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偏执狂男配献个吻[快穿]》 第1章 第1章 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天边的乌云低得仿佛要压垮这座城市,云中有闪电若隐若现,随时有可能下一场瓢泼大雨。肮脏的后街小巷,随处散发着厨余垃圾腐烂的臭味,行人经过时总会掩住口鼻步履匆匆。 小巷的最深处,一个瘦弱的少年被粗暴地推到地上,手里拐杖落地的瞬间,一阵拳脚如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少年麻木的缩成一团,他的双手没有抱头,反而死死护着一个卷饼在怀里。 少年的不反抗终于让暴行的人觉得没了趣味,几个痞子骂骂咧咧的停了下来。 “呸!什么狗东西,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不叫唤了?”带头的人很是得意。 “老大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申屠川本来就是李拓养的一条土狗,现在李拓跟豪门大小姐订婚飞黄腾达了,一次都没回来找过他,估计也是嫌丢身份。” “可不就是,听说他们两个上次被李老四那伙打成了重伤,李拓被人家大小姐救了,这土狗还以为自己兄弟遭了不测,拖着伤四处找人,结果治疗不及时截肢了,要不是这两天订婚新闻满天飞,估计还正找人呢。” 带头的闻言嗤了一声,再看脚下的申屠川,居高临下的施舍:“看你也是个可怜人,不如你给我磕个头,以前你跟李拓给我找的麻烦,我就不计较了怎么样?” “听见没有,赶紧跟老大磕头认错!”狗腿子立刻嚷嚷起来,其中一个还一脚踩在了他左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的裤子上。 仿佛开了一个成功的玩笑,几个人盯着他伤残的左腿恶意的笑了。 “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李拓就能进豪门吃软饭,你却只能像个垃圾一样活着,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双眼中却空无一物,仿佛这些人做什么都和他无关。 带头的见他忽视自己,脸色瞬间一沉,目光如毒蛇一般落在了他的手上,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用力地碾了碾,踩过黑泥垃圾的鞋底立刻将他的手染成了黑色,连带他手里没遮严实的饼也没有幸免。 “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给老子看看呗。”明知道他手里只是吃的,带头的却还是恶意的问。 申屠川的眼睛瞬间红了,死死抓住他的饼,哪怕上面已经沾染了污脏也不肯放手。他的反应反而激起了带头男人的火气,男人正要蹲下给他点教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女声—— “诸位这么欺负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除了申屠川以外的人扭头朝身后看去,看清来人的相貌后顿时愣住了。 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皮肤白皙似雪,又透着健康的红润,头发如乌木一样又黑又直,仿佛如童话里走出来的一般,和周围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鼻子挺翘嘴唇小而殷红,明明该是清纯的容貌,却因为一双美得盛气凌人的眼睛,以及过于婀娜的身材,生生带了股明艳多情的味道。 带头的咽了下口水,舔着脸笑出一嘴黄牙:“过分了吗?哥哥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看啊。” 他的话音一落,狗腿子们就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听着他轻浮的话,季听非但没动怒,漂亮的桃花眼中还透出点点笑意:“连小朋友都欺负,您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啊。” 她说完对着带头的勾了勾手指,带头的不介意她话里的辱骂,淫.笑着走了过去,刚要去拉她的手,女人眼神瞬间眯了起来,下一秒拿着小型防狼棒捅了过去。 防狼棒虽小,可威力却十足,巷子里立刻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再看刚才还耍流氓的男人,已经目眦欲裂的倒在地上打滚了。狗腿子们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正要冲过去时,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他们瞬间犹豫了。 “我已经报警了,再不走,我就告诉警察你们性骚扰,”季听冷下脸,“这里没有监控,各位也有案底在身的人吧,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警笛声越来越近,这些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甘心的拖着他们老大走了。他们一离开,季听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平复紧张过度的心脏,然后走到了申屠川面前,看着他空无一物的眼眸,不由得叹了声气。 天色越来越暗,乌云携裹着惊雷闪电越压越低,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季听温柔的朝他伸出手:“刚才的警笛声是我拜托前面商家播放的,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是假的,先跟我离开这里吧。” 申屠川没有反应,季听蹲下想扶他起来,还没伸出手他突然动了动,垂眸撑着地面想要起来,却因为只有一只脚可以用力,眼看要摔回去,季听忙伸手扶住他,他却面无表情的抽出胳膊,伸手摸索到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拐杖,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季听看向他的左腿,见他膝盖以下的位置空空荡荡,不由得抿了抿唇。她原本打算在他受伤前穿越过来,想改写他的命运以免伤残,没想到穿越时延误了,等到了这里剧情已经发展到他截肢的地方了。 申屠川起身后,撑着拐杖缓慢越过她,季听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正在思索对策时突然看到他把搀了污泥的饼往嘴里塞,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刚才还视她如无物的少年顿了一下,一双眼睛顿时如濒死的困兽一般死死盯着季听。 季听轻声安抚:“已经脏了,咱不要了好不好?你吃了会生病的,我带你去吃别的。”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小说里写过这段,他会因为吃了脏饼食物中毒,肠胃自此变得脆弱。现在的他已经吃尽苦头,她不能再让他遭受新的折磨。 申屠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眼睛里只剩下饼子,季听试着从他手里拿走,却失败了。 少年虽然刚十七岁,可身高却已经有一八五左右,季听虽然身材高挑,可在他面前却生生矮了一头,强抢是肯定不行的,正当她想该怎么劝说时,申屠川突然朝她倒来,她下意识的接住,才发现他已经昏倒。 被他视若珍宝的饼子瞬间掉在地上,滚了一层臭烘烘的污泥停在墙角,和其他垃圾完全融为了一体。 少年身上腐烂的酸味在鼻尖萦绕,衣服已经看不到原来的图案,牛仔裤上更是覆了一层油污,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季听形成鲜明的对比。季听却不怎么介意,扶着他倚在小巷油腻的墙上,有条不紊的打了急救电话。 等把申屠川送进急诊室,季听看了眼他身上的脏衣服,想了想叫了跑腿买了一套新的,又花了两倍的价钱找了个护工,让人帮他清理一下身体。安排完这一切,她就去大厅缴医药费了。 站在缴费的队伍中,季听重重的叹了声气。 两天前她莫名其妙被读者怨念系统选中,任务是帮助每个让读者意难平的小说男配得到圆满的结局,等到读者的怨念全部消失,她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而她如今所在的世界,就是她的第一个任务。 在这本名叫《痴痴爱恋》的小说里,男配申屠川是男主李拓一起长大的好友,两个人在一起受了重伤后,无意间经过的女主救了李拓,并没有发现垃圾堆中的申屠川,李拓被救之后失忆,彻底把申屠川忘了。 男配以为自己被背叛,因此恨上了男女主,十年养精蓄锐归来,利用恢复记忆的李拓对他的愧疚疯狂报复,最后李拓忍无可忍,亲手送他进了监狱,而他在进了监狱后突染急病,死时还不到二十九岁。 这个故事里虽然申屠川是标准的反派,却因为少年时的遭遇让读者倍感同情,因此对他的结局非常怨念,希望他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而季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不影响男女主HE的前提下扭转命运,让申屠川有一个幸福的结局,而幸福结局的具体定义,则由角色定义。也就是说,只有男配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幸福了,她的任务才算成功。 她在翻看了几遍原文后,确定要想让申屠川觉得幸福,首先得让他放下对李拓的仇恨,然后结婚生子平安一生。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他养好身体。季听叹了声气,交完费就转身去了急诊,得知申屠川已经转入病房后,她立刻往病房去了。她到病房时,护工已经结束了工作,她一边道谢一边付钱,等护工走后她才到病床前坐下。 季听看向申屠川,明明是身高腿长,却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扯坏的领口露出凸出的锁骨,下颌也有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锋利。或许是因为伤后没有得到好的护理,他的皮肤展现一种惊人的白,嘴唇却透着病态的淡紫,脆弱得仿佛随时要死去。 季听看到他嘴唇上起了干皮,当即找来棉棒沾了水,一点一点的帮他润湿。或许是感觉到舒服了些,申屠川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些。 申屠川还在沉睡,紧皱的眉头仿佛连梦里都不安稳。他的身体被护工擦洗过,伤口也已经被包扎,穿着她买的印着小熊的T恤,仿佛一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年。 但季听心里清楚,此时他对这个世界的恨意,已经无法再让他沿着正常的轨迹成长,如果她不加干涉,他会不断黑化扭曲,最后葬送自己的命。 季听一边帮他润唇,一边反复的打量他,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小腹上,眸光瞬间动了动。系统送她来这个世界前,提到过所有男配的左侧胯骨上,都有一个红色的、像胎记一样的东西,男配越痛苦,颜色就越深,相反就越浅,等到他真的幸福了,痕迹就会彻底消失。 所以申屠川身上也会有吧,现在颜色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已经红得发黑了?季听可耻的好奇了。见他还在沉睡,季听扫了周围一眼,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当即搓着手去抓他的裤腰。 她买的裤子是比较舒服的休闲裤,因此只需要拉下松紧绳裤腰,就能看到那块像胎记一样的东西。她一脸期待的往下拉,突然感觉到一阵慑人的目光,于是下意识的抬头,瞬间对上了一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少年刚醒,脸色还是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十分羸弱,可他如冷冬寒潭一般的目光,还是让季听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慢下滑,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 季听僵硬的跟着低头去看,正看到自己的手放在少年的裤腰上。 “……”真的,她可以解释,她真不是变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第3章 “不过也是弄上泥了,毛绒娃娃不好洗,我回去想想办法吧。”季听擦了擦虎娃娃上的脏泥,结果污痕被她越擦越大,她当即心虚的把脏的藏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雨还在下,雷声时不时在耳边炸开,仿佛随时要落在他们身上。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季听,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太冷了,你身体不好,我们赶紧回医院吧。”季听虽然穿着雨衣,但身上也淋湿了大半,雨水钻进衣服被体温蒸发,又被雨衣捂回身上,相当的湿黏难受。 她见申屠川发呆,以为他还没从被赶出家门的愤怒中出来,只好上前去扶他。按照申屠川的性格,季听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推开,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只是低声问了句:“为什么?” “什么?”雨太大,季听没有听清,索性蹲下看着他,“你说什么?” 申屠川看着她的脸,这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不耐烦,好像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惹她生气,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他申屠川自认就是一个垃圾,这么多年在街边混着长大,人品差到连多年兄弟都会弃他而去,这个女人第一次见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季听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被读者怨念绑定,必须得帮他吧?可要她临时编个理由,她又想不出来,在申屠川的视线逼迫下,只能含糊一句:“你先跟我去医院,我再告诉你。” 她拖延时间的一句话,落到申屠川耳中就成了骗他去医院的意思,如果是平时的他,肯定头也不回的走了。但是这一次,他在沉默许久后,默默点了点头。 季听见他既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又听话要跟她走,当即松了口气,伸手要扶他起来,申屠川的目光却落在角落里的拐杖上。经过一场恶战,本来就破旧的拐杖此时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 “我扶你吧。”季听小声劝说。 申屠川垂眸,对她的提议有些排斥。季听叹了声气:“就这一次好不好,再淋下去真的要生病了。” 申屠川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她拿着虎娃娃的手上,季听当即藏到身后:“不跟我走,这个就不给你了。” 申屠川的脸冷了下来,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乖乖朝她伸出手。 季听笑了起来,抓住他的手绕过自己肩膀,让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撑着他站了起来。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倚在她身上,虽然少年很瘦,但体重却不轻,季听站起来后的一瞬间差点跪下。 但她还是咬牙撑住了,右手抓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左手拿着虎娃娃绕过他的后腰,两人蹒跚着在大雨中行走。至于申屠川其他行李,两人谁也没说要带走,任凭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泡在脏水里。 他们两个到医院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医生赶来把他们臭骂一顿,重新给申屠川检查身体开药。季听在旁边赔了不是,就去医院旁边的商店挑了两套运动服,自己的直接换上,申屠川的那套带回了医院。 这时的申屠川已经换上病号服躺下,季听进病房的时候,他正乖乖的输液。 “表现不错嘛,竟然没逃跑。”季听含笑到病床旁坐下,她出去的时候特意带着虎娃娃走的,他舍得跑才怪。 少年看了眼她手里脏兮兮的娃娃,再看向她时已经少了些许敌意,但依然冷漠:“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帮我?” 季听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一分,这孩子记性怎么这么好,现在还没把这事儿给忘了?她突然有些后悔小时候没有听朋友的话,好好学习写作文,否则现在也不至于编不出个理由来。 季听想了半晌,憋出一个答案:“因为我喜欢你啊,你看你长得多讨人喜欢,我一看就想帮你。” “……” “……真的,”季听一脸真诚,毫无心理障碍的欺骗小朋友,“其实我圣母心特别重,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帮你,一直帮你。” 申屠川阴晴不定的扫她一眼:“你觉得我会信?” “……”确实,只有圣母心这一点,实在是单薄了,她想了想,更加真诚,“好吧,其实还有一点,就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空气沉默三秒钟,申屠川面无表情:“你对我,一见钟情。” “对啊,”季听思路顺畅了,“不过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也不会冒犯你,我就是想对你好而已,真的,如果你能不排斥我,我会很高兴。”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你今天看到我的时候,我像狗一样躺在垃圾里,你说对我一见钟情?”这女人是拿他当傻子了? 季听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是真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申屠川的脸色彻底冷了,“我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烂命,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器官?血?还是我的命?” “我真的什么都不图,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真心就是这样。”季听这才发现自己的理由太多破绽,但都到这地步了,她只能咬死了不改口。 申屠川死死的盯着她,半个字都不相信。 季听毫不在意,露出一个温软的笑:“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拿着你的身份证去办了住院手续,你叫申屠川是吧,我叫季听,比你大六岁,今年二十三了。” “不管你想要什么,你都不会得逞。”申屠川的嗓子沙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我真的什么都不要……”季听说完顿了一下,“也不是,我父母走了,家里就我自己,我还挺想要个陪伴的,不如你来我家住吧,我养你。” 季听越说越觉得可行,怕申屠川自尊受挫,还体贴的解释:“我不会逼你非跟我发生点什么的,咱们就像室友一样相处。我供你读到大学毕业,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喜欢我,就好好工作把花我的钱还回来就行,你觉得怎么样?” 她自信小朋友不会对一个大他六岁的女人动心,所以用这个借口把他带到身边照顾,等他走上正常人生轨迹,她再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申屠川顿了一下,一边用‘你怕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她,这种提议摆明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季听,很可能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他不会答应的,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女人会喜欢他。 看到他拒绝的表情,季听心里叹息一声,果然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啊。 两个人聊了会儿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季听在说,申屠川几乎没有开口,但还是很快露出了疲意。季听安静下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等他睡着后帮他把被子盖好,拿着虎娃娃去了洗手间。 她今天出去的时候买了肥皂和彩飘,这会儿申屠川睡着了,她才有空洗娃娃。毛绒娃娃上的泥最难洗,但她耐心还不错,低着头仔细揉搓,很快娃娃上最难清理的部分就干净了,她又开始洗别处。 在洗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但也没有在意,洗干净后压干水,出门去找人借吹风机了。等一个柔软干净的小老虎出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季听越来越不舒服,拿着娃娃就匆匆回病房了。 申屠川还在睡,她一脸期待的把娃娃放到他枕边,然后倚在床边等着他醒来。只是申屠川还没醒,她就先不行了,软塌塌的趴在床上,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突然想到,申屠川现在睡着了,身上穿的又是松垮的病号服,这个时候是看他胯骨的最佳时机。可惜她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彻底昏睡了。 申屠川睡得并不踏实,梦里这段时间见过的人将他团团围住,每个人都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嘲笑他如废物一样的身体,李拓就站在这些人中,和他对视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仿佛毫不在意他为自己牺牲的一切。 他恨极了,想冲上去和他们同归于尽时,周围瞬间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黑暗不断吞噬他的身体。他无力反抗,只能任凭黑暗将他笼罩,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时,突然闻到一股洗衣服的香味,他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亮着灯的天花板。 是医院病房。 申屠川指尖动了动,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他顿了一下后垂眸,只见自己的手指正戳在季听的脸上,在她脸上按出一个小坑。 软的。 他下意识的又戳了一下,才看到她红得不正常的脸,他垂下眼眸,看到自己焕然一新的虎娃娃后失神片刻,随后拿着虎娃娃下床,扶着墙跳着往外走。如果这个女人之前说的是真的多好,那他就不用担心她会害自己,还能有一个暂时栖身的地方。 可惜她在撒谎,像他这样的残废,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快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哐当一声,他停顿一下,还是拿着娃娃离开了。病房的门发出一声轻响,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 一分钟后,门再次打开,申屠川冷着脸回来,倚着床沿把地上的季听往床上拖,半晌才把人拖上去,而他也是一身的汗了。 申屠川不悦的喘息,等休息好后按亮了呼叫器,再次准备离开。然而这次他还没起身,就被季听抓住了裤腰,他一回头,正好跟烧糊涂的季听对视上。 季听昏昏沉沉的看着他,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只是声音让人听不真切,申屠川皱了皱眉,还是勉强低下头去听了。在他低下头后,季听总算是能说得清楚点了。 她说的是:“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第4章 申屠川沉默一瞬,冷声问:“你说什么?” “裤子脱了,我想看……”烧糊涂的季听眼底蒙了一层水,全然没了那股凌厉劲,反而多了一分楚楚可怜。 而现在,她在用这一点楚楚可怜,求一个十七岁的未成年脱裤子。 申屠川瞳孔漆黑的盯着她,心头微微一动,刚要说什么,值班医生来了,他只能直起身,冷淡的指着床上的女人:“她发烧了。” 说完就退到了角落里坐下,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转身离开。医生给季听量了体温,不由得惊讶起来:“三十九度了,烧这么厉害,怎么才叫我?” 申屠川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虎娃娃上,她一直没说,是因为要帮他洗娃娃吧。他心脏上这段时间生出的黑色硬壳,突然裂开了一道缝,让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当初身体完好时,也从未被如此爱过,如今左腿残疾一身狼狈,反倒有个人爱他到不顾一切。申屠川脑子里闪过今天的经历,突然发现一整天都在被她保护。 ……一见钟情? 申屠川勾起唇角,眼底一片漠然。 季听被喂了药,已经陷入了沉睡,医生叮嘱申屠川几句注意事项,就转身离开了,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申屠川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鼻尖萦绕着虎娃娃身上传来的香味,目光所及之处,是季听泛着红晕的脸。她的眉头紧皱,仿佛很不舒服,睡不多久就开始梦呓。 这一次申屠川长了记性,不再过去听,然而季听却不安分,在床上翻了几次后再次扑通一下掉在地上。听声音是有点疼,申屠川无语一瞬,冷着脸过去把人捞到床上。 季听哼唧一声躺好:“水……” 本来打算回角落的申屠川一僵,咬牙给她倒了杯水,然而季听不清醒,显然不能自己喝。僵持片刻,他只能忍着火气把人扶起来,捏着嘴往里面倒水,虽然喝的没有洒的多,但季听还是满足了,吧唧着嘴继续睡。 申屠川没来由的松了口气,随后愣了一下,阴着脸转身回角落的椅子。在他快到椅子旁时,身后又传来一声‘扑通’。 “……” 只有两个人的病房里,申屠川面无表情的面对墙站了片刻,直到他的右腿快要支撑不住,才撑着椅子回去,冷着脸把季听捞回床上后,抱着她躺了下去。这一次在申屠川的固定下,她倒是老实不少。 申屠川关了灯,病房立刻陷入黑暗。这段时间他经历太多,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这一躺下突然卸了劲,意识很快就模糊了。 他嗅到季听身上淡淡的柠檬香,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可却想不起来在哪闻过。直到快要睡着,他才想起,这好像是洗衣粉的味道,他的虎娃娃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暖暖的像太阳,哪怕是已经陷入黑暗的人,也想去拥抱一下。 于是季听被拥抱了一夜,醒来时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整个人都懵逼了。昨天发生了啥?她怎么断片了? 季听刚醒,申屠川就睁开了眼睛,但瞳孔无神,显然是还没睡醒,只是本能的警惕心逼他醒来。季听第一次见他这么迷糊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玩,正准备上手捏一下他的脸时,申屠川突然坐了起来,眼神也逐渐清明。 季听暗道幸好自己没上手,对他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昨天怎么了?为什么我们睡在一起?”她是真断片了,并打定主意,不管申屠川说什么,她都要咬死了不承认。 “你发烧了。”申屠川平静的开口。 季听一脸无辜:“然后呢?” “然后要脱我的裤子。” “……” 季听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点片段,当即慢慢把被子拉了上去,盖在了自己头上,半晌被子里发出了明明在发颤却还在故作镇定的声音:“不、不可能的,我没事脱你裤子干嘛,肯定是你记错了。” 申屠川唇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只一瞬间这个弧度就消失了,他推了推旁边的鼓包:“我饿了。” 季听忙从鼓包里钻出来,手忙脚乱的打开手机订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灌汤包,鸡蛋汤。” “好……”季听刚答应,意识到什么后猛地抬头,一脸惊喜的看向他,“你愿意吃我买的饭?自愿的?” 申屠川扫了她一眼,半晌缓缓开口:“你昨天的提议,我答应。” “什么提议?”季听一脸懵逼。 申屠川的眼神瞬间危险,但见她像真的不知道,忍了忍寒声提醒:“你昨天说要养我,难道现在就后悔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季听立刻想起来了,急忙摇了摇头:“不后悔不后悔,我怎么可能后悔呢,你答应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你昨天不还在拒绝吗,怎么今天就改变主意了?” 她还真的挺好奇,是什么让他突然转变了态度。 “不答应是觉得你别有用心,你的提议会让我陷入危险,但现在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了,”申屠川讽刺的看她一眼,“烧到三十九度还惦记扒我裤子,看来你很喜欢我啊。” “……这事儿咱就别提了行吗?”季听欲哭无泪,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看他胯骨胎记这事,竟然无意间让他信了自己的谎话,虽然结果是好的吧,但怎么想都有点……丢人。 看到她泛红的脸,申屠川嗤了一声,下床后扶着椅子往角落走,其实他可以直接跳过去,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季听看着他艰难的背影,突然开口问:“所以你真的答应我了?” 申屠川的身体一僵,等到角落坐下后,绷着脸开口:“如果是你昨天的提议,我答应。在我独立之前,你用在我身上的花费,我会一一记账,到时候双倍还你。” 既然有傻子愿意无私奉献,他没理由拒绝,等他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就会断了这段关系。 这就是摆明告诉她,他不会对她动心了?挺好,难怪小朋友这么讨读者喜欢,做的事件件都合人心意。 “不用双倍也可以的。”季听温柔的看着他。 申屠川垂眸:“双倍。” 啧,真犟。季听笑了起来:“好,双倍就双倍吧,我相信你将来会特别厉害,还这点钱肯定轻而易举。”这位可是白手起家最后势力能威胁到男主的人,她对他的能力还是信任的。 申屠川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信任,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再一次确定这就是个恋爱脑的蠢女人。如今的他一无所有,还是个残废,这个世界估计也就她一个人相信自己能成功了。 “真好,以后我也是有家人的人了。”季听笑眯眯的看着他。 申屠川被这句话戳到了痛处,他淡漠的和她对视一眼:“真的家人都能抛弃你,更何况是用钱换来的,我劝你最好别陷太深。” 季听一听,脸上的笑更加真切:“明知道我陷得越深,你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你却还是提醒我不要深陷,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所以昨天的房东没成为压垮他良知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的他还没有黑化吧。 季听心情大好。 申屠川古怪的看她一眼,愈发觉得这女人疯疯癫癫的。正在沉默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季听忙去开门,不一会儿提溜着两个袋子回来:“饭到了,吃饭吧。” 申屠川喉结动了一下,虽然面上绷着,眼睛却像黏在袋子上了一样。季听照顾小朋友的自尊心,拖着椅子到他旁边坐下,把早餐一一摆在桌子上后,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汤勺。 申屠川这才‘勉强’开始吃饭,当一个热腾腾的灌汤包下肚后,肠胃都得到了舒展,他进食的速度快了起来。季听刚退烧胃口不好,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安静的看着申屠川吃。 在申屠川开始对最后一个包子下手时,季听突然开口:“待会儿我们去一趟康复科吧。” 申屠川一怔:“干什么?” “我昨天问了一下,那边可以定制义肢,但是需要你身体的具体数据,现在科技发达,戴了义肢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了。”季听温柔的说,本以为申屠川会高兴,没想到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 “我不需要!你嫌弃我是个残废?既然如此,那约定作废,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申屠川绷着脸撑起自己,扶着椅子就往外走。 季听急忙过去扶住他,申屠川气恼的甩她的手,这一次他的身体状态比昨天好,用了同样的力气,昨天的季听一点事都没有,但今天的季听却倒了下去。季听的脑袋磕到墙角,发出一声闷响,她‘唔’了一声抱住头。 申屠川猛地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显然没想到自己会伤害她。短暂的无措之后,他寒声道:“你自找的。” 话虽这么说,心底却隐隐觉得不安,季听泪眼婆娑的看向他,立刻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心里略感安慰。不错啊小朋友,还会心疼人了,说明她这两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季听深吸一口气,捂着后脑勺站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脾气跟饭量一样大,我如果嫌弃你,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帮你呢?” 申屠川冷着脸不说话。 季听叹息:“就算你觉得自己不需要,也得考虑一下我啊,以后我们同居,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重活儿总不能还是我来做吧,至少戴了义肢,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干活了。” 申屠川垂眸不愿看她,无意间扫过她刚磕到的墙角,发现那里有一丝血迹,指尖瞬间颤了一下。 “而且装了义肢,你上学会方便很多,找工作也容易点,你心里也不想跟我待一辈子吧,那就得让自己独立起来,现在独立的第一步,就是先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季听耐着性子解释,后脑勺像是被削掉半个一样疼,连带着说话都费力了。 申屠川还阴沉着脸,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季听叹息一声,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 申屠川沉默许久,最后别开脸:“你先去处理头上的伤吧。” “……哦。” 费了这么多口舌,还磕了一下后脑勺,都没能把人劝服,季听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到门口时拧开门把,正要出去的一瞬间,身后的人突然开口了:“尽快回来,然后我们去康复科。” 季听一愣,随后高兴的回头:“好!你可别反悔啊,我很快就回来嘶……”一个没注意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后她的脸疼到扭曲,急忙去找医生了。 病房里只剩下申屠川一个人,许久之后他轻嗤一声:“傻子。” 季听的脑袋磕破了,但伤口不大,涂了些药就回来了,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受伤的事,季听用借来的轮椅推着申屠川去了康复科。 医生还是昨天那个医生,看到季听来了,了然的看向申屠川:“来了啊,坐吧。” 申屠川看向季听,季听笑笑:“我昨天来找过他。” ……也就是说她昨天就想过帮自己装义肢了?申屠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嘟囔一句‘傻子’,脸色却好了很多。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和测量,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要选义肢了。申屠川在面对这些假肢时极其不耐烦,仿佛在正视自己的身体缺陷,而他在截肢之后,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左腿了。 “你选完就出来,我去外面等你。”申屠川板着脸生疏的把着轮椅出去了。 季听叹了声气,开始跟医生讨论更详细的问题,最后按照昨天的想法,选了最贵的一款。医生点了点头:“这款的灵活性最好,质量也最接近人体工学,就是价格上有些难以让人接受,如果费用可以承担的话,能选这款是最好的。” 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申屠川,刚要推门进来就听到了这一句,然后就听到季听回答:“那就这款吧,还有什么需要配套买的吗?麻烦医生帮我们选最好的,价格高点也没关系。” 知道他还钱困难,所以尽可能的在他身上花钱,以后要么他还双倍,要么还不起一直留在她身边,这女人倒是比他想的精明。申屠川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刚要推门进去,就又一次听到季听的声音。 “对了医生,我家小朋友自尊心太强,如果以后他要是问起义肢的价格,麻烦您少报一个零,我怕他有心理负担。” 申屠川握着门把手的手一僵,面上难得出现一分空白。 最后申屠川没有进去,只是在季听出来时,淡淡的问了句:“义肢多少钱?” “可贵了,一万左右吧。”季听煞有介事。 申屠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季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屁颠颠跑去买了个拐杖给他后,两人一起朝家里走去。 在看到破旧的居民楼时,申屠川眼底暗了一瞬,给他买义肢能花十万,他还以为是个多有钱的人,没想到也只是普通家境。 “想什么呢?”要上楼时季听担心他拄拐会摔,自觉走在他后面把着,见他发呆不由得问了一句。 “想你。” “我有什么好想的?”季听惊奇,这小孩没事还会想她了? 申屠川停了下来,回头嘲讽的看她一眼:“都这么穷了,还充胖子包.养小白脸,你可真是精神可嘉。” “……”您就快去讨饭了,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第5章 被一个小六岁的孩子嘲讽,哪怕这位是将来叱咤风云的大反派,季听还是觉得受到了羞辱。她梗着脖子正要顶回去,申屠川已经回头慢慢上楼了,她只能憋屈的跟在后面。 “几楼?” “四楼四零二。”季听在后面闷闷的回答。 申屠川缓慢往上走,他的拐杖是季听挑的新款,用起来很轻便,比之前那个捡来的不知道好用多少,所以走起路来,跟正常人的速度差不多。到了四楼,他安静的站在墙边,等着季听开门。 季听看他一眼,默默拧开房门,先他一步进去把窗帘拉开。申屠川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柠檬香,这味道让他恍惚一瞬,再看客厅里简单温馨的装修,和随处可见的生活痕迹,让他感觉陌生又奇异。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你房间在这里,”季听站在次卧门口朝他招手,眼睛笑成弯弯的形状,“里面有张小床,是我以前睡过的,稍微整理一下你就可以睡了,如果嫌小,那我们再买。”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拄着拐朝她走去。房子不大,次卧更小,但里面衣柜书桌床都有,比他之前租房的地方不知道好了多少。申屠川对这里是很满意的,但对上季听带笑的眼睛时,少年人的别扭让他没办法表达真实想法。 “一般吧,房间太小了。”他说完顿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后悔,生怕季听不高兴了,会不让他留下。如果说之前答应她的提议只是一时兴起,那在看过这里的环境后,他现在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好在季听懂他的别扭,踮脚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在他拒绝之前跑去柜子那抱了床棉被出来,去阳台晒被子了。申屠川肩膀微微放松,慢吞吞的到床板上坐下,不断打量他要住上一段时间的房子,越看越觉得满意。 季听搭好被子后,回头就看到他放松的神态,不由得扬起了唇角。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家庭有多渴望,她比谁都心里清楚,给申屠川一个家,要比给他权势和金钱,更能让他有幸福感。 ……好想看看他的胯骨上,那个胎记颜色淡了没有啊。 申屠川正在放松,突然察觉到有人盯着他,当即敏锐的看了回去,季听被突然的对视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自己变身盯裆猫的事了,心虚的转身回了阳台。申屠川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这个女人肯定很喜欢他吧。 夏天的太阳很毒,被子很快就被晒得热烘烘的,季听抱到次卧把床铺了,又给他铺了一床新被单,房间里瞬间有了人味儿。 “睡会儿吧,待会儿醒了再吃饭。”季听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申屠川轻嗤一声,也觉得困了。 季听在他面前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因此也不太在意,一边揉眼睛一边出去帮他把门关上,回到房间直接倒在她柔软的大床上,发出舒服的一声叹息。家里的床铺,果然要比医院的病号床舒服。 同样觉得舒服的是申屠川,只是他的舒服中带了些许不适感,直到快入睡都没什么真实的感觉,总担心自己睁开眼睛,就又回到了垃圾堆里。不过他没有担心太久,就在带着阳光味道的柔软被子里沉沉睡去。 两个人这几天折腾得太厉害,这一觉都睡得又久又沉,尤其是季听,本来睡眠质量就好,加上浑身乏得很,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她看了眼时间后挣扎着起来,刚要去问定什么餐,一出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申屠川有钱定外卖?季听刚惊奇一瞬,就看到申屠川板着脸从厨房出来,两人对视的瞬间皆是一愣。申屠川别开脸,不耐烦的同时脸上泛起一层不明显的红:“吃饭了,你去盛。” 说完他就到餐桌前坐下,一副等着吃饭的大爷样。季听愣了半晌,才明白刚才是他在做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夭寿哦,大反派也会做饭哦。 她当即跑去厨房,就看到两碗青菜鸡蛋面摆在桌子上,上面还点缀着香油葱花,一看就特别好吃。季听感慨的啧啧两声,把面都端了过去。 两人这才开始吃今天的第二顿饭,面条入口的瞬间,季听十分惊讶:“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手艺竟然这么好。” “还行吧,你冰箱里只剩下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可做的。”申屠川板着脸回答,仿佛对她的夸奖并不在意,只有眼底的愉悦出卖了他的心情。他本来没打算做饭的,可是他的床太舒服,让他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就想找些事做。 季听连连夸奖:“不错不错,是真的厉害,做饭这种事可悬乎了,还是得看天赋,比如我,就没这个天赋,做什么都一股刷锅水味儿,所以干脆就放弃了。” “那你冰箱里为什么有食材?” “随便买的,都没用过。”季听面上笑容不变,其实那些都是系统设置的,如果是现实生活中,她的冰箱里绝对没有这些。 申屠川嗤了一声,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如以后都由我来做饭,饭钱你出,这部分不记账了怎么样?” “好啊,肯定比吃外卖划算,还健康,求之不得呢。”季听笑眯眯的答应,仿佛看不出他的小算盘。 申屠川眉头舒展了,低头专心吃饭,季听见状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在他碗里的鸡蛋吃完后,把自己的夹给了他。申屠川顿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何必呢。” “……”她就是想让小朋友多补补身体,小朋友好像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虐心故事。 两个人无言把饭吃完,季听主动去刷碗,回来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决定还是放弃出门消食,选个别的娱乐方式打发时间。 “看电视吗?”季听问。 本来打算会晤的申屠川脚下一停,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去沙发上坐下,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像自己时,他抿了抿唇。可到底还是没转身回屋,一来是他想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想惹季听厌烦,二来则是他想感受一下,正常的家庭生活是什么样的。 季听不知道看个电视申屠川都想七绕八绕想一堆,开了电视后直接搜了少儿频道,上面刚好在播一个动画片,于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申屠川还在等她换台,等了半天确定不会换后,面色古怪起来,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你二十三岁了吧?”申屠川绷着脸问,他记得她之前说过,比自己大六岁。 季听点了点头,刚要问怎么了,话还没说出口瞬间反应过来,当即一本正经的表示:“这是陪你看的,未成年还是别看其他乱七八糟的,动画片挺好。” 申屠川冷笑一声,这女人在说这些话时,目光半分都没给他,还好意思说陪他看的。他眸光微动,缓缓开口道:“我渴了。” “哦,我去给你倒杯水。”季听恋恋不舍的从沙发上离开,小跑着去厨房倒水。 申屠川趁此机会立刻拿了遥控器,开始不停的换台,季听回来时就看到他不断按遥控器,当即把水放下要抢。申屠川立刻护在怀里,死活不给她,看着季听着急的表情,脸上难得有了三分笑意。 就在两个人像三岁小孩子一样缠在一起时,申屠川的手指挤到了遥控器,电视上画面一转,变成了某娱乐新闻节目,而上面播放的内容,正是容家大小姐容晶跟未婚夫旅行的八卦。 而这位容晶,就是本文的女主,她的未婚夫自然是李拓,申屠川眼中毁了他一生的‘叛徒’。 季听只感觉身下的人猛地一僵,彻底愣在原地,轻松的氛围半点都没剩下。她心里叹息一声翻身到旁边坐下,陪着他无声看新闻。在看到上面李拓和容晶幸福的照片时,申屠川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黑雾中,血肉里都渗着恨意。 “这两个人,你认识?”季听小声的问。 申屠川撑着拐杖起身,缓缓朝房间走去,在进屋之前淡淡说了句:“不认识。” 季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有些头疼的关了电视。以申屠川目前的状态来说,如果她直接告诉他李拓失忆的事,恐怕他非但不信,还会认定她的接近别有用心,自此连她也恨上。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李拓亲自来解释。而李拓现在跟容晶在国外旅行,按照时间线来看,他会在几个月后回来,到时候她想办法去见他,提前帮他恢复记忆,再让他亲自来见申屠川。 至于现在,还是先别想这件事,先让申屠川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要紧。 季听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觉得想过正常人的生活,首先他得像正常人一样,学会排解心里的郁闷,而不是憋着火走向黑化。 于是半个小时后,季听敲响了他的房门。 申屠川心情极差,本来不想去开门,但敲门声相当执着,大有他不开就不停下的意思。最后他受不了了,板着脸去开门:“你烦不……” “噔噔!”季听费力的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趁他不备溜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了他刚换的床单上,“你刚才是生气了吧,因为我跟你抢遥控器?” 她一边说,一边把刚刚下楼买的啤酒摆在床上,申屠川皱了皱眉,不悦的回到床边坐下:“我没生气,你出去。” “嘁,少来,没生气会突然把自己关屋里?咱俩喝点,就当我赔罪了,”季听说完开了两瓶啤酒,突然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你还未成年,应该不会喝酒吧,没事,少喝点酒精能让人心情愉悦。” 她说完把易拉罐递给申屠川,申屠川板着脸不接,季听笑了起来:“是不是酒量不好不敢喝啊,没关系,虽然我酒量好,但也不会笑话……” 话音未落,申屠川就接过了啤酒,一口气将酒喝完,熟练的把罐子捏扁丢进垃圾桶,不屑的看了季听一眼:“我喝酒的时候,你可能还未成年。” 季听的嘴张成一个‘O’型,当即生出一股豪气,学着他的样子灌了一瓶。 十分钟后,季听黏糊的抓着申屠川的裤腰,不顾他铁青的脸色,像小猫一样撒娇:“给我看看嘛,你要是害羞的话就闭上眼睛,我保证就看一眼,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第9章 申屠川深吸一口气,把木棍放下:“你不是去洗手间了?” “洗手间人太多,我就随便找个……” “季听。”申屠川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季听无奈的耸耸肩:“我就是想起之前他们欺负你的事,有些气不过,所以回来看看。” “你回来看看能影响什么?万一他们抓住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想起当初那些人看季听时轻浮的目光,虽然当时没感觉,但现在他觉得无比恶心,而这女人竟然还敢独自回来,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季听嘁了一声:“你呢?为什么要回来?我打不过他们,难道你就能打过了?” “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双拳难敌四手的状态,”季听看向他手里的木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哦,还真是不一样,你有棍嘛,下面想干嘛?把他们打死打残然后去坐牢?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我不会坐牢。”申屠川冷着脸回答,握着木棍的手却松了。他刚才,的确有过跟这些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季听看到他明显缓和下的神色,叹了声气把木棍抢过来扔了:“如果你是这种想法,那我还真是比你强多了,至少我没想过犯法。” 她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了警笛声,接着就是这些人被包围的画面。申屠川怔愣一瞬,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女人。 “看见没,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用暴力的手段,才能让人受到教训的,也麻烦你每次要冲动的时候,多想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季听适时教育,她要把不能违法的观念种进他脑袋里。 申屠川盯着那些被抓的人,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 季听扫了一眼,接着道:“至于这些人,明显是吸了什么,他们本来就不干净,不查还好,稍微一查就会有一堆罪名,至少也得坐上几年牢,也算是为他们欺负你付出代价了,以后别再惦记他们,知道吗?” 申屠川眼眸微动,半晌看向她:“所以你是为了解我的心结,专门回来的?” “废话,不是你,谁愿意搭理这些社会渣滓啊。”季听随口道。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眉眼被柔和许久,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全是他,申屠川心头微动,别扭的朝她伸出手。季听嫌弃的看了一眼,没有要跟他牵手的意思,申屠川抿了抿唇,不悦的抓住她,季听没忍住笑了一声。 两个人牵着手回家,季听感慨一句:“更像母子了。”她仿佛提前三十年进入了带孩子生活。 “……闭嘴。” 吾儿叛逆伤透吾心啊,这句季听果断没有说出口。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路过公园还盯着人家广场舞看了半天,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为了抢浴室,季听一开门就冲进屋,先一步跑进浴室锁门:“我先洗!” 申屠川本来就不屑跟她抢,然而她每次都要演一次,因此只能勉强配合两句:“每次都是你先,这次该我了。” “不行,先到先得。”季听说完就把花洒打开了。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虽然浴室的门关着,但在客厅里还是能清楚的听到花洒声。申屠川喉结动了动,想到里面的女人正在做的事,无端觉得有些热。 他轻咳一声,转身到沙发上坐下,手脚僵硬一瞬后开了电视,只想用电视的声音盖过水声,至于电视里演了什么,他半点也没看进去。 季听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在看电视,当即带着一身水汽到他旁边坐下,随手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看什么呢?” “……没事。”申屠川猛地起身,绷着脸往浴室去了。 季听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把浴室门关出一声巨响,伸手把遥控器拿过来换了几个台,看到娱乐新闻上李拓容晶回国的消息后一愣,随后眉头皱了起来。按照原文描述,他们应该回来给李拓复查一下身体就会离开,再回来就是几年后。 她要抓住机会,尽快让李拓恢复记忆,然后带他来跟申屠川解释,尽可能的消解申屠川心中的仇恨,避免二人以后再对上时,申屠川会因为恨意自毁人生。 浴室里的申屠川浑身发烫,大脑仿佛不可控制一般,不断亵渎臆想中的季听,这种冲动之前也出现过,只是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来得汹涌而直白。他在浴室磨蹭了半个小时,这才换了睡衣出去。 刚出浴室门,脸上的薄红还没完全褪下,就看到电视里熟悉的面孔,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拄着拐到季听旁边坐下,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以后不准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的声音不可控制的夹杂了怒气。 季听看到他后自觉往旁边让了让,申屠川刚在浴室做过不应该的事,此时虽然生气,但面对她却不可控的心软,僵站片刻最后还是坐到了她旁边,再次强调一句:“以后看到有关李拓的任何事,都不准再看。” “好啊,但是你首先得告诉我为什么,”就像他的残疾一样,一直捂着反而会让他心理创伤越来越重,所以她想让他主动告诉自己一些事,哪怕那些事她比他还要了解,“上次你生气好像也是因为他,你们之间是发生过什么吗?” 申屠川别开脸不说话,季听有些伤心:“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感同身受,然后就会不长记性,你以后难道要一直因为这种事发脾气?” “……我没有发脾气,只是不准你看有关他的事。”申屠川语气放缓。 季听并不买账:“可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申屠川沉默,季听正考虑要不要继续用一哭二闹那套时,他突然开口了,声音比起之前有些沙哑:“他背叛了我……” 季听一顿,安静的倾听。 和原文中一样,只不过这次是从男配的角度描述,一起受伤的好友突然消失,他以为对方遇到不测,拖着伤腿找了三天三夜,最终伤口恶化截肢,醒来后残了一条腿,就在生不如死时知道了对方跟首富孙女订婚的消息。 这比对方死了,更让他愤怒难受。 “他不想认我这个兄弟,可以提前说,我不会耽误他谋前程,”申屠川表情平静,仿佛一切都过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说出这些话时,仇恨仿佛跗骨之蛆,折磨得他快要疯了,“可是他偏偏选了不告而别,如果不是为了找他,我的腿也不会出事。” 季听眸光微动,半晌伸出手,安慰的揉了揉他还潮湿的头发。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最终如小动物一般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医生说,我的腿伤本来不严重,只要清洗一下创口包扎一下就好了,但是我为了找他,根本没想过去医院……”申屠川声音微颤,突然说不下去了。 季听抱住他,许久之后低声道:“都过去了,有我在。”她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劝说几句的,可是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管李拓的消失是不是误会,他的腿都没了,自此再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奔跑跳跃。在实质的伤害面前,一切语言都显得有些苍白。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回房,而是拥抱着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太阳升起,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申屠川什么想法,季听不太清楚,但她是一定要去找李拓的,只有尽快消除误会,申屠川才能解脱,而她的任务也能尽快完成。在小说世界待得越久,她就越想回到现实生活中。 而去见李拓之前,她必须将他跟申屠川经历过的那些事,都整理成资料带上,这样才能尽快刺激李拓恢复记忆。而这些事,只能在非工作时间做。 因为她养了个特别能吃的大型宠物,最近特别穷。 又是一天早上六点,她挣扎着起床,刚开门就看到外面有个影子,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看清楚是谁后,她一阵无语:“你怎么醒这么早?” “不醒早点,你是不是又一个人走了?”申屠川抱臂倚着门框,眼底满是不悦,“你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每天走这么早,又是大半夜才回来?” “……我加班呢。”季听咳了一声。 申屠川眼睛微眯:“就你那个破公司,什么时候业务多到需要加班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破公司,那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为了衣食父母努力工作,有错吗?”季听瞪眼。 申屠川嗤了一声,缓缓走到她面前,仗着身高的优越,把她完全笼罩在身前:“我昨天放学去过你公司,那时候你们公司已经关灯了,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真什么都没干,加班呢,我们公司最近搞环保,晚上本来就不开灯。”季听强撑。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最后眼眸一垂,俯身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仿佛一只顺从的大狗一般闷闷的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才故意早出晚归的?” “……”这孩子怎么换套路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第10章 季听僵了一瞬,讪笑着摸了摸狗头:“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巴不得你跟着我一辈子,永远不离开的才好。” “那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反常?”申屠川没被她糊弄过去。 季听无语片刻,最后想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含糊的说了句什么,申屠川没有听清,不由得直起身凑近她的唇,季听趁他不备,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申屠川猛然僵住,就这一会儿的空档,季听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我是真有事,只是不方便告诉你,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就跑了,申屠川僵在原地许久,等听到大门口传来的关门声时才猛地回神,下意识的抚上她亲过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唇角是上扬的。 季听跑出小区很远才敢停下,一边喘息一边唾骂自己是个禽兽,竟然为了逃跑连小朋友都不放过。一直到气喘匀,她都忍不住回头看,生怕申屠川气急败坏的追出来揍她。 等坐上公交车,她才隐隐后悔刚才的举动,虽然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开溜,但小朋友自尊心很强,又不喜欢自己,被她亲了之后估计要生几天气了。但当时她真想不到别的招数了,只能这么做。 既然他都生气了,那自己还是先别急着哄他,趁他生气不愿意搭理自己,赶紧多找一些资料,然后去医院找李拓吧。季听打定主意,相当没良心的把申屠川抛在脑后了,开始专心收集两少年相处过的证据。 然而影像和书面资料到底是少,她能拿到的也有限,又一次没什么收获后,她存不住气了。加上今天是李拓复查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就不好堵人了,她只能心痛的跟公司请假,直接带着现有的资料去了医院。 李拓如今身份非同一般,自然不会在普通病房,季听按照原文直接去了顶楼VIP病房,却在踏进大厅的一瞬间,被门口守着的保镖拦住。 “我找李拓,麻烦您去通报一声。”季听放缓了声音。 保镖面无表情:“你预约了吗?” “……没有,我是他以前的朋友,您告诉他一声就行了。”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通报。” 季听和他们对视片刻,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咬牙转身假装离开,然后在他们放松警惕的刹那,猛地回身朝病房冲去。保镖们反应也快,立刻冲过去追她,季听大叫着李拓的名字拼命跑,终于在进病房的一瞬间被抓了。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病床上眉眼温和的少年是男主李拓,而他旁边小公主一样可爱的女孩是女主容晶。她不敢犹豫,在保镖把她抓出去的瞬间大喊:“李拓!你兄弟为了找你残疾了生不如死,你却在这里享受人生,你还是人吗?!” 李拓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脑子里瞬间浮现许多碎片一样的记忆,他急忙让保镖放开季听。季听立刻冲进房间,死死盯着他:“你为什么不去找申屠川?” 因为这货失忆了,季听自己问完又自己默默回答,心想明知道剧情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真是没劲,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李拓失忆的消息全线封锁呢,她这个身份,如果知道了才让人怀疑。 李拓听到申屠川的名字心口一颤,眼神逐渐迷茫,旁边的容晶忙小声帮他解释:“这不怪他,他被我救了之后就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别的什么都不记得,而且我也帮他找过家人,却什么都找不到。” “那是因为他身份证上不叫李拓,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后来改的,你当然找不到,”季听说完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对他失忆这件事表现得太平静了,赶紧神色夸张的补了句,“你失忆了?!” “嗯,什么都不记得。”李拓表情有些暗淡。 季听立刻把她准备的资料摆出来:“没事,我这里有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资料,你多看看。” “……你为什么会准备这些?”李拓疑惑。 季听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露声色:“因为我以为你攀上高枝不认朋友了,所以拿着来质问你、免得你不承认的。” “哦,原来是这样。” 小说中善良、天真的男女主,立刻信了她的鬼话,两个小不点凑在一起看资料,季听在旁边时不时的补充几句。一个上午过后,李拓隐隐约约记起了一些之前的事,当即请求季听带他去见申屠川。 “不着急,等你把全部记忆恢复了,再去见他吧。”季听起身准备离开。 李拓面露担忧:“可是我怕我不能彻底恢复。” “你会恢复的,放心吧。”原文中李拓之所以迟迟没有恢复,是因为没有来自外界的刺激,后来无意间看到申屠川的身影后,就立刻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所以季听并不担心。 把资料都给李拓留下后,季听就离开医院了,本来想着去公司,但是一想到三百块钱的全勤没了,下午去不去都没什么区别,干脆就转身回家了。 申屠川还在上课,季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补觉,她这几天早出晚归,早就累得够呛了,因此一沾床就睡死过去。 而学校的申屠川,因为早上的吻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到下午最后一节课时,他终于忍不住请了假,在路边买了碗小馄饨拎着去季听公司了。然而一到那里,就得知了季听请了一天假的消息,当即面色沉了下来。 他板着脸带着馄饨回家了,一到家就看到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包,那是季听今天早上背走的。他环顾一圈没有找到人,就去敲了敲她的门。 季听还在睡,朦朦胧胧中听到敲门声哼哼两声,翻个身继续睡了。没得到回应的申屠川在门口等了片刻,最后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屋里拉着窗帘,整个房间都是暗的,他的义肢踩在地板上,声音跟普通的脚步声不太一样,季听耳朵动了动,就听出他回来了。 “几点了,你放学了吗?”季听含糊的问。 申屠川应了一声,在床边停下:“我给你买了小馄饨,起来吃点吧。” “好……”季听说完,就没声儿了,显然是又睡了过去。 申屠川轻嗤一声,在她床边坐下,忍不住观察这个房间。他上次进来还是几个月前偷季听指纹的时候,当时按完指印就走了,并没有仔细看,现在这么一看,她的房间还真不是一般的……乱。 太乱了,刚收的衣服乱七八糟的都堆在椅子上,旁边的梳妆台上更是瓶瓶罐罐随便丢,有几个盖子都没盖,旁边还放着撕开的面膜袋子。再看垃圾桶,更是已经满了。 他略微有些头疼,这段时间家里的卫生都是他在做,但是碍于这是女生的房间,他就没进来过,没想到会这么乱。申屠川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季听,终于还是把衣服抱到床边,开始整理家务。 季听醒来时天都黑了,她打着哈欠开灯,瞬间被房间一尘不染的状态惊呆了,半晌想起申屠川好像进来过,这才哭笑不得的起床。 客厅里,申屠川正看球赛,看到她来了随口道:“小馄饨泡坏了,我刚才做了蛋炒饭,给你热一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自己屋现在地板都在反光,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小朋友干活。 季听去热蛋炒饭,申屠川时不时看她一眼,最后在她端着碗回来时随口问:“今天工作累吗?” “嗯,相当的累。”季听低头吃饭,有些疑惑他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有在为今天早上的事生气。 申屠川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线,起身回房间了,季听一脸无辜:“球赛还没结束,你不看啦?” “不看!”他话音刚落,卧室门就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显然是带着气的。 季听跟着门抖了一下,随后啧啧两声,煞有介事的总结:“果然是生气了。”既然生气了,为什么刚才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现在的小孩闹起别扭来都这么迂回吗? 不过为了短时间内不被追问每天去哪了,季听决定暂时不要去哄他,所以她吃完饭,就没心没肺的回屋睡觉了。 申屠川却睡不着了,一想到季听骗他,就心口闷得生疼,很想去隔壁质问一下,可是他又莫名的胆怯,生怕问出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说到底,他还是没有信心,季听对他的感情来得太快,让他一直不太有真实感,因此心里很不踏实。 这种不踏实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她稍微表现得不对,他就会犯疑心病,比如现在她只对他撒了个小谎,他已经开始怀疑她外面有狗了。 申屠川脑子里闪现八百种自己被抛弃的方式,翻来覆去到天快亮才勉强睡着,等醒来时已经九点多,本该周末休息的时间,季听却不见了。他的脸色冷了下来,心里却像着了火一般,直到晚上季听回来,他都没跟她说一句话。 然而他把生气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季听也没来哄他,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再一次确定,季听是变心了。就这么僵持了几天,他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一定要自己去查个明白。 又是一个工作日。 “我公司有事,先走了啊。”季听叼个饼往外跑,不等申屠川回答就消失了。 申屠川咬了咬牙,碗都没刷就跟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第11章 季听不知道被跟踪了,如往常一样往医院跑,李拓最近虽然想起了一些事,但总归还是差那么一点,她猜测是因为如原文一样,可能需要看到申屠川才会恢复,所以这次拿了申屠川的照片去见她。 她走得急匆匆的,仿佛迫不及待要去见谁,申屠川在后面越跟脸越黑,不安的感觉达到空前的高度。早已经适应的义肢因为剧烈运动,此时磨得断肢隐隐作痛,但他浑然不觉,见季听上了出租车后立刻也叫了辆车。 跟着跟着,见她进了医院,申屠川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要被抛弃的不安变成了另一种担心。难道她得了绝症,不想让自己知道?一想到这种可能,申屠川的脸色彻底黑了,倒是宁愿她脚踩两只船。 不知道小朋友已经脑补几场大戏的季听,进了医院后直接找到李拓,把申屠川的照片拿给他看。李拓还是跟之前一样,有模糊的记忆,却并不真切,只是看到申屠川的脸后本能的难过。 “不如你带我去见他吧,我跟他道歉。”李拓眉头都愁得皱了起来。申屠川的遭遇他听季舟舟说了,完全是怪自己,不管会不会恢复记忆,他都要去道歉。 季听果断拒绝:“还是算了吧,你不恢复记忆,我不能带你去见他。”他现在听到自己和申屠川的过去,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这样的他去道歉,对申屠川来说不公平。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李拓有些丧气。 季听也十分无奈,又跟他聊了几句后,见没什么进展就要离开,她要去买些好吃的,回去哄哄快要炸毛的小朋友。李拓起身:“我送你吧,你再跟我讲讲他的事。” 季听看了眼这个温文尔雅的大男孩,心想到底是男主,比她家那小破孩懂事多了,不过没有小破孩可爱就是了。她缓了缓神色:“走吧。” 两个人一起并排往下走,季听说了几个申屠川的小习惯,到大厅时李拓轻笑:“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他一定很喜欢你这个姐姐吧。” “……嗯,算是吧。”季听含糊一句,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跟申屠川的真正关系。