融洽。 “重儿,你在想什么?”唐祈武见儿子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秦重抬了抬头看了自己老爹一眼,又低下头沉思:“我在想如何渡江之事。” 秦王倍感欣慰,他儿子长大了,知道为父分忧了,终于有了关心百姓的仁厚之心。他深知秦重的本性,知子莫若父。 虽然这么多年一直严格对着秦重,但是这位父亲,只是不懂如何保护自己的儿子罢了。 凉州府与长安隔江而治,直径差不多千里之长。 直面渡江抵达凉州府,最少都是花费半月的时间。 加上年久失修,能不能准确抵达凉州府还是另一回事。 大型船只肯定没戏,若是遇到堵塞反而会影响前进的速度。 小型木舟,不能湍急的水面不能保持如履平地,也不能运输大型的军队,谁也不知道水中的漂浮物,有些什么东西,那里会有江中暗流,到时候如果出事,则是全军覆没,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冒险。 凉州府三面崇山峻岭,若想迂回抵达绕路往江南水路抵达,根本是不可能。 除非能长翅膀飞过去! 他没有办法,一定会有人有办法!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二章《云涌》 三日后,凉州府失陷的消息,在长安城的小街小巷蔓延开来。 街道之上巡逻的官兵也多起来,皇城外的守卫也逐渐增加,闹得人心惶惶。不少外来人员都选择收拾行囊离开长安,就好像长安城已经朝不保夕。 将军府内,上官玲珑发了疯一般在闺房里大吵大闹。 府中下人丫鬟只得站在屋外,听着房内的花瓶被打烂,桌子被掀翻,夹杂着哭腔....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拦,小姐的脾气他们在清楚不过。 上官南还在世的时候,就非常溺爱上官玲珑。 为了不打扰到陛下,让他安心的养病。这几天商议的地点也改变了,所有位高权重的大臣都聚齐到了秦王府。 已经告老还乡的徐国公,准备安享晚年的太师伯伊,听到凉州失陷的消息,也闻讯赶来。 加上秦王唐祈武,大唐的三位元老重臣,全数到场。 事态严重性,不亚于二十年前七皇子起兵谋反。 秦王脸色深沉,道:“君祁啊,你去劝劝他,现在的局面容不得他胡来。” “好!我这就去。” 韩君祁说完跟着上官惊鸿的脚步追了出去。 徐国公在一旁站了起来,“秦王,可是在等什么消息?” “各城都是急报传来,除了冀州和潼山。冀州王张淮虎视眈眈,各路诸侯也是蠢蠢欲动。如果贸然出兵,长安内外空虚,则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秦王紧盯着地图上的一处,冷冷说道。 “秦王是怀疑,辅国将军之死,很有可能就是冀州或者是诸侯在暗中偷袭?”徐国公曾经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语就点破了端倪。 “上官南在云州的苍山一带遭到敌军偷袭,距离凉州府不过百里。我方大军压境,西凉只顾着前线对敌,又怎么会选择绕过山路,到苍山设伏。就算是西凉所为,他们又是从何处得到上官南远赴凉州的消息。西夏间谍都已经被排查干净,唯一的解释....”秦王扫视了一眼众人,没有在说下去。 徐国公捋了捋胡子,所有所思的接话道:“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位靠苍山的右方,穿过并州就是冀州的地界。冀州王张淮的军队,是出了名的擅长山路密林作战。要想设伏,苍山是绝佳的地点。可是按路程来说,辅国将军此时应该还在河西一带,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到了苍山。” 徐国公所说的话,正是秦王心中困惑的地方。 沈傲风看了一眼地图,轻声道:“前些年,我还是节度使的时候,就整理过河西一带的水路。若是从河西转水路赶往冀州,然后穿过并州完全可以抵达苍山,这个时间刚好对得上。” “那这样一来,张淮完全可以在冀州的时候,把辅国将军拦下,为何要等他抵达苍山?”秦王毫不客气了推翻了沈傲风的猜测。 沈傲风摇摇头,解释道:“这个问题,微臣也不知道。只不过要想快速抵达苍山,就只有河西水路,这一条路径。” “目前冀州和潼山,皆无消失传来。很有可能表明张淮,已经跟其他势力达成了某种约定。” 徐国公猛得拍向桌子,眉毛都立了起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初就应该劝先皇以绝后患。” “全盘布局的计划如此完美,应该是早有预谋。上官兄虽然年老体迈,但是遇上冀州的杂兵,应该不会大败而归,其中应该是掺杂了江湖之人。”伯伊和秦王对视了一眼,关于这一点,他们两人都想到了一块去。 “朝堂和武林向来不合,先皇在世时就约法三章。我们既不招惹武林的事情,他们也无权干涉朝堂之事。”徐国公的脸色一变,那群武林中人着实可怕。 二十年前出生武林的白御风,就能凭一己之力血染皇宫。其战斗力,恐怖得惊人。 还有如今的大内总管黄邪,大理寺卿封然。也是因为反对武林中人进入朝堂,徐国公才选择了告老还乡。 “如果当真如此,那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场恶战。冀州张淮,各路诸侯,还有武林。”秦王怒目而视,望着桌上的沙盘,心里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 市集上,穿着白色素群的女子,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脸色苍白至极,像极了一副丢了魂的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 完全看不到前方推车的商贩,径直撞了上去。 埋头推车的小贩也感觉到了撞到了什么东西,放下车子一瞧,真的撞到了行人。 不由得暗骂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 连忙走过去,扶起那姑娘,关切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只见那女子眼神涣散,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撞到了一般。 小贩伸出手指在女子的眼前晃了晃:“姑娘?你是不是.....” 女子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连连爬起。 “我.....没事,谢谢。” 说完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留着小贩在风中失神,自己不用负责了吗? 刚想回头,继续推车去了,就发现自己的衣领一紧,被人拎了起来:“刚刚你撞到那个姑娘往什么地方走了?” 望着面带着斗笠的陌生男人,摆着一张死人脸,异常阴森。 小贩被吓得不清,哆哆嗦嗦的指着了一个的方向,那人这才松了手。 随机端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走!” 身后一大批穿着蓑衣的人,又跟随那人一同追去。 小贩刚松了一口气,随机感觉一阵空荡,又被人拎了起来。 “刚才那群穿着蓑衣的人,问你什么!” 面前这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比刚才那张死人脸也好不到哪去。 “问你话呢!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话音刚落,魁梧男子就往腰间拔刀。 小贩连忙回答:“他们问我刚才撞到的一个姑娘走哪个方向去了。” “穿什么颜色衣服的姑娘?” “白色!” “往什么方向走了?” “那边!” 段三刀看了一眼北门的方向,扔下小贩,也追了上去。 “哎哟,大哥你轻点啊。” 小贩捂着屁股爬了起来,随即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再也顾不得伤势,连忙推着小车走了。 此时正值黄昏西斜, 苏画挽着霓裳,往东庐的方向走。 今天进城是秦重所约,信中说他爹一直在府上,他不能出门。正好有事跟苏画商量,约了他在城北的陈记茶楼碰面。 其实就是为了问苏画,有什么办法能飞的。秦重想着自己大哥似乎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所以就喊来了苏画,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到秦王。 凉州府失守,苏画也有所耳闻。 但是秦重想用飞的方法,到达前线支援,根本是异想天开。以大唐现在的技术,根本还达不到翱翔于天空之上。如果是利用木质骨架机械造一出滑翔风筝,倒是可能的,但是需要风力,而且根本不能自由操控,这个办法被苏画否决了。 秦重又跟苏画讲了,他在议事厅外偷听到的消息,想让苏画帮他老爹想想办法,如今大唐算是危在旦夕,秦重只有兵行险招,他没有认识的朋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画身上。 两人在茶楼商量了一下午,苏画只是给了他一些意见。他对于朝堂战事,仅凭借秦重听来的三言两语还分不清局势,更不能盲目的下决定。 离别之前,苏画嘱咐了秦重,如果有新的消息,要马上通知他。 上官玲珑左手捂着腰间,脸色更加苍白。右手拿着一把软剑,停下脚步,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然后转过头看了身后一眼,又飞快的向前方跑去。 腰间的白色素群也被鲜血染红,身上的衣衫更是被利器划破。 她不知道,身后的穿着蓑衣的人为什么要杀她。为了自保,她只能拼命的跑。 直到在前方,看到了两道身影,凤栖楼那晚见到过。 “是....你们!”上官玲珑开口说道,身形一顿,作势就要往地上倒去。 苏画见状连忙扶起她:“你认识我们?” “苏云瑾,董霓裳....救我...”上官玲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讲话。 苏画看着那姑娘身后紧跟着一群蓑衣人,手持利器,来者不善! 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做出选择,见死不救吗?他做不到。 “娘子,你带她先走,回去找玄公!”苏画把上官玲珑交给了霓裳。 “相公,那你呢?” 霓裳也不认识上官玲珑,但是看到那群蓑衣人,就料定他们一定是坏人。 苏画捡起路边的一支竹竿,摆开了架势:“我会拖住他们!一定要让玄公赶过来,我支持不了多久的!” 望着苏画坚定的神情,霓裳咬了咬牙,扶着上官玲珑往东庐村赶去。 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为首蓑衣人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三章《岐山雾隐派》 苏画看着面前的七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人,不由得捏紧了竹竿。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一个姑娘,他不懂。 那个姑娘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他也不懂。 不过就算见死不救,这群贼人为了消除踪迹杀人灭口,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和霓裳。 与其看人家被抓走,不如自己做一个困兽之斗。 他不能说最近自己练的枪法,有多强,但是总要经历实战才能成长。 对于玄公的放水般练习,相比这一场战斗,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为首的蓑衣人也在打量着苏画,这个少年面对他们,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摆开了架势,这架势看起来怎么有一点眼熟。 难道也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弟子,为了谨慎起见,他不得不开口说道: “少侠,你我素未谋面,为何拦我兄弟众人去路?” 声音是装出来的沙哑,苏画发现了。 天也没下雨,他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似乎想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同时还有一点,他们忌惮自己,只要自己装得越无所谓,他们就越害怕,自己反而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苏画不禁冷笑了一声:“不是我刻意拦住你们的去路,而且那姑娘与我认识。你们在我面前,想对我朋友做点什么,难道要我在一旁袖手旁观不成!” 右边的男子在为首的男人身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很小,苏画仔细去听,也听不清。 几个呼吸之后,为首的男人又说话了:“敢问少侠,出自那一门派?” 武林局势动荡,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想沾惹到什么大麻烦。有些事情最好提前问清楚,若是发生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可真就有理都说不清。 苏画不懂武林,灵机一动,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门派?” “在下岐山雾隐派,俞临。” 雾隐派,苏画回想着脑中这三个字的一切信息。很可惜一无所获,大唐的文献除了记载军事和朝堂之外,好像对于武林只字不提。 苏画想起玄公跟他说的一件事,随即回应道:“龙虎宗,玄某人!” 他不知道龙虎宗是什么门派,就算是个道观,能教出玄公这么厉害的徒弟,应该在江湖上盛名已久。 果然苏画说完,这群蓑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 “你是龙虎宗的人?”俞临也不装沙哑的声音了,本音中带着几分质疑与害怕。 宝押对了,苏画不由得窃喜,一脸正色的回答道:“正是!” “不可能!龙虎宗如今消失近百年,你怎么可能是龙虎宗的人!” 看见面前的人有些惧意,苏画淡淡说道:“消失百年,只是因为我们讨厌所谓的武林争斗罢了。” 俞临依惜记得年幼的时候,跟着师傅上了龙虎山,看到那一幕惨绝人寰的屠杀。 所以他一口否决,苏画并不是龙虎宗的人:“绝对不可能!你撒谎!” “对啊,骗你好玩而已!” 苏画本来也没指望瞒多久,见事情败露,便马上冲向俞临。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虎步生风,当头一枪,直接刺向俞临。 苏画来势汹汹,俞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龙虎宗的惨案当中,幸好身边一人拉了他一把,要不然他可真就被刺穿了。 见攻击被躲开,苏画连连后退了几步,尽量跟他们拉开距离,不要被他们所包围。 “师兄,任务要紧,先宰了他,灭口。” 郭鹤说完抽出腰间的弯刀,凛冽的刀光让苏画一颤。这一下,就是真正的生死较量了。 “动手!” 俞临大喝一声,其余的雾隐派弟子都抽出了弯刀。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昔日菜鸟苏画,并非吴下阿蒙。 有了玄公的一些指导,加上苏画这些时间的勤学苦练,也小有所成。融合了太极与龙虎宗的霸王枪法,苏画这一套攻守兼备的枪法,才得以完善。 连拨带扎,攻中带防。每一次面对雾隐派的攻击,苏画尽可能卸到敌人挥刀的力道,保证自己的手中的竹竿不被弯刀所破。 你们想围住我,我就跑。 扔弯刀我就打飞,直接上我就硬刚。 一时间,正打得难分上下。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长枪遇上短匕弯刀,还是略占上风。 俞临利用其余人,在前面遮住苏画的视野,给自己创造近身的机会。这小子枪法过于刁钻,打上去软弱无力,而进攻方面却异常刚猛。 刚刚架开攻势,又见一人向苏画砍来。 来得好! 苏画的步伐如龙似虎,踩着黄土也是尘埃四起。 左握在长枪的末端,利用竹竿的韧性完美的弹开。对着他的上中下路三路穴位刺去,这三个地方一旦遭到击打,不足致命但是失去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 这也是苏画在跟李命商谈针灸之时,也顺便记下了人身上的穴道。 就在那人刚刚落地,俞临的手中的弯刀,直接甩了出去。 苏画眼疾身快,一个则身躲了过去,但是实战经验不足的他,根本没有那种肌肉记忆,右肩直接被弯刀划伤了一个口子。 来不及细想,苏画左手挥动竹竿,在地面上掀起一阵灰尘。 雾隐派弟子见状,连忙抬起右手的蓑衣,遮住了视线。这小子又想用下三滥的招式,来阻止他们进攻,可刚刚放下右臂,就看到苏画的身影已经往密林中跑去了。 “给我追!” “师兄,那上官玲珑?” “郭鹤,她交给你们四人。你们两个跟我来!” 看着俞临往密林奔袭的身影,郭鹤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师兄一意孤行,当时就应该直接动手,非要自报家门,现在这个烂摊子却让自己去弄。 说到底,还是他们雾隐派长期住在山上,也是第一次执行师傅交给他们的任务,经验不足。 “山涛你留下,消除踪迹,去鬼市等我们!” “好的,二师哥。” 郭鹤还是有些脑子的,不论发生了什么,比较想掳走辅国大将军的孙女,还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应该把地上打斗的痕迹消除掉,拖延他们调查的方向和时间。 吩咐好了师弟,自己带着人去追上官玲珑。 ------------------------ 东庐村口,王小猛和薛良正趴在沙盘上,研究昨天苏画教他们的排兵布阵。 “不对,你要从这里出兵,先生说了虚则实之!”薛良拿起一块小石头,放到在了一个用沙子堆成小土堆旁,接着说道:“你要带着一千人马从侧面迂回,才能与军队完成两面夹击。” “为什么我不能直接带着队伍,从这条小道直接冲进去?”王小猛拿起一块石头,放到地上的深沟里:“这条小道,离他们的大本营最近,本将军,一定可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不行的,小猛哥,你不能这么鲁莽,这样下去我们会输的!”薛良连连摇头。 王小猛闻言一听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提上了松垮的裤子。 “你是信不过我的武功?” “你放眼看看,东庐村有那个是我王啸风的对手。这批贼人,我一定把他们杀得血流....” 望着远处村口两个蹒跚的身影,王小猛没有再说话,怎么有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师娘? “怎么了?”听见王小猛不说话,薛良抬起头,看着他,正痴痴的望着一个方向。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让我看看!”薛良好奇,也爬了起来。 王小猛不禁问道:“今天师娘出门的时候,穿着就是青色的衣服吧?” 薛良也有些不确定,只得敷衍了回了一句:“好像.....是青色吧。” 身影越来越近,容貌也越来越清晰。 王小猛喊道:“就是师娘!” 两个熊孩子二话不说,翻过墙头,直接向霓裳跑了过去。 师娘平时最疼他们了,不知道进城回来有没有给他们买好吃的。 “师娘!” “师娘!” 看着一边招手,一边向自己奔来的两个孩子,霓裳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看清,霓裳扶着的上官玲珑时,两个熊孩子就愣住了。满身的血迹,腰间更是殷红得渗人。 霓裳此时已经大汗淋漓,本身就是柔弱的女子,还扶着受伤的上官玲珑跑了这么远的路,已经能站起来,就算不错的了。 “小猛,你快去叫玄公,小良,快去喊李老爹准备,她不行了,受伤很严重。” 薛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受伤这么严重的人。 “快去啊,晚点就来不及了!”霓裳加大了嗓门,催促着孩子们。 王小猛回过神来,拉起薛良就往村里跑去。 “玄爷爷,玄爷爷!” 玄公刚刚酒醒,躺在铁铺里看着苏画,让他打造的武器图纸。 听到了王小猛的声音,在护栏上探出头来:“咋啦,猛子,又来跟爷爷学武功了?” “不是,是师娘救了一个受伤的人回来,师娘让你赶紧去李老爹家!” 有人受伤了,他们几天不是进城了吗? 难道是惹上了仇家,是不是上次偷钱的那个小子回来报复了! 这般想到,玄公纵身一跃,翻身下来,奔向李家。 以苏画现在的身后,碰见那个轻功了得的小偷,后果不堪设想。 ------------- 东庐村里不远处的密林之中,俞临带着两人,正慢步寻找苏画的身影。 春去秋来,地上也积累了厚厚的枯叶。竹林里有些昏暗,风一吹林里就飒飒作响,根本听不清周围有什么异动。 “师兄,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一个拿着火折子,对着地上的血迹说道。 他们追着苏画的血迹,一直到这片竹林,现在却找不到人。俞临接过火折子往旁边的一照,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心一点,谨防有诈!”俞临低声说了一身,然后三人慢慢散开。 苏画就躲在他们一旁不远处的枯叶堆里,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放慢了自己的呼吸,细细得听着他们的脚步。 苏画不敢起身,他担心那群雾隐派的人没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愤怒的声音传来,苏画庆幸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这个臭小子,根本不是龙虎宗的人,还敢骗我!让我看到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随后就是一阵竹子被砍断倒塌的声音,苏画猜测应该是那个叫俞临的,在拿刀砍竹子发泄。 又有一人说话了:“师兄,那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找?” “不知道郭师弟有没有抓到人。” “二师兄那边应该成了,师兄,不如我们也撤吧?” 苏画只能在心里期望,霓裳不要被他们所抓到,本以为可以引来他们全部人,没想到他们却分头行动了。 现在的他还不能轻举妄动,自己已经受伤了,如何在这时候被发现,那可真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又有一人说话了:“那个臭小子怎么办?” “干脆一把火烧了这里!” “不行!火势太大会引起官府的注意,我们还是跟二师弟汇合,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好!” “我们走!” 听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画想来他们应该是走了。 可是依旧不放心,以为他们是在诈自己献身,迟迟没有起身。 又趴在草里良久,苏画确定他们走远了,这才慢慢起身。 四顾扫描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了,刚刚拍去身上的落叶,准备离开之际,冰凉的感觉就顺着脖颈传到了大脑。 随即就是一阵冷冷的声音:“小子,你要去哪?” “呵,你们走路还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苏画苦笑道。 “哈哈哈,我们雾隐派,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怎么样,躲在草垛里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吧?”俞临放肆的笑道,原本他们早就发现了苏画躲藏的地方。 只不过俞临对着两个师弟使了颜色,让他们陪自己演一出好戏罢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四章《玄天龙虎宗》 苏画心里有点沮丧,仗着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人,自负过头了。 如此拙劣的办法,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现在都不能理解。 “你如果只是弄了一个草垛在哪里,并不躲在里面,这样一来引起我们的注意,你早就可以逃之夭夭了,可惜啊....”俞临有些得意的笑道,手上的弯刀也慢慢动了。 苏画苦笑了几声:“着实可惜啊....哈哈哈....” 牵动了肩膀上刚刚慢慢闭合的伤口,一时间又渗出了血迹。 昏暗的林子里,响彻着苏画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渗人,还有一丝毛骨悚然。 他要镇定下来,才能想出办法。 “装模作样,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俞临说完,也没有打算再跟苏画啰嗦,手中的弯刀顺势滑过,原本以为苏画打算乖乖等死。 就在俞临动手的那一刻,苏画也动了。 脖子一扭,那把弯刀就擦着苏画的耳边扫过,削掉了他的秀发,锋鸣震得苏画耳膜生疼。又不顾肩膀的疼痛,直接用手肘的意思,于是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苏画以猎豹捕食的形状,手臂上青筋炸起。 你还有心情问问题,真的是一个天真又可爱的反派啊。 “反派死于话多!” 话音刚落,苏画如紧绷的弹簧松开一般,弹射了出去。 数道凌冽的拳头打在俞临的身上,他只得捂着脑袋见招拆招。 这个小子丝毫没有江湖道义,一言不合就动手,问的问题都没回答,真是卑鄙到了极点。 看着苏画的拳头在眼中迅速放大,俞临一个铁板桥,又是往苏画的胸膛踢去。 左后格挡,右手进攻。 只可惜苏画的手臂还是短了一些,并没有砸到俞临,就被他再次踹翻在地。 俞临见状一蹬腿,接着反冲力跳着踩向苏画。 砰! 苏画翻身躲过,再次站了起来,再次黏住了俞临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竟然难分高下。俞临也在纳闷儿,这小子怎么越打越猛,这软弱无力的拳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皎洁的月光之下,两道的黑影在林中缠斗也散开来。 风动。 吹起苏画脸颊上的长发,当初俊俏的脸色却是苍白无比。他都不知道打了对方多少拳,也硬挨了对方多少拳。 眼神也开始迷离,苏画伸手去擦,才发现自己的眉骨上,已经多了一道新的伤口。 反而俞临,摆着一张死人脸站在不远处。咧着一嘴烂黄牙,恶狠狠的瞪着眼珠。一道雷声闪过,格外的惊悚。 苏画再次动了,右手划刀,直冲俞临面门。 见苏画来得极快,俞临不禁怒骂:这个臭小子,到底还有多少力气! 右腿一撑,往前小跑了几步,对着前面的树干踩了三脚,蹬蹬蹬! 借着这个力道,直接跳向空中,右腿就直扫苏画的头颅。 裤腿的长衫在空中直接如同雷声一般炸开! 苏画利用跑动的惯性,直接抓用手臂挡住了俞临的鞭腿,硬碰硬的较量。 手刀化爪,直接叩住了俞临的右腿,带着惯性直接把他狠狠的摔倒在地。 可是苏画也不好受,手臂挡住的那一击震得发麻,右手臂已经骨折。 惯性的冲击把俞临摔得七荤八素,苦胆水都要吐出来了。 趴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差一点就喘不过起来。 苏画没有废话,踉跄的捡起一旁的石头。决定先把他打残再说,免得他秋收算账。 可是苏画真能如愿,一直藏在暗处的另一个雾隐门弟子,就等着苏画卸下防备的一刻。 草丛中,寒光乍现。 苏画来不及防守,那弯刀直逼他的小腹,入肉三分,伤其血肉。那人一脚踹飞苏画,再次挥动手中的弯刀,要取苏画项上人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得听得风中雷动,几片竹叶如离弦之箭飞向贼人。 叮叮叮! 坚不可摧的弯刀,竟然被三片竹叶硬生生打断。 “龙虎霸王枪!” 苏画倒地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月色下,一头宛如夜鹰的黑影,腾空而起,带起片片落叶。 他手中持着一柄长枪,被猛地甩出。 苏画眼里最后画面,就是那杆长枪径直插入雾隐派门弟子的头颅之中,巨大的冲击,连枪带人,直接在地上拖着滑行,直到长枪稳稳的插在了一根树干之上,枪尾还在颤抖,反观那人,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龙虎霸王枪!” 回过神来的俞临,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龙虎宗已经被灭门了,消失了近百年,为什么还有人会龙虎霸王枪! “你是谁?为什么会龙虎霸王枪!” 那轻轻的脚步,在俞临的耳里,此时就如同索命的钟声。 百步之外,飞花摘叶便能击断利器。如此本领,只有巅峰宗师的高手。面对宗师高手,他怎么跑也是无济于事,他知道今晚自己死期将至。 皎月的月光下,那黑影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向俞临。 乌云散开,雷声四起,照亮了竹林,俞临也终于看清楚了来者的容貌。一身麻衣,年迈却身姿飘渺,仙风道骨般的姿态,手里还提着郭鹤的头颅。 玄公把手中的头颅扔向一旁,冷声道:“雾隐门,我找你们很久了!” 俞临面无血色,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一般,额头冰凉,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 “你为什么会龙虎霸王枪!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还是下去问阎王吧!” 玄公话音落下,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下一秒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狠狠捏住了俞临的脖子。 他拼命的吸着空气,努力的想挣脱。可是却感觉全身都被捆住了一般,呼吸越来越困难,脖颈出青筋炸开。只能用着全身的力气,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咔嚓一声,俞临的脖子应声而端。随即两眼一翻,腿也蹬了几下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告诉阎王,杀你的人是玄天龙虎宗第三十六代传人,玄机子!” 言罢,玄公扭过身去,抱起了地上昏迷的苏画,往竹林外走去。 就在玄公走后不久,地上没了气息的的俞临,手指头忽然动了一下。 咳咳咳... 猛地干咳了几声,俞临从地上爬了起来,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幸好自己会诈死逃过一劫,正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时候,空中再次响起一阵锋鸣。 扭头看去,一个圆点在眼中迅速放大! 嗖! 削尖的竹竿直直穿过了俞临的脑门,稳稳的扎在了身后的树干之中,入木三分! 俞临死前都没有想到,以为天衣无缝的诈死,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雷声四起,林中惊起无数飞鸟。 密集的雨水不断落下,狂风大作更是吹得竹林东倒西歪。雨水越积越多,直到没过了地上躺着的人,飘落的枯叶浮在水面上,慢慢的便铺满了深坑。 他们就这样被枯叶所盖住,或许将永远不被人发现。 上官惊鸿穿着蓑衣,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风雨飘摇的城外,眼里尽是无奈之意。 我的儿啊,你到底去哪儿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五章《盗圣齐错,红妆徐娘》 东庐村李家药庐,昏暗的烛灯之下。 苏画静静地躺在床上,地上扔得都是渗血的纱布。伤口虽然被包扎好了,但是还是渗着殷红。全身上下中了六处刀伤,最严重的就是肩膀跟腹部,肩膀差一点就砍到了骨头,腹部的伤害还好是弯刀,若是长剑直接通穿了,苏画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双眸紧闭陷入昏迷当中,可以他的表情仍然很痛苦,额头上布满汗珠。 李寅正拿沾了酒精的针头,望着一旁的老者,玄公心领神会的按住了苏画。 烧得滚烫的针头穿过皮肉,发出咝咝的声音,焦味、腥味混杂其中。 今晚上的李老爹,可算是最辛苦的一个人,忙里忙外动了两场手术,幸好有玄公帮忙,否则他真的要累趴下了。 上官玲珑的伤势已经处理完毕,皮外伤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修养几天就好了。苏画就不一样了,他是死里逃生。现在还能有一口气在,多亏了玄公在回途中传输的真气,稳住了苏画的心脉。 门外,霓裳心急如焚的在屋外来回踱步。 时不时望屋内看去,心里嘀咕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出来。 薛良望着霓裳来来回回的脚步,看得他眼睛都花了。 “小猛哥,你说李老爹把先生治好了没有?” 薛良扬着脸,把身旁的一个小石子扔进了雨中。 “一定会没事的,先生那么厉害,李老爹医术那么好...”王小猛自然是希望苏画好起来,对着薛良重重的点点头。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玄公端着一盆沾血的纱布走了出来。 霓裳抬起头,皱着眉,一脸担忧的问道:“干爹,相公他怎么样了?” “小云子的身体已无大碍,李老爹说静养一段时间,晚些就会醒了。” 玄公话音一落,霓裳如释重负。 脸色舒了舒,又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进去吧,我去后院看看李丫头的药磨好了没有。”玄公说完,端着木盆往后院走去。 ----------------------------- 今夜的雨下得很大,年久失修的破庙也有一些地方漏雨。 邢大虎跟齐错算是有一面之缘,齐错初到长安之时,一身破烂。 负责招收新成员的麻子,就盯上了齐错,把他带到了丐帮的大本营。 不料,齐错根本没想加入他们丐帮。邢大虎也没有阻拦,反而说了,以后若是有困难便来这里找他。被玄公所伤之后,寒寒萌萌两兄弟就把齐错带到了城西,邢大虎向来豪气,二话没说便找人给齐错治伤。 依旧跟往常一般生着火,一群人围坐在篝火一旁,窃窃私语。 “虎哥,我都帮你打听好了。东庐有一家学堂,正在招生,学费也很便宜,而且小虎的年纪正好也对得上。”满脸麻子的男子,开口说道。 “东庐?”邢大虎嘴里念叨着,“哪教学本事可靠吗?” “端阳节的时候,我去过东庐,那群孩子学得都是有模有样的,关键是....”麻子感觉后背一痒,伸手去抓了抓,接着说道:“那个教书先生,还做了一首诗,说是把大唐第一才子都打败了。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吧。” “我打听过,长安城内的私塾、书院,进去就要花五两银子。”一旁的老三煞有其事的伸出了五个手指:“而且这些书院龙蛇混杂,小虎进去难免受人欺负。” 老三说的才是正中要害,邢大虎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今晚跟兄弟们商量,就是为了给邢小虎找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眼下看来,他要去东庐村走一遭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想起了一阵咕噜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 一个胖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笑道:“肚子饿了!” “你刚刚还吃了三个馒头,又饿了!”身旁的萌萌起,城南有一奸商鱼肉百姓,连夜盗走了他屋内珠宝玉器,算是报答邢兄救命之恩。”齐错说完,摆摆手,示意萌萌解开口袋。 在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玉器,邢大虎也是一怔。 “兄弟,这....” 他倒不介意齐错是个小偷,而是这么多名贵的玉器。他实在无福消受,这善后也是个问题。 齐错看出了邢大虎的疑虑,便开口解释道:“邢兄不必担心,此物若是拿鬼市贩卖,没有人会追究。丐帮长久发展大计,还需要钱粮支持。齐错习惯了浪荡江湖的日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寄人篱下。若他日丐帮有难,刀山火海,齐某人也会帮上一把!” 他浪迹江湖数十年,都是孤身一人。齐错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并不是嫌弃丐帮,而是他盗走各国宝物,是官府通缉的头号罪犯。 加入丐帮,只能牵连邢大虎。 能从森严的府中盗走这么多财物,想来齐错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求贤若渴的邢大虎不禁叹了口气:“人各有志,我也不再强求。若是齐错兄弟想来,丐帮大门随时敞开。” “不说这些事情,伤了兄弟和气!来,喝酒!” --------------------- 话说一头,远在西凉的世子府中。 正躺在府中凉亭喝着闷酒,身旁服侍的婢女大气都不敢出。 这段时间来世子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体罚下人摔坏东西。马文启越想越气,这一切都怪他那个该死的兄弟多嘴,要不是他说出了自己擅自行动,父皇才不会责骂他。 一名蒙着面的女子走了进来,府中下人知道她和小王爷有事商量,便识趣的退下了。 女子行礼半跪行礼道:“卑职红妆,拜见小王爷。” 马文启没有正眼看她,反而是继续喝着酒:“吩咐你的事情,办理得怎么样了?” 红妆眉头一皱,随即说道:“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理完毕。雾隐派的人已在苍山除掉上官南,至于马文渊到底从何处出兵,目前还在调查。” “饭桶!” 马文启猛得将手中的酒瓶摔在了地上,不顾形象的怒骂道:“都是一群饭桶!老子养了你们这么久,什么事情都干不好!一群废物!” 红妆虽然蒙着脸,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内心的不悦。 要不是碍着他的西凉未来的接班人,她早就一刀结果了马文启。 为人狂妄自大,什么事情做不好就甩给手下,她都开始怀疑,这些年组织密谋的计划是不是出错了,真的要扶这样的一个人当皇帝? 西夏武神庙,一道身影翻身越过高墙,步入满是荒草的庭院之中。 这庙本来是香火不断,可是几年前一场流行瘟疫。庙中人员全数身亡,很多人都认为此地是不祥之兆,所以久而久之这庙就萧条了下来。 残垣断壁中,那武神像也布满灰尘。 身影仔细打探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快步奔向神像。 只见那人在神像面前的地砖按了一下,神像底座突然动了起来,转向一旁。露出一个四方小入口,仔细一看还有阶梯烛光。 原来这神像之下暗藏玄机,竟还有机关密道。 跟着人影步入密道,神像又慢慢转回原位。 四周想从来没有来过人一样,依旧是寂静无声。 那人穿过小道打开石门机关,这才露出了别有洞天的模样。 这是一片被掏空的山洞,如今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办公大厅。所有的人身穿黑衣在其中忙碌,中央便是一张巨大的石桌,不少黑衣人都围在一旁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看到来人摘下面纱,是刚才的红妆,但是她还有另一个身份 众人跪下行礼。 “六武堂刺客堂主李通,参见徐娘。” 徐娘看了一眼石桌上的一些情报,冷声回答:“我们筹划已久的计划,都被冀州王张淮弄得一团糟。本想着他能一举拿下凉州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堂主,以属下之见,不如就派几个身手高的兄弟,潜入冀州把张淮给做了。” “不行!”徐娘历声回绝。 “冀州是我们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如果贸然潜入一定会打草惊蛇,留着他的狗命还有用处。” “可是冀州也算大唐的腹地,也是我们的盘中餐。张淮不除,组织的计划就无法推进。” “主上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已经改了目标潜入西凉。只要西凉王一死,扶世子马胤尘上位,组织的计划依旧可行,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收集大唐的情报,为日后做好筹谋。” “那戎武寨那边?”跪着的那人又开口问道。 徐娘眼里闪过一丝狠色,被黄邪追击的场面如噩梦一般在她心头萦绕。 “白御风已经被黄邪重伤,先把戎武寨除掉!” “属下遵命。” 徐娘的话里,透露出一个极其庞大的组织。 而且幕后的黑手,图谋的不止西凉和大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计划,我们暂且不得而知。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六章《武林与论道》 【今天第三更】 长安的雨,不同江南的细雨。 雨势很猛,漫天洒落而下,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便是一地的水坑。溪流江河的水位都涨高了几分,城内的排水沟也是一夜未浅。 已经是五月,这恐怕是入夏之前最后的一场雨。 苏画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之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 玄公站在一旁仰起脖子,望着漫天的雨水,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喷嚏,或许是昨晚被雨淋到,身子着凉了。 苏画醒来的时候,雨就下着。 霓裳在屋内煎药,苦涩的中药味在鼻尖萦绕,苏画也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那姑娘,没事吧?”苏画弱弱的开口问道,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 原本霓裳让他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休息,可是苏画非要下楼,说是想欣赏一下雨景。霓裳执拗不过他,只能搀扶着苏画下了楼。 “没事了,她伤得不重,只是些皮外伤,相比你....”玄公看了苏画一眼,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随即岔开话题:“小叔公已经去通知将军府了,可能这会儿,他们已经来的路上了。” 上官玲珑醒来后,感谢了他们的救命之恩。问起缘由,她才说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她因为爷爷的去世,备受打击。漫无目的在城中瞎逛,就遇到了雾隐派的人。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看来这辅国将军的死,不仅仅是战死沙场那么简单。 “雾隐派的人,你认识吗?” 苏画想起昨晚使用龙虎霸王枪之后,俞临惊恐的神情,他就料定,玄公跟雾隐派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玄公知道事情早晚都会败露,只是时间问题。 吐出了一口浊气,望着远方的雨景,喃喃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所以你真的是一个道士?” 玄公捏了一个道诀:“道号玄机子。” “那玄天龙虎宗,又是什么地方?” “龙虎宗位处巴蜀之国,千百年来都为求寻找世间奇门,以证道法。” “道法?是一种武林秘籍吗?” 苏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道法是道法,武林是武林。道法蕴含武林,武林却未包纳道法。”听着玄公说得糊里糊涂的,苏画一时也搞不清楚,玄公口中的道法,又是什么意思。 “武学一途分为五个境界,后天、先天、化境、宗师、通神。每一个境界,又分三个小境界,初识、半步、巅峰。而我们龙虎宗,修的是飞升太虚!” 苏画难以置信,惊讶之言脱口而出:“你们是在修仙?” “传闻千年前,祖师爷玄慈,在龙虎山锁云台,乘烟得道,飞升而去,留下秘法给后人修炼。可惜,千百年来无一人炼成。 我师傅为求道法,云游四海。最终才发现这秘籍,不过是空穴来风之言。玄妙法门,变幻无穷,又怎么会是书中文字,所以羽化之前,师傅才不过半步宗师。” 听着玄公的解释,苏画慢慢明白了。 敢情他们就是为了一本不知所云的秘籍,一代又一代疯狂修炼。最后发现,这本秘籍是假的。都说了是传说,凡事都要讲究科学。 苏画接着开口问道:“那你不好好的在山上修炼,怎么跑到这俗世来了,还当了个铁匠?” “百年前,武林各派为求踏入通神境界,不惜联合犯我龙虎宗,逼我宗门交出秘典。我师傅与武林各派高手大战,最后力竭而亡。”说道这里,玄公似乎陷入了回忆,脸色也是悲伤之色。 “所以雾隐派,也是当初参与的一个门派?” 玄公点点头。 苏画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龙虎宗的师兄师弟,都死在了他们的围攻之下。他们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所谓的那本秘典,他们一气之下,一把火烧掉了龙虎宗。那我那时年纪尚小,躲在了地道中,才得以逃过一劫。” “那本秘典呢?” “早就被我师傅毁了....”玄公坐了下来,继续说着后面的事情。 “后来,我便下了山。从小修行的道法,在我心里久久不能散去。我也开始学着师傅一般,云游四海,以求道法真理。倘若我有一朝一日踏入通神之境,龙虎宗的血海深仇也就可以得报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仇恨在我心中慢慢消退,我也慢慢理解了师傅当时寻求的道法。” “所以你就决定退出江湖,当了一个铁匠?” “没错,这便是我的道法。” 玄公的来历真是让人唏嘘,苏画又想起玄公说的话,貌似存在着一些漏洞。 “你说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你现在岂不是已经超过了一百岁?” “贫道....如今已一百三十岁。” 苏画的世界观,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些激动的追问道:“是不是习武之人,都可以活这么久?” “习武只有踏入宗师之境,才能修养心神。踏入宗师的人,少之又少。据我所知,活的最久的应该是菩提寺的上一任方丈,梵虚,活了整整三百年!” 三百年! 苏画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那得是经历了多少朝堂更迭。 “玄公,你是什么时候踏入到宗师境界的?” “我三十岁时已达到化境巅峰,苦寻半生道学之法,始终未能突破到宗师之境。耗费了七十的光阴,才勉强踏入了宗师。” “宗师之境很难突破吗?” 听着苏画的白痴问题,玄公反问了他一句:“这个问题你不懂吗?” “我又不是你们武林中人,懂他作甚。” “宗师之境,普天之下尚未超过七人。” 苏画又赶紧接着问道:“那你如今,你就是第八人?” 玄机子摇摇头,略微谦虚的说道:“我虽是武林中人,对于排名之事向来不闻。况且天下英才辈出,可能有的已然踏入宗师之境未曾公布世人,这第八人,我也不敢妄言。” 苏画一听也是不无道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保不齐就有几个痴迷修行的武痴,老早就踏入了这个境界,只是醉心修行罢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世吧。 “玄公,玄公!你有没有听过有一种武功叫《降龙十八掌》。”苏画两眼冒光问道。 “降龙十八掌?” “传说天下第一刚猛的掌法,能御物化龙,掌法之妙,天下无双。” 玄机子摇摇头。 “那么《九阴白骨爪》呢,使用时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以十指摧骨破骨,狠辣无比。” 玄机子再次摇头。 “那《金刚不坏神功》你总听说过吧?练此功后,人体外表如穿金甲,成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刚不坏身之人。” “.......” 玄机子闪过一丝疑惑:“小云子,你这些武功都是哪里听来的。” 苏画有些失望,看来这个世界的武林,跟金庸先生的江湖,差了许多,随即打了个哈哈:“茶馆听说书人说得呗,好奇问问。” “不过你所说的《金刚不坏神功》,倒是有些像剑宗的护身剑气,堪称当今防御第一的外功。不过这《降龙十八掌》御物化龙,未免太过玄妙,如果有,早就轰动武林称霸江湖了,说书人之言,不得当真。” “那你看我,像不像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玄机子看着苏画满怀期待的眼神,很无情的泼了一盆凉水:“武学一途讲究先天条件,骨骼经脉缺一不可。再说了,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间。” 苏画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又不死心,接着说问道:“那有没有那种武功,能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别人,让他人成为绝世高人?” “能将内力传授给他人的话,宗师之境岂不是遍地都是。” 苏画是彻底死心了,他的武侠梦碎了。什么都没有,叫什么武林。 “罢了罢了,喝茶喝茶。” 苏画又将杯茶推到玄机子的面前。 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玄公,何为道?” 玄公眉间一舒,这小子竟然还想跟自己比起论道了。 接过话,回了一句:“贫道是道。” 品了一口茶,反问了苏画一句:“你以为,何为道?” 方显玄机子老奸巨猾的本性了,苏画的问题就是一个致命题,百年来众说纷纭。 只要你说了你以为的道,苏画一定会找出各种理由来反驳你。 玄机子反将这个问题丢给了苏画,你要是不回答,那么就是你输了。你要是回答,那我就来与你争辩一二。 反正这个问题是你先开始的,死循环也好,苏画必输无疑。 苏画眉梢一挑,抛出后世经典之言:“道可道,非常道。” 玄机子被苏画震住了,没想到,他这个年纪,竟然说出如此有深意之话:“道便是道,何为非常道。” “道,若可以言说,就不是永恒常在之道。道可以言说,但不是人间常俗之道。道可以言说,但道非恒常不变之道。” 从来没想到过有人可以如此清晰解释道意,三条诠释,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贫道,愿听其之道。” 既然玄机子问他的道,就表明玄机子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道。如果苏画能说服他,那么就是苏画赢了。但是一个坚实了百年道意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说服。 “道长是道,云瑾亦是道,世间万物皆是道。” “那为何,你我皆不乘烟得道而去,窥仙人之计。” 苏画既然说,你我都是道,那么为什么不跟道家祖师一样飞升化仙呢? 苏画不紧不慢,又小品了一口茶,接着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皆分阴阳;阴阳两面方显大道至简。你我皆未乘烟而去,立于大道,观其根本,都在遵循天道法则。” 一语惊醒梦中人,玄机子从未听过如此富有道学经典之言。 “何为天道法则?” 苏画看着玄机子不耻下问的态度,暗道:小样,还治不了你。 无形中,又装了一波十三。 道德经的精华,融汇了千年古人的智慧。 “人法,地法,天法,道法自然。如同此时的风,道长轻功举世无双,那道长可曾想过,是你在驭风?还是风在驭你?” 玄机子沉默不语,闭眼沉思,细细感受着此时吹过的风。 苏画接二连三抛出的问题,将他原本内心恪守的道学一说,冲刷得干干净净。 