虽然她内心无比纯洁,但外人听了肯定是要误会的。 两个人一边朝医院外走,一边气氛不错的交谈,仿佛两个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画面和谐、温馨。男帅女美的组合本是赏心悦目,但落到某个人眼里,却不是这样了。 “李拓!” 角落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季听一个激灵,下一秒就看到有人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了李拓脸上,李拓的嘴角瞬间就破了。季听见他还要动手,急忙双手抱住了申屠川的胳膊,想要阻止他的施暴。 然而她的力气跟暴怒的申屠川比起来,无异于蜉蝣撼树,申屠川一挥手她就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申屠川下意识的去扶她,但想到什么后,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李拓的保镖来了,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将申屠川按倒,季听声音严厉得差点破音:“我看你们敢动他!” 保镖们却不听她的,只是一脸凝重的看向李拓。李拓看到申屠川的一瞬间眼睛就直愣愣了,脑子里记忆像过火车一般轰隆隆的闪过,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有种自己要被撕裂的痛楚。 申屠川死死的盯着他,看着他流血的唇角,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只恨自己来时没有带刀子,不能跟他同归于尽。他的恨意从身上每一寸皮肤中涌出,仇恨让少年英气的面孔逐渐扭曲,季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叫李拓:“你让他们放开他!他是小川!” 李拓猛然惊醒:“你们放开他!” 保镖们对视一眼,立刻把人放了。申屠川咬死了牙关,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他的左腿僵直得明显,一看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仅仅是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就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李拓怔愣的看着申屠川,缓缓朝他跪下,声音沙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申屠川就如疯狗一样,红着眼睛朝他扑了过去,保镖下意识的要过来,却被向来温柔的李拓厉声制止。 带着恨意的拳头砸在李拓身上,李拓毫不反抗,只是痛苦的不断说对不起,季听看到李拓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恢复记忆,心里不由得叹了声气。没想到最后唤醒他的,还是申屠川本人。 季听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申屠川,急忙叫保镖拉架,然而保镖没有李拓的指示,不敢过去阻拦,她只能高声跟申屠川解释:“李拓他重伤后失忆了,所以才没去救你,这件事有误会,小川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然而她的话不起任何作用,申屠川还是不要命一样招呼李拓,很快李拓脸上身上就青紫一片了。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甚至已经有人要打电话报警了,再这么下去非出事不可。见申屠川再次朝李拓挥拳,这一次直指李拓的眼睛,季听怕男主出事了申屠川会提前坐牢,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挡在李拓身前。 时间一瞬间好像慢了下来,季听眼睁睁看着申屠川的拳头朝自己的脸冲来,她却无法躲避,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挨这一下,估计得脑震荡,幸亏现在在医院,抢救也能及时。 季听脑子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她小心的睁开眼睛,只见申屠川的拳头就停在离自己的脸一寸远的地方,而申屠川本人,此时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 “你之前,也是这么救我的。”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声音明明很平静,却让人感觉字字泣血,让季听有一瞬间觉得,他对自己的恨已经超出了对李拓的恨。 季听怔了一瞬,刚要解释就被不远处的动静打断,她朝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容晶带着一群人来了,一瞬间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或许是知道今天无法杀了李拓,申屠川面容平静的看着他:“你等着,我们来日方长。” “对不起,申屠,都是我的错……”李拓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申屠川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可笑,他也果然嘲讽的笑了出来,然后转身朝医院外走去,李拓焦急的想要起身,却吐了一口血后昏了过去。 医院大厅里乱糟糟的,季听却顾不上这些,急忙跟着申屠川往外走。 大街上车如流水,申屠川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季听几次心惊不敢开口,生怕再刺激到他,等到了人行道才开始解释。 “你之前跟我说过和李拓的事,我也是气不过,听说他回来了就去找他算账,谁知道他不是故意背叛你,只是失忆了。真的,他真的失忆了,这些有医院的记录可以证明。” “我知道是一场误会,就不想你一直放不下,本来想直接告诉你的,又怕你接受不了,就想着先帮他恢复记忆,让他亲自跟你解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的也就是这件事。” “我刚才拦着你,也是怕你把他打出毛病了要坐牢,别人怎么样我才不稀罕,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真的,什么李拓王拓的根本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这么不开心,我……” 前面的人猛地停下,季听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背上,鼻子顿时一酸,眼睛跟着蓄满了泪。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所以呢?李拓失忆了,我就该原谅他?那我的腿呢?就这样算了?” “小川……” “季听,我们完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第12章 季听和他对视三秒,确定他是认真的,顿时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全白费了,她的声音干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兄弟没有背叛你,你一直都是一个值得爱的人……我只是想,让你对这个世界有安全感。” 人的心总共就那么大,能盛的东西也就那么多,他盛满了仇恨,还怎么拥抱来自世界的爱意。 “不需要。”申屠川冷冷的看她一眼,转身朝前方走去。与其原谅李拓跟这个世界和解,他宁愿就带着仇恨生活,至少自己受过的苦不会显得那么廉价。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最终叹了声气跟上。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结束’说得有多认真,但是她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没办法任由他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申屠川知道她在后面,漠然加快了脚步,季听看他走路的姿势越来越不自然,知道他是断肢磨得疼了。为了不让他再这么走下去,她只好先停了下来。 申屠川知道她没有再跟来,心里的郁火却越燃越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而当在某个路口的橱窗反光中,看到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心底的火气猛地消了半截。 察觉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申屠川深吸一口气,死死掐着手心,不让自己回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自己都感觉到断肢处湿糟一片,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一开始还觉得疼,后来直接就麻木了。 季听在暗处着急,没想到自己躲起来了,他还跟个野鬼一样飘着,眼看着他身影越来越不稳,她终于冲了过去。申屠川冷眼看着她,不明白她躲的好好的,又跑出来干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让你生气的事,你能原谅我吗?”季听说完,就挨了他的眼刀,她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道,“不能原谅也没事,你别这么走了好不好,回家吧。” “我说了,我们完了。”申屠川一脸冷漠。 季听抿了抿唇,把兜里钥匙给他:“那你回去,我不回去了,之前签过协议的,我不养你了,就把房子给你。” 申屠川不屑的别开脸,他不信她会舍得把房子给他,既然她要装,那就配合好了,看她怎么演下去。 季听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那我能先跟你一起回去收拾东西吗?”不亲眼看着他回家,还是有些不放心。 申屠川嘲讽的看着她,没有拒绝。 季听见他总算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心里松了口气,拦了辆出租车先一步坐进后座,本来以为申屠川会坐自己旁边,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结果没等她挪完,人家就去副驾驶了。 一路无话,到家后申屠川冷着脸到沙发上坐下,一副看她继续表演的样子。季听讪讪一笑:“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给我看看吧。” 申屠川看也不看她一眼,季听无奈,只好先回房间。她一进屋,申屠川的唇角就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像是料定她不会走。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表情明灭不定。从小到大,似乎所有人都更喜欢李拓,他也早就习惯了,可当看到季听跟李拓有说有笑的出现时,他突然被恐惧和愤怒梏得喘不过气来,那一刻对李拓的攻击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嫉妒。 他早就习惯了的事情,在出现在季听身上时,突然无法接受了,对季听会更喜欢李拓的恐惧,更甚于对李拓的恨意。 主卧传来一声响动,申屠川眼眸微动,下一秒就看到季听从屋里出来,而她的手里还拉着行李箱。申屠川眼神微冷,手指不自觉颤了一下。她竟然真的要走。 季听把准备好的药放在茶几上,叹了声气道:“你记得涂药,这几天不要用义肢,伤口也不要沾水……那个,我走了。”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哑着嗓子开口:“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但凡是谈过恋爱的,就知道少年这句威胁里,是挽留多还是驱赶多,可惜季听没有经验,只能听懂表面意思。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最终垂头丧气的答应:“知道了。”说完就拉着行李箱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申屠川僵坐片刻,突然肩膀一垮倚在沙发上,胳膊无意的挡在眼睛上许久没动,像是在哭,可眼角却始终干干的。 他就这么坐着,时间久了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缩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沙发垫的花纹不知道看了多久。 天黑了亮,亮了黑,申屠川就这么缩在沙发上,似乎要把自己活活困死在无形牢笼里。直到天边炸起惊雷,接着下起倾盆大雨,他才顿了一下,迟缓的看向阳台。 夏天的雨总是又凶又急,雨滴打在窗户上,仿佛扇耳光一般大力,这样的雨天他今年经历了很多次,只有这次是在房间里免受磨难。 ……可是她呢? 钱全花在了自己身上,卡里余额只剩下三百不到,而距离发工资还有一段时间。这些钱够她住酒店、够她吃饭吗? 哪怕让自己不要想,申屠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一颗心越来越忧虑,几乎要喘不过气。在他要去找人的时候,突然又泄气了,算了,那女人肯定是有地方去,才能这么义无反顾的走。 像是在印证他的想法,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就是更大的雨,申屠川咬了咬牙,最终拿了把伞冲下楼去。他的义肢还没有脱下,之前磨伤的地方好容易结了痂,现在被他一磨,再次产生剧烈的疼痛。 他却顾不上疼,满脑子都是那个蠢女人,拖着伤腿下楼后,伞刚撑开就被狂风掀翻,雨水瞬间让他淋个湿透。申屠川扔了伞,朝着小区外跑去。这两天一直在楼道睡觉的季听,见他突然疯一样往外跑,有些不解的从楼道出来了。 他干嘛去啊?季听一脸莫名,看着他冲出小区后突然福至心灵,她没忍住,嘴角泄露了一丝笑意,拉着箱子到外面墙角开始淋。 申屠川跑出去后,才惊觉自己有多蠢,那女人已经离开两天了,而且现在下着大雨,她就算没地方去,也不可能在小区淋雨。可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在路上来来回回的找人。 季听迟迟等不到人,怕他出什么事,正要去找他时,看到他从外面回来,急忙到角落蹲下。大雨阻隔了视线,申屠川垂头经过,并没有看到她,她只能小声提醒:“小川?” 申屠川猛地停下,怔怔的看向角落,只见季听湿哒哒的在墙角淋雨,仿佛被丢弃的小猫一般。他心跳停了一瞬,季听已经走到他面前了,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下来了?” “我倒垃圾,”申屠川冷淡的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两手空空倒个鬼哦,季听实在忍不住想笑,干脆挤出一个类似勉强的笑容:“我舍不得你……不说这个了,你都湿透了,赶紧回去吧。” 申屠川站在原地不动,季听疑惑的看着他。僵持半晌,大雨有增无减,他冷着脸走进楼道,季听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绝情。 正当她失望时,就听到申屠川不悦的声音:“还不走?想生病吗?” 季听眼睛一亮,正要跟上,一想到这样回去的话,不知道还要别扭多久才能和好,当即就稳住没动。 申屠川没等到她,不耐烦的转身,结果就看到她还在雨中背对自己站着。他眉头皱了起来,心里一股无名火起,一边朝她走去一边冷声问:“你什么意思,我让你上楼避雨你还……” 在看到季听眼睛下雨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听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掉眼泪,一双凌厉的眸子此刻蒙了一层水光,说不出的可怜。 申屠川心脏像是被重重一击,他狼狈的别开脸,半晌梗着脖子不耐烦道:“哭什么哭,我不跟你计较了还不行吗?”这女人背着他去找李拓,怎么看该委屈的也不是她吧。 季听垂眸,鸦羽一般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申屠川皱了皱眉头,别开脸道:“行了,别得寸进尺。”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季听没忍住呜咽了一声,申屠川顿了一下,不情愿的把人抱进怀里,被雨水淋得冰凉的衣服下,身体的温度靠在一起时格外明显。 闪电划过,照亮申屠川眼底不经意间泄露的温柔,他别扭开口:“都多大了还抹眼泪,丢死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第 14 章 眼前的少年赢白的脸颊上染上一层薄红,明明是冷漠克制的长相,因着这一点红晕,硬是透出些孩子气来。他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虽然还没完全成长,但也能想象到,二十七八岁时的他会有多英俊。 季听与他贴得极近,近到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的气息,唇齿相触,带着相同的柠檬香,浅浅淡淡的沁人心脾。对视的一秒钟,仿佛有一年那么长久,申屠川的喉结动了动,双手抬起想要扶住季听的腰。 只是他刚一动,季听就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猛地往后退两步:“我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你之前是故意的?”软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唇上停留,申屠川直起身,拿过拐杖将自己撑住。 季听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偷亲,不由得咳了一声,看到洗衣机里的东西后刻意转移话题:“不就是洗个床单吗,搞得好像在干坏事一样,现在好了吧,咱俩都摔了。” 申屠川故作淡定,脸上的热度却有增无减,拄着拐杖就往外走:“我去给你买早餐,今天想吃什么?” “油条吧。” 申屠川应了一声,要出门的一刹那突然停了下来,扫了季听一眼后抿唇,“就是干坏事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能干什么坏……”季听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半晌感慨一句,“孩子长大了啊。” 申屠川一直到楼下,脸上的热度都没有下去,扬起的唇角也同样没有,只是在看到楼道口那人的一瞬间,好心情瞬间都没有了。 “你来干什么?”申屠川阴沉着脸问。 李拓脸上的青紫比起之前更严重,一只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此刻看到他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我来看看你。” “你觉得我需要?” 李拓怔怔的看着他空荡荡的左小腿位置,之前因为申屠川穿着义肢,所以没有太直观,如今看到他截肢的地方,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失忆了,所以没能及时回去。”李拓喃喃。 申屠川冷眼看着他:“是,所以你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他就算不信李拓,也会相信季听。 “不管有没有失忆,你是为了找我才失去的腿,是我欠你的,”李拓眼睛微微湿润,看向申屠川的眼神里仿佛有点点亮光,“我不配当你兄弟,也不配求你原谅,我今天来……只是为了看看你。” “……滚。”他不会心软的,李拓害他吃了这么多苦,他是不会心软的。 李拓垂眸,半晌苦涩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申屠川在楼道站了许久,直到季听迟迟等不到人下来寻他,他才微微回神。 “怎么了?”季听担忧的问。 申屠川看向她,半晌嗓子沙哑的回答:“李拓来过了。” “……”地址是她给的,只是她没想到李拓会这么快来,不是说好了等申屠川气消了再过来吗?季听皱眉。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突然委屈的朝她伸出手:“抱。” 季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任由他丢了拐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申屠川的眼睛抵着她的肩膀,如大狗狗一般温顺,不一会儿季听就感觉到肩膀的湿润。 “我宁愿他是背叛我……”申屠川小声说了句。 季听叹了声气:“我懂……可是跟自己和解不好吗?” 原文中的世界,李拓恢复记忆已经是几年后,不管是李拓还是申屠川,那时候都已经成为了大人。大人的世界和解是最不容易的事,更何况申屠川受尽屈辱,最后哪怕知道不是李拓的错,心里的恨意也无法消失了。 可现在不一样,两个人仅仅分离了几个月,心智也好外表也好,还都只是少年模样,而少年之间的感情总是热烈的,误会解开后能够消融燃烧一切隔阂。 “不好,不公平。”申屠川直起身,一脸你要是敢帮他说话我就生气的狗德行。 季听哪还敢,伸手把拐杖还给他,两个人一起去外面吃早餐。只是刚到小区门口,就听到几个路人边走边讨论—— “刚才那车祸是怎么回事啊,车里也没见人啊。” “谁知道,听人说是一年轻人骗司机去买饮料,然后自己启动车从自己身上轧过去的。” “啧啧不可能吧,谁家孩子这么想不开啊。” “你也说是想不开了,要我说可能是想自杀,不然为啥搞这一出,听说两条腿都断了,血淋淋的……” …… 季听脸色一变,刚要看向申屠川,就见他已经跌跌撞撞拄着拐朝他们说的地方冲去。她急忙跟上,跑了没多远就看到前方围着的人群,忙大喊着叫其他人让开。 路人看他们的样子急忙躲开,申屠川看到车前一幕后,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推开司机摔在地上,抱住李拓的头直打哆嗦:“你疯了,你疯了……” 季听冲了过来,看到地上一大片血迹后心里咯噔一声,再看虚弱得无法保持清醒的李拓,以及浑身都在发抖的申屠川,眼眶瞬间就红了。 少年人和成年人总是不同,所以成年后的李拓在恢复记忆后,会用各种退让和利益上的补偿还债,而未成年时的他,却选择最简单也最不要命的还账。你因为我没了一条腿,那我就还你两条。 季听先是失神,最后被救护车声唤醒,她急忙去扶痛哭的申屠川,心里很是不好受。原文中这孩子自己截肢了没哭,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也没哭,现在却哭成这样,可想是多痛苦。 救护车飞快的朝医院冲去,尖利的鸣笛声响彻城市上空,用了最短的时间将李拓送进手术室。 申屠川怔愣的坐在手术室外面,季听安静的陪着他坐着,容晶来了后她下意识的挡在申屠川身前。 “没事,”申屠川哑着嗓子拉开季听,眼睛如死水一般看向容晶,“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你要报复就尽管来吧。” 容晶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她恨恨的看了申屠川一眼:“你在他心里那么重要,谁敢动你。”说完赌气一般到旁边坐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想来也是担心到了极致。 手术室里进进出出,每当有人出来,容晶就要上前问情况,直到三个小时后,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手术很成功,病人没事了。” “会影响他以后的正常生活吗?”容晶急忙问。 主治医生温和开口:“得看他够不够配合了,认真配合的话,几个月就能正常行走。” 容晶感激的道谢,接着跟护士一起把李拓推去病房,手术室门前瞬间只剩下季听和申屠川两个人。 “他没事,我们走吧。”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抿唇:“你觉得,你如果走了,他会好好配合吗?” “……” 不知坐了多久,申屠川最后缓缓起身,撑着他的拐杖慢腾腾往前走,季听看到他的方向后,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李拓到凌晨才醒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就跟坐在自己旁边的申屠川对视了,而容晶在另一旁趴着睡着了。两个人无声对视许久,李拓虚弱的笑了笑,笑容牵扯到嘴角的伤口,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真丑。”申屠川面无表情的评价。 李拓的嘴角却无法落下,半晌眼泪滑了下来:“好疼,原来你之前这么疼吗?” “比你疼,我的伤一直在污水里泡到感染,截肢的时候已经腐坏了,至少你现在是及时医治。”申屠川嘲讽。 李拓笑意消失了,许久之后才开口:“对不起。” “没用,我已经截肢了。” 李拓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坚定:“那我也截。” 申屠川眼神一凉:“你的腿要是敢有一点没恢复好,我就不会认你这个兄弟。” 李拓猛地抬头:“申屠……” “闭嘴,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老婆还在外面等着。”申屠川不耐烦道。 李拓一愣:“老婆……季听?” “你离她远点。”申屠川警告他。 李拓还在发愣,申屠川已经拄着拐杖起身了,临出去前顿了一下,不耐烦道:“我明天会来看你。”说完他就出去了,声音吵醒了屋里的容晶,却没吵醒在走廊里睡得晃晃悠悠的季听。 ……她是怎么做到在椅子上也能睡得这么好的?申屠川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季听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才赶紧伸手托住她的脸。 季听这下是真醒了,看到他迷茫一瞬:“你出来干嘛?” “带你回家休息。”申屠川单手把她拉了起来。 季听站起来后才后知后觉的惊奇:“你现在力气好大。” “当然。”自从她嫌弃完他的身材,他就一直在有意的锻炼,力气当然大。 季听看着他的表情,半晌笑嘻嘻的问:“和好了?” “……” “是不是和好了?” “……没有!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串:我想跟兄弟和好,想跟季听谈恋爱,你们却只想看买菜 我现在要被评论区闪瞎狗眼了,再让串幸福一天,就安排买菜!买菜!这回别说菜市场,蔬菜大棚都给你们盖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第 15 章 然而说了没有和好的申屠川,第二天却天不亮就起来煲汤,给季听留了一碗之后就去医院了。季听起来喝着鲜香的汤,心情像羽毛一样轻盈,申屠川谅解李拓了,任务完成还会远吗。 少年人的感情多单纯啊,前一秒还恨不得对方去死,后一秒俩人就和好了,还一大早就去给熬汤,啧啧啧。季听感慨两句,一碗汤喝完就去上班了,而申屠川给李拓送完汤也去了学校,两个人中午还碰面一起吃了午餐。 日子好像就这么稳定了下来,申屠川每逢周末就去陪李拓,平时就时不时送些汤水,但也没耽误学习,某次考试甚至给季听考了个年纪第一,相当给她长脸。 一连过去一个多月,又是一个周末,季听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到申屠川正在打包饭盒,不由得问:“又去看李拓啊。” 申屠川手一顿,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愧疚看向季听:“我今天会早点回来。”这段时间一直在陪李拓,也是太忽略季听了。 “?” 她也没说啥啊,怎么搞得她好像要拆散他跟李拓了一样。季听一脸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送他离开后就继续回屋里趴着。 申屠川到医院陪李拓说了会儿话,就起身要走,听到他说要回去陪季听,李拓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他和季听的事李拓已经听他说过了,怎么听都像是一场金钱交易,加上季听大申屠川六岁,李拓更是不信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但季听看样子对申屠也是真好,否则不会专门为了他来找自己。李拓心里闷闷的。 “申屠,”他叫住申屠川,等对方回头后微微一笑,“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我应该会陪晶晶去留学,这是我之前就答应的,我希望你能跟……” “我不去,季听在哪我就在哪上学。”申屠川没等他话说完就拒绝了。 李拓听懂了他的意思,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本市的大学都一般,你成绩这么好,留下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申屠川摆摆手,“走了。” 李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声气,决定找季听聊聊。他们之间的事他不会干涉,但是考大学这件事关乎前程,他没办法由着申屠川胡来。 于是当某天季听跟申屠川一起来看他时,他借口让申屠川买粥,把人给支了出去,将申屠川要留在本市读大学的事告诉了季听。 “这不行,这肯定不行,咱市里哪有什么好大学啊。”一想到申屠川是为了自己留下,她眉头皱了起来。她虽然希望自己能治愈他,但却不想他眼里只有自己,这样的生活是不健全的。 他应该独立起来,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多交一些朋友,最好是找个女朋友,但他现在这样跟着自己,跟妈宝男有什么区别?季听理所当然的把申屠川对她的感情,当成了对长辈的依赖。 李拓见她也反对,当即松了口气:“我觉得也是,所以还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他能跟我一起申请留学,这样我也能近距离照顾他。” 在说这些话时,李拓小心的打量季听的神色,担心她会反感自己要带申屠走的事。没想到季听眼睛一亮:“留学好啊,我会好好劝他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千万要记得带上他。” 这样一来申屠川既能拓宽人脉增长见识,又能尽快独立,还能淡化她对他的影响力,简直是一举三得。 “你舍得吗?”李拓想过她会同意,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再一想申屠的不舍,心里咯噔一下。 季听一脸莫名:“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他能有个好前程我高兴还来不及,到时候你记得多带他认识些朋友,要是能交个女朋友也不错,但是你要帮忙把关,找个品性好的……” “你再说一遍。” 身后猛然传来申屠川的声音,季听赶紧打住,一回头就看到一张不高兴的脸,她知道他这是听到了,干脆朝他招手:“我们在聊你留学的事,你也过来听听吧。” “你要我交女朋友?”申屠川站在原地没动。 季听失笑:“女朋友是次要的,重点是读书知道吗?到了大学不准本末倒置。” 申屠川见她没有否认,脸色彻底黑了,上前拖着她的手往外走,季听差点摔了,急忙跟了过去。 李拓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怎么觉得季听好像对申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申屠川一言不发的拉着季听走出医院,上了出租车朝家里走,期间无论季听怎么跟他说话都不理,直到进了家门,他反手把季听咚在门上,冷着脸问:“你是不是这段时间我没陪你,所以生气了?” “没有啊。”季听一脸无辜。 申屠川脸色更差:“那就是移情别恋,外面有狗了?” “……什么狗不狗的。”季听更是无语。 申屠川死死盯着她,半晌苦涩的问了一句:“季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季听一愣,下意识的否认:“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让我去交女朋友?你如果喜欢我,为什么要赶我走?”申屠川的眼眶红了,不是想哭,是气的。 季听呆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惊讶:“小川,你是不是……” “是,我喜欢你。”申屠川一脸笃定。 季听虽然猜到了,但见他亲口承认,还是一阵恍惚,只想学春晚里某个谢顶大叔怒吼一句:孩子,你是缺乏母爱吗?! 但现在不是耍宝的时候,她正思索该怎么跟他解释,就看到他开始解衬衣扣子。季听有些发慌:“你想干什么?你冷静点!” “你养我这么久,我也该给你想要的了。”申屠川说着,衬衣裤子簌簌往下落,最后仅剩下一处小遮挡。 季听一眼就看到蔓延出来的胎记,此刻正是浅浅的粉红色,只要再淡一些,它就会彻底消失。 季听还在发呆,申屠川捏着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齿。季听吓了一跳,急忙推了他一下,因为用力过大,申屠川又没有防备,直接被摔在了地上。 季听正要去扶他,就见他眼底多了一层泪光,脆弱地仰着脖子看她:“你不是说没有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拒绝我?骗子……” 季听正要说什么,只见溢出布料的那一点胎记颜色突然深了一分,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申屠川见她迟迟不动,认定她是不喜欢自己了,垂眸默默将自己的衣服捡起穿上,撑着鞋柜站了起来,漠然的开口:“我会去留学。” “真的?”季听还沉浸在胎记颜色变化的事上,闻言也只是怔怔的问了句。 申屠川的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一言不发就要走,季听反应过来了赶紧抓住他的胳膊:“不、不准去留学!”丫胎记颜色都深了,可不就是记恨上她了,这种情况下她哪敢让人走。 本来还强撑的少年,一听到她的挽留当即哽咽了:“你都不喜欢我了,我留下有什么用。”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季听忙拉着他到沙发前坐下。 申屠川粗暴的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别开脸梗着脖子问:“那为什么要推开我?” “我这不是……你还未成年啊!我就算是个禽兽,也不敢对你下手啊,”季听见他表情好了点,也不等他一句一句问了,绞尽脑汁给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至于找女朋友,我那不是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想让你过得开心才这么说的,早知道你喜欢我,我我我肯定不会让你找对象的!” 申屠川看她一眼,别扭半天才低声问:“那我可以不去留学吗?”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但是也不准留在本市,大不了、大不了我跟着你去上大学。”季听不敢再惹他,生怕他胎记再红起来。 申屠川应了一声,声音更小了:“我还有四个月就成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串儿:我成年了,就可以做成年的事了 季听:不,你成年了,你评论里那些后妈菜市场也组好了 话不多说,下章买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第 16 章 季听哪敢接话,咳了一声含糊过去:“那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买蛋糕……”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申屠川握住她的手,眸色认真的盯着她,“我要什么,你心里清楚,如果你还喜欢我,就不要拒绝我。”这女人太浑了,他不用些什么把人拴住,就一直没办法安心。 季听僵硬的跟他对视,看到他眼底渐渐涌出的失望后,急忙点头:“我、我喜欢你的,不会拒绝。”哎呀不行了,必须想办法提前完成任务了。 反正读者怨念的要求,只是让男配幸福起来,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她等男配结婚生子后才结束任务,只要四个月内让申屠川拥有幸福感,她就可以提前离开了。 申屠川看到她脸上燃起的薄红,没忍住笑了起来,季听登时愣住了。他不再有阴霾的眼睛干净而清澈,微薄的唇此刻自由的扬起,带了些少年人特有的单纯和肆意。 有些陌生,但很好看。 季听怔愣的看着他,申屠川眼底的笑意更浓:“好看吗?” “……好看。”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季听复杂的看了眼申屠川脸上的得意,糟心的回屋了。 申屠川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最后给李拓发了短信,告诉了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自从这天起,季听发现申屠川似乎变了,变得有些……黏糊。他已经真正将自己当成了季听的男朋友,会理直气壮的要亲亲要抱抱,还会偷偷打零工攒钱给她买东西。 季听被一个小自己六岁、还是书里虚拟人物的小朋友这么黏着,心里不是不别扭的,但是某次无意间看到他快要消失的胎记后,顿时什么别扭都忘了,偶尔还会主动抱抱他,只想让胎记尽快消掉。 李拓出国那天,她跟申屠川一起去送,从机场回来时两人坐在出租车里,申屠川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不放。 季听知道他心里难过,在路过他喜欢的那家蛋糕店时,她急忙叫司机停下,拉着申屠川下车了。 申屠川看了眼蛋糕店,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仍然提不起兴趣的摇摇头:“我不想吃。” “我们先买一点带回去,等你想吃了再吃。”季听笑眯眯的说完,就拉着他进去了,挑了一堆甜品打包出来。 看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申屠川哭笑不得:“我们下半个月是不是又要省吃俭用了?” “省什么省,这是用你上次兼职的钱买的。”季听笑了起来。要说这孩子是真的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部分给她买礼物了,剩下的全部上交,一分也没给自己留。 申屠川听到是用自己的钱买的,心情总算好了点:“那你尽管买,钱不够了我再去赚。”他是男人,本该他担起这个家,让季听吃好喝好的。 “行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季听斜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笑,申屠川心神一动,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胳膊上,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往前走。 两个人散步一般慢慢往家的方向去,已经是深秋时节,路上落满了黄色的树叶,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专注的踩着树叶前行。 片刻后申屠川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季听。” “嗯?” “你说人要是不会分开该有多好。”虽然他努力掩饰真实情绪了,可此时看着地上的落叶,还是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难过。 季听安慰的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分开都是短暂的,以后日子长着呢,容家产业在本市,李拓他们毕业肯定要回来,到时候你们还是能一起玩。” “可是分开的时间不管多短,还是会让人心里不舒服。”申屠川声音低闷,半晌他认真的看向季听,“所以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季听本来想说点好听的哄哄孩子,结果对上他认真的眼眸后,突然有些不忍心,半晌摸了摸鼻子问:“我也不想跟你分开,但是万一以后分开了呢?我是说万一哈。” 申屠川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沉吟片刻后笃定道:“我会找到你的,不管你是逃跑了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会找到你。” “……你还挺执着。”季听失笑。 申屠川斜了她一眼:“但是我劝你最好是别跟我分开,不然等我找到你,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能怎么样?”季听挑眉,小猫咪难道会露出爪子? 申屠川嗤了一声:“我会拿绳子把你绑起来。” “哟哟哟真有出息哦……” 两个人说笑着往前走,谁也没在意申屠川眼底的认真。 转眼就是申屠川生日。 季听前一天晚上洗了大半夜的衣服,第二天是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的,昏昏沉沉的要去洗漱,结果刚一开门就被抱了起来,还没清醒就被人把惊呼堵在了喉间。她惊讶的扶住申屠川的肩膀,猝不及防对上他带笑的眼睛。 季听别开脸躲过他的吻,没好气道:“放开。” 申屠川听话的放开了她,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听听,我成年了。” 听听?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季听刚要说他没大没小,突然想起他成年了意味着什么,脸色顿时不自在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他的胎记还没彻底消失?! “去你房间还是来我房间?” “……”大哥你才刚成年,不用这么着急吧。 申屠川见季听似乎并不高兴,脸上的笑浅了一分:“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季听想也不想的回答,看到他逐渐消失的笑容后,赶紧找借口补救,“主要是今天是工作日,你得上学我得上班,现在、现在不合适。” “我已经请假了,”申屠川认真的看着她,想了想又补充,“也帮你请了。” “……”你倒是思虑周全。 申屠川见她不说话了,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季听。” “……刚才还叫听听呢,现在又叫季听了?”季听干笑一声,见这事是躲不过去了,再看申屠川愈发英俊的脸,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吃亏的,当即咬牙点了点头,“既然请假了,那就没事了,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然后再……” 她说不下去了,红着脸嗔怪的看了申屠川一眼。 申屠川被她看得体温都高了一度,喉结动了动后声音低哑下来:“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还是我去吧,顺便买点菜,晚上给你庆祝生日。”季听说着,匆匆忙忙钻进浴室洗漱。 申屠川在门口等着,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确定你去吗?要不还是我去吧,反正也是我做饭,我更知道该买什么。” “寿星今天就别干活了,”季听刷完牙出来,见他眉头微皱,不由得笑了一声,“再说等一下累的人可是你,还是好好保存体力吧。” 申屠川一愣,脸瞬间因为她这句话红了,为了维持淡定的人设,他顶着发红的脸转身回了房间:“那我先睡一下,你早点回来。”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季听看着关闭的房门,脸上的笑被忐忑代替,但现在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只能叹了声气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喝了半杯水,这就拎着菜篮子去市场了。 在市场心不在焉的逛了一圈,买了几样菜又买了早餐之后慢吞吞往家走,只想晚一点再晚一点回去。她一路上东张西望,不住的打量小区附近的环境,只觉得平时普通的景观,这会儿竟然尤为好看。 拖延了许久的时间,季听最终还是到了小区门口,她叹了声气,穿过一群聊天的大爷大妈,愁眉苦脸的进入小区。而当她的右脚踩进小区的一瞬间,周围的空间似乎扭曲了,她的眼睛都跟着花了起来。 这种扭曲只有很短的一瞬,季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下一秒就看到本来就破旧的小区,似乎更加老旧。她愣了一下回头,刚才还在小区门口聊天的那群人消失了,只有看门大爷还在门口坐着,而大爷看起来竟然老了十来岁。 再看向远方的空间,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竟然多了几十栋高楼大厦,而这些本来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季听心中惊愕,手里的菜篮子也掉落在地上,她怔怔的站了许久,突然跑到小区偏僻处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快速的翻阅原文。 申屠川截肢,这段已经过了……李拓和容晶出国,这段也过了……申屠川受尽□□后消失,这段剧情已经被她改变,继续往下翻……等一下!季听用意念控制书页又翻回申屠川消失那段,只看到下一段只有三个字—— 十年后。 十年后……十年后!因为原文省略了这十年发生的事,所以时间线直接跳到十年后了吗?!季听简直要疯,恨不得原地去世。 崩溃几分钟后突然想到,原文虽然省略了十年的时间线,但书中角色却是真真正正的经历过十年的,只是她这个穿越者没受影响而已……也就是说,对申屠川来说,十年前她出去买个菜就消失了,而现在已经消失十年了?! 卧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菜,买了!下章入v万字更,六个小时后半夜12点更新,菜市场大兄弟们,记得来支持啊!前一个小时来的都有红包,后面来的随机红包,我今晚不睡觉了等着你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章 第 19 章 申屠川没有反应,季听咬住嘴唇, 嘤嘤嘤的哭得伤心, 一双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我不知道这是酒心的。”申屠川无奈。 季听还在哭, 眼睛很快就红通通一片了,申屠川抿唇伸出手指,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不哭了。” “我就看一眼, 保证就一眼。”季听小声哀求,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无法拒绝。 申屠川沉默一瞬,并未像十八岁那时一样,因为她一句话就心软。季听见他不动, 整个人更加悲伤, 无比想念当初那个听话的小朋友。 她又哭了几秒钟,申屠川最后还是妥协了,倚着沙发放松的坐好, 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睡裤的松紧带上:“想看什么,就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季听有些迷茫。 申屠川平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嗯’了一声:“自己动手。” 季听呆呆的坐了片刻,总算理解了他口中的自己动手是什么意思,于是迟疑的伸出小手,抓住了松紧腰带上的绳子。 明明只要往下拉一下, 她就能看到胎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申屠川的注视下, 她的手微微发颤,抓住绳子后犹豫片刻,最终松开了。 在她松开手的一刹那,申屠川的大手覆了上来,将她的手连并绳结一同握在手中。 “怕了?”申屠川的声音暗哑,眼睛却带着笑意。 季听无辜的看向他,有一瞬间似乎在他笑着的眼睛里看到了嗜血的凶戾,她愣了一下,头脑瞬间清醒了一分,再去看时,他眼底似乎只有淡淡的调笑。 ……是在跟她开玩笑呀。 季听一发呆,就忘记哭了,她撇了撇嘴,不高兴的低下头:“你不想给我看就算了。”说完又开始眼睛泛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的爱好,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申屠川扬起唇角,“除了我,还看过多少男人,嗯?” 季听吸了一下鼻子,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申屠川朝她招了一下手,她迷茫的看着他,半晌小猫一般抱住了他的胳膊,仰起脸看着他的下颌讨好的笑笑。 申屠川沉静的盯着她,半晌也跟着笑了一声,直接双手将人一抬,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季听被他抱了个满怀,耳朵贴在他身上,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睡吧。” 他一说话,季听耳朵就感觉到了震动,平白生出一股对生命的感动,于是又开始哭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无奈的问,“睡吧这两个字,哪一个是会让你掉眼泪的?” “我不知道嘤嘤……”季听哭得伤心。 申屠川只得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转身去倒了杯茶。季听一边哭,目光一边跟随他,等到他把杯子递给自己时,还乖乖的闻了一下。 “又是姜茶?”虽然还醉着,但季听还是闻出了熟悉的味道。 申屠川看了她许久,最终点了点头:“嗯,姜茶。” 季听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暂时把哭的事放下了,一口口的喝完了。等杯子空了后,她酝酿一下又准备哭。 “是不是困了?”申屠川打断她的思绪。 季听愣了一下,意识到确实有些困了,她‘嗯’了一声,困乏的闭上了眼睛。在快要睡着时,她隐隐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接着被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被子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舒服得让她轻哼一声,舒展的摊开四肢。意识渐渐不清楚时,感觉到身上一凉,接着多出一种温热的触感。 ……又有虫子了吗?季听想要睁开眼睛抓住虫子,眼皮却沉得如坠万斤,只得无奈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季听已经见怪不怪了,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想起自己吃了酒心巧克力干了啥后,表情瞬间消失了。 她、又一次、强迫良家妇男了! 季听哀嚎一声,在床上扑腾起来,还没等哼唧完,屋里的电话又响了,她赶紧下床去接,听到申屠川的声音后,脸轰的一下热了起来。 “睡醒了?” 季听讪讪一笑:“醒了,我不是在吃巧克力吗,怎么会突然回房间了?”醉完就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她干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巧克力是酒心的,你吃醉了。”申屠川的声音带了些笑意。 季听嘴角抽了抽:“……哦。” “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来三楼找我,我们一起看电影。”申屠川提议。 季听当即来了精神,答应后就直接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在出房门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有点奇怪,怎么每次申屠川给自己打电话,都在自己醒了之后没多久,就好像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一样? 季听抖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凑巧,就没有再多想,上楼跟他一起看电影去了。看完电影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又打了会儿游戏,最后一起去院子里散了个步,玩着玩着天就黑了下来。 吃过晚饭,一起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天黑下来后就各自回房间了。季听回屋后洗完澡,出来看着自己身上多出的红色瘢痕,不由得叹了声气,明天早上一定要弄些驱虫药才行,她真是受够了。 白天睡过了,晚上还是睡不着,季听翻来覆去到凌晨,总算有了困意,正打算睡觉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声音怎么说呢,就像是玻璃片划过黑板的感觉,可是又比那种声音更厚重些,像是什么重物在地板上拖过。声音很短促,之后万物皆静,仿佛没有出现过响动,如果不是她还清醒着,或许根本听不到。 ……这个时候,楼上为什么会有响声?这座别墅里就只有她跟申屠川两个人,现在她在自己房间,那楼上应该是申屠川。 可是他大半夜去楼上干嘛? 季听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从床上下来,朝着门外走去。 走廊里只有小夜灯散发着幽幽的光,一阵凉风吹过,季听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声。 她经过申屠川房间门口时停了一下,还是径直朝楼梯走去。踩着楼梯朝上走,季听的心情莫名紧张起来,上了几层台阶后隐隐看到前方似乎有什么遮挡,她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一道铁栅栏门拦住了去路。 ……她记得申屠川说过,这上面只是放了些杂物,可这些杂物为什么要专门被锁起来? 季听疑惑了,伸手去拉门,却发现门上挂了一个U型锁,此时是锁着的状态。天色太黑,尤其是五楼的楼道里并没有窗户,比起别的地方要更暗些,她想看看锁是怎么回事,就必须把眼睛凑上去。 而凑过去的瞬间,她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有一只人手在地上。 ……那、那是只手吧! 季听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拧紧眉毛努力在黑暗中辨别形状,在快要看清楚时,面前突然一道黑影,她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申屠川就站在五楼的楼道里,和她隔了一道栅栏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还带着成年人特有的温厚:“怎么这个点醒了?” 季听手心都出汗了,却还在努力镇定:“睡不着,刚才听到楼上有声音,我就想上来看看。” “没事,我也睡不着,就上来收拾一下,顺便帮你找驱虫药。”申屠川一边说,一边把药塞到她手里,然后把锁打开走了出来。 季听握住药盒,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站,目光还在不断往那只手的位置游移,整个人仿佛都紧绷成了一条线。 “这边的灯在哪啊,能不能开一下,有点黑。”季听说完就有些后悔,怕开灯之后会让他看出自己的异常,但当她瞄一眼人手后,觉得还是开灯吧,至少让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啊! 申屠川下了两层台阶后就要锁门,听到她的话笑了一声:“不开了,我们这就下去睡觉,你现在的作息太乱了,需要好好调整才行。” “还是开灯吧,我想上楼看看。”季听佯装镇定。 申屠川顿了一下,平静的将门锁上:“太脏了,等我收拾一下再来吧。” “我不怕脏,我想上去看看,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不然我回去也是睡不着。”季听站在原地没动,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申屠川锁门的手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一双眼睛如志异小说中最平静的深潭,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藏着一只未知的怪物。 “你确定要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11点以后更新,爆更,另外疯狂求评论! 又到了为自己预收文求收藏的时候,朋友们《当渣女真的好难哦》了解一下! 执欢穿成了言情文《痴痴不悔》中男主的美艳前妻,婚姻维持了三个月,俩人面都没见过就离婚了。只需要安分三个月,她就能拿着巨额赡养费远走高飞,在她以为捡了大便宜的时候—— 系统:叮咚!欢迎宿主,请在婚姻维系期间,达成“渣男主一次”成就,否则离婚时间一到,您会被这个世界自动清除! 执欢:…啊咧? 搞明白自己不出轨就出殡的规则后,执欢只好含泪勾搭各路小鲜肉,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笑出声 只是这件事真的好难哦,第N次因为不可抗力失败后,执欢苦闷的去酒吧买醉,却遇到了最合她眼缘的男人 执欢:五万块,今晚酒店见 某人:滚 执欢:没有人不爱我的钱,很好,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某人:… 某个偶然的机会,因为被逼结婚持续暴躁的某人,在知道某一直追着他跑低俗富婆是他老婆后,更暴躁了 美艳有钱沙雕暴发户女主VS有钱有势暴躁护犊子男主 这大概是一个‘我差点绿了我自己’‘我老婆总想出轨可我拿她没办法只能宠着’的故事,一如既往的甜宠沙雕风,瞅准机会立刻开,求大家收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章 第 20 章 申屠川话音一落,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季听恍惚间觉得, 这道铁栅栏门拦着的是潘多拉魔盒,如果她因为好奇将其打开, 将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要看吗? 季听沉默片刻,挂上一个微笑:“算了,还是等你打扫干净了我再来吧。” 要看, 但不能当着他的面去看,那东西不是人的肢体还好,万一是了,岂不是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申屠川点了点头, 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但手刚抬起来就停下了,失笑道:“走吧。” “……嗯。” 两人并排往楼下走,明明只是一层的楼梯, 季听却觉得像走了几百里地一样漫长。 四楼的小夜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渗着冷意,在令人不安的夜晚里染了一丝诡异。季听浑身都是僵硬的,但走在四楼走廊里时,表情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两人一起经过申屠川的房门,到了季听门口才停下, 季听开门后回头看向申屠川,刚要说话,就借着房间里的光亮看到了他的手。 手上满是泥一样的东西, 部分干涸成了颗粒状,像是比水泥细一些的材质,季听眉头微皱:“这是什么?” “目结土,之前喜欢上了做雕塑,就买了一些放楼上,刚才就是在收拾这些东西。”申屠川笑着回答。 季听仔细打量他的表情,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如果他真是什么杀人藏尸的凶手,在看到自己上楼后,绝对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会不会是天太黑了,她没看清楚? 她心下稍安,笑了笑道:“赶紧回去洗洗,以后别半夜跑去楼上收拾东西了,就是勤快也得挑时候不是。” “嗯,我知道了,晚安。” 季听微笑点头,等他转身回自己房间后,才回屋把门关上。门关上的瞬间,她倚着房门坐到了地上,捂着脸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虽然不信申屠川会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可那个像极了人手的东西,却让她一直在意。 她在地上坐了会儿,起身拿了本杂志到沙发上看,结果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得又把书放下,抬头看向了墙上黑色的镜子。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心生一丝古怪,好像镜子是只巨大的眼睛,她在盯着镜子看时,镜子也在看自己。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镜子里自己惊恐的表情,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她发现自从穿越时间线以后,自己老是脑补一些恐怖片内容吓唬自己。 不管怎么说,托脑补的福,她现在是相当的精神,不断的在房间转圈消磨时间,准备差不多了就出去。正当她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无声哀嚎,走过去开了门,果然是申屠川。 “就知道你还没睡,喝点茶舒缓一下,然后赶紧睡觉。”申屠川说着,将手里的温茶递给她。 季听接过来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生姜味,她一边喝一边嘴硬:“我本来已经睡着了,是你敲门吵醒我的。” “是吗?”申屠川笑笑,一副看透她的模样。 季听一饮而尽,把杯子还给他:“没事的话你赶紧去睡吧,别跟我一样都睡颠倒了。”这人一直不睡,她怎么跑去楼上查看。 “嗯,晚安。”申屠川也不多停留,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季听轻轻把门掩上,不由得叹息一声,只能继续等他睡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季听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眼角都溢出泪了。 眼看着越来越困,她只能强撑着自己去洗了把脸,稍微精神点后拿了工具,轻手轻脚的出门了。一出门就直奔楼上,由于不敢闹出声响,她只能慢吞吞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差点在路上睡着。 从房间到铁栅栏门明明就几步的距离,硬是让她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感觉,且路上几次都要睡去。 她的睡意来得太凶猛,季听不是不疑惑,只是现在的精神不足以支撑她去想别的事,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只手。 好不容易到了栅栏门口,她拿出刚才在房间应急箱里找到的小手电筒,对着那只手照出光亮。 手电筒亮起的瞬间,她犯怂地闭上眼睛,半晌才鼓起勇气睁开一条缝,看到真是人手后吓得呼吸都停了。但一秒钟后意识到不对,这只手的颜色是不是太红了? 她使劲往前凑了凑,这才看清那是只人手不错,可却是一只泥塑的手,外层的土已经裂开了,显然做这东西的人是生手。季听想起刚才申屠川说,他在收拾做雕塑的土,当即失笑了。 还真是个乌龙。 睡意朦胧中,季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她有点太大惊小怪了,每次都把事情往各种诡异事件上想,要是申屠川知道了,指不定会有多不高兴。 季听困得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的点,坐在楼梯上发了会儿呆后才想起自己该回去了,于是迟钝的起身往楼下走。 越走脚下越飘,在经过申屠川房间门口时,直接脚一软跌在了地上,幸好地板不算硬,她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一躺在地板上,睡意就更猛烈了,季听浑身犯懒不想起来,任由身体在地板上越来越冷。 在她快陷入昏睡时,隐约看到面前的门打开了,一双拖鞋走到了她面前,不等她抬头看,她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季听仰脸,入眼是申屠川无奈的模样。 “我听到门外有响动就知道是你,为什么不睡觉?” 季听嘴唇动了动,头一歪就睡着了。 起初是一片虚无的黑甜,渐渐的意识好像回归了些,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她整个人都仿佛泡在温水中一样,舒服得让她想要叹息,但她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上方似乎有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太过眼熟,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是谁。 对方似乎知道她醒了,单手捂上了她的眼睛,季听感觉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唇,她下意识的咬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但她来不及思考,就再次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季听看着天花板上的装饰物,沉默许久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解开睡衣检查了一遍,昨晚没有新的痕迹产生,先前的那些印子已经消个差不多了。她想起梦里的一切,眼底划过一丝不确定。 昨天的睡意来得太突然了,最后还做了那种奇怪的梦,虽然看不清梦中人的脸,但她十分确定那人是申屠川。 可能是她多想了吧,季听揉了揉眼睛,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接下来一连几天,申屠川都没有去上班,整日里在家陪她消磨时间,有几次季听忍不住问了,也只说平时就是这样在家办公,除非有事才会去公司。 两人懒懒散散的过着日子,好像时间在这座别墅里都显得模糊起来,转眼过了一个星期,季听把驱虫药还给了申屠川。 “这个一点用都没有,家里蚊帐在哪,我要挂蚊帐。”幸亏她只是怕鬼,并不怕虫,否则就凭她这些年被咬的痕迹,她估计已经发疯了。 申屠川放下书,扫了她一眼缓缓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见那些虫这么猖狂,怎么你每次都被咬?” “我哪知道啊,难道还欺生?”季听颇为无奈,坐在他旁边吃零食,“要不是这些虫咬的不疼不痒,我肯定掘地三尺也要把它们全消灭了,话说你这么爱干净一人,怎么就不把虫子都清理了啊。” “外面不远处就是山林,那边虫更多,要是能清理,早就清了,”申屠川说完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走吧,陪你打游戏。” 季听顿了一下,声音小了点:“整天打游戏,都腻了。” 申屠川抬头:“你有别的想做的?” “我们出去走走吧。”季听忙道,自打她进了这别墅门,到现在都没出去过,如果申屠川在她来之前就这么宅的话,她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人会一直没有幸福感了。 就这种毫无乐趣的宅,能有什么幸福感。 申屠川沉默一瞬,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啊,虽然我腿有些疼,但不耽误跟你一起出去散步。” “腿怎么疼了?是不是这两天累到了?”季听担忧的问,这几天她偶尔还是会听到楼上的动静,但每次都是深夜或凌晨,她困得睁不开眼,听到声音也没有当回事,现在想想,肯定是他总是干活才会腿疼的。 申屠川点了点头:“可能吧,楼上杂物太多,我一时半会儿清不完。” “等一下我去帮你收拾吧,你歇着。”季听提议,暂时忘了想出去玩的事。 申屠川看向她,黑色的眼睛犹如深夜无风的大海,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半晌,他轻笑一声:“不用了,我自己清理就好。” “……那行吧,那你以后悠着点,别总是累到自己。”季听妥协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隐隐感觉到申屠川不想她上五楼,从他每次都把钥匙收得很仔细就能看得出来。季听虽然对五楼愈发好奇,但为了尊重他的隐私,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再去查探。 反正知道他没藏尸就够了。 季听想到自己的底线如今已经这么低了,没忍住自己先笑了。 申屠川扫她一眼:“什么事这么好笑?” “啊,没事没事,”季听眼睛弯了起来,“不想打游戏,我们去看个电影吧。” “好。” 转眼到了晚上,季听像以往那样到申屠川房间,等他沏好茶主动拿了一杯,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 “现在天还没冷下来,就喝这种暖身的茶是不是早就点。”季听说着,把一杯全喝了。 申屠川把杯子收了起来,转身到水台前清洗,垂眸缓缓道:“冬病夏治,养生越早越好。” “行吧,你这思想是越来越老派了,不过我最近确实有点不太对,每次到晚上九点多就突然困得不行,简直跟订了闹钟一样。”季听失笑,起身到他旁边看他刷杯子,突然注意到旁边没来得及刷的茶壶里,还剩下大半茶水。 好像每次都这样,他泡一壶茶,最后倒掉的比喝掉的多,而且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喝,虽然申屠川会倒上两杯,但他那杯几乎没动。 “说明你生物钟已经形成,这样对身体很好不是吗?”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眼眸微闪,顿了一下笑笑:“说得也是,早睡早起也不错。”说着话,熟悉的困意又一次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眼神开始朦胧。 “去睡吧,明天见。”申屠川温和道。 季听点了点头,懒洋洋的转身朝门外走,路过申屠川墙上的黑色镜子时顿了一下,快速略了过去。可能是跟这镜子磁场不合,她每次经过都会觉得这里怪怪的。 回到屋里倒头就睡,很快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听到了楼上重物落地的声响。她睡得很死,听到这种声音却能短暂的清醒,可以得知上面的动静有多大。 季听眼皮动了动,却没能睁开眼睛,费力的隐隐想着,明天一定要去问问他,到底每天跑楼上是在清理什么。 这么想着,她再次入眠,没有多久身上传来熟悉的压迫感,耳边是闷闷的呼吸声,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季听指尖动了动,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季听起来后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穿过长长的走廊后看到申屠川背着一袋什么从楼上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 申屠川看到她后顿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了她光着的脚上,他立刻放下袋子,大步朝季听走来,给季听一种要找她兴师问罪的感觉。 季听看到他危险的神色,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说什么,却被他直接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干什么?” “不怕生病?”申屠川神色淡淡的,半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能不能注意点,生病了不还是麻烦我。”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由于是近距离看他的表情,所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他从冷漠变成温和,仿佛一个天生没有五官的人戴上了面具,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了起来。 申屠川把她抱到她房间的沙发上,看到她呆愣的表情顿了一下:“我吓到你了?” “没、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季听表情正常起来,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我就是听到外面有声音,所以出去看看,结果睡迷糊了忘了穿鞋,”季听好奇的歪了一下头,“你刚才背的是什么啊?” “都是一些不要的东西,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清理,今天准备带出去扔了。”申屠川耐心解释。 季听眼睛一亮:“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行,我丢完垃圾就去公司了,可能没办法带着你。”申屠川温声拒绝。 季听肩膀一垮:“那行吧,你路上小心。” “嗯。”申屠川笑笑,转身离开了。 他一从房间离开,季听脸上的笑就消失了,想起刚才一瞬间他表情的不对,心里感觉越来越古怪。 自从穿越时间线以后,她的生活里就处处充斥着违和感,虽然一切顺利又正常,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听瘫在沙发上,思索许久都没个头绪,干脆就不去想了。穿越时间线后她就开始懒得思考,毕竟在她看来,现在任务之所以一直没成功,无非是因为申屠川一个人的生活枯燥无聊,她只需要尽可能的丰富他的生活,等到他不觉得无聊了,任务自然就成功了。 至于别的,没必要一定去查出个一二三来。 季听叹了声气,拿了本杂志翻看,她的手机从穿越时间线时就坏了,申屠川没说给她买,她也不好意思要,平时除了打游戏看电影,就只剩下读书这一个娱乐活动了。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她被禁锢在这座像金丝鸟笼一样的奢华别墅中已经许久了。 在别墅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申屠川陪着,只看了一会儿书就觉得无聊了,干脆放下书四处转悠。转到申屠川房间时,看到他桌上的茶杯,突然起了自己泡茶的兴致,于是跑去找工具。 在学着申屠川的样子把花茶泡好后,她打开最底层的柜子,找到熟悉的黄色粉末,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放的比例,结果什么也想不起来,干脆随意放了两勺。 搅拌好后,等温度合适了,她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喝完长舒一口气,又开始觉得无聊。 她拿着杯子准备去洗一下,结果刚走到水台旁边,眼前突然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睁开眼,天已经黑了下来,申屠川坐在她旁边,看到她醒来后将她扶起来,拿了一杯清水递到她嘴边:“还晕吗?” “我这是怎么了?”季听疑惑。 申屠川等她喝了几口水,才缓缓开口:“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忘记吃早餐了?” “……好像是。” “我才一天没盯紧你,你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申屠川无奈,“难怪会低血糖昏倒。”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无语的捂住脸:“我就一顿没吃……” “下次不要这样了,三餐定时吃知道吗?”申屠川教育道。 季听应了一声,又开始觉得困,申屠川见状把温着的粥端了过来,一勺一勺的喂她,季听吃了大半才觉得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乖,坐好。”申屠川声音平静,却带着特有的强势。 季听只得让他喂,吃的时候时不时瞄一眼他的眉眼,心想真是颠倒了,以前都是她哄着他,现在却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顿粥喂完,季听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申屠川扶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后缓声道:“睡吧,明天醒来就好了。” 季听想问他怎么知道明天醒来就好了,但已经困得说不出话来,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申屠川在床边陪了许久,直到天边泛亮,才转身离去,回到房间把柜子里的粉末倒进了马桶。 季听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后没有立刻起床找吃的,而是像睡着时那样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昨天的事。 申屠川出去了所以不知道,她是吃过东西的,只是没吃他留好的早餐,而是在自己的零食里挑了几个小蛋糕,绝对的高热量,不可能低血糖。而她之前也没有过这种突然晕倒的经历。 ……等一下,不知道上次在申屠川门口睡着算不算? 季听想起自己这次昏倒前入口的最后一样东西,是申屠川放在柜子里的茶,接着想起上次好像也是喝了茶,才突然开始困得不行。 思绪就像一团丢在角落里的乱糟糟毛线团,先前没在意,就一直丢在那里,等开始在意就拿过来整理,扯出线头就有不断的线被扯出来。 她最近的作息实在是规律的诡异,虽然申屠川说是生物钟作祟,但仔细想却诸多不对,她之前二十几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准时的生物钟。 倒是喝茶的时间挺准时。 季听后背出了一层薄汗,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如果真是茶有问题,那申屠川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季听最想不通的地方,他对她的归来坦然接受,与她相处的时间也非常愉快,实在没有给她下药的理由啊。 还是说是为了五楼的东西?季听心头一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之前虽然也喝茶,但不是准时准点的,自从她说听到楼上有响动,他就开始按时让她喝茶了,而每次她听到响动都想去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难道是觉得自己上去的话会妨碍他,所以才下药的?季听抿唇,觉得如果真是这样,未免也太偏激了些。 不管怎么样,她决定按兵不动,先确定了是不是茶的问题再说。 在她的粉饰太平下,又过了平静的几天,终于等到了申屠川出门的时候。 “又要去倒垃圾啊,你这楼上是垃圾堆吗?怎么又背了一大袋。”季听无语的看着他,通过袋子的形状看得出来,里面还是跟上次一样的硬土块。 申屠川拖着袋子往外走:“十年没有扔过了,东西是多了点,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哦。” 季听目送他离开,接着跑到窗边看着他的车出了院子,等他走得看不见影后,赶紧去他房间找东西。 到他房间时,看到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没带走,想来会很快回来,季听不敢耽搁,直接奔了主题。 粉末跟茶叶还放在原先的位置,似乎没有动过,季听拿起粉末闻了闻,气味跟之前一样。她捏了一小撮,把其他的放回原位,接着一路小跑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把粉末跟茶叶混在一起泡了。 茶晾凉后,她端起杯子,十分确定自己是不困的,如果喝完会困,就说明这东西有问题。 季听深吸一口,正要喝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门铃声,她下意识的颤了一下,茶水都洒出去不少,意识到是客厅大门处传来的后,顿时一阵无语—— 她搬进来少说也快半个月了,就没见有人按过门铃。 来人肯定不是申屠川,但能找到这里且直接进院子的,估计也是跟他关系很好的人。季听放下杯子下楼了,看到是李拓后一脸了然。 李拓似乎心情不错,门一开刚要说话,看到季听后瞬间噤声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小心的问了句:“季听?” “好久不见啊,李拓。”季听微笑。 “真的是你?!”已经成熟许多的李拓,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十年你去哪了?申屠他找了你很久,你当初为什么会消失?” “进来说吧。”季听侧身让路。 李拓立刻跟了进去,和她一同到了客厅,刚一坐下就问了:“快告诉我,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季听沉默一瞬,缓缓开口:“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嗯,我只记得自己去买菜,回来后就脑子一晕,后面的事都忘了,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三十三岁了。”季听把之前对申屠川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李拓怔了一下:“你这是失忆了?” “应该是吧。”季听小心的笑笑。 或许是自己也经历过的原因,李拓很容易就相信了她的话:“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十年发生过什么?” “嗯,不知道。”季听见他信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李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后叹息:“不管怎么样,回来了就好,你不知道,这些年申屠为了找你,太苦了。” 季听心头一动:“不是说那个时候有杀人犯在我们小区出没,怀疑我被杀了吗?怎么还会找我?” 李拓一愣:“申屠是这么跟你说的?” “……什么意思?”季听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李拓抿了抿唇,半晌垂眸:“对,就是这样。” “李拓,我希望你别骗我,”季听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猜到这件事上申屠川撒谎了,当即一脸诚恳的看着他,“如果你们一直瞒着我,我就不知道小川他为我做过多少事,这样对他不公平。” 这俩人是最好的朋友,她相信以李拓的性子,必然会心疼申屠川。 果然,李拓闻言为难片刻,还是开口了:“根本没有什么杀人犯,他这么说,估计只是为了隐瞒这些年受的苦。” 季听眼皮一跳。 “你失踪的时候小区门口一路的摄像头都坏了,根本找不到你的任何痕迹,警察那边一直在查,但还是成了悬案。申屠不死心,直接辍学找你,花光了积蓄后就把房子卖了,用卖房得来的钱悬赏。”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觉得有点听不懂他的话。 “他的悬赏金引起了跟我们有过过节的人的注意,那些人骗他到偏僻地方,威胁他把钱交出来,但他认定那是能找到你的唯一方法,死也不肯给,最后被打到奄奄一息,那些人才怕出事离开。” “他受伤后发了高热,直接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很久,直到医院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这一切,然后就是回国跟他一起找你,但始终没有你的消息。” 李拓说完顿了一下,眼底的难过几乎遮掩不住:“这十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为了筹集找你的资金,疯一样的赚钱,为了一个像你的影子,可以天南海北的飞,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路上。” “最近这两年,他突然放弃了,开始爱上了建筑设计,这栋别墅就是他亲自设计的,每一个小装饰品都是他做的,我以为他终于要开始新生活了,直到那天因为一直联系不到他来了这边,才知道……” 季听心脏一颤,声音都低哑起来:“怎么了?” “你回来这段时间,去过五楼吗?”李拓温和的看向她。 季听沉默一瞬,半晌摇了摇头。 李拓苦涩的笑笑:“你去看看吧,看完你就知道了。如果当初不是他在五楼昏倒,我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好。”所以五楼的秘密是跟她有关吧。虽然知道这是任务世界,可当听到李拓口中的一切后,季听还是觉得难受起来。 她实在无法想象,寻找一个人将近十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更无法想象他这段时间面对她时是种什么感觉。 她真的太蠢了,申屠川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完全没有用脑子思考,但凡他半点不在乎自己,这栋房子里又怎么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房间,家里的餐具之类的又怎么都是成对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李拓迟疑。 季听回神:“什么事?” “算了,没什么,”李拓温柔的笑笑,“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些事就不提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也是你就好了。” 李拓喝了口水,目光落在季听什么都不知道的脸上,不由得叹了声气。 当年季听失踪后,他才知道在申屠心里,季听有多重要。眼看着这十年申屠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他就知道,申屠这辈子都别想从季听失踪的阴影里走出来。 事实上他想的也没错,足足十年,申屠过得可以说是暗无天日,在他以为申屠要孤独终老时,没想到季听竟然回来了。 季听直觉他没有说出口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更欲追问,就听到了外面有车子驶入的声音。李拓看向她:“既然申屠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你能当做不知道吗?” “嗯。”不用他说季听也会如此,毕竟这十年的时光对于申屠川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些,她能理解他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如果是她,经历了太多,恐怕也无法说出来。 两个人说话间,申屠川已经快步走了进来,步伐匆忙得几乎失了气度,等到客厅看到季听如常的面色后,才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脚步:“在聊什么?” “在聊季听是怎么出现的事,你也太不厚道了,她回来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李拓笑着起身。 申屠川也露出一丝浅笑:“这段时间有些忙,实在没空,下次要来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万一走空了就不好了。” 李拓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从怀里掏出请帖:“给你打了,你没接怪谁,我也忙啊,请帖也只能抽空来给你送,三个月后记得来参加婚礼,带着季听一起啊。” “你要跟容晶结婚了吗?”季听惊奇的问。 李拓眼底满是幸福:“是啊,都十多年了,证早就领了,就是她一直在忙,现在才有时候赏我一个婚礼。” 季听羡慕的看着他,心想申屠川如果有他一半幸福,估计任务早就成功了。她也是没想到,当初的叛逆少年,竟然真的会执拗的找了她十年。 两人一起把李拓送走,申屠川问要不要一起去书房,季听觉得自己还需要单独消化一下,于是拒绝了他的提议,自己往楼上去了。 申屠川跟她一起走到了二楼,含笑看着她上楼后,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季听回房后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但脑子里却是什么都没想,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不知坐了多久,目光落在了刚才没来得及喝的茶上,却没了试一下的心思。 如果申屠川心里还爱着自己,应该不会给自己下药吧。季听这么想着,端着杯子到洗手间,正要倒进洗手台时,突然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红色瘢痕,想起刚才就是以这副姿态去见李拓的,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等一下,她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 季听猛地惊醒,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像吻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发现了,下章继续!求大家翻页之前留个评论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章 第 21 章 单身二十三年的季听,在先入为主的认定这些瘢痕是虫子咬的后, 几乎就没有怀疑过了, 期间虽然偶尔会做奇怪的梦,但也没有多想, 只当自己是荷尔蒙作祟,毕竟她每次醒来时身上的衣服都是好好的。 然而在李拓说了申屠川还喜欢她、而且已经喜欢了十年可以说是深爱后,她再看这些瘢痕, 总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没有什么虫子会咬出这种痕迹。 而那个看到自己光脚都能紧张到不行的申屠川,在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后只是甩给她一盒药,之后就再也没管过, 就连她要的蚊帐, 也一直没给她,他对这件事的怠慢本身就特别违和。 但是!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季听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悲愤来形容了,让人沉睡的药、吻痕, 这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她能想到一百种犯罪方法,而为了验证申屠川是否无辜,她坚定的把要倒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洗了杯子毁尸灭迹后回到床上躺下。 在这种满脑子都是事的情况下,按理说她是睡不着的, 但是她一沾床没多久,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在陷入睡眠前一秒,她绝望的发现, 申屠川这货干的事真是洗不白了。 迷晕小姑娘行苟且之事,他还是人吗?! 睡醒后的季听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心里痛斥申屠川衣冠禽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干出这么龌龊的事,就连知道他找了自己十年的感动也跟着消散不少。 本来还打算假装不知道他喜欢自己这事,但现在看来,如果再装下去,哪天梦里稀里糊涂怀孕了都有可能,为了他的心理健康,季听决定摊开来讲。 以申屠川的脾气,或许会有有一刻恼羞成怒,但他心里只要还有她,很快就会拐过弯来的。 季听打定主意,绷着脸从床上坐起来,抬头看向前方的黑色镜子,隔那么远只能照出自己的模糊身影。她叹了声气,觉得今天一天得到的讯息也太多了些,直到李拓到来,她才明白申屠川真正不快乐的原因,是没有得偿所愿。 一定要想个温和的方式把这件事说清楚。季听起身倒了杯清水,刚要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申屠川的声音响起:“该吃午饭了。” “好,我这就出去。”季听急忙喝两口水,放下杯子就往外走,在快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脸上闪过淡淡的迟疑。 又是她刚醒,申屠川就来找她了。之前她就觉得疑惑,但是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刚经历过茶的事,她又开始怀疑了。 她睡觉都是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就睡,没有特殊规律,然而他没有一次中途打断,每次找她都是在她睡醒后的几分钟里。是不是巧过头了? 季听目光落在了黑色镜子上,违和感越来越重,已经到了她无法忽略的地步,就好像乱糟糟的毛线团,本来还找不出个一二三来,等抓住了线头,一扯就把所有怀疑都扯了出来。 “快点,面要坨了。”门外的申屠川催促。 “啊,这就来了。” 季听急忙跑了出去,只字不提茶的事。倒是两个人进餐厅后,申屠川主动问了句:“你今天去我房间了?” “嗯?”季听手指一顿,一脸无辜的看向他,“是啊,去过了,本来想学你泡个茶喝,结果刚要拿茶叶,李拓就来了,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怎么了?” 她就不信这人会变态到在自己的卧室安摄像头。 申屠川耸了一下肩:“没事,我也是看房间的东西好像动过,所以问问你。” 季听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低头开始吃自己的面,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吃完饭就各回各屋午休了。 季听一点都不困,回到屋里后觉得还是要试一下,万一冤枉他了就不好了。这么想着,她在沙发上开了个零食罐头,看着锋利的罐头盖,牙一咬假装不小心,直接在手上划了一道。 她本来是想着申屠川那么看重她的健康,所以划个小口子试验一下,结果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在右手手心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这下不用演,她也痛得哼唧出来了。 她起身想要去找纱布,结果刚一站起来,就听到门外略显急促的敲门声,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他果然能看见。 门打开,申屠川眼底的焦急与愤怒一瞬间被遮掩了,他拿着一包薯片站在外面:“刚才在我房间看到的,是不是你忘拿回来……你的手怎么了?” ……你个孙子就装吧。季听心里鄙夷又有些生气,但还是勉强敷衍:“刚才开零食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给我看看。”申屠川皱眉抓住她的手腕,看一眼伤口后进入她房间,径直走到墙角找到医药箱,带着她到沙发上包扎。 季听看着他认真的睫毛,心里叹了声气。自打知道他为了找自己受的苦后,她的心就长偏了,都已经被监视被下药了,竟然还只是有一点生气,而不是说多愤怒。 她趁他给自己清理伤口,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寻找可能安装摄像头的地方,然后目光就慢慢落在了不远处的镜子上。 这个镜子实在是太突兀了,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瞳孔一样,有监视人的功能。季听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它时的评价,眼睛若有所思的眯了起来。 “还好没有铁锈之类的,否则就要带你去医院了。”申屠川将她手上的伤包扎好,表情微微放松了些。 季听看一眼他包的绷带,眼神逐渐奇异起来:“你包得竟然这么好。”简直可以跟专业医生媲美了,虽然只是处理一点小伤,但也能看得出功底。 “以前跟着外科医生朋友学过一点。”申屠川垂眸擦拭地上的血迹。 季听心头一动,还想再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停了下来。算了,问他也是满嘴谎话,还不如自己去查。 时间很快又到了晚上,季听像之前一样到他房间,申屠川把倒好的茶摆在了她面前:“赶紧喝,喝完去睡觉。” 季听看一眼茶杯,却没有去动:“你今天晚上还要上楼收拾东西吗?” “嗯,还有一些收尾工作。”申屠川倒是坦然。 季听斜了他一眼:“你到底在收拾什么啊,我睡那么熟都能听到响动,好像是很沉的家伙。” “还是以前做的东西,太占地方了,所以想都丢出去。”申屠川浅笑。 季听沉默一瞬:“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你做的东西,等一下我跟你去楼上看看呗。” “都是之前做的,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想要,我以后给你做些小巧的,放在你房间当装饰。”申屠川温声道。 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季听也没有强求,坐在那里和他东拉西扯一堆东西,申屠川陪她聊了会儿,提醒:“茶快凉了。” “凉了就当凉茶喝,我今天喝太多饮料了,还不渴,再说了你的不也没喝呢。”季听笑着拿了本杂志,就是不去动那杯茶, “我等一下就会喝了,”申屠川有些无奈,“你赶紧喝完回去,我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 “那你就处理呗,我在这里陪你。”季听假装认真看书,决定他下面不管说什么,自己都假装没听到。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叹了声气:“那你就在这里吧。”说完到桌前坐下,拿了文件开始翻开,季听偷偷瞄他一眼,在他看过来之前赶紧低下头,坚决不跟他对视。 时间在安静的房间里无声流逝,很快到了夜里十点多,申屠川放下文件看向她:“还不睡?” “不困。”季听含糊的回答。 申屠川起身看了眼杯子里的茶:“那你再坐会儿,十一点一定要睡觉知道吗?” “嗯,知道知道。” “我去个洗手间。”申屠川说完就转身进了洗手间,门关上的瞬间,季听放下杂志,将自己杯子里的茶直接倒在了沙发缝隙里,接着冲到茶柜那里,捏了一撮黄色粉末折了回来,用其他杯子倒了杯清水搅拌好。 她已经推断出让她昏睡的东西是这种粉末,而不是什么茶叶,所以拿的时候只拿了粉末。 她做完这些只用了极短的时间,短到做完这一切,申屠川又过了一分钟才从洗手间出来。 “凉茶涩涩的一点都不好喝,你喝温水吧,我刚给你倒的。”季听把温开水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申屠川看了一眼,直接端起来喝了。季听松了口气,把捏过粉末的手放到了卫衣口袋了,这粉末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有一点像生姜,她怕他闻出来,还特意在杯子里丢了两片玫瑰花,幸亏他顺利的喝下去了。 任务完成,季听就没有再多逗留,主动转身回自己房间了。考虑到自己可能会监视的事,她像往常一样洗漱完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没想到还真让她睡着了,只是心里有事,加上没喝那所谓的养神茶,睡了没几个小时就醒了过来,一看时间又是凌晨两三点。 今天的楼上没有传来熟悉的重物落地声,想来申屠川喝了药睡着了。季听起来揉了揉脸,等精神点后就往隔壁去了。 在到了申屠川门口后,她试探的敲了敲门:“小川?” 里面没有动静,她松了口气,当即小心的拧开门,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申屠川的房间里和她的屋子一样,亮着昏黄的小夜灯,虽然不够明亮,但还是能把屋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季听径直到镜子前去了,看着黑□□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趴在了镜子上,努力往里面看,却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真是摄像头,跟这个镜子无关?季听皱了一下眉,正要去别处找找,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她吓得一个激灵,转身的瞬间手按在了镜子的某处,正好触到一个圆疙瘩。 她指尖一动,等申屠川再次安静下来后,这才回身按下那个疙瘩。然后镜子上的黑色涂层就消失了,只剩下透明的玻璃。 季听看着玻璃那边自己的屋子,瞳孔好像都跟着扩大了些,半晌,她才猛地回神,朝自己房间冲了过去。 回到卧室后,看到依然是黑色的镜子,她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季听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这段时间就活在申屠川的监视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溢了出来。 她咬住嘴唇,绷着脸回到申屠川房间,把镜子的可视功能关了后,又开始寻找五楼U型锁的钥匙。既然要查了,就干脆把所有疑惑都解开,她要知道这货到底这段时间都干了啥。 搜索钥匙费了会儿时间,但最后还是给她找到了,季听准备出门的时候瞄了一眼申屠川,看到他沉静的睡颜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床边。他身上是整套的睡衣,睡裤的腰带是松紧的,只要轻轻一拉,就能看到那下面的胎记状态。 她屏住呼吸看了他片刻,确定他是熟睡状态后,颤着手伸向了他的裤.腰—— 算了,不敢。季听果断放弃,走的时候看到他旁边桌子上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拿走了。 有些事申屠川不告诉她,但有个人肯定会说,她要问问李拓,见面时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的,季听走到楼梯口时,就迫不及待给李拓打电话了。她也不想这个时候打给他,但是自己没手机,错过了今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季听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歪着头开锁,开完一边拨号,一边朝楼上走。 她在楼梯口找了一圈没找到灯,只能把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打开,照着前方的路往前走。 入眼就是长长的走廊,一直往前走,到最后才有一扇房门出现,而整个五层,就只有这一条走廊和一道门。 李拓口中说的秘密,显然就是在这里了。 季听心跳如擂鼓,在门口站了片刻后抓住了门把,拧动的瞬间松了口气。没锁就好。 然而放松只是很短的一瞬,等拧开之后,心脏又提了起来,只觉得门一打开,里面偌大的空间仿佛一个黑洞,能随时把她吸入深渊。 她打着手机的光往墙上找,看到灯的开关后立刻按了下去,一瞬间房间里亮如白昼,她呼了口气,转身看向屋里的景象,却瞬间没了声响。 这是她以前住的房子……不,确切的说,是按照她和申屠川住过的那套房子布置的,只是这些房间之间没了墙,一眼看过去卧室客厅厨房所有景象都尽收眼底。 季听怔怔的经过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置的半杯清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是直接跳跃的时间线,所以这些东西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十几天前刚看过的东西,每一处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桌子上的水,也是她说完去买菜之后,随便喝了两口放那的。 她看了眼两间卧室,自己那间连衣服都在,而看其破损程度,显然不是后来买了挂上的。 这些年为了找自己,申屠川卖了房子花光积蓄,活得狼狈不堪,却还是将她的东西保管得很好,她实在难以想象,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是用的什么心情。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季听匆忙低头,看到李拓的名字后接通了。 “申屠,突然打来有事吗?”对面响起李拓着急的声音。 季听顿了一下:“我是季听。” “季听?”李拓先是疑惑,随即更加着急,“是申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季听急忙安抚,“是我……我看到五楼的东西了。” 李拓舒了口气,声音温润下来:“你看到了?申屠当年卖了房子后收拾了几大箱,暂时放在我家,后来有了稳定居所后,就把东西都带走了,我以为这些年他该丢的都丢了,没想到他竟然把一切都还留着。” “是啊,我也没想到。”季听苦笑。 李拓叹息:“他那次昏迷我来找他,看到五楼的一切后就知道,他这辈子或许都没办法忘记你,幸亏你回来了,不然不知道他还要吃多少苦头。” “季听,他为了你真的受了太多的罪,你没有亲眼看到,可能不太理解,但我却知道,你在他眼里是比命还重要的人……” 季听安静的听着李拓说话,目光不断扫过这里的一切,突然顿了一下。不对啊,五楼就只有这一个房间,按理说房间面积,该跟下面楼层所有房间的面积加起来一样大才对,但这里虽然大,却明显跟楼下的总面积比不了。 更何况,申屠川口中还没清理结束的杂物,这里一点都没有。 季听皱眉起身,顺着墙壁找了一圈,竟然在窗帘后面又找到一道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对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去楼上,是不是……” “李拓。”季听打断他的话。 “怎么了?” 季听打开门,摸黑走进这个隐蔽的房间:“你当初来五楼时,除了外面那些,有看到另外的房间吗?” “不就只有那些吗?我没看到别的。”李拓回答。 季听找到灯,打开之后再看这里的一切,眼睛瞬间睁大。 “难道还有别的房间?五楼应该就只有一个屋子,还是说申屠他又重新装修了……” “你白天想对我说却没有说的话是什么?”季听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缓了缓后补充,“你还是都告诉我吧,我只有都知道了,以后才能对小川更好。” 空旷的房间,地上满是碎了的陶土块,虽然已经碎开,却还是能看出原先是人形雕塑,更何况她对面的墙角处,还有没碎的,每一个都长了相当熟悉的脸。而这些东西的旁边,是一个相当大的榔头。 季听咽了下口水,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饶是知道申屠川是因为太过爱她,可当看到满屋的‘自己’以及‘自己’的肢体碎片后,还是膈应极了。 下药、监视、做雕塑等种种事情,真的都仅仅因为爱她吗? 想想这段时间总是听到的重物落地声,应该就是申屠川在砸这些雕塑的声音吧,他在砸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季听不敢深想。 然而即便她不深想,李拓沉思之后,还是将真相送到了她面前:“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申屠他之前一直找你时还没这种表现,但就从两年前开始……他好像认定你的失踪是你刻意的,” “之前有次我跟他喝酒时,他喝醉后说过他恨你,还说要让你付出代价。” 季听脸色瞬间变了。 “我本来想告诉你,然后让你哄哄他,可转念一想,估计他也就是一时的情绪,他那个人看起来犟,对你却很好,现在你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他怎么舍得还生你的气……” 李拓说得轻松,季听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以她对申屠川人设的了解,确定他醉后告诉李拓的这些,才是他真实的想法。 所有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幸福感,为什么他会对她下药,为什么他会监视她,为什么他做了有关她的雕塑,却又亲手毁了,因为他恨她! 他恨她的突然消失,甚至认定是她故意离开的,所以在接回自己后,才能毫不犹豫的做了这些事情。季听蹲下看着地上的各种断.肢,仿佛看到了戳破真相的自己的未来,说不恐惧绝对是假的。 就算这里是任务世界,死了也可以重来,但不代表她就不怕死啊! 她稍微愣神之后突然惊觉,现在申屠川没把她敲成雕塑这样,显然是还没想动手,她完全可以在他下狠手之前刷好感,但如果被他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她匆忙就要离开,可还没动,身前就多了一道阴影,季听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楼上脏,不要来吗?”申屠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着叹息一声,“怎么就不听话呢。” 季听僵着脸回头,仰脸看向他:“你、你醒了啊。” “你觉得我不会醒吗?”申屠川嘴角勾起浅笑。 这分明是知道了她下药的意思,季听心尖一颤,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手机里传来李拓的声音:“申屠也醒了?你们两个怎么都起这么早。” 季听欲哭无泪,李拓你能不说话吗?申屠川表情未变,俯身将她手中的手机拿走,一边将手机靠在耳朵上,一边静静的盯着季听:“我们现在要去接着睡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瞬间只剩下季听自己面对他。 他伸手捏住季听的下巴,微凉的指尖叫人无法忽视—— “少些好奇心不好吗?至少你还能再自由两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还有啊啊啊,结局什么的一次性放出,大家看文前给我留个评论吧,本章一百随机红包!(卑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章 第 24 章 你威胁我,我就跟你讲道理, 你跟我讲道理, 那我就无理取闹。季听早就总结出对付申屠川的一套理论,反正他也不舍得真的罚她, 那就闹呗,看他能怎么办。 申屠川不知道怎么办,事实上他明知道季听现在是故意的, 可偏偏一看到她的眼泪就本能的想服软。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有逃走的机会的。”申屠川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季听见状哭得更大声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彻底没偶像包袱了, 偶尔觉得跟小孩撒娇丢人, 但是转念一想这人才不是什么小孩,他现在可比她大五岁呢,因此什么障碍都没了。 “哭也没用!我不同意!”申屠川说完气恼的转身离开了, 显然是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他走的时候把门关得震天响,季听抖了一下,也没有停止呜咽。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肯定是回自己房间了,隔着镜子偷瞄她呢。 以前刚发现连接两个房间的黑镜的用处时,她膈应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现在倒是觉得方便了。比如此时此刻,她哀伤的倒在沙发上,把脸捂住只让申屠川看头顶, 然后开始干打雷不下雨。 嘤了一会儿,季听都觉得累了,也没见申屠川进来,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换种方式的时候,他突然进来了,一把把她拖了起来。 季听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趴着的时候还在神色如常的发呆,眼角干干的没有要哭的意思,猛然间跟他对视,愣了一下后赶紧就要哭。 “要是敢嚎,我就不带你去了。”申屠川面无表情道。 季听果断闭嘴,殷勤的抱住了他的脖子:“那你的意思是,会带我去吗?” “看你表现。”申屠川淡淡道,显然极不愿意让她出别墅一步。 季听笑了起来,乖乖的在他唇上印了个吻:“我肯定会很乖的。” 乖的表现就是,晚上高度的配合,只是她越配合,申屠川就越不高兴。这小心眼的一边让她乖,一边却又不喜欢她为了出门这么乖,仿佛是为了逃走做的努力一样。 季听发现这点后,干脆就顺其自然了,没想到这样申屠川反倒舒服了。 转眼到了李拓婚礼这天,季听一大早还在睡觉,就被申屠川捞了起来,她闭着眼睛刚要抗议,突然觉得手上一轻,睁开就看到镯子给取下来了。 本来还困的人瞬间精神,不可置信的晃了晃手腕,虽然这东西极轻,平时除了限制自由,对她的生活没有什么别的影响,但是!在取下来的瞬间,她还是觉得心旷神怡。 “就这么高兴?”显然某个人的心没有那么旷。 季听怕他不带自己,赶紧绷住脸,却没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才没有高兴,就是觉得李拓他们好歹是老相识,所以想去参加一下。” 虽然说的不是真话,但也差不多了,她这次出去是要找容晶要点东西。 申屠川冷着脸不为所动:“去了之后跟在我旁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还有,别妄想逃走或者找人求救,那里虽然人多,但是没人敢帮你报警。” “知道啦知道啦,你那么厉害,他们才不敢得罪你呢。”季听抱着他的胳膊安抚。 申屠川冷哼一声,抿唇出去了,季听好心情的去洗了个澡,出来他已经换了西装等着。 今天是他最好兄弟的婚礼,他收拾得相当郑重,一身高档的黑色西装,将身材优势完全抓了出来,头发梳到了后面,把英朗的面孔露了出来,又戴了金丝镜,增加了一丝成熟感。 在季听能见到他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穿着休闲装,每次这么收拾一下,季听都会眼前一亮,眼底的欣赏几乎遮掩不住。申屠川看到她的眼睛,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礼服在沙发上,去换一下,妆发能自己解决吗?”申屠川淡淡的问。 季听笑眯眯的看了眼衣服,随后点了点头:“我自己就可以。”这人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和太多人接触,怎么可能给她请设计师,不过自己动手也可以,只要能见到容晶就行。 她拿了礼服到衣帽间去换,这是一条黑色的吊带羽毛裙,长度到膝盖上面一寸的位置,有点童话风的感觉,但被身材婀娜的她穿到身上后,立刻多了一分性感。 季听一看连妆都没化就出去了,倚着门框看向申屠川:“这是别人选了送来的吧?” 申屠川顺着声音看了过来,看到她白皙的腿和肩膀都露在外面后,脸色当即黑了下来:“换了。” 季听就知道,这人占有欲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怎么可能会让她穿成这样出门,肯定是其他人送来的衣服他还没检查。 申屠川心情似乎很不好,直接起身到衣帽间里转了一圈,选了一条鹅黄色的中长裙,嗯,长袖那种。 季听早在预料内,却还是觉得好笑,扫了他一眼后拿着衣服去换了,换完给他检查了一遍,这才勉强过关。 等一通收拾,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两人开车出发,车子驶出院子的那一刻,季听按下了车窗,愉快了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很开心?”申屠川的声音往下掉冰碴。 季听哭丧着脸:“没有,一点都不开心。” “那我们回去。”申屠川说着就要调转车头。 季听吓了一跳,忙安抚:“别闹了别闹了,李拓还等着呢,我们赶紧过去吧。” 申屠川这才阴沉的看她一眼,继续开车往前走,沉默许久后冷声道:“你就是很开心。” “……” 季听相当无奈,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这货自打要带她出门,就已经处在了极度的不安里,随时都会因为心理问题崩溃。 如果她猜得没错,他的胎记颜色应该在不断加深吧。 “为什么不说话了?觉得自己自由了?”申屠川出言嘲讽。 “……” 申屠川见她沉默,心底的戾气翻涌更甚,正当他又要开口说话时,季听突然打断:“靠路边停车。” “做什么?” “停车。”季听瞪他一眼。 她话音刚落,车子就在路边猛地停了下来,此时他们还在郊区,前后都没有车辆行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田地。 申屠川停车后,看到季听解安全带,表情都变了,声音还透出一分严厉:“你不会觉得,出了家门就能走了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话还没说完,季听就从副驾驶蹭到了驾驶座上,双手扶着靠背把他桎梏在自己和座椅之间,本来还宽敞的驾驶座瞬间挤了起来。 申屠川顿了一下,打住了话头。 “申屠川,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季听眯起眼睛,“不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参加个婚礼吗?至于一连几天都挑刺?” 申屠川不语,季听冷笑一声,学着他对自己那样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看自己:“看来不给你点惩罚,你就一直给我变本加厉了不是?”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刚要说什么,就被堵住了唇。 车在路边停靠了十分多钟,期间经过了十几辆车,看到这样的豪车后都忍不住往这边看,但是由于车窗是遮光的,什么都看不到。 等申屠川的车再次启动时,他的衬衣领子多了些褶皱,唇角也染了点口红,明明是有些狼狈的模样,可看起来心情却是好多了。季听斜了他一眼,伸手拭去他唇角的口红,自己坐在一旁补妆。 两个人到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半个多小时,正在门口迎接客人的李拓看到他们后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来,看似抱怨却带着笑的开口:“怎么这么晚了才来。” “还不到十一点,这就晚了?”申屠川挑眉,跟李拓相视一笑。 季听在旁边看着心里很是感慨,隐约也懂了为什么会有读者怨念的存在,这俩人本就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加上都是孤儿出身,更是把对方当成了亲人,却因为一场误会互相残杀,最终这段友谊落得七零八碎的下场。 现实生活已经够苦了,读者还要看这种虐身虐心的桥段,不怨念才怪。 帮助悲惨男配改变人生,帮助读者消除怨念,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啊。季听心里正满怀感慨,李拓就看向了她:“晶晶自从知道你回来了的事,就一直要我带她去看你,但是你一直生病,我们怕打扰你休息,所以到现在都没去,看你的气色,现在大好了吧?” “……嗯,好一点了。”季听微笑,不难想象‘生病’这个理由是谁找的。 旁边的罪魁祸首面色不变,只是在李拓和李拓寒暄过五句话后,不动声色的打断:“我们自己进去,你先忙吧。” 季听斜了他一眼,没拆穿他那点小心思。李拓没听出他话外的意思,闻言温和的点了点头:“行,你们进去吧,今天太忙了,就先不聊,等有空了再坐一起说说话。” 申屠川想说不用了,被季听掐了一下不悦的闭上了嘴。季听跟李拓客气一句,就拖着他的手进酒店了:“你怎么回事,我就跟他说了两句话,你这也吃醋?” “是十一句。”申屠川更正。 季听嘴角抽了抽:“他是你兄弟啊,他的醋你也吃?” “他有老婆。”申屠川不悦道。 意思是李拓有老婆,所以想说话就该去找自己老婆去?季听被他的逻辑闹得哭笑不得,但也拿他没办法。 两个人穿过酒店大厅往礼堂走,季听看到几个西装上别了‘伴郎’花的年轻人,根据他们的外形猜测他们是书里的哪个角色。 之前她虽然拿这里当小说世界,但总归只见过三个小说人物,没什么真实感,直到现在看到李拓的好友们,才深刻的认知到这里和现实世界不一样。 “再敢乱看就把你送回家。”身边的男人凉凉道。 季听嘴角抽了抽,故作无事的回过头:“我就是看看他们别的花,你跟李拓关系这么好,怎么不给他当伴郎?” “伴郎是要挡酒的。”申屠川带她到位置上坐下。 季听听到这句十分无语,合着是要挡酒,李拓心疼这个好兄弟,所以用了其他人么? ……突然觉得那些戏份不少的男主党配角好可怜。 怕申屠川吃飞醋半路把她送回家,整场婚礼季听都安分的待在他身边,直到正式举行仪式时,她看着小鸟依人的容晶,在申屠川耳边轻声道:“我待会儿能去跟容晶说句话吗?” “你想说什么?”申屠川皱眉。 季听眨了眨眼:“想请教她点事。” “什么事?”申屠川知道自己刨根问底的样子很讨厌,可每逢遇到季听的事,他就控制不住。在问完后,他抿唇看向季听,突然很怕她眼里会有不耐烦。 还好季听没有,只是温柔的回答:“我想问问她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李拓乖乖娶她回家的。” 申屠川一愣,半晌别开脸看向台上,正当季听以为自己被拒绝了时,他冷淡道:“没必要问,你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娶你。” 季听怔住了,她说这句话只是想哄他同意自己去见容晶,可没想到被反过来哄了。 申屠川没听到季听的回答,忍不住又皱着眉头看回来,就看到季听呆愣愣看着自己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的耳根有些发热,为了掩饰这一窘况,他刻意嘲弄:“怎么,这点小事就感动了?” 季听也不跟他犟嘴,闻言只是歪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糯糯的回答:“小川,你真好。” “……” 被捧得高高的下场就是,最后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于是申屠川只能黑着脸把她送进容晶的休息室,送进去之前还不忘威胁:“你不要以为进了休息室就能逃走,这里是五楼,跳窗户是会摔死的。” “好的,我知道了。”季听乖乖的点了点头。 申屠川憋闷的看她一眼,半晌又说了一句:“还有,也别想容晶会帮你,她是李拓的女人,跟李拓一样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她想不开要帮你,也没那个能力护住你。” 季听还是应声:“我不走。” “还有,我就在门口,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之后不出来,我会亲自把你抓出来。”申屠川最后撂下一句。 季听一听还有时间限制,赶紧朝他摆摆手进屋了,进去之后还不忘把门关上。申屠川看着她防备自己的样子,脸色又黑了三分,很想现在就进去把她抓走,但是忍了忍克制了自己。 季听一进屋,容晶就惊喜的迎了上来,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十年不见,你竟然一点都没变,保养得也太好了吧……不对,这个皮肤状态不像是能保养出来的,你是怎么保持的?” “……可能是基因遗传的问题吧,”季听敷衍过去,然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朋友们,把她拉到了角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容晶见她神色紧张,也忍不住声音小了下来。 季听咳了一声:“你这里有没有那种……那种让人控制不住的药?” “什么药?”容晶一愣。 季听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容晶脸色刷的红了,有些慌乱的回答:“你怎么知道我有……不对,你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小川还在怪我消失十年的事,一直不肯碰我,我想用这个促进一下感情,”季听笑眯眯的丝毫不害羞,“你刚才说你有啊,这么巧吗?” 当然巧了,原文里可是有写过,李拓是个老古板,在结婚之前不肯碰容晶,又因为各种原因两人的婚礼迟迟延后,容晶没有安全感,就动了这种主意,结果买回来又后悔了,就一直放在家里了。 要不是为了跟容晶要东西,她又怎么会平白受申屠川这么多气、还坚持跑来参加婚礼? 容晶吭吭哧哧半天,总算是被季听劝服了,叫人去家里拿过来,季听刚要道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接着就是申屠川不高兴的声音:“季听,出来。” 季听嘴角抽了抽,跟容晶说了谢谢就出去了,看到申屠川黑着的脸哄了几句,申屠川冷哼一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季听眼睛眯了起来,心想所有账她都先记着,等两个人成了事,她再好好教训他。 两个人在酒店用了饭,申屠川就要带她回去,季听看一眼容晶的方向有些着急,咳了一声道:“你急什么,今天是李拓婚礼,你要多留一会儿才行。” “本来可以多留的,但是你非要跟来,我只能现在就回去。”申屠川板着脸,从早上带她出门开始,他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起起伏伏,现在已经烦躁到了极致。 季听见他坚持,又怕他会起疑,只能答应离开。申屠川带着她去跟李拓道别,季听看到容晶朝自己使眼色,赶紧凑了过去,申屠川不悦的看她一眼,但也没丧心病狂到容晶的醋都吃。 容晶塞了一个纸包给她,小声道:“一次只能吃一个啊,千万别多吃,会出事的。” 她声音太小,加上申屠川的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瞄,季听怕被发现握着纸包就去申屠川身边了,完全没听到她的嘱咐。 “你们聊了什么?”申屠川本能的觉得她的表情不对。 季听讪笑:“没聊什么啊,你跟李拓聊完了没,聊完了我们回家吧。” 申屠川的眼睛微眯,想问她刚才不还说不回吗,怎么现在突然这么主动?只是没等他问,季听就拖着他的手往门外走了。 两个人平安无事的回到家中,季听心里揣着事也不忘教育申屠川:“你看我这不是没跑么,以后没必要一直绑着我,搞得跟拐卖妇女儿童一样。” 申屠川扫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了控制你才绑的?” “那不然呢?” “我只是喜欢绑着你。”申屠川悠然道。 季听嘴角抽了抽,拒绝再跟这个变态说话。左手腕被绑住后,季听拖着他到床上睡午觉,临睡前最后努力了一次:“我也想像李拓他们那样结婚。” “好。” 季听顿了一下:“我想要洞房花烛夜。” 申屠川沉默一瞬:“不好。” “……” 嘴上说着不好,可是身体看起来好像很诚实啊。季听垂眸瞄了一眼,不由得叹了声气,这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却不管她怎么撩都无动于衷,不知道该说他自制力太强,还是自己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决定破而后立,用事实告诉他,即便两个人有了什么,她也不会逃走! 这么想着,季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申屠川安静的看着她入睡,这才将胳膊从她脖子下抽出来,从她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看到纸包里的药,他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丢掉,而是包好后重新放了回去。 转眼就到了晚上,季听的心情高度紧张,吃着饭看到申屠川放下筷子后,赶紧又给他夹了块煎饼:“再吃一点,补充体力。” “补充体力做什么?”申屠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季听干笑一声:“别管做什么,赶紧吃。” 申屠川只得把煎饼吃了,这才起身收拾碗筷,准备出去的时候,在镜子的反光里看到她把药拿了出来,鬼鬼祟祟的往杯子里放。他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出去了。 洗完碗回来,季听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两杯水,其中一杯已经喝了,另一杯还满着,申屠川进来后季听赶紧把水给他:“辛苦了。” 申屠川沉默的接过来,却迟迟没喝,季听手心冒汗,不由得紧张的看他一眼:“你怎么不喝啊?” “我该喝吗?”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眼底的寒霜下是压抑的绝望,“让我猜猜这药是干嘛的,是迷晕我的,还是毒死我的?” 季听一愣。 “难怪你要去参加婚礼,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容晶会帮你?”申屠川松开手,玻璃杯子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瞬间就四分五裂。 他眼眶微红,恼恨的朝季听走去,季听被他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他抓了回来:“你消失十年,我可以不计较,你玩弄我的感情,我也能不计较,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季听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脸也渐渐红了起来:“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你不就是要给我下药然后逃走吗?”申屠川的字字句句都充满恨意,一直没能爆发的委屈铺天盖地的袭来,“既然不爱我,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既然决定了假装爱我,为什么不装到底?” 季听本来还要解释,一听这话登时就急了:“什么叫我假装爱你,我这段时间的表现哪点像假装的?” “你给我下药!” “我那是给自己下的!” 空气瞬间安静三秒,申屠川脸上的恨意还未消,先多出了一分怔愣。季听趁机挣脱他的手,跑到床边才转身看向他,呼了口气耐心解释:“我那是给自己下的,没给你吃,你不信的话可以闻闻两个杯子,看是不是我那杯有药味。” 这人性子那么执拗,给他下药只会折磨他,却不能迫使他就范,所以还不如给自己下来得干脆。她就不信这人舍得让她受折磨。 申屠川冷着脸去闻了一下,发现是她的水有问题后,脸色顿时就变了,紧绷着冲到她面前:“你吃了什么?赶紧吐出来!” “吐不出来,泡水喝的,三颗都吃了,”季听说着,身上越来越热,忽略那点难受瞪眼,“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死了算了。” 申屠川怔了一瞬,突然明白她吃的是什么药了,双手瞬间握成拳头,许久之后哑着嗓子道:“你在逼我……” “我只是想证明,你的认知是错的,我不会跑。”季听说着,吻了吻他的唇角,“你可以拒绝,让我就这么难受着,也可以帮帮我,就看你怎么选了。” 季听说着,眼神渐渐变了,一脸哀求的看着她,申屠川不为所动,绷着脸跟她对视。药力比想象中凶太多,季听越来越难受,手指渐渐发颤,在僵持了三五分钟后,终于颤抖着哭了出来。 “别急,”申屠川哑着嗓子握住了她的手,“我帮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章 第 25 章 后来发生的事,因为药的原因季听已经不记得了, 只知道申屠川帮她解开了镯子的束缚, 而自己则是说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做了许多平时不会做的事, 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还是黑的,她愣了许久,心想难道她就睡了两个小时?季听动了一下手指, 瞄到旁边的申屠川还睡着,当即扬起唇角。 这男人看起来挺厉害,没想到还不如自己呢,至少她现在已经醒了, 而他还在昏睡。 得意了没两分钟, 季听就看到墙上电子钟显示的时间了,合着她不是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而是已经睡超过二十四小时了。难怪那么饿。 季听的脸苦了下来, 太疼了,哪哪都是疼的,动一下手指都不舒服,这人还好意思说爱她,哪有对心爱的人下这么狠的手的。季听合理怀疑他是在借机报私仇。 季听心里虽然抱怨,但要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 还是没舍得叫醒他,而是自己咬牙撑着,她起身的一瞬间, 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硬是忍住没吭声,一步一步的往洗手间挪。 扶着床往前走时,看到了桌子上的药膏,是女生用的那种,再看盖子已经拧开过,应该是申屠川在她昏迷的时候帮她涂过了。至于怎么涂的,季听有些窘迫的别开眼,表示并不想知道。 等到了洗手间时,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腿脚也软得发抖,再看镜子中的自己,脸白得像像鬼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想到那药是容晶本来要用到李拓身上的,季听忍不住抖了一下,那姑娘对自己可真够心狠的。幸亏她没有用,否则以小说男主角的体力,估计她都不一定能活到婚礼举办。 季听想到自己都这么惨了,还好意思操心别人,不由得苦笑一声。她坐在马桶上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得不舒服时才知道闭着眼睛起来,躺在地板上接着睡。 她真的太累了,之前二十几个小时的昏睡完全没能补充体力,她现在只想继续睡。 在快要睡着时,她隐约听到洗手间外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就是申屠川厉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尽快已经神志不清,听到他这么凶悍的声音,季听还是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想张嘴应声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干脆就接着睡了。 地板跟床比起来,舒适度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季听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只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外面似乎蒙蒙亮了,就扶着马桶站了起来,摸摸自己冰凉的胳膊,不由得苦笑一声。 她也太惨了吧!竟然在洗手间睡着了,而且申屠川还没来找她。 适时外面突然炸起一朵惊雷,接着就是倾盆大雨,更加符合她小白菜的心情了。季听叹了声气,缓缓朝洗手间外走去,结果一出门就发现,申屠川不见了。 看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这个时候他去哪了?季听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回去躺好等他回来。 结果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把人等回来,此时已经睡好的季听一点困意都没有,渐渐的开始担心起他来。她突然想到自己在洗手间快睡着时,似乎听到了他叫自己的名字,后面好像还有门响。 ……他不会是睁开眼睛没看到自己,所以以为她跑了吧? 季听心里一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赶紧披上衣服,一瘸一拐的朝外面走去。 下楼这件事对她来说太困难了,但她还是忍着疼、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走,等走到大门口时,想也不想的拉开了门,当即大风携裹着瓢泼大雨朝她涌来,只一瞬间她就淋湿了。 季听打了个寒颤,咬牙走到院子里去,之前层层安保的院子里,如今只有一个人在守着,看到季听后脸色一变,急忙跑过来帮她撑伞:“夫人,您去哪了?先生去找您了。” ……果然是这样,季听张了张嘴,安保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我这就跟先生联系,您先进屋去,当心生病了。”说着话,他就掏出手机给申屠川打电话。 季听看着他打通号码,当即跟他把手机要了过来,大雨落下的声音很大,可季听在耳朵贴近手机听筒的瞬间,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到她能清楚的听到申屠川的呼吸声。 “小川……”季听一开口就是嘶哑劈裂的粗糙嗓音,嗓子也跟着发出抗议的疼痛,她却好想不知道疼了一般,努力把每一个字都发音清楚,“我没有走,我在家里,我刚才……在洗手间睡着了。” 她说完,时间好像突然漫长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里传出了申屠川颤抖的声音:“……好,我现在回去,我回去找你。” “嗯。”季听接完电话,跟安保人员道了声谢,就拖着脆皮的身体回房间了。 此时衣服已经湿透了,额头好像也开始发热,季听浑身又疼又懒,但也非常自觉的换了衣服,又主动吃了退烧药和润喉糖。 她刚要坐下歇歇,门就被突然撞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干燥温暖的睡衣瞬间变得潮.湿了。 ……很好,衣服白换了。 “我以为你走了……”申屠川哑着嗓子道,直到现在,声音还带着些不受控制的轻颤,明明是那么厉害的角色,可偏偏在此刻,跟十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好像没什么不同。 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找不到方向。 季听顿了一下,无奈的抱住他:“我说了,不会走,你就不能信我一回?” 申屠川不语,只是抱着她的胳膊收得更加紧了些,季听知道他的心结,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对待做恶梦醒来的孩子,努力告诉他,他所担心的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不知抱了多久,申屠川终于松开了她,看着她脸上不自然的红,眉头皱了起来:“你发烧了?” “应该是,我刚才吃过药了。”他一撒手,季听差点摔地上,赶紧转身到床上坐下。 申屠川不放心的看她一眼:“我去叫医生。” “我已经吃过药了,再睡一下就好了,你也过来休息。”季听拉住他,见他眉头还皱着,又软下声道,“你陪陪我吧。” 尽管声音不太好听,但申屠川就吃她这套,闻言也颇为无奈的看着她,僵持片刻后见她脸上露出疲态,只能答应下来。 季听见他听话了,心里松了口气:“快去换件衣服,别像我一样着凉了。” “嗯。”申屠川深深的看她一眼,像是确定她的确在了以后,才转身往衣帽间走。 季听看着他有些颠簸的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趁他换衣服的功夫,自己又换了一套睡衣,想了想又把医药箱取了出来。 申屠川回到床边时,就看到她拿着医药箱坐在那里,表情当即出现一丝闪躲:“不是要休息了?” “休息之前也得先看看你的伤。”季听不高兴的看着他,刚才他进门的时候跑得急,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刚才他转身去换衣服,才看出他的左腿似乎使不上力的样子。 申屠川站在原地不肯动,季听的表情越来越冷,这人越是不想让自己看,她就越能猜到伤有多重。 气极之下,用了大人惯会威胁小孩的手段:“一,二……” 没等到三,申屠川就乖乖的坐了过来,在季听审视的目光下撩起裤腿。 当血肉模糊的断肢面露出来时,季听的眼眶都要红了,她只知道他伤得很重,却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甚至有些伤口已经磨烂,变得一片泥泞。 “怎么会伤成这样?”季听的嗓子发出阵阵疼痛。 申屠川不知道为何,有些不敢跟她对视:“我出去的急,义肢没有穿好……”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枕头,虽然不疼,但也让他愣了很久。活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挨这种不带恶意的揍。 季听恼怒的看着他:“看不到我不会去洗手间找找?你是不是故意伤成这样好让我愧疚的?” “……小声点,注意保护嗓子。”申屠川开口时带了一丝小心。 “闭嘴!” 季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申屠川当即闭嘴了,任由她拖着不舒服的身体给自己上药。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错,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缓缓道:“记得十年前我们那次吵架,跟现在好像一模一样。” 也是大雨,也是受伤,也是彼此妥协最后只剩下心疼。 季听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被他抓住私下联系李拓,后来还离家出走两天的那事,想到少年时的他明明想要和好,却偏要自己给台阶的样子,她的唇角就微微上扬。 处理完伤口,天已经彻底亮了,而两个人也都累到了极致,在雨声的衬托下相拥而眠,面上皆是难得的平静。 …… 季听的病来得快去得慢,等完全养好后,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这一个星期里她又恢复成刚穿越时间线那会儿的生活了,虽然还是在家里不出门,但却没有像前段时间那样被绑着。 申屠川的腿也好了许多,但恢复速度远不及季听,为此几次要戴义肢,都被季听驳回了。 “我这样不方便照顾你。”申屠川抿唇,因为这件事不太高兴。 季听闲闲的看他一眼:“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照顾。” 申屠川不说话了,沉着脸坐在她旁边,许久之后突然问:“你现在真的完全好了?” “嗯,好了。”病了一星期,现在精神彻底恢复,别提有多愉快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一伸手把人推.倒了。 季听:“?” 等地上扔了一堆衣服时,季听才双眼失神的暗骂,这人这段时间管自己这么严,合着是尽在想这些事。不过看在他胎记颜色会变浅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小船儿咿咿呀呀飘荡在水中,水面迎来了凉爽的风。 一直到天色渐晚,俩人才彻底休息,季听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正要睡着时见他拿出了熟悉的镯子,当即眼睛瞪大了:“我看你敢!” “你身体已经恢复了。”申屠川皱眉。 季听连滚带爬的往后躲,结果直接摔在了地上,她闷哼一声,干脆坐在地上不动了:“我累死累活的伺候完你,你就这么对我?” “是我伺候你,”申屠川强调,“你明明很喜欢。” 季听的脸刷的红了,恼羞成怒道:“谁说我喜欢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那你是装的?”申屠川的脸色刷的冷了下来。 季听一愣,见他这就生气了,不由得无语一瞬:“……我在害羞你看不出来?”跟直男说话就得直接点,不然你都不知道他会误会到哪片海去。 “不是装的就好,”申屠川的脸色缓和下来,拿着手镯认真跟她探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戴?” “……谁会喜欢自己被限制自由啊,除了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你见过哪对夫妻是这么过的?”季听不悦的看着他。 听到夫妻两个字,申屠川的表情微动。 “而且咱都这么多次了,哪次也没见你做过防护措施,万一有了孩子,以后他看了会怎么想?万一认定咱们这种是正常的,他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也要把人家关起来?”季听晓之以情。 申屠川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不可以。” “……那如果生了女儿呢?你要她被别的男人关起来,然后这辈子都跟你见不到面?” “不行!”申屠川想也不想的回答。 呵,双标狗男人。季听微微一笑:“所以啊,你不能做出这种榜样,而且你想想,我回来这么久了,有想过离开的事吗?” 申屠川还未回答,她就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一脸真挚道:“小川,我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 似是被一辈子三个字触动,申屠川沉默许久,终于流露出些许不安:“真的?” “嗯。”季听静静的和他对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了。 申屠川垂眸,半晌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季听松了口气,奖励的在他唇上亲了亲。 “但是不要以为不绑着了,你就能走。”申屠川不放心的强调一句。 季听捏捏他的脸:“安啦安啦,你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申屠川绷着脸,琢磨要不要换个方式威胁,至少要能吓到她才行,结果还没想到方法,脸就被捏了八百遍,哪还有什么严肃的样子。 这件事就算这么解决了,没有了束缚,季听还是像以前一样待在家里,一点想出门的意思都没有,申屠川警惕了几天,终于放下心来,但还是像之前那样,尽可能的把工作带回家做,好多一些时间陪她。 年轻又初尝人事的男人和女人,在家里能一起做的事只有一件,申屠川很喜欢,在顾忌了两天季听的身体后,发现她的承受能力比自己想的强,于是彻底放开了。 季听虽然累,但看到胎记一次比一次颜色浅,很快就恢复成十年前她买菜时的那样,她就动力十足,每次都相当配合。 只是当胎记颜色变成浅红后,就再也没有改变了。季听知道,那是因为申屠川还是对这段关系没有安全感。 但是这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她都画地为牢把自己关起来了,他还是会不安,可见这东西还是得申屠川自己克服。 但是自己倒可以推他一把。季听想了想,在某天晚上缩在他怀里问:“你生日快到了吧。” 申屠川猛地僵住了,语气不太好的反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我想给你过生日呗,到时候叫上李拓他们,一起来家里庆祝一下怎么样?”季听温柔的试探。 申屠川沉默许久,直接坐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讨厌过生日。” ……果然,自己在他十八岁那年消失的事,让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季听叹息一声,安慰的抚了抚他的脑袋。 尽管她没有再说什么,申屠川还是心情不好,起身回了自己房间。这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分床睡。 第二天晚上申屠川就回来了,季听假装不知道他生气的事,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两个人就当闹别扭的事没发生过。 临近年底,申屠川公司又开始忙碌,白天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季听一个人在家里,不过她也不觉得无聊,因为她现在整天泡在厨房,只有晚上申屠川回来的时候才会歇着。 “你最近吃了很多甜品?”申屠川嗅着她头发上的奶油味皱眉。 季听表情慌乱:“没、没有啊,可能是新换的沐浴乳的味道吧。” 申屠川眼神暗了下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的沐浴乳并没有换过。为了弄清楚她为什么撒谎,申屠川第二天一早如往常一样出门,然后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听着声响到了厨房,就看到她一脸认真的在给蛋糕写字。 “你在干什么?”申屠川的声音响起,季听吓得手一抖,用巧克力写的生日快乐四个字有点花了,申屠川大步走来,看到蛋糕后脸色黑了下来,“我都说过了不过生日,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季听一副吓到的样子,手里拿着巧克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申屠川脑子里闪过昔日的种种不堪,最后只剩下一个刚成年的男人、坐在餐桌前等待的执拗背影。 他的头脑彻底被冲昏,想也不想的把蛋糕摔到地上,已经做好的蛋糕瞬间四分五裂。 厨房里充斥着香甜的气息,申屠川微微喘息,冷眼看着季听。季听沉默许久,最后默默蹲下收拾,半晌才淡淡开口:“这是我学了一个星期才做出来的成果。” 申屠川指尖一颤,冷漠的别开脸。 季听自嘲一笑:“原来你还记恨我啊,我都这么努力的弥补你了,原来你心里还是在恨我。” 申屠川喉.