苏画望着老僧入定般的玄机子,又品了一口茶接着道:“换句话说,我在驭风,风也在驭我。世间万物,阴阳两面,环环相报,亘古不变。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这便是命数,这便是道法自然,这便是大道至简。” 玄机子犹如醍醐灌顶,他穷极一生追寻的道家之法,在此时全然理解。 原本道法就是简简单单的之说,只不过后人为了圆其之言,才描述得玄妙变化。 大道至简,大道无为。 玄慈能飞升化仙,实则命数,他来到长安,遇到苏画也是命数。 今日在云霓草堂,得其点化,皆是命数。 “怎么样,玄公?你看我有没有道缘?要不要收我做关门弟子?” 望着一脸殷勤的苏画,玄公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七章《败走益州,三官登门》 凉州府,常平山路,此时已经快接近寅时,一只军队已经奔袭了四个小时。 连夜赶路的滋味真是不好受,风冷,又黑又困,路途颠簸,丁铃当啷的碰撞声,能把一个人的心都弄得乱七八糟。 为了快一步抵达跟益州军队汇合,杨昭也是吩咐了队伍全速前进。 “杨都护,已经抵达后丘,再过三个时辰就踏入益州地界了。” 狼胤是此次军队的指挥使,也是杨昭军队中的一个人才。 此人年纪二十八,生得倒是白净。因为从小跟随父亲养马,对于骑术便有了异于常人的理解。这才在军中谋了一官半职,当了骑兵指挥使。 看着杨昭眼睛止不住的打架,身形在马上逐渐摇晃。 狼胤知道杨昭是困意袭来,这才不免开口提醒。 杨昭被他喊醒醒,顿时清醒了不少。这几天连夜奔袭,不少赶路的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更何况是年迈的杨昭。 “后丘之后便是沧镇,沧镇平原地带,利于我军奔袭。” 杨昭脑子回想着附近的地形,松了口气,剩下的路好走多了。看着身旁疲惫的将士,他不得下了命令。 “全军修整,后卫变前锋。半个时辰生火做饭,半个时辰休息,争取在午时抵达益州。” 先前开路的五百骑兵也终于可以休息,首尾互相交换利于接下来的行军。这五百骑兵在凉州府城破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恶战,这个时候应该补充体力。 原本杨昭打算只给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还有六个小时候的长途跋涉,再三思考,还是给了一个时辰。 全军开始交替阵型,伙头兵也慢慢就地取材生灶做饭,一切事情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兄弟们辛苦了。” 杨昭下马一边巡视,一边对着盘地而坐的将士们说道。 他们刚刚经历了败仗,又逃亡了这么久。安抚军心,让他们重振旗鼓, 一个士兵正欲起身向杨昭行礼:“杨都护,俺们不辛苦。” “坐着休息吧,不用在乎那些规矩了。” 说罢杨昭也一屁股坐在将士当中,众人也下意识的给杨昭空了空位置。 “都护要不要一起吃点?” “也好,连夜奔袭此时腹中也饿了。让我看看今天的早餐,口味如何。”杨昭接过一个士兵递来的肉汤,闻了闻。 “嗯,有肉香,料足。” 一口下肚暖意十足,肉虽然少了一些但是运气好还是能吃到大块的。这年代配备军粮都是小米和野菜煮成的糊,行军途中能打到猎物,偶尔也能开开荤,军队中的伙头兵专门负责打猎和采集野菜之类的。 当然这还算好的,如果情况更恶劣,没有了粮食就掠夺,甚至会吃敌人的尸体。 “怎么样,逃命这么久,害不害怕?”杨昭拍着身边小士兵的肩膀问道。 “说实话,确实害怕。既然选择参军,迟早都要死在战场,我们心中把苦吃够了,以后就习惯了。”小士兵的眼神很肯定,看着杨昭说道。 “好样的,是我凉州府的好儿郎!” “杨都护,听说你自幼便跟着李老将军上了战场。给我们讲讲呗,那时候的你是怎么样的心情?” “是啊,杨都护,说说呗,我们都挺好奇的。” 听着这边的声音,不少众位将士都将耳朵贴了过来。 他们也想知道,杨都护幼年就上了战场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看着大家翘首以盼的神情,杨昭也不好回绝。 盘好了腿,扯开嗓子说道:“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杨都护沧桑的嗓音传来,不少将士都收了心神。 “事情还要从我十七岁那年说起,那时大梁衰微,朝纲霍乱。高祖关岭起兵,携军南下,攻城拔寨,经历大大小小战事六百余场,才创建如今的大唐王朝。 就逐渐形成了大唐、辽国、西夏,西凉的局面。 要说起这如今的西夏王李元继,可是大有来头。 那年,我跟随李澂彦将军前往西夏北伐,路过西夏东洲疃。 李元继登位之后以杀戮凶伐著称,不臣服者就要面对他所谓的西夏铁骑。 连年战争此地早已荒无人烟,铁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搬家的搬家,逃难的逃难。只剩下年老哀伤之人,只有战事中失去双亲的幼儿,守着这地方不肯离去。 放眼望去遍地狼烟,去何处也逃脱不了这乱世的铁蹄。只能在此地,困苦一生。 尸鸿遍野,战死带来的瘟疫,连干净的水源都无法异常难寻。 没有庄家收成,没有了往日的和平安宁。他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废墟中寻找残留的食物,战死的马匹,腐烂的人脯,皆是他们眼中的珍馐美食,食不果腹。 当晚李澂彦动了恻隐之心,拿出一些多余的粮食救济了这些可怜的孤寡百姓。 在那破庙里,老人跟我们说起了西夏的往事。 一个小乞丐,因战事失去双亲,只能四处流落。一个六岁的孩子苟活到十九岁,可知其心已经强大到了何等地步。 那一年的西夏还是南宫一族统领,西夏的兵马大将军南宫正与辽国交战。只可惜寡不敌众吃了败仗,南宫正单枪匹马,落荒而逃,足足逃了三天两夜。 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既然昏迷之际却看见前方有一座破庙。竟然还冒出了炊烟,他笃定此处一定有人在此,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时候的南宫正已经是奄奄一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破庙爬去。 说来也是南宫正命大,还真让他才猜对了。破庙里还真有一个小乞丐,这时候正在生火做饭。这小乞丐见到这个人还有呼吸,便将其扶进庙内。 有了温暖的篝火,南宫正也慢慢苏醒。正欲向救他的好心人道谢之时,肚子却传来了一阵叫声。 这小乞丐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现在的这顿,还是他拼了命从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来的。看着不好意思开口的南宫正,还是好心的分了一半给他。 就这样,一碗偷来的剩菜剩饭,救了西夏位高权重的兵马大将军。 南宫正念其恩情,将小乞丐带回了西夏。视如己出的抚养长大,传授武艺教导带兵技巧。小乞丐也很珍惜自己的这个机会,非常用心的学习着南宫正传授的一切。 慢慢的小乞丐从一个小士卒做到了校尉、西夏右将军、武府将军...他屡建奇功威名远扬,西夏王亲自接见,封一等骠骑将军,西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公将军,权力仅在南宫正之下。 他渐渐尝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他便渴望站在更高的权力之上。他开始对西夏周围不臣服的小国开战,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西夏的疆土也慢慢扩大。 小乞丐的改变南宫正都看在眼里,他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竟然会是个杀伐果断的恶魔。照这样下去,西夏将面临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南宫正思虑再三决定亲自除掉小乞丐,劝西夏王以公主成亲之名骗进宫中。 到时候他手无寸铁,只能坐以待毙。 只可惜,小乞丐再不是当初不知世事的孩童。 终于西夏暴乱的起因,就从此开始了。 西夏皇宫太极殿中斩杀南宫正,胁天子以令百官。尚德门兵变,整个皇宫一片血海。小乞丐杀红了眼,待到独掌大权之后边下令将整个南宫皇族全数杀尽,就连那用来牵制文武百官的皇帝都未能幸免于难。 南宫气脉全数断绝,统治了西夏两百年的南宫王朝从此销声匿迹。 却其代之的是李氏王朝,这个小乞丐就是如今的西夏王李元继。” 李澂彦的故事说完,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故事确实是真的,哪个老头说的也是真的,李氏皇族不为人知的秘辛。 弑君谋伐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李元继登基之后便将此事压了下去。基本上有一点风言风语就要面临株连九族的大难,为了监督百姓李元继听从国师之言建立了西夏六武堂。 “这么说来,李元继倒还是一个英雄。” “弑君造反,不忠不孝之辈,谈不上英雄。” “那人家有本事啊,怎么说也当上了西夏皇帝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着,每个人的观点都是不同的,杨昭也不想多做解释。 “都护,你来说说,这李元继是英雄还是奸贼?” 李澂彦站起身来,抖落了衣衫上的尘土,笑道:“我说了不算,评价一个人要在他死后。是忠是奸自有后人评说,李元继称霸西夏,与大唐分庭抗礼接近五十年,他从一介士兵到万人之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故事说完了,杨昭正准备好好休息之际。 一斥候匆匆来报:“报告,前方发现不知名小股势力。” 闻言,杨昭心神一紧。 “不到百人,未穿官服却皆骑马匹,手持武器,属下怀疑有敌袭。” 如果是益州盟军的队伍应该会穿着官服,难道西凉的军队,追了上来? 杨昭想了一会,果断道:“全军戒备,绊马索准备,其余人进林子埋伏。” 一声令下,全体将士都连忙清除地上残留的迹象。 生火的地方也被树枝掩盖了起来。一时间这支队伍全部潜入林中,就像从未有人到达此地一般。 半刻之后,杨昭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啼声。 果然有人来了,将士们也收紧了精神,做好了准备战斗局面。 ------------------------------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正午时分雨势依旧慢慢停了,乌云也逐渐散去,可天空还是一片混浊,不见阳光。 一匹老马绑在院子外的一颗柳树下,不知为何打了一个鼻鼾,或许是虫子飞进了鼻子里。蹄子在泥泞的地上踏了几下,踩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印子。 负责看马的士兵,抚摸着鬃毛,似乎想让它安分一点,那匹马还真的安静了一下。 再看往常空无一人的的院门外,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他们内罩袍服,外带盔甲,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静静的站着门外等候,人数大约在八十人。 队伍中央,是一辆雕梁画栋的马车。赤红的帘子上,赫然绣着两颗斗大的字:上官! 东庐的百姓,一直安分守己。 就连前来征兵收粮的队伍,也不过才三五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躲在屋内,从窗缝里露出了一双双眼睛,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为首的男人,虽穿着便服,但身上总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这李家老爹,该不是招惹到了朝中的哪位大官了吧? 院子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李老爹,就送到这里吧。” 上官玲珑轻声的说道,有些歉意的看着神情不自然的李家三人。原本以为会吩咐几个下人来接回去就行,没想到过,将军府会派来这么多人。 就连韩君祁、沈傲风,上官惊鸿,三位朝堂大佬,都纷纷到场。 “那草民就送到这里吧。”李寅供了拱手,其实他打算送到村外的。 上官惊鸿是个武将,不懂什么礼数。李命救了他女儿,他就要报恩。二话不说从腰间拿出一块鎏金令牌,交到了李寅的手上。 “这是将军府的令牌,若是以后有困难,凭借此符,保你无忧。” 看着那块鎏金令牌,李家三人脸色一变。这份礼物,未免太过贵重了。 李寅连连推辞,将令牌递还给上官惊鸿:“将军,这东西太过贵重,草民不敢收下...” “李老爹你就收下吧。”上官玲珑拦住了李寅:“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这一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李寅看了一眼妻子,又看了一眼李允诺,这才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见李寅收下,上官玲珑笑道:“那我去苏家看看,就不打扰李老爹了。” 想来也是,毕竟苏画才是救了她的命,于情于理,应该去看一眼的,便对着李允诺说道:“大人们不知道苏相公的家,你去给大人们带带路。” 李允诺微微点头,松开了娘亲的手,有些胆怯的绕过了上官惊鸿的身旁,低着头往屋外走去。 众人刚走,村民一窝蜂的涌进了李家药庐,纷纷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那块鎏金的令牌,竟然是将军府的令牌,村民们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想来老夫也是第一次涉足,苏贤侄的房舍。”韩君祁想起来,有些愧疚的说道。 “怎么,人家给你女儿治病,你连人家的家门都不曾到过?”沈傲风在一旁笑道。 说来也巧,当初去将军府通知的时候,韩君祁和沈傲风就在府上。 一听是东庐村,他就记起苏画就住在东庐,而且这段时间韩纸鸢也经常跑去东庐。 韩君祁老脸一红,这不是政务太多,忙都忙不过来,便岔开了话题:“说来也巧,没想到救玲珑的竟然也是他。” “这苏云瑾是不是胜过图尉的哪一位?”沈傲风追问道,看向了韩君祁。 “就是他!” 一旁的上官惊鸿不免生出了疑问:“感情这苏云瑾你俩都认识?” “你在封都镇守,自然对长安之事不了解。前段时间这小子,凭借一首诗就打败了翰林院的图尉,不少文人都说,他是大唐的第一才子。” 沈傲风又道:“那首诗,确实当之无愧的传世之词。” 什么传世之词,上官惊鸿是个粗人,根本对这些提不起兴趣。一想自己等下要女儿救命恩人,他硬着头皮想了几个文绉绉的词语,以免自己丢了面子。 “又能在贼人手下救出玲珑,这武艺想来也不会差。” “能文能武,又精通医术,倒是一个可造之才。”沈傲风捋了捋胡子接话道。 李允诺走在前方,也把两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想到先生竟然还有过这样的事迹。 两人交谈之际,已然到了云霓草堂的门口。 沈傲风抬头望着那块牌匾上“云霓草堂”四个大字,忍不住开口赞叹一句:好字! 富有诗意的竹林小筑,这苏云瑾倒是会过日子。 李允诺轻轻的叩了门,身后都是陌生人,她有些害怕,也没有鼓起勇气喊门。 良久之后,门被轻轻的拉开。 “哦?李家姑娘,怎么了,又来请教问题了?”开门的是玄公。 “玄爷爷,是他们要来找先生的,我只是带个路。” 看着李允诺身后的队伍,玄公心道:还真被这小子猜中了。 想起苏画交待他的话,清了清嗓子说道。 “小云子伤口裂开,刚刚躺下休息了。今日恕不见客,请他们回去吧。”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八章《洛阳范家》 在云霓草堂吃了闭门羹的众人,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没用。 谁让伤者为大,李寅也说过苏画伤得很重,两处致命伤,这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上官惊鸿等人也只得拱手告辞。 “回头,我请李御医过来看看吧。”骑在马上的韩君祁对着上官惊鸿说道,想来他们俩之间也有点渊源,李命的医术那是没得说。 “如此也好。”上官惊鸿淡淡回了一句。 沈傲风见状,扫了一眼上官惊鸿,一脸沉思的模样。堂堂一个将军吃了闭门羹,想来也是郁闷至极,不过他和韩君祁倒是觉得没什么。 “看你心不在焉的,不会还在为了刚才之事所懊恼吧?”沈傲风劝道:“伤者为大,日后再见也不迟。” 上官惊鸿笑了笑,刚才的事情,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我只是再想,玲珑被贼人所伤之事,未免也太过蹊跷。” 见他面带疑虑,沈傲风说道:“辅国将军一遇害,玲珑侄女就遭到绑架。看来秦王的推测证实了,这其中确实有武林中人的影子。” 上官惊鸿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对着一旁的将士说:“陈荀,你速去城外领两百人,到府中轮流巡查看守,小姐再有差池,你的脑袋也别要了!” “卑职遵命!” 一员小将领命,催着胯下战马往城外的方向奔驰而去。上官惊鸿回京之时,只带了五百兵马,均驻扎在城外三里外的平原。 “那我和沈公就回一趟秦王府,跟秦王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上官惊鸿点点头,说道:“那我安排好府上的人手,在过去跟你们商谈。” 苏画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霓裳扶着苏画,不解的问道:“相公,你怎么明明就醒了,怎么骗他们,说自己睡下了呢?” “他们是当官的,我嫌麻烦。这件事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一定会问个不停。”苏画走到床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等到他们问清楚,哪得是什么时候。 有了玄公真气疏理,伤势带来的疼痛也不是那么要命了。 “过段时间,伤好了再跟他们说吧。”苏画说着,又感觉小腹有些温和的样子。 “叫一下玄公,伤口又在冒血了。” ------------------ 秦王府议事厅。 唐祈武正看着,洛阳送来的百里加急文件。 信中报告,最近有一部分小股势力,出现在洛阳城外。多名斥候前去巡查都音讯全无,恐怕已经遇袭身亡。秦王自接手政事以来,最担心就是洛阳的安全情况,要知道这不仅是关乎长安百姓的安危,更决定了大唐江山未来的命脉。 自打凉州府兵败,秦王的心里始终担忧两件事。 一是,没有凉州府在前方御敌,并州危在旦夕,冀州张淮心怀鬼胎。 二来,洛阳后方就是长安,这一处可算是平原地带。如果洛阳成破,敌军不出三日,一马平川直取长安。 西凉轻骑所向披靡,众所周知,马上作战一流,陆地行军也不差。 凉州一战大唐损兵折将,前方军队更是损失惨重。如今洛阳只拥兵三万,囊括两万水军,陆地作战军种更是少之又少。加上多年来,有李澂彦将军稳扎前方,洛阳可未染半分战事。 怕是军队操练已经手生,这是大唐要命的弱点。 兵败的消息,势必会引起恐慌,朝廷一来安抚群众,二又派兵支援,诸城定是顾不瑕接。 西凉没理由会放过这一次进攻大唐的良机,虽不能贪到什么大便宜,但积小洼溃千里,大唐百姓口中定是多了许多风言风语,一来二去难免会有人大作文章。 洛阳守军众多不假,灾民大多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本想严加城防,又遇上并州传来的求援,这才搁置到现在。秦王是前怕虎后怕狼,所以才以调动军队维护秩序为由前往洛阳,其目的就是为了遇上西凉轻骑做好防范。 又仔细分析了附近的山脉地形,在想着用什么策略御敌。 杨擒虎也在此时,风尘仆仆赶回来复命了,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 “王爷,你吩咐之事,皆以办妥。” “擒虎啊,这一路你辛苦了。”秦王看着杨擒虎,心里充满的暖意。 要说这段时间最辛苦的可不是他,他只是动了动脑子,最辛苦的莫过于杨擒虎。连夜快马加鞭赶止苍山调查上官南的死因,又要赶回长安复命。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让这个魁梧汉子,多了一丝疲惫之色。 “为王爷排忧,属下之分内之事。”杨擒虎跪下行礼。 随即转身又道:“这位是洛阳知府范公次子,范困。奉其家父之命,前往长安向王爷禀告前方军情。” 秦王打量一会儿,身后男子样貌倒也俊俏,倒有几分书生之气。年龄上看起来,要比秦重大上几岁。 洛阳知府范安,年事已高。 洛阳城大小事务,皆由长子范季代为打理。次子范困,年幼无知贪图逸乐,与淮南王赵均小女儿赵嫣从小指腹为婚。 这几个月来,双方家庭逼婚极其严重。为求自己还能逍遥快活些时日,范困毛遂自荐得跟范安请辞,说要到长安禀告军情。这三言两语的下来,范安也想过不无道理,要是自己离开了洛阳城,这大大小小的事物,又交给谁去处理。 思来想去,也只有弟弟范困,是此行的最佳人选。 “学生范困,表字觉长,拜见秦王。” 范困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礼,虽然平日纨绔,但是礼仪面前,他还是很知晓分寸的。 看着他官靴沾满尘土,想必一路赶来也是累坏了。 又时不时的摸摸肚子,秦王就猜到他应该是饿了。 “觉长免礼,连日奔袭想来也饿了。擒虎啊,吩咐下人做些吃食送来,不能怠慢了客人。” 此言一出,倒是把范困吓了一跳。 “学生不曾饿,回禀军情之后就得赶回洛阳,不敢多做打扰。”范困连连拒绝。 洛阳还需要范家的力量,秦王也没有摆出王爷的态度,而是一副和蔼的模样。 “军情之事我还有诸多安排,费时良多,你还要多待一会儿。” 见秦王没有半点退让的地步,范困只得砸了咂嘴,淡淡说道:“谢秦王厚爱。” 韩擒虎退下,往着后厨的方向去了。 秦王指着面前的长安地形图,开口:“看看这里。” 范困还是第一次看到沙土模型,不免有些好奇:“这是何物” “这便是长安与洛阳的地势模型。” 听着秦王的解释,范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秦王用手指了一块地方:“这便是洛阳城。” 朝着秦王指的地方望去,范困先是一惊,这模型果然是巧夺天工,那沙土模型的地势,跟洛阳城竟有九分相似。 他是知府的儿子,自然知晓一些兵法。从小便跟着父亲,到过洛阳各个地方,体察民情。对与地势越了解就越有安全。 不过他看的都是地图,不是沙土模型。纸张终归是纸张,不如实物来的巧妙。 还在感叹之时,秦王又说话了,范困也收回了心神。 “此处,乃洛阳城十里外,水域常年水流湍急,峡谷漩涡更是数不胜数,就连城中渔民都不敢涉足。水流北上则是西凉的关外—龙门,常年屯扎于屠龙峡之外。” 秦王指了一处峡谷,这峡谷离洛阳城并不算远,如驾小船半日便可到达。 峡谷中怪石嶙峋,惊涛拍岸,暗流漩涡数不胜数。 又位处于两山间隔之内,礁石潜伏水中,水流浑浊肉眼无法分辨。因南来北往的商船都曾想绕路而穿越屠龙峡,结果都葬身鱼腹。百姓之间就戏言,就算了龙王来了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游出此峡谷,因冠名屠龙峡。 “屠龙峡一般商船无法通行,但是轻舟皮筏倒是大展身手。西凉龙门一带皆是熟悉水性的贼寇,如若驾皮筏渡峡,倒是拿手好戏。” 秦王未曾踏足洛阳城,就对附近地形了如指掌。 范困听罢,心中又多了一丝佩服,回过神来才想起一件正事。 “学生正要将此事禀告,两日前接到秦王的命令,就派斥候在水域巡视。 共派出四队,每队十二人。 可就是在前日下午,洛阳西江边发现一具浮尸,身上多处伤痕想必是受了多次酷刑。 此人正是派出的斥候之一,脚部还缠有绳索。 学生猜测,是贼人言行逼供之后将其杀害,脚部绑住巨石想沉入水底,不料江水太过湍急,杂物众多。绳索在水流中被割断了,这才漂浮到城西江边。 根据水流的方向,就是从屠龙峡漂流下来的。” 秦王听完不由得赞叹,这个范困倒也是聪明。 这也确实是他所猜测的。 得到夸奖,范困的心中自然有些开心,接着说道:“当日跟愚兄商谈之际,回想起秦王曾提及的西凉贼寇。便差人前往屠龙峡,可是未发现可疑人等。 可就在昨日,四队斥候仅剩六人回报。 洛阳城外,又多了几股不明势力。跟家父商量之下,家父也察觉不对劲,又怕打草惊蛇,这才派学生前来禀告。” “很好!洛阳有范氏父子,长安无忧啊!” 秦王终于听到了一个让他值得开心的消息。这范氏父子真乃是人才,从分析到做事都是有头有尾,不过有一个不好消息,就是西夏的贼寇,确实踏进长安地界。 “谢秦王美誉!” 谈话过后,秦王让下人领着范困去大厅吃饭了。 而自己则在房中来回踱步,不知在筹划着什么。 秦王府门外,韩君祁也和沈傲风赶了回来,步伐匆匆的就赶往议事厅。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五十九章《出兵益州,千面银狐》 【一号上架啦,兄弟们冲鸭!】 韩纸鸢来探望苏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刚下过雨,苏画经常在院子里躺着的美好生活,一去不复返。 韩纸鸢噤坐在木椅上,此行的目的就是看看苏画的伤势,为此她还刻意的打扮了一番。 一袭白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柔情。 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白衬衬托着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唇若点樱,尤其是那傲人的双峰,更是引人无限遐想。 身后站着她的贴身丫鬟小白。 如果说她的特点是清纯的御女,霓裳的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居家贤惠的妻子。 “韩小姐,带来了很多名贵的药材。晚点吃饭后,妾身在给你熬些汤药,补补身子。”霓裳提着烧好的茶壶从厨房走了出来,在苏画的耳边低语道。 苏画心里还是挺感动的,随即给韩纸鸢添了一杯茶。 “韩小姐远道而来,云瑾谢过了。” “我家小姐也是从老爷的口中,才得知是苏相公救了上官小姐,为此还受了伤。所以带了些药材过来,希望苏相公早日康复。”身旁的丫鬟小白念念有词,似乎在来之前,她们俩就已经知道如何面对苏画的说辞了。 “韩小姐有心了。”苏画受伤便没有起身行礼,“来,韩小姐,请喝茶。都是自己家炒的茶叶,比不上府上那些名贵的茶叶,多多包涵。” 这个世界的茶,可是苏画的心理阴影。他们的吃法并不是泡茶,而是煮茶或是煎茶。具体做法就是将茶叶碾碎,成粉末状,然后加入葱、姜、蒜、桂皮、薄荷、橘皮和盐等等佐料,然后放在锅里一起煮,最后煮出来的茶是粘稠状的,就像喝汤一样,所以叫吃茶。 就跟黑暗料理一般,反正苏画是吃不惯这类的茶叶。 之前让玄公打造炒锅的时候,就去了山上采了一些山茶,反正他也知道如何炒茶。 淡淡的茶香飘了出来,这也是韩纸鸢喜欢来东庐的原因。 因为她发现,苏画家的茶,确实比自己家的茶好喝多了。 还总能认识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对于很多事情的见解,都跟常人不一样。 小白鼻尖传来一阵香味,叹道:“好香呀!” “若是喜欢,待会回去的时候,我让霓裳给你们带一点。这种茶叶,用开水一泡就能喝了,也不用加什么作料,很方便。” “那怎么行呢,这些茶一定很贵重吧?”小白歪着脑袋说道。 苏画笑了笑:“山茶,后山上多得是,哪里贵重了。” “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趁着苏画低头喝茶之际,小白对着韩纸鸢眨了眨眼。 面纱下的韩纸鸢脸上闪过一丝红霞,这么敲诈苏画的茶叶,貌似有点不厚道。 “对了,苏相公,今晚我们又吃火锅吗?” 苏画抬起头,他就知道这个小丫鬟最惦念的就是这个,这段时间,韩纸鸢和小白可是在他这里蹭了好几顿饭。 放下了茶杯,苏画开口说道:“最近我有伤在身,不能吃辛辣的。你们要是喜欢,我让霓裳给你们做就好。” 听见苏画这么说,小白露出了笑容,嚷嚷着便往厨房跑去。 “霓裳姐,我要吃火锅,要鸳鸯锅!” 韩纸鸢指了指离开的小丫鬟,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苏画理解了韩纸鸢手势的意思,说道:“没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平时我去学堂教书,还得多谢你们陪着她。” 韩纸鸢没有在说话,小心翼翼的端起了茶杯,用袖子挡住了面部,只听得吹了几口气。 小呡了一口,这才放下袖子,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她一直都是这样,吃饭的时候也是,苏画这段时间来也已经习惯了。 厨房传来整齐的切菜声,霓裳又喊着小白看看火候,时不时喊她加点水。 两人相处的很融洽,反观苏画和韩纸鸢两人,就是自顾自的喝茶。 又过了半晌,两人也都没有在说话。 对于韩纸鸢,苏画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陪着她一起安静的待着。 -------------------- 秦王府议事厅,韩君祁跟着上官惊鸿商量着如何出兵支援。 十二太保已经传来消息,杨昭带领着剩下的队伍向益州方向靠拢,曾经的盟友又在危急的时刻,拉了大唐一把。 而张淮已经坐实了,跟西凉勾结的行为。西凉和西夏已经和谈,共同攻打并州,先遣部队就是张淮的兵马。 “从长安赶到益州,急行每天大概是十五里,需要二十天才能抵达。如果换上骑兵,依照马匹的速度,一天最少可以奔袭三十里,最多十五天便可抵达。”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别说上战场了,还没到益州,马儿就累死了。”上官惊鸿否决了韩君祁的计划,接话道:“我们可不是八百里加急,一路上,每十公里有一次换马的机会,就连八百里加急,有时还经常跑死马,你这办法行不通!” 上官惊鸿是最了解兵马的行军速度,除去做饭、休息的时间,加上马儿的负重,一天能开拔三十里,这明显是天方夜谭。 “不行也得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益州的兵力撑不了多少时间。”秦王站出来说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办法,实在是无奈之举,但是眼下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们犹豫了。 上官惊鸿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可是,我大唐的骑兵还不足五千。且不说人数上,我们占不了上风,就连我们的马儿,都不如西凉的善跑,要是一人三骑互换,抵达益州时,恐怕我们也只剩下一千的骑马,到时候情况更加被动。若是以急行军,我们则可以出动四万大军。抵达益州时,也是兵强马壮,遇上西凉轻骑,还有一战的余地。” “惊鸿说得没有错,拿五千的兵马去跟三万的大军抗衡,实属下策。”徐国公也开口说道,大唐的马匹远不如西凉的健壮,想一天跑三十里,太不现实了。 伯伊却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老夫同意秦王的办法。” “太师,您怎么也犯了糊涂,这无疑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去送死啊!” “这不是送死,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伯伊长叹了一口气,“出动四万大军,长安内外空虚,一旦攻破洛阳,那大唐便真的完了。” “江南也有守军啊,我们也可以掉三万兵马过来,镇守长安。” 伯伊摇了摇头,上官惊鸿想得还是过于简单,只得缓缓开口,解释道:“江南水军居多,不善于陆地行军,南岸又是蛮夷之地,周边海郡更是有不少流寇屯聚驻扎。他们图谋江南,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江南水军齐出,到时候江南岂不是拱手相让?到时候前线再次失利,腹背受敌,我们至少还有洛阳,可以抵御外敌。” 上官惊鸿自然不会服气,反驳道:“您这是助他人志气,我们遇上西凉不见得就会输!” “哪凉州府城破,足足十五万大军啊,只剩下了六万,又当何解?短短只言片语,我大唐就损失了将近九万兵马。” “行了!本王、韩大人,还有太师赞同快马支援,你和沈公都决定从长计议。三比二,就按照韩大人的计划进行。” 秦王大手一挥,坐在了主位上。 “上官惊鸿,上前听命!” “卑职在!” “命你,率领五千兵马支援益州,给你两天时间整治军队,挑选人手!” 虽然不同意这个计划,但是上官惊鸿还是得老老实实的领命。 “卑职遵命!” “韩君祁听命。” “下官在!” “命你,为此次支援副指挥,从旁协助上官惊鸿。” “下官领命。” 事情都商量好了,任务也分得差不多。 “好了,今天的商议就到这里,大家也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秦王说完,自顾自的,拿起书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 众人离开后不久,悄然无声的议事厅,却冒出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王,好久不见!” 声音听起来显得很低沉,给人一种很奸诈的感觉。 唐祈武抬起头,脸色微微一变。 此人带着一副诡异的面具,狐角昂藏,长须横陈。如同黑暗中的幽冥,一张血盆大口似乎能吞噬一切,它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傩”(nuo)。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不要戴着你这破面具吓人。”秦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继续低头看着奏折,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应该不算太差。 “你要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那人慢慢摘下面具,看起来不到三十岁。 一头白发,生得黑青面庞,白眼无瞳。脸色勾画着殷红色的诡异纹路,跟他右手上的纹路一致。浑身煞气,令人畏惧。 “你还是把面具带上,别吓坏了我府上的丫鬟。” 那人轻笑了一声,又将面具带上。 也懒得卖关子了,淡淡说道:“挟持上官玲珑的是雾隐派的人,他们来长安一共七人,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人,那人现在鬼市。” 秦王听着来了兴趣,这才扬起脑袋,看着面具男子:“一共来了七个人?剩下的人呢?” “都死了。” “死了?” 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秦王,面具男子点点头到:“都死了!” 秦王惊愕,能在这么多江湖高手中救下上官玲珑,这苏云瑾功夫也不低啊。 “死相很惨,有两人是被竹竿插入了头颅,当场气绝。” “在什么地方死的?还有别人知道吗?” “有三个死在了东庐的路边,还有三个死在了附近的竹林里。都被我消除干净了,没有留下一点线索。”面具男子的语气十分自豪,仿佛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秦王没有回答,而是又把脑袋埋了下去,继续看着奏折。 “你要的东西,今早上我已经派人送到你家了,你可以走了!” 闻言,男子立马摘下了面具,面带怒气,一脚踩在了书桌上:“不是吧,这就过河拆桥。你这变脸简直比我还快,我这忙活了大半天,你连杯茶都不请我喝,待客之礼呢?皇室风范呢?” 秦王十分不爽的皱着眉,长安城除了他,还没有谁,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那你还想怎样?” “嘿嘿嘿....”面具男人搓了搓手,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你府上不是还有一把,号称天一第一的软剑清雪,不如借我玩几天?” “你不是使用暗器的吗?什么时候开始耍剑了?” “无聊嘛,耍耍剑也无妨,就问你,给还是不给?” “明早送你家里,不过事先声明,只借你三天!” 听着秦王这么说,男子这才带上了面具。 “走了!以后有事喊我胡离,给你打折!” 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在议事厅之中。 胡离,大内第二高手。 传闻他有九条命,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一头白发,故绰号千面银狐。 就连刚才的一副面容,秦王都不敢确信,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容。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六十章《改变战事的马蹄铁》 长安城内大小官员,好多人都彻夜未眠。互相走动,交接文件。 街道之上,不断有着军队调动,马啼叩击着青石板,响彻整座皇城。 码头的粮站也破天荒的没有宵禁,早早的开门,为了筹备粮草而通宵达旦。 直到天光大亮,百姓们才奔走相问,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就连禁军都出动了。 这长安,真的不太平了吗? 韩府门口,韩君祁看着有些刺眼的太阳,不由得垂下头,叹了口气。 他昨晚也是一夜没睡,都在忙着筹划出兵的方案。 段三刀按照韩君祁的吩咐,备好了马车。 “老爷,这么早出门,去哪里?”看着不定有苦衷呢,你也别生气了。”小丫鬟在韩纸鸢的身旁坐了下来,安慰道:“苏相公说了,你现在是治病期间,不能有负面情绪的。” 小白用手指戳了戳,猫咪的小脑袋。它很乖巧的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钻进了韩纸鸢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继续睡去。 见韩纸鸢没有搭理她,小白又不死心的继续说道:“苏相公说了,让我好好的监督你的。如果你不好好维持你的情绪,小白就没有火锅吃了。” 韩纸鸢扭过头来,瞥了小丫鬟一眼,还是没有丝毫动作,又气呼呼的转过身去。 “小姐.....” “小姐,你就别跟老爷置气了嘛。” “要不然,我们想想办法,老爷可能就不去益州了。” 听到小白这么说,韩纸鸢又转过身来,一脸审视的看着小白。她倒要看看,这个小丫鬟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们就装病,然后老爷一担心,可能就不去了。” “或者我们在抛一次绣球,小姐你找个如意郎君成亲,老爷肯定不会去了...” 小丫鬟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脑袋上就被韩纸鸢敲了一个暴栗。 这是什么馊主意,上次抛绣球的主意也是小白想出的,最后搞了一个乌龙,现在又来? “哎哟,小姐...打我干嘛呀,我觉得我想得办法很好呀!” 韩纸鸢白了小丫鬟一眼,扭过身去,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 “不如....”小白灵光一闪,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我们去找苏相公,他的脑子最聪明了,一定能想到一个好办法!” 苏画!她想到这里也是一怔,他一定有办法的, 随即,韩纸鸢放下了怀里的小猫,俏步往门外走去。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 小白又将小猫咪放到了猫舍里,这才随着韩纸鸢的步伐追了上去。 ------------------------------- 什么? 让我劝韩君祁,打消去益州的念头? 苏画看着韩纸鸢主仆二人,刚喝下的中药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今早秦重才刚来信,说明了益州的情况,让苏画帮忙想想办法,如何才能快速支援益州。 办法还没想出来,韩纸鸢就来让他劝说韩君祁,放弃去益州的念头。他又想起,秦重在信中所说。这次支援的副指挥,好像就是韩君祁。 这一点苏画也可以理解,但是怎么说,他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可能劝得动兵部尚书。 而且战事不是儿戏,最忌临阵换将,会很大幅度的影响士气。 苏画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拱手道:“这件事情......恕云瑾不能答应。” 韩君祁虽是一介文官,却有捐躯赴国的意志。舍小家成大家,为国为民值得苏画尊敬。 扪心自问,苏画目前还做不到这一点。他两世为人,更是知道生命的可贵。他顾及的太多,他还想跟霓裳厮守一生,过着田园诗酒般的生活。 韩纸鸢微微失神,小丫鬟也是一脸失望的看着苏画。 小白望着自家小姐的神色,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打扰苏相公了,那我们回去了。” 也许是心有歉意,苏画接着说道:“我送送你们。” “不用啦,你有伤在身,还是好好休息吧。”小丫鬟拒绝了苏画的好意,搀扶着韩纸鸢,迈步就要离开。 苏画对霓裳使了一个眼色,她这才走过来扶着苏画跟了上去。 草堂门外,霓裳喊住了即将上轿的韩纸鸢。 “韩小姐,你也别太担心。韩伯伯吉人自有天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韩纸鸢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对着霓裳扶礼。 看着马儿在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挺起了苏画的兴趣。 他突然发现这个大唐的马匹,是没有钉过马掌的。而是用麻布将马蹄裹了起来,这样可以防止打滑,降低磨损的程度。 “韩小姐,且慢!” 苏画突然喊了一声,韩纸鸢还以为苏画回心转意了。 “霓裳,帮我从书房拿笔和纸来。” 虽然搞不懂苏画想做什么,霓裳还是快步往屋中赶去。 苏画趁着这会儿空闲,让小丫鬟吩咐车夫退出去一点。 艰难的弯下腰,用自己的手掌盖在了马蹄上。看着苏画奇怪的动静,韩纸鸢更是不解。 不一会儿,霓裳拿着纸笔跑了出来。 苏画对着刚才比划马蹄印,又将它的形状描绘了出来。三女好奇不禁围了上来,看着苏画在纸上的成果。 暗说了一声,马蹄铁?这又什么东西? 看起来倒像个是光滑的铁盘,还有哪些钻孔和钉子,又是何意? 看着之上四只奇形怪状的鬼画符,小白疑惑的问道:“苏相公,这是做什么的?” “马蹄铁。” “马蹄铁又是做什么的?” 小丫鬟脸上的疑惑更浓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这一件东西,苏画耐心解释道:“就是给马穿的鞋子。” “啊?” “相公,马儿还需要穿鞋吗?” 霓裳不懂马匹,但是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马儿要穿鞋的。 “都是在地上走路,我们需要穿鞋,为什么马儿就不需要呢?” “可是...马儿又不是人,它们又不知道疼痛,没必要穿鞋子呀!”小丫鬟嘟囔了一句。 “你要知道,马儿跑的路,可比你走的路多得多。长此以往,等到马蹄磨没了,马儿也就废了。”苏画又解释道。 又将打造马蹄铁的步骤,材质,如何钉马掌都写得清清楚楚,递给了韩纸鸢。 “韩小姐,云瑾虽不能劝说韩伯伯打消去益州的念头。不过,有了这马蹄铁我可以保证,韩伯伯可以平安回来。” 望着苏画信誓旦旦的模样,韩纸鸢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随着车马掀起一阵泥土,消失在苏画的视线了。 他知道,这场战斗基本上稳定了局面。 --------------- 【很多读者说,这个书名不好听。 当时写的时候也是随便取的,真的,取名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新的书名和封面,都是一号上架的时候,一起修改上传,希望大家会喜欢。】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六十一章《拨开云雾见光明》 送走了韩纸鸢,霓裳扶着苏画回到屋檐下休息。 这些天不能上课,苏画便交待李允诺代为管理。她的知识虽然不多,但是管理好孩子们,应该不是难事。又何况苏画受伤的消息,早就在村里传开。为了让先生早点好起来,学堂的孩子们出奇的听话。 “相公,哪马蹄铁,当真能让韩大人平安而归?” 霓裳给苏画披上外衫,又从屋内拿出了女红,她说要给苏画做一件内裤。 原本苏画是有换洗的,但是不幸的是,哪一件在苏画受伤的时候,沾了血。霓裳嫌弃晦气,便把那套衣服和内裤一起给烧了。 “这马蹄铁的用处很大,可以加快行军的速度,保证马匹的寿命。而且,还能为国库剩下一大笔钱粮。”苏画换了舒服的姿势躺着,淡淡回答道。 “为什么,相公会想到给马儿穿鞋呢?”霓裳也奇怪,这几百年连都没人想到这个办法,怎么偏偏自己相公就想出来了,他的脑袋里,到底还装着多少知识? “这说明....你家相公,才思敏捷呗。”苏画很臭屁对着霓裳眨眨眼。 霓裳莞尔一笑,苏画有时候又害羞的紧,有时候却很厚颜无耻。 看着苏画又动乱了外袍,霓裳又细心的给他遮好,生怕苏画着凉了。 两人的手不经意的就碰到了一起,说是苏画故意的也不足为奇。霓裳想抽出去,却发现苏画抓得很紧,这还是苏画第一次摸她的手,而且还是这么长的时间。 俏脸上又如火烧云一般蔓延,把头埋到胸前,声音糯糯的说道:“相公,你干嘛呀。” 苏画抚摸着手里的素手,轻闻这风中吹来霓裳的体香。 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霓裳抬起头,说道:“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这几天不辞辛劳的照顾我啊。” “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哪一笑,便让苏画失了神,痴痴的说了一句:“娘子,我想抱抱你。” 听着这番话,霓裳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这大白天的怎么说这样的话。虽然是害羞,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女红,向苏画的怀里靠去。 苏画有些得意忘形,动作拉得有些大,腰间又传来一丝温热。 “娘子,快去叫玄公,我的伤口又裂开了!” --------------- “刘大人,不如我给你五万两,你来解决益州战马的问题吧?” 沈傲风一挥衣袖,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了那人的面前,脸色有些铁青。 对面那人苦笑了一声,说道:“沈公,三万两已经不少了。去年江南水灾严重,光是赈灾就消费了近十万两。” 户部侍郎心虚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秦王唐祈武,见他一言不发,又接着说道:“再说前些日子,凉州府十五万大军的粮草,就拨了十万银两。更是加重了今年的赋税,国库并不充盈。现在张口就是十五万两,我们户部哪有那么多的钱?” 沈傲风眉头一皱,说道:“那十万两是军饷,不要和此事混为一谈。” “沈公啊,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们户部了。五万两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上限,国库实在是没钱了。”户部侍郎望着强横的沈傲风,依旧没有后退一步的态度。 上官惊鸿在一旁冷哼了一声,说道:“如今凉州军队败走益州,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大唐连前去支援的战马都没有,如果益州成破,洛阳不保,后果如何?刘侍郎,你要想清楚!” 户部侍郎刘羽闻言不再说话,益州一旦不保,之后便是洛阳,下一步就是长安城。 这个后果他可承受不起,但是国库是真的没有钱了,只能把目光望向了秦王。 秦王收到刘羽的求助,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无疑是最头疼的。 钱粮,战马,一直都是打赢胜仗最重要的保证。在平时,或许还可以先缓一缓,然而现在却是生死存亡之际,一点都不能耽搁。 秦王心中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先让上官惊鸿出兵。 至于文宗那边,他会再去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刚想让户部退步之时,韩君祁神采奕奕的从外门走了进来。 “不用争了,五万就五万!” “啥?老韩,你在说什么胡话,五万银两能买多少马匹?”上官惊鸿拍案而起,根本不同意韩君祁的话。 一匹普通的战马就在三千到九万钱不等,或者四十匹绢,差不多就要花三十两。 五万两,连兵力的一半都无法完善。 “秦王,请看。”韩君祁将一纸文书,递到了秦王的面前。 秦王将信将疑的接了过来,看着那“马蹄铁”三个字,不禁好奇,这是何物? 顺着文字,往下文看去,从起初的惊愕,到笑容逐渐舒展开来。 “哈哈哈,有了此物,我大唐,再不愁战马之事。”秦王大笑道,随即将几张纸拍在书桌之上。 众人满脸疑惑,这韩君祁给了什么东西,秦王竟然这么开心。 纷纷围到了书桌边,看着那纸上的内容。 战马每天都要长时间的奔跑,适应军中的战事。一旦马蹄磨坏,那就只能是一匹废马。 大唐军队的马匹护养和更换,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钱粮。而马匹报废的概率在九成以上,归其根本就是因为马蹄磨损太过严重,一旦马蹄磨坏,那就只能是一匹废马。 没有了马蹄的马,自然无法冲锋陷阵。 苏画在纸上写得明明白白,马蹄子上钉上铁片之后,马蹄再也不用跟地面接触,就能避免磨损,只需要按时检查铁片,如果损坏了,重新钉一个马掌就行。 从此以往,不知道节省下多少的开支,朝廷再也不会为了巨额的马费而头疼。 一匹战马的寿命,也被大大的延长。 秦王看过西凉的马,他们也是没有马蹄铁,只是他们本就是游牧民族,马儿的血统纯正。 现在他们有了马蹄铁,在速度上就领先了一个档次。 大唐历代兵部尚书,一直在钻研试图解决马蹄磨损的这个问题,做了无数此试验,都是以失败告终。最后的结论,就是给马蹄缠住纱布,减少磨损而已。但是长此以往,蹄子比纱布磨损得更快。 如今,他们面前的那一张图纸,解决困扰各国一代代君王朝臣的难题。 秦王激动的看着韩君祁,问道:“韩尚书,那马蹄铁有没有打造出来?” “已经打造出来了,下官拿到图纸的第一件事,就去了铁匠铺,已经吩咐了全城的铁匠都在着手打造马蹄铁,消息也都全面封锁。”韩君祁是明白人,他知道马蹄铁无论如何也会被旁人发现,因为它的打造实在是过于的简单。 但是目前他们要兵发益州,封锁消息是对于支援部队的一种保护。 “那成品,我已经派人钉在了马蹄上,秦王移步后院,便可知马蹄铁的妙用。”韩君祁摆了请的手势, “好好好,我等移步后院!” 后院里,订好的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官惊鸿蹲在一旁,远远观瞧,不禁赞道。 “真的神了,有了这马蹄铁。我大唐军队不知道节省下多少战马,马蹄磨损降低了,开拔三十里,绝对不成问题!” “哈哈哈,好啊!原本我们推算的时间是十五天,看来只需要十天,便能到达益州。西凉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如此神速,到时候吃亏的就是他们了。”太师伯伊捋了捋胡须,开心的笑道。 要说最激动的还属秦王:“韩尚书,随我一同进宫面圣。” 文宗最近在养病,就算在怎么隐瞒,前方战事的消息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况且还有黄邪的耳目。 有了这马蹄铁,相信文宗的病,一定会一扫而空。 ---------- 与此同时,大理寺档案房。 徐剑南仍旧对着书案上的资料发呆,身后密密麻麻的线索,让他一头雾水。 当日跟黄邪去追击徐娘,那蒙面男子使用的功夫,确实是白家的绝学《奇门八剑》。但是事隔了这么多年,白御风的功夫不进反退,反而被黄邪打成了重伤。 这是他没想到的。 二十年前,白御风是公认的大内第一高手。处心积虑的谋反以失败告终,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努力的学习武艺才是,为什么会打不过黄邪。 徐剑南是一个天生的查案高手,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就会顺藤摸瓜一直到查清事情的真相。