结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季听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嘴,起身后还是一脸冷漠:“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互相折磨了,分手吧。” 刚才还沉默的申屠川猛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分手,我们的关系根本就不正常,我累了……” 季听话音未落,就被他抓住了肩膀,他的手劲太大,她皱着眉头哼了一声。申屠川冷笑:“季听,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们之间怎么样,从来都不是你说得算的,你真当我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依附你才能活下去的废物吗?” 季听嘲讽一笑:“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申屠川气极,内心的戾气翻涌着朝外涌来,他盯着季听看了半晌,最后拖着她的胳膊大步朝卧室走去。 季听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也没有太过慌乱,只是依然出言刺激他:“申屠川你个懦夫,就只能用这种懦弱的方式留下我,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不会妥协的,你要是不能给我足够的尊重,我们就分手!” “你想都别想!” 申屠川一把把她甩到被子上,趁她没坐起来之前,就轻车熟路的将镯子套在了她手上,她又一次失去了自由。 季听冷眼看着他绑自己,等他绑好后晃晃手镯,镯子和链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这是季听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似乎铁了心不想再搭理他,不管他是跟自己说话也好,还是给自己端茶递水也好,季听都将他视作空气,甚至还开始了绝食。 申屠川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煎熬,可偏偏不能奈何她半分,只能在她身边不住的打转,用尽了威胁和逼迫,然而这回一点用也没有。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吃,以后就别想吃了!”申屠川红着眼怒吼。 ……话说得挺霸气,真有出息的话别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呀。季听看着他的表情十分心疼,但为了尽快解除他心里的恨,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不错,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演的,那个蛋糕也是她故意露出破绽给他,为的就是吵这一架。她心里清楚,申屠川虽然已经不在意她当初的离开,但不代表心里有安全感。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一点从他不肯要她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所以她必须要给他再过一次生日,重复当年的场景,但是改变最后的结局,让他清楚的知道历史不会重复,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离开。 而好好跟他商量,他肯定不会同意过生日,所以干脆选择这种激烈的方式。季听相信他会妥协的,只是过程可能会稍微漫长一点。 季听看着双眼通红的申屠川,心里做好了长期冷战的准备,然而绝食两顿饭之后,申屠川突然冷静下来,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季听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碍于要冷战,她没有说话。 “你真想走?”申屠川声音沙哑,眼底一片黑青。 季听顿了顿,没有说话。 “就因为一个蛋糕,你就想离开我,我们之间已经如履薄冰到这种地步,你还想让我信任你?”申屠川的语气里充满嘲讽。 季听淡淡的看向他:“是你侮辱了我的好意,我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说吧,你想要什么?”申屠川垂眸。 季听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第一次开口:“我想给你过生日。” 申屠川沉默许久,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季听不回答,心想那就坚持到你同意。申屠川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起来:“好,我答应你,我们过生日。” 季听听到他的回答,心里却不好受起来,很想告诉他算了,要不咱不过了,至于胎记,以后总会消掉的。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伸手抱了抱他。 …… 申屠川生日那天,季听请来了李拓和容晶,李拓和申屠川在厨房忙碌,她和容晶在客厅聊天。 “你们吵架了?”容晶小声问,她今天一来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季听耸耸肩没有说话,心里其实也和容晶一样疑惑。起初她以为申屠川是被自己逼着妥协了,所以不太高兴,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像不高兴,反而是没情绪。 对,就是什么情绪都没有那种,有点冷静过头了,反而不正常。 “有什么事就好好解决,别总是吵架,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应该珍惜才是。”容晶温柔的劝说。 季听笑笑,想了想道:“你车在车库对吗?” “嗯,在呢。” “我能借用一下吗?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季听顿了一下补充,“当做给申屠川的赔礼。” 容晶一听立刻把钥匙给她了:“那你赶紧去吧。” 季听拿了钥匙,走之前不忘嘱咐:“他们如果问你了,你就直接告诉他们我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嗯。” 车库挨着后门,那边基本没什么人把守,季听很顺利的找到了李拓他们的车,开着直接往外走。 像她想的那样,安保已经习惯了李拓的车进出,因此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放行了。季听紧张得手心都要出汗了,一直到跑出去很远,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准备像十年前那样去买菜,然后像曾经许诺的那样,把当初所有的遗憾都弥补上,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就算能出门,也会如之前很多个日日夜夜一样,按时回到他身边。 季听想得挺好,偏偏在超市买完菜后遇到两伙人斗殴,作为一个无辜路过但身份证过期的人,任凭她怎么解释,最终还是被带到了警局。 这边别墅里饭菜都端上桌了,季听也还没有回来,申屠川看着空出的位置,麻木的站了许久。 “那个……季听她是出去给你买礼物了,可能晚点到。”容晶本来想等到他问起再说的,可是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先说了出来。 申屠川垂眸:“嗯,吃饭吧。” 三个人吃了相当压抑的一顿生日餐,最后李拓忍不住问:“我车上有定位,不如去找找她吧。” “不用。”申屠川拒绝了,一副不想跟任何人交流的样子。 李拓和容晶对视一眼,只好先行离开。 坐上司机开来的车后,容晶小心的问:“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不关你的事,我们先去找季听,然后问问情况再说。”李拓温和的安慰。 容晶点了点头,二人点出车子的定位,去了那边的超市。一到那边,就听说了斗殴的事,李拓看到空无一人的车子,直觉这事可能跟季听有关,于是跟容晶一起去了警局,没想到还真看到季听了。 季听看到他们后顿时松了口气,三言两语把这事解释清楚了,李拓要让申屠川过来,季听赶紧拒绝:“你们先告诉他已经见到我了,让他在家里等着,别的我自己跟他解释。” 要不是怕申屠川像上次那样疯狂找她,她连事先通知一下都不愿意,毕竟自己主动回去,跟李拓先打个电话,能得到的效果全然不同。 李拓答应了,立刻给申屠川打电话,然而不管打了几遍,对面都无人接听,只能先保季听出去。 一出警局季听就跟他们道别,拎着菜篮子打车回家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本来午饭前能到的她,直接快傍晚了才回去。 出租车在院子前停下,季听拎着菜篮子下车,缓缓朝家中走去,一进院子,就看到申屠川双眼无神的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又似乎什么也没等,只是在消化某个早已经料到的结局。 ……当年的他也是这么等自己的吗?季听心头一痛,咬着唇走到他面前。 直到一片阴影落下,申屠川才迟钝的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突然一阵眼热。 “我以为你走了。”申屠川平静的说出他认定的事实。 季听抿唇:“为什么这次没去找我?” “找回来,你想走的话还是会走。”申屠川毫无起伏的开口,从这次季听跟他冷战他已经看清,自己根本拗不过她,只要她想离开,不管是安保还是锁链,都无法困住她。 从自己把她放在心尖上的那一刻,他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未来的命运是好是坏,全由季听宰割,可笑的是曾经他还觉得,自己可以主导自己的人生。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所有的想法。 “我去买菜了,买了你喜欢的食材,”季听声音有些哑,“十年前我买的也是这些,本来想给你做生日餐的,可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睁开眼就是十年后了。” “小川,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并非逃走,如果可以,我多想当时能顺利到家,给你煮一顿你喜欢的菜。” 申屠川怔怔的看着她,半晌突然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衣服上久久未动。虽然穿得很厚,可季听却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眼泪。 他无声地哭着,似乎还在消化某种惶恐,季听不舍得他这么哭下去,于是捧起他的脸,心疼的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我们回去好不好?” 申屠川点了点头,抓着她的衣袖站了起来,默默跟在她身后往里走。季听一边跟他解释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一边往厨房走:“我这次擅作主张给你过生日,你很生气吧,对不起,只是我太想弥补了,所以才这么不讲道理,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申屠川闷闷的应了一声,发.泄完情绪,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丢脸。好在季听并不笑话他,在厨房把东西都拿出来以后,分门别类的开始洗,申屠川在旁边看了会儿,主动上前帮忙。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和上午一样谁都没有说话,可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变得温暖而从容。申屠川手上干着活儿,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只是这一次,似乎少了些不安。 她今天离开的时候是有选择的权利的,但她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申屠川唇角扬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在她要炒菜的时候主动拿过了锅铲,到最后这四菜一汤还是等于是他做的。 “说好的我做饭,你没事这么勤快做什么。”季听把饭菜端上桌子后抱怨。 申屠川看她一眼,帮她盛了些粥:“我喜欢做饭不行吗?” “行行行,以后都是你做饭可以了吧。”季听好笑道。 申屠川喜欢从她口中听到以后两个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给她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季听见状礼尚往来,把最大的鸡翅给了他,两人你来我往的夹菜,最后都撑个不轻。 饭后,季听看着申屠川洗碗,突然问一句:“你还记得十八岁那年的愿望是什么吗?” 申屠川手一顿。 季听的声音里带了笑意:“虽然现在已经给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想当礼物送给你,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话音刚落,她就被扛着去了卧室。 …………富强民主和谐………… 季听懒懒的枕着申屠川的胳膊,突然有些好奇:“你现在还怕我离开吗?” “怕。” “……”怎么还没安全感? “但是没关系,就算你有一天要离开也没关系,”申屠川神色温柔,眉眼间全是释然,“我左右不了你,但可以一直等你,你既然可以回来一次,就能回来第二次第三次,一辈子很短,我愿意一直等你。” 他从一开始就输了,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活在痛苦里,无非是不肯承认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从头到尾都处在被动的状态。 他现在已经接受了现实。 季听听得一阵鼻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掩饰的坐了起来,只见申屠川虔诚的看着自己:“但是你如果有一天又要离开,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担心。” 他把自己放得极低,季听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一般。两个人不知对视多久,季听郑重的点了点头,申屠川如释重负的笑了,一如当初那个少年。 季听还想说什么,四周的空气突然好像凝固成了实体,笑着的申屠川也静止了。季听愣了一下,脑海里提示读者怨念消除百分之十,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成功了。 ……就这么成功了? 身体在她发愣的时候逐渐透明,她抿了抿唇,在申屠川额头上吻了一下,温柔的笑了笑,履行刚才答应过的承诺:“我走了,愿你以后的人生都平安顺遂,还有,别再等我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空气再次流动起来,申屠川的睫毛微颤,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露出完好的左腿。别说断了的左腿已经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就连身上昔日的旧伤,此刻痕迹也完全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似乎对季听的消失并不惊讶,站在床边盯着皱巴巴的床单看,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眼底充斥着不悦和漠然。 而他也确实是另外一个人。 他本名虽然叫申屠川,却不是书中这个男配,而是现实中的一个作家,前几年心理出了些问题,于是写了一堆报社文宣泄情绪。 没想到有一天,他被一个叫读者怨念的东西弄进了自己的书里,被封闭了有关现实世界的记忆,代替自己笔下的悲惨男配受挫。 在这个过程中,转换世界的时候会恢复记忆,等到进入下一个世界,又会被再次封闭,直到把所有世界都轮完,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只是他没有想到,读者怨念送他进来后,又配了一个拯救者的角色,一边惩罚他这个原作者,一边又想通过拯救者改变男配的人生。 拯救者…… 床单上还留着欢.好过的痕迹,房间里却没有了那个女人的味道,申屠川的眼神暗了暗,十秒钟后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一次性放出啦,下面还有新世界的一章,很肥,几乎把新世界的十分之一都发了,跟大家做个一百晋江币的交易(没有没有,我就是吹个牛),一定要追连载呀朋友们!毕竟福利只放三天!求评论,本章一百红包(红包都是随机,拜托大家给够十五字哈,拼手气的时候到了) 有看过我之前的快穿《病娇大佬求放过》的,应该能看出这个梗和第三个古代世界很像,其实当时写的时候就没过瘾,想再开个类似的现代单篇,结果最后还是放在这里啦(没看过的朋友可以去瞅一眼,那个也挺带感的嘻嘻嘻,不太一样的味道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章 第 27 章 季听看着地上沾了碎草屑的枕头,无奈的叹了声气, 扶着老腰捡起来又去洗。 等最后一缸衣服洗完, 被子和一开始洗的床单都干了,柠檬味的洗衣粉香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说不出的好闻。 季听把被子敲着翻了个面,晒得香香软软的,这才扛起被子往楼上走。期间经过客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差点摔倒, 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客厅收拾出来。 但今天是不行了,干了那么多活她都快累死了,只能明天再说。这么想着,季听把被子扛到了申屠川卧室, 卧室里已经通完了风, 原先的霉味彻底没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是清清爽爽的。 季听把被子扔到床上后,气都没喘匀就走到看书的申屠川面前, 一脸感激的跟他道谢:“谢谢少爷帮我说话,您真是个好人。” 申屠川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别人夸他是好人,古怪的看向季听,看到她一脸的讨好后冷嘲:“这会儿又来跟我说话了?” 他是在计较刚才她忙着干活无视他的事。 季听嘿嘿一笑,局促的摸了摸鼻子:“我刚才就是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带走, 怕时间来不及,不能把活儿都干完,所以才没跟您说话的, 您别生我的气。”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不说话,季听知道这小心眼的还在生气,怕他突然要报复,忙转移话题:“您这书好厉害啊全是英语,我估计只能看懂一小部分,还是少爷厉害,什么都难不倒您。” “你一个字都看不懂。”申屠川对她的谄媚无动于衷。 季听眨了一下眼:“为啥,我好歹也是本科毕业,一些简单的句子还是能懂的。” 申屠川淡漠的看向她:“因为这是德语。” 气氛突然尴尬。 半晌,季听咳了一声:“……您慢慢看,我去给您铺床。”说完就假装没有听到申屠川的嘲笑声,一脸镇定的转身去铺床了。 两个人一个干活一个看书,房间里安静下来。申屠川不知为何有些看不进去,干脆把书放到一旁,冷淡的看着在他床边忙碌的女人。 这女人背对着他吭哧吭哧的跟被子和被罩做斗争,她半跪在床上,俯身整理被罩,衬衣和一步裙将她的身型完美的勾勒出来。在她之前,申屠川还没见过能把佣人制服穿得如此婀娜的。 当然,也可能他之前根本没在意过。 申屠川嗤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渐渐的还真有了些睡意。在他快要睡着时,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打扰他,他蹙起眉头,冷漠的睁开眼睛,眼底带了些暴戾和烦躁。 季听没有被他的眼神吓退,见他醒了忙小心的开口:“少爷,床铺好了,您过去睡吧。” 申屠川静静的盯着她,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季听只好继续劝:“您身体刚好,这么睡是会再生病的,还是去床上吧。” 申屠川觉得她很烦,但自己也确实困了,就懒得再搭理她,勉为其难的走到床边,直接躺下了盖了被子。季听见状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出去把门关上了。 她一走,本来还困着的申屠川反而没了睡意,面无表情的躺在蓬松柔软的被窝里,鼻尖满是温和的太阳气息。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这种被子了。 这边季听下了楼,把该收的衣服都收了,这才转身回自己房间休息,结果一回到屋里躺下,才想起什么活儿都干了,就是没给自己把被子晾晾。 ……太累了,不想动。她无奈的叹了声气,竟然有些怀念上个世界,至少在那边不用跟老黄牛一样干活啊! 下次,下次一定一定要弄个无敌尊贵的身份!季听直到睡着,脑子里还在迷迷糊糊的想这事。 因为上午大量的体力劳动,她很快就睡死过去,连个梦都没做。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快醒来时还十分不情愿,眼睛闭了许久都懒得睁开。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季听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坐起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差点尖叫。 “……少爷,您怎么来了?”刚睡醒的季听还带了点鼻音,虽然脑子清醒了,可一张脸还是木呆呆的。 蠢货。申屠川冷漠的看着她:“现在是下午一点。” “啊……午饭,我这就去。”季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忙点头答应,申屠川这才板着脸转身离开,季听嘴角抽了抽,“一点活儿都不干,顿顿饭还不能少。” “我还没走远。”屋外传来申屠川阴沉的声音。 季听吓得脚一软,讪笑:“您快上去休息吧,我这就去帮您拿午餐。”说完她不敢嘀咕了,把早上的碗碟收拾一下放进餐箱,至于她偷的那些饭菜的盘子,早被她销毁了。 等收拾好,季听拎着餐箱就往厨房去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但厨房外间还有一些佣人在吃饭,看到季听来了之后瞬间安静许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是打量跟不屑。 季听才懒得管他们那点小龌龊,在厨房四处找申屠川的午餐。 今天去找她麻烦的女人忍不住了,嗤了一声道:“这人啊,脸皮厚了就是好,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还跟没事人一样四处走,真不知道丢人。” “可不就是,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可真是太恶心了。”女人在厨房的地位看起来颇高,她一开口顿时有许多人附和。 季听当他们是空气,找到午餐餐箱后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就一碗米饭和一荤一素,另外有两个包子。包子是谁的不用说,季听拿起来一闻,馊的。 这是要霸.凌她了?季听扬眉。 女人看到她站在餐箱前不动,当即得意的挑了挑眉:“还真当有少爷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啊,有本事一直让少爷跟着啊,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某些人了!” “不过少爷不是向来不喜欢佣人照顾吗?怎么突然对她那么好?”一个小女佣好奇。 女人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原因,人家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呗,难怪领班不让去照顾顾值少爷,原来是因为某些人不安分啊。”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窃窃笑了起来,还有人跟着嘲讽,似乎十分期待季听崩溃的样子。 季听叹了声气,觉得十分无语。虽然饭菜确实是她拿的,但这些人在没有证据且有其他嫌疑人的情况下,坚定的把事赖到她头上,无非是觉得她就应该背黑锅,如果她不背,就是对不起他们。 这些人啊,明明是拿工资上班的,偏偏要把自己当成旧社会那种家养的奴仆,还以欺负别的奴仆为乐,仿佛看到别人崩溃痛苦,就能得到多大成就感一样。 女人见她没反应,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季听活动了一下手腕,在案板上搜寻一圈,挑了一瓶老抽拧开,转身到女人面前朝她头上浇去。 空气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季听会这么刚,直接愣在了原地,一瓶酱油都快浇完了,女人才惨叫一声躲开。 “你个贱女人,你还这么对我!”女人一头酱油,脸都被染成了黑红色,一龇牙嘴里都是,她怒吼着朝季听冲去。 季听忙往后退了一步,拿起擀面杖戳着她:“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敢告诉少爷,不是说我是狐媚子吗?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狐媚子。” 她这话提醒了女人,少爷这么多年还从未维护过谁,可一到这个季听却变得不一样了。女人心虚了一瞬,其他人趁机拦住她。 “你可真不要脸,这种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女人的一个帮手啐道。 季听翻了她一眼:“还行吧,老天给了我这张脸,不就是让我靠它吃饭呢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可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这个女人……还真的挺好看的。 季听脸上的笑淡了些:“你们以前是怎么欺负人的我不管,但如果想像之前欺负别人一样欺负我,我可是不会客气的,这瓶酱油算是给各位的见面礼,再敢当着我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们的嘴。” 她说完,拎着餐盒昂着脑袋离开了,背影不可谓不欠揍。等走出好远,她才垮下肩膀。 她的目的是把男配从泥泞的生活中解救出来,没想到还没救,自己就先跟着陷入泥泞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些人以后不知道还要用什么办法整她,可真要她忍着,她又不愿意。 她脾气好,可也有血性,像今天这种事再发生,她保证还是会打回去。 季听叹了声气,想了想当佣人已经够苦了,不能再委屈自己忍受他们的欺负,所以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吧,至于别的事,以后再说。 这么想着,季听拿着餐箱回到了小楼中,拎着餐箱去找申屠川了。 一到楼上,季听一边摆盘一边喊申屠川:“少爷,吃饭了。” 申屠川脚步缓慢的走出来,目光从桌上的饭菜扫到餐箱,看到里面的包子后挑眉:“这些是你的?” “这包子不新鲜,少爷你不能吃。”季听以为他要吃,忙劝解一句。 申屠川的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在她身上:“什么味道,臭烘烘的。” “应该是老抽吧,”季听低头看到自己衬衣上黑色的点点,知道是浇那女人时溅到身上的,一脸无辜的回答,“没有太大味道了,少爷不喜欢的话,我离远点。” 说着,她还真就离得远了些,申屠川扫了她一眼,坐下开始吃饭。 折腾了这么久,季听也早就饿了,但还是得等着申屠川把饭吃完,这才收拾好餐箱下楼。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申屠川突然开口问。 季听都走到门口了,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滚。” “……”她又得罪他了? 季听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到楼下,盯着馊了的包子发呆。十分钟后,她的肚子咕噜一声。季听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翻找,下单了一堆食材。 感谢这个现代社会,哪怕这边距离太远外卖不配送,她也可以加钱找个跑腿给送食材,不至于被饿死在这里。 她下完单就去打扫这边的小厨房了,再一次感谢小楼虽小五脏俱全。等打扫完,她把早上剩的香菇菜芯热了一下,随便填饱了肚子,吃完就跑去大院后门拿自己的东西了。 等把食材归置好放进冰箱,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她找了条不要的布单铺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被子放在上面晾。 一堆杂草中间放一床被子,看起来有些安逸了,季听没忍住,脱了鞋躺在上面,享受的大打了个滚,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申屠川静静的站在二楼窗口,看着楼下二哈一样的那女人,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容忍她留到现在。 他又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女人蠢,干脆转身回到沙发上继续看书,不再管她死活。 不知道自己智商被嫌弃了的季听,在院子里躺着躺着又困了,睡了好久才回屋,把自己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一下通通风。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季听去厨房拿晚餐,不出意外的看到自己又是俩馊了的包子,面对厨房那些人挑衅的眼神,她淡定的拎着餐盒回去了。 申屠川神色恹恹,看到饭后厌恶道:“不饿,拿走。”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季听一听就和早上的不太一样,她赶紧过去将手覆在他额头上,申屠川顿了一下,漠然把她的手打掉。 季听也不介意,只是温柔道:“少爷,你好像又开始低烧了,吃点东西再吃药,然后去床上休息吧。” “不吃。”申屠川看到桌上油腻的五花肉,胃里就泛恶心。 季听顺着他厌恶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了然。生病了本来没什么胃口,这又是炒菜又是米饭的,看着就不好下咽。 “您不吃饭就直接吃药的话,估计肠胃会不舒服,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季听说完就端着米饭下楼了。 申屠川淡淡的扫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目光又回到餐箱里。里面还是两个包子,看起来不知道已经是隔了几夜的垃圾了。 季听端着米饭跑去一楼小厨房,洗了个砂锅出来,把米饭里加了碗水倒进砂锅,放在火上咕噜咕噜的炖,又从今天买的食材里拿了虾仁皮蛋和小葱,切碎了加进去,炖十分钟后加了些盐和调料,用毛巾包裹着往楼上端。 她还没上楼,申屠川就闻到了粥的鲜香味,他本来要回去休息的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坐到了餐桌前。 季听把粥端到他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少爷,这个比较好咽,您多少喝点,然后吃药睡觉。” “这些东西你哪来的?”申屠川审视的盯着她,显然在怀疑她食材的来历。 季听赶紧解释:“这还真不是我偷的,我网上买的,人家直接给我送到了后门。” “为什么要买这些?”申屠川尝了一口粥,味道比想象中好,微微发烫的感觉从喉间一直到胃里,整个人都舒展了许多。 季听本想直说自己被排挤了,但一想这人本来过得就够不顺心了,要是自己再给他添堵,他估计会更郁闷。再说他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帮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觉得厨房做的饭不好吃,所以就想买点菜自己做。” 申屠川指尖一顿,脸色突然阴沉了,不等季听询问,他就把勺子放下,冷漠的看了季听一眼转身回屋了。 ……他这是咋了啊?季听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人的脾气有时候怎么那么突然呢,简直毫无规律可言,今天中午也是。 季听一想到中午,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她没有多想,端着粥下楼自己解决了。 馊了的包子丢进垃圾桶,简单收拾一下后,季听就回房间睡觉了。 接下来她就一直重复这种生活状态,每天去厨房端吃的,回来就自己做饭,把包子直接扔了。申屠川原本还吃厨房做的饭,吃了她做的几次后,就不再动厨房的那些,她只能连他的份也做了。 一连四五天,她一天能拿到六个馊了的包子,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哪来那么多包子,还个个都是馊的。 在又一次要把包子扔了时,正在看书的申屠川缓缓道:“包子留着,别扔。” “……留着干嘛?”季听一脸担心,这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包子,她好怕他会憋不住偷吃。就他现在这个身体,吃上俩说不定能把自己吃进ICU。 申屠川听出她的担忧,眉头蹙了蹙,清冷的视线扫了过来:“让你留着。” “……好。” 季听无奈,只好把包子留下,担惊受怕了两天后,见留的包子一个都没少,顿时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申屠川攒包子干嘛,但她一天六个的攒,三四天就攒了二十来个,本来就馊了的包子又在屋里放了几天,味道越发的大。 “少爷,要不咱把包子扔了吧,这都臭了。”季听一脸忧愁,她最近一直在清理客厅,把那些杂物挪到旁边空置的房间里,现在客厅已经看起来很不错了,就是这个味道实在不太好。 申屠川这几天被她照顾得不错,脸上的血气也恢复了些,一双眼睛显得更加有压迫力,闻言淡然的扫她一眼,在季听以为他要拒绝时,他缓缓开口:“把包子收拾一下。” “好,我这就去。”季听笑了起来。 “收到一个袋子里,不要扔。” 季听一顿,只好照他说的做。她下楼找了个食品袋装上,正要去问他该怎么做时,申屠川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这还是季听第二次看到他下楼。 嗯,第一次是催她去拿饭。 季听忧虑了:“少爷,这个真的不能吃。” 申屠川不悦:“我不吃。”这个女人得蠢成什么样,才会一直觉得他想吃这些。 季听怀疑的看着他,但碍于他的威慑力,到底没敢反驳。申屠川懒得看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季听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现在穿的不是家居服,而是普通的外出穿的外套和裤子。 她赶紧拿着袋子跟上去,一脸紧张的问:“少爷,你能出门?” “我脚又不残废,怎么不能出?”申屠川愈发觉得自己能容忍这种蠢货在身边,果然是脾气变得太好了。 季听咳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怎么想起来出门了?” “闭嘴,吵。”申屠川用三个字回答她的问题。 季听嘴角抽了抽,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就觉得这路好像有些眼熟。 ……不会吧? 季听看着透明袋子里的包子,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确定。 但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因为申屠川确实带她去了厨房。 正是午后的时间,三三两两的佣人围在厨房里吃东西,他们离老远就听到了里面说笑的声音。 “李姐呀,你说咱给季听那小贱人都吃那么久的馊饭了,她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啊?” “人家有少爷罩着呗,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可不就靠着勾引男人吃饭了。”这个声音是那女人的。 季听一听有自己的名字,当即挑了挑眉,瞄了眼斜前方某人的脸,申屠川的目光扫向她,她立刻一脸委屈的撇了撇嘴,用口型告诉他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不就是,她可亲口承认了,她就是靠那张脸吃饭的,还说自己多讨少爷的喜欢,得意的样子让我想撕烂她的嘴。我们得想个新的办法教训教训她,叫她知道以后该怎么守规矩。” 季听:“……” 她还想装无辜,结果就对上了申屠川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咳了一声,没办法狡辩了,只能讨好的笑笑。 申屠川嗤了一声,眼神瞬间凉了下来,季听心里咯噔一声,正思考该用什么姿势跪地求饶,他就一脚迈进了厨房,接着就是慌乱的问好声。 季听赶紧跟了进去,一进门就听到申屠川淡声问:“包子是谁给你的?” 季听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家大佬来给她出气了!她当即狐假虎威的站在他身边,伸手指向了那个女人:“少爷,就是她。” 那女人脸色立刻变了,颤巍巍的走出来解释:“少爷,最近厨房预算超支,所以佣人的伙食费减少,大家吃的都是包子,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话音刚落,季听就冷笑一声:“吃的都是包子?那你们现在吃的是啥?”红烧肉和大鸡腿,他们还要脸吗?! 女人当着申屠川的面不敢顶嘴,只能努力镇定:“这些、这些是顾值少爷和先生吃剩下的,如果不吃完就浪费了,我们这些人才吃的。” 季听瞄了一眼申屠川的表情,发现他还是跟刚才一样,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正当她思考该怎么拆穿这女人时,申屠川开口了:“把包子给她。” 季听顿了一下,当即把包子送了过去,袋子解开的瞬间,捂了许久的包子们争气的散发出一股馊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吃。”申屠川就一个字。 女人脸色发白:“少、少爷……” “还要我教你?”申屠川眼皮轻撩,透出不容置喙的意思。 季听内心高呼一声威武,她真是小看这位了,本来以为在那女人解释完后,自己还得再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能让他罚人家,结果申屠川根本就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 他从头到尾要做的就是,找出谁给她的包子——叫那人吃下去。仅此而已,别的他都不在乎。 女人后背出了一层虚汗,此时家里除了这位少爷,没有一个主人家,就算她叫人去公司请人,先生和顾值少爷也不会为了她一个佣人,专门回来一趟。 而如果她不吃,恐怕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在这个家里,申屠川就算杀了她,也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女人此时一阵绝望,哆嗦着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下去的瞬间馊味在嘴里迸发,她干呕一声就要吐出来,结果在申屠川冷淡的眼神下,生生忍着把包子咽了下去。 季听抱臂看着女人吃,一点也不觉得良心不安。毕竟这位在带着所有人孤立她、克扣她三餐的时候,也没有良心不安不是? 一屋子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女人吃包子,之前跟着女人口头霸.凌过季听的,此时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也被拎出来教训。 女人吃到第三个包子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屋里立刻弥漫着一股臭气。 季听下意识的踮脚捂住申屠川口鼻:“少爷,这里太脏了,我们出去吧。”男配这小身板这么脆,她怕他被熏晕了。 申屠川还没闻到味道,脸上就覆了只软软的手,手上还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和他床铺上让他放松的香味是一种。 他面无表情的捏着她的手腕丢到一旁,转身就往外走,刚刚吐过的女人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到申屠川冷淡道:“拿着包子出来吃。” “……” 于是那女人只得拿着包子出来,白着一张脸继续吃,一边吃一边吐,一连换了几个地方,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昏迷了。 季听早就看厌了,在申屠川身边小声嘀咕:“咱回去吧,站着怪累的。” 申屠川闲闲的斜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没错?” 季听想说我一被欺负的能有什么错,但话到嘴边福至心灵,顿时就懂了:“对不起少爷,我不该把这事瞒着你的。”怪不得这几天情绪反复无常,合着是在等她的解释。 申屠川面无表情:“道歉就行了?” 季听脸色一变:“您不会让我也吃吧?”可还有小十个包子没吃呢。 申屠川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起来。 季听惊了:“咱咱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今天晚上想给您炖个汤,得提前准备着。”说着,她怕申屠川真往她嘴里塞包子,忙推着他往前走。 申屠川冷下脸:“放肆。” 季听立刻松手,不敢再放肆,申屠川嗤了一声,冷着脸转身朝小院走去,季听松了口气,甜甜的叫了声少爷,小步跑着跟了上去。 一群佣人排挤季听这事,最终以带头的女人吃了十几个包子结束了,之后他们虽然还是看季听不顺眼,总想暗戳戳的找点事,但到底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季听的伙食也变得和其他佣人的一样,再没有什么冷煎饼馊包子之类的。 季听吃得挺满意,于是不做饭了。 一连吃了三天厨房,申屠川在看到她拿着餐箱上楼后,面无表情的问:“你卡号多少。” “什么卡号?”季听疑惑。 “银行卡。” “您要那个做什么……行了,知道了。”季听被他冷眼一看,哪还敢再问,只能下楼找到银行卡,拿纸笔写了下来。 申屠川随便喝了点汤,就没有胃口了,所以季听上楼后,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书,桌子上的东西一点没动。 “您胃口不好吗?”季听疑惑。 申屠川冷淡的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纸条上,季听只好把纸条给他,然后就看着他拿着手机对准纸条一通操作,一分钟后自己的手机叮咚一声。 季听看一眼短信,进账十万。 她倒吸一口冷气:“就算您觉得我工作尽责,也不用给我这么多钱吧?” “你想得倒美,”申屠川嘲讽的看着她,“拿去买菜,从明天起,再让我吃厨房那些东西,就给我滚出去。” 这种没眼色的女人,也就是他最近休息好,懒得跟她计较,否则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季听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这位大少爷是想吃自己做的饭了,当即忍着笑点了点头:“好,那我以后就不去厨房了,一日三餐我来做。” 十万块钱啊,就男配这小胃口能吃几顿,剩下的钱她要全花了,反正任务成功后她也带不走。 申屠川看到她得意的样子就心情不好,沉默一瞬后淡淡道:“记账,一个月来找我对一次账单。” “……”得,人家精着呐。 季听郁闷了,申屠川却好了起来,起身朝楼下走去,季听立刻跟了过去。自从她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又从外面的园子里搬了些花过来种,申屠川就不再总是在楼上窝着,偶尔也会下楼去晒晒太阳了。 她在院子里放了个躺椅,是她收拾杂物的时候找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她往空置屋子挪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申屠川到楼下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假寐,季听就搬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拿着扇子帮他赶蚊子,俩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提前过上了退休一样的生活。 刚入秋的时节虽然晚上有些凉,但白天却是温度刚好,太阳暖而不晒,温温的照在身上,就是没有困意,也能因此生出三分懒倦。 申屠川快要入睡时,只觉得旁边赶蚊子的扇子活动幅度越来越小,他不悦的睁开眼睛,正要呵斥这个不务正业的,人家就一头栽到了他腿上,枕着他的腿睡得一脸香甜。 他不悦的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推她的脸,季听哼哼一声,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拿着垫在了自己脸下。 申屠川顿了一下,刚要把手抽出来,结果一动季听的脸就像温热的果冻一样,在他手心弹了弹。他抿起嘴唇,面无表情的把手由掌变握,果不其然握住一大块肉。 申屠川:“……”好肥。 他嗤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倒是没有把手强行抽出来。 季听一直睡到天色渐晚,才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申屠川还在睡,就没有吵醒他,而是去屋里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转身进屋去做饭了。 院子里只剩下申屠川一个人,虽然渐渐起了凉意,但他因为毯子却不觉得冷,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等意识渐渐清醒时,眼睛还没睁开,就先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他指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客厅,里面一个婀娜的身影正在匆忙往返餐桌和厨房。他静静的看着,直到那女人看过来,才一脸漠然的起身。 “少爷,快来吃饭!”季听笑眯眯的看着他。 申屠川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心里突然升腾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有一瞬的惊愕。 “少爷,怎么了?”季听见他不说话,急忙走了过来,擦了擦手覆上他的额头,蹙眉,“有点低烧,不该让你在院子里睡的。” 申屠川这次没有打开她的手,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季听顿了一下,迟疑:“少爷你看什么呢?” “你的眼睛。”为什么没有恐惧,她应该怕他才对,像其他人一样。 季听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好看吗?” “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啊?”他这要求可真够高的。 “嗯,”申屠川平静起身,站直后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卖吗?” “?” “做个标本放房间,应该很漂亮。” “……”少爷,求你做个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串:吃包子吗? 听:呕… 本章发一百随机红包,前几章还没发的,等我今晚12点前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章 第 28 章 由于季听强烈表示,眼睛千金不换, 申屠川只得作罢, 只是时不时会盯着她的眼睛看,偶尔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季听被他盯得发毛, 生怕他哪天变起态来给她抠了,现在就连睡觉都会特意锁门。 日子一天一天过,申屠川在季听精心的调养下, 气色渐渐好了一点,但也只是好了一点而已,他还是动不动就发烧感冒的,好在季听照顾得好, 很快就能恢复。 又一次感冒之后, 季听看完养生节目突然认识到了什么:“少爷,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生病吗?” “为什么?”申屠川对她虽然还是爱理不理,但现在总算不会动不动发脾气了, 嫌她烦了顶多会让她滚蛋。 季听凑过来,看一眼他手里的书,发现还是看不懂的东西后就不管了,认真的讲述自己刚学到的知识:“因为你太瘦了,医生说人要有一定的脂肪才有免疫力,不然就容易生病, 健身房那些肌肉男够健壮吧,他们就经常感冒。” “胡说八道。”申屠川对她的理论嗤之以鼻。 “真的啊,”季听坚持, “你要是不信,明天开始咱多补补身体,长胖一点再看还容易生病不。” 申屠川扫她一眼,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早上,看着面前的粥沉默一瞬:“这是什么?” “皮蛋肥肉粥,今天开始,增长体重。”季听说着,把从杂物间拿出来的体重秤摆到了地上。 申屠川不悦的看向她:“这么油腻怎么吃。” “放的不算多,而且都已经焯过了,不腻的,”季听蹲在桌子前仰头看他,一脸恳切的哀求,“您就尝一口吧,就一口。” 申屠川很想把粥砸她脸上,但是看着她哀求的眼神,却又隐隐下不去手。多新鲜,他竟然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他嗤了一声,又欣赏了一会儿季听的撒泼打滚,这才勉强拿起勺子尝两口。结果季听理所当然的赖账了,又恳求了半天,才让他勉强吃下去半碗。 “下次再做这些,就从我面前消失。”申屠川黑着脸开口。 季听嘴角抽了抽,一脸认真的点头答应,结果第二顿还是这种,看起来炒的是青菜,却是用猪油炒的,加上菜里加的别的东西,吃起来也是腻。 一连两天之后,申屠川快到发怒临界点时,季听突然接到一个消息,一脸颓丧的找来了:“少爷,家里组织大扫除呢,说是每个佣人都得参加,一连清扫三天。” “所以呢?”申屠川面无表情。 季听叹了声气,一脸恳切的看着他:“我不想去,我只想伺候你,不想给别人干活。”事实上她谁都不想伺候,但这种真话放肚里就好。 申屠川被她看得心头一动,刚要说那就别去了,就听到季听又开口了:“再说一连干三天活,中午肯定没时间给您做饭,您的补身体计划不就前功尽弃了?” “……申屠家规矩,一年四次清扫,每个佣人必须参加,”申屠川冷漠的看着她,“你如果不想去,可以辞职。” 季听一脸无语:“那我还是去吧,可您的午饭……” “吃厨房的,你每天给我送一份就好。”申屠川打断她的话。 季听还想说自己抽空回来呢,看他坚持,于是就答应了,想了想又把体重秤拿来,一脸期待的看着申屠川:“少爷,称一下吧,看看胖了没有。”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显然不太喜欢,但面对他觉得还算可以的这双眼睛,最终还是勉强站了上去。 比之前还轻了一斤。季听眼睛都睁大了:“这怎么可能呢?” 申屠川不语,他最近因为吃那些油腻东西,饭量直接减了一半,不瘦才怪。 “肯定是您吃的不够……算了,我明天开始有三天给您做不了饭,先这样吧,等大扫除结束了再说。”季听颇为遗憾的叹了声气,等他从称上下来后,自己还站了上去。 嗯,重了两斤。她故作无事的下来,还特意站在称前挡住上面的数字,然后就听到申屠川:“呵……” “……”季听屈辱的咬了咬唇,憋了半晌问,“少爷,我这算工伤吗?”要不是为了给他补身体,也不至于吃这么多。 申屠川沉默一瞬:“算。” “真的啊,那赔偿多少?”季听眼睛亮亮的,她这两个世界就是太穷了,以至于现在想到钱就很激动。 申屠川转身朝卧室走去:“跟我来。” ……嚯,这是要开保险箱了?季听一脸期待的走了过去,就看到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朝她伸了过来。 “什么啊?金条?”季听疑惑的伸出手。 他的手心向下,落在了她的手掌上,两只手轻触一瞬,他就先松开了,而季听的掌心里,多了一个大白兔奶糖。 申屠川缓缓开口:“赔偿款。” “……少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是我之前给你的吧?”季听面露迟疑。上次订食材人家送了一袋奶糖,她分了一半给申屠川,让他吃完药吃的。 申屠川眼睛微眯:“现在是我给你的,不满意?” “……满意满意,您给的谁敢不满意啊,”季听嘀咕一句装进工作服口袋里,声情并茂对申屠川道,“您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感激不尽,这糖我一定好好珍惜,天天贴身放着,每逢三餐就拿出来感恩您对我的好。” “滚。”申屠川还是一个字,只是和之前想比语调轻松许多。 于是季听不慌不忙的滚了。 补身体计划算是被迫中断,季听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大宅庭院里,那里已经三五成堆围了一群人了,正在一起聊着天,后来看到季听来了,就都不说话了,只是用非常内涵的眼神相互交流。 季听向来不在意这些NPC,到场后就一个人站着等,领班过来后,佣人们立刻不说话了。 领班走了过来,扫了周围人一圈后,看着季听眉头皱了起来,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过了:“再有十天,家中要举办一次宴会,这次宴会邀请了各界名流,先生十分重视,所以这次清扫大家一定要认真,顾值少爷说了,但凡有负责区域不过关的,不管是谁,都直接开除。” “谁都是直接开除?”后排有人小声问。 领班目光落在季听脸上:“没错,谁都一样,要是不过关的话,就直接开除。” 人群里立刻开始窃窃私语,季听挑了挑眉,总觉得他们这话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现在我给大家分组。” 说完,把每六个人分为一组,一个组长五个组员,季听分到四组,成了四组的组员,季听一看组长是当初跟着厨房那女人找自己麻烦的,就知道这三天恐怕不好过了。 组长看到她后也十分嫌弃,但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分好区域后就带着其他四人走了。 季听早就对自己这种猫嫌狗不待见的状态习惯了,慢吞吞的跟在她们后面,看她们把各自要做的区域分配好,最后给自己留了一个喷泉池,池中还有鱼。 “你打扫之前先把鱼转移到缸里,然后放水刷池子,再重新把水打开,把鱼放回来。”那人虽然看她不顺眼,但也不敢太过分,只能暗戳戳的给她分配麻烦的工作,就算她跟少爷告状,也能有说辞。 那人这么想着,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留季听对着一池子鱼发愁。这工作绝了,光是抓鱼就得耗上一段时间,她叹了声气,开始舀鱼放水刷池子。 每个人的工作量都是固定的,季听抱着早做完早轻松的想法,开始埋头苦干,除了中午回去送了趟餐睡了个午觉,其余时间都在工作。 那些人本想着拿这种腥臭的累活教训她,没想到她外表娇气实际上还挺能干的,几个人看着她只一天就把工作完成了大半,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 “早知道我去打扫池子了,还是那个容易。” “可不就是,后悔死了,都便宜她了。” 组长听着,虽然也对自己的决定有怨气,但到底不敢把人怎么样,这时有人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迟疑:“这样不好吧?” “她又没有证据,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你没听领班说吗,这次不管是谁,只要工作不达标就辞退,这可是先生和顾值少爷下的决定,少爷有那个本事更改他们的决定?不能让这女人留在这里了,否则哪天吃馊包子的可能就变成你我了。” “说得也是。” …… 季听干完活儿腰都直不起来了,一抬头就看到组里那几个人正在嘀嘀咕咕,不由得有些无语。好吃懒做的,还不如她呢。 一连两天,她都在忙碌,期间三餐还要回去给申屠川送,季听愣是觉得身心俱疲,回家倒头就睡。好在到第二天晚上,就剩下放水和把鱼弄回池子的事了。 季听一放松,翌日早上直接睡过了头,醒来已经是九点多,她慌忙起来要出门,又想起申屠川早餐好像还没吃,赶紧往楼上跑,看到他在看书后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饿了吧少爷,我去给你拿早餐。” “已经吃过了。”申屠川把书翻了页。 季听一愣:“你吃的啥啊?” “冰箱里有红薯粥,我热了一下。”申屠川头也不抬。 季听眨了眨眼,不满了:“少爷,你都下楼了,怎么不叫醒我?” “我倒是想,”申屠川放下书,眼神清冷的看向她,“谁让你锁门了?” “……”季听僵了一瞬,一本正经的反驳,“那我要是不锁,你趁我睡着抠我眼珠子怎么办?” 申屠川的眼神从清冷到若有所思。 “……少爷,别想了,抠出来就不好看了,得长在我脸上才好看,你如果喜欢,我以后多在你面前晃晃不就行了。”季听一脸假笑。 申屠川嗤了一声,继续看他的书。季听舒了口气,见他已经吃过了,就要出门。 “有那么忙?”申屠川不悦。 季听叹了声气:“忙死了,好在今天没多少工作了,待会儿水一放就行了,估计两个多小时。” 申屠川看一眼她憔悴不少的脸,眉头皱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季听盛情邀请:“少爷,不如跟我一起去呀,你在旁边晒太阳,我工作。” “不去。” “……拒绝的真果断。”季听嘀咕一句,不满的离开了。 申屠川垂眸看着手中的书,久久没有翻页,半晌,他不悦的啧了一声,放下书站起身来。 季听一想到自己工作快结束了,心情就跟着飞,只是当看到喷泉池的那一刹那,她脸色都变了。 只见昨天已经清洗干净的池子,此刻里面被泼了大片油墨,而墨水早已经干涸,在瓷砖上散着幽幽的光。 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用手擦了擦,一点都擦不下来,再看旁边那几个人幸灾乐祸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根弦好像断了。 季听一言不发的将出水孔堵住,开始往池子里放水,其他人看她这么平静,忍不住过来说风凉话。 “这东西好像水洗不干净的,你去拿个抹布一点一点擦吧。” “这么大一片,得擦到什么时候啊,下午就要检查了,我觉得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有这个时间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不好吗?” 几个人笑成一团,组长‘啊’了一声:“被辞退了也没事,反正少爷喜欢你,你可以让少爷娶你啊。” “算了吧,她被赶出去了就回不来了,你还指望少爷出去找她?少爷可不喜欢出申屠家。” 季听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着油墨在水里没有丝毫变化,等到水池里的水满了,就默默走到组长面前:“是你干的?” 组长嗤笑:“怎么可能,我有那么闲吗?你有这功夫怀疑我,还不如赶紧清理,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这么多可是不好清。” 季听点了点头,猛地抓住她的头发按进水里,其他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季听已经拖着她进入水里,把人仰面淹在水中。 组长慌乱挣扎,哪怕季听适时放开,也因为姿势无法站起来,只能拼命扑腾。那些人慌忙朝季听冲过去,在快要碰触到她时,就听到身后一个阴鸷的声音:“看谁敢碰她一下。” 几人一惊,回头看到申屠川后脸色彻底变了,胆小的当时眼睛就红了,一边看水里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的人,一边看申屠川,正在犹豫时季听把人捞了起来,那人虚弱的坐在水里咳嗽,脸都憋紫了。 不等这些人说话,季听就先开口了:“少爷,他们欺负我。” “滚出来。”申屠川看她还站在池水里,不悦的开口。 季听赶紧滚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告状,把他们往池子里泼油墨的事都说了出来,那几个人连连否认,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直接开口:“少爷,她在胡说八道,她没有证据的,她就是为了不被顾值少爷辞退,所以才诬陷我们。” 申屠川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阴沉的目光看得他们都低下了头,这才缓缓开口:“你们是不是觉得,有顾值撑腰,我就奈何不了你们了?” 其他人不敢说话了。 季听有些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怕他真跟顾值杠上。这货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活得这么憋屈。 在申屠川开口之前,季听灵机一动:“怎么泼上的,就怎么擦干净,否则我被辞退了,少爷就把你们一个一个调来做我的工作,我保证,三天辞退一个,而且是让你们拿工伤赔偿那种辞退。” 那些人瞬间就怕了,他们之前只想着申屠川奈何不了顾值,只能看着季听被辞退,而且季听没有他们泼墨的证据,也无法拿他们怎么样。但万万没有想到,季听还有这招,让他们去做她的工作,简直比被辞退更糟糕。 因为他们心里也清楚,一旦成为这个职位上的人,加上申屠川的刻意刁难,恐怕他们会瞬间活在地狱。有多清楚自己是怎么欺负人的,也就有多不愿被人这么欺负。 申屠川不悦,但看到她冷得直颤的肩膀,就没有说话。这在其他人眼里成了默许,他们慌忙表示会清洗干净,不让季听被辞退。 季听心里的火气立刻消了不少,拉了拉申屠川的袖子示意离开。申屠川冷淡的看她一眼,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季听小跑着跟在后面,小心的问:“生气了吗少爷?少爷?” “你觉得我会怕顾值?”她刚才在担心什么,申屠川一清二楚,所以才如此恼怒。 季听笑笑:“怎么会呢,我就是不想让这件事闹大,您别生我气了,也得亏您来了,不然我真要被他们欺负了。” “你自找的。”申屠川说完就沉默了,许久之后声音低沉的问,“要是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跟他们在水里撕打?” “怎么会,擒贼先擒王,我已经逮到他们的老大了,他们不敢跟我打,顶多把那女的先拉走,”季听知道他还在气头上,故意笑嘻嘻道,“出完气就算了,至于池子,放完水直接用医用酒精拖一下,三分钟的事,他们没文化,还以为是多难清理的事呢。” “所以你没想找我帮忙?”申屠川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季听见状本来想撒谎的,但是顿了顿,还是讪讪一笑,默认了。 她在看到的一瞬间确实很生气,但却没想过找他帮忙。怎么说呢,上次申屠川也给出过气了,这些人还是不收敛,无非是从心底不拿申屠川当回事,既然申屠川治标不治本,还不如她自己下手,让他们再不敢小看自己。 刚才如果申屠川不来的话,她是打算把那女人淹个半死,再去把这些人的清洁区域彻底破坏,然后等检查之前把池子清洁干净。 总的来说,这些人利用规则想辞退她,她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但申屠川来了,她不想让他跟着生气,就这么匆匆解决了。 没想到还是生气了啊。 季听叹了声气,从兜里掏个什么东西出来,握在手里举到申屠川面前:“少爷,谢谢你帮了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申屠川不耐烦的看向她的手:“什么东西?” “噔噔!”季听将手掌伸开,露出上面的大白兔奶糖。 申屠川顿了一下,身上的戾气突然消了大半。 “这是给少爷帮助我的奖励,”季听狡黠地朝他笑笑,“我本来一直带在身上,一日三餐拿出来感恩少爷对我的好,现在还是决定给少爷吃了,就是泡水了,可能味道会有点不对。”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许久之后,他垂下眼眸,总算证实了自己面对她时,经常跳得不正常的心脏,以及那天傍晚在院子里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她在客厅里忙碌的画面。 种种一切,他突然不想再刻意压制。 他冷淡道:“我得好好想想。” “?” 不等季听问,他就大步朝前走了。季听一脸莫名其妙,吃个糖还有什么可想的? 这件事一过,算是又消停了,只是申屠川变得奇怪起来,总是在各种地方默默盯着季听,季听心里总是咯噔咯噔的。 他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疾病?好几次季听想问,但都被他撵走了,只能放弃询问。 就这么气氛诡异又和谐的过了几天,申屠川又开始发烧了。 吃完饭,季听看着申屠川把药吃了,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少爷,过两天我们去医院一趟吧,好好做个检查,总这么发烧也不行啊。” “不用你管。”申屠川扫她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季听啧了一声,目光落在医药箱上。按照剧情发展,等现在的药吃完,顾值就会买通医生送来有问题的药,她这段时间有机会得出去一趟配些相同的药了,这样等顾值的药送来,她就立刻替换掉。 只是总这样防备也不是办法,要想真正无后顾之忧,还是得想办法远离男主,就是申屠川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更别说离开这里了。 季听越想越觉得麻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当她思考时,申屠川从浴室出来,看到她后蹙了蹙眉:“你怎么还没走?” “啊,我……”刚发出两个音节,季听就没声了,看着刚洗完澡的申屠川怔了一下。 ……真是个美人啊,因为病弱,皮肤更苍白了些,锋利的下颌带出一点阴柔的气质,湿发软软的垂下,快要扎进眼睛里了。他的肌肉不太多,但身材还算紧实,一条浅色浴衣穿在身上,将窄窄的腰身裹了出来。 啧,病西子啊这是。 季听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申屠川阴晴不定的扫她一眼:“好看吗?” “好看,卖吗?”季听笑了起来,“做个标本肯定漂亮。” “……” 听着熟悉的话语,申屠川沉默一瞬,唇齿间溢出一声含糊的笑,季听愣住了:“少、少爷,你是笑了吗?” “不行?”申屠川撩起眼皮。 “行!怎么不行呢,我巴不得您多笑笑呢,”季听轻笑着去拿了吹风机,“只是您本来就不舒服,头发还是赶紧吹干的好。” 说着话,她就要把吹风机递给他,结果刚抬起手,他就到沙发前坐下了,慵懒的倚着沙发闭目养神。 季听嘴角抽了抽,只好过去帮他吹头发。风开了温热的档,手指轻轻拨着湿.软的发根,都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坏,这话放在申屠川身上还挺准的。 季听扬了扬唇角,很快把他的头发吹至全干,看到他似乎又睡着了,轻轻推了他的胳膊一下:“少爷,去床上睡吧。” 有些低烧的申屠川十分困倦,蹙了一下眉后不耐烦的应了一声,身体却不见动的。季听怕他再着凉了,只好在旁边唤他。 “少爷,少爷……” 申屠川的不耐烦到了极致,季听还在无知觉的叫他:“少爷……啊!” 她一句话没说话,就被申屠川拉了一把,因为惯性跌进了他的怀里,季听惊呼一声,下一秒已经坐在了他腿上,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怀里猛然间多了个人,申屠川就算不想醒也被迫醒了,一脸不悦的看向怀里受惊兔子一样的季听,双手却扶在她的腰上,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那件事,他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少爷,你去床上睡吧。”到这个时候了,季听还在坚强的提醒。 申屠川沉默一瞬,半晌冷淡道:“你先从我身上起来。”说完就放开了她。 “哦哦……”季听赶紧起来,看着申屠川孱弱的身板有点不好意思,“少、少爷,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你拉了我一下,我才不小心坐下去的。” 申屠川嗤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刚才对着我目不转睛的是谁?”也不知道是谁,从刚才开始就盯着他一脸馋样,如果不是他此刻心情还不错,早就把她从二楼扔下去了。 “真的是你拉我的。”季听一脸无辜。 申屠川不咸不淡的扫她一眼,转身到床上躺下。季听嘴角抽了抽,本来已经不想解释了,但转念一想,这人心眼最小,万一她不解释清楚,他觉得自己有了不安分的心,哪天借此刁难自己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走到床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气氛不错,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可以把他想了几天的事告诉她了。 “我好看吗?”申屠川淡淡开口。 季听一阵无语,心想这是什么狗屁问题,但面上还是相当谦恭:“好看的,少爷。”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但是再好看,我刚才也不是故意的。” “跟着我怎么样?”申屠川突然问。 季听疑惑:“我现在不就在跟着你吗?” “我说的是,做我的女人。” 季听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到申屠川清冷的嗓音响起:“你不是喜欢钱?只要答应我,我的副卡会交给你,随便用。” ……听起来还真是相当简单的金钱交易啊,季听觉得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犹豫一下开口:“少、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我是有男朋友的,恐怕不能答应您。”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心思的,但季听觉得还是不要答应的好。这人性格阴晴不定的,对女朋友的要求肯定比对佣人的高,真要是答应了,说不定任务难度反而更高。 一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申屠川脸色猛然阴沉:“你说什么?” “我有男朋友的,”季听小心回答,“所以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您,您放心,我会像之前一样,一直对您尽职尽责,毕竟这是我的工作,我……” “滚出去!” “少爷……” “滚!” “……” 季听无奈,只好走了,门关上之后,申屠川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砸了过去,相框和门碰撞后发出一声巨响,接着四分五裂摔在地上。 他微微的喘息,呼吸都有些困难,死死抓着床单的手爆出青筋,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他控制不住情绪,只觉得在她说出男朋友三个字之后,受到了很大的羞辱。 男朋友……她说她有男朋友,她说这段时间对自己尽职尽责,是因为这是她的工作。是了,从一开始,她就说过会努力工作,所以哪怕下一秒可能被辞退,上一秒还是认真做事,只是他多想了。 申屠川眼睛发红,只觉得羞辱感要将他灼伤。 季听听到申屠川房间传出的动静后顿了一下,到楼下了还觉得气闷,这都是什么事啊。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回房间了。 一夜过去,太阳重新升起,季听伸了伸懒腰,看着外面的阳光心情好了点,默默祈祷申屠川已经忘了昨天的事,就算没忘,也能像个成年人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申屠川要是能做个人,也不至于人嫌鬼憎的。 半个小时后,申屠川当着她的面,面无表情的把早餐摔到地上,冷声嘲讽:“收拾干净,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她看着辛苦一早上的成果被这么糟蹋,盘子碗的碎了一地,煎饼和粥混在一起,简直一塌糊涂。 “以后做事警醒点,别没事出现在我面前。”申屠川冷声的说完,转身回房间了,门被他关出‘砰’的一声响。 季听垂眸看着地上的东西,许久之后深吸一口气,蹲在地上开始清理,在收拾破掉的碗时,碎片在手上划了一下,很快糊糊咋咋的一地东西上,又多出一些血红。 她抿了抿唇,无声将东西都收拾了,又去拿了拖把把地清理干净,这才过去敲了敲门,低声道:“少爷,您要是不愿意吃我做的饭,我去厨房给您拿早餐吧。” 屋里没有声音,她转身下楼了,直接往厨房走去。 还刚是清晨,厨房里热气腾腾的,显然是刚把早餐出锅,一群人站在厨房门口有说有笑,看到季听来后都躲到一边不敢说话了。 她也算是一战成名吧,申屠川没有震慑到这些人,她的话却震慑到了。毕竟谁都不想,有朝一日代替她成为照顾申屠川的人,忍受那些莫名的欺凌。 季听对这种被当做病毒的状态并不在意,拿了申屠川的早餐后转身离开了,回到家后把早餐放在申屠川门口,敲了敲门道:“少爷,早餐到了。” 说完等了片刻,没等到申屠川说话,她就转身离开了。 早餐箱在门口放了许久都没人动,卧室中,申屠川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晦暗阴沉,许久之后推开门,径直朝楼下走去。 季听坐在房间里,刚把棉球拿出来,准备擦手上干涸的血迹,申屠川就推门进来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分手。” “?” “和你男朋友分手。”一提到她有男朋友,申屠川的脸色就黑了一层。 季听默默的看着他,半晌突然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分手。”申屠川不耐烦道。 季听沉默一瞬,抿了抿唇:“没有男朋友。” 申屠川沉默一瞬,半晌问:“什么?” “没有男朋友,我怕直接拒绝你,你会不高兴,所以杜撰一个男朋友。”季听缓缓解释。 申屠川沉默了更长时间,再开口声音低哑:“为什么不早点说?” “您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啊?”季听轻笑,“再说我也不知道,原来您生气的点在于我有男朋友这件事。” 申屠川蹙眉,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她手上的伤,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弄的?” “早上收拾您打碎的碗时弄的。”季听好脾气的说,眼神中没有半分怨怼。 申屠川抿唇,一言不发的坐到她旁边,垂眸帮她清理,季听安静的伸着手,任他帮自己擦拭。他手法生疏,时不时会弄疼她,但她也只是皱一下眉,什么也不说。 申屠川仔细帮她包扎好,看着被系得坑坑洼洼的纱布,难得有些窘迫:“我帮你重新包。” “不用了,这样也挺好。”季听把手抽了回来。 气氛安静片刻,申屠川缓缓开口:“昨天的事,对不……” “少爷,”季听突然开口了,眼睛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照顾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申请调岗。”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听要虐菜了,不让他知道天有多高,他就整天在那叭叭的作 各位,评论从昨天就开始抽,一直到今天!我是真想发红包啊!都欠好几百个了我跟偷了大家红包一样,心虚死了啊啊啊!但先欠着,我这里有小本本记账,前面大概有四五章的都还没发(也就是四五百个),什么时候不抽了什么时候贴上,为了避免有人一直没有,所以这章所有人都有红包,大家尽量留十五个字以上哈(具体什么时候发,要看评论什么时候不抽,我真的要吐血了)大家多留言,争取我要把从大家这里拿到的钱都还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章 第 29 章 “你想离开我?”申屠川脸色变了。 季听面色不变:“不是离开,是调岗, 我想换个工作。” “你想都别想!”申屠川猛地站起来, 由于低血糖眼前阵阵发黑,稳了稳才没摔倒, “这件事不要再提,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您要对我怎么不客气呢?像早上一样把我做的早饭都摔了,还是用别的办法欺负我?”季听声音出奇的平静, “您既然想让我做您的女人,应该是喜欢我才这么说的吧,可是少爷啊,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上一个, 只会对自己发脾气的人。” “你对我不满?”申屠川的声音像是结了冰, 冰里又似乎有岩浆翻滚,几乎将自己烧灼。 季听微微一笑:“我只是就事论事,您是我的少爷, 那您怎么发脾气都行,但您如果只是一个追求我的男人,可能我永远不会喜欢上您。” “你不用喜欢我,我不需要。”申屠川脸色阴沉。 季听看向他:“真的不需要吗?” 申屠川死死的盯着她,眼底满是被看穿的怒气。 “少爷,我觉得您还是冷静一下吧, ”季听垂眸,“至于调岗的事,我会去跟领班说的。” “我看谁敢给你调。”申屠川眼神阴鸷,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连背影都带着层层怒火。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季听才沉下脸,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发呆。 自己做的早餐被摔的那一刻,说不生气是假的,天知道她当时有多想把碗捡起来盖他脑袋上,但为了任务,她只能忍下来。 而通过这件事,让她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这个男配的性格实在是太差劲了,想要的东西想着法的要得到,可偏偏没有人教他该怎么放低身段,只能凭借那点怒火和戾气威逼利诱。 这样的人,即便自己在旁边小心看管,不让别人伤害他,他就能过得幸福了吗?答应是不,他一日靠愤怒索取,就一日被愤怒左右,这样的他即便得到了想要的,也不会真正开心。 或许她应该改变策略了,不能一味的惯着他,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要让他清楚的知道,发脾气没用,手段阴损也没用,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抢的方法得到。 呵,你最好多喜欢我一点,不然都不好收拾你…… 于是从这天起,季听像变了一个人,对他还是客气,却不跟他多说话,一句话都不多说,申屠川心里就像落了一座火山,喷发不是,不喷发也不是。 又一次被无视,他冷着脸拦住了季听的路:“你要气到什么时候?” “少爷说什么呢?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季听温柔的开口。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我已经好好说话了。”季听无奈。 她的态度挑不出错,可申屠川就是觉得不对,为此还故意给她使绊子,一件事来回差使她。 季听忍了几次,最后一次面色平静的看向他:“少爷,如果对我真那么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跟领班说,让她把我调走。” “你想都别想。”都过去两天了,申屠川听到这句话还是生气。 季听呵了一声:“那我会自己去说。” 申屠川脸色阴沉下来,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关进一楼卧室,在外面用椅子把门堵上。等确定把人关起来了,他才拭去头上的虚汗,冷淡道:“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季听推了两下门没推开,直接气笑了,也没有跟他再多纠缠,扭头去床上躺下了。 躺是躺下了,但翻来覆去的还是觉得气闷,总觉得要给他点教训,叫他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如他的意的才好。 她思考半天,开窗翻到了院子里,直接去找领班调岗了,而申屠川一直听不到动静,冷着脸把门开了,却只看到一室寂静。 领班工作室。 “当初是你自己主动跟着少爷的,现在又想调班,我这里没人接替你的工作,恐怕给你调不了。”领班冷眼道,她当初看季听漂亮,才想让季听去跟着顾值少爷,没想到人家给脸不要脸,非去跟着申屠川,现在后悔了?晚了。 季听垂眸:“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能,你如果坚持不下去,可以选择辞职。”领班冷淡道。 季听失笑,别说自己现在是为了任务,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辞职。申屠家的工资是外界的十倍,合约也比外界苛责百倍,主动辞职的都得赔上大笔违约金,一般很少有人主动离职。 领班也就认定了她无可奈何,才会这么说的。 “行吧,我回去考虑一下,谢谢领班。”季听也不多纠缠,毕竟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人巴不得看自己好戏,见她这么郁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自己调岗。 她这次来其实也是走一个过场,只是为了向申屠川表明自己要走的决心,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不敢呢。至于离开他,那是不可能的,真走了,她任务还怎么做。 她都想好了,先走个过场,回去再像以前一样照顾他,但就是不跟他说话,什么时候他服软了,她什么时候再好好跟他讲道理,引导他用正确的方式去追求自己要想的生活。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漫长,但她多的是时间,横竖小楼里就她和申屠川两个人,而申屠川也非常不想让自己走的样子,早晚她要把他三观给掰正。 这么想着,季听转身缓缓朝外走,快到门口时,迎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她看到他后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这是这篇文的男主,顾值。 顾值很英俊,宽肩窄腰剑眉星目,一看就是标准的男主长相,扔到泥里都能发光的那种男人。 顾值看到季听的脸后微愣,随后挂上一个随和的笑:“你是新来的员工?” “不是的,我已经来一个多月了,”季听说完顿了一下,温柔的补充一句,“顾值少爷好。” 领班走了过来,主动跟顾值介绍:“顾值少爷,她就是照顾少爷的女佣季听。” “原来是你啊,那你最近在家里可是够出名的,”顾值显然已经听说了申屠川护着她的事,“照顾小川应该很费力吧,真是辛苦了。” 他声音温和平易近人,没有半点大少爷的架子,加上一张脸生得英俊阳光,如果季听不是看了原文知道他人品的话,估计也会觉得他和申屠川云泥之别。 嗯,那个烂脾气的申屠川是泥。 “可不就是辛苦了,她现在找我,就是为了调岗,说是不想在少爷那边工作了。”领班笑着说,面对顾值时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冷淡感。 季听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跟着笑笑。 顾值惊讶的看向她:“你想调岗?为什么?” “嗯……照顾少爷有点辛苦。”季听敷衍一句,生怕自己说得可怜点,他就真给自己调岗了。 严格说起来,调岗没事,但如果是顾值给她调的,估计申屠川能恨死她,这个任务也没必要继续了。谁让这俩人在文中是死对头呢,自己要是接受了顾值的帮助,就等于背叛申屠川。 顾值沉吟片刻:“你跟我来一趟。” 季听暗道糟糕,但见他转身走了,也只好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书房,一路上季听接收了各种各样内涵的目光,这些目光大致是一个意思:这个女人对少爷下手完,又要勾引顾值少爷了吗? 季听一脸无语,几乎可以想象一个小时后有多少流言乱飞。她到书房里后看了一眼书架……嗯,一点都不高大上的样子,跟申屠川看的那些比差远了。 “你真的想调岗?”顾值到桌子后坐下,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可是为什么?小川应该对你不错吧?” “少爷那人,怎么可能真对我一个佣人好呢。”季听干巴巴的敷衍,只想赶紧离他远点。在思绪发散时,她不自觉的抚上自己手上的纱布。 顾值目光扫到她的手,浅浅一笑:“说得也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帮你,但是他从小被我和爸爸惯坏了,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受不了也正常。” 季听听他在这似有若无的讽刺申屠川,内心冷笑一声。她的男配虽然一堆缺点,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再说这男的是小三上位带来的儿子,竟然还有脸说自己把人家原配的儿子惯坏了。 她刚来的时候申屠川那生活状态,哪里像被惯坏的孩子? “这件事你跟小川商量过了吗?”顾值又问一遍。 事已至此,季听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因此一脸尴尬的别开眼:“少、少爷还不知道,您能别让他知道吗?” 顾值瞬间懂了,微笑着看她:“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你如果能做到,我会帮你调到任何地方。” 季听眨了眨眼:“什么忙?” 顾值拉开旁边抽屉,拿出一盒药丸:“这是他的医生给他开的,用来补充维生素的,但他讨厌这个味道,所以一直不肯吃,你想办法让他每天吃一粒,等把药吃完,我就给你调岗。” “维生素?”季听一脸天真,心脏却砰砰跳,按照原文,顾值给申屠川下药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只不过原文中是直接让家庭医生做的,难道现在换成了她? “是啊,维生素,小川身体真是太不好了,”顾值一脸好哥哥的样子,“你再照顾一段时间,我找到人就去替你,记住他很不喜欢吃这个药,你要想办法瞒着他,把药混在他其他药里也好,放到饭里也好,别让他发现,不然他会发脾气的。” 季听定定的看着那盒药,半晌点了点头:“好的,我不会让少爷发现的。” “那就交给你了,”顾值笑笑,“如果你做得好的话,我这里缺一个整理文件的秘书,你到时候可以过来。” 给顾值当秘书,跟一步登天没什么区别。季听顿了一下,思考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反应,只一瞬间她就一脸惊喜了:“真的吗?” “当然。” “谢谢谢谢顾值少爷……”季听一脸感激的把药盒揣进兜里,转身离开了。 季听出了书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抿唇回到小楼里,看到申屠川在客厅坐着,而先前堵她门的椅子还在门口扔着。她过去客气的说了声:“少爷好。” “去哪了?”申屠川表情阴沉。 季听没有隐瞒:“去找领班了,说了调岗的事。” “你再说一遍。”申屠川死死盯住她。 季听顿了一下,又重复一遍:“我去申请调岗了。” “结果呢?他们答应了?”申屠川眼中带了些嘲弄。 季听平静的和他对视:“没有,所以我在考虑辞职的事。” “季听!”申屠川猛地站起来,激动得脸上都泛起薄红,“你就这么恶心我?这么不想看见我?” “我如果讨厌您,就不会到现在才说要走的事了。”季听本来想按原计划无视他,但因为半路冒出个顾值,她必须先解决和他之间的事了,不然说不准在她无视申屠川的时候,顾值又找个人来毒他。 她这男配可就一个,万一被毒死了怎么办? “那为什么要走?就因为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申屠川冷眼看着她,此刻极力压抑心里的火气,才能勉强这么跟她说话,否则早就转身离开了。 季听沉默一瞬:“您把我做的早餐扔掉这件事,让我很难受。” “我本来是要道歉的,是你打断了我的话,说要走。”申屠川漠然道。 季听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想要您的道歉。”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尊重。” 空气沉默一瞬,申屠川冷着脸不说话。季听安静片刻,缓缓道:“我想让您尊重我,即便我不答应您的要求,您也尊重我的决定,而不是折辱我,逼迫我答应您。” “如果我不尊重呢?”申屠川声音低沉,“你是不是觉得,辞了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都到现在了,您还想威胁我吗?”季听垂眸。 申屠川冷眼看她:“那如果我给了你尊重,你就留下?” “您口中的留下,是哪种意思?”季听斟酌着看他,“要是只是工作的话,我会留下,但如果留下的前提是还要做您的女人,我可能还是会辞职。” 申屠川喉结动了动,忍了忍咬牙问:“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季听叹了声气:“当然不是,您是特别厉害的人,只是不太适合我。” “说重点。” “没有人找男朋友是想找个大少爷伺候着,而且您的追求方式……就算是追求吧,我觉得让我很不舒服,少爷,如果可以,有时候您可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多想想,这个世界可能并不是只围着您转的。” 季听觉得这两天也晾个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跟他讲讲做人的道理了,希望他能多少能听进去点。至于谈恋爱,那是不可能的,她当个佣人都能被这么折腾,要是真当了他女朋友,还活不活? 申屠川冷嘲:“怎么,你想让我给你当佣人?” “……那倒也不是。”他是不是没听懂? 申屠川阴着脸看着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手上迟迟没好的伤后,冷哼一声转身上楼去。季听看着他的背影扬了扬眉,她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也没见他生气,可见还是有长进的。 那就行,就怕他对自己没有那么在意,无所顾忌的犯浑,自己还真没任何筹码威胁他了。 季听回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手一揣兜摸到一个小方盒,这才想起顾值的事。她竟然忘了把这件事告诉申屠川了。 季听一脸无语,只好又去找申屠川。 申屠川在卧室,正因为自己刚才不够强硬的态度生闷气,觉得自己太过纵容她,才会让她敢跟自己那么说话。 他就该狠狠教训她,让她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怕他,即便心里不满,也得给他忍着。 咚咚咚。 敲门声一响,申屠川沉默一瞬,冷声开口:“我不想见你。” 他现在心底戾气翻涌,总想发.泄出来,但如果再对她说了什么不好的,恐怕这女人又要开始记仇。 他真讨厌她不冷不热的样子。 “少爷,我有正事要跟你说。”门外传来季听温和的声线。 申屠川现在就讨厌她这种看似明事理的温柔,越听越觉得头疼,干脆黑着脸去睡觉了,彻底忽视了她的声音。 季听叫了几遍都没人应声,只好先下楼去,结果中午来人家还是不说话。一直拖到晚上,季听在门口叫了几声,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这回没经过申屠川的允许就进屋了。 “少爷……少爷?”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照亮房间,季听摸索着把灯打开,就看到床上鼓起一片。她松了口气:“少爷,该吃饭了。” 说完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申屠川的回话,她眉头皱了皱,又劝了两句,结果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季听知道他肯定还在为自己白天说的那些话生气,无奈只好转身离开,只是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思索一瞬后又折了回来。 “少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季听低声问。 没有听到回答,她走上前小心的把被子掀开一角,只见申屠川苍白的脸上染着一点不正常的红,鬓角已经被汗湿透。他眉头紧皱,睡梦里仍是不安,仿佛在做什么恶梦。 季听忙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她正要去拿退烧药时,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季听顿了一下,低头和申屠川泛着水光的眼睛对上。 “你生病了,我去给你拿药。”季听低声解释。 申屠川盯着她看了片刻,淡淡道:“出去。” “你吃完药我就出去好吗?”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季听觉得自己还是暂时别跟他计较了。 申屠川淡漠的垂眸:“你不是讨厌我?别管我。” “……我都说过了,不讨厌你。”季听无奈。 申屠川嘲弄:“是,你只是不喜欢我。” 季听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正要去拿药,却发现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少爷,我们不聊这个了,你乖乖吃药,不要让我担心好吗?”季听温柔的劝说。 申屠川病了之后脑子反应比平时慢一点,闻言半晌才松开她的手,季听赶紧去拿了药,回来扶他坐起来,一手拿药一手拿水在旁边看着他。申屠川懒倦的把药吃了,再次被季听扶着躺下。 他静静的躺着看季听,在季听转身要走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季听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别走。”申屠川烧得嗓子发哑。 季听温柔的笑笑:“不走,我去拿个毛巾,帮你擦擦汗。” 申屠川蹙眉看了她半天,确定她不是撒谎后,才不太情愿的松开了她的手腕。 季听果然没走,去拿了毛巾之后就回来了,帮他一点一点擦身上的汗。申屠川烧得浑身都是懒的,意识都跟着迟钝许多,只知道盯着季听看。 身上先前出了一堆汗,哪哪都不舒服,在温热的毛巾的清理下,立刻舒爽了许多,申屠川眉头微微舒展,心里的郁结也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如果我不是你雇主,你还对我这么好吗?”申屠川说完自嘲一笑,她之前就已经明白告诉过他,她对他好只是工作需要,可他还是问出了这种蠢话。 季听轻笑:“会呀。” 申屠川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会呀,少爷虽然脾气坏,可却是个好人,”季听说完,觉得夸这位是个好人不太合适,于是又补充一句,“反正对我是挺好的,我觉得你即便不是雇主,我也会对你好的。” 申屠川轻哼一声:“不是为了哄我?” “当然不是。” 申屠川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总算安生了,先前因为她那句‘工作需要’产生的愤怒感也消了大半。 季听安静的守在旁边,他不说让走她就不走,一直在旁边陪着,直到他睡熟了,这才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申屠川睁开了眼睛,半晌又重新闭上,再次进入梦境。 他的烧后半夜就褪了,等醒来身体除了疲懒,已经没有了别的不舒服,吃过季听送来的早餐,他去沙发上坐下看书。 季听收拾完碗筷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顾值那事她还没说呢! 她当即不敢耽搁,擦了擦手就跑上楼去了,一进门就看到他手里的书,这次竟然难得看了一本中文书—— 《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东西》 ……嗯? 季听疑惑一瞬,看到申屠川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窗口吹风后,就顾不上想什么了,赶紧过去把门关上了。申屠川对她这种照顾颇为受用,但是一看到她单薄的衣服,脸色又黑了下来。 会照顾别人,就不会照顾自己? 季听回头就看到他黑着的脸,顿了一下把盒子拿了出来,也没有去问他又怎么了,显然是对他这种性子习惯了。只是她刚要说话,就被申屠川劈头盖了一个毯子。 她莫名的把自己扒拉出来,就听到申屠川淡淡道:“衣服太丑,盖住。” 季听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上的制服,无语的用毯子盖住,这才把盒子举到他面前:“少爷,你看。” 申屠川冷眼看着她手里的盒子,并没有要拿的意思。他就算再自大,也不觉得这是她送自己的礼物。 季听也不介意,自己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药丸,申屠川蹙眉:“什么东西?” “药,”季听说完顿了一下,强调,“顾值给我的,说让您每天吃一粒,但不能让您知道。” 申屠川的目光像刀一样刺了过去:“你去见顾值了?” “嗯,昨天的事,我本来是去找领班,但是遇到他了,昨天也是要跟您说这个,但是您生病了,”季听把事一一说了,盯着药盒皱眉,“我觉得不像是维生素,他既然要瞒着您,肯定是对您身体有害的。” 申屠川还沉浸在她见了顾值的愤怒中,见她纠结药丸的事,嗓音阴冷的问:“他说了只要让我吃了这些,就可以帮你调班,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季听顿了一下,半晌叹了声气:“我是有点生您的气,但也不至于帮着外人来害您啊。” 她这句‘外人’又取悦到他了,申屠川只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心情由差变好。 “所以啊少爷,这药有问题吧?”季听认真的看着他。 申屠川目光落在药盒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听见他不说话,就自己思考:“可是我还是不太懂,他这也太草率了,直接让我一个他只见了一面的人,替他做这么重要的事,就不怕我告诉你?” “他不怕。”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奇了:“为什么不怕?难道是觉得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你虽然一直不怎么出门,可也算申屠家正经的少爷,真能被他捏扁搓圆啊?” “他不怕,是因为他觉得,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严格来说,没有人会把这种事告诉我。”申屠川盯着她的双眼道。 但顾值这次失策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不趋利避害,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是有人会向着他关心他,不管是不是因为‘工作需要’,都在努力的对他好。 季听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申屠家默认的少爷只有顾值,没有谁会为了申屠川去得罪他,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原文中轻易买通家庭医生的原因,而顾值本人,也从不怀疑这一点。 也算是特殊的男主光环吧。 可惜她不是这本书里的人,不受男主光环影响,一心只想帮助男配完成任务,所以顾值的阴谋败露得容易又奇葩。 “可我还是觉得他蠢蠢的,跟商业天才的人设不太符合。”季听啧了一声,这书写得太随意了,连人设都有点崩了的感觉。实名制下毒,脑回路也是够神奇的。 申屠川眼底闪过淡淡的不屑:“那你觉得谁像商业天才?” “当然是少爷您了,看您平时读的那些书,就知道您肯定很厉害。”在说这句话时,季听刻意忽略了桌子上那本《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东西》。 她就是吹捧两句,是人都知道顾值的优秀申屠川的平庸,可申屠川却没有反驳,只是扫了她一眼就不说话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报警吧少爷。”季听皱着眉头言归正传。 申屠川撩眼看她:“如果他倒打一耙呢?” 季听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也是,给药的时候就她和顾值两个人在,如果顾值倒打一耙说她冤枉他,那对自己肯定不利。 “要是录音了就好了。”季听一脸懊恼,转念一想就算录音也没用,那人从头到尾都只说这药是维生素。哇,还真是憋闷啊。 申屠川面色平静,仿佛这件事和他无关一样,季听忍不住好奇:“少爷,他都要下毒害你了,你还不生气吗?” “我早就知道他是养不熟的狗,会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申屠川说完沉默一瞬,眼神晦涩不明的看向她,“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动手,如果今天换成其他人,可能他就成功了。” 季听想到原文中申屠川的下场,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这么说来还是多亏了我啊。” “是啊,想要什么奖励?”申屠川一直盯着她,心口仿佛有什么在涌动。她一直和别人不同,这点他是知道的,但她每次还是会以各种方式提醒他。 她太好了,想占为己有,特别想。 申屠川之前就有这种想法,可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强烈到他觉得自己再退让几步,只要她点头答应就好。 季听不知道申屠川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好感激增,闻言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咱家奶糖已经吃完了,就先别提奖励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顾值要害你啊,咱们怎么办?” “担心我?”申屠川问。 季听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 说完,就看到申屠川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她顿时头疼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想太多?” 本以为自己说出这种话,申屠川又会发脾气,没想到人家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知道给你什么奖励了。” “什么?” “先不提,先谈正事。” “……”不提你说个鸡.儿。 季听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绷不住想骂人了,申屠川看一眼她的表情,总算开口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自己解决。” “你打算怎么解决?”季听好奇的问。 申屠川沉思片刻:“把我施舍给他的东西都要回来怎么样?” “……少爷,你施舍给他啥了?一个爹?”季听觉得自己跟他聊这些简直是浪费生命,这位大哥好像还没意识到,他就是这个家里的弃子,顾值拥有的那些东西,是人家实打实从他手里抢走的,不是他施舍给人家的。 申屠川觉得她这句话很有趣,心情不错的看她一眼:“比一个爹更多些,总之你不用再担心。” “……”不管了不管了,她自己都是个青铜,还要带个账号都没注册的,实在是带不动,还是她自己想办法吧,这段时间饮食方面盯得紧点,不能再让顾值有可乘之机,至于申屠川…… 季听糟心的看他一眼,男主男配之间的智商差距太大,根本赢不了,她还是找时间说服他搬出申屠家吧,先保住命,再开始尝试新的人生,怎么也比憋在这栋小楼里强。 “还有,如果他问起你,你就说一直在给我吃药,”申屠川的手指敲着膝盖,“不要被他发现我已经知道的事,我会派人去把药化验一下,尽量按照该有的症状表现。” “您还有帮手啊?”季听听他前面的话觉得还挺有道理,等听到他要派人去查后,又忍不住问了。 不是她小瞧他,这么多年都不出门,身边的佣人都是家里的配的,哪来的人帮他做事。 申屠川听出她言外之意,沉默一瞬后蹙眉:“我在你眼里到底有多弱?” “我只是担心您。”季听一脸真诚。 “不用。”申屠川看她一眼,没有再多说。 季听欲言又止,半晌叹了声气,转身往外走,在快到门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人开口:“钻石喜欢吗?” “喜欢啊。”季听随口回答,说完疑惑的扭头,“有事吗?” “我给你买。”申屠川只说了四个字。 ……他们不是在聊顾值的事吗?是怎么跳转到钻石上的?季听疑惑的目光从申屠川脸上转到茶几上的书上,于是看到封皮上印着的一颗硕大的钻石。 “……”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串儿:我要给你买钻石 季听:都要被毒死了,能不能先不想这些? 下章搞定顾值,开始专业搞感情线,本章一百随机红包(十五字以上!)前面几章的红包债我可都还了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章 第 30 章 她就说这人大清早怎么想起看这种书了,合着是准备改变策略了。 季听嘴角抽了抽, 沉默一瞬叹息:“少爷, 你那点钱留着自己花吧,不用给我买东西……至于咱们之前的讨论, 我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您这款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要是再纠结这件事, 我就要辞职了。” 原文中他吃住都在家里,几乎不出门,家里从来没有给他过生活费,他现在手里那点钱, 估计还是母亲去世前留下的。她既然没打算跟他真有点什么, 就不会要他的东西……嗯,先前那十万块不算,那是纯粹的主仆情。 “出去。”申屠川一听她又提辞职, 脸当即拉了下来。 季听瞄他一眼,故意用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叨叨:“看吧看吧,就这种谁会喜欢啊。” 话音刚落,余光就瞄到他拿起了抱枕,季听赶紧跑出门,把门带上的瞬间, 听到门上发出一声轻响,一听就知道是枕头砸的。 季听啧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或许是怕她辞职, 申屠川果然不再提给她买钻石的事,两个人又恢复成以前的生活……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某次吃完饭,季听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少爷你说啥?” 申屠川站在厨房门口,凉凉的看她一眼:“我洗碗。” “不、不用了吧。”季听都吓到结巴了,一看他手里的书,好么,还拿着那本奇奇怪怪的书呢。 ……自打这人跟自己说了那句做他的女人后,好像他脑子就不太好了,又或者脑子一直不好,只不过先前没有暴露。季听一想到这个蠢萌男配要跟黑心男主斗,顿时抑郁了。 申屠川不耐烦:“出去。” “好的。”既然他愿意帮忙,那她也没必要拒绝,按照这个趋势,他就算不被顾值毒死,也早晚有一天要被赶出去,现在多学点技能也好,将来有一天还能自力更生。 难得不用刷碗,她去客厅沙发上躺下,正准备拿包薯片吃,就听到厨房一阵噼里啪啦。 季听:“……” 十秒钟后,申屠川从厨房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记得买新碗。” “……哦。” 然而一次失败不能阻止申屠川,他开始尝试做别的事,除草拖地擦桌椅,每次都搞得一片狼藉。季听每次要花双倍的时间处理,加上还得去应付顾值,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在申屠川又一次尝试拖地、结果水管忘关把地板泡了后,季听一脸疲惫:“少爷,咱不做这些了行吗?” 申屠川脸色难看:“你觉得我做的不行?” “……这哪里看着行了?”季听一手捶着老腰,一手扶着拖把,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地板生无可恋。 申屠川抿唇,气压低了下来。 季听觉得也不能太打压他,想了想开口:“少爷,其实人的天赋点都不太一样,像我脑子笨就只能做做家务,您不一样啊,您脑子聪明,可以做点别的,不如我们先想想,你擅长什么?” 也是时候给他找个兴趣爱好了,引导他走向正常人生。 申屠川沉吟片刻:“我只会做生意。” “……”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会做什么生意? 不过这话季听没敢说,想了想温柔的鼓励:“那很好啊,不如就往这个方向找点事做,搞点投资什么的……但是一次不要投资太多啊,练手还是得谨慎的。” 季听太怕他血本无归了。 申屠川若有所思:“赚了钱给你?” “好啊,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季听随口敷衍,并不觉得他会赚到什么钱。 申屠川扫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季听继续收拾房间,之后申屠川彻底放弃了做家务,季听也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而申屠川则专心开始装病。 很快他病得下不来床的事就传了出去,家庭医生来了几次,每次都说只是轻微感冒,季听在一旁看着,心里十分清楚,这位就是被买通的那个医生。 看来顾值也不是完全相信她的话,还找了医生来检测真假,季听心都提了起来。既然顾值总是问她申屠川的状态,说明吃了他给的药会有明显的病症,她前几次都敷衍过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去。 她绷着脸站在一边,还是申屠川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这才冷静下来。 医生放下听诊器:“少爷心跳不太规律,是不是这几天睡得不太好?” “嗯。”在外人面前,申屠川还是那副阴冷样子。 医生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等一下我拿了药送来,少爷按时吃几天就好了。” 申屠川扫他一眼不语,医生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性格,又嘱咐了几句后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季听就一脸担心:“他应该没看出来吧?” “不是说了,我让人查了这药会引起的症状,医生检查前吃点会出现类似病症的药就行了,没有经过精密检查怎么会看出来?”申屠川躺下,今天吃的这药让他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密密的一层汗。 季听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纠结了:“少爷……你该不会是为了让顾值相信,专门吃了那药吧?” “我有那么蠢?”申屠川斜睨她。 季听干巴巴的笑一声,没有回答,心里却是这么想的,毕竟在她眼里,这就是个脾气坏的大少爷,哪那么厉害还真查出来药的症状了。她就怕他真吃了药试验一下,才得出结论的。 “呵。”申屠川看出她的不信任了。 季听讪讪一笑,适时改变话题:“少爷,你有想过搬出申屠家吗?那个……我不是说一定要搬,我只是觉得,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还是搬出去吧,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再也别回这里了。” 如果他的对手也是男配,那她会帮他去跟对方斗争,用最简单的方法报完仇,仇恨自然就消了。可是申屠川的对手是男主,是一个自带光环且有实力的人,不是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申屠川可比的。 万一她鼓动他跟人撕破脸,顾值直接下了死手,岂不是更不利。退一万步说,顾值没有对他下手,但是斗争失败了,估计申屠川心里的恨意毁更重吧。 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让申屠川远离这里,放下仇恨迎接新生活……嗯,听起来跟打败男主一样遥不可及呢。 她说完这句话,以为申屠川会生气,没想到申屠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季听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心虚:“怎、怎么了?” “我如果搬出去,你会跟我一起吗?”他开口问。 季听眨了眨眼睛:“那得看您请不请得起我了。” 申屠川又盯着她看了十秒钟,垂眸拿出手机随便点了几下,季听的手机就收到了短信:到账二十万。 “……” “一个月工资这么多,跟着我吗?” “……少爷,都说了不让你乱花钱了。”这人有多少钱够这么造的? “跟着我吗?”申屠川追问。 季听无语:“跟跟跟,但是工资还按现在的发吧,还有,你以后花钱之前,能先跟我说一声吗?”他这个生活能力真叫人头大。 申屠川轻哼一声,转身去电脑前,噼里啪啦一阵后,印出两份合同给她:“钱不用退给我,当是以后帮你赔付申屠家的违约金了,这份合同你签一下,算是我们之间的雇佣合同。” “这么警惕啊?” “小心为上。”申屠川冷嗤一声,显然还在介意她之前提辞职的事。 季听好笑的把合同接过来看,意外的发现行文严谨用词专业,说像是专业律师拟定的也不夸张。 ……申屠川虽然看了很多书,可一点工作经验也没有,是怎么拟出这种合约的?季听心里闪过淡淡的疑惑。 牵扯到顾值的事,申屠川身上总有一种违和感,他一边连现实都看不清,整个人都蠢蠢的,一边又做事老练,丝毫不像被刻意养废的少爷 “快点签。”申屠川提醒。 季听斜他一眼,低头刷刷签上了名字,一抬头就注意到他嘴角一丝诡异的弧度,当即警惕道:“你没有在合约里搞什么陷阱吧?” “你看到陷阱了?”申屠川反问。 季听眉头皱了一下,低头开始研究,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这才把合同还给申屠川。 申屠川嗤了一声,把合同锁进了保险箱。 季听:“……”本来还觉得没问题,一看他这么小心,心里怎么就不那么踏实呢? 房间里安静片刻,季听小心问道:“少爷,您都跟我签合约了,是不是准备离开了啊?” “再给我一点时间,”申屠川平静地看着她,“我需要再做些事。” 季听一听他这意思,就知道要走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当即放下了,特别高兴的开口:“那就再等等,反正也不是特别着急,我们多防备点顾值就行了。” 申屠川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高兴,转念一想隐约明白了。跟着他受了那么多白眼,或许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 季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表示了一下高兴后就走了,结果刚一走出门口,就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五十万。 “……” 在季听苦口婆心教育申屠川不要乱花钱时,申屠家开始有闲话乱传,都说少爷‘病’得下不来床了,眼看着时日无多的样子。 这个消息没传出去多久,小楼里多了两个来探望的人,申屠山和顾值。季听瞄一眼从来没见过的申屠山,偷偷撇了一下嘴。 本以为有申屠川这样的儿子,申屠山怎么也应该长得不错,可这人国字脸小眼睛,嘴唇还生得有些厚,和申屠川没有一丝像的地方。 此时申屠川还在床上装病,看到申屠山来了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恹恹的半倚半坐在那里,该看自己的书还看自己的书。 申屠山身后的顾值和煦的笑笑:“小川,我和爸爸来看你了。” 申屠川这才扫他们一眼,眼底的嘲讽吃果果流露出来,顾值还没说什么,申屠山先恼了:“你这是什么态度!看见你爸和你哥来了,就不会打声招呼?!我真是惯坏你了!” 正在旁边倒茶的季听手一顿,一不小心热水撒出来一些,烫到了自己的手背,她忙放下茶杯擦了擦手,对这个申屠山一阵无语。抛开别的不说,他唯一的亲儿子都要死了,他还在纠结态度的问题? 他脑子是真不清灵啊。 季听心里啧了一声,把茶端了过去,低眉顺眼的对两个不速之客道:“先生,顾值少爷,请喝茶。” 顾值道了声谢,温柔的把杯子接了过去,而申屠山则是看也不看一眼。申屠川的目光落在了季听的手背上,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没看见他们不喝?滚出去。” “……是。”季听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瑟缩一下,一脸惊恐的转身跑出去了。 她的过度反应引起其他两人的注意,申屠山冷哼一声:“都是我把你惯坏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无法无天,连佣人都这么怕你!” “爸爸你别说小川了,他身体不舒服,不能生气。”顾值在旁边劝。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申屠山就更生气了:“我看他精神好的很!也不知道故意出去说自己病了是什么意思,还想让人家觉得我苛责他了?!” “好了好了,您就别生气了,”顾值叹了声气,温和的看向申屠川,“小川,要不你跟爸道个歉?” “道歉?该道歉的人从来都不是我。”申屠川嘲弄的看向他们。 “你!”申屠山脸都气红了,“我就知道,你这么多年还觉得我害死你妈,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就不该来!” 他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季听正在外面打扫,看到他冲出来顿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人家就已经跑没影了。 ……好像谁稀罕搭理你似的。 季听撇了撇嘴,见顾值迟迟没有出来,突然有些担心他会对申屠川做什么,再看那老头走的时候没关门,当即悄声走了过去,伸着耳朵听声儿。 卧室里,申屠山一离开,顾值便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温声道:“身体真的有这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关你事。”申屠川冷声拒绝。 “怎么不关我事,你如果倒下了,谁还来帮我?”顾值依然态度很好,“别为了申屠山生气,他不配。” 在外面偷听的季听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顾值会羞辱申屠川,没想到这人对申屠川态度还是像刚才一样,现在却对他那个便宜爸爸直呼其名……而且帮他是什么意思?他顾值也有需要申屠川帮忙的地方? 季听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伸着头努力的听他们说话,就听到了更为劲爆的对话。 “你这么晚带着他来,目的是什么?”申屠川声音清冷。 顾值笑笑:“本来是我一个人来的,但是路上遇到他,不邀请也说不过去,就叫上他了,他大概也不想落个苛责亲儿子的名声,就跟过来了。” “那还真是巧,我以为你是在提醒我,尽快帮你当上申屠家的掌门人。”申屠川语调低沉。 顾值沉默一瞬,又笑了起来:“我来找你确实是为了这件事,但真没有用申屠山提醒你的意思,你别误会。” “说正事。”申屠川已经不耐烦了。 季听内心还在惊涛骇浪,就听到话题要进入正题了,赶紧收神仔细听,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次我拿下的项目,之前也给你看过了,利润相当可观,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风险有些大,但值得冒险。”申屠川淡淡道。 得到了申屠川的肯定,顾值竟有些高兴:“我觉得也是,可是申屠山却觉得不可行,怕一旦出现变动,会引起申屠家的资金链断裂,现在坚决不同意。” “董事会呢?” “一半一半吧,现在只有我拿出可靠的方案,才能打破僵局。” 房间里安静一瞬,接着就是申屠川低沉的声音响起,一条条帮他分析该从哪个角度出方案。 外面的季听听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突然想起原文作者在坑了之后那句话:那么多伏笔都看不出来,那么多伏笔,伏笔…… 她猛然想起,申屠川在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书,而书好像都是金融一类的原文书,而在顾值的书架上,却只看到一些普通的商业杂志一类,而且跟顾值越接触,就越觉得他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再想想申屠川对这位继兄的诸多不屑,似乎看起来十分中二,但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形的话,难怪他会不屑。 这些也就算了,主要是原文里似乎也提到过这个情节,顾值每两三个月都会在夜里来看申屠川一次,只是没着重写,她又来的时间短,这是第一次遇上,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作者埋下的伏笔? 季听觉得自己要抽过去了,而在她抽过去之前,只想抽死这文的作者。谁能想到恋爱小说还会玩李鬼李逵的游戏,她先前一直觉得申屠川看不清现实,现在想想,看不清现实的是她才对! 申屠川打了个喷嚏,顾值立刻问:“怎么了?不舒服?” “太累。”申屠川淡淡道。 “那我先回去,你说的这些我回去想想,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你。” 一听到顾值这么说,季听赶紧蹑手蹑脚的跑下楼了,刚在茶几处摆出一副擦桌子的姿势,就看到顾值下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殷勤的迎了上去:“顾值少爷好。” “嗯,都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顾值温和的看着她。 季听感激的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小声问:“顾值少爷,什么时候能给我调岗啊?” “你先别着急,最近小川一直不舒服,等他好些了,我就给你调,”顾值说完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变,“药有按时给小川吃吗?” “放心吧顾值少爷,每顿都按时吃的,从来没有让少爷发现过,”季听说完疑惑的侧了一下脑袋,“可是我怎么觉得,少爷最近越来越不舒服了?” 顾值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温柔的安抚:“是因为他自己太不注意了,如果没有吃药,估计会更严重。” “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一定会加倍注意,会按时给少爷吃药的。”季听一脸天真的点头,心里却十分不屑,且愈发觉得这人智商和传说中有差别。 真要是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变了脸色? 不知道自己智商已经暴露的顾值还在装温柔,又和季听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他一走,季听就绷不住了,赶紧往楼上跑,一进卧室门就想问问情况,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申屠川冷声道:“过来。”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季听顿了顿,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刚要说话就被申屠川抓住了手腕,直接拉到了床上。 季听吓了一跳:“怎、怎么了?”说着,她就要站起来。 “坐过来,别动。”申屠川蹙眉。 ……到底是坐过去,还是别动呢?季听选择先坐过去,然后不动了。申屠川垂眸捏着她的手腕翻了过去,看到她的手背后,脸色更加难看。 季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自己刚才被茶水烫到过的地方,现在已经红了一片。她惊讶:“刚才还没这么严重。” “你冲凉水了吗?” “……没有。” “所以现在才会这么严重。”申屠川说完,不悦的扫她一眼。 季听讪讪一笑,正要提出去拿医药箱,就看到申屠川已经拿出了烫伤膏,不用想也知道,是刚才顾值走后就拿出来的。 “少爷……” “闭嘴,不准动。” “……”明明是要做好事,就不能脾气好点吗?等她有了钱,一定要买个脾气特别好的男配。 申屠川不知道他的小女佣内心正在做什么活动,打开烫伤膏挤在了她手背上,又用棉签仔细帮她涂匀。他这次动作比上次更加轻柔,季听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手背被棉签抚来抚去,又痒又奇怪的。 房间里十分安静,静到能听到申屠川的呼吸声,她难得有些局促,嗓子也有些发干。 申屠川离她极近,第一时间就感知到她的窘迫,他蹙了蹙眉想问怎么了,结果抬起头的瞬间,两个人的唇立刻只剩下一公分的距离。 季听下意识屏住呼吸,脸上不受控制的染上一层薄红。这个男配真的是……太好看了。 虽然还是同一张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哪怕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可身体却是养尊处优的精细,连带着眉眼都跟着精致起来,叫人看了就无法挪开视线。 “好看吗?”申屠川哑着嗓子问。 季听猛地回神,倍感丢脸的要往后退,却被申屠川扣住了腰,一个翻转就落在了被子上。 看着上方申屠川的脸,季听有些慌乱的抵住他的胳膊:“你、你想干什么?” “回答我,我就放开你。”申屠川说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唇上。 季听咬了一下嘴唇,殷红的唇上立刻多出一点白印,又很快消失不见。申屠川的喉结动了动,眼神也跟着暗了下来。 气氛越来越奇怪,明明两个人谁都没有动,季听却有一种再这么发展下去,就会无法收场的感觉。 “好、好看,少爷好看。”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了。 申屠川扬起唇角,却没有依照诺言放开她,而是继续问:“也就是说,我这张脸你是不讨厌的吧?” “……”季听可不敢答话。 然而她不说,申屠川也自有答案:“那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女人?因为我脾气不好?我以后不对你发脾气了,你就会答应我吗?” 他实在是太喜欢这女人了,越相处越觉得喜欢,从母亲去世开始,第一次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喜欢的,所以疯了一样想得到。 可是他偏偏不想对她用手段,不想她变成前段时间那样,总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他想要眼前这样的她,会对他笑、无忧无虑眼里只有他的她。所以他觉得,自己妥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她答应成为自己的人就好。 这是她毫不犹豫的在顾值跟自己之间做了对的选择之后,他想要给的奖励。 季听没想到大少爷有一天也会说出这种、这种类似服软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也不是你脾气好了,我就会喜欢上你的……” “没关系,”申屠川抚开她鬓角的乱发,声音有些淡,“只要别喜欢别人就好。” “那倒不会。”这个世界除了他,其他都是NPC,季听这点还是可以保证的。 申屠川勾起唇角,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季听的眼睛猛地睁大:“少爷……” “下去,太挤了。”申屠川打断她的话,上一秒还在吻她的人,这一秒就把她丢在了地上。 季听:“……”这反复无常的狗脾气谁敢喜欢? “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不等她跟自己计较这个吻事,申屠川先一步岔开话题。 季听当即就被他引导思绪了,暂时忘了这个吻的事,转而和他聊正事:“我、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我不生气,”申屠川说完沉默一瞬,勉强补充一句,“以后也不会对你生气。”他说了给她奖励,就不会出尔反尔。 季听一听放心了,这才小声嘀咕一句:“申屠山走了之后,我怕顾值欺负你,就在门口守着,结果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事……” 她话说到一半,小心的瞄向申屠川。 申屠川了然:“你都知道了?” “……嗯,原来少爷比我想的还厉害。”季听干笑,见他没有发怒,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申屠川慵懒的倚着靠背:“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少爷,你图什么啊?”季听一脸的真心求教。她不傻,很快就捋顺了,那个顾值所谓的商业奇才的帽子,是靠了申屠川才戴上的,可是她就不明白了,申屠川为什么要帮他呢? 申屠川垂眸:“申屠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而我是他的眼中钉,你觉得眼中钉厉害了开心,还是亲生儿子厉害了开心?” “……你就是为了你爹开心,所以帮顾值?”这个世界这么充满爱吗? 申屠川顿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了真实的疑惑:“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她保证,自己的想法跟他的比起来,绝对不算可怕。 为了不让话题偏离,季听只能虚心求教:“那您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毁了申屠山。”申屠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在说出这句话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季听抿了抿唇,犹豫一下伸手握住他的手。申屠川瞬间冷静下来,声音微微发哑:“吓到你了?” “……没有。”季听安抚的笑笑。 申屠川沉默一瞬,开始从他母亲去世说起,将这些年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一次都没有,可能是因为今晚气氛太放松,也可能事情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他突然想倾诉了。 而季听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一直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在他控制不住情绪时,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申屠川把这些年的事简单说了,淡淡道:“可惜顾值的母亲已经死了,没能亲自报复她,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 季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给他倒了杯水,等他润了润嗓子后,才缓缓问道:“我理解你想报复申屠山,可为什么要帮顾值呢?” “毁掉申屠山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毁了他的家业,可惜他太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原谅他,所以怕我有一天会报复他,绝对不会让我进公司,我只能依靠顾值。” “顾值愿意被你利用?” “他没得选,申屠山再疼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最重视的家业交给一个庸才,他想继承家业,而我要申屠山死,我们两个的目标还算一致。” 季听顿了一下,算是理解了,顾值这个人,野心大目光浅,而申屠山还正值壮年,他肯定不甘于在他手下那么多年,所以会在势力到一定程度后,直接架空申屠山。 而申屠川想得更简单,他要申屠山被自己最疼的孩子背叛,再被最看重的事业摒弃,杀人诛心,他要申屠山生不如死。 季听沉默一瞬:“顾值现在对你下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力可以扳倒申屠山了?” “现在他们两个意见相左的项目,如果顾值拿下了,就可以借这个项目逼申屠山让位,再之后,就用不到我了。”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点了点头,先前她以为顾值杀申屠川,只是因为容不下他,现在来看,可能也有掩盖真相的意思。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那、那顾值呢?申屠家的家业就落他手里了?”她怎么觉得申屠川不会这么好心? 申屠川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淡淡的不屑。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扬起唇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季听被他突然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思路也跟着断开了。 “你你你以后不经过我允许,不准做这种乱七八糟的动作!”季听有些窘迫,脸上也染了一层红晕。 申屠川撩起眼皮看她:“这也算乱七八糟的动作?” “所有肢体接触都算。”季听一本正经的告知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朝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干嘛?”季听一脸警惕。 “过来,我有话问你。”申屠川慵懒的看着她。 季听皱了皱眉,有些怀疑他话里的水分,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要做坏事。犹豫半天,她还是磨蹭着往床边走了两步。 膝盖刚抵住床边,申屠川就揽住了她的腰,季听惊呼一声,下一秒就被拖到了床上,半坐在被子上,隔着一层薄被,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腿。 季听忙挣扎着要下去,却发现这位病恹恹的大少爷力气一点也不小,完完全全把她梏在了怀里。 “别动……”申屠川声音沙哑。 季听能听他的才怪,挣扎几下后没能成功,整个人都急了:“你你你放开我,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别动!” 申屠川声音严厉了些,季听吓得肩膀一缩,接着感觉到有些不对,她再不敢动了,用如蚊鸣一般的声音抗议:“你、你放我下来。” “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放开你。”申屠川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眼底满是忍耐。 季听咽了下口水:“你问。” “你说的肢体接触,像现在这样也算?”申屠川似乎在认真求教。 季听无语:“当然算了。” “可是我没有碰到你。”申屠川一脸严肃。 季听看一眼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明白他口中的没有碰到,意思是没有碰到她的皮肤,碰到衣服就不算接触。 “……胡说八道,这样当然算。”季听没好气的瞪他。 申屠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趁她不备用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像刚才这种亲一下,肯定也算肢体接触了?” “废话!”季听说完看到他眼底闪过的笑意,顿时明白自己被他耍了,当即大怒,“申屠川!我以后都不会跟你说话了!” “生什么气,你报复回来不就好了。”申屠川心情出奇的好。 季听却心情不怎么美丽:“我怎么报复?” 申屠川沉思片刻,只是捏着她的下巴,用额头抵住了她的唇。 季听:“?” “好了,你亲回来了,扯平了。”申屠川直起腰,一脸‘可以了吧’的表情。 “……” 作者有话要说:  串儿:今天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季听:对,你是狗,狗男人 咦,光顾着感情线了,不过事业线真不多,下章肯定解决,还有钻石,这次是真要买了,买一堆! 本章一百随机红包,十五字冲鸭!真有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抽中的小朋友哈哈哈,记得在下面说一声哈哈哈,这一百红包以外我再给你们额外补一个(不过真的会有这种非酋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章 第 31 章 申屠川学坏了,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 想要什么都采取强取豪夺的方式, 而是更圆滑老练,一点一点侵蚀你的底线, 季听最近为此心力交瘁。 在又一次被他变着法的占了便宜后,季听把他那本《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东西》没收了,坚决不肯让他再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不让申屠川看了, 她却在没收后不久,没忍住翻开看了看,然后十分钟后面无表情的把书阖上了。 就看了几页,满眼钻石玫瑰接吻土味情话, 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没收, 这样申屠川也不会变得奇奇怪怪的。 “小听,你要这个吗?我给你买。”申屠川把手机伸到她面前。 季听看到上面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沉默一瞬坚定的开口:“不要。” “不好看?”申屠川蹙眉。 季听斜他一眼:“少爷, 您好歹也是智商超高的天才,为什么会信那种蠢不拉叽的书呢?” “因为你不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只能自己想办法,”申屠川把手机拿了回去,划了两下后又给她看,“这个好看吗?” 季听还在因为他上半句话愣神, 闻言下意识的看过去,结果又看愣了。太漂亮了,她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项链, 上面的红宝石颜色纯粹形状完美,简直可遇不可求,再看价格,嗯,果然也很好看。 “……少爷,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多关注这种和自身财力不匹配的东西,有多大胃口端多大的碗,老是看这些,以后很难有幸福感的。”季听艰难的把目光从项链图片上移开。 虽然自从知道作者在文中埋下的伏笔后,季听隐隐觉得读者似乎弄错了男主和男配,作者坑了之后,这两个人的主次关系就更是成了谜。 但不管谁是男主,总归最后得到家产的是顾值,申屠川就算有能力,离开申屠家后起点也不会太高,要想买得起这个项链,总得过个十年八年的。 申屠川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低头开始看手机。季听蹙眉:“少爷,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听到了。”申屠川缓缓回答。 季听对他现在这种听话的态度又欣慰又头疼,欣慰的是他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沟通了,头疼的是这种能沟通的状态,竟然是那本土到掉渣的书的功劳。 申屠川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下了,抬眼看向季听:“好饿。” “……这才十点多,我们不是刚吃过早餐吗?”季听疑惑。 申屠川眼眸动了动,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然后飞快放开了她:“饱了,果然秀色可餐。” “……”她要把那本《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什么》给烧了,再打听到作者地址寄刀片,看把好好一病娇变成了什么奇怪的物种! 在两个人气氛还算不错的相处时,申屠家的整体气氛却奇怪起来,家中人人小心谨慎,连空气都有些绷紧,但表面上又一切平静。直到有一天,申屠山因为一件小事对顾值发了脾气,而顾值一反常态的开始顶嘴,家里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慢慢的风言风语都出来了,说他们父子闹了矛盾,很可能关系已经破裂,总之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而申屠川在这些流言蜚语中,已经‘病’得形销骨立,似乎到了生命的末期。 先生和顾值少爷吵架冷战,少爷又快死了,整个申屠家好像突然摇摇欲坠,虽然大多数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人人自危,一时间申屠家的风气反而好了起来。 季听为了打听申屠家的情况,最近一直去厨房拿餐,为的就是多偷听两句。这段时间大家都没心思搞霸.凌欺负那一套了,偶尔也会有人跟她说上两句话。 又是一次去拿午餐,季听到了厨房,就看到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她故作无事的走了过去,空气安静一瞬后,那些人又开始讨论了,如往常一样对她没有防备。 “听说了吗?顾值少爷要召开股东大会,想架空先生呢。”一个年轻女孩说。 “怎么可能,先不说顾值少爷平时有多孝顺,就说这种事,你一个家里的佣人怎么可能知道?”年纪大点的立刻表示怀疑。 女孩不服气:“你还别不信,这是我对象告诉我的。” “她说的肯定是真的,你忘了她男朋友是顾值少爷的司机啦?”另外一个人提醒。 剩下几个人立刻附和,女孩十分得意,声情并茂的描述了申屠山和顾值吵架的现场,引得其他人啧啧称奇。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顾值少爷还有这么无情的时候,先生养了他那么多年,还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他现在竟然要架空先生,是不是有点白眼狼啊?” 女孩男朋友是顾值的司机,她还指望着顾值成了董事长,好给男朋友提升职位,一听这话当即不满意了:“得了吧,有点资历的谁不知道先生不是做生意的料,早年把家业已经败个七七八八了,要不是顾值少爷,申屠家可能都撑不到现在。” 那人想反驳她,被其他人拉了一下,想到顾值真要是成了当家人,得罪这姑娘没好处,当即不敢多说了。 女孩还不满意,带着点骄矜的语气开口:“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顾值少爷拿了一个国际项目,前景特别好,但是先生怕顾值少爷抢了他的风头,就坚决反对做这个项目,其他股东不愿意放过赚钱的机会,这才支持顾值少爷的。” “是吗……” 接着又是一波热闹的讨论,季听耳朵支棱半天都累了,没再听到什么有营养的话,干脆就拿了餐箱准备走。 “喂。” 季听走到门口时有人叫了一声,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叫自己的,扭头看向他们:“怎么了?” “少爷真病的那么严重?”那人问。 季听想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声气:“看样子有点危险。” “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去医院?”有人忍不住问。 季听笑笑:“少爷自己不想去,先生和顾值少爷又忙着争董事长的位置,哪有人劝得动他。” 她说完就转身回去了,其他人面面相觑,半晌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叹了声气:“其实说起来,还是少爷最可怜。” “可不就是,顾值少爷不是亲生的,都能继承先生的事业,少爷这个亲生的,却连命都保不住。” …… 季听一脸沉重的拿着餐箱回到小楼,一进院子脚步就轻快起来,踮着脚尖轻盈的穿过院子。 申屠川从她走后就坐在窗边,看到她回来后眼神微缓,再看她像蝴蝶一样飘进院子,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三分,这才把窗户关上。 窗子关上一分钟后,季听拿着餐箱到了楼上,一眼就看到她‘病得形销骨立’的少爷。嗯,这段时间养得不错,脸上总算有点肉了。 见他乖乖坐在沙发上看书,季听不由得表扬一句:“少爷没有开窗户吗?今天表现得真好。” 最近天气越来越凉,申屠川感冒发烧不断,身体就没完全好过,季听尽量不让他开窗户,就算开,也得先换上厚衣服下楼暖着,再让没人的卧室通风。 申屠川扫了她一眼,不悦道:“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就是太宠她,导致她说话越来越放肆。 季听笑笑,没有接这个话茬:“少爷,我拿了西湖牛肉羹,你趁热喝点吧。” 申屠川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看到餐箱里丰富的午餐,稍微有些意外:“你又偷东西?” “……什么叫又,我总共就偷了那一次好不。”季听斜他一眼,给他盛了碗汤,“少爷喝吧,暖暖身体。” 申屠川伸手去接,两个人的手指碰在一起,季听眼神瞬间眯了起来。申屠川知道不好,飞快的接过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了句:“你回来之前,我用凉水洗了手。” “……原来是凉水洗手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穿着薄睡衣开窗户吹风了呢。”季听假笑。 申屠川顿了一下,抿唇从她手里接过勺子,动作生疏的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不准生气。” 季听知道他这是道歉的意思了,无奈的坐到他对面:“少爷,不是不让你透气,但是你身体不好,就不能多注意点?” “知道了。”申屠川用最冷漠的表情,说最怂逼的话。 季听这才坐下,把他喜欢的菜夹到他碗里。自从申屠川看了那本奇怪的书之后,她就被逼着一起吃饭了,好在她对这种情况无比适应。 两个人吃着饭,季听把今天听到的事说了一遍,感慨:“果然跟你说的一样,顾值已经开始动手了,申屠山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会儿估计要被气死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董事会那些人会更信任顾值啊?” 按理说申屠山当了一辈子的家,总得有自己的人吧,怎么这会儿被顾值一逼,感觉就慌了神。 “顾值擅于钻营结党,加上出色的工作能力,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会更信任他,而不是执着守成的申屠山。”申屠川谈论起这两个人时,轻蔑始终不减。 季听理解的点了点头:“也是,那些人都成精了,肯定会选看起来更有利的一方,和申屠山这么多年的情分,哪比得上现实的利益。” 她说完沉默一瞬,心情有些不好了。 申屠川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有点替男配可惜,顾值得到的一切,本该都是他的,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申屠川勾起唇角,把自己碗里的虾仁夹到她碗里:“放心,该是谁的,从来都只会是谁的,任何人都夺不走。” “对,坏人总是会有报应的。”季听笑了起来,小说世界也要讲基本法的不是,这里的男主心思歹毒,总有一天会遭报应,不然这书为啥叫《痴痴虐恋》,总有天使替他们虐他。 季听收拾好情绪,笑眯眯的跟他继续聊天:“现在看来,顾值应该很快就把申屠山挤下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搬家的事了?” “还不急,顾值多疑,申屠家一天没彻底落在他手里,他就一天不踏实,我们再等一段时间,等他把财产转移了再走也不迟。”申屠川安抚。 季听想了一下,觉得他是觉得现在的报复程度还不够,想看到申屠山无家可归了再离开,于是她点了点头:“没事,我不着急,只是你可能要一直装病了。” “你不觉得难熬就好,”申屠川说完,起身去了保险箱前,按了密码后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这个送你。” “什么啊?”季听一脸天真的接过来,一打开就一抹亮眼的红映入眼帘,她愣了一下,看清楚是什么后惊道,“你真买了?!” 盒子里,可不就是前两天他给她看的红宝石项链。 