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想,他问遍了有关二十年前,知道白御风消息的人。 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白御风的武功,确实是在黄邪之上。 难道是白御风故意放水?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长安城内的西夏间谍,真的消除干净了吗? 那雾隐派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一系列的疑问,在徐剑南的脑子里炸开。一时间他痛苦的趴在书案上,怎么想也想不通。 “徐剑南,冷静!冷静下来,才能有破案的可能!” 他喃喃自语的告诫自己,一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既然没有头绪,那我就从头开始调查!” 徐剑南看着桌上的档案,回想起了事情的最初。 惊叹了一声:“杨柳巷,无名尸骨!” 想到这里,徐剑南站起身来,就往屋外走去。辗转反侧,几经波折,苏画不知道是,又查回了自己的身上。 ---------------- “哈哈哈,有此....咳咳咳...” 文宗到底是患病在身,看着秦王递上来的文书,不由得大笑了几声,一口气没喘上去。 黄邪在一旁扶着他的身子,又传输了一丝真气。 片刻之后,咳声终于平复了下来。 “朕这几日寝食难安,就是为了益州的事情。皇兄啊,你可是解决了朕的心病。”文宗的脸色难得有了悦色,声音中也带着笑意。 “陛下,这马蹄铁不是微臣想出来的,而是韩尚书想出来的。”秦王不是居功之人,把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韩君祁。 “韩爱卿?”文宗又将视线移到了韩君祁的身上。 “陛下,这也不是微臣想出来的。”韩君祁躬身道,他钻研消磨马蹄都差不多有了七年的光景,都没有半点进展,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文宗更加疑惑了,接着问道:“不是你们俩想出来的?那是谁?朕要看看这位,解决了大唐历代君王朝臣难题的人,是何等俊才!” “回禀陛下,此人是东庐的苏云瑾。” “又是他!”文宗下意识的说道,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这段时间文宗听到苏画的名字,已经很多次了。 韩君祁女儿就是他在诊治,还是李命的师兄,又救了上官惊鸿的女儿..... 还是唐承重的结拜大哥。 此人来大唐不过短短一个月,就能跟朝中大臣拉上关系。文武双全,真当一个奇才。 沉思了一会儿,文宗说道:“宣苏云瑾,进宫面圣!” 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了宣威殿的大殿之上。 天晴了,众人萦绕在心里的难题迎刃而解。 文宗的心病也消除了,拨开云雾见光明。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六十二章《进宫面圣》 北镇府县衙,长安以北的村落,皆由北镇县衙管理。 陆县令是个不得志的小官,年纪已经五十,四方大脸,身材也有些走形。他寒窗苦读数年,还是走了一些后门,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难得天晴,正端坐在院子中。 他平生最看不起那些大官,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就吆五喝六的。 不就是官嘛,谁不是呢,有什么好得瑟的? “萧儿,沏茶。” 陆远吩咐着身旁的丫鬟,拿起手上的书籍翻阅了起来。 刚看了没一会,就听得一声呼叫。 “大人,坏了坏了!大人,不好了!” 这一大清早的,就坏了坏了,听着很是刺耳。 陆远皱着眉头,放下了书籍,看着院门口,慌慌张张闯进来的衙役。 “本官好着呢!看你慌慌张张的,还在县衙里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陆远怒斥了一句,随即又把精力放到了书上。 他这县衙清净的很,平时就是处理一些农事纠纷,小偷小摸的案件。再大一点事,不是京兆府管理,就是大理市插手,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反正已经混成这样了,陆远也就破罐子破摔,还努力去搞什么业绩,不如在县衙里待着舒服一点。 也懒得计较衙役的无礼,陆远淡淡道:“是不是溪县的刘老二,又来询问他的丢失的哪匹骡子。告诉他,本官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能找到了。” 马上了马上了,实则进度为零。 “不是啊!”那衙役喘着粗气,接着道:“是皇宫来了圣旨!” “圣旨!” 陆远惊呼一声,皇宫的人他可是怠慢不得,而且还是带着圣旨来的。难道他辛苦的耕耘终于有了收获了吗?陛下要给他升官了吗? 如此想到,陆远连忙起身,急匆匆的向着前堂走去。 那衙役在连忙喊住了陆远,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提醒道:“大人,官服!” 陆远低头看着自己穿着便装,脸色一变。急忙又回到屋中换上了官服,跟着衙役来到前堂。 跪着对着带着圣旨的太监行礼,道:“北镇县令陆远,接旨。” “接旨?陆县令,你接什么旨啊?”李公公的细腻的声音传来。 陆远不禁抬起头,心道:这圣旨,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随即也想到,自己当初上任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纸委任状。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只见过文宗两次,圣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是下官误会了,公公远道而来,可否有什么吩咐?” “东庐村苏云瑾,你可认识?” 陆远求助性的目光望着身边跪着的师爷,他天天在县衙摸鱼,他哪里还记得这些,周边村落的管理都是师爷打理。 师爷努力地回想起自己的记忆,过了一会儿,说道:“回禀公公,东庐村的苏云瑾,上月前来县衙备过宅屋地址。” “速领咱家去东庐村,皇命下达,不容耽误!” “快快快,备轿,公公请随下官移步东庐。”陆远连忙吩咐下人去备娇,这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看着李公公慢步出了前堂,陆远不由得在师爷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这苏云瑾是什么人,竟然能上达天听!” “大人,小民也不知啊。只是上月他孤身前来县衙,也只是报备了自家的地址而已。”师爷想到:大人你都在摸鱼,小人偶尔摸鱼,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天天帮村民不是找骡子就是调解邻里矛盾,是谁都会觉得乏味的。 陆远又追问道:“东庐村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没有啊,东庐村一直很太平。” “以后多加人手关注一下东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要第一个汇报与我。” 陆远觉得一个普通的村民,肯定得不到圣旨?一定是不得了的人物,自己招惹不起,要是在他管辖的地方出了什么差池,他这个县令也是难逃其咎。 ---------------------- 雨过天晴,东庐的百姓也都各自忙碌起来。 大雨过后,有些漏雨的房舍,都要重新修补。左邻右舍的村民,往往都会前来帮忙。忙完之后在主家吃一顿好的,就当这次苦力的结算,千百年来,都养成了一个习惯。 村口王妈的屋,她娘这手艺的代代相传的,可惜啊...若不是战事波及,可能现在的糕点铺都开了几家了。” 苏画叹了一口气,这战事,不知道何时能停。 “哎,小云子,我看你的病差不多了,酒窖的啤酒可以开坛了吧?” 苏画看了一眼屋内的霓裳,在玄公耳边低声道:“可以开了,但是霓裳不让我喝酒。晚点我把她引到楼上去,你去酒窖拿一坛,然后晚点你就来接我,就说接我出去散散步。” “这个主意好,不过...我要开两坛!” 看着玄公狮子大开口,苏画有些肉疼的回答了一句:“成交!” 两人还在憧憬着,晚些时分小酌一杯的美好梦想。 草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鱼贯而入进来许多官差。 陆远开口问道:“苏云瑾是何人?” 被打扰到了玄公极其不爽,大声的回了一句:“喊什么喊,这里就两个人,你瞎啊!” “放肆!” “无礼!” 玄公脸色一沉,怒视着陆远,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冷声说道。 “本官是北镇县令陆远,你这一介草民,见到本官不跪便好,还敢大放厥词!” “老夫是龙虎宗的道士,先皇御赐,凡是道中徒孙,三品之下,皆不用跪拜!”玄公挑了一眼,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想让他下跪,真是痴心妄想。 先皇尊崇道家学说,还真的下过这条御令。 陆远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玄公,怒道:“你看看你,哪里像个道士,分明是信口雌黄!” “怎么?你还不信?待会儿我把你扔出去的时候,你就信了!” 看着玄公准备动手的样式,陆远脸色一变,突然忘了此行的目的,高声道:“把他拿下!” “且慢!” 骑在马背上的老者发话了,望着视线过去,陆远冷汗的都下来了。 这不是大内总管黄邪吗?以前见到文宗的时候,黄邪都会陪在身旁。 刚才一直在队伍中,他又带着面袍,还低着头,陆远这才没有注意到。 想到这次,陆远连忙跪下,为自己失礼而补救道:“下官...陆远,参见黄总管!” “不必了,李公公念旨吧。”黄邪没有正眼看着陆远。 反而紧紧盯着玄公,玄公也在注视着他,两人一言不发,身上的杀气却陡然而生。 至于黄邪会为什么会到场,都是文宗的安排了。 韩君祁说苏画受了伤,文宗金口御言,不过口令都说出来了,总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这进宫面圣还得进行。 所以文宗便派了黄邪前来,其次就是黄邪也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公公走出了轿子,端着圣旨打了开来,念道:“圣旨到!苏云瑾,跪下接旨!” 哗啦!一片哗然! 苏画还没跪下,附近村民们和那些官差先跪下了。 宣读圣旨,便如同天子驾临。不仅接旨之人需要跪拜,周围在场的人也得一同跪下。 尊卑有序的观念,已经深深地流入他们的血脉之中。 就连刚刚赶过来的霓裳,也搞不懂什么局势,也跪下了。 在场的人,就只剩下苏画、玄公,还有骑在马上的黄邪没有下跪。 李公公冷冷的看了苏画一眼,捏着嗓子说道:“苏云瑾,为何还不下跪?” 苏画和玄公对视了一眼,当下形势严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穿越来了之后,苏画就知道,这传统规矩,给人下跪是迟早的事情,他也不想跪,但是总比落个不敬天子,人头不保的局面,要强上太多。 苏画有伤在身,还是霓裳扶着他,屈身下跪。 “草民苏云瑾,接旨!” “大唐第九代文宗敕旨,膺昊天之眷命。东庐苏云瑾献策有功,封从九品登仕郎。赏银百两,丝绸千匹。即刻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苏画一脸懵逼,啥!九品登仕郎? 什么时候我献策有功了?转念一想,难道是马蹄铁,是韩君祁搞得鬼? 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若是其他的官职也就罢了,还是个不入流的从文散官。不入流的也好,总比跟那群人老成精的狐狸打交道,好上太多。 “苏仕郎,快接旨谢恩啊!”一旁的的陆远,看着苏画愣在原地,不由的开口催促道。 所以现在,他跟苏画也算半个同僚了。 登仕郎的工作地点就是在北镇衙门,负责录事参军,其权利相当于一个知县令。 “叩谢皇恩!”苏画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花里胡哨整了这一出,肠子都悔青了,还谢个什么劲啊。 李公公又把圣旨交到苏画的手上:“苏仕郎,还请跟随咱家移步,进宫面圣吧。” “我这身子不适,能不能带个人去?”苏画看着阴阳怪气的李公公,有些轻声的说道。 李公公看了一眼黄邪,见黄邪点了点头。 “苏仕郎请便。” 苏画又看向了地上半跪的玄公,他就是最佳人选。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六十三章《宣威殿,封登仕郎》 北镇县衙的官差来的快,去得也快。 霓裳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画就被李公公拖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奔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相公他,怎么突然之间就当官了呢? 霓裳楞在原地,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看着霓裳,俏脸上还存有惊愕之色。 东庐村从没有出现过一个当过官,就连读书人都只有苏画一个。这陡然间当上九品仕郎,能跟大官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他们的心里就有一丝激动和开心。 况且苏画人又很好,从来没有什么架子。 尤其还是拜在苏画门下孩子的家长们,对自己孩子的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 “苏家娘子,恭喜啊!” “我就说了苏相公,不是一般人,这当官是迟早的勒!” “那不可,昨天将军的人都来了,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迎着乡亲们热情的祝贺,霓裳显得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心里的小算盘却是歪打正着。 不过众人也没有再多的打扰,王妈的屋不定还能好受一点。可是自己有伤在身,也只能暗自强忍着不适。 门帘被掀开,映入苏画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宫院城墙。 承德门,这便是文武百官见驾途经的大门。 太子的名字,也是根据此门而来。寓意继承大统,德行天下。 琉璃瓦的重檐屋道。 “微臣谨记。” “听说你有伤在身,不必长跪,起来说话。” “谢陛下。” 苏画慢慢的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站起另一旁的韩君祁,正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要不是仗着陛下在此,苏画很有可能过去把他掐死,但是也只能想想。 既来之,则安之。 “苏云瑾,这段时间你的名字,朕可是如雷贯耳啊。就连太医署的李御医,也称赞你医术高超。又救了辅国将军的孙女,一身的本领想来也不差。” 听着文宗说着自己的“辉煌事迹”苏画表示有点开心,随即更加清楚到了当今天子的本事,要调查起他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是你年纪尚小,入朝也难以服众,这九品登仕郎,就算朕给你的一个磨练吧。”文宗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身旁的秦王也有些一惊,陛下貌似很看重苏画,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但是苏画真的没有想到过当官啊,于是他便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陛下,可以辞官吗?”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小子说什么?在陛下的面前扬言辞官?他有几个脑袋? 文宗脸色一变,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想要辞官?” 苏画冷汗都下来了,连连解释道:“微臣的意思是,如果将来累了,能不能告老还乡?” “当然可以。”文宗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声音,摆摆手道:“不过你现在还很年轻,告老还乡,还是等你五十岁以后再说吧。” 苏画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五十年以后!合着他要为朝堂工作一辈子吗! 那他还怎么逍遥大唐,当一条无忧无虑没有梦想的咸鱼。 一想到若干年后,苏画挑灯夜读。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奏折,多年来的政务,已经把他弄得头发花白,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 两袖清风,一贫如洗。由于忙于朝堂之事,而疏忽了霓裳,导致婚姻破裂,妻离子散! 不!事情一定不能发展到这个局面! 苏画狠狠的摇摇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苏云瑾,你为何摇头,是不满意朕的安排吗?”文宗见状问了一句。 满意,满意个锤子。想是这么想,苏画可没敢说。 “微臣非常满意,只是刚刚略微有些头疼,望陛下恕罪。”苏画赔笑道,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满意便好,那你给朕说说,你是从何想到,要给马匹钉上马蹄铁的?”文宗问道了点子上,周围的大臣们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还是韩家小姐给我的灵感。”苏画随便找了借口,总不是说不是自己想的吧,那可真就是欺君之罪了。 “我女儿?” 韩君祁嘀咕了一句,这马蹄铁的图纸,是南望楼的小白,说是苏云瑾让她转交给自己的,怎么又牵扯上了自己的女儿。 “今早韩家小姐来拜访微臣,说是让我想一个办法,劝解韩大人留着长安,取消前往益州的念头。” 听着苏画说着,韩君祁心头一酸。 看着文宗好奇的目光,苏画接着说道:“但是微臣拒绝了,送韩家小姐出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府中的车马,马蹄上正好包裹的纱布。也是碰巧,我家的旁边就是一家铁铺,于是我便想到了,为什么不能利用铁片来代替纱布,从而降低马蹄的磨损。” “好啊,奇思妙想。”文宗赞叹了一句。 苏画舒了一口气,这个慌总算是圆的滴水不漏。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朝堂有刀 第六十四章《兵不血刃》 宣威殿内,时不时传来几道爽朗的笑声。 一旁负手而立的黄邪,是最清楚不过。几日来陛下都是愁眉苦脸,别说开怀大笑了,不长吁短叹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今天却笑了很多次,可见文宗的心里确实很开心。 望着殿内站着赔笑的少年郎,黄邪再次闭上了眼睛。 “既然,你知晓,马蹄铁的妙用,对于兵法也应该有所涉猎?” 望着文宗的目光,苏画的心里又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皇帝,该不是让自己想支援益州的办法吧? “朕在问你呢?为何不说话,是不是伤口又开始发疼了?” 苏画只得缓缓开口,说道:“没有,谢谢陛下。下官只是看过一点兵书,对于兵法之事,并不精通。” “那对于支援益州一事,有何看法?” 苏画有些无奈,自己都明明说了不懂兵法了,这皇帝怎么还问。 “陛下...”站在一旁的秦王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这战场可不是儿戏,而且他们的支援也蓄势待发。尽管苏画想出来的马蹄铁,确实对此次益州战事有了极大的帮助。但是他只是一个九品官,能站在金銮殿面圣,已经是最大的殊荣。 要谈论战事的话,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文宗摆了摆手:“唉...皇兄无需担忧,朕只是问问。” 秦王也只得退回了原位,苏画也打量了秦王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秦王的眼神明明就是在告诫苏画,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辞。 苏画就纳闷了,这个秦王看起来,貌似对自己有很大的偏见。 朝堂就是朝堂,沾染到别人的一丁点利益,他们就想方设法把你除掉。苏画暗暗想到,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叫秦王的。 他不知道的是,秦王的眼神本来就是这个样的,多年来站在高位上,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秦王也不知道,自己在儿子结拜大哥心里,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 “想来朝中大臣,也有了商议的对策,陛下何故问我。”苏画这会,还不宜树立仇家,只得把球,踢回了文宗的脚下。 “陛下问你,回答就是了,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被秦王呵斥了一句,苏画这爆脾气当场就上来了。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秦王到底想怎样啊!就好像老子把你儿子抢走了似的,跟苏大爷有仇是吧! 文宗似乎看出了苏画的担忧,便开口道:“好了,尽管道来,朕恕你无罪。” “那既然陛下执意要臣说。那微臣就斗胆了。”苏画舒了一口气,用余光瞥了一眼秦王,这可是你和陛下要我说的,到时候可别怪我。 “陛下,微臣看过关于益州战事的方案。” 文宗皱起了眉,随即问了一句:“从何处看到?” “微臣的结拜兄弟,这几天曾以书信方式,告诉微臣。能听到益州商谈的战事,想来是哪位朝中大臣的公子。君子之交淡如水,微臣也没有多问。” 看着苏画的样子,文宗又看了一眼秦王,貌似苏画还不知道,秦王就是秦重的父亲这一件事。随即他也没有点破。 秦王也是一脸铁青,家贼难防啊! 怪不得这几日,他怎么发现有人在议事厅外,感情是自己的儿子。 “好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文宗又笑了笑。 “朕在你的口中,可是听到了不少富有深意的话语,接着说下去。” 苏画砸了咂嘴,这一句君子之交,感情你们也没有啊。 “微臣认为,千里奔袭之举乃是下策。兵不......” 还没等苏画说话,秦王就站了出来,怒喝道:“放肆!” “这是朝中大臣费力劳心想出来的,就连当朝太师都认同的。你区区九品登仕郎,竟然敢说是下策!” 抬杠是吧,刚才呵斥我,本大爷没跟你计较,是给你面子,现在你还来自找麻烦。 四条腿的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苏画。 “据微臣所知,秦王是想用五千兵马快速前往益州支援。如果放在之前,这批军队可能九死一生,但是有了马蹄铁,他们的行军速度反而提升了两倍。但是不论从什么局面上看,这支部队,无疑只是去益州让局面更加焦灼,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想,秦王所担心的,就是洛阳和江南两城的安危。两城一破,长安不保。” “你既然知道就好。”秦王冷哼了一声。 “秦王的计策,朕也有考虑过。虽然掀不起风浪,也好过朝廷不闻不顾,朕也是同意的。” “可是,陛下不觉得这是徒劳无功?打不赢的仗,为什么要去打?这不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吗?”苏画口无遮拦的说着,秦王刚想阻止,苏画又开口,根本没有给秦王机会。 “西凉占据了凉州府,陛下猜,他们第一件事做的是什么?” 文宗皱起眉头,沉思一会儿,道:“朕要是占领了城池,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军队伤亡,补充粮草....”文宗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对啊,粮草! “对!就是粮草!西夏与西凉图谋凉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攻占凉州府后,他们还甚至翻了脸。陛下觉得他们会分给彼此粮草,作为供给吗?” “当然不会!” “这几年西凉干涸,粮草收成,更是少之又少。根本难以支撑这次战役,所以他们攻占了凉州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粮草,从后方调动。” 秦王反驳道:“他们也可能早就调动了,只是你不知道呢?” “不可能!”苏画很自信的说道。 “凉州府的粮草被敌军烧毁之后,如果他们敢调动粮草,无疑与给了我们反攻的动力。况且,以凉州府的情报来说,如果西凉有异动,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回来!秦王久居高位,负责前线的军情,可曾听说过西凉和西夏,调动粮草之事吗?” 顺着文字的目光,秦王开口道:“并无此事。” “所以,现在的西夏和西凉,就是一批没有后方供给的军队。秦王觉得.....”苏画说着扭头看向了秦王,将这个问题抛了过去。 “他们还能撑多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只没有粮草的军队,在将领的煽风点火之下,攻入凉州府,占城抢粮!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凉州府也没有多少粮食,所以西夏和西凉的联盟,开始了慢慢产生了一丝裂痕。对于我大唐的六万败军,不也敢乘胜追击,反而只是派出一小批的部队,试探性的跟在了后面。秦王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呢?” 秦王脸色一沉,问个没完了是吧。不过碍于文宗在场,他也不敢发怒。 只得说道:“自然是害怕我大唐的军队!” “对了!他们就是在害怕。面对大军压境,逃离的军队反而会受不了逃跑的压力,最后有可能奋起反击,反正逃跑也是死,不逃也是死,干脆就鱼死网破。所以他们只能陆续的派出一小批部队,前去追击。如果倾巢而出,这到手的凉州府,岂不是拱手让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明白人都应该知道苏画的意思。 韩君祁接话回道:“你是说,西夏和西凉都在等?他们要等到粮草抵达,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没错,不只是他们在等,冀州的人也在等,各路诸侯都在等。谁的心沉到了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所以说,我们才是这才大战中,最悠闲的人?”韩君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益州联军跟还能勉强的抗衡一下。但是如果我们迟迟不动,益州也难保。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支援益州,而是兵分两路,奇袭双西。他们认为我们唐人重义,只会一昧的支援,一定不敢率军进攻,而且我们的马匹,根本达不到兵贵神速的地步,所以他们此次进攻凉州府,才敢倾巢而出!” “哈哈,我到是什么办法。原来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秦王不屑的笑道,“如果出动大批军队,你觉得各路诸侯坐得下吗?那长安的城防力量又该如何?到时候,前后夹击,莫说偷袭人家的大本营,我们的兵马都会搭进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大批军队?” “啊?”秦王的笑声戛然而止。 “五千兵马,兵分两路。有了马蹄铁,此去两地不过十日,如此兵贵神速的猛攻,你觉得在前方收到消息的西凉将领,会如何作想?”苏画挑了挑眉,看着秦王。 “我要是西凉将领的话....我想的是,如此速度,一定是大唐大军压境,一定会撤走一批部队前往支援,然后看到敌国也在慢慢撤兵,他们就更坐不住了,一会放弃凉州选择回防,或者....”韩君祁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脸上也是难以扼制的激动。 “或者是选择刚跟我们一样的目的,进攻我们后方的大本营。但是我们只是派出去了五千兵马!他们一旦撤出凉州府,益州败军,便会立马重新占领凉州。到时候,前后夹击的就是我们,而不是双夏的军队。到时候诸侯,一旦行动,他们潜伏多年的计谋也随着败露,长安还是固若金汤。不论事情的发展如何,都是一石三鸟,此计才是良策啊!” “就算他们被我们包夹,如果我们只是一昧的围捕,绝不动用武力。再说了我们的马匹向来比不过西凉的战马,他们便更能安心的逃离追捕。不伤一兵一卒,只是跑了几圈,到时候他们回过神来,凉州府重回,他们又无粮草。反而我们这次救援,不伤一兵一卒,可是说是兵不血刃,就是骑着马跑了几天罢了。” 文宗猛得站拍案而起,想着苏画刚才的计划,越想越觉得可行。 “好啊!好一个兵不血刃!秦王,你觉得苏云瑾的计划如何?” 秦王是一向的稳健,可能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苏画这办法确实稳健,但是更有一丝大胆,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都没有听过这么疯狂的举动了。 “微臣觉得可行!” “微臣也是!” 秦王和韩君祁纷纷拱手说道。 文宗越看这个少年郎越觉得顺眼,意气风发,有自己当初的模样。 看着苏画欲言又止,文宗又道:“苏云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陛下,微臣能不能在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你还有要求,说来听听!” 秦王心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猫腻! “陛下,此偷袭后方的将领,可能要换一换。韩大人是一介文官,相比上官将军而言,此对瞬息万变的战场,还是有些欠缺经验的。” 文宗微微颔首,捋了捋短须。 如果真有奇袭敌人后方城池,韩君祁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正在文宗沉默之际,秦王开口了。 “陛下,微臣愿为此次的偷袭的副将,代替韩尚书的位置。” 秦王自动请缨,更是符合了文宗的想法,当然还有苏画的小算盘。 “好,就以苏云瑾之言。此次偷袭,事关重大,全面封锁消息,五千兵马迅速钉上马蹄铁。颁布讨贼檄文,就说朕要御驾亲征。后天,你们潜藏在军队之中随朕一同出城。” 不得不说,文宗的谋略终归还是一代帝王。 谋略决断之中,在苏画的计划里,补上了完美的一笔。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番外】秦王府十二太保 秦王府十二太保,按照十二生肖排列。以末尾的猪为老大,依次排列。曾经的十二太保是完整的十二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不多,有些在任务中故去。 老大【猪】李印忠 老二【狗】陈地羊 老三【鸡】柳司夜 老四【猴】孙独 老五【羊】宋山君 老六【马】薛玉螭 老七【蛇】赤蛇 老八【龙】应无龙 老九【兔】纳兰明视 老十【虎】韩擒虎 老十一【牛】典大牢 老十二【鼠】白社君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第一百四十六章《心怀鬼胎》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自从苏画跟齐错从后院回来。他们俩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心细的三女自然察觉到了。 苏画作为一家之主,理应坐在正位。 左手边上是霓裳,右手是邢小虎、秦重、齐错。 沈清寒和韩纸鸢是客人,坐在对面。丫鬟小白站着韩纸鸢的身后,沈清寒确是孤身一人。 望着苏画举着筷子,落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霓裳刚想说话,小虎却开口了。 小姑娘手臂不够长,只能扯了苏画的衣角,指着远处的一道菜说道:“先生,我想吃那个。” “来,秦重哥哥帮你夹。” 小姑娘下意识的贴紧了苏画,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秦重。 他来东庐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于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是喜欢得紧。 好几次,邢小虎都被热情的秦重给吓哭过。不止秦重,除了苏画和几个东庐同龄的女孩子,其他人要想跟邢小虎玩到一起,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连霓裳、沈清寒、韩纸鸢想逗逗她,小姑娘就胆怯的泪眼婆娑。若是时间一长,她就真的会哭。 苏画也解释过,小虎怕生,日后熟悉了也就习惯了。 怕生的小姑娘见过不少,但是这么怕生的小姑娘,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秦重也不明白,自己看起来这么和善的一个小胖子,怎么在邢小虎的眼里就显得那么可怕。 苏画提醒道:“要说谢谢。” 小姑娘才糯糯的说了一句:“谢谢秦叔叔...” 秦重脸色有些尴尬,什么叔叔!他才十九好不好。刚才反驳,一看到小姑娘闪烁的双眼,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吃饭吃饭,多吃一点长身体,跟秦哥哥一样魁梧!” “不要……胖胖的……一点都不好看,先生说只有饭桶才会吃那么多。” 小姑娘嘀咕着,字字珠玑,秦重的心都要碎了,手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看向苏画的眼神,仿佛在说:二哥,你不要这么损我好吧? 苏画冷冷瞥了他一眼:吃你饭,哪有这么多事! 秦重坐下继续低头扒饭,时不时望向邢小虎,迟迟没有动筷子,无辜的一双大眼睛盯着苏画。 苏画执拗不过,只得重新给她夹了一块,又把秦重的那块放到自己碗里,小姑娘才重新动筷子,吃得哪叫一个津津有味。 看到这一幕,秦重差点要吐血了。 怎么,难道自己夹的菜,有毒吗! 凭什么二哥夹的就没事,小姑娘到底有多嫌弃自己。 想到这里,秦重很郁闷,咬着的食物,更为用力,磨牙声都冒了出来。 “老三你干什么?吃饭就吃饭,搞什么名堂!” 苏画呵斥了一句,秦重这才尴尬的低下头,没有发出声音。 沈清寒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的女子,略带着几分威胁的目光,最终又把话咽了下去。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反而让人觉得她越俎代庖。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里,她不是女主人,无权过问。 霓裳总觉得沈清寒的身上有股危险的气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出身世家的书香女子,想跟自己抢男人。 她看向苏画的眼神不对劲,而苏画看向沈清寒的时候,眼里还带有一丝愧疚。 这一幕,都被霓裳收入眼底。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恐怖,但是仅凭直觉说明不了什么,又无实质的证据,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看到沈清寒的举动之后,不安的心再次跳动起来。 轻轻的扯了扯了他的衣角,霓裳小声问道:“相公,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没有,很香。只是....不知怎么没有食欲。”苏画对着霓裳笑了笑,又不想让她担心,只能装模作样的再次动起筷子。 以往的苏画,从来不会挑食,就算自己做得再难吃,也会给她捧场。如今见他只是随便扒拉了几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霓裳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烦心事在隐瞒着自己。 不止是他,还有齐老大、韩姑娘和沈小姐....看似风起云淡,实则心怀“鬼胎”,一个个都在隐瞒着自己的想法。 苏画经常对于自己有所隐瞒,怎么问也问不出。 秦重为人憨厚,自然是最听苏画的。面对自己的说辞,他们私下里早对的娴熟于心,想从他嘴里套话,基本不可能。 见苏画不肯说,秦重又在一旁大快朵颐,霓裳只能把目光放到一言不发的齐错身上。兄弟三人中,就属他不会撒谎。 “齐老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霓裳一问,齐错下意思瞥了一眼苏画。短短一个眼神,两人已经交谈了不下十遍。 齐错:小画,怎么办?霓裳问我了? 苏画:先瞒着吧,等我们解决了再说。 齐错:你知道,我不会撒谎的啊。 苏画:随便找一个借口啊,你别看我了,待会霓裳起疑心了。 齐错:还是不行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什么借口啊。 ...... 看着眉飞色舞的两人,霓裳冷声道:“你们俩,眉毛抽筋了?” 苏画咳了一声,故作轻松:“没事没事,刚才眼里进了沙子。” 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揉了一下,眼角甩出一些泪滴,证明自己真的眼里进了沙子。 “我刚刚眼里也进了沙子。” 齐错依葫芦画瓢,学着苏画的模样。 霓裳懒得纠结他们眼睛进沙子的问题,继续追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个.....” 齐错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看向了一旁大快朵颐的秦重。 “我来找老三的,弟妹,酒坊还有事,我先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由分说拉起秦重,逃似的往门外走去。 “大哥,我还没吃完呢!等我吃完了再说啊!” “事关重大,回来再吃!” “嫂子,给我留一点啊,我晚点回来再吃!” 望着逃离的二人,霓裳的脸上布满寒霜。齐错的借口漏洞百出,刚刚还没事,自己一问起,就有事,其中一定有苏画的影子。 饭桌上的气氛,也多了一丝风浪前的不平静。 苏画心虚的喝了一口汤,全身被霓裳盯得有些不自在。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第一百四十七章《独善其身》 见齐错和秦重离开,韩纸鸢松了一口气。很多事情是位于官场上的,不宜牵扯到太多人。他们在场,反而不好开口,随即点了点身后的丫鬟。 收到了小姐的信息,小白开口问了:“苏仕郎,你知道今天早朝所发生的事吗?” 苏画抬起头,看了一眼韩纸鸢。他只是个九品官,无权上朝,这一点韩纸鸢应该不会不知道。 虽然搞不清楚,苏画还是回答道:“我早上都在衙门里当差,不曾听说发生过什么事。” “今日早朝,陛下发布了一则榜文,征收土地备为皇陵所用。”沈清寒在一旁接话。 韩纸鸢和沈清寒对视了一眼,果然,她们俩的来东庐的目的是一样的。 不像是不谋而合,看起来像是早有预谋。 苏画一听,只是略微的失神。文宗还是准备实行土地推流,这对于大唐的百姓来说,百利无一害。 不过这些事情,他就算知道,也得藏在心里,不得与任何人说起。 “陛下年迈,征收皇陵也属正常,这有什么不妥吗?” 沈清寒皱眉,看向了苏画。 平时看他聪慧博学,怎么在这个问题上犯了糊涂。 悠悠的解释道:“不但不妥,反而百害无利。大唐粮田稀少,农业落后。数年征战,粮农更是逐渐减少。陛下征收土地,实乃大唐百姓之苦。宰相赵嵩献上一千亩地,你可知,这一千亩,能养活多少百姓,能养出多少的军队。” 苏画只是听最后的一段,大唐的局面,他比所有人都清楚。 他没有想到的是,赵嵩竟然献出了这么多土地。看来平时没少贪污啊,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这是我们老爷统计的情况,苏大人你还是看一下吧。” 小白从怀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纸张,递到了苏画的面前。见苏画接过翻阅起来,又解释道:“上面记录了招收土地之后,所有官员献出的土地名单。” “我这里也有一份,是从我爷爷哪里拿到的。” 沈清寒又掏出一页,递给了苏画。 “朝中官员进献的土地,加起来已达到万亩。皇陵面积已经足够了,可是陛下仍旧没有撤销榜文的念头。传令驿站,八百里加急,赶往江南、洛阳...等地。更是另命新官九州通衢,负责兼收征召土地事宜。” 苏画看着文书上的记录,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不少官员应该都把曾经皇帝赏赐的都还了回来,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们的官职加上赏赐的封地,也正对应了文书上的土地数量。 “合情合理,没什么问题啊。” 见苏画从容不迫,沈清寒有些暴躁了:“这还没什么问题?这无疑是在撼动大唐的根基啊!” “这都是陛下的旨意,我还能说什么?”苏画摇了摇头,看向了小丫鬟:“小白啊,回去跟你们老爷说一声。苏某没什么良田,也献一亩地,重在参与嘛。” “苏公子,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怎么能说胡闹呢!” 沈清寒说话越来越激进,苏画安抚道:“食君俸禄,为君解忧,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啊。” “我爷爷联合韩尚书,以及秦王府,弹劾多位大臣。劝言陛下收回成命,都已失败告终。” 说到这里沈清寒面露悲色,估计沈傲风被责罚了。 这个时候还谏言,不是撞在了枪口上。铁了心跟皇帝作对,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如今我爷爷、韩尚书也被革职....” 苏画也是一愣,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沈傲风这帮顽固派,不知变通,很有可能冲撞了陛下,否则也不会被革职了。 至于秦王,皇家身份摆着,只能把气撒到了沈傲风和韩君祁的身上。 说革职就革职,一连接着两位朝中大臣。看来陛下此次的决心,不是一般的坚定啊。 “苏公子,你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只能你能劝得动。为了大唐百姓,恳求你向陛下谏言,撤销征召之事。” 沈清寒站起身来,对着苏画行礼:“拜托了。” 韩纸鸢也是如此。 看到这一幕,苏画总算明白了,她们来东庐的目的。就是沈傲风和韩君祁这两个老家伙授意的,他们拉不下脸来,让这两个小辈来了。 难道他们以为,凭借她们俩的姿色,就可以动摇苏画的选择吗? 说实在,他们俩还真是这么想的。女孩子好说话一些,又是同龄人,代为相劝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小姐,韩姑娘....此事,恕云谨不能答应。” 听着苏画之言,沈清寒有些难以相信。 “为什么?” 苏画长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肩膀:“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况且沈大人和韩大人都已经是前车之鉴。我在谏言,恐怕下场也是一样的。与其等着被罢免,不如选择独善其身。” 这件事的背后蕴含了很多阴谋,惊动了很多人的利益问题。说是独善其身,其实苏画是在刀尖舔血。 如果事情东窗事发,苏画将成为众矢之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苏画百般推辞的原因。 后来为什么要选择呢? 因为他拉赵嵩上了自己的贼船,赵嵩就是他的保命符。他根基不稳,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赵嵩的名头,替自己挡下许多无妄之灾。 太出色不行,太低下也不行。 一旦你太例外,就会成为他们排挤的对象,没人会容得下你。 “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大唐基业毁于一旦?独善其身?难道你要跟着那**臣,同流合污不成?” “这些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 面对软硬不吃的苏画,沈清寒只得目光递给了霓裳。希望她从旁协助,帮忙奉劝苏画几句。 “苏娘子,能不能帮我说几句....” 霓裳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画,摇摇头道:“家里是相公说了算,朝中之事我无权过问,也做不了主。”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苏画怎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管苏画做什么,霓裳从来不会过问,向来都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沉默了半晌,苏画依旧自顾自的吃菜。 面前的二女沉默不语,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霓裳怎么劝说,她们也不肯坐下。 苏画低着头,说了一句:“若是无事,还请两位回去吧。” 沈清寒冷眼看着苏画,眼中说不出的失望。 在她的心里,苏画给她的印象就是满腹才华、忠君报国之人。放到官场上,一定也会像沈傲风一样,是个不卑不亢、忧国忧民的清官。 除掉太尉、力挽狂澜凉州局面.... 所有人都可以变坏,唯独苏画不会。这是她坚信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动摇了。 “苏云谨,我真是看错你了!” “博览群书,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的文人风骨?书上那些不畏强权,直言劝谏的忠臣,你一个都没有记住吗?如此胆小如鼠,仅凭一个罢官,就让你畏首畏尾!罢官就罢官,只要能换来大唐百姓安宁,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又如何?” 沈清寒骂的很凶,丝毫不留一点情面。想起最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她紧紧盯住了苏画的眼神。 “你最近是不是跟赵嵩走的很近?” 苏画点点头,这点事,他也没打算隐瞒。 他果然跟赵嵩勾结到了一起,沈清寒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真的....愧为正道清流!” 苏画依旧是面无表情,根本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冷声回答。 “我从来没说过,我打算做一个好官。” 啪! 清脆异常的声音,沈清寒一巴掌打在了苏画的脸上。 苏画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温文尔雅的沈清寒,竟然会动手。 霓裳连忙推开了沈清寒,吼了一句:“你干什么!” “我是在帮你打醒他!” “你知不知道,你家相公跟着奸臣赵嵩勾结在了一起!” “我相公怎么样,是他的事,你凭什么动手!” “我真的瞎了眼....怎么会想到找你帮忙,一个被权力所压倒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值得我尊敬....韩小姐,我们走!” 沈清寒咬着银牙,狠狠的吐出这句话,扭头便走。韩纸鸢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只是微微对着苏画福身,带上小白也往着屋外走去。 霓裳还想找沈清寒算账,他的相公,自己都舍不得打,凭什么她能打。不要仗着你是沈家大小姐,就能为所欲为了。 苏画只是拉住了霓裳,对她摇摇头,任由她们离去。 小姑娘爬上了凳子,拉着苏画的衣衫,示意他蹲下来。 轻轻摸着苏画的脸颊,小姑娘鼓了一口气,吹在了那鲜红的巴掌印上。 糯糯问道:“疼吗?” “不疼,那个姐姐跟先生开玩笑呢!” 苏画笑了笑,扭头看着门外,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土地推流是他想出来的,事情落得这个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权衡利弊,始终都是为了大唐百姓。 收回大唐粮田之后,可稳固前线军队,恢复大唐农业。 二来分封诸侯土地之多,以此削弱各部分势力。如今秦王军队枕戈待旦,风头正茂。没人愿意做出头鸟,选择跟他正面交锋。 三来清除朝廷毒瘤,是忠是奸,一试便知。 四来谋反之辈早就虎视眈眈,趁这事一定会大做文章,让他们自己浮出水面,也省得在挂念。 五来完善律例,鼓励农贸。也可制衡名门,分庭抗礼。 诸多利益,摆在眼前。否则文宗怎么铁了心背上骂名,不顾朝臣反对,革职数位元老大臣,也要跟苏画合谋土地推流之事。 这一步棋,险象环生;稍有差错,万劫不复。 说是独善其身,其实他早已准备好入这趟浑水。沈清寒只看到了片面,又怎么会懂苏画的良苦用心。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第一百四十八章《同流合污,臭名远扬》 沈府,沈清寒别院。 望着书桌上的诗词笔记,署名还写着苏画的名字。越想越来气,直接撕扯了无数张碎片,狠狠的摔在地上,才发现也难消心头之气。 最后趴在了书案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丫鬟秋菊端着膳食,静悄悄步走了进来。见自家小姐正趴在桌上抽泣,纸屑满地都是,房间内也是一片狼藉。 从东庐回来之后,小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砸东西,撕文章,嘴里还怒骂什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就像被人无情的抛弃了一样。 沈傲风负着手站在门外,无奈的摇摇头。 她的孙女,他还能不懂吗。 这么多年学习诗词歌赋,向来自居高位,别说自己这个当爷爷的,就连图尉的才学,她都不服。 苏画的出现,不仅在她最擅长的诗词领域击败了她。而且展现出的学识、魄力,都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 自古清酒红人面,才子佳人动心田。 未曾领略爱情的沈清寒,暗生情愫,也实属正常。自己当初和妻子的结识,不也正因为如此。 要不然上次苏画入狱,她怎么会在背后准备那么多的事情。 苏画已经成家,这就是他和沈清寒之间的隔阂。所以沈傲风是看在眼里,却只字不提,任由沈清寒胡来。 有时候没有经历过伤痛,又怎会成长。 希望自己的孙女经历过这一件事后,对于爱情也更加的慎重。 “这个臭小子,不帮就不帮,把我孙女搞得这么伤心。” 对于苏画,沈傲风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尤其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他和韩君祁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苏画是个聪明人,他选择不帮,也是人之常情。沈傲风虽然食古不化,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开明的。 秋菊把散落在地上的诗集,耐心的收拾好,小心翼翼的放回了书架上。 “小姐,别难过了,吃点东西吧。” 望着小丫鬟关心的眼神,沈清寒抽泣道:“秋菊,我是不是很傻?” “怎么会呢?” 秋菊拍了拍小姐的后背,安慰道:“我们家小姐最聪明了,谁说傻了,秋菊非得狠狠的收拾他!” “我还不傻么?