申屠川见季听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他指尖动了一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我当时看的多少钱来着?一千多万还是两千万?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个!”季听觉得头都要大了,感觉这些天的金钱教育彻底打了水漂。 申屠川审时度势,缓缓开口:“这是假的。” 季听还有一堆话要说,闻言舌头瞬间打结:“什、什么?” “假的。”申屠川一脸坚定。 季听眨了眨眼,怒了:“你骗谁呢?这么好的品相你跟我说是假的?!” “仿得比较真而已,价钱也就两……两万。”他本来想说两百万,但看着季听的表情,淡定的又减了一个零。 季听怀疑的看着他,半晌又看了看手里的项链,还是觉得不对,最后是申屠川一句话打消了她的疑虑:“你知道,我没那么多钱的。” ……也是。 季听瞬间平息了怒火,虽然两万也很贵,可跟两千万比起来,就相当的不值一提了。她手指戳了戳项链,觉得这东西仿得确实真,怪不得要卖两万多。 申屠川看着她别扭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本来可以让她直接看存款,但那样就势必失去了被她担心的权利,所以维持现状就好。 “我给你戴上?”申屠川提议。 季听咳了一声:“那个……钱从我工资里扣。”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到底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没有吭声走到她身后,从她背后伸出手去拿项链,在季听面前打开了盒子。 申屠川这个动作,直接把季听虚抱在怀里了,季听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起来。 申屠川仿佛不知道她的别扭,不紧不慢的把项链拿出来,绕过脖颈给她戴上,因为动作生疏,他低头扣了许久,才把后面的环扣上,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始终贴在她后颈上,手下细腻的触感不断扰乱他的心神,让他扣好了还不舍得放手。 “还没好吗?”被人摸着脖子的感觉太奇怪了,季听始终没办法放松。 “嗯,稍等。” 申屠川说话时,呵出的气息落在季听后颈上,然后他就看着那里蒙上了一层浅红。他眼神暗了暗,伸手捏住了那里。 季听:“?” 她猛地回头,挣脱申屠川的手后和他对视,接着意识到项链已经戴好了,不由得皱起眉头:“你骗我?” “没有,刚戴好。” “那你掐我干嘛?”季听不解。 申屠川沉默一瞬,缓缓道:“听说捏住猫的后颈,猫就不会动了,我试试。” “……所以,是什么让你觉得,跟你相处这么久的人是只猫的?”季听觉得愈发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申屠川心情不错的看她一眼,转身去沙发上坐下了。季听赶紧去拉他:“刚吃完饭,别总是坐着,我带你去院子里走走。” “……不是不让见风吗?”申屠川不太想动。 季听耐着性子解释:“那是因为你在屋里穿的少,开窗会着凉,我们下去的时候多穿点,不会有事的,还能多锻炼一下。” 申屠川还是不想去,但被季听磨了会儿后,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天气是越来越凉了,之前至少中午的时候还是热的,但现在的午后却只能算是温暖,还是在加了一层外套的基础上。 随着天气变冷的,还有申屠山和顾值之间的关系。在顾值拿下那个传闻中的大项目后,他终于如愿当上了董事长,而申屠山也因为被逼退位病倒了。 其实顾值想上位本来不是这么容易,但申屠山自己当初作死,在顾值成年时送了他一成股份,他又拉拢了其他股东,加上大项目在他手里握着,这才逼申屠山退下来。 也正是因为被自己当做亲生儿子的顾值背叛,申屠山这次的病来得又急又凶,几乎连床都没办法下,可以想来受的打击有多大。 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下来,就连眼神都开始浑浊。躺在床上无事可做的日子,他开始回忆往事,回忆这些年发生的事,而想的最多的,竟然是他的原配和亲生儿子。 在顾值这个白眼狼的衬托下,他强势的原配和不争气的亲生儿子,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讨厌了,他们虽然不讨人喜欢,可至少不会伤害他。 申屠山越想心里的悔意就越重,对申屠川的愧疚突然涌上心头,之前就知道申屠川这次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可他忙着跟顾值斗法,一直没能去看他,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坐在床上,不住的叹息。 顾值从公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申屠山,看到他突然白了的鬓角后,含笑走了过来:“爸爸,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申屠山冷冷的看向他,半晌含混的说了一句:“白眼狼!” “看来精神不错,都会骂人了。”顾值笑了起来,转身帮他把药拿了过来,“药还是得按时吃,不然没办法快点好起来。” “白眼狼!” “爸爸,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我只是想把项目好好完成,可你非要阻止,我只能先代替你做决策,等项目成了,我再把位置还给你好吗?”顾值把药递到他手边。 申屠山冷哼一声,但还是把药接了过去,他再和顾值置气,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尤其是在吃完药确实精神好了许多的前提下。 顾值看着他把药吃完,嘴角扬起一个欣慰的笑,只是眼神冰冷一片。 “不是我不让你做,而是你这个项目有很大的风险,搞不好会把申屠家赔进去。”申屠山吃完药喘息。 顾值笑笑:“怎么会呢,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不可能会失败。” 申屠山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顾值冷漠的盯着他,坐了片刻后起身离开。 在他走到门口时,申屠山淡淡道:“小川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顾值的手猛地握紧,语调却没有丝毫改变:“等您身体好一些,我就带您去看他。”他说完就离开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面色越来越差的申屠山。 之后这段时间,顾值突然加大力度改.革公司,在申屠山不在的日子,把他的旧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申屠家的百年基业,恐怕要改姓了。 申屠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越来越想去看申屠川,可顾值总是推脱。在他又一次提出来后,顾值把几份文件交给了他:“爸爸,你先把这些签了,我就让您去看他。” 申屠山颤着手接过去,看到是财产赠送的合同后,眼前顿时一黑,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合同砸到顾值身上,喘着气怒道:“你想都别想!” 他当初真是眼盲心瞎了,才会把这人当亲生儿子养。 “为什么想都别想?你当初不就决定让我继承家业了,难道现在是后悔了?”顾值不懂。 申屠山恨恨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值叹了声气:“爸爸,当初如果不是你引.诱我妈出轨,我亲生父亲也不会在找我妈的路上出车祸,现在我只是想要一点小补偿,为什么你不答应呢?” 申屠山眼神一变,哑声开口:“你、你竟然……” “我不该恨你吗?”顾值轻笑,“签了吧,你只要肯签,我就放申屠川一条活路,否则为了能更好的继承家业,我只能让他先你一步死了。” 申屠山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灰败着脸色摇头:“我不签,我不签……他本来就时日无多,你就是想骗我签字……” 就算签了字,以申屠川的身体状态,也无法活下去,他的儿子会理解他的,他不能签字。 顾值目露怜悯:“亏你这段时间一直念叨他,我还以为你真对他愧疚了。” 申屠山浑身发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他是真的愧疚了,可他也是真的不会在财产和申屠川中选后者。 顾值嗤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申屠川病情加重了,已经无法在家里待下去,他被顾值送到了自己的疗养院里,身边有七八个护工看管照顾,申屠家的大权彻底落在了顾值手中。 不透风的卧室里,浓郁的药味混合着茶叶香,形成一种奇怪的味道。 顾值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申屠川缓缓道:“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不会动申屠山,还会让他颐养天年,但前提是,你签了这份放弃财产的合同。” 申屠川冷笑一声:“看来你是觉得,以后都用不到我了?” “也不是,只是先签了比较放心,毕竟你这个身体一直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母亲那边的亲戚要是来扯皮,还是挺麻烦的。”此时的顾值面对申屠川时,多了一分自信和从容,毫不遮掩的表露自己的目的。 申屠川垂眸,掩下眼底的不屑,半晌开口道:“看好申屠山,别让他轻易死了,好戏那么多,总要一点一点的看才行。” “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他看到,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把申屠家吃下去的。”顾值看着他把合同签了,满意的拿着合同起身。 申屠川勾起唇角,眼底透着晦涩不明的光:“是吗?那就让他好好看吧。” 顾值笑笑,转身出去了,在楼梯口遇到打扫卫生的季听,走上前低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季听看他一眼,客气道:“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做的很好,等再过一两个星期,我就给你调岗。”顾值向她保证。 季听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再过一两个星期调岗,意思是他确信申屠川身上的‘药量’,只有几天的活头了吗? 敷衍完顾值,季听忙进到卧室里,只见刚才还在床上虚弱躺着的申屠川,已经不耐烦的去开窗户了,季听赶紧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你就不能先去客厅,让我来通风吗?” “太臭了。”一股顾值身上的人渣味。 季听无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演,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随时都能离开,没必要还假装在他圈套里。” “还得再演一段时间,不能让他对我产生警惕心。”提起这件事,申屠川就有些不耐烦。 季听疑惑:“你现在不打算走吗?” “嗯,再等几天。” “可是顾值好像已经确定,你最近吃的那些药够害死你了,你到时候总不能诈死吧?”季听皱眉。 申屠川顿了一下:“他说了期限?” “说了,一两个星期。” 申屠川沉思许久,点了点头:“足够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啊。”季听挑了挑眉。 申屠川勾起唇角:“你想知道吗?” “想啊,什么事?”季听立刻问。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亲吧。” “……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季听闲闲的看他一眼,捧着一颗好奇到快要爆炸的心脏,故作平静的离开了。 两天后,她顶着一对黑眼圈,声音无力的恳求:“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啊,快点告诉我。” “先亲一下。”明明已经变得很好说话的申屠川,这回一点都不动摇。 季听忍了忍:“我现在是关心你才问的,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但是我以后有什么秘密,你也别想知道!” “你能有什么秘密?偷拿公款买了两百多块钱的零食藏屋里那事?”提起这件事,申屠川的声音都凉了。 季听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说完才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找补,“不对我根本就没买,我我你别冤枉我!” “大前天,下午三点,谁抱了一大袋子吃的鬼鬼祟祟的跑回来?” 季听震惊:“你监视我?” “只是刚好在窗口看风景,凑巧逮到了。”申屠川不会告诉她,她每次出门自己都会在窗口看着外面,直到她回来。 季听一听,吭吭哧哧的解释:“我、我那是自己的钱买的,再说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好吗?要不是你身体不好不能多吃,我肯定就拿出来分享了,我才不是吃独食的人……” 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停顿一瞬后皱眉:“不对啊,我不是不让你开窗户了吗?你怎么又偷偷开?” “……我的秘密你还想知道吗?”申屠川怕她又开始纠结这件事,赶紧把话题引回来。 季听果然点了点头:“想知道。” “那就亲我一下。” “……” “快点。”申屠川配合的俯身。 季听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没完了是吧?” “不想听?那算了。”申屠川说着就要直起身。 季听哪是不想听,她简直想听疯了,否则也不会连续两天都睡不好,见他要走,急忙揽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 两个人的唇相触的瞬间,申屠川的身体绷了一下,接着在她要离开时,一把握住了她的腰,狠狠加深这个吻。 季听的眼睛瞪大,双手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抱得更紧。季听急了,当即咬了他一口,申屠川闷哼一声咬了回去。 季听:“……”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肯吃亏,是人吗? 一个不太顺利的吻结束,季听推开申屠川,扶着椅子轻喘,呼吸顺畅些了才怒道:“申屠川,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你亲上来的。”申屠川伸手,帮她拭去唇角的水渍。 季听皱着眉头别开脸:“我只是要亲一下,没有要这么、这么……”她有点说不出来。 “你中间都没离开我,确实只是一下,只是这一下有点长而已,”申屠川见她又要生气,立刻换了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吗?” 季听抿了抿唇,气鼓鼓的坐下:“那你说吧。”正事要紧,这笔账先记着。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跟着坐到了她对面,目光在她殷红的唇上流转一圈,这才说正事:“他最近在做的项目有问题。” “嗯?”季听一时间没听懂。 申屠川顿了一下,换了个更简单的解释:“顾值为了把申屠山赶下台接的那个项目,是有问题的,稍有不慎就会赔上整个申屠家。” “你能确定百分百的出问题?”季听不解。 申屠川扬起唇角:“如果是顾值没有经过我的手,我不能确定,但现在……” 季听愣住了。 “那个项目是多线并行,也快到集体出状况的时候了,所以这段时间我要继续装,不能让顾值对我产生警惕,进而对我的方案产生警惕,我要他面对状况措手不及。” 季听脑子飞快的转,当即指出一个问题:“可是,你怎么确定他没有一开始就对你产生警惕?” “我帮他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可不是白帮的。”申屠川意味深长。 季听懂了,合着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顾值,那他这么长时间还表现得这么大义凛然……但顾值到底是男主,她怕申屠川会白忙活一场。 但这种担心没有持续多久,就以顾值红着眼睛冲进小楼告终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顾值疯了一样抓着申屠川的衣领。 季听立刻拿着扫把冲了过来:“你放开他!我已经报警了,你要是敢动他我就让你牢底坐穿!” 顾值一愣,看了季听一眼后,又注意到申屠川的脸色似乎很好,完全不像中毒的样子,瞬间一切都明白了。 “申屠川,你可真厉害啊,我竟然一直都没看出来。”顾值手指发颤。 申屠川像赶苍蝇一样推开他的手,一脸厌烦道:“那还真是我的荣幸,看你这样子,我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这是你家的产业,烂摊子得你来收!”顾值说完自己愣了一下。 申屠川嘲讽:“看来你想起来了,现在这里是你的,就算是负债,也只能你来负。” “申屠川,我真是小看你了。”顾值双眼通红,彻底明白他不是为了拿到家产,而是要彻底毁了这一切。他根本不会帮自己解决烂摊子。 季听怕他做出什么事,赶紧道申屠川身边守着。申屠川摸摸她的头,低声道:“去收拾东西,我们现在离开。” “收拾什么?”顾值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之前签的协议里,就包括你从申屠家得到的私有财产,包括你母亲的钱。” “顾值,你不要太过分,他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让带?”季听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顾值看向她,如果说他此刻最恨的是谁,无疑就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计划也不会失败。 “就算没有她,我真的被你毒死了,你想要的也保不住。”申屠川清冷的声音响起,竟是像看穿了他的内心。 顾值冷笑:“你现在活着又能好到哪去,申屠家不会因为一个项目就倒了,倒是你,我看哪个公司敢招你,我倒要看看,没了申屠家,你还能干什么。” “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他,”季听不耐烦的看着他,“麻烦你让一下,不要阻碍我们奔向新生活。” 顾值风度尽失,狠狠瞪了季听一眼后看向申屠川:“你就这么走了,不怕我对申屠山动手?” “你觉得我会怕?”申屠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顾值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一声:“你和申屠山果然是父子,就连做事都是一模一样,知道吗?我当初让他在家产和你之间做选择,你猜他怎么选的?” “顾值!”季听急了,申屠川已经够仇恨这个世界了,他就不能少添点乱? 申屠川在顾值的审视下,竟然笑了出来:“怎么选的,我真的不在乎,倒是你,真的是为了和我的约定才不杀他的?” “你说什么?!”顾值怒道。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承认吧顾值,你就是对这个悉心教养你十几年的男人下不了手,”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真替你亲生父亲可悲。” “你胡说!”顾值一拳挥了过去。 申屠川往后仰了一下,才算勉强避开。季听冲到申屠川身前,一脸警惕的盯着顾值,同时对申屠川小声道:“我们走吧,别跟他说话了。”申屠川身体素质不好,她又没什么力气,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申屠川以为她害怕了,就没有再和顾值纠缠,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我会派人盯着你们,休想从申屠家拿走任何东西!我会把事情解决,继续当我的大少爷,至于你,我看有申屠家在,谁敢给你工作!你就等着在外面饿死吧!” 身后传来顾值的咆哮,申屠川嗤了一声,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顾值果然派了人盯着他们,除了季听的东西,他们什么都不能拿,就连申屠川母亲留下的银行卡,都不让他们带走,季听有些着急,申屠川劝了她几句。 “那些卡不是你的名字,不能补办的。”季听皱眉。顾值一定会说到做到,不让申屠川有工作的机会,现在又没有钱,申屠川未来的日子可以想象到有艰难了。 申屠川笑笑:“没关系,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季听看他脸色苍白,只好不再跟那些人纠缠,带着孑然一身的申屠川走出了申屠家大门。 在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那一瞬,申屠川回头看向这座困了他二十几年的监狱,眼底闪过浓浓的讽刺,再一低头,就看到季听一脸的忧愁。 他想说不用担心,他的资产要比她想的多出几万倍,足够他们奢侈的活到老。只是还没开口,季听就一脸郑重的看向他:“少爷,你放心,我会养你的。” 申屠川沉默一瞬,垂着眼眸说了句:“谢谢,那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时候串儿还年轻,不知道命运送的礼物,暗中都标了价格… 今天是一万字!一万啊(求表扬)昨天评论少了两百嘤嘤嘤,本章所有人都有红包,我要把你们都逮回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章第 32 章 “嗯, ”季听怕他难受, 故意用轻松点语气说, “先跟我回家吧, 住我那里。” “好。”申屠川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顺便把她的行李箱拉在手里。 季听忙抢回来“不用不用, 我来就好。”这人跟纸片一样脆, 她还真不敢让他干活。 申屠川没有再跟她争, 只是安静的站在她旁边。等车的时间, 季听脑子里浮现出需要用到的、自己的人设资料,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庭住址后就不再研究了, 注意力重新回到申屠川身上。 因为出来的急,申屠川身上还穿着薄薄的睡衣,天气寒凉,他的身体肯定吃不消。季听犹豫一下,往他身边靠了靠, 想替他挡住风。 申屠川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觉得你能挡住”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 他们似乎差得都有点多。 “多少有点效果嘛,”季听叹了声气,“谁让你长得这么高, 再瘦骨架也是大的,不然就能先穿我的外套。” 申屠川看一眼她身上浅粉色外套, 第一次庆幸自己长得不低。 “没让你穿这件, 我行李箱里还有呢, ”季听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呢” 申屠川笑笑,本要回答她自己想了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出租车过来了,当即拉了拉季听的袖子。 季听一看,赶紧招呼他上车“少爷你先上去避避风,我去放行李箱。” 她说着话,就拉着行李箱绕到了车后,申屠川看她一眼没有跟过去,听话的到后座坐下。 季听很快就跟着进来了,报了目的地后车就出发了。 路上,申屠川缓缓开口“从今天起,我就不是什么少爷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季听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的看着他“少爷,你是不是忘了,这段时间少说也给我小百万了,够我叫你一辈子少爷的。” 申屠川扫一眼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沉默一瞬垂眸“我现在身无分文,身体又不好,你以后在我身上肯定不少花钱,那些钱就当是生活费了,以后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不用再把我当少爷。” “也行,那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字。”他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情况明显不能跟以前比了,再叫他少爷,跟讽刺什么一样。 申屠川撩她一眼“叫一声听听。” “申屠”季听迟疑了一下,叫了他的姓。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像在叫申屠山。” “那小川”叫出这个熟悉的名字,季听觉得怪怪的。 申屠川顿了一下,半晌垂眸道“以前我妈都是这么叫我,后来顾值也跟着这么叫,让我觉得恶心。”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季听没想到只是一个称呼的问题,也能触碰到他心底的伤,因此说话更加小心翼翼。 申屠川看向她,眸子清明冷静,难得不带一丝戾气。季听被他深邃的眼睛看得有些走神,在她思维越来越涣散时,就听到申屠川淡淡道“就叫老公吧。” 季听“” “我不是要占你便宜,主要是我小时候,有一个算命的说,如果我把姓改成龚,可能就不会犯太岁了,不如我们试试,说不定身体就好了。”申屠川一本正经。 季听十分平静“申屠川。” “嗯” “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从车上踹下去。” 申屠川沉默一瞬,慵懒的倚在靠背上,喉间发出愉悦而低沉的笑声。 季听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果然是想多了,你根本就不觉得难受。” “有什么可难受的,就是损失一点小钱,没必要太计较,你也不用时刻照顾我的情绪。”申屠川懒散道。 季听无奈“你既然不计较,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我只是怕你没能把母亲留的东西拿回来,会心里难受。” “没什么可难受的,她既然主动离开了,说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她留恋的东西,既然是不留恋的,也就不值得珍惜了。” 申屠川在说这些话时神色淡淡的,似乎真的不在乎,可她还是听出了他对母亲的一丝埋怨。 也是,他那么小时被母亲丢下,这么多年又因为父亲过得这么艰难,心里应该多少有些怨怼吧。季听瞄一眼他清冷的侧脸,犹豫一下没有说话。 申屠川平静的坐在那里,回忆像过山车穿过时光的隧道,呼啸着经过他,朝着当初那个无助弱小的男孩冲了过去。正当男孩被绝望、困惑、痛苦携裹着坠向深渊时,一只温热柔软的手突然拉住了他。 申屠川顿了一下,侧目看向车座上、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半晌才抬头看向小手的主人。季听的脸透着一层薄薄的红,被他一看,更加红了起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反手将她的手扣住,两个人在安静的车厢里无声的十指相扣。 等到下车时,季听的手都麻了,车一停就赶紧挣脱他,低着头匆匆下了车。 申屠川跟在她后面下车,行李箱已经被她拖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巷子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季听按照大脑里的地址找到了之前住的地方,看到破落的小院后一阵绝望 苍天啊她就不能有钱一回吗上个世界是破家属楼,这个世界是破瓦房加小院,最惨的是这次的房子还是租的 等她有了钱,下次一定要换个特别有钱的身份。 “这里吗”申屠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听回头看他一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上个世界的男配本来就活得糙,能有个地方住已经不错了,所以她家破也没有别的感觉,但是这个世界的男配从小就金尊玉贵的,现在跟着她来住这种破地方,她真觉得难为情。 申屠川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主动走到院子前“快开门,累死了。” “好。”季听一听他累了,立刻顾不上害羞了,赶紧走上前把门打开,领着他进了院子,结果一进门就踩到了一堆泥。 季听“” 她这才发现,院子里地势很低,又没有铺水泥,由于她太久没回来,之前下雨的留下的积水没有及时扫干净,已经生出大片青苔不说,还散发着阵阵诡异的臭味。 申屠川嘴唇动了动,到底顾及季听的自尊心,没有多说什么。季听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对不起了少爷,委屈你了。” “不是说了,别叫我少爷,”申屠川缓缓道,“还是叫小川吧。”这名字虽然顾值叫着讨厌,但她叫的话,应该听起来还不错。 “小川,你别嫌弃,这里打扫一下还是很好的。”季听越说脸越红。 申屠川面色不变“今天先不管院子,先把住的屋子清理一下吧。” “嗯,我们进去吧。”季听打起精神,邀请他进屋。 然而屋里也没有好到哪去,一开门扑鼻而来的霉菌味,让季听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她赶紧跑去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回头对申屠川干巴巴的笑笑“小川,要不你先出去等等。” 申屠川想说他可以帮她,但是一看到她窘迫的表情,只能点了点头。季听松了口气,赶紧进屋收拾,把之前留着的被子扛出去晒,又回头开始打扫房间,等一切都收拾好后,屋里的霉味也散个差不多了。 但味道还是不怎么好,毕竟院子里的空气就跟臭水沟一样,通风也通不到什么新鲜空气。 重新把被子抱回来,勉强分了两个屋的铺盖,这才让申屠川进来。申屠川看到她疲惫的双眼,沉默一瞬缓缓道“辛苦了。” “好,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吃外卖吧。”季听提议,等申屠川同意后点了外卖。 两个人吃完饭,就各自回屋睡了,在还十分潮湿的房间里,两个人都睡得不怎么好,尤其是申屠川,后半夜直接发起了热,为了不麻烦季听,自己起床吃了药重新睡下。 季听的反应稍微比他好点,但睡眠质量也不太行,尤其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发现自己身上起了小红疹。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申屠川看到她脖子上的疹子,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回头发了条短信出去,等到中午的时候,他对季听说“这里环境太差,我有些住不下去。” “那我们换房子吧,我今天下午去找。”这里实在是太差了,他们现在还有点钱,没必要太苛苦自己。 申屠川沉默一瞬“我已经找好了。” “” “之前不是说要搬家,所以我提前问过了,只是昨天没有告诉你。”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眨了眨眼,有点不太放心“你在哪找的,靠谱吗不行还是我去找吧。”这位的生活经验几乎为零,她担心他被人骗。 “先去看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 季听一想也是,于是答应了,两个人吃完午饭就打车去了那边,等到了豪华小区门口,她突然有些脚软“你找的房子在这里” “嗯,不行吗”申屠川问。 季听干巴巴的咳了一声,看着前方保安亭里制服工整的保安,小声嘀咕“也不是不行,就是这里可能太贵了,我们不一定租得起。”钱虽然不少,但也不能乱花啊,他们两个租个普通小区的两室一厅就很好了。 前方有个中年人朝他们跑过来,申屠川朝他微微颔首,这才对季听道“是我朋友的房子,不会太贵,不用考虑价格,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们再找别的。” 季听看一眼明显是业主的男人都过来了,只好点了点头,跟着一起去了小区里。 不愧是豪华小区,内部的绿化一流不说,几个人没走多远还遇到了孔雀和天鹅,季听咽了一下口水,生出一种穷人的心酸。 小区的楼房都是低密度中低层,一进大厅就是电梯,按了楼层后电梯门再开,就直接是住处的客厅。 中年人带他们看的是一套大平层,差不多有快四百平,大得能在里面跑马。装修设计也十分精良,每一寸墙壁都叫嚣着我很费钱,季听越是喜欢这里,就对他们的生活越绝望。 等把家里逛完一圈,季听叹了声气“您就说一个月多少钱吧。”赶紧说,说完好让她死心。 中年人看一眼申屠川,毕恭毕敬的问“您想多少钱租下来呢”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想多少钱租就能多少钱租一样。”季听无语。 中年人宽厚的笑笑“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季听眼神警惕起来,不动声色的拉了拉申屠川的袖子,申屠川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感觉自己的汗刷的一下出来了,急忙对季听解释“实不相瞒,我早年受过申屠先生母亲的恩惠,所以这次听说申屠先生需要住处,就想帮帮你们,钱真的不重要。” 季听愣了一下,看向申屠川求证,然后就看到申屠川点头了“我上次鉴定药物,也是找的他。” 这样啊。一听说认识,季听就直接说了“跟您说实话,这房子我们租不起,因为我的预算就只有四千块,再多的话就要超出预算了。” “这么多吗”中年人有些迟疑,“要不再少点” “就这我们已经很占您便宜了。”季听艰难开口。 中年人偷瞄申屠川一眼,看到他同意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点头答应“那咱们签合同吧。” “好的。” 签合同的事很顺利,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中年人就拿着合同心满意足的走了,季听看着他轻快的背影,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占了咱便宜呢。” “不就是。”申屠川附和一句。 季听拿着刚到手的门禁卡,开心的在屋子里溜达来溜达去,越看越觉得满意。申屠川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不断走来走去,微微挑眉问“很喜欢” “当然了,这么好的房子啊,你知道买下来得多少钱吗”季听啧了一声。 申屠川配合“多少钱” “不知道了吧,我刚才查了一下,要二十几万一平,这么大的房子,你自己算算,咱俩的积蓄加起来都不够买一个厕所的。”季听四处看了一遍,跑回来舒服的瘫在沙发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钱真好啊 申屠川扫她一眼,给她倒了杯水“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定居。” “算了吧,我们的钱也租不了多久的,先给你交几年社保,等有了购房资格,我们买套小房子吧,至少是自己的。”季听饶有兴致的思考未来。 申屠川喜欢她的规划里全有他的样子,闻言自然答应了。两个人闲聊片刻,又一起回之前的小院里把行李带过来,算是正式搬进这里了。 无所事事了几天,季听看一眼飞快消失的存款,开始为以后的生活忧愁了。当天晚上,她提出了最近一直在想的事“小川,我想出去找个工作。” 申屠川指尖一顿,不悦的看向她。 “我们的存款虽然还有点,但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现在顾值又跟疯了一样排挤你,只能我先去找个工作维持基本生活,等过一段时间再考虑你上班的事。”季听解释。 申屠川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半晌沉声道“不准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在家里陪着你,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季听无奈,却不打算妥协,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不能只听他的。 申屠川眼神冷了下来“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我有钱,足够你挥霍一辈子,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哪都不准去。” 天还没黑呢,这孩子就开始说疯话了。季听沉默一瞬“你哪来的钱” “赚的。” “你是说,你赚了很多钱,但却一直瞒着我,让我天天担心吃喝问题,要不是我要出去工作,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 她语调没什么起伏,申屠川却听出了一丝危险感。 他沉默一瞬,在季听稍显凌厉的目光下,半晌面无表情的开口“我骗你的,我没钱,就是不想让你去上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章第 33 章 “这就对了, 没事不要撒谎, 哪怕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 也不能胡乱说, 不然我会生气的,”季听呼了口气, “我找个离家近的工作, 按时上下班加双休那种, 工资低点就低点, 能维持基本生活能陪你就好,你觉得呢” “你决定了”申屠川反问。 季听点了点头“嗯, 我要去工作。” “好,我叫周前安排。”他口中的周前,就是租给他们房子的中年人。 季听看他这就要打电话,嘴角抽了抽“我自己可以找,你没必要麻烦人家, 咱们已经占了人家很大便宜” 话没说完,申屠川就已经发完短信了, 抬头看着她道“周前让你明天去公司上班,我把地址发给你。” “”论速度,谁也比不上这位。 季听的工作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 是去周前某个分公司做文员,第二天一早就过去了。 季听到办公室, 听主管介绍工作流程时, 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去了上个世界, 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都是什么事,上个世界要养男配,这个世界还是要养男配,人家穿越都是走向人生巅峰,只有她一个人各种工作。 好在这里的工作比起上个世界,轻松了不止一倍,她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做个会议记录什么的,如果当天没有会议,可以直接不去。 听到这份工作安排时,她有些惊讶“主管,您确定吗” “嗯,周总说你家里情况特殊,不要给你多安排工作,”主管捋了一下长发,温柔的看着这个关系户,“你量力而行,要是觉得累了,就交给其他同事。” 季听“好。”这就是有人罩着的感觉啊,又丢脸又酸爽是怎么回事 “走吧,我带你去跟大家认识一下。”主管笑笑,踩着高跟鞋在前面带路,季听小步跟在后面,等到了大办公室后,她拍了一下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季听季小姐,以后就是我们的同事了,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同事们看向季听,季听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一群人也跟着打了招呼,除了几个男生比较热情,其他人都态度散漫。 季听也不介意,找到自己的工位后坐下,开始收拾东西。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看了她一眼,半晌滑着椅子到她旁边,低声问“最近公司都没有对外招聘,你是通过什么渠道进来的” 这是问她有没有后台的意思了季听不想给周前找麻烦,微微一笑道“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投了个简历,没想到就进来了。” “哦。”一听到是这样,女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朝她笑笑就回自己的工位了,看样子没有了攀谈的兴趣。 季听耸耸肩,打开电脑找出以前的会议记录,开始熟悉自己的工作流程,一直到下班,都没有人再来找她说话。 下班的时间一到,她刚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去,就有男同事起身号召“好不容易办公室来了新鲜血液,大家一起出去聚个餐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引来其他男同事的热情响应,倒是女同事们没什么想法,挨着季听坐的女生更是直接“我当初来工作的第一天,怎么没见你们要聚餐” “那时候不是工作忙嘛,现在刚好是淡季。”那个男同事笑嘻嘻。 女生嗤了一声打趣“得了吧,还不是见色起意,怎么,看新同事漂亮,就动心思了” “别瞎说,我是那种人吗”男同事撇清,但脸上却还是笑着的,显然对这个玩笑很是喜欢。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起哄,季听眉头皱了一下,温和有力的开口“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事,可能没办法去聚餐。” 她的话一说出口,办公室里热闹的气氛顿时散了一半,有人打趣那个男同事“看见没,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还在那自作多情呢。” 季听听这人两句话给自己戴了不友好的高帽,心情顿时不太愉快了,但也只是笑笑点了点头,背着包包就离开了。 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嗤了一声“假清高。” 这句话显然是故意让她听到的,但她没有理会,直接走了。 回到家已经是快六点了,她一进门,就看到申屠川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于是疑惑的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不是五点半下班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申屠川冷着脸质问。 季听失笑“路上就不花时间了吗我又不会飞。” 申屠川轻哼一声,季听笑眯眯的走过去,帮他按肩膀“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已经做好了。” “什么”季听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申屠川的耳根泛红,声音镇定如初“我已经做好了。” 季听惊讶的看向餐桌,果然看到那里摆了四菜一汤,申屠川冷淡道“本来以为你五点半能回来,就提前摆好了,结果你晚了半个小时,现在应该都凉了。” “没事,我们稍微热一下就行了。”最大的问题不是冷热,而是能不能吃。当然这个疑问季听没敢说出来。 季听跑去把饭菜热了,这才叫他过去吃饭,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季听先他一步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 嗯,没毒,不难吃。季小白鼠确定没问题了,这才给申屠川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你第一次做饭就能做这么好,简直是太厉害了。” “我做什么都能做好。”申屠川淡淡道。 他显然是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清楚,季听瞄他一眼,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今天在家无聊吗”她轻声问。 申屠川淡淡开口“无聊,你呢,上班好玩吗” 这话问的有点心酸了,季听想起自己前两天尝试给几家大公司打电话,看能不能招申屠川入职,结果对方一听他的名字,就立刻给拒绝了。她叹了声气“还算顺利,小川,周先生那边” “什么” 季听沉默一瞬,咬牙道“周先生那边能给你也安排个工作吗当然了,要是给你安排工作会引起麻烦,那还是不要了,我可以养你的,就是怕你会无聊。” 申屠川沉思片刻“那我也去工作。”一个人留在家里,确实很无聊,最重要的是,要抓紧时间把财产洗白,这件事拖得越久,她可能就越生气。 想起她威胁的眼神,申屠川皱了一下眉,早知道这件事这么麻烦,他就一开始解释清楚了。 “对了,这个给你。”申屠川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 季听接过去,一打开钻石的光芒亮瞎她的眼,没等她开口,就听到申屠川缓缓道“怎么样,是不是仿得特别真” “你到底从哪买这么多假货的”季听无语一瞬,“还有,你怎么又乱花钱” “看见就买了,给你戴着玩,不喜欢吗”申屠川不经意的问。 季听看一眼钻石手链,半晌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喜欢,特别喜欢,就是这东西没必要买知道吗” “喜欢就好。”申屠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季听无奈的看他一眼,低头把手链戴上了,灯光下透亮的石头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哪怕是假的,季听也仿佛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真好看。”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申屠川的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显然不错,季听没忍住笑了出来,炫耀一样朝他伸出手,晃着手链给他看。 申屠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拇指腹轻轻的按压。季听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接着就是窘迫感,只是她挣了两下都没挣脱,只能任他握着。 “放手。”季听不高兴了。 申屠川这回没有听她的,而是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什、什么名分”季听努力镇定。 申屠川看一眼她的手,半晌淡淡道“我本来挑的是个戒指,但是怕你不高兴,没敢买。” 虽然他的语气平淡,可却透着一点不易发觉的谨慎,季听听出了这点谨慎,心里有些不知所措“不、不管是戒指还是别的什么,以后都别买了,还是省点钱多吃好吃的吧。” 听着她变相的拒绝,申屠川眉头蹙了一下,半晌松开了她的手,起身清冷的看她一眼“我耐心不够,不要让我等太久。” “”看出来耐心不够了,这还没说什么呢,狗脾气就又出来了。 好在申屠川脾气虽然狗,却没有隔夜仇,季听第二天一早刚被闹钟叫醒,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她愣了一下,思考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申屠川又去做饭了。 还是跟昨天一样的四菜一汤,要不是昨天的都吃干净了,她真怀疑是昨天剩下的。照例声情并茂的夸了两句,吃完就急匆匆去上班了。 从这天起,大少爷好像真打算洗心革面了,不仅托周前找了个日结的工作,每天都给她买各种亮晶晶的石头当礼物,还早晚两顿的做饭如果不是每天都吃同样的东西就好了。 上了一个多月的班后,天气越发冷了,白天也变得短起来,早上七点多才蒙蒙亮。季听起床时,天刚刚亮,她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一出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味。 口区 季听一阵反胃,觉得自己这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无精打采的收拾好出去,就看到申屠川坐在餐桌前,上面摆了品相越来越好的四菜一汤。 再好也不能一天两顿的吃啊。 “吃饭了。”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应了一声走过去,坐下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犹豫一下试探“小川,等周末我们一起去超市吧,买点别的菜。” 申屠川顿了一下,不悦“这些不好吃吗” “好吃但是我觉得你天赋这么高,只做这几道菜有点太浪费了,可以尝试做点别的。”季听干笑。 申屠川扫她一眼“你不是说喜欢吃这些,我只把你喜欢吃的做好就行了。”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喜欢这些菜。” 申屠川眼睛一眯,季听讪笑一声“我是喜欢你做的菜,除了这些,别的也喜欢。” 申屠川沉默许久“你是吃腻了” “都一个月了,我想换换口味。”他终于听懂了,季听泪流满面。 申屠川抿唇“我以为你喜欢才做的,既然吃腻了,为什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季听嘿嘿一笑,起身就要走。 “这么着急干嘛” “再不走真要迟到了。”季听喝了几口清水解释。住豪宅就这点不好,周围都没什么公交站,她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坐车。 申屠川沉默一瞬“买辆车吧。” 季听噎了一下,无语的看着他“我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多。” “我工资高,我买,买辆不耗油的。” “你现在还只是实习生吧,工资能有多高”季听失笑。 申屠川眉头皱了起来,再次感觉自己撒的谎麻烦过头了,他想了想开口“我最近炒股,赚了点钱。” “赚多少”季听抬头。 “两千万。” “多少”季听声音都快变形了。 申屠川看着她夸张的反应,沉默一瞬后改口“两千块。” “这么厉害啊”季听心想她果然听错了,申屠川又没有多少本金,怎么可能赚两千万,她笑眯眯的夸奖,“真棒啊你,随随便便就赚那么多,早晚会发大财的。” “嗯。”申屠川抿唇。 季听夸完,看到他身上的睡衣顿了一下“你还不收拾一下准备走吗话说我发现你怎么老是不急不慢的,早上比我晚出门晚上比我早到家,你们那边不打卡吗” “嗯,业务比较自由。” “等周前有空,我们请人家吃饭吧,真是麻烦他了。”她以为是周前刻意的照顾,就没有多想,看一眼时间就赶紧去上班了,申屠川看着她急匆匆的跑走,眉宇间再次起了一道沟壑。 他盯着她碗里没喝完的汤看了半晌,拿出手机给周前打了电话。 电话只响一声就接通了,手机里传出周前恭敬的声音“总裁,请问有什么需要。” “给我找辆车。”季听不在时,他的声音又变得冷漠起来,周身没有一丝人的温度。 “好的。” 申屠川想了想“要辆老旧点的,不要新车。” “好的。” 吩咐完事情,申屠川才挂了电话,思索该怎么跟季听解释车的来历。 这边季听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迟到,她喘着气到工位上坐下,喝了口水才算平息下来。 隔壁工位的女生又凑了过来,看到她手上的链子后眼前一亮“你这是钻石的吧看着好闪。” “不是,是仿的。”季听解释。 女生凑得近了点“不是吧,这个亮度,不像是仿的。” “不是仿的,你觉得这么大颗的钻我能买得起吗”季听看着手链上至少三克拉的钻,有些好笑的问。 女生一想也是,再看一眼季听身上一两百块一件的衣服,和她耳朵上耀眼的钻石耳钉,不由得啧了一声“女孩子啊,最好还是别太虚荣,买不起真的可以不买,没必要买个假的戴。” 季听“” “不过你还算好的,最起码还承认自己戴的是假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你还不知道吧,隔壁部门那个陈丽,她整天背个假v炫耀,可奇葩了。”女生一脸的八卦。 季听敷衍的笑两声,她这位邻居爱编排人又势利眼,她们也只是堪堪维护表面和平,而且是在季听家境被她全方位压着的前提下,才能维护好和平。 女生又说了几句,再看季听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们这种家境不怎么好的,出来工作总想找认同,所以经常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却不知道在外人眼里,是很可笑的。” “怎么又牵扯到我身上了再说我就戴个小首饰,怎么就很可笑了”季听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惯着她。 她的眼睛本来就生得有攻击性,这会儿不笑了,看起来颇为凌厉,女生咽了下口水,讪笑一声走开了,还不忘嘀咕她开不起玩笑。 季听嗤了一声没有再搭理她,做完自己的工作就开始等下班,临下班前,收到了申屠川的短信我来接你了,在楼下。 这还是申屠川第一次来接她下班,她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最后五分钟有点难熬。 “小听,晚上有事吗我请你吃饭。”上次起哄要聚餐的男同事突然问。 季听皱了一下眉,疏远的微笑道“叫我小季就行。”这人自从她来到这里就开始献殷勤,她都说过几次自己有男朋友了,还是没脸没皮的。 “一起吃饭呗”男同事没有正面回答。 季听笑笑“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男同事没有后退的意思“让他先回去呗,咱们去吃个饭,巩固一下同事情。” 季听顿了一下,奇怪的看向他,在他以为有戏时,用相当认真的表情问“你算老几,还让我男朋友先回去”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没必要这么不给面子吧”男同事脸色变了。 季听耸耸肩“我觉得也是,所以下次就不要跟我说什么、让我男朋友回去的话了,太不给我面子了。” 她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男同事冷哼一声,面色不好的离开了。 旁边的女生立刻凑了过来“你没事跟人家生什么气啊” “没生气。”季听现在不太乐意搭理她。 “还说没生气,语气都变了,你那男朋友那么穷,一点都不能给你好的生活,干嘛这么维护他。”她知道季听很多亮晶晶的小首饰都是男朋友送的,因此更加不屑,穷就穷了,你送个水晶也好啊,总比送什么假钻石宝石的强。 季听假装没听到她说话,低头忙自己的事。 女生撇了撇嘴,然后紧接着道“刚才那人可是咱部门最有钱的,我劝你最好是想清楚,你要是做错了选择,以后后悔一辈子。” “不用想了,我就喜欢穷的。”季听假笑。这女人之前还对男同事追她的事酸溜溜的,现在就开始劝说自己了,很难不保证她没拿人家好处。 女生讨了个没趣,也不说了,只是在下班后非要跟着季听出去,说要看看她男朋友。季听都快烦死这人了,看着好像很友好,可话里话外透着看热闹的意思,还一点眼色都没有。 她一下班就快步往外走,听到身后喊她的声音后,还刻意加快就脚步,就这样那人还追了过来。 “你等等我啊” 季听翻了个白眼,假装没有听到。 快到楼下时,季听又收到申屠川的短信这里不让停车,你直接上车吧,我就在大门口,黑色这辆。 车 季听疑惑的看向大门外,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在她快到门口时,车还亮了一下灯。车有些旧了,看起来像个老古董,虽然不知道申屠川哪找来的,但她为了摆脱身后的跟屁虫,还是小跑了过去。 看着季听径直朝车走去,女生忙叫她“你干嘛去” “我男朋友在等我,先走了。”季听摆摆手,当着她的面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女生愣了一下,车已经在她愣神的功夫开走了,她站在原地盯着远去的车,半晌喃喃道“穷人怎么会开法拉利的老爷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章第 34 章 季听一钻进车里, 就赶紧催促“快走快走。” “怎么了”申屠川皱眉问, 但还是听话的踩了油门。 “别提了, 一个讨厌精, ”季听本来还在关注跟屁虫,听到这车特殊的轰鸣声后愣了一下, 哭笑不得的问, “你哪找来的破车, 声音那么大。” 小老百姓除了奔驰宝马奥迪, 没见过别的什么豪车,所以完全没有认出这辆车的标志。 申屠川不太熟练的扶着方向盘, 闻言扫她一眼“趁便宜买的,以后可以接送你了。” “多少钱啊”季听问着,打量了眼车里的配件,总觉得里头的东西质量看着还挺好,应该不便宜。 申屠川沉默一瞬, 他在申屠家时很少出门,偶尔出门也是为了处理事务, 当初考驾照,也是因为不想被申屠家的司机接送,但总的来说, 开车的机会很少,他也不太了解车的价格。 现在季听突然这么问他, 他一时间还真有些没底。沉吟片刻, 他缓缓道“应该是几万块吧, 我也不太清楚,周前卖给我的。” “还行,不算贵,以后咱不用挤公交了,”季听意外的看他一眼,“不错啊小川川,还会自己买车了,也太厉害了。” 申屠川心情不错“这算什么,等我以后给你买个好的。”看来可以给周前涨工资了。 “可以可以,你那里没有这么多钱吧,等一下我给你转过去,你记得给他。”季听叮嘱。 申屠川抿了抿唇“不用,我让他扣我的工资。”他给了季听的,不想再要回来。 “那得还到什么时候去啊,”季听哭笑不得,“估计他也是便宜卖你的,咱本来就已经算是占便宜了,哪能拖欠钱款。” “我工资涨了。”申屠川不喜欢她太小看自己,闻言淡淡道。 季听愣了一下“你上班有一个月了吗怎么就涨了” “给公司谈下一个项目,可能提成有个几百万,所以就涨了。”申屠川扫她一眼,想看她什么态度。 季听呆坐半天,小心的问“几百万你确定吗不会又是我听错了吧,你干什么了能一次赚这么多,不会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她有点不放心,申屠川虽然脑子聪明,可是阅历太浅,她怕他会上当受骗,被人糊弄着去干违法的事。 “没有,就是正常的公司项目。”申屠川盯着前方。 季听皱眉“什么项目啊,跟我说说呗。” 申屠川嘴唇动了动,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这些年他当惯了甩手掌柜,除了特别重大的项目和资金流动,其他都是周前在做决定,他上哪去找一个提成只有几百万的小项目告诉她。 季听见他不说话,脸上的担忧更甚“你不会是被骗了吧,明天我跟你去公司看看吧。” “没什么好看的,”她还没说什么,申屠川先心虚了,故作冷漠的扫她一眼,“你不相信我,那我明天把项目书拿回来给你就好了,现在我不想谈工作。” 不能让她跟着去总公司,之前他不怎么管,所以大多数人只知道有个幕后老板,却不认识他,但他最近无聊经常去看看,很多高层都认识他了,季听去了万一露馅怎么办。 这么想着,申屠川的表情更低沉了,坚决不能让她跟着去总公司。 果然,季听一看他这委屈的小模样,忙开口哄他“相信相信,你那么厉害,顾值现在还因为你半死不活呢,谈个项目又怎么能难倒你,我相信你的。” “算了吧,你就是不信我。”申屠川喜欢她紧张自己,本来只是为了躲过危机才装生气的,结果这会儿有点上瘾了。 季听无奈“我相信你的,只是一时间有点太惊讶了,没做好表情管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申屠川冷哼一声。 季听还想说什么,但看他开车不太熟练的样子,想了想没有再说话让他分心,等到家俩人下车后,才颠颠地去牵他的手。 申屠川斜她一眼,拒绝她牵自己,季听一看这还真生气了,急忙跟在他身后继续牵他。申屠川每次被她抓到都故意躲开,躲了两次之后觉得太好玩了,急忙往前走了一段才敢扬起唇角,只是当俩人进了电梯之后,又板起了脸。 “小川,我真没不相信你,你别生气了好吗”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季听恬着脸挨着他,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腰,一副软塌塌撒娇的样子。 申屠川哪见过她这样,当即心就软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大蓝图,生生忍下了和她说话的心思。 电梯门一开,申屠川直接穿过客厅回到了自己房间,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确定了两次门已经锁好,他这才扬起唇角,将心底的愉悦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 门板之外,季听一边小声哀求,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伤他自尊了。虽然担心他没有错,但他也是一个成年男人了,完全没必要像盯小孩子一样盯着。 申屠川听着她猫儿一样的声音,心里痒痒的,突然觉得可以趁机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嗯 “小川,小川少爷,大少爷,你开开门好不好”季听对着门哼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怀疑你了,我好开心你能赚这么多钱,你真的太棒了少爷” 话还没说完,门就打开了,申屠川冷着脸看向她。季听顿了一下,对他讨好的笑笑,见他不为所动,伸手又去牵他的手。 申屠川把手背到身后,躲过了她的示好,面对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不为所动“不是不要肢体接触为什么要牵手” “我想让你高兴一点。”季听嗫嚅。 “你不喜欢的事,你觉得做了之后,我就喜欢了”申屠川毫不退让,“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养的狗” “我没有这么想。”季听有些紧张,不懂他这次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 申屠川别开脸,眼角脆弱的垂了下来,声音也跟着低了许多“你不喜欢我,所以才能这么坦然的用这种方式哄我,可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主动牵一下我的手,我有多开心。”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季听抿了抿唇,有些丧气的垂下头。 申屠川自嘲一笑“算了,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能逼你喜欢,以后别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不然我真受不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走吧。” “我”这种情况,季听哪敢走。 申屠川瞥她一眼,努力控制表情,声音低沉而淡漠“别内疚,你不喜欢我,不是你的错。” 季听一抬头,就看到他微微发红的眼眶,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我没有不喜欢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申屠川猛地看向她,眼底是真实的震惊和骐骥。他本来就是想借题发挥骗个吻,结果这会儿好像要有意外收获了。 季听被他吓了一跳“我、我说我没有不喜欢你唔” 话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拽进怀里,咬着她的唇彻底拒绝听她下面的话。 他不喜欢但是,只需要知道她喜欢自己就够了没错,在大少爷的思维中,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的意思,不容反驳。 季听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捶着他的胸膛想让他放开自己,可是这狗男人只吻了她两次,每次都进步巨大,只一会儿她就眼神开始涣散,腿也开始发软,要靠抱着申屠川的脖子才能勉强站立。 申屠川的眸色深了几许,呼吸也开始不稳,托着她直接把人抱起来抵在墙上。偌大的房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啧啧的水声在响。 渐渐的申屠川不再满足,伸手去解她衬衣的扣子。微凉的指尖碰触到皮肤,季听猛地清醒,忙伸手推他,别开脸错过他的吻呢喃“不行少爷不行” “少爷哪不行了”申屠川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问。 季听被他抱在怀里,两脚不着地,只能扶着他的肩膀才能离他的脸远点,听到他暧昧问题声音虚弱下来“别问这种有歧义的问题,我是不会上当的” “那我问你个简单的,跟少爷谈恋爱吗”申屠川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只能回答一个字。” “不。”季听双脚离地,智商开始占领高地。 “”申屠川抵着她的肩膀咬了一口,听到她痛苦的闷哼才松开,眼神危险的看着她,“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不。”季听红着脸柔柔弱弱的,却说着拒绝的话。其实她也不知道都这种情况了,自己还拒绝个什么劲,可她就是想拒绝。 申屠川沉默一瞬,又咬了她一口,季听恼了“你属狗的吗”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申屠川说完见季听想说话,平静的打断她,“这次的回答决定待会儿我是吃饭还是吃你,你可想好了。” “什么吃饭吃我”季听声音发颤。 申屠川嘴角勾起一丝带着深意的笑“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季听想说不明白,但和他对视的一瞬立刻不说话了,半晌嗫嚅一句,“你这是在逼我。” “是啊,所以快回答我。”能忍受她在自己面前蹦跶到现在,他自觉耐心已经足够好了。 季听咬了咬唇,半晌小声的嗯了一声。 “说什么”申屠川没有听清。 季听瞄了他一眼,飞快的低下头,更加清晰的嗯了一声。 申屠川怔住了,半晌依约放她下来。双脚踩在地面的瞬间,季听踏实的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申屠川有些遗憾的眼神。 “” “你其实可以不用答应的。”申屠川有些遗憾,他还是想走先吃干抹净再确定关系那套流程。 “” 申屠川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没忍住戳了一下,发现还是熟悉的手感后,愉悦的挑眉“不过既然都答应了,也不好反悔,有些事其实没那么着急。” “申屠川,要点脸吧。”季听无语。 申屠川给她的回答,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由于两个人的身高差距,他大手一挥把人抱在怀里,等于她的脸直接闷在了他衣服上,抱得久了直觉得大脑缺氧。 在季听抗议的捶了他后背两下后,他才勉强松开她,捏着她的手不舍得放。 “不是不让我牵”季听斜睨他。 申屠川哼了一声“刚才不高兴,当然不让牵。” “那现在高兴了”季听挑眉。 申屠川沉默一瞬,突然正经起来,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半晌,勾起唇角回答“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季听愣了一下,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该死,被个小说人物撩得手脚发软,她也是没有出息。 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聊这些,她咳了一声,强行转变话题“你不是赚钱了吗请我吃饭,我要吃贵的。” “你想吃什么” 季听沉思三秒,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什么最贵啊” 申屠川顿了一下,没忍住轻笑出声。 季听有些不好意思,她现实中的生活虽然还算小资,但远不到大富大贵的地步,而且平时也不是会报复性消费的人,从来没去过太高档的地方。 至于穿书之后嗯,两次男配都挺有钱,可惜一个把她关家里,没怎么出过门,一个好不容易不关她了,结果出门就破产,她还真没真切感受过有钱人的生活。 下次穿书,一定要当个有钱有势的人 季听嘀咕着,被申屠川牵着下楼了。 两个人又坐到刚买的老爷车里,申屠川踩下油门时,季听啧了一声“其实如果你真这么赚钱的话,咱可以买个十来万的新车,这个看起来太破了,人家的车都没什么声音的。” “我怕你觉得我乱花钱。”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一脸讨好“那不是觉得咱存款不多么,现在你都赚钱了,当然不一样了。” 申屠川扫她一眼,看到她殷勤的表情笑了“小势利眼。” 季听跟着嘿嘿一笑,只觉得不用担心钱的事后,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既然我能赚钱了,你要不要辞职”申屠川不经意间问。 季听犹豫一下,半晌迟疑道“人家给找的工作,随便辞了不好吧,我再干一段时间吧,把这段忙过去再说。” “那你快点,冬天快来了,很冷。”申屠川提醒。 季听一听就想到冬天被起床支配的恐惧,当即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申屠川见她听话,心情不错的勾起唇角。 车子随着车流缓缓流动,很快到了一家高档餐厅前,季听看着外面往来的人都穿得十分精致,再看他们两个都是休闲装,一时间有些担心“人家会不会把我们赶出来啊” “不会的。”申屠川安慰她。 季听心下稍定,转念一想被赶出来也没事,大不了去找个路边摊吃烧烤,刚好让申屠川沾沾烟火气。这么想着,车已经开到了餐厅门前。 门口制服笔挺的泊车员远远看到他们的车,赶紧跑过来等着,车一停就殷勤的上前给他们开车门。季听不自在的道了声谢,下车后就看到申屠川把钥匙给了泊车员,伸手过来牵她。 她笑笑过去牵住申屠川的手,快进餐厅门时听到身后几个服务员感慨“这车是全球限量的吧,好像只有十几台。” “应该是,你小心点,这车估计擦掉点漆都得运去国外补,到时候把你房子卖了都不够修车费。” 接着就是一片感慨,季听进门后好奇的扭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宝马开了过来。 宝马啊一看就很贵。季听心里感慨两声,扭头跟着申屠川去了卡座。 餐厅里环境幽静,每个卡座都有相当巧妙的遮挡设计,卡座内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却看不到卡座内的情形。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季听,季听一看价钱暗暗咋舌,有点后悔跑来吃这些。不过来都来了,扣扣搜搜的也不是她性格,于是很快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 等服务员走后,季听感慨一句“这里可真贵。”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带你来。”申屠川说完认真思考,这家店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产业。 应该是吧,他记得之前跟周前说过,要投资高档餐饮。 虽然知道天天来不现实,但季听就喜欢他这淡定样,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喝着赠送的柠檬水和他聊天。 牛排送上来时,季听往后侧了侧,服务员刚把盖子掀开,混合着牛排滋滋啦啦的声音,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周总,你相信我,这个项目绝对可以,要不是我这边资金不够,真不想让人分一杯羹。” 季听顿了一下看向外面,竟然看到顾值和周前走在一起。顾值跟之前比瘦了很多,眼底也一片黑青,虽然此时穿着昂贵的西装,梳着精神的大背头,可看着却很憔悴,可想而知这次的烂摊子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小川,你看。”申屠川面朝季听,等于背对周前和顾值,季听小声提醒他。 申屠川早就听到了顾值的声音,本来不打算理会,见季听一脸八卦的样子,顿了一下配合的扭头看了眼,只一眼就把头扭回来了。 “专心吃饭。”他皱起眉头。 季听嘴角抽了抽,等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才拿起刀叉“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申屠川垂眸吃饭,“现在整个业内,能帮助顾值吃下项目的也就几个人,这些人里除了周前,都是像申屠山一样的保守派,他会找到周前头上,一点都不意外。” “那周前会帮他吗”季听一脸担心,申屠川之前说过,这个项目高风险高利润,如果周前真的参与进来,帮顾值把危机渡过了,顾值是不是会更上一层楼 这么想着,季听觉得牛排都不香了。 申屠川一脸无奈“你好好吃饭。” “你还没回答我呢,他应该会参与项目吧”季听皱眉。 申屠川沉默一瞬,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是照实说了“会,不然靠申屠家这么多年的人脉和地位,顾值也会渡过难关,周前必须参与项目,才能彻底置他于死地。” 季听愣了一下,惊讶的睁大眼睛“你是说,周前在帮你,为什么啊” “”因为他是我下属,申屠川扫她一眼,斟酌片刻缓缓道,“因为独吞项目比合作更赚钱。” “不是风险很大吗”季听追问。 申屠川扬起唇角“我在呢。” 对,把这事给忘了。季听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放心的笑了起来。 “现在可以吃饭了”申屠川挑眉。 季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开始切她的牛排。贵有贵的道理,这家餐厅味道确实不错,加上心情也好,季听吃得小肚子圆绷绷的才停下。 两个人休息了会儿,买单之后就一起出门,季听在门口等着,申屠川直接自己去开车了。 季听一个人站着餐厅门口,不一会儿就看到申屠川的车开来了,她正要过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季听”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听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往前走,结果身后那人一点眼色都没有,直接小跑两步追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看到我啊” 季听无语的回头,可不就是她隔壁工位的女生“啊,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我哪吃得起,在这儿等我男朋友呢,他是这里的餐厅经理,”高级餐厅的工资都不低,女生提起男朋友一脸骄傲。 季听t不到她的点,就没有顺着她去夸,女生无语“你还不知道吧,这也是咱总公司旗下的产业,服务员都只招小语种高分的,我男朋友才三十岁,就已经当了经理,算是特别厉害了。” “是吗那还挺好。”季听敷衍一声,眼看着申屠川的车要到了,就准备离开。 女生见她不肯夸自己男朋友,心里不屑的嗤了一声,怀疑的看着季听,“你呢在这里干嘛” “男朋友请吃饭。”季听笑笑,之前说自己有男朋友,是想挡公司那些烂桃花,现在她可是真有了。 女生笑了一声,打量的看着她“你男朋友不是家境不好吗” “家境不好偶尔也得吃顿好的不是,也算犒劳自己了,”季听说完前面的车闪了一下灯,她一边朝那边跑一边说,“我先走了啊,不聊了。” 