识人不明,竟然会喜欢上......” 说到这里,沈清寒又想起苏画哪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哪句:我从来没说过,我打算做一个好官。 想到这里,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秋菊哪懂这些,她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仅凭借三言两语,加上太老爷说的那一番话。秋菊断定,自己小姐一定是被负心汉给抛弃了。 相比沈清寒,韩纸鸢这里就显得冷静了许多。 韩君祁就坐在她的对面,眉头紧锁着。没有了苏画的帮忙,他的计划陷入了僵局。以他现在的情况,想要入宫都是难事,更别提能说上话了。 父女俩沉默良久之后,韩纸鸢将一张纸筏递了过去。 韩君祁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行不通的,苏云谨已经拒绝过一次,再去一次,也是徒劳无功。” 韩纸鸢又比划了一下:既然他不答应,要不从霓裳的身上下手试试?再或者,让李御医做个说客。 “没用的!” 韩君祁叹了一口气,说道:“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苏云谨只会觉得我们无所不用其极,反而让他更为厌恶。” 他太了解苏画的脾气,就跟茅房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说了不会就是不会,况且他们的性格也差不多,韩君祁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如今应该还要依靠秦王,让他劝谏陛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韩纸鸢:估计陛下对秦王又了戒心,不如我们试着通过秦王,联系一下皇子们? 望着女儿的手势,韩君祁突然有了眉目。 “对啊!既然秦王也不好说话,那就从皇子的身上着手。实在不行,就试试让娘娘们劝谏一下。办法这么多,总有一个会成功的。” 韩纸鸢在纸筏上,写下了四个字:晋王、甄妃。 ---------- 长安的局面,正在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土地推流之事影响扩散,引起了很大的骚动。没人知道文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明面上又不敢肆无忌惮的提及。总之天下脚下,百姓对于自己的闲言碎语,把握的还是十分谨慎。 自从打了苏画一巴掌之后,沈清寒和韩纸鸢再也没到东庐过。苏画依旧是每天按时上下班,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时不时去酒坊看一下,看看进度如何。 至于铺子的事情,苏画刻意跑了一趟。才明白了,那东家原来为了巴结赵嵩,所以才打算把地皮给收回去。 为此,苏画又跑了一趟相府,把地皮给重新拿了回去。当然也见到了曾经的仇人赵文谦,他确实改变了很多,没有了往日的纨绔。只是奉赵嵩的命令来给苏画敬了一杯酒,之后被一个小侍女搀扶回了书房。 赵嵩献出一千亩的土地,但是他手中并没有这么多的良田,就把目光放到了商人的身上。他出钱收地皮,所以才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 赵嵩出钱买地的事情,很快就被一些大臣联合上奏。弹劾赵嵩以权谋私,压榨商人的地皮,用来献给陛下。 本来赵嵩还真是打算这么做的,当日相府夜宴的时候,为了不让赵嵩这么快的下台,苏画刻意的跟他提到了这一点。 如果他敢这么做,那么第一个下台的人,就是他。 见苏画态度认真,不像是空穴来风的样子。他最后还是听从了苏画的建议,老老实实的出资买地,进献给陛下。 果不其然,事后第二天,就正如苏画猜测的一样,那群老臣就开始弹劾赵嵩。 但是这一次,赵嵩却任由他们彻查。白纸黑字的合同文书,经过户部调查,多方卖家的证实。赵嵩确实是正当购买,并未存在所谓的黑幕。 经过此事后,宰相赵嵩重握朝中大权,深得陛下宠爱。 更是暗中扳倒了不少跟他作对的老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当时苏画在背后的建议。 土地推流之事越演越烈,城门外甚至都贴出了各家的献地公告。 长篇大论的榜文,更新频繁。百姓记得不多,只会记得第一和最后一名。 排名第一的便是赵嵩,献地三千五百亩。这期间,还是苏画在一旁煽风点火,让赵嵩疯了一般购买田地。 排名最后的自然就是他自己,献地一亩。 两者相差巨大,却让百姓记得十分的清楚。尤其是苏画名声在外,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曾经的仇人,如今走得很近,更是惹出了不少闲言。尤其是秦重的火锅店为了啤酒而造势,在一旁推波助澜。 苏画和赵嵩勾结,一小一老的奸贼名声不胫而走。 本来打算为自己的过失,准备向苏画道歉的沈清寒。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坐不住了。 不论外界评论什么,北镇衙门中,黄不腊永远是苏画最忠实的粉丝。 不少衙差都说苏画勾结上了赵嵩,一定会水涨船高,要飞黄腾达了。黄不腊才像个狗腿子一眼,对苏画毕恭毕敬的。 其实黄不腊确实从心眼里尊敬苏画,不仅仅是为了当初的二两银子,也是苏画的为人处事当中,确实不像是传闻的那般奸诈无比。 道听途说永远不可信,他自己经历过,看到的,有的东西是装不住来的。 “仕郎,这杯茶,泡得还可以吧?” 苏画还在整理的卷宗,腾出手,细细品了一口:“不错,不错,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以后要是不做衙差了,跟我说一声,我介绍你去秦王府某个差事,凭借你这股圆滑,说不定不出几年,就是个大管家了。” 别人这么说,他一定不信。但是他真的见过秦王府的小王爷,对苏画都客客气气的,苏画能说出口就一定会做的,他也是相信的。 黄不腊挠挠头:“小人不想去秦王府,规矩麻烦得很。不如待在仕郎身边,舒服又自在。” 苏画也是觉得有些好笑,果然啊,霓裳的拉拢人心之术,自己真的要好好的学习一下。 “怎么,秦王府都不想去,你小子够挑的啊。天天在衙门口跑差事,那多累的慌,月钱又不多,将来你不打算娶妻生子?” “那这个也是日后的事嘛,现在跟着仕郎,怎么能朝三暮四呢?” “油嘴滑舌!” 苏画朝着小咖喱的屁股踢了一脚,小伙子轻身一侧便躲开了。 “那摞卷宗送去龙图阁就行,下午放你半天假。” “又放假?仕郎,你下午又要请假啊?” 黄不腊有些郁闷的叹了一口气,苏画已经连续下午请假三天了。 由于赵嵩的压力,陆远县令对于苏画请假的事情,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苏画都把事情都做完了,他也找不出什么借口,留他在衙门里。 小咖喱几天都是下午没事,父母见他这样,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丢了差事,衙门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了。 “我下午有点事情处理,你小子问这么多干嘛。”苏画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小子,最近的话越来越多。 “嘿嘿嘿,大人,我下午也没啥事,不如带着我长长眼呗。” 望着黄不腊谄媚的笑容,苏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了,收起你这幅德行。赶紧把卷宗送过去,我带着你去长长眼。” “仕郎,你可不许骗我。” “那我这就去,要在衙门口等我啊!” 看着小咖喱抱着卷宗飞快的跑出院子,苏画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反正在这无聊的衙门口,也就他能跟自己聊上几句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第一百五十九章《如意算盘》 长安城集市,苏画骑着老黑。 黄不腊在前面牵着马,走在人流之中。 “仕郎,我们这是去哪啊?” “请人吃饭。” 一听到吃饭,黄不腊双眼冒光。心想跟着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紧忙接着问道:“去哪里吃饭?” 面对问个不停的小咖喱,苏画也没有不耐烦,缓缓回答:“吃火锅。” 黄不腊咽了咽口水:“是秦王府小王爷开的吧!” “我听衙门里的人说过,那味道简直好吃的不得了。哎,就是太贵了,居然要花一两银子,我就舍不得吃。” “那今天你可要吃多点,免得日后想吃了,又不肯花钱。” “那我可以打包一点,让我爹娘也尝尝吗?” 苏画也被小咖喱逗乐了,笑着道:“可以,只要你拿得动,想吃什么拿什么。” 继续往着内城方向走去,在一家名为赵记绸庄门前,黄不腊看到了苏画要请的客人。 他相信苏画要宴请的客人,一定是位高权重之辈。 一位老者华冠长袍,怎么形容他的模样,黄不腊在心里缓缓闪过一个词语,经常在茶馆听说书人说的那些大能之辈,好像是叫狼顾之相。 老者站在风中环顾四周,时不时,跟身旁拄着拐杖的老人说说话。见到苏画来了,这才收起了谈论。 “哟,来得挺早啊。” 苏画翻身下马,对着面前的两位老者打了个招呼。 一无行礼,二无称谓,黄不腊就知道,苏画跟他们一定很熟,否则以他的年龄,毫无礼貌的问候,换做了旁人一定不会给好脸色。 “老夫也只是刚刚到。” 老者捋了捋短须,望向了苏画:“你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我还能打什么算盘,只不过请您老人家吃顿饭而已。怎么?你还怕我设下鸿门宴?” 苏画带着玩味看着面前的老者,他今天所宴请的人,就是宰相赵嵩。 “哼!” 赵嵩哼了一个鼻音:“你倒是有那个胆子才行?怕你的鸿门宴,老夫还来会面作甚?” 昨日旁晚从朝中回到府上,下人就递给他一封拜帖。眼看是苏画的拜帖,赵嵩不由得重视了起来。 帖上说:明日晌午时分,赵记绸庄见。画已定下美酒宴席,侯公赴宴,商谈要事。望公少带耳目,避其锋芒。 苏画请他吃饭?还不能带上手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除了鸿门宴,赵嵩真的想不到苏画请他吃饭的理由。想归想,赵嵩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算是鸿门宴,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情况,他也翻腾不了多少浪花。不知苏画心里打着什么鬼算盘,不过他还是应了下来。 苏画笑了笑,他心里就在料定赵嵩一定会来。 “有魄力,看不出来啊,赵掌柜,宝刀未老啊。” 赵嵩瞥了一眼苏画,显然他对于“赵掌柜”这个称谓不太满意。又看向了一眼他身旁的黄不腊,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他和苏画都是便衣出门,也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长安百姓都知道,赵嵩只有一个妻子。据说长得其丑无比,深闺简出,极少出门。 见苏画以此讽刺自己,赵嵩也不免回嘴。 “苏掌柜,家中的娇妻国色天香,也是不遑多让,何必讥讽老夫。” 他人老鬼精,苏画是不是雏儿,一看便知晓。 话里话外,听得赵晋和黄不腊云里雾里。 苏画暗暗不悦:这老头,还真是开不起玩笑,自己又不是嘲讽他,那个方面不美满。 也懒得多费口舌,伸出了右手:“那赵掌柜请吧,移步赴宴。” 二人在前面并排而走,聊着一些生意上的问题。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两人跟真正的商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透过事情的真相,搅动朝堂局面的赵嵩,最近大批豪门附庸而来。 甄妃晋王相劝,文宗始终不为所动。 如今的赵嵩,秦王都不敢正面与之抗衡,只能守住朝堂最后的底线,拉拢正派官员之轮番弹劾赵嵩。 正是因为牵扯巨大,反对人数过多,所以文宗对宰相的态度,就显得格外重视。这几天也昭相父入宫,商谈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赵嵩一直认为,陛下只是为了征收土地作为皇陵之用。也是在苏画的煽风点火下,他开始跟大唐的豪门世家有了来往。 恶名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在这群豪门中如鱼得水。只有赵嵩越臭,他们才越开心,跟他绑在一起,才能更加的安全。 这些,苏画想看到的。把赵嵩推上台面,他和文宗坐收渔利。 黄不腊和赵晋尾随其后。 苏画和赵嵩的聊天,黄不腊自然是插不上话。只能把满肚子的问号,对着同行的赵晋宣泄。 嘴角时不时迸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赵晋自然是选择了无视,可是低估了黄不腊的碎嘴子。回答了也问,不回答也问。一路上叨叨叨,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终于见身前的两人停下脚步,赵晋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拜托这个啰嗦不停的小子了。 “这里?” 赵嵩看了一眼店门口的匾额,脸色有些难看。谁不知道,相府与秦王府素来不合。苏画就偏偏选了秦王府门下的酒楼,哪怕换一个地方,隔壁的小茶铺都行,赵嵩也愿意。 苏画选择这里,自然有他的理由。 看出了赵嵩的微微不悦,说道:“怎么,赵掌柜不喜欢?” “请人吃饭喝酒,总不能让老夫败兴而归吧?” 他的言下之意,苏画不会不明白。对于火锅,赵嵩还是很喜欢的。只是这讨厌的,是这背后的人。 “这只是个形式,又何必拘泥。难不成不喜欢的,就一直跟他过不去?” 已经定好的计划,苏画就不会改变主意。况且,在这里事半功倍。没必要去别的地方,自找麻烦,还不尽人意。 “不是我过不去,是他跟老夫过不去。” 仗着是皇兄很多年之前就开始打压相府,赵嵩也是一直在隐忍。除了碍于皇帝的面子,更多的,是他不想惹到秦王这个瘟神。 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这一套,苏画已经自成一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他一个面子又如何?到日后,说不定人家提起时,只会说他是小肚鸡肠之辈,又曾亲临赵掌柜的门下。” 赵嵩一听,苏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几人迈步走进了店门,这家店位于城东,也是刚刚开业不久。一切礼仪迎宾,都还在筹备当中。 正午时分,说热不热,说凉也不凉。平常这个点,除了老字号的铺子还能有些生意,其余的都是冷冷清清。 可是,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却是座无虚席。人人都是对坐畅饮,无比惬意姿态。 火锅店的掌柜,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正在柜台里算着账,偶尔打量一下店里伙计,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 看到门外进来的四个客人,一眼就认出了苏画。 出了柜台,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姿态:“二爷,您来了。” 秦重的这家分店,从位置、人流,门脸到装修风格,都是苏画监督完工的。这家掌柜自然也认识他,作为东家的结拜二哥,秦重都三令五申,以后要是苏画过来,一切费用免单,不管他做什么,都可以。 自己又在秦王府门下办事,对于小王爷的吩咐,那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苏画见店里生意不错,扭头问着钱掌柜:“我定的位置呢?” “都给您预备着呢,知道您来,我哪敢把地儿让出去。” 钱掌柜招呼一个伙计跑了过来:“带着二爷的客人上楼,吩咐后厨,可以上菜了。” 又不放心,嘱咐了一句:“你毛手毛脚的,千万要小心一点。怠慢了二爷的客人,我拔了你的皮。” 小伙计唯唯诺诺的答应,带着赵嵩上了楼。苏画却留在了楼上,说是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苏画在柜台前,翻阅着店里的账本。连连翻了几页,都是满意的点点头。 对着身旁的扇着扇子的钱掌柜,说道:“怎么样,我这一招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啊,今天的生意都快赶上老店了。”钱掌柜那是从心里的敬佩,苏画的生意手段,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为精明的一个。 “一个早上的时间,就翻了四次桌。往常这个时间,老店都还没有这个成绩。恐怕到了晚些的时候,还得热闹七分。” 原因都是因为名叫冰镇啤酒的东西,喝下去一口,冰凉透彻,苦涩中夹杂着甘甜,配合上热气腾腾的又麻又辣的火锅,简直是绝配。 这也是苏画宴请赵嵩的理由,他的啤酒已经酿好了。 硝石制冰所出来的冰室也已经完成,东庐百姓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秋天制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第一批的啤酒并不多,苏画的第一步棋,当然是饥饿营销,秉持着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不然怎么会宴请赵嵩,花这一顿闲工夫,他的如意算盘可是早就打好了。 为什么苏画要把这个功劳,丢在了刚刚起步的新店。这一切,还得说是钱掌柜这段时间的溜须拍马的结果。 “货没了,你就差人去我公司拿,知道我公司在哪吧?” 地皮被拿了回来,苏画的铺子自然而然的重新开张。 云霓草堂有限公司,苏画在长安城的小店铺,作为日后在长安的售卖点,自然也有了自己的冰室,用来储存啤酒。 钱掌柜点点头:“这个当然不敢忘记。” “知道就好,反正生意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以后我就很少来了,这里就是你一人权权打理。” 苏画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对了,这几天生意好的话,应该给伙计们加点工钱就加点工钱。不要贪图那几两碎银子,伙计们舒服了,做起事来才能勤快。” 他只是受了秦重的托付,在监督这家新店。至于秦重,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天外出远游了,神神秘秘的,苏画问其也不肯说。 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难得没有了枷锁,他不出去看看梦寐以求的世界,可能才是不正常。 店里都是钱掌柜打理,最近苏画的事情也多,应该吩咐的还是要啰嗦几句。老店那边生意火爆是不假,但是那个掌柜却显得有些抠门。 苏画也跟秦重说起过,至于秦重怎么想,就是他的事情。 钱掌柜人不错,就当给他一个忠告。 “二爷的吩咐,我一定照办。” 这话并不是违心的,他也听到了老店的一些流言蜚语。一个分店的掌柜,他可不满足,要做就做上所有分店的掌柜。 面前就是东家的结拜兄弟,他想更近一步,就得跟苏画打好关系。要不然,他怎么总是阿谀奉承的样子,尽管手底下的人也在背后议论。他是一个充满了野心的人,从来不会计较这些。 这也是苏画欣赏他的一个原因,有野心,善隐忍,圆滑之余又能拿到好处,识时务者为俊杰。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第一百六十章《商谈、股份制》 夕阳西下,运粮河岸码头。 两个打着赤膊的男子,扛着一大袋麻布,走向存放的仓库里。 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个子,脸上刺着一个“囚”字。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注意他的狱卒。 这才低声对着身旁的男子,低声说道:“查出来了,他就住东庐。” “二娘和三哥,现在被关在了大理寺地字十六号牢房....” 边上的赤膊男子闻言,目露凶光,只是低头思考,并没有接话。腰间纹了一个诡异的刺青,似狼非狼。也不像中原的刺青风格,倒是有些塞北之地的部落图腾。 看他生得白净,跟身旁的小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根本不像一个囚犯应该有的肤色。 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他的裤子也有些松垮,看起来就不是他的,又或者说,是他夺了别人的。 “我能打探的消息就这么多了。” “麻烦你了阿四。” 刺青男子道了一声谢谢:“在帮我调查一下,大理寺地牢的散值情况。” 小个子一听,面露难色。这件事要真要办起来,真是有难度。最近大理寺的散值时间管理的十分机密,就连当值巡逻的捕快人数,都增加了一倍。 又想起,之前受过刺青男子的恩惠,曾扬言涌泉相报。如今他有求于自己,若是袖手旁观。这样一来,他可就违背了江湖道义,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给我几天时间,这事我一定办妥。” 听到小个子答应,刺青男子对着他点点头。 二人把肩上的货物卸掉,门外又响起狱卒的催促声。 刺青男子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得先离开,要是被发现了,那可真就前功尽弃。 垫背临腰,几步就翻上了仓库的二楼。顺着昏暗的角落,找到了被他打昏的囚犯,换上了原来的衣服。对着楼下的小个子比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小个子在门外放风,回礼示意男子多多保重。 不出三息时间,刺青男子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东庐草堂,苏画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四下无风,天气也不凉,怎么打喷嚏?难不成是感冒了? 自摸嘀咕着,又不免紧了紧身子,继续埋头写着自己的东西。 “这老东西,真是顽固。” 边写边发着牢骚,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的气。浪费了自己一下午的时间,跟赵嵩谈起啤酒的售卖。本来打算利用啤酒的口味,让赵嵩尝到之后,自己在抽取一成的利润。 谁知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尝过啤酒之后的赵嵩怎么也不肯松口,反而要减少四成,跟苏画购买啤酒的成本。 现在的局面,苏画独占五成,赵嵩四成,文宗一成。 他想让赵嵩吐出一成,然后自己就一共有了六成。自己拿两成,霓裳拿三成,总的算起来,他和霓裳还是拥有最大的话语权。 剩下的就是东庐百姓拿一成,以后一定还要拓展市场和新的产品。离不开他们的帮助,想要有人踏踏实实的给你做事,这一点算不了什么。 这个股份制度,现在看起来是不多。要是放到以后,水涨船高,东庐的挨家挨户都可以算得上长安城内,有头有脸的小富豪了。 赵嵩现在虽然不同意,但是不代表以后不同意。 他们相谈的条件,依旧跟之前一样没变。赵嵩向苏画以八成的价格购买啤酒,市场价归为三两,赵嵩可以提高他所售卖的酒水价钱,苏画不提提高、不能降价。 这一点,苏画无从干涉。 啤酒的价格,定位三两。大唐的粮食并非高产,也算合理。 这也是他们之前就谈好的条件,要不然赵嵩怎么会出资提供材料和粮食。现在长安基本的粮食都归拢在赵嵩的手里,苏画想脱身出来自立门户,短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供应商。 这一点谈不拢,苏画也就只能作罢。 但是他只提供了未曾冰镇过的啤酒,如果赵嵩想要冰镇的,就要以原价付款。不愿意付,那就拿一成的利润来换。 赵嵩怎么可能答应苏画这个要求,一成的利润跟七成的购买价格比起来,看似微不足道,但是长时间一旦打通市场,那也是无法估计的价值,所以这一次的商谈以失败告终。 苏画有冰镇的条件,但是他没有。既然如此,他就借用皇宫的冰室。最近跟陛下很聊的来,自己只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意见,应该也不会拒绝。 但是冰室的冰鉴是有数量的,而且温度和制冰程序都是极其麻烦。一来一回不仅耗费时间,而且还降低的销售的情况。 这就是苏画打的如意算盘,利用独有的制冰技术,逼迫赵嵩吐出一成的利润。 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等到赵嵩冰镇好啤酒,苏画这边都可以卖出三轮的业绩。权衡利弊之下,最后还不得乖乖的跟自己商谈利润的事情,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相公,你又在嘀咕什么呢?门外都能听到你骂骂咧咧的。” 霓裳抱着一堆衣服从屋外走了进来,脸色的神色显得有些笑意。拿到了三成的股份,她现在就是酒坊最大的股东,换做谁,谁不高兴。 以后自己忙于公事,酒坊大大小小的事宜都要落到霓裳的身上。公司那边有齐错在照看,以他的身手,出不了什么乱子。 身后是刚刚洗好澡的小姑娘邢小虎,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有些胆怯的跟在身后。 “我还能嘀咕什么,无非就是生意谈不拢呗。”苏画叹了一口气,回来的时候,跟村民都开过会了,都是分发股份的事情。 对于苏画的提出的观点,他们还是一时半会无法理解。不过听到酒坊就是他们的生意之后,不少人才缓缓的明白了过来。 他们做得好,拿到的钱就更多。做得不好,也只是苏画一个人亏钱而已。若是以后的生意飞黄腾达,那他们的苦日子就过到头了。 小叔公是第一个极力反对的,当然也有许多站在小叔公这边的。从他们的出发点来说,这一切都是苏画的生意。 从头到尾他们只是付出了一把苦力气,并没有帮到什么大忙,这样接受,始终是心有愧疚。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们的努力,苏画都看在眼里。这一点的股份,他也没真的放在心上。带领着乡亲们致富,也是他的一个小念头,在霓裳的劝说下,乡亲们这才没人反对,还是接受了股份制度。 “小虎,过来,让我看看,今天长胖了没有?” 心里一堆郁闷事,只能对着可爱的小姑娘宣泄一下牢骚。 邢小虎嘟囔了一句:“才没有!” 嘴上说的不情愿,还是蹦着扑倒了苏画的怀里。 装模作样的称了称,苏画煞有其事的念叨:“比昨天受了半斤,看来今晚上一定没吃饱。” “没有!” 小姑娘把头摇得跟破浪鼓一样,连连解释:“先生,我已经吃了两碗了,已经很饱了。” 苏画眯着眼看着她,瘦小的体格,不多吃一点怎么行。 “不行!以后怎么说,也得吃三碗。” 邢小虎想起,每逢看到胡吃海喝的二人组时,苏画总是在一旁啰嗦个不停。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他就巴不得自己一天吃五顿。 “那岂不是跟寒寒叔叔和秦重叔叔一样,是个饭桶了吗?” “他们都是大人了,少吃一点又不会饿着。反倒是你呀,身材又小,不多吃一点怎么长肉,以后你哥看见了,还以为我没给你饭吃呢!” “不会的,我已经吃得很多了。到时候,我跟哥哥说清楚就好。” “不行!现在就得喂的白白胖胖的,我刚买了桂花糕,要不,再来两块?” 想到那些甜糯的糕点,小姑娘晚上吃得又有些油腻,想到这里就有点反胃。 跳下苏画的怀抱,挣扎着躲开了:“我才不要吃,吃完会发胖的!” 苏画玩心也上来了,追着小姑娘的身后,嚷嚷着:“跑什么,再来吃一块嘛!” 看着玩得开心的师徒二人,霓裳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 什么时候,小虎能跟自己这么亲近就好了。看相公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女孩呢。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第一百六十一章《图财害命》 次日清晨,苏画在院子里打着太极。 自从他的伤好了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晨练。 俗话说得好: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 他发现修生养性的功夫,才是真的适合自己。不仅出于心性的打磨,还是对于习武者本人的历练。 就拿玄公来说,也不见他平日练功,却能飞花摘叶伤人无形。所有的招式套路,都已经刻画在了他的记忆中。 而且龙虎宗讲究的是大道自然,也蕴含了阴阳五行。跟太极的理论,大相径庭。所以苏画练这门功夫,也是经过仔细的思索,虽然达不到玄公那么变态的程度,起码自保不成问题。 “动作在开大一点,下盘收那么紧做什么,有尿就赶紧去撒!” 玄公躺在一旁的摇椅上,指点着在院子里打拳的苏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吧嗒了一口酒,闭上了眼睛。 苏画也没有生气,他也熟悉玄公的脾气,调整好角度后,对着身后喊了一句:“这样可以了吧?” “注意气息,稳住心神。” 老人依旧是闭着眼,细细感受着风中蕴含的信息。 “丹田之气,不可动摇。形神兼备,真气外敛。” 苏画不懂这些奇怪的口诀是什么意思,不过玄公说得总是不会错的。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追问道:“我应该如何调整,体内丹田之气呢?” “调整丹田之气,往往通过打坐,又或者观赏山川河流。每逢所见心中幻想的美好场景,就会摒除杂念,达成心意空灵的境界。” “你杂念太多,这些对你都不管用。只有在一动一静之中,你慢慢去感受体内真气的运转,就会理解何为丹田之气。” 玄公说得云里雾里,让苏画根本摸不着头脑。那说这么多高深莫测的道理,到底想表达什么。 说了半天,都是始终让自己来参悟。 苏画不服,立即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杂念太多,我打坐也可以啊!” 玄公冷哼了一声,睁眼看了苏画一眼:“不用去体会你的气息,我就知道你杂念太多。” “你这人脑子转得快,一旦进入打坐的状态,就容易胡思乱想。根本聚不到点之上,往往也是感受到了一星半点,就马上跑了九霄云外。” 想着玄公拐着弯的夸奖自己,苏画还是很受用的。他说的也确实没错,苏画想得确实太多了。一旦放松下来,脑子只会胡思乱想,根本无法汇聚在练功的身上。 “天下万物,都讲究一个机缘。你刚入门,对于修行的方式还需要慢慢的适应。也可以是你机缘未到,有的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丹田之气,这一条路长着呢!” 苏画想着,也有几分道理,随即又问道:“那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感受出了丹田之气?” “贫道五岁就能观测丹田之气,以及五脏六腑的真气运行。” 五岁,怪不得能成就宗师境界。 看来玄公也是一个修行的老变态,这个世上不乏天赋异禀的人。所以上苍是公平的,给了你一个无比聪明的大脑,就会削弱你的战斗力,相反也是一样的道理。 苏画正在感受着,玄公教给他的修行理论,齐错迈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着苏画的动作,他不禁开口:“小画,练功呢?” 眼看来者是齐错,苏画收起了动作:“没事,就瞎练练,就当防身呗。” 又对着玄公拱手行礼:“老前辈。” 玄公也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又抿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苏画也拉着齐错落座,给他倒了一杯茶。 “大哥,这么早就过来。霓裳不是过去跟你说了么,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赵嵩购买啤酒的价格,昨晚就依旧交付给霓裳。毕竟她现在可是女总裁,大大小小的事宜都由她做主了。 正巧今日,苏画也散值,连请一天半的假,不知道多舒服。 学堂也没有课,霓裳也要进城办点事情,购置家用,了解一下店面的位置,以后也方便走动管理。 就带着邢小虎出门了,为什么没带上苏画,她就想着自己能和小姑娘增加一下感情。不过以免融入不了话题,苏画建议霓裳带上了李允诺。 齐错接过茶杯,却没有急着喝,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弟妹说的,我都已经了解。不过有点事,还是想跟你亲自说一下。” “有事大哥你就直说呗,我们兄弟之间有啥好见外的。” 苏画见他欲言又止,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出了大事,就不会有这么轻松的神色了。 “公司的股份情况,这一点....你要不要在仔细考虑一下?” 霓裳来的时候,齐错本来是不震惊的。让他吃惊的是,云霓草堂有限公司的,一半的收益都纳入了齐错,还有萌萌寒寒两兄弟的手里。 他只是帮忙,根本没有想过拿这么多钱。况且,他虽然喜欢偷东西,但是对于金钱这样的东西,却是可有可无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暂时买个关子。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萌萌和寒寒这段时间都花费了不少心思。他们的条件,你这个当老大的也知道,总不能让他们继续当个小混混吧。” 苏画再次喝了一口茶,接着道:“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做点事,少出去惹点麻烦。也好安分一点,以后也要娶妻生子,总得现在就打算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们只是负责看个铺子....” 齐错还没说完,苏画就连忙打断了:“现在只是看着铺子,有着工人帮忙配送。到日后开拓了市场,那你们可就有得忙了。到时候,我就怕你们嫌少。” 见苏画不容商议,齐错也只好作罢。 难得有了一份安定的工作,不用忙着奔波,又能躲去了很多江湖纷争,仔细想想也不错。 “对了.....” 齐错见苏画还有话说,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问道:“咋了?” 苏画砸了砸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李命这老头,也真会给自己出难题。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也关心起了这样的八卦。 “那啥....华屏姑娘,你还记得吧?” 齐错隐约的记得,这个名字,貌似有点印象。想起那晚,院中的女子,随即点了点头。 “她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过去她哪里复诊。” 听到苏画这么说,齐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谎,没给圆回来。尽管都准备接过华屏打来的攻击,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什么动静。 齐错还以为她忘记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李命来东庐的时候,见过齐错一面,所以有了印象。他最近撰写医书,少不了往华屏的药庐跑,收集一下她的意见。 一来二去的,很自然的就提到了苏画三人结拜的事情。 “我有空的时候,在过去看看吧。最近铺子生意有点忙,老三的火锅店那边需要的东西挺多的。” 齐错打了个哈哈,苏画不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他也想把曾经的事情隐瞒下去。关键是,秦重是真的拿他当老大,视如己出的那种。 之前的心怀鬼胎,变成了如今的羁绊,想起来,实属也是缘分。 秦王府盗走的东西,都被他尘封在一个地方,他也不打算去拿出来。由于秦王妃的压力和软剑背后故事,秦王也只能放弃寻找。 小王爷遇袭一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是背后十二太保的调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华屏这姑娘还是不错的。”苏画微微的点点头。 “确实不错。” 睡着的玄公也睁开眼符合道:“相貌就不说了,还是名门杏林之后。为人心地善良,是个贤妻良母的种。关键是大腚,将来一定能生儿子。” 说到这里,苏画跟玄公对视了一眼,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点头。又把视线打量到了齐错的身上,对着他上瞄下看,搞得齐错直发憷。 “不错!” “般配!” 齐错有点心虚,想起华屏的容貌,确实很好看。 但是他是什么人,他自己很清楚,连忙反驳:“什么就般配了,这八字都没一撇。你们俩可不要胡说,诬蔑我不要紧,人家可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 苏画笑了笑,看向了玄公:“都说了八字没一撇,看起来,这八字还是有的嘛。” “干脆就找一个黄道吉日,贫道和小云子帮你上门提亲,赶紧把事情办了。看着小云子跟霓裳成亲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这个当大哥的,最好做点表率来。” 苏画满脸的黑线,这老头还真是口无遮拦。 “玄老头,说话归说话,不要牵扯到我的头上来。” “怎么?贫道说不得你?这么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就没点动静呢!想贫道年轻的时候,夜战十.....”玄公差点说漏嘴,连忙停住了。 苏画立起八卦的耳朵,贱贱的看着玄公:“夜战什么?” 难得看到玄公吃瘪的一面,齐错也不肯放过:“是啊,前辈,夜战什么?” 老者收敛的心神,小样儿,想套我的话。 板着一张老脸:“夜战十大门派的高手,那是龙精虎猛。你看看你们两个,头重脚清,身体虚浮,不像个样子。” “切~” 苏画不屑的哼了一声。 “切什么,我们这是说齐错的事情,怎么又牵扯到贫道的身上来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又把视线放到了齐错的身上。 “齐老大,别岔开话题!” “对!关心贫道的事情作甚,我看你是缺少贫道的教训。” 齐错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扯开话题,又给他们说回来了。 抓了抓头皮,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迸出:“这件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要不留着过几天再说。真的,最近公司挺忙的。” 苏画摇摇头:“你这个借口不行,没有说服力。” 玄公也是一脸正色的符合:“华屏既然托人转告,就表明了含蓄之意。你要是在拒绝,说不定还有下次。” “依我之见,就应该当机立断!” “小云子说的没错,就怕你这样欲擒故纵,那姑娘就会多想。” “搞不好,还会以为你喜欢她,又不敢嘴上说出来。” 这一刻,苏画和玄机子仿佛化身恋爱达人。 “这么麻烦做什么,直接跳过。挑吉日,下婚书,三书六礼,把她娶去过门来,这样你以后就少了一个麻烦。” 齐错满脸的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让自己去复诊一遍,怎么就提到了婚姻大事。 退一万步,他和华屏真的成亲了。 怎么说,他是盗贼,她是医师。一个图财,一个害命。这夫妻档,哪里有一点般配了。 “人家只是请我去复诊....”齐错弱弱提醒道。 苏画重复了一句:“复诊?” “复诊?那没事了,你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洗洗睡吧。”玄公喝了一口酒,对着齐错的屁股就是一脚。 “赶紧滚吧,媳妇都没有的人,在贫道眼前晃悠个什么劲儿!” 齐错心里委屈呀,话都让你们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小云子,你还不滚去练功。” “这就去,这就去!” 得了,既然没什么事,我也回公司了。 指着苏画和玄公这两个狗头军师,他还不如回去问问寒寒和萌萌。迈步走到门外的时候,屋内又响起了二人的声音。 “小云子,别干练啊,唱个小曲儿听听。” “听哪段?” “挑你最拿手的一段。” “瞧好了您嘞!” “齐错之来,你好呆,为何不跳粉皮墙儿来。墙又高来那楼又大,姐儿把楼门大敞开.....” 齐错在门外听到打了个踉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江湖有梦 第一百四十九章《如意算盘》 长安城集市,苏画骑着老黑。 黄不腊在前面牵着马,走在人流之中。 “仕郎,我们这是去哪啊?” “请人吃饭。” 一听到吃饭,黄不腊双眼冒光。心想跟着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紧忙接着问道:“去哪里吃饭?” 面对问个不停的小咖喱,苏画也没有不耐烦,缓缓回答:“吃火锅。” 黄不腊咽了咽口水:“是秦王府小王爷开的吧!” “我听衙门里的人说过,那味道简直好吃的不得了。哎,就是太贵了,居然要花一两银子,我就舍不得吃。” “那今天你可要吃多点,免得日后想吃了,又不肯花钱。” “那我可以打包一点,让我爹娘也尝尝吗?” 苏画也被小咖喱逗乐了,笑着道:“可以,只要你拿得动,想吃什么拿什么。” 继续往着内城方向走去,在一家名为赵记绸庄门前,黄不腊看到了苏画要请的客人。 他相信苏画要宴请的客人,一定是位高权重之辈。 一位老者华冠长袍,怎么形容他的模样,黄不腊在心里缓缓闪过一个词语,经常在茶馆听说书人说的那些大能之辈,好像是叫狼顾之相。 老者站在风中环顾四周,时不时,跟身旁拄着拐杖的老人说说话。见到苏画来了,这才收起了谈论。 “哟,来得挺早啊。” 苏画翻身下马,对着面前的两位老者打了个招呼。 一无行礼,二无称谓,黄不腊就知道,苏画跟他们一定很熟,否则以他的年龄,毫无礼貌的问候,换做了旁人一定不会给好脸色。 “老夫也只是刚刚到。” 老者捋了捋短须,望向了苏画:“你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我还能打什么算盘,只不过请您老人家吃顿饭而已。怎么?你还怕我设下鸿门宴?” 苏画带着玩味看着面前的老者,他今天所宴请的人,就是宰相赵嵩。 “哼!” 赵嵩哼了一个鼻音:“你倒是有那个胆子才行?怕你的鸿门宴,老夫还来会面作甚?” 昨日旁晚从朝中回到府上,下人就递给他一封拜帖。眼看是苏画的拜帖,赵嵩不由得重视了起来。 帖上说:明日晌午时分,赵记绸庄见。画已定下美酒宴席,侯公赴宴,商谈要事。望公少带耳目,避其锋芒。 苏画请他吃饭?还不能带上手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除了鸿门宴,赵嵩真的想不到苏画请他吃饭的理由。想归想,赵嵩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算是鸿门宴,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情况,他也翻腾不了多少浪花。不知苏画心里打着什么鬼算盘,不过他还是应了下来。 苏画笑了笑,他心里就在料定赵嵩一定会来。 “有魄力,看不出来啊,赵掌柜,宝刀未老啊。” 赵嵩瞥了一眼苏画,显然他对于“赵掌柜”这个称谓不太满意。又看向了一眼他身旁的黄不腊,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他和苏画都是便衣出门,也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长安百姓都知道,赵嵩只有一个妻子。据说长得其丑无比,深闺简出,极少出门。 见苏画以此讽刺自己,赵嵩也不免回嘴。 “苏掌柜,家中的娇妻国色天香,也是不遑多让,何必讥讽老夫。” 他人老鬼精,苏画是不是雏儿,一看便知晓。 话里话外,听得赵晋和黄不腊云里雾里。 苏画暗暗不悦:这老头,还真是开不起玩笑,自己又不是嘲讽他,那个方面不美满。 也懒得多费口舌,伸出了右手:“那赵掌柜请吧,移步赴宴。” 二人在前面并排而走,聊着一些生意上的问题。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两人跟真正的商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透过事情的真相,搅动朝堂局面的赵嵩,最近大批豪门附庸而来。 甄妃晋王相劝,文宗始终不为所动。 如今的赵嵩,秦王都不敢正面与之抗衡,只能守住朝堂最后的底线,拉拢正派官员之轮番弹劾赵嵩。 正是因为牵扯巨大,反对人数过多,所以文宗对宰相的态度,就显得格外重视。这几天也昭相父入宫,商谈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赵嵩一直认为,陛下只是为了征收土地作为皇陵之用。也是在苏画的煽风点火下,他开始跟大唐的豪门世家有了来往。 恶名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在这群豪门中如鱼得水。只有赵嵩越臭,他们才越开心,跟他绑在一起,才能更加的安全。 这些,苏画想看到的。把赵嵩推上台面,他和文宗坐收渔利。 黄不腊和赵晋尾随其后。 苏画和赵嵩的聊天,黄不腊自然是插不上话。只能把满肚子的问号,对着同行的赵晋宣泄。 嘴角时不时迸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赵晋自然是选择了无视,可是低估了黄不腊的碎嘴子。回答了也问,不回答也问。一路上叨叨叨,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终于见身前的两人停下脚步,赵晋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拜托这个啰嗦不停的小子了。 “这里?” 赵嵩看了一眼店门口的匾额,脸色有些难看。谁不知道,相府与秦王府素来不合。苏画就偏偏选了秦王府门下的酒楼,哪怕换一个地方,隔壁的小茶铺都行,赵嵩也愿意。 苏画选择这里,自然有他的理由。 看出了赵嵩的微微不悦,说道:“怎么,赵掌柜不喜欢?” “请人吃饭喝酒,总不能让老夫败兴而归吧?” 他的言下之意,苏画不会不明白。对于火锅,赵嵩还是很喜欢的。只是这讨厌的,是这背后的人。 “这只是个形式,又何必拘泥。难不成不喜欢的,就一直跟他过不去?” 已经定好的计划,苏画就不会改变主意。况且,在这里事半功倍。没必要去别的地方,自找麻烦,还不尽人意。 “不是我过不去,是他跟老夫过不去。” 仗着是皇兄很多年之前就开始打压相府,赵嵩也是一直在隐忍。除了碍于皇帝的面子,更多的,是他不想惹到秦王这个瘟神。 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这一套,苏画已经自成一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他一个面子又如何?到日后,说不定人家提起时,只会说他是小肚鸡肠之辈,又曾亲临赵掌柜的门下。” 赵嵩一听,苏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几人迈步走进了店门,这家店位于城东,也是刚刚开业不久。一切礼仪迎宾,都还在筹备当中。 正午时分,说热不热,说凉也不凉。平常这个点,除了老字号的铺子还能有些生意,其余的都是冷冷清清。 可是,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却是座无虚席。人人都是对坐畅饮,无比惬意姿态。 火锅店的掌柜,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正在柜台里算着账,偶尔打量一下店里伙计,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 看到门外进来的四个客人,一眼就认出了苏画。 出了柜台,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姿态:“二爷,您来了。” 秦重的这家分店,从位置、人流,门脸到装修风格,都是苏画监督完工的。这家掌柜自然也认识他,作为东家的结拜二哥,秦重都三令五申,以后要是苏画过来,一切费用免单,不管他做什么,都可以。 自己又在秦王府门下办事,对于小王爷的吩咐,那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苏画见店里生意不错,扭头问着钱掌柜:“我定的位置呢?” “都给您预备着呢,知道您来,我哪敢把地儿让出去。” 钱掌柜招呼一个伙计跑了过来:“带着二爷的客人上楼,吩咐后厨,可以上菜了。” 又不放心,嘱咐了一句:“你毛手毛脚的,千万要小心一点。怠慢了二爷的客人,我拔了你的皮。” 小伙计唯唯诺诺的答应,带着赵嵩上了楼。苏画却留在了楼上,说是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苏画在柜台前,翻阅着店里的账本。连连翻了几页,都是满意的点点头。 对着身旁的扇着扇子的钱掌柜,说道:“怎么样,我这一招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啊,今天的生意都快赶上老店了。”钱掌柜那是从心里的敬佩,苏画的生意手段,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为精明的一个。 “一个早上的时间,就翻了四次桌。往常这个时间,老店都还没有这个成绩。恐怕到了晚些的时候,还得热闹七分。” 原因都是因为名叫冰镇啤酒的东西,喝下去一口,冰凉透彻,苦涩中夹杂着甘甜,配合上热气腾腾的又麻又辣的火锅,简直是绝配。 这也是苏画宴请赵嵩的理由,他的啤酒已经酿好了。 硝石制冰所出来的冰室也已经完成,东庐百姓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秋天制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第一批的啤酒并不多,苏画的第一步棋,当然是饥饿营销,秉持着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不然怎么会宴请赵嵩,花这一顿闲工夫,他的如意算盘可是早就打好了。 为什么苏画要把这个功劳,丢在了刚刚起步的新店。这一切,还得说是钱掌柜这段时间的溜须拍马的结果。 “货没了,你就差人去我公司拿,知道我公司在哪吧?” 地皮被拿了回来,苏画的铺子自然而然的重新开张。 云霓草堂有限公司,苏画在长安城的小店铺,作为日后在长安的售卖点,自然也有了自己的冰室,用来储存啤酒。 钱掌柜点点头:“这个当然不敢忘记。” “知道就好,反正生意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以后我就很少来了,这里就是你一人权权打理。” 苏画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对了,这几天生意好的话,应该给伙计们加点工钱就加点工钱。不要贪图那几两碎银子,伙计们舒服了,做起事来才能勤快。” 他只是受了秦重的托付,在监督这家新店。至于秦重,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天外出远游了,神神秘秘的,苏画问其也不肯说。 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难得没有了枷锁,他不出去看看梦寐以求的世界,可能才是不正常。 店里都是钱掌柜打理,最近苏画的事情也多,应该吩咐的还是要啰嗦几句。老店那边生意火爆是不假,但是那个掌柜却显得有些抠门。 苏画也跟秦重说起过,至于秦重怎么想,就是他的事情。 钱掌柜人不错,就当给他一个忠告。 “二爷的吩咐,我一定照办。” 这话并不是违心的,他也听到了老店的一些流言蜚语。一个分店的掌柜,他可不满足,要做就做上所有分店的掌柜。 面前就是东家的结拜兄弟,他想更近一步,就得跟苏画打好关系。要不然,他怎么总是阿谀奉承的样子,尽管手底下的人也在背后议论。他是一个充满了野心的人,从来不会计较这些。 这也是苏画欣赏他的一个原因,有野心,善隐忍,圆滑之余又能拿到好处,识时务者为俊杰。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