说完就跑着钻进了车里,催促申屠川“快走快走。” “急什么”申屠川皱眉。 季听啧了一声“遇到讨厌的同事了,我怕她再追上来聊天。” “这么不喜欢那里,辞职吧。” 季听斜他一眼“都说了,忙过这段时间再辞。” 申屠川不满的看她一眼,开始认真思考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把这间效益不怎么样的分公司给关了。 季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打开餐厅送的水果袋子,捏了一颗葡萄塞到他嘴里,准备天凉王破的申屠川瞬间忘了正事。 “甜吗”季听问。 申屠川点了点头“甜。” 季听满意了,懒散的倚在靠背上,渐渐的有了困意。申屠川看她一眼,单手帮她把座位放下去,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季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也睡得不死,车停下时就隐隐要醒来,关车门的声音响起时,算是彻底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车正停在路边车位上,前方是小区前面的药店,而驾驶座上却没有人。 申屠川呢 季听直起身子张望,看了一圈后没找到人,正准备下车时,就看到他拎个袋子从药店出来了。 她这才放松下来,等他上车后问“你不舒服了吗” “没有。”申屠川打火。 “那你干嘛去了” “买点用的东西。”申屠川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季听好奇的看向他手里的袋子“买的什么啊” “回去你就知道了。”申屠川把袋子塞到他那边的座位上,没有要给她看的意思。 季听轻哼一声“不看就不看。” 为表自己一点都不好奇,她决定不跟他说话了,结果申屠川也不主动提起话题,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到家里。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季听越来越好奇他袋子里的东西,电梯门开的瞬间突然伸手去抢,想趁他没防备抢过来。 谁知道申屠川反应极快,直接把袋子举过头顶,季听蹦起来没够到,反而被他搂了腰。 “算了,不稀罕”季听轻哼一声,板着脸转身回房了。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记得洗澡。” “不用你管”季听留下四个字,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一边脱外套一边朝里面走,到沙发上后躺下休息片刻,这才起身去洗澡。 那里面是什么呢 季听意识到自己又在想那个后,气得捏了自己的脸一把,暗道这次坚决不能那么没出息。 她快速洗了个澡,随便穿个睡裙就出去了,正准备躺下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怎么了”季听疑惑,都要睡觉了还过来干嘛 “开门。” 季听顿了一下,还是乖乖去开门了,门外申屠川的头发还湿着,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她不赞同的皱了下眉,侧身让她进来了“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这人的生活习惯真是太差了,头发洗完经常不吹,就任由它自由风干,正常人也就算了,他这么爱生病还不照顾好自己,真够让人生气的。 申屠川自然不会说自己就是为了她帮忙吹头发,这才不自己吹的,闻言立刻到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头上还包着毛巾,好心道“等你帮我吹完,我给你吹。” 成年人谁没有意无意的看过几部乱七八糟的影片,听着他这相当有歧义的话,季听没出息的脸红了。 申屠川疑惑的看她一眼“很喜欢吗这也值得害羞” “闭嘴。”季听把吹风机开到最大,拒绝再跟他说话。 申屠川眯起眼睛,慵懒的倚在沙发上,专心享受她的照顾,等到头发吹完,他抓住了季听的手,趁她不注意直接把人从沙发后拖了过来。 季听惊呼一声,只觉得自己隔着沙发靠背翻了过去,在她以为要摔倒时,却稳稳的摔在了申屠川的怀里。 她无语的看着申屠川突然近在咫尺的脸“喂,你这个时候怎么力气就大了”说好的申屠黛玉呢体弱多病的人设还能时不时崩坏 “我其他时候力气也很大,你要不要试试”申屠川哑声问。 季听“”她这次听出来了,他就是在开有颜色的玩笑。她有点不明白,是什么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突然这么不要脸起来了。 像是看出了季听的疑惑,申屠川含蓄的回答“主要是之前没有确定关系。” 所以怕吓到她苦苦忍耐、现在确定关系了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季听突然后悔自己的草率了。 季听挣扎着要下去,却被他按在怀里不准动,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放我下去。” “别急,我帮你吹头发。”申屠川说完,解开了她头上的毛巾,还真的一本正经的开始吹头发了。 温暖适中的风吹过,原本潮湿的头发逐渐变得顺滑,季听本来就有点小困,这会儿更是懒洋洋的,哪怕申屠川另一只手已经放开了她,她也懒得动了。 趴在申屠川身上闭着眼睛享受,等到吹风机声音停了,她还不满的半阖眼睛问“已经好了吗” “嗯。”申屠川的声音沙哑。 季听打了个哈欠,懒散的起来了“那你回去吧,我要睡了。”说着走到了床边,就要往床上倒。 然后就突然感觉到后背贴了一个热腾腾的人,她惊了一下,还没等扭头去看,就被那人的体重带着倒在了被子上。 申屠川倒下时撑着胳膊,并没有真的砸在季听身上,但季听还是闷哼一声,又困又惊的扭头看他“你干嘛” “不是睡觉吗”申屠川的眼神暗了下来。 季听脑子有点打结“那、那你回去睡啊” “你是我的女人,我想睡你。”申屠川直白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季听愣了一下,脸蛋突然爆红,她手忙脚乱的挣脱申屠川,连滚带爬的跑床角“睡个屁,你给我出去” “为什么”申屠川没想到她会拒绝,表情一时间有些不好。 季听瞪眼“哪有为什么,你见过第一天确定关系就直接本垒打的耍流氓都没有你这么急的” “这难道不是正常的难道你不想要”申屠川绷着脸坐起来。 季听被他直白的话惹得脸上的热度就没下去过“我我不想要,你赶紧给我出去,不然我就拿枕头砸你了” 说着,她还真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似乎随时要给他一下。 申屠川一听到她不想要自己,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眼神也透着三分危险和愤怒“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 季听本来想也不想的要点头,但头没点下去之前先看到他不高兴的神色,当即生生忍住了点头的冲动,翻了个白眼看他“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做你女朋友,就是为了做这些” “当然不是。”申屠川皱眉。 季听冷笑“那我也一样,你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咱才正式交往不到五个小时,就这么迫不及待” “难道不是应该的”这回他眼底是真正的不解。 季听愣了一下,竟然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一丝搞笑“当然不是至少要等上个几天,适应了情侣模式的相处之后再说吧。”这人脑子比一般人聪明,常识却连小孩都不如,有时候真不知道该不该生他的气。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不悦的把兜里的东西扔到床上“亏我还这么期待。” 季听定睛一看,是家里绝对不会有的东西,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合着他刚才神神秘秘的就是去买计生用品了,还真够难为他这么思虑周全了。 她咳了一声,小心安慰“你也别太着急,这事等水到渠成了,自然就发生了,不用太刻意。” “你很懂”申屠川眼睛眯了起来。 季听眨了眨眼“至少比你懂吧” 申屠川一想也是,多少有些丧气,他之前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所以从来没关注过两性方面的问题,导致这段时间一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会尽快补全这方面的知识。” “别别别,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就行,千万别自己乱看书。”季听怕他又找些乱七八糟的书回来,赶紧制止他的想法。 申屠川抿唇看她一眼,板着脸绕过床到她身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你、你干啥” “等。”申屠川嘴里吐出一个高贵冷艳的字。 季听不解“等什么” “等一个水到渠成、自然发生。” “”合着她刚才都白说了是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章第 35 章 最后申屠川没有等到水到渠成, 也没有等到自然发生, 而是等到了被刚交的女朋友扔出门的待遇。 时候还长,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申屠川回屋后看一眼自己一塑料袋的工具,颇为惋惜的睡觉了。 由于有了代步车, 季听第二天早上直接晚起了半个小时, 身心愉悦的洗漱换衣服, 收拾好后往门口走去, 刚一开始一个温热的触感就落在了唇上。 她愣了一下,看向门口俯身吻她的男人, 半晌一脸无奈“就为了这个,你专门在这等着呢” “嗯,等很久了,你今天起好晚。”申屠川单手撑着门框,一脸慵懒的看着她。 提起这个, 季听心情又好了“咱不是买车了么,不用挤公交就起早了。” “走吧, 去吃饭。”申屠川被她的情绪感染,唇角也有了一丝笑意,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转身朝外走去。 季听赶紧跟过去“我们这次吃什么” “灌汤包” “可以啊。”季听欣然同意。自打她表示不想每天都吃同样食物的需求后,两人的早餐就基本在外面解决了。 两个人开着他们的小破车到了包子店, 吃完饭申屠川把季听送到公司门口, 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新东西。 是个祖母绿的镯子。 季听失笑“你什么时候买的” “前两天, 昨天本来要给你的,结果忘了,戴上吧。”申屠川把镯子递给她。 季听拿着欣赏了一下,一如既往的赞叹了现在的造假工艺,每次做出来的东西品相都相当好,而这个玉镯更是触手生温,像极了电视里形容的那种极品玉。 她把钻石手链摘下来,费了好大的力才把镯子戴上,看着温润的玉镯挂在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谢谢了,这个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申屠川也挺满意。 季听笑笑,随手把之前戴过的手链放到车门上的凹槽里。不是她不在乎申屠川的心意,而是他这段时间简直像捅了造假人的窝,天天给自己送这些东西,导致她根本重视不起来。 梳妆台上现在还要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缠在一起呢,她根本没时间去整理。 “那我走了啊,你路上注意安全。”季听说完就去开车门,结果手碰到门柄的瞬间,听到咔嚓一声,再开就开不了了。 她无奈的回头“给我开锁。”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刚才把车门锁住了。 申屠川轻轻浅浅的扫她一眼“你还没亲我。” “我以前亲过你”季听怀疑的看着他,要不是自己没失忆,听他这笃定的意思,还真以为告别吻是他们两个必做的事了。 申屠川闻言轻嗤一声“以前没正式确定关系。” “那现在确定了,就得有告别吻了是吗”季听失笑。 申屠川撩起眼皮扫她一眼,给她个眼神自己体会。季听瞬间领会精神,俯身过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可以去上班了吗亲爱的” “去吧”申屠川听到她后面三个字呼吸有些不稳,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 季听没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从车上下去了,站在公司门口朝他招招手,目送他离开后才转身上楼。 一进办公室,立刻感觉到和平时的氛围不太一样,那种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她身上。季听也不在意,打完卡就到工位上坐下了。 刚才还聚在一起聊天的人都散开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女生一眼就看到季听手腕上的玉镯,不屑的发出一声冷哼。 季听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开了电脑后开始整理之前的工作记录。旁边的女生见她这么淡定,当即忍不住了,小声嘀咕一句“装什么装啊。”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季听早就把她当成空气了,闻言也没有任何反应,任她在一边冷嘲拍桌,刻意闹出一堆动静。 女生阴阳怪气了半天,见她始终不接招,累了的同时心里更像是憋了一团火,终于忍不住伸着脖子搭讪了“玉镯也是你男朋友买的” “是啊。”季听盯着电脑,一个余光都欠奉。 女生呵了一声“你那男朋友不是很穷吗这些东西就算是假的,也得几个钱花吧” “他愿意。”季听只有三个字。 女生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晌不屑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一句“还他愿意,谁知道是男朋友送的,还是别的老男人送的,有些人真可怜,自己被绿了都不知道。” 她的话引来四周轻轻的笑声,季听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搭理她。 结果这让女生更来劲了,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要我说有些家境不好的女生就是容易走歧路,平时没见过好的,别人给个糖都能勾搭走,要不我就不让我弟弟找这种女朋友呢,人啊,还是门当户对的好。” 季听正在打字的手一顿,眉头逐渐拧紧,这次她没有再当没听到,而是扭头看向女生,一脸平静的问“你是在说我” 女生被她凌厉的眼眸看得心虚一瞬,但撇到很多人都往这边看后,胆子当即大了起来“我说谁谁心里清楚,要不是昨天看到某些人上了豪车,我还真被骗了。” 季听目光落在装满矿泉水的杯子上蠢蠢欲动,突然听到她说车的事,表情顿时有些古怪“你说的豪车,是我昨天坐的那辆小破车” “对啊,你男朋友这么穷,怎么可能开得起法拉利的古董车,某些人恐怕昨天不是跟男朋友出去的吧”女生见她面露犹豫,立刻觉得自己抓住了她的把柄。 季听眨了眨眼“那就是我男朋友。” “穷男朋友能开得起那种豪车”女生眼睛瞪了起来,显然是不相信。 季听其实这会儿脑子里闪现各种猜测,但面上没有表露半分,甚至眼神还有些倨傲“一个古董车而已,就算是有钱了你能不能眼皮子别这么浅” 突然眼皮子浅的女生“你知道那辆车多少钱吗” “你又买不起,成天关心价钱干嘛那车就是我男朋友的,昨天跟我在一起的也是我男朋友,你没事还是多操心自己家的事儿吧,别总盯着别人的生活。”季听不客气的回怼。 “你男朋友真要那么有钱,会让你穿一百多的衣服,给你买假首饰我看你昨天就是跟别的男人出去了”女生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反正不愿意相信季听男朋友是个有钱人。 季听冷笑一声“衣服是我自己买的,至于首饰,我说是假的你就信了” “” “我不愿意你成天盯着我东西,所以才不说什么的,既然你都这么污蔑我了,那我就直说好了,麻烦你不要再整天观察我又戴了什么,也不要纠结我男朋友送我什么了,还是好好管管你男朋友吧。” “我男朋友怎么了”女生最得意的就是交了一个经理男朋友,听到季听不屑的语气,当即跳脚了。 季听闲闲的斜她一眼“没怎么,就是觉得自己都当经理了,还为了省一个卡座的钱,让女朋友站在餐厅外等着这件事,挺抠门的。” “我那是不想进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被指出自己男朋友抠门,女生当即怒了。 季听不但没跟她怼,反而一脸怜悯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的,是你自己愿意晚上九点多在餐厅外等着的,不是你男朋友的问题。” “你” 女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正要撕破脸跟她吵时,突然看到季听握住了水杯,幽幽的看向自己“大不了就是被辞退,反正我男朋友能养我。” 男朋友虽然在高档餐厅工作、但从来没想过养她的女生“” 由于穿鞋的害怕光脚的,最后女生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工位,没有敢再跟季听刺巴。季听冷哼一声,高贵冷艳的坐在电脑桌前,默默用手机搜索法拉利的古董车。 一张张图片被划过,等看到申屠川的那辆时,季听仔细看了眼上面的价格,随后高贵冷艳的深吸一口气。 申屠川为什么骗她 她感觉心口像是憋了一口气,当即冷着脸给申屠川发短信你说实话,那辆车到底多少钱 已经到总公司、正躺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的申屠川正准备补觉,突然手机震动一声,他想也不想的打开了,就看到季听这条消息。 他眉头皱了一下,愣是从这几个字里看出了她的火气,于是他一边给季听回消息,一边叫周前进来。 申屠川四五万,怎么了 季听一看他的短信,顿时无名火起你还敢撒谎了是不是这是法拉利的限量车,全球就那么几辆,你跟我说几万块 她短信到的同时,周前也进来了,申屠川皱着眉头看完短信,冷着脸问周前“我现在开的那辆车,买的时候多少钱” 周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张的报了一个数字。 申屠川“” 他沉默半晌,看着季听的短信犹豫,不知道是就此说实话,还是继续骗她。撒一个谎得用一千个谎去圆,他不想骗她了。 正当他编辑短信解释时,季听的短信又过来了分手分手你个大骗子,其实你很有钱对吧 申屠川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删掉前面的解释板着脸回复你想都别想,以后不准提这两个字。 季听你骗我还不准我分手了 申屠川我没骗你,就是几万。 他发完短信就有些后悔了,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把周前电话给你,你自己去问。 然后这段话后面附了一串数字。 季听看着这串数字,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她刚才听到隔壁女生说话的第一时间,就怀疑是申屠川其实一直很有钱,只是这段时间在骗她,可现在一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为了证明猜测,季听干脆到楼梯间去给周前打电话了,那边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你好”周前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总裁,默默擦了把汗。 季听深吸一口气,谦逊的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直接问了“我听申屠川说,他那辆车是从您这买的对吗” “是啊,是。”周前竭力冷静下来。 季听抿了抿唇“我看了一下那辆车的价格,好像是很贵的车,您是以多少钱的价格卖给他的啊” “没多少,就几万块钱。”周前一脸紧张。 季听沉默一瞬“几千万的车,您几万块钱卖给他”这是把她当傻子了 “对啊,其实那辆车不是我的,是、是申屠少爷母亲的,我只是找个理由还给他,至于多少钱,根本就不重要,我只是怕他不肯接受,才意思性的收一点。”周前说完,看到申屠川微微颔首,知道自己这理由过关了,当即松了口气。 季听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愣了愣后干笑“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就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申屠川的短信很快发了过来问过了吗 季听嘴角抽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疑点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故意让他这么说的 申屠川那边沉默了,半晌直接打了过来,季听一看来电显示,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咳了一声后才敢接起“干嘛” “他是老板,我是小职员,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在一起”躺在沙发上的小职员说完,清冷的扫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大老板,大老板立刻唯唯诺诺的笑了一声。 季听被说服了,别别扭扭的表示“好吧,是我误会你了。” “然后呢”申屠川追问。 “我道歉,对不起。” 申屠川冷哼一声,不太买账“你昨天已经道过一次歉了,今天还要重复一次吗” “你别生我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晚上早点回去,我们去约会怎么样”季听讨好的问。 申屠川“好。”约会什么的,根本拒绝不了。 在一边围观吃狗粮的周前“”他还以为总裁要发威了,结果就说了一句好总裁夫人果然驭夫有道 又聊了几句,季听就挂断了,申屠川收起手机,一脸冷漠的看向周前“我不是让你给我准备一辆破车吗” “您的车库里,没有比现在开的那辆更破的了。”周前小心解释。 申屠川沉默一瞬“你出去吧。” “好的。”周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朝外走去,到最后都不明白,为什么按照总裁的吩咐办事了,总裁还是不太高兴。 那辆法拉利真的是最旧的车了。 对于旧有不同认知的季听,在知道申屠川没有欺骗自己后松了口气,回到工位上继续上班,旁边的女生从她一进来脸就拉长了,呲呲的往外冒冷气。 季听也懒得搭理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把对方当空气了。两个人之间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季听不仅没觉得不自在,反而一身轻松,毕竟不用被人时刻观察打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为了庆祝,她决定晚上请申屠川吃饭看电影。 晚上下班,熟悉的车又停在了门前,几个一起下来的同事立刻注意到了,都若有似无的瞄向季听,季听没有理会他们,落落大方的上了车。 “没想到她男朋友竟然这么有钱,那她之前还这么低调,合着是来体验生活了啊。”一个女同事面露羡慕。 另一个女同事接话“对啊,我就说她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找个穷对象,原来人家只是不想太张扬。” “可算了吧,你们还真信她的话啊。”刚跟季听吵过架的女生存不住气了。 那两人看她一眼,笑了起来“那还能不信人家男朋友可是开车过来了。” “那他怎么不下车啊”女生挑眉,“恐怕是又老又丑,季听不好意思介绍给我们吧” “咱公司门口不让停车,他肯定不能下车啊。”一个女同事接话。 女生嗤了一声“那也总能露个脸吧,你看他车窗关得那么结实,肯定羞于见人。” 那两人觉得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对视一眼就找理由离开了,女生独自一人看着季听的车消失的方向,眼底满是嫉妒。 这边季听上车后,就讨好的抓住了申屠川的手腕先发制人,申屠川本来还想借今天的事讨点便宜,她这么一搅和,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趁红灯时反手抓住她的手。 “今天要去约会”申屠川问。 季听点了点头“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这个时候,她说什么申屠川都是答应的。 两个人去看了电影,一起吃了饭,晚上十点多才往家走,手牵着手在小区里散步。 “有星星诶,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季听仰头看天空。 申屠川看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确实有星星一样,他扬起唇角“是啊,很好看。” “我觉得也是,”季听活动一下脖子,看到自己嘴里哈出的白雾,“冬天真的要来了,这段时间换季肯定很冷,你多注意身体。” “嗯。”申屠川点头答应。 季听斜他一眼“算了,还是我多操心吧,上次要不是我去给你买衣服,你可能到现在还穿着从申屠家跑出来时的那件。”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季听又看他一眼,觉得很是头疼“你说你,一点生活技能都没有,以后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申屠川很是坦然。 季听无言以对,半晌吭哧一句“也只能这样了。”她要是不照顾他,真怕他不是生生把自己饿死,就是在外面被人坑死这么一想,她的存在好像还挺重要的。 季听一边感慨,一边和他回到家中,正要进卧室时,被他逮住抱了起来“今天我能等到水到渠成吗” “不能,放开。”季听残酷无情。 申屠川沉默一瞬,捧着她的脸交换一个绵长的吻,这才勉强松开她“麻烦你努力点,不然我就要考虑把你关起来的事了。” “”上个世界的男配也是,一言不合就要关人,她发现这两个世界的男配总是不经意间人设重合。 申屠川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吓到她了,抿了抿唇只好又解释“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才怪,既然说出来了,肯定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季听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一派和煦。 两个人站在卧室门口又腻歪了会儿,最后以各回各屋作为结束。 天气越来越冷了,两个人从一开始的毛衣外套,终于换成了羽绒服。申屠川以前很少出门,都是穿着薄薄的睡衣在有地暖的房子里,可现在得天天出去,只能每次出门前把自己裹结实。 “你什么时候辞职”申屠川又一次催促,冬天不适合上班,他想抱着她坐在家里吃冰淇淋。 季听耸耸肩,吃了一口南瓜粥“再等一段时间吧,最近真的还挺忙的。”主管一直挺照顾她,现在正是部门最忙的时候,她也不好立刻就走。 申屠川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抿了抿唇接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上床” 正在喝粥的季听瞬间惊了,直接呛得脸红了,她咳了几声怒问“你就不能含蓄点” “不能,再不上,之前买的那些东西就要过期了,”申屠川缓缓开口,说完补充一句,“我当时买的是最贵的,你不是不喜欢浪费吗所以我们要尽快用完。” 季听想到他当时买了一塑料袋,立刻委婉表示“你可以直接扔了。” “我不,我要用。” “那你自己用”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季听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凶了。其实他也没有错,只是想跟自己女朋友做每对情侣之间都会做的事情而已,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 半晌,申屠川绷着脸“我就要跟你用。” “”行吧,看来他没生气,那自己就没必要安慰他了。 申屠川见季听不说话,抿唇继续纠缠,季听实在没办法了,看一眼窗外的天气,突然有了主意“要不这样,今年下雪的时候,可以吗” 她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年天气干燥少水,且温度高于之前每年的冬天,下雪的希望不大。 申屠川看向窗外,眼睛眯了起来,半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在想什么”季听有些好奇。 “在想人工降雪的可能性。” “不准作弊。” 申屠川看她一眼,不情愿的答应了。 闲聊完,申屠川照例去送季听上班,季听下车前像往常一样给他一个吻,这才匆匆下车。 进电梯时遇到公司几个同事,还有讨厌的邻座,她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你男朋友又来送你上班啊,真体贴。”一个女同事羡慕道。 季听笑笑没有说话,倒是邻座女生迫不及待的开口了“你知道什么呀,老男人都体贴。” “男人大几岁挺好的。”女同事说。 自从女生说了季听男朋友是个老男人后,大家好像都默认了这一点,毕竟年轻人里喜欢老爷车的也不多,更何况她男朋友从来没出现过,应该是岁数不小了,或者有别的难言之隐,比如季听不是正房之类的。 当然这些他们也就背后八卦一下,谁也没有像这女人一样这么虎,成天拿到季听面前说。 “可算了吧,大几岁那东西说不定都不顶用了,好什么啊。”女生不屑。 女同事讪讪一笑,懒得搭理她了。季听斜了她一眼,正好和她对视,就看到她轻蔑一笑,把头扭了过去。 季听“”鉴定完毕,此人有病。 一行人一起去打卡,刚打完准备去座位时就被叫去开会了,主管一脸喜气的看着他们“最近总公司在组织活动,各分公司可派十个人去参观总公司,如果有表现得好的,可能会往上调。” “那咱们办公室人不多,是不是基本都能去了”一个女同事一脸惊喜。 主管点了点头“对啊,都能去,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不要给我丢脸。” “好的谢谢主管” “谢谢主管” 一群人出来时,都特别兴奋,季听也挺开心,因为她突然想到,可以去看看申屠川的工作环境了。她到座位上后本来要给申屠川发消息,但想了一下当天不一定有机会碰到一起,还是先不说了。 这么想着,她就没有再想这件事,倒是办公室的其他人都挺兴奋的,说最近神秘大老板经常去公司,说不定可以见一面,听说年轻有为又帅气什么什么的季听想了想周前的形象,总觉得跟帅不太沾边。 嗯,一定是她看多了申屠川的原因,毕竟周前绝对算不上丑。 公司里因为要去总部参观这件事,气氛一直处在亢奋中,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到了这一天,一行人一大早就坐进了去参观的大巴里,随时等待出发。 季听坐在后排玩手机,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被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一看是她邻座上来了,一边往上走一边笑容满面的跟下面打招呼。 季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下面一个长得还算周正的国字脸男人站在那里,和邻座招了招手后离开了。 邻座一上来,八卦的女同事们就围住了她,她得意的看了季听一眼“对啊,是我男朋友,长得还可以吧。” “是挺帅的。”一群人礼貌的配合,夸她只能算一般的男朋友。 邻座闻言更得意了“我就这样不拜金的性格,一定要找好看的交往,钱不钱的根本不重要,要是让我找个老男人,我肯定是死也不愿意的。” 这话的指向性太强了,其他同事都讪笑着敷衍,不打算再接她的话。 倒是之前追过季听的男同事笑了起来,扭头朝季听油腻的眨眼,还用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听见了没小季,你得跟她学习一下,不如踹了你那男朋友跟我吧,我虽然没他有钱,但好在年轻啊。” 季听厌恶的看他一眼,完全把他当成了垃圾“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比你年轻多了。” “怎么可能,你男朋友要是真年轻,你一开始怎么不说”男同事反驳。 季听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假寐,男同事还想追问,结果看一眼周围女性嫌弃的神色,意识到自己惹了大家讨厌,一时间不敢说话了。而邻座女生指桑骂槐了会儿后,也坐下不说话了。 大巴朝着总公司前进,很快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主管带领一行人上了电梯,直接到了一楼大厅。 一进大厅,就认识到总公司和分公司天和地一样的差距,一行人看着总公司的员工来来往往,不自觉的都矮了一头,同时想留在总公司的想法更强烈了。 季听倒没什么感觉,她本来就快辞职专心照顾申屠川了,所以始终都是平常心就是有点冷,为了体现精神面貌,主管要求他们只穿正装套裙,大巴上暖气足还好,这边大厅大门一直开着,风一吹还真有点凉。 女生看了她一眼,嘀咕一句“装模作样。” 季听嗤了一声,跟着主管往前走,刚走到大厅中央,最前方的电梯门突然开了,上面下来一行人,周围的人全都停了下来,都在总裁、周总的打招呼。 主管赶紧指挥他们靠边让路,季听正要往边上走,结果一眼就看到这群人里唯一一个不穿正装、且站在最中央的男人。 他神色冷漠,眉宇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周围跟着他往外走的人,无不小心的把他护在中间。 这阵势,怎么也不像是在护一个刚转正的小职员。 “季听,过来啊”主管见她还傻站在大厅中央,不由得焦急的小声叫她。 主管这声季听没有听见,申屠川倒是听到了,他猛地看向前方,看到季听后愣了一下,接着凝眉大步走了过去。 “完了”主管一脸绝望,他们这位传说中的总裁,最是不近人情,看到这种木讷的员工都是直接开了,这下不仅季听的工作难保,可能自己也要受牵连。 邻座女生幸灾乐祸的看着季听,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结果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只见他们神秘的总裁大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季听面前,冷着脸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不高兴的问“谁准你穿这么少的,不知道会冷吗” 主管“” 女生“” 其他职员“” “申屠总裁,久仰啊。”季听此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看到他的脸后,竟然笑了出来。 申屠川僵了一瞬,淡定回答“你误会了。” “抗拒从严。”季听冷了脸。 申屠川沉默了,半晌朝周前招了一下手。早在看到季听就吓傻的周前赶紧过来,接收申屠川一个眼神就懂了,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没必要再伪装了。 “夫、夫人好。”周前恭敬的打了招呼。 其他人“” 季听“”夫你奶奶的人。 季听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申屠川猛地靠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你脸都不要了,还要面子呢”季听瞬间面无表情。 申屠川不会承认在她说完话后,心里是瑟缩一下的,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他只是怕季听扭头就走,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沉默一瞬后,当着满大厅人的面,他讨好的亲了亲季听的额头“跟我去办公室吗”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两只眼睛里毫不遮掩了写了五个字你已经死了。 申屠川“”突然不想单独相处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章第 36 章 “事情就是这样, 我当时只是觉得有趣, 后来后来就怕你生气, 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总裁办公室里, 季听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申屠川像受气小媳妇一样站在旁边, 僵着肩膀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一遍。 “你不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我, 你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产业洗白, 你根本就没想过跟我坦白吧”所有的情绪翻腾在大厅时已经消磨殆尽, 此时的季听只剩下无限的冷静。 申屠川抿了抿唇,半晌声音低沉的说了句“对不起。” “所以你是完全有能力解决自己的困境的, 对吗”季听问的,是有关顾值和申屠山的事。 申屠川沉默许久没有说话,季听懂了,合着人家的计划早就定了,只有她还在瞎操心, 觉得他没了自己不行,这可真是 “听听, 不生气好不好”申屠川蹲下,生疏的学着她之前讨好自己的样子,抓住了她的手。 季听目光沉静的看着他, 半晌突然问“既然知道是骗我的,为什么在我质疑了车的事后还故意跟我生气” “” “还故意把周前的电话给我, 联合别人一起骗我, ”季听说完沉默一瞬, 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因为他死死抓着不放,只能暂时放弃了,“申屠川,前期骗我可以说是一念之差,后来呢” “我,只是想能和你更亲近点。”申屠川艰难开口。 季听扬起唇角“所以就要骗我假装生气,利用我的愧疚心逼我做你女朋友是吗” “我没有逼你你是自愿的对吧”申屠川看着她的眼睛,很怕看到不一样的答案。 季听嘲讽的和他对视“是啊,自愿的,所以你高兴了” “听听,对不起。”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申屠川已经说了十几次对不起,比之前二十二年加起来都要多。 季听垂眸,许久之后呼了口气,再次尝试把手抽出来,结果还是失败了。心里无名火突然燃起,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的跟他商量“你先放手。” “你还没原谅我。”申屠川执拗的抓着她的手。 季听的眼神凉了下来“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讨论,现在是工作时间,我要回去上班。” “你先原谅我。”申屠川心里有一丝慌乱,他无法松开她。 “申屠川,”季听定定的看着他,“不要逼我讨厌你。”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没有夹杂一丝报复性情绪,只是在认真的阐述一个事实。 申屠川心中震动,不自觉的松开了她的手。季听抿唇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申屠川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都开始轻颤。他不太清楚,明明她没有很生气,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季听绷着脸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进电梯时几个排在她前面的人匆忙让路,对她微微鞠躬说夫人好,好像几分钟的时间,全世界都知道她和申屠川的关系了。 “”季听现在听到夫人两个字就忍不住生气,可也没有把气撒到别人身上的道理,因此深呼吸将真实情绪掩盖,微笑着跟他们点了点头。 等她进电梯后,那些人并没有跟上来,于是她只能一个人乘着偌大的电梯朝二楼去了。 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季听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电梯门开,她才收拾好情绪,故作无事的出去了。 分公司的同事们就在二楼等她,看到她后虽然不自在,但也热情的迎了上来,只有刚才在大巴上嘲笑过她的女生和男同事,看到她后瑟缩一下,目光游移不敢看她。 季听还是和之前一样拿他们当空气,跟几个同事打完招呼后,走到主管面前道“抱歉主管,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主管赶紧摆手,脸色也有些复杂。季听是周前安排的,她之前以为顶多是周前某个远房亲戚,否则也不会安排到分公司去,谁知道人家竟然是总裁夫人。 也不知道总裁夫人微服私访这么久,是不是抓到了他们分公司的很多把柄。 季听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您别想太多,我是真奔着上班去的,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不对,就算您是微服私访,那我们也欢迎。”主管说话时拐了个弯。 季听笑笑,没有再多解释,旁边几个同事本来还有些别扭和小心,但看到季听还是跟之前一样,就都围了过来,有些新鲜的开始聊天“之前老是觉得你男朋友是个上岁数的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还是咱的大老板。” “是啊,说起来他比我还小一岁。”季听温柔回话。 她的话又在一行人中激起讨论,都是一些夸她和申屠川的套话,季听也耐下心来配合,倒是旁边的女生脸色越来越黑,至于之前的男同事,这会儿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小吴,你不是说要季听考虑考虑你吗怎么,还让考虑吗”有人看向男同事,眼里满是看好戏的意思。 男同事一愣,干巴巴的笑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别、别跟我一般见识。”说着话,却连和季听对视的胆子都没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女同事注意到女生,当即声音高了点“其实咱也没见过季听男朋友,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传的,说季听对象是个老头子,季听本人都否认了她还嘴硬,也不知道是不是得道个歉啊。” “我觉得是该道个歉,哪能这么编排人家小姑娘的,也就是季听脾气好,才能忍她这么久。” 旁边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季听这次只是微笑没有说话。他们说这些话,也未必是真心帮自己,无非就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总裁夫人后,想在自己面前留个好印象而已,否则之前怎么不帮她 女生被他们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早就没了之前的气势,她和男朋友都在申屠川旗下工作,现在得罪了季听,还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但真要她道歉,她又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她之前认定了季听除了漂亮,身家和对象都不如她,她面对季听其实一直有一种优越感,现在让她道歉,她真的比死还难受。 周围的人见她还不服软,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季听扫了她一眼,含笑问主管“我们下面该干什么了” “先参观,参观完去开会,然后就是午餐时间。”气氛稍微有些僵硬,主管忙道。 季听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主管立刻组织一行人往前走,被彻底忽略的女生脸噌的一下涨得通红,眼眶里也开始蓄了泪水,好像有人欺负她了一样。但之前大家已经给她机会跟季听和好了,是她自己不要的,所以大家都默契的装没看见了。 一行人走在总部大楼里参观,一路上有无数人跟季听打招呼,季听都温和的回应了。她身边的同事们有些尴尬,之前好不容易消失的距离感又出现了,他们再次认知到,原来季听真的是总裁夫人这一事实。 参观结束就去顶层的会议室开会,无非就是介绍一下公司的文化和情况,增加各分公司和总部的凝聚力。 季听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到她后噌的一下都站了起来,对着她鞠了一躬“夫人好” 季听被这阵仗吓得嘴角抽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朝他们点点头,然后径直到最后一排坐下。主管看她往后走,也带着人跟她去了,最后一行人都坐在了后面。 季听一看他们跟过来了,忙低声道“你们可以去前面的,不用跟我一起。” “没事,反正前面也坐满了,我们在这里就好。”主管殷勤道,其他同事也跟着点头。 可虽说如此,却没有人愿意坐到季听身边来,季听看一眼和她隔着座位的同事,心里更加说不出的郁闷此时她经历的一切荒诞,都是申屠川那个王八蛋带来的。 虽然起初总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会议一开始,这种情况就减少许多,季听终于可以放松了,眼睛失神的盯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后门处突然多出一阵小骚动,等季听反应过来时,身边空着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只一瞬间,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表情当即有些不好“你来干什么” “嘘,开会呢。”申屠川压低了声音。 季听嘴角抽了抽,古怪的看他一眼,意思是你也有顾及别的事的一天申屠川僵坐在座位上,余光一直瞄着季听的脸,见她没有出现排斥的情绪后,这才松了口气。 “待会儿一起吃饭”申屠川低声问。 季听神色淡淡“开会呢,别说话。” 申屠川沉默一瞬,小心的捏住她的手腕,放缓了声音道“那我让他们散会吧。” 其他支棱着耳朵偷听的人“”不是神秘高冷大总裁吗怎么对着夫人一副舔狗姿态 申屠川说完见季听没有表示,就要起身强行终止会议,结果被季听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当即就老实了。 他垂眸抓着季听的手腕,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提醒了季听,季听会把手收回去。 他就保持同一个姿势一直到会议结束,要出去时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了“我带你去食堂看看吧,那边的饭菜还不错。” 刚走过来的周前“”他怎么不记得总裁去过食堂 季听表情不变“还是算了,我要跟同事一起。” 申屠川不悦的看向她的主管,主管的汗刷的一下冒出来了“你们一起去就好,我跟其他同事已经约好了。”说完也不管有没有逻辑问题,直接带着其他人逃似的走了。 周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裁、夫人,两位请,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他话音未落就匆匆离开了,好像刚才追着申屠川过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由于申屠川在,会议室里很快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和季听两个人了。申屠川讨好的朝她伸出手“听听,我们去吃饭吧。” “我不饿。”季听看完他在这里说一不二的阵势,哪还有心情吃饭,说完就朝外走去。 申屠川抿唇过去拦住她,声音更加底气不足“多少吃一点,不然胃里会难受,我带你去食堂好不好” 季听沉默一瞬,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申屠川,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申屠川心脏仿佛瞬间被一只大手攥住,血液都跟着凝固了。他脸色微微发白“听听,别这样” “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有那么难吗”季听眼神有些困惑,“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会儿,消化一下情绪,你能别跟着我吗” 申屠川的手死死握成拳头,指甲掐在手心里,剧烈的疼痛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你要独处多久”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的问。 季听一时间说不上来,许久之后才诚实回答“不知道。” “你会跟我分手吗”申屠川眼眶都红了。 季听不语。 申屠川向前一步,伸手虚虚的把她抱在怀里,哑声恳求“别跟我分手,别离开我,好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季听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自己很悲哀。因为任务的缘故,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能完全从心,只能为了任务做最大程度的考虑。 申屠川闻言松了口气,手足无措的把她放开“那、那你待会儿要去哪” “我今天很累,想请假休息。”季听缓缓道。 申屠川点了点头,小心的看着她“好,你回去吧,我去帮你跟你主管请假。” 季听和他对视一眼,垂眸离开了。申屠川本来还想跟过去,但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最终忍住了朝她走去的脚步,一身低气压的去帮她请假了。 季听独自一人走出公司大楼,站在路边看着车流行人,心情总算是开阔了点。她叫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本来想报家里地址,但突然想到既然申屠川骗了她,那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应该也是申屠川的房子吧。 还有那些珠宝、所谓的几百万的提成,一切都是他编造的谎言。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活得不够真实,糟心得完全不想回去,于是跟司机报了几公里之外的一个商场,准备先去散散心再说。 到了商场,她一个人去吃了顿大餐,食物填补了内心的空虚,让她总算没有像之前那样感觉虚无了。吃完饭,她又四处闲逛,看看衣服看看包,最终什么也没买。 转了一圈后,季听胃里空了出来,她看了眼时间,去四楼电影院买了桶爆米花,挑了一个三个多小时的文艺片,把手机调成静音去看电影了。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受众不广的文艺电影,偌大的影厅里只有季听一个人,她坐下后开始吃爆米花,渐渐的因为荧幕上冗长繁琐情节犯起了困。 反正就她一个人,她把两个椅子之间的挡板掀起来,舒服的半躺下,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来打扫的阿姨叫醒她,她才迷迷糊糊醒来,再看一眼手机,上面突然多出了一百多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大堆短信,而这些东西,都是同一个人发的。 短信起初只是小心翼翼的问她到家没,后来她迟迟没有回复,申屠川就说他也回去了。 可能是在家里没看到她的人,申屠川突然急了,开始疯狂发短信打电话,后续的短信像精分了一样,一会儿威胁一会儿服软的,可惜她进场时就调了静音,直到现在才看到。 季听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还以为只是电影刚结束,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虽然生申屠川的气,但她从没想过用故意失踪折磨他。她慌慌张张往外走,一边准备给申屠川打电话,结果刚点开通讯录,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还真是天意啊。 季听无语片刻,打了辆出租就回家了。本来以为申屠川在家,结果到家后并没有见到人,她把手机充上电,这才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边传来申屠川沙哑又着急的声音“季听,你在哪” “我在家里。”季听回答。 申屠川沉默一瞬“好,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季听这才舒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第一次认真看他给自己发的短信。当看到那句你跟我签了终身合同,别想轻易逃离我时,季听愣了一下,回忆半天才想起,自己唯一跟他签过的合同是什么。 他说的应该是离开申屠家前,他们两个签的合同可那不是个普通的劳务合同吗 季听皱眉到他房间里,在保险箱上按下自己的生日,然后取出了那两份合同。 拿着合同到客厅里坐下,重新一条一条的看,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终身两个字。她嗤了一声,再一次发现自己真是蠢。 亏她之前还觉得申屠川缺乏社会经验,容易被外面的人骗,现在一看,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容易受骗的人,人家申屠川精着呢,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申屠川喘息着赶回来时,就看到季听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两份合同。他脸色一变,冲过去把合同护在手里,却发现后面签字的那页已经被撕掉。 “你为什么要撕我的合同”找了她一下午的申屠川,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季听看着他颓败的表情恍了一下神,随后一脸平静的跟他对视“不公平的合约,我为什么要留着。” 申屠川抓着合同的手猛然握紧“你不会觉得,撕了合同就能离开我了吧我告诉你,我早就留好备份了,你就算撕毁原件也不能摧毁合约” “所以你要我继续给你当女佣吗”季听垂眸,“也不是不可以。” 申屠川心慌一瞬,僵着脸回答“我不要你当女佣,我只要你别离开我。” 季听不说话了,空气仿佛也跟着安静下来,申屠川沉默许久,最后到她身前蹲下,扶着她的膝盖仰头看她,放软了声音哄道“听听,我们不要吵架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你知道我的初心,只是想被你照顾。” 季听指尖一颤,看着他汗湿的头发和衣服,半晌点了点头“好,不吵了。” “你原谅我了”申屠川没想到她会这么乖,当即有些不敢相信。 季听苦笑一声“我没办法不原谅。”她要尽快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就只能留下。 申屠川听着她无可奈何的语气,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最终只能暂时压下这种违和“那我们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刚才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有点累,我先去休息。”季听温和的笑笑。 申屠川点了点头,在她起身后站了起来,跟着她走到了卧室门口,正准备亲亲她时,门在面前毫不留情的关上了。他愣了一下,盯着门看了许久,最终垂着眼角离开了。 由于白天忙着找季听受了风,申屠川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了,这一次他没有硬抗,在察觉到不舒服的瞬间,立刻可怜兮兮的给季听发短信我发烧了。 没有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申屠川满足的躺好,等她来了后又开始一脸脆弱“听听,我难受。” 季听皱着眉头过来帮他量了体温,确定发烧后给他拿了药“吃药。” 申屠川听话的坐起来,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接过季听手 ,里的药,吃了之后趁机抓住季听的手,小心的问“你可以再陪陪我吗” “嗯,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季听温和道。 申屠川心里一阵狂喜,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乖乖的点点头,然后在季听的注视下躺下了。 他身体不舒服,又刚吃过药,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他睡着了,季听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申屠川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他愣了一下赶紧起床,跑到季听屋里去叫她起床,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她的床铺平平整整,显然已经出门了。 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许久,才回屋去拿手机准备给她发短信,结果刚打开就收到了她的信息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申屠川脸色微缓,安慰自己她只是怕迟到,所以才提前走了。 当天晚上,申屠川像往常一样到她公司门前等着,季听出来后看到车子犹豫一下,抿了抿唇还是上来了。 申屠川温柔的看着她“今天怎么样” “还可以你下次能别来接我了吗”季听温柔的问。 申屠川僵了一瞬“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你来的话他们会不自在。” “那就让他们不自在,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目光”申屠川板着脸问。 季听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半晌申屠川沉着脸启动车子,沙哑着嗓子开口“好,听你的。” “谢谢。”季听松了口气。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突然对这个世界的任务好像失去了兴趣,连带着也不想见男配了。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此时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当天晚上自然也没有晚安吻,而且之后的每天,所有的亲密动作好像都消失了,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在申屠家时的状态。 申屠川对这种状态始终焦躁不安,可却因为季听挑不出错的态度,完全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一连过了十余天,一个平静的周末,季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放申屠家倒闭的新闻,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把申屠家的历史、走向都介绍了个遍。 申屠川回来时,就看到季听坐在沙发上,他顿了一下道她身边坐下,陪着看了会儿新闻后沉声道“听听,我成功了。” “嗯,你成功了。”季听微笑。 申屠川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烦躁,烦躁之后又小心的提出“你能抱抱我吗” 季听沉默一瞬,伸出双手抱住他。 久违的柠檬香萦绕在鼻尖,申屠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终于可以摆脱申屠家带给我的阴影,彻底走向新生活了。” “恭喜你。”季听在说这句话时,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申屠川勒紧她的腰,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吧。” 季听沉默一瞬,许久之后嗯了一声。申屠川眼睛泛起微弱的水光,他抬起头,慢慢靠近季听的唇。 在快要碰触到时,季听突然推开他站了起来,匆忙朝厨房走去“蛋羹蒸好了,过来吃吧。” 申屠川眼神暗了暗,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在忍,想知道季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原谅自己。起初他心里是愧疚的,可是逐渐愧疚被消磨,反而多了点怨恨。 申屠川不懂,明明就是一件小事,为什么季听就是抓着不放,甚至会因为这件事一直和他僵持。正是因为学会了设身处地,想象了和季听立场调换,他才会更加烦躁。 因为如果是他被季听骗了,不管骗得多厉害,只要她撒撒娇,自己就愿意原谅,可季听却无法这样对自己。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够爱自己。 申屠川心里的阴暗越积越重,直到有一天,周前告诉他季听辞职了,这股阴暗仿佛瞬间就要爆发。 “你说什么”申屠川猛地站起来。 周前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开口“是、是今天的事,她把辞职信交了之后,她主管就告诉我了,我就” 没等他说完,申屠川就阴着脸冲出了办公室。 他已经彻底受够了这种状态,他要去问个清楚,是不是真打算晾自己一辈子,如果她回答是,如果她回答 那就把她关起来,关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让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 又或者她现在已经走了呢她辞职的事都瞒着自己,想来是早就做了打算,如果自己回去已经看不到她了呢 他拒绝再想下去。 申屠川的心脏被黑暗死死包裹,一路上眼睛都是红的,只等得了季听的答案之后彻底解脱。 他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只是当电梯门打开,他看到客厅里的季听时,才算松了口气,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季听听到声响,木讷的看向他。 申屠川走出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后,一脸平静的盯着她“为什么辞职的事不告诉我” “没有必要。”季听淡淡回答。 申屠川拳头紧攥,却还在维持冷静“为什么觉得没有必要你应该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吧,提前告诉我,我能去帮你搬东西” “申屠川。”季听打断他的话,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才会觉得幸福啊你现在的生活这么好,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季听皱眉。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是啊,我怎么还是不开心呢,有些人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 “你对生活的要求太高了,标准越高就越不开心,你还是尽快降低标准,这样你开心了,我也就解放了。”季听叹息。 申屠川皱了一下眉“解放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可以走了,”季听一脸认真,“你不开心,我没办法走。” 申屠川脸色瞬间黑了“你想离开我,你想分手是吗你终于肯说出来了。”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无限委屈。 申屠川大步向前,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不过不太明显,他没有多注意。 “季听,承认吧,你根本不爱我,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我而言,”申屠川说着,声音微微发颤,“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我的把柄,所以死活不愿意放是不是” “我没有那个意思” 申屠川冷笑一声,心里的恶意再也掩饰不住“你没有那个意思,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我歉也道了,情也求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可你却一点都不心软,不就是为了找借口离开我”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离开我的,不管你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罢,你都休想远离我。”申屠川恶狠狠的威胁,声音里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哪怕是地狱,他也要拉她共沉沦。 季听眼一红,看着被他攥得变形的手腕“疼” 要拉着人家下地狱的申屠川,立刻放松了对她的桎梏,看到她眼眶里蓄满的泪,凝着眉头问“还疼” “嗯”季听嘴一撇,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申屠川的手彻底松开,捏着她的手腕轻轻按摩,半晌似乎觉得自己的威慑力打了折扣,沉默一瞬后淡淡道“总之你最好放弃离开我的想法,否则最后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这句话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季听的眼泪不断往下掉,一副永远不会停下的样子。申屠川安静许久,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让自己的脸埋进她的衣服里“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可是我找不到我存着的意义”季听哭得直打嗝。 申屠川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以为你现在的生活,是我努力给你的,是我把你从泥泞中拉了出来,可、可是我突然发现,我的存在一点意义都没有”季听脑子晕乎乎的,只想把这段时间自己压抑的情绪全释放出来。 “没有我,你也能摆脱申屠家,也能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人,我所认为的努力,原来都是在做无用功,即使没有我、即使没有我,你也会完成你想做的事,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季听越哭越觉得伤心,从申屠川的玩笑一样的骗局被揭破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恍恍惚惚的。申屠川越强大,就说明他越不需要她的帮忙,她之前做的那一切,除了扰乱他的判断,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她想把这种感觉忽略掉,可是不管是申屠川本人,还是身边的一切,都仿佛在跟她强调这件事。她在这个世界没有意义,从一开始就是自作多情的在帮男配,而事实上男配完全能靠自己解决一切。 被申屠川骗固然值得生气,可真正导致她这段时间情绪异常的,还是她自己的没用。她甚至会想,如果没有自己掺和,说不定申屠川会更快更好的解决一切,不至于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可哪怕这一切都是事实,她也还是忍不住委屈,毕竟她是有真心实意的在帮忙啊。 酒精作用下的季听就像一个孩子,哭得直抽抽还要坦白自己的难过,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申屠川安静的听她说话,直到她哭累了、缩进自己怀里,他才哑着嗓子开口“你这段时间一直状态不对,只是因为觉得没有帮到我” “我什么都没帮,却还享受你对我的好,我根本不配”季听哽咽着,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申屠川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生气。 “你凭什么说自己没用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有用的人,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在顾值对我下药的时候,即便发现了,可能还是会吃下去,因为” “我最初的打算,就是等报复完令我仇恨的一切,就彻底离开这个无趣的世界” “是你把我留了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章第 37 章 “所以你对我来说, 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有了你, 才有了愿意活下来的申屠川。” 申屠川平静的将自己的心剖给她看, 哪怕上面陈年的腐肉已经无法剜去,血肉模糊又恶臭的样子十分不讨喜, 但面对季听突然的动摇, 他还是这么做了。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 似乎不太懂什么叫做离开这个无趣的世界。申屠川和她对视片刻, 目光落到她殷红的唇上,没忍住轻轻吻了一下。 唇齿相触的瞬间, 他清晰的闻到了酒味,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你喝了多少” “喝什么”季听歪了歪头,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酒,你喝了多少”申屠川一脸凝重。 季听费力的想了想,自己刚才做饭的时候心不在焉, 见料酒用完了就随便找了瓶白酒往锅里倒,倒了之后又怕味道不一样, 于是先尝了口料酒,又尝了口白酒,接着再尝一口白酒, 再尝 “半瓶”季听一脸困惑。 申屠川愣了一下,随后脸猛然黑了“季听你长能耐了是吗还学会借酒消愁了” 季听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怔愣的盯着他看了半晌, 嘴一撇眼泪汪汪“你干嘛吼我” “” “我没有喝掉, 味道不好我就放厨房了你竟然这么凶”季听忘了最初的烦恼,开始了新一轮的嘤嘤嘤。 申屠川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心里顿时慌了一瞬,两只手无措的去擦她脸上的泪,一边擦一边哄“我没有吼你,我就是觉得你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酒,不然身体会不舒服” “你就是吼我”季听哭得直打嗝,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倔强的演示什么叫伤心欲绝,“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什么用,所以不喜欢我了嘤,我就知道,我一点用都没有,我是个废物呜呜”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这么擅自对我下定义,是不相信我,也是不尊重我。”申屠川耐着性子解释。 季听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虽然很想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申屠川关键时刻没有遵从直男本能,而是放缓了声音违心道“没有,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欺骗你在先,没有及时察觉到你的想法在后,如果我多关心你,你也不会难过这么久。” “你知道就好”季听抽搭着起身,歪七扭八的朝房间走去,没走两步就要往地上摔。 申屠川心里一惊,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这才没让她直直的摔到地上。季听晃了一下就回到了熟悉的怀抱,她抹着眼泪抱住申屠川的腰,哼哼唧唧的不撒手。 她的眼泪蹭到他身上,申屠川隔着一层衬衣感觉到一片湿意,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不是已经说开了吗不要再哭了。”在遇到季听以前,申屠川从未想过自己还能用这么恶心的声调说话,而此刻他只恨自己的声音不能更温柔点,好好安抚惊慌许久的小姑娘。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哭”季听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委屈。 抱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的正事,抽抽搭搭的推开了申屠川,抹着眼泪往房间走去。 申屠川怕她再摔了,赶紧寸步不离的跟着,结果一进屋就看到她泪眼朦胧的坐到梳妆台前。 他疑惑一瞬“你要化妆出门” “不化。”季听哽咽着回答。 “那去梳妆台干什么” “收拾我的宝贝。” “”申屠川定睛一看,结果看到她在收拾那些自己之前送她的珠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都醉成这样了,还有精力去整理东西,真是难为她了。 申屠川看着她笨拙费劲的整理纠缠在一起的珠宝,不由得觉得有趣,于是到她身边坐下,耐心的看着她整理。 季听好不容易把一根项链解救出来,一抬头就看到申屠川在一旁看戏一样看自己,当即嘴又撇了起来。 没等她掉眼泪,申屠川就急忙打断她的动作“怎么了” “你都不帮我呜,我怎么这么苦啊”季听还是哭了出来,委屈巴拉的模样堪比苦情剧女主。 “” 申屠川盯着她看了三秒钟,彻底被她打败,拖着椅子到她旁边坐下,看着一桌子首饰问“你想怎么整理,我帮你弄。” “把它们分开,然后放到盒子里。”季听揉了揉眼角,乖乖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申屠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先前装首饰的盒子都在角落里堆着,显然主人之前对它们并不上心。 他沉默一瞬,一边垂眸按照季听的要求把东西都分开,一边淡淡开口“我现在帮你做,但是你不准再哭了,否则就你自己来。” 季听嘴一撇,刚要开口,就听到他冷静的补充“撇嘴撒娇都不行,你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就好。” 季听顿了一下,撇起的嘴角默默放下。她眼神还带三分醉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申屠川修长的手指,看着纠缠在一起的珠宝首饰被他一件件整理好,一时间也忘了要哭的事。 房间里安静许久,季听突然问“这些珠宝都是真的吗” “嗯。”申屠川承认了。 季听怔愣的捏住脖子上的红宝石,喃喃“那我这条项链,真的两千多万” “竞拍得到的,比标价又贵点,”申屠川看她一眼,看着小小的宝石挂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眼底一片温柔,“不过价钱无所谓,因为不管怎么样你都值得。” “那这些呢,是不是也很贵”季听看着桌子上还没整理好的。 申屠川的视线重新回到桌子上,继续帮她整理东西“都差不多,这个镯子比项链贵点,是从另外一个夫人手里买来的,说是良玉暖人,对你身体比较好。” 说着说着,就将桌上这些东西的品牌、设计师都介绍了一遍,总而言之每一件首饰,都是极其珍贵的。 他之前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因此没少下功夫,每次看似随意送的礼物,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所以无论是材质还是价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季听听得心头微微发疼,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迟钝的脑子想了半天,眼泪就落了下来。 申屠川说着话,突然觉得气氛好像过于安静了,他抬头一看,就看到某个默默流泪的女人。 他沉默一瞬“我又惹到你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讯号,季听抽了一声,呜咽着抱住她的首饰们,趴在桌子上伤心得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值钱,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们,再也不随便乱丢了,求求你们别离开我” “”申屠川决定,以后家里不会再放任何含有酒精的东西,就连医用酒精不都放了 季听还在抽抽搭搭的哭,申屠川面无表情的把人直接抱起,一个转身丢到了被子上。季听顺势滚到枕头边,调整好舒服的位置后缩在床上哽咽,模样简直说不出的可怜。 申屠川跟着躺下,直接把人抱进怀里,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睡会儿吧。” “不困。”季听吸了一下鼻子。 “我困,你陪陪我好不好”申屠川的声音难掩困倦,自从季听跟他闹别扭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季听十分不情愿,酒精让她只想大哭三天三夜,但好在最后对申屠川的心疼战胜了酒精,她哼唧一声捏着申屠川的衣领,一边搓一边缓缓进入睡眠。 天光逐渐暗了下来,月光透过窗帘映入屋里,季听像是做了什么好梦,唇角始终微微上扬。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渐渐醒来,睁开眼睛稍动一下,就被有力的胳膊桎梏得更紧了些。 季听被迫听着对方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声,呆了许久才算逐渐回神,然后醉酒后发现的一切,突然出现在脑子里。 轰的一声,季听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煮了一样,烫得让她想冲去浴室降温。心里的小人儿疯狂的捶地,暗恼自己怎么就把内心真实想法给暴露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别扭,一来是因为自己生申屠川的气,可因为任务在身还不能完全不管不顾的生气,二来则是因为对自身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除了拖后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可申屠川刚才对自己说,她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季听突然想起原文中最后申屠川遇害那段,作者既然给了他足够聪明的脑子,那他怎么可能轻易被顾值那个笨蛋给陷害了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就是申屠川觉得自己已经埋下了足够多的陷阱报复申屠山和顾值,所以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兴趣,刚好发现顾值下毒,就干脆配合了。说不定,他还留了足够的证据,能让顾值蹲一辈子监狱 季听身体有些发冷,眼眶却热了起来。正是因为熟原文,所以才知道申屠川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确实已经厌世,却因为她的出现,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丝兴趣。 她是他的救赎,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存在。 季听嗓子发干,咬着嘴唇往申屠川怀里钻了钻,抱着他的腰不舍得放手。 “醒了”头顶突然传出申屠川刚睡醒的沙哑嗓音,在这个不开灯的夜晚显得十分诱人。 季听不知为何身体颤了一下,随后铺天盖地的尴尬突然袭来 她突然想起,喝醉的时候不光跟申屠川谈心了,还吭哧瘪肚的撒娇耍无赖,最后抱着珠宝哭是什么鬼 “怎么了”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僵硬了,申屠川蹙起眉头,“头疼了吗” 求不提。 “我去给你拿药。”申屠川说着就要起来。 季听急忙把他拽回来,八爪鱼一样把他固定住,生怕他开了灯自己的番茄脸会被暴露出来。 “到底怎么了”直男川见她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抱抱,反而更加担心。 季听闷哼一声,把脸埋在他衣服里,半晌强行转移话题“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申屠川沉默一瞬,“你不记得了” 季听僵了一瞬,故作无事的嗯了一声“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喝了点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人喝酒断片,老是做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有什么得罪的,你别介意。” “你话好多。” “” “像极了心虚。” “你说什么呐”季听尽量一脸天真,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申屠川见她不像有事的样子,索性也不着急了,安心躺好把她抱进怀里,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软软的头发。 季听只要他别再挑衅自己,就乖乖的任他搓来搓去,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漆黑的夜里只有朦胧的月光照明,彼此的呼吸声清浅而均匀。 “我们,算是和好了吧”申屠川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不自信。 季听顿了一下,板着脸回答“你骗我的事,我还是很生气。” 她话音未落,申屠川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僵硬了。 季听隐下眼中的笑意“但是说到底,你也没犯什么大错,装穷的时候没舍得我吃苦,被发现后认错态度也算诚恳,是我最近一直在钻牛角尖,有些事一直想不通。” “那你现在想通了吗”申屠川低声问。 “嗯,”季听扬起唇角,“想通了。”他都把心剖给她看了,她怎么可能还想不通。 “可以和好了吗”申屠川对这个问题相当执着。 “嗯”季听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跟着低了下来。 申屠川这才逐渐放松,伸手抚过她的头发,相当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季听竟然因为他这句带着感激成分的谢谢,整个心脏都好像吃了柠檬一般。 半晌,申屠川轻笑一声“还说自己不记得了,那为什么没把我赶下床” “”好好的气氛不破坏会死吗 季听给他的回答,是借着月色用枕头把人赶了出去。 申屠川被她恼羞成怒地推到门口,还在不死心的想回床上“我就是随便开个玩笑,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断片了,肯定什么都不记得” “你闭嘴”他越说话,季听就越生气。 申屠川肩膀都颤抖了,可是他不敢笑出声来,生怕她会再次跟自己冷战。 等他被推出门口、房门要在面前关上时,他突然伸出手挡住了门,另一只手揽住季听的腰,俯身吻了过去。 季听唔了一声,不情愿的踮起脚尖,月光下泛着水色的眼眸似怨似嗔的看着申屠川,勾得他心酥了一片。 一个久违的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微微喘息,夜色下季听有些看不清申屠川的脸,可也隐隐觉察到了危险。 “听听” 砰 “” 申屠川难得表情懵了一下,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到一半她就把门给关上了。 莫名其妙吃了个闭门羹,本来以为今天会有大进展的申屠川气笑了,但也没有再敲门纠缠,而是叮嘱完她多喝水,就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路上他都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躺到床上后,伸手触到柔软的被子,一瞬间还觉得季听就在这里。 真是疯魔了。 申屠川无声的笑了笑,眉眼愉悦的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翌日光明照例将黑暗驱逐。 季听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已经八点多后急忙起床,翻滚到地上时才突然想起,她昨天已经辞职了。 紧绷的精神顿时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她轻呼一口气,重新爬回床上,看着窗外飘零的雪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用上班的日子也太爽了,说到底谁不想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呢 季听心旷神怡的同时,又有些埋怨申屠川,如果他不撒谎,自己早就过上这种悠闲日子了,哪用得着为生计发愁。 此时家里的地暖开得十足,她舒服的翻了个身,吊带睡裙的带子滑落一根,她也懒得去管,捧着脸欣赏的看着窗外的雪 窗外的雪 季听猛地跳起来冲到床边,打开窗户的瞬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顿时冻得一哆嗦,慌忙把窗户重新关起来。 即便关起来了,她还是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说今年温度比较高,所以下雪的可能性不大吗那外面飘着的是啥,头皮屑吗 季听被自己的想象恶心了一下,一脸呆滞的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重新入睡,完全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不等她入睡,急促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讨债的来了。 季听刚冒出这个念头,转念一想,可不就是讨债的,于是果断假装睡着。 申屠川敲门没得到回应,干脆直接冲了进来,往日冷戾高傲的大少爷拿着锅铲站在季听床前,开口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听听,下雪了。” “” 季听轻哼一声,紧皱眉头翻了个身,好像在睡梦中被打扰了一样。申屠川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八度“听听,你还没醒” 回答他的是季听一动不动的背影。 申屠川抿唇“你继续睡吧,我接着做早餐。” 季听听着他的脚步声到门口,接着就是门被关上的声音,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翻个身准备思考对策 “啊” 本该出去了的申屠川此刻就站在床边,见她终于发现自己后,勾起唇角躺到床上,捏着她的脸问“装睡,嗯我那袋子东西可是快要过期了,我们要趁早用完才行。” 季听的脸微微发烫,故意忽略他后半句话“我、我没有,只是刚好醒了。” “下雪了,你看到了吗”申屠川问。 季听闭上眼睛“我瞎了,什么都看不到。” 申屠川被她这副无赖样子气到了,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留下两个牙印。万万没想到申屠川会咬她的季听,顿时惊恐的睁开眼睛“你终于要对我因爱生恨了” “你也知道我爱你啊”申屠川反问。 季听被他猝不及防的情话煞到了,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申屠川怔愣一瞬,半晌眼神暗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厨房火还开着吧你你赶紧去看着,不要把我粥熬糊了。”季听一边说一边往床下推他,把他推下床后还不甘心,想直接把人轰出去。 申屠川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的开口“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又不是没听到,我为什么还要重复一遍”季听不满的抬头,看到他的眼睛后脸上的热度又增加一分。 “因为我想听。” 季听愣了一下,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天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 “真的不说”申屠川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眉头不由得挑起。 季听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没安好心,可还是忍不住问“我要是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申屠川轻轻勾起唇角,单手插兜俯身,靠近她圆润的耳垂沉声道“现在不说,我可是会让你床上加倍奉还的。” 季听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伸出俩小爪子猛地推他一下“你离我远点” “真的不说”申屠川睨她。 季听不说话,红着脸把他连推带搡的轰到门外,啪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申屠川眉眼带笑,转身去继续熬自己的粥。 等到早餐做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申屠川又回来敲了敲季听的门“吃饭了。” “不饿” “出来吧,我不闹你。”申屠川有些无奈。 房间里沉默了,半晌季听过来把门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你真不逗我了” “真的。”申屠川一脸真诚。 季听怀疑的看着他“也不跟我提、提那种事” “哪种事”申屠川无辜眼。 季听咬咬牙就要关门,申屠川赶紧把手塞到门缝里,含笑点头“不说了,一句也不说了。” 季听不太相信他的人品,但是肚子又实在饿,纠结半天后还是哼哼唧唧的出来了。 可以不用担心迟到,完全悠闲的吃早餐,这对季听来说简直是久违的快乐。申屠川看着她比平时多吃了一个包子半碗粥,也觉得身心愉悦,再一次反思自己欺骗她的错误。 不该骗的,不然她早就可以多吃点东西了。 季听把最后一口粥吃完,抬头就看到申屠川一脸的愧疚,仿佛她是出去讨饭饿了几年的小乞丐。 “”这种感觉真叫人无法身心愉悦。 两个人吃完饭,季听主动收拾碗筷,看到申屠川在旁边盯着自己后,一时间哭笑不得“少爷,我就是端个碗,没必要这么盯着吧” “我就是想看看你,”冷战了太久,他很想她,哪怕她一直在身边,也是觉得很想她,“还有,不准叫我少爷。” “为什么”季听挑眉。 申屠川轻哼一声“你把合同都撕了,不就是不想叫我少爷了,既然不想,那以后就不准叫了。” “我那是因为不想叫你少爷才撕的明明是因为被你骗了生气才撕的。”季听觉得他的脑回路偶尔也是清奇。 申屠川扫她一眼“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不气了。”跟这个间歇性傻子有什么好气的,她以后都不生气了。 申屠川顿了一下,试着提出“既然不生气了,那是不是合约还能继续履行” “”季听沉默许久,无言的看向他,“你到底多想让我当你丫鬟” “我不想让你当丫鬟,可是我想要一份能绑住你的合约,省得你哪天不高兴了,又要离开我。”申屠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声音都浅淡下来。 季听眨了眨眼,竟然对他生不出气了。 半晌申屠川若有所思“其实合约有很多种,这种雇佣合约是最没用的,倒是还有一种,可以更有效的利用法律。” “别的”季听蹙眉。 申屠川轻笑,没有说话。 季听古怪的看他一眼,接着想到了别的“先不提那个,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你都辞职了,我还去干什么”申屠川不悦。 季听瞪他一眼“我辞职是因为其他人都对我的存在感到不自在,再加上本来就说了要辞了,你一大总裁,没事也跟着回来干嘛” “我以前也没怎么去过公司,如果不是你去上班我太无聊,这段时间也不会去。” 他向来只解决大事,至于运营公司的琐事,一向是周前处理,否则他也不会不知道分公司派人来总部参观的事,更不会轻易在季听面前掉马了。 季听一听他还挺理直气壮,当即气笑了“合着人家周前就得给你当牛做马是吧” “嗯,他给我当牛做马,我给你当牛做马,”申屠川温柔的从背后抱住她,“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这个机会啊” 鉴于今天下雪了,季听可耻的想歪了。她脸红一瞬,毫不留情的从他怀里挣出去,一本正经的说了五个字“你想都别想。” “”申屠川就知道她不会守约,因此也不太在意,只是不想破坏现在的心情,“今天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出去约会吧” “不行,你不能受风。”季听赶紧拒绝。 申屠川抿了抿唇“我现在身体好很多了。” 季听斜他一眼,还是不肯让步。从申屠家出来之后,他的身体是好多了,可也没好到正常的地步,平时一受凉还是会发烧。 申屠川见拗不过她,只能拿了本书坐在落地窗前打发时间,季听笑笑,也拿了手机跟过去。 窗外的雪花越飘越多,远方的世界渐渐白成一片,客厅里十分安静,偶尔有书本翻页的声响发出,很快又趋于安静。 季听刷了会儿手机,渐渐的觉着困了,打了个哈欠枕在申屠川腿上,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她在做这些事时申屠川一动不动,仿佛还在认真看书,只是他手举得都酸了,书也没有再翻动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季听迷迷糊糊的起身,碰到申屠川的胳膊后,突然听到他轻哼一声。季听僵了一下彻底醒了,慌忙抓住他的手腕问“怎么了怎么了” 申屠川忍耐力极强,很少有不舒服的时候,他刚才那一声分明是痛哼。季听心里着急,抓他的手也更加用力。 申屠川表情有些微妙的痛苦,半晌缓缓道“手麻了。” “” “你先放开。”被抓着的地方跟过电一样,滋味实在是不太好。 季听忙松开他的手腕,看着他有些僵硬的把书放下后,好气又好笑的问“我又没枕你的手,怎么腿没麻手却麻了” “不敢动,怕吵醒你。”申屠川悠悠道。 季听顿了一下,半晌咳了一声“那你可真够贴心的。” “还行吧,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于夸奖,申屠川可一点都不会客气。 季听失笑,打量他一瞬后感慨“看你这德行,谁能想到你之前是那么凶的人。” “其实我现在也凶,只不过对你不凶了。”申屠川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季听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问“为什么” “不敢。”申屠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还以为会回答因为爱你这种,不敢算什么直男又理所当然的答案 “怎么了”申屠川见她眼睛睁大了,还特意问了句。 季听嫌弃的看他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真的狗。” 申屠川理智的没有问下去,而是半拖半抱着说些别的话。 这一整天雪都没停,到了晚上的时候,楼下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 季听端着热腾腾的咖啡站在窗户前,看着下面的雪地发呆,今天一整天她都和申屠川腻在家里,这会儿还真有点想出去走走。 “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雪更大,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吧,你不是喜欢火锅明天煮火锅怎么样”申屠川走到她身后提议。 火锅啊,季听可耻的心动了,但是看了他苍白的脸一眼,犹豫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网购吧,你不能吹风。” “我会多穿两件,戴帽子和围巾,口罩也戴上,保证不让自己见风。”申屠川一脸无奈。 季听还在犹豫,就被申屠川推着去换衣服了,只好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两个人全副武装的出门了,一到楼下季听就把口罩摘了,深深的吸了一口凌冽的空气,因为暖气昏沉的大脑顿时清醒了。 “太舒服了”季听兴奋的看向申屠川。 申屠川听话的穿了一整套抗寒衣服,整个人裹得圆乎乎的,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此时这双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和星光。 “走吧。”他朝季听伸出戴了手套的手。 季听笑着抓住了,两个人在雪地里晃悠悠的往前走。季听牵着他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昏黄的路灯下雪花漫天,季听一抬头,就看到申屠川落满了雪的帽子。 她指了指申屠川的头顶“你知道吗这个就叫白头偕老。” 申屠川愣了一下,接着喉间传出愉悦的低沉笑声“是吗” “也是网上看的,不觉得很好玩吗”季听的眼睛弯弯的。 申屠川扬起唇角,声音闷闷的从口罩后传来“好的,我会认真考虑。” 考虑什么结婚吗季听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他牵着走了,只能把问题咽了下去。 因为路上贪玩,平时走路只有十分钟的超市,他们往返一趟愣是花了两个小时,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一进家门,季听立刻把身上累赘的羽绒服脱了,舒服的瘫在沙发上“我下次一定不出去了,下雪天走路真累。” “你确定是走路累的”也不知道是谁,回来路上遇到一群小孩,跟人家打了二十分钟的雪仗。 季听不满的看他一眼“你都不帮我。”她这身高在那群小孩里简直就是座塔,他们专挑她一个人打。 “是谁不准我脱手套的”申屠川挑眉。 季听轻哼一声不搭理他了,申屠川就拎着袋子到厨房,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放到冰箱里。 季听安静的看着温暖的灯光下、他忙碌的背影,突然一阵眼热。她没有家人,人生唯一一个亲人是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不过两个人都基本叫外卖为生,很少有这种浓郁的家的感觉。 没想到第一次体会,竟然是在虚拟世界。 申屠川放完东西回来,就看到她一脸呆滞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勾起唇角“你这么看我,让我总想到我屋里那袋东西。” “不是说了不调侃我吗”季听嘴角噙笑。 申屠川耸肩“男人的本能,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想的,我没办法控制。” “那就别控制了。” “什么”她声音太小,他一时间没听清。 季听咳了一声,脸逐渐红了起来,但还是抬高音量又说了一遍。申屠川喉结动了动,大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脖子仰起了脆弱的弧度“你认真的” “你要是不想的话,我现在就收回” 话没说完,就被申屠川按倒在沙发上,季听看着上空的脸,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我就是有点突然,没说不想。”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掩饰了最深处的渴求。 季听别开脸,别别扭扭的开口“就、就这么开始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平淡了” “你想怎么不平淡”申屠川声音沙哑。 季听想了一下“正常来说,小说里不都是下药吵架误会或者” 没等她把话说完,申屠川就堵住了她的嘴,并且决定今天晚上,除了让她说自己想听的,别的都不准再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章第 38 章 翌日醒来时, 窗外的大雪已经变成了零丁雪花, 时不时往下落上一片。窗帘半开着, 窗外的风景皆被大雪覆盖,宛如一座座悠远的青山。 季听眼睛微眯, 安静的趴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窗外令人心怡的景色。只是刚看了两分钟, 眼睛就被一只大手捂上,耳边传来熟悉的低哑嗓音“别看太久,对眼睛不好。” 昨夜的荒唐浮现在眼前, 季听的脸红了红, 她翻过身面对申屠川, 动了动之后察觉到身体并不算太难受。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性子暴戾, 对这种事也生疏到奇葩的地步, 可对她却极其温柔,可以说将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尽了。 “还疼吗”他低声问。 季听咬了一下嘴唇,小心的摇了摇头。申屠川松了口气,含笑把人抱在怀里, 季听刚想说什么, 突然感觉指尖一凉, 她愣了一下看向右手,在无名指的位置,多出了一枚鸽子蛋戒指。 “” “不准摘。”申屠川见她不语, 以为她不想要, 当即沉声警告。 季听斜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买的”他昨天一整天都待着自己身边, 显然没功夫去买这东西。 果然 “早就买了,”申屠川咳了一声,“只是怕你不要,所以没敢给你。” 季听垂眸看手上的戒指,再一看注意到申屠川手上好像也有,当即抓住他的手对比了一下。呵,情侣戒。 申屠川把手抽回来,一副怕她抢走的样子“这是我的。” “我不要你的。”季听无语,但也没有把自己手上的摘下来。 两个人又在被窝里腻歪了会儿,这才懒洋洋的起床。 大雪停了下、下了停,好像要把今年冬天的量全部下完一样,季听不得不敬佩自己,晚一天辞职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自在,每天穿着单薄的睡裙坐在窗前看大雪。 她不出门,申屠川自然也不出去来了,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腻歪,日子好像回到了在申屠家的时候,但又比那个时候过得畅快。 某天,季听去申屠川房间找他,突然看到他之前买的那袋子东西,才惊觉他们好像一次都没用过 虚、虚拟世界,她应该不会怀孕吧 虽然知道应该不会,但季听还是黑了脸,直接扑过去抓住申屠川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 “一开始是忘了,后来是觉得没必要,”申屠川说完顿了一下,反手把人抱住,“听听,给我生个孩子吧,我肯定会给他最好的生活,不会让他重蹈我的覆辙。” 季听心蓦地软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自申屠家破产后、第一次问起顾值和申屠山的事。 “顾值知道是我做的了,”申屠川的声音不辨喜怒,“他来求过我,说申屠山知道倒闭的事后,差点死了,求我放过申屠家,哪怕给他留个空壳,让他用来哄申屠山。多可笑,之前给申屠山下药的人是他,现在要救申屠山的也是他。” 季听安慰的亲亲他的唇“然后呢” “我没有答应,”申屠川眸子一片清冷,“申屠山是顾值的父亲,不是我的,凭什么要我救他,现在他中风偏瘫,是他应得的报应。” 季听沉默了。 半晌,申屠川把脸埋进她的脖颈,低声问“我是不是很无情” “你已经很好了,”季听温柔的笑笑,怜惜的拍着他的背,“你现在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已经很好了。” 和申屠川相处这么久,她自然是了解他的,平时做事很少留余地,但现在顾值和申屠山还好好活着,足以说明他手下留情了。 季听安慰完心头一动,扯着他的裤腰看了一眼,发现胎记颜色已经快要看不清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从他们在一起那天晚上开始,她就注意到他的胎记颜色不深了,这段时间更是消减得极快,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一想到要离开这个世界,季听就平白生出一股惆怅。 “看够了吗” 头顶传来申屠川沙哑的声音,季听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奇怪,急忙讪笑着松开“看、看够了。” “那该我看你了。”申屠川说完,手就要不老实了。 季听没想到他竟然会挠自己痒痒,当即又慌又想笑的去挡他,最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还是没有挡住他。 申屠川看着她笑得脸都开始泛红,眼神渐渐暗了下来,直接掀起被子把两个人裹了进去。 又是几个小时的荒唐。 季听觉得他们不能再这样荒废时光了,所以等雪一化个差不多,就强烈要求出去走走。 刚被满足的男人慵懒的靠在床上,闻言只是撩起眼皮扫她一眼“一直在家里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她这几天,真的是快要废掉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愉悦“那今天带你出去玩吧。” “去哪”季听来了兴致。 申屠川笑而不语。季听被他勾得心痒痒,赶紧跑去换衣服了。 久违的坐在车里,季听心情好极了,虽然想开窗吹吹冷风,但顾及申屠川的身体,到底没有这么做。 不过申屠川看出了她的想法,还是如了她的愿,季听忙把窗户关上,皱眉看向他“你是又想生病了吧” “我觉得身体好了很多,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申屠川一本正经。 季听不赞同“你这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得一直调养才行,哪是说好就好的。” “真的好了,这个应该是有科学依据的,采阴补阳” “少爷,我就喜欢你这个不要脸的样子。”季听斜了他一眼。 申屠川扬起唇角“喜欢就好。” 季听把脸埋进衣服假装睡觉,拒绝再跟他说话,只是装着装着,还真让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申屠川有些泛凉的指尖轻轻戳在她脸上,季听不满的哼了一声,不肯从梦中醒来。 “先醒醒,马上人家要下班了,办完事情再睡。”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季听皱了皱眉,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第一个入眼的,是申屠川英俊的脸,她眨了眨眼睛,接着看向他身后,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大门旁的牌子 民政局。 “” 季听面无表情片刻,眯起眼睛看着申屠川“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都把我睡了,不想负责”申屠川也一脸危险。 季听嘴角抽了抽“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可以说你把我睡了。” “对啊,互相睡,可以领证了。” “” 季听简直要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正要反驳,就看到他抓住了自己的手,一脸温柔的开口“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是你,唯一心动的也是你,我非常明确这件事,也不想浪费时间,听听,嫁给我好吗” “犯规了啊,哪有到民政局门口才求婚的,”季听小声抱怨一句,想了想又补充,“还有,你求婚戒指呢” 申屠川愣了一下,难得有些窘迫“你手上不是戴了吗” “所以你觉得钻戒只能送一次”季听哭笑不得。 申屠川的心思被戳破了,咳了一声别开脸“那、那我补给你,给你买十个。” “不用了,结完婚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还是少花点的好。”季听悠悠说完,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申屠川微怔“你的意思是” “快点,人家马上要下班了。”季听脸蛋微红,匆匆下车去了。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把早就准备好的证件都带上,这才和她一起进去。 的效率出奇的高,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出来了,且手里多了两本红色的本本。 季听看着证件上两个人的照片,一时间还有些不可思议“我们就这么结婚了” “对啊,结婚了。”申屠川扬起唇角。 季听怔愣的看着本本,半晌总算有了一点实质性的感觉,她笑了笑,觉得这事好像还不错。 两个人一起去吃了顿丰盛的午餐作为庆祝,出来时经过一个破旧的小区,无意间看到顾值推着轮椅上的申屠山出来散步,原本还算愉悦的申屠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季听沉默一瞬,低声问“你还好吗”她没有劝他去见见他们,因为没必要,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伤害都能释怀,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原谅,那些人的可怜是他们咎由自取,从头到尾申屠川就没有欠他们的。 “放心,他们影响不到我。”申屠川垂眸。他是真的没被影响,只是看见他们,还是会本能的感到厌恶。 季听松了口气“我们回去的时候买个小蛋糕吧,下午看书的时候可以吃。”“好。”申屠川目露温柔,他不该再被这些人影响,他要向前看,要眼睛里只装季听一个。 办了结婚证,就要办婚礼了,介于两个人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他们决定直接在家里办,没有客人,只有他们自己。 虽然是只有两个人的婚礼,申屠川还是相当重视,大到婚戒小到给捧花配色,都是他一力完成,季听想帮帮忙都被拒绝了,最后干脆什么都不管,整天研究婚礼当天穿什么样式的婚纱。 这段时间两个人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出奇的忙,尤其是什么都不肯假手于人的申屠川,更是从清晨忙到夜晚,所有琐碎的事都要一一确认。 然而即便这么忙,晚上的他还是睡得不太好。他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梦见自己的小时候,梦见母亲捧着小院子里的花朝他笑,每次做梦醒来,不管是清晨还是深夜,他都没办法再次入睡。 一连很多天后,季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的失眠,在他又一次惊醒后,轻轻从背后抱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终于说了实话“我梦见我妈了。” 季听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直不太清楚申屠川对母亲是什么样的感情,说不爱吧,他却因为母亲恨了父亲这么多年,说爱吧,可他又从未提起过她,而且从申屠家离开时没有半点不舍。 他之前住的那座小楼,是他母亲住了很多年的,但从离开后,从未见他有回去的想法。 虽然季听没问,申屠川还是开口了“我其实有点恨她,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我。” 季听心尖一颤,抱他的手更加用力一点“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申屠山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疼,去疼别人的儿子” “申屠山怎么样,我无所谓,但她不该走。”申屠川垂眸。时至今日,他都对母亲的离开无法原谅。 季听沉默许久,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的胎记一直没有消除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道伤口,可他不能像对申屠山那样,干脆利落的把这个伤口消除,只能一直放在心里。 只是这个伤口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早就该习惯了,为什么这段时间又突然开始介意了 季听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申屠川沉默许久,说了一句“因为我开始理解她了。” “理解”季听不解。 申屠川吻了吻她的额头,半晌问道“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 “嗯,你说给我听吧。”季听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依然和之前一样轻轻的拍着他。 于是她在这样一个夜晚,听了他很多孩童时期的故事,故事里的小申屠川,是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孩子,他健康、活泼、受尽宠爱,仿佛世间最无忧的精灵。 季听越听越觉得心疼,时间太可怕,把一个单纯的孩子磋磨成现在的模样,好在他的悲剧没有延续,他也得以重生。 申屠川的故事只到母亲去世前为止,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半个字都不想再提。季听也没有追问,只是小声提议“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申屠川沉默一瞬,还是拒绝了“墓地湿气太重,再等一段时间吧,等暖和了。” 季听放缓了肩膀,把他抱在怀里“好,那就再等一段时间,现在先睡吧。” “嗯。”申屠川闭上眼睛,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觉得心里平静,他将脸埋在季听充满柠檬香的衣服里,渐渐的沉睡了。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梦到,安然睡到了天亮。 新的一天,申屠川又开始为婚礼的事忙碌,只是这次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多日来身上蒙着的阴影也拂去了。季听看着他的变化很是疑惑,难道谈一次心的作用会这么大 看来她以后得多关心他的心理健康才是。 日子忙碌的过着,终于到了婚礼这天。 说是婚礼,其实也就是把家里客厅暂时装饰起来,两个人穿着礼服对彼此宣誓。申屠川有想过租礼堂,但季听觉得完全没必要,申屠川一想也是,干脆就在客厅里举办。 “这样办完仪式,就能直接入洞房了。”婚礼这天,申屠川点了点卧室门,最近他已经把季听所有东西都搬到了自己屋里,两个人算是彻底不再分房睡了。 季听无奈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脑子里就只有这点事” “除了这点事,还有你。”钢铁直男最近情话张口就来。 季听还挺吃他这套,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转身回卧室了“我去换婚纱,再化个妆,可能要一个多小时,你自己先玩吧。”虽然是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仪式感也得搞得足足的。 申屠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我出去一下,一个小时内肯定回来。” “你不会是要逃婚吧”季听狐疑的回过头,总觉得这桥段有点眼熟。 申屠川失笑“想多了,我怎么舍得逃婚。”说着,他走到季听面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乖乖等我,很快就回来。” “嗯,去吧。”季听温柔的答应了。 申屠川眼底含笑的离开,只是一进电梯,眼中的笑意就逐渐消失了。 他直接去了地下车库,开着车朝郊外走去,一路上神色都是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十多分钟后,他到了郊区的墓地,在经过花店时顿了一下,还是买了束黄玫瑰带着,径直走进墓地找到熟悉的墓碑,把花放下后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 “我还是很介意你的离开。”申屠川看着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和他足有五分像,只是比他更加温柔和善。 申屠川垂眸“但我现在能理解你了所以,就当我们扯平了。” 这段时间一有空闲,他就会忍不住想,如果季听像申屠山一样中途变心,已经到了对他们的孩子都无法容忍的地步,那他该何去何从。 答案只有一个,他会像母亲一样离开这个世界。爱一个人渣太苦了,尤其是你把他当成信仰时,所以他比母亲幸运,他的季听,很好。 “这么一想,其实我还是不适合要孩子啊。”申屠川自嘲一笑,他的世界里只有季听,他想要孩子,也是因为想要季听给自己生,这么看来,他和墓地里躺着的女人没有不同。 可他不会改变主意,因为他有能力把季听困在身边一辈子,哪怕她有一天反悔了不爱了,也休想从自己身边离开。 “不说了,听听还在等我。”申屠川又看一眼照片,转身朝外走去。 从头到尾他只在这里待了三分钟,却在这三分钟里完成了跟母亲的和解,跟自己的和解。 回去的路上突然遇到了堵车,申屠川沉着脸换了几条路线,这些人却好像跟他作对一样,哪条路都是堵的,最后任他怎么加快速度,还是迟到了快半个小时。 到楼下时他已经一身的汗,进去电梯时脸也始终板着,站在电梯里能听到自己不安的心跳。 她应该生气了吧,自己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会迟到,她肯定生气了。 电梯临开门前他以为肯定会看到一个气嘟嘟的季听,结果电梯门打开,穿着白色婚纱的季听就站在外面,温柔的朝自己笑着。 他从堵车就开始焦躁的心突然平复下来,眼眶热热的,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季听见他傻站在电梯里,不由得歪了歪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我逃婚的新郎回来啦” “我没有逃婚。”申屠川平复一瞬,抿唇出去了。 季听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我好看吗” “好看。”申屠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半晌嘴角扬了起来。 真好看。 季听看一眼时间,赶紧催他脱外套“快点快点,马上就十二点了。” 申屠川闻言顿了一下,接着就赶紧把外套脱了,和她走到了客厅布置的小台子上。 誓言是早就定好的,在季听说完那句我会爱你到生命结束后,申屠川宣誓,然后把最后一句改了“我的生命会结束于你爱停止的时候。” 季听愣了一下,随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申屠川看着她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眼中,让他的眼眸变得晶亮。 他一手捏着季听的手指,另一只手拿了戒指“你会让我英年早逝吗” “我会一直爱你到这个世界消失。”季听怔怔的,说出这句话。 世界突然静止了,一切仿佛被封印了一般彻底安静。季听站了许久,脚都疼了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了。 看着申屠川手上还未给自己戴上的戒指,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主动把手指靠上去,让戒指落在了无名指上。 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季听温柔道“仪式完成,这个世界消失前,我一直爱你。”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而那枚本该戴在她手上的指环,此刻落在了地上。 季听消失的刹那,世界好像活了过来,申屠川指尖动了动,下一刻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指环。 第二个世界了,他嘲弄一笑“又被骗了一次。”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女人只是在演戏,难道封闭记忆时连脑子也封闭了 他蹲下将戒指捡起,看着小小的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看向虚空中某个位置“下个世界,我还会遇到她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他却笃定,还会遇到。 身体逐渐消失,申屠川冷清的吻了一下手中的戒指,然后把它放到了另一个的旁边。 季听,你等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章第 39 章 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 季听伸出手, 却觉察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此时就在穿越的路上。 闭上眼睛, 感受到者怨念条已经消除了百分之二十五,似乎要不了多久, 她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脑海中这次的任务小说还在更新,季听浑浑噩噩的,默念这次一定要穿成有排面的人物, 彻底告别贫穷。虽然不知道这么念有没有用, 但念了总比没念好, 说不定者怨念善心大发, 给她个好身份呢。 季听对有钱的执念太重, 结果小说更新完成,大脑接收完剧情忘了挑选穿越的时间,只能被动接受怨念的安排。 这本书延续之前起名风格,名叫痴痴帝王, 很好, 看来男主就是这个所谓的帝王, 而这次的世界显然是古言小说。 文中初期,男主对刚入宫的女主一见钟情,但女主对男配动心了, 于是男主就恼上了男配。这时恰好有人弹劾男配父亲造反, 男主就公仇私恨一起报, 把男配的一家都发配边疆了。 女主知道男配充军的消息后,跪在男主面前求情,没想到反而激怒了男主。于是男主单把男配召回,送进了风月楼中做倌儿,其他人依然发配。 风月楼,那是供达官贵人取乐的地方,里面人不管是倌儿还是姑娘,都是给钱就可以领出去过夜的。男配一朝从高官贵子沦落到这种地方,心理落差可想而知,而他为了家人还是决定忍辱负重。 但没成想他父亲得罪的人太多,路上又少了他的庇佑,一家人直接在出城路上被截杀了。刚入风月楼的男配知道这件事后,拿了剑杀入皇宫,可惜没入玄武门就被乱箭射杀。 此后女主因为这件事跟男主虐了三十万字,然后还是在一起了,至于死了的男配一家,彻底被他们忘了个干净。 季听看完剧情,脑子里只有大写的一个惨字,等回过神时,就发现混沌已经消失,此时的她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 她暂时把小说抛到了脑后,赶紧坐了起来,抬起手打量一眼自己身上的丝绸亵衣,再看向屋中其他富贵奢侈的摆设,欣慰的发现自己这次确实好有钱。 就是不知道身份是什么。 还没等季听查看,外面就进来一个小少年。只见这小少年生得唇红齿白模样俊俏,身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消瘦感,却又不显单薄,浑身上下朝气满满,十分讨人喜欢。 小少年看到她醒了后愣了一下,接着笑靥如花迎了上来,没骨头一般偎到了她身上。 季听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他。小少年笑得眼睛弯弯,一派天真的看着她“殿下,你要休息了吗我、我还有两个月就满十七了,今天晚上可以留下吗” 殿下这篇文里除了没登基前的男主外,可只有一个能被称为殿下的,季听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她竟然穿成了这篇文里的长公主 季听顿时心梗了。 原文中对这个长公主着墨不多,只写了她是自天启成立以来,第一位公主,在她之前历代君王只有男丁,从未有过女儿。 物以稀为贵,她的出生就注定贵不可言,先皇在时许她无尽尊荣,在她十六岁展现了军事天赋后,直接让她掌管兵权,且被特许终身不必嫁人,可像男子一样纳妾娶妻。 长公主也不负先皇期盼,打了几场胜仗天下太平后,就弄了一堆美男放在后院,成天沉迷享乐,过得那叫一个奢靡。 穿成这样的身份,季听本来该高兴才对 但是 先帝惯着的人,男主可不会惯着,长公主这么多年压着他的风头,又手握重兵,就在男配被送进风月楼没两天,这个长公主就被召进了宫里,直接一杯毒酒赐死了。 也就是说,长公主殿下的命,比男配还要短,这个世界还怎么搞 季听一脸崩溃。小少年见她这副模样,当即站直了身子,双眸委屈的看着她“殿下,你还是不愿意吗” “啊”正在失神的季听一脸懵逼。 小少爷嘴一撇,瞬间眼泪汪汪“殿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以前哄我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心里就只有牧哥哥他们” “你、你先等一下,先别哭,”季听没想到这孩子说哭就哭,着急忙慌的找东西给他擦眼泪,看着他俊俏的眉眼,顿了一下试探,“扶云” “叫我干什么”小少年见她手里拿着帕子,当即不客气的拽过来擦泪。 季听嘴角抽了抽,看着他一脸无奈。 刚才也说了,原文对长公主这个人物着墨不多,对她这些后院的男人当然写得更少,只挑了一两个常跟着她的介绍了一下名字,至于别的几乎什么都没写,她也是通过这孩子的年龄推断出,他是长公主身边年纪最小的男人。 禽兽啊,未成年都不放过。 完全忘了自己在第一个世界也没有放过未成年的季听,此刻对长公主这个身份哪哪都不满意。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扶云看出她的不对,哭完还不忘担心。 季听咳了一声“我没事” “还说你没事,你是不是又在惦记那个申屠川”扶云不满。 季听愣了一下,听他提起申屠川这个名字才想起,这个书里的长公主好像还邀请过男配成为自己入幕之宾。只不过那时男配父亲风头正盛,男配也是出了名的文人傲骨,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拒绝了。 这个长公主也是个爽快的,见他不愿意就直接不强求了,恰好当天遇到另外一个心仪的,跟男配性子气节都很像,她干脆把人收了。结果这事直接得罪了男配,认定她是故意羞辱自己,发誓与她死生不复见。 嗯,很好,长公主这个身份,除了命短,还是男配最讨厌的人。 季听不由得叹了声气。 扶云当即恼了,白皙的脸气得蒙上一层红晕“你你还真想着他啊殿下” “我没有我没有,你别生气,”季听下意识的哄着,哄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他现在在哪呢” 都穿过来半天了,还不知道剧情发展到什么地方了。 “刚被押去风月楼了,殿下如果真的惦记,可以去买他一晚,反正殿下有的是银子。”扶云气到极点也就不气了,闲闲的看了她一眼。 季听被这么大点的孩子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思绪很快转到了别处。男配刚进风月楼,也就是说再过三天,他的父母就会被截杀,接着就是男配杀进宫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按照时间线,她两天后就死了。 季听面无表情。 扶云说完见她不语,生怕她真的去了,不由得又小声威胁“你如果敢去,牧哥哥肯定会生你气,当心他不叫你进屋” 在扶云眼中,牧哥哥是最受殿下喜爱的人,殿下不可能不顾及他的感受。 季听闻言眉头动了动,扶云说的牧哥哥,应该就是文中唯二提到的长公主宠侍牧与之,也就是那个和男配很像的人。 她稍稍回神,看到扶云一脸的担忧,无奈的叹了声气“放心,我不去。” “真的”扶云眼睛一亮。 季听点了点头,看着这小孩讨喜的长相,就忍不住哄一句“真的不去,至于今晚你、你也别来了,你年纪太小,还是再等等吧。”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等我十七岁生辰,你一定要留我。”扶云眼巴巴的看着她。 季听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差点被萌化了“好、好的,我到时候一定留你。”可惜啊孩砸,你估计是等不到了。 得了承诺的扶云高兴的离开了,留下季听一个人在屋里发呆。 这个世界的任务说起来还挺容易,她只需要救下男配父母,再把男配从风月楼那地方弄出来就行了,所以季听不想就此放弃。 但是不放弃,那就得先想办法活下去。 季听叹了声气,坐在床上研究原文,等把原文快要翻烂了时,她的眼里总算多出一分自信。 赌一把吧,就赌皇帝男主对她这个同胞姐姐,还有没有所谓的姐弟亲情。 做好了打算,翌日清晨,季听就叫人帮她梳洗,换上朝服朝宫中去了。 天还没有大亮,路上除了摆摊的小贩,几乎没什么人。季听一脸困倦的坐在马车里,时不时还打个哈欠。她今日穿了深色宫装,宽大的袖子和掐腰的衣裙,衬得她肌肤似雪面容姣好,又不失长公主的气势威严。 她先前在铜镜里看到这样的自己时,也不由得感慨人靠衣装,如果不是命太短,她说不准还真要为这个身份感到开心。 公主府离皇宫也忒远了点,加上坐的是晃晃悠悠的马车,季听不一会儿就开始腰酸背痛,加上头上的珠钗发饰压得她脑仁疼,出一趟门感觉像受刑一样。 她又打了个哈欠,撩开帘子准备吹吹风清醒一下,却恰好看到经过的地方 风月楼。 她心头一动,不由得探出头去看,可惜这种烟花之地只有晚上繁荣,白日里都是紧闭大门,仿佛有多见不得人一样。 男配昨晚应该就到这里了,按照剧情,前两天顶多会有人来看个热闹奚落一下,等确定了皇帝男主是铁了心不会收回成命后,才会拿银子竞价,而那个时候男配的父母也已经没了,男配拿了剑杀去了皇宫。 所以至少在她死之前,这位都是安全的,这么一对比,好像还是她更惨点。 “殿下,好看吗”耳边传来凉凉的声音。 季听嘴角抽了抽“不、不好看。”这位说话的是她的暗卫褚宴,平时负责保护她的安全,而看今早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来看,他们的关系也嗯。 明明是长公主这个身份惹来的桃花债,季听却还是心虚了,果断把帘子放下,决定还是先操心自己的好。就在她放下帘子的一瞬间,楼台之上有窗户开了,一道清瘦的书生身影单薄的站在窗前,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车轰隆隆的朝皇宫去,在季听骨头快要散架前,总算听到车夫低声提醒“公主殿下,到了。” 季听轻呼一声,赶紧从马车上下去,徒步穿过长长的窄道,直奔皇帝男主的书房去了。 皇帝男主早就知道她要来,此时已经在书房等候,只是脸色不太好。季听一进去,就看到他黑着脸,顿时就了然了。 这是跟女主吵架了。 “臣给皇上请安。”季听缓缓跪下。 皇帝看到她后表情一松,大步到她面前将人扶起,语气带着微微的责备“往日都不见皇姐这样懂规矩,怎么今日见朕就行大礼了” 因为不想死。 季听温柔一笑,接着朝他眨眨眼“这不是知道该惹皇上生气了,所以先提前讨好一下。” 皇帝许久没有见这个亲姐姐这么伏低做小,想起当初两人一起长大的时光,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你要做什么惹朕生气的事” “皇上昨天是不是把申屠丞相的独子申屠川弄进了风月楼”季听轻声问。 皇帝今天还在因为这事跟女主生气,闻言脸又黑了“提他做什么” “既然进了风月楼,那便是可自由买卖的,臣想把他买回家,可是又怕皇上觉得臣是在下您的面子,所以只能先提前过来跟您商量了。”季听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其实手心都在出汗。 能不出汗么,如果皇帝生气了,直接把她砍了怎么办虽然不会真的死,但在弹出世界之前,死亡的感觉可是真实的,她一点都不想感受。 皇帝眉头紧皱,声音都严厉了“你们一个个的都鬼迷了心窍不成那人有什么好的,都因为他一个个的跟朕找不痛快” “怎么还有别人跟皇上讨要这个人吗”季听惊讶。 皇帝猛地闭嘴,冷着脸不说话了。 季听笑了起来“看来是皇上属意的姑娘心悦此人了” 皇帝冷哼一声。 “那岂不是更好,臣直接把他带回后院,等他成了臣的男人,别的姑娘就算心悦于他,也定会歇了这份心思,且那姑娘若是质问您,您大可说是自己开恩,叫皇姐去把人接走的,说不定那姑娘还得感谢您呢。”季听轻风细雨的劝说。 皇帝心头微动,若有所思的看着季听。 季听后背已经被汗踏湿,再这么下去非被看出自己的紧张不可,她深吸一口气,干脆坐到地上装起了无赖“反正臣不管,臣就喜欢申屠川,喜欢好几年了,皇上要是不愿意把他给臣,臣就不走了” “放肆”皇帝也恼了。 季听不满的看向他,半晌提议“皇上你看这样行吗我用兵权跟你换,您把申屠川给我,我把兵权给您。” “胡闹兵权岂能如此儿戏”皇帝脸色发寒。 季听心中不屑,这人如果不是为不让兵权旁落,又怎么会诛杀她这个亲姐姐,现在跟她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她昨晚翻了一夜原文,总算是搞明白了,皇帝和长公主多少还是有同胞之谊的,只是长公主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又在民间声望极大,皇帝怕他的皇权不稳,这才要杀了长公主。 如果她以用兵权换申屠川的理由削自己的权,她痴恋男配的传闻已久,皇帝不会起疑,说不定会念在他们是亲姐弟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但这也只是赌而已,如果这个皇帝男主还是疑心自己,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但她在死之前,肯定要自动弹出世界,绝对不能像原文长公主一样被砍。 “这是臣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我知道皇上您看不上,但我也没别的可给您的了,兵符我已经带来,只求皇上能允我去风月楼把人带回去。”季听说着,将兵符从袖子里掏了出来。 “胡闹你真是胡闹”皇帝一副气疯了的样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烦躁的看向她,“给我滚,十日之内朕都不想看见你”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季听喜笑颜开“好嘞,谢谢皇上。”说完就拎着裙角匆匆离开了。 皇帝抿唇看着她的背影欢快的离开,半晌目光落在地上的兵符上,幽幽叹了声气。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姐弟,不用有朝一日兵戎相见。 季听欢快的跑了出去,一上马车就催促“快,去风月楼” “殿下去那里做什么” 季听被身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可不就是她的暗卫褚宴。 褚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车里,抱着刀危险的看着她。他剑眉星目,生得端方俊朗,头上常年绑着一根发带,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季听看到他后噎了一下,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就、就是去看看。” “您还是别去了,今早出来的太急,您还没用膳,不如卑职带您去吃些东西如何”褚宴最后一句像是在问,却是丝毫不容置疑。 季听怀疑如果自己摇头的话,他手里的刀会瞬间劈在自己脑袋上但她现在可是长公主,而且是能活很久的长公主,不能怂 季听咳了一声,一脸威严的看向他“本宫要去风月楼” 话没说完,就听到了刀出鞘的声音,褚宴手握刀柄,淡淡问道“殿下说什么” “去风月楼旁边的酒楼用膳,快点走吧,本宫实在是饿了。”季听可耻的怂了。 “卑职这就带您去。”褚宴将刀收回鞘中。 季听憋屈的坐在马车里,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这叫什么命,就算当了最有权势的女人又如何,动不动有可能丢命不说,还被这个威胁完被那个威胁,一点长公主的尊严都没有。 “殿下累了吧,卑职帮您把珠钗卸了吧。”抱刀酷哥开口了。 季听沉默一瞬,怀疑的看向他长满老茧的手,不太相信他有那能耐。褚宴也不多废话,直接到她身旁坐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头上的发钗一点点拆下。 季听缩了一下后,发现他完全没弄疼自己,干脆就坐好让他拆卸了。 每弄下来一个,季听的脖子就轻松一分,等到拆光了,她就彻底解放了。褚宴拿刀的手将她长发挽起,用一支玉钗挽成简单的髻子,这才抱起刀坐回原位。 季听彻底舒服了,看这人也多少顺眼了点,不由得好奇“你刚才不是在马车外吗怎么又进来了” “追车太累,我进来歇歇。” “”竟然是这么简单又朴实的原因,季听沉默了。 两个人一路无言到风月楼旁边的酒楼,褚宴直接带她去了三楼的包厢。季听坐下后,看到褚宴还在站着,就招呼他也坐下。 点完菜等待的时间,季听边喝茶边问“你们很讨厌申屠川吗为何不准我去找他” 按理说这些人都能接受共侍一妻了,再接纳一个男人应该也不难吧 “那人连殿下都敢轻视,不该讨厌”褚宴反问。 季听恍然,合着这些人是因为她在男配身上受过挫,所以才厌烦他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殿下,您若是想要新人了,卑职去给您寻上个就是,何必一直想着那老迂腐,再说您若是把他带回府中,恐怕牧与之不会善罢甘休。”褚宴酷酷的劝说。 季听一脸无奈,由于原文没有写,所以她对长公主后院的事一无所知,但从这两天扶云和褚宴对自己的提醒来看,家里最难缠的估计就是那位牧公子。 实在不行,就在外面买个宅子,把男配放外面吧。 季听还没见到人,就已经起了安置外室的心思,当然当着抱刀酷哥的面,她不敢说出来。 两个人吃完饭,季听不死心的眼睛乱瞄,想找个机会去风月楼,结果褚宴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守在门口寸步不让。 没有办法,季听只能放弃,闷闷的到窗前把窗户打开,恰好看到对面也开了窗户,一瞬间四目相对。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更成熟了些,他身着青色长袍,腰间是素色缎带,长发被整齐的束起,只留一捋碎发在额前。 是因为还没经历父母双亡的悲痛吧,他的眼睛出乎意料的干净,干净中透着一丝倔强,仿佛遗世独立的仙人,随时要弃这污浊的世道而去。 清风朗日,霁月风光,没想到这张脸的主人,竟然也有这么通透坦然的时候。 季听怔愣的和他对视三秒,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对面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嗯,看出来很讨厌她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章第 40 章 “殿下。” 耳边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 季听急忙扭头, 第一时间就是辩解“我就是开窗透透气, 可没有跟他串通好” “我知道。”褚宴一脸人家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跟你串通的表情。 季听“”要不是打不过这熊孩子,她肯定要揍他。 褚宴脸色不太好, 看一眼对面紧闭的窗户,突然问“殿下带钱了吗” “干嘛”季听一脸警惕。 “我要把他买下来, 杀了。” “” 季听无言片刻,看到褚宴紧皱眉头,不由得大惊“你认真的” “我像在跟殿下开玩笑”褚宴古怪的看她一眼。 季听讪笑“不、不像。” “所以殿下带钱了吗”褚宴追问。 季听当然带了, 她出门前就料定无非两种结局, 皇帝不答应, 那她可能会提前死, 皇帝答应了, 她就可以直接把人买回家了,所以银钱肯定没少带。 但现在带了也不敢说带了啊,她也不知道褚宴武功有多高,但能做到只他一人跟着就行, 想来也是不低的, 万一真把男配杀了, 她这个世界还玩什么 “没带。”季听果断给出两个字。 褚宴皱着眉头看她“可是我分明看到,殿下出门时拿了一袋子小金锭。” “你没事盯着我的荷包干啥”季听瞪了他一眼,“走走走, 回家” 褚宴轻哼一声, 板着脸跟她回去了。 季听回到家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身上厚重的衣裳都褪去,只着一件里衫在她的雕花大床上滚来滚去。等滚够了,才瘫在床上微微喘息,觉出了当长公主的好来。 至少床是又大又软嘿。 扶云一进来,就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歪在床上,青丝如瀑散在床上,衬得她肌肤愈发盛雪。扶云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殿下长得可真好看,是扶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季听闻言赶紧坐好,生怕带坏了小朋友“那、那个,你下次来之前,能先敲个门吗” “不能。” “”拒绝得还真是利落。 扶云笑嘻嘻的脱了靴子,学着她坐在了床上,季听赶紧把腿盘起来,省得俩人碰到了。 “殿下,听说你今日进宫了,可是带了什么好吃好玩的出来”扶云一脸期待。 季听嘴角抽了抽“什么都没有。”差点连命都没了。 “啊,没有啊,我还以为能讨个便宜呢。”扶云不高兴了。 这么水灵的小少爷在自己面前生气,季听沉默一瞬觉得得哄“皇宫里的东西哪有咱们家的好,等下你去库房看看,若是有喜欢的,直接拿走就行。” “还是算了吧,要是被褚宴看到了,估计又要骂我狐媚惑主,罚我去扫院子。”扶云想起褚宴板着脸的样子,嫌弃的哼了一声。 季听觉得这小孩挺好玩“就说我给的也不行” “殿下”扶云扫她一眼,讪讪撇了一下嘴。 就这么一下,季听生生看出了对自己的嫌弃。看来权倾天下的长公主,在自己家的地位连个暗卫都不如啊。 季听突然好奇起来“这么说,咱家还是褚宴最厉害了” “哪啊,牧哥哥才厉害,褚宴都不去招惹他的。”扶云提起牧与之,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季听点了点头,对这个只出现在这俩人口中的牧与之更好奇了。 扶云眨了眨眼,瞄一眼窗外,突然跪爬到季听身边,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恳求“殿下,褚宴真的好凶,他就会欺负我,不如你把他派出去公干几天如何” 季听失笑“没什么事也要派出去” “没事就给他找点事,总之不要让他在家里,我不想看见他。”扶云说完,生怕她不答应,赶紧抓着她的袖子晃来晃去。 季听可耻的心软的,于是答应了他。扶云欢呼一声,穿上鞋就跑了,显然这次来就是为了把褚宴赶走。 好一个蛇蝎小少爷。 季听啧了一声,却觉得他一点也不讨厌。时至今日,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宫斗剧里皇上能容忍那些妃嫔作天作地了那么好看根本拒绝不了啊 不过她答应扶云,也不止是纵容他,而是因为突然想起了男配的父母。 看今天男配看到自己后那反应,估计他宁愿留在风月楼,也不想跟自己离开。既然如此,自己去了估计也没什么用,不如先帮他救下父母,挽回一点好感再说。 但挽回归挽回,她这个世界说什么也不要跟男配有感情线了,不然进一个世界恋爱一回,她这小心脏是真的受不住。 季听想起自己没来得及戴在手上的钻戒,幽幽的叹了声气。 说服褚宴护送男配父母可能没那么顺利,这一点季听早就想到了,但没想到会这么不顺利。 “我不去。” 任她怎么劝,褚宴就只有这三个字。 季听叹了声气“宴宴啊,你听话,我这是正事。” “正事就是去护送申屠川的父母”褚宴酷酷的释放冷气。 季听一本正经“那怎么能说是护送申屠川的父母呢,那是护送无故蒙冤的丞相大人,他为人正直得罪人多,这一路连个侍卫都没有,定然会凶多吉少。” “你又知道他蒙冤了”褚宴寸步不让。 季听沉默一瞬,淡淡看他一眼“若不是蒙冤,你觉得以皇上的性子,会容他申屠家活着离开” 褚宴神色一动。 季听无奈“丞相是两朝元老,在朝中举足轻重,皇上对他介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才会如此轻率的降罪,你觉得,咱们和丞相有何不同” 褚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清楚,他们和丞相唯一的不同,即丞相一系已经倒塌,而他们还没有。 “所以去护送吧,带上一支精锐,仔细护送丞相一家到边疆,就当是为咱们积福了。”季听温柔的劝说。 褚宴顿了顿,不悦的别开脸“殿下与皇上有同胞之情,定然不会沦落至他们的下场。”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季听知道这算是把人劝下了,当即长松了一口气,瘫在床上想她装个好人容易么。 有了褚宴的护送,男配父母应当是没事了,为了避免惹男配更加厌烦,季听觉得在褚宴回来之前,她还是别去风月楼了。 这么想着,她就没有再惦记男配的事,整日里跟扶云在家招猫逗狗无所事事,这么玩了两天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牧与之呢他平时都不出现吗”这个人好歹也算唯二有姓名的人,怎么一直没见他露头 “牧哥哥不喜欢跟咱们玩闹,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他说了,看见咱就烦。”扶云正专心往鱼钩上绑食,随口敷衍了季听一句。 “”她这个长公主果然全家地位最低。 扶云把钩扔进池塘里,一脸的无聊“殿下,你说咱这池子里的鱼怎么都那么精,一点都不上当,我都钓一上午了,一条都没钓到。” “因为你天天来钓,它们就算是再不长记性,也记住你了。”季听无语。 “是哦,”扶云恍然,“怪不得我之前能钓到,现在钓不到了,殿下,咱再买一池子鱼吧,把这些都扔了。” “你还是找点别的事做吧。”季听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卧房走去,觉得自己跟他在这趴半天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扶云却不肯善罢甘休,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殿下,你就给我买一池子吧,褚宴不准我出门,牧哥哥又扣了我月钱,我现在就指着这个池子消遣了。” “不买,咱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季听果断拒绝。 扶云不依“殿下” “殿上也不行,你想都别想。”这熊孩子的败家能力,她这几天也是看出来了,也得亏是养在公主府,多少还能养得起。 即便如此,季听也决定不能惯着他了。 扶云见她坚持,咬了咬牙跟过来,小声贿赂“你要是给我买鱼,我就告诉你申屠川的消息。” 季听脚下一停“你都不出门,还能知道他的消息” “我叫小厮去打听的,怎么样,给我买鱼吗”扶云像是怕被人知道,脑袋转了一圈鬼鬼祟祟的问。 季听对他这副做贼的样子哭笑不得,同时也有点心动了。她这两天一直在玩,都没关注男配的事,现在既然消息都递到耳朵边了,好像也没道理拒绝。 “待会儿叫人把池子里那些鱼放生,再买一些新的回来。”季听缓缓道。 扶云欢呼一声,拉着她到角落里坐下,一脸神秘的看着她“殿下,你还不知道吧,申屠川今晚就要接客了。” “” “真的啊,我都派人去问了,风月楼见皇上没有收回成命,知道申屠川这次彻底到他们手里了,现在已经放出风声,今晚竞价。”扶云说起这个,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申屠川是何等有傲骨,沦落到如货物一般价高者得,还偏偏因为家人性命,连一死了之都不行。 想起当初申屠川当众拒绝公主的事,扶云就一阵快意。 季听扫他一眼,打断他的思绪“不是,就申屠川那样的,真有人去竞价”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书人,一点风情都不解,而且今年已经二十有六,能跟人家风月楼养出来的小少爷比 “这您就不知道了,申屠川虽然性子讨厌,但皮相还是好的,多的是爱慕他的人,还有那些他得罪过的人,正找不到机会羞辱他,现下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扶云说完啧了一声“可惜褚宴不在,不然他肯定要借钱买申屠川一晚,打个半死再给风月楼送回去。” 季听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忍不住抖了一下“你、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惦记人家了”这一个个的,整天啥都不干,光想着整治男配了。 她光想着等男配父母平安之后再去找男配,差点忽略了他现在什么处境,要不是扶云提起,今晚说不定男配真要失身了。 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今晚先帮男配渡过难关了再说。 “我们哪有殿下惦记得多,”扶云斜了她一眼,“今晚您是不是要偷偷溜出去了” “我没有”季听立刻反驳。 扶云像小孩学大人一样冷笑一声“那就好,我告诉你,可不是让你去英雄救美的。” 季听讪讪一笑,扭头就往卧房去了。 是夜。 季听熄了烛火,猫在床上往外看,等到外面的灯火都灭了,她才赶紧换了衣裳拿了银子出门。 第一次这么偷偷摸摸,季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她谨慎的往外走,快出主院时身后传来扶云幽幽的声音“殿下,不是不出去吗” “啊” 季听吓得猛地回头,看到扶云后手脚发软的坐到地上,苦着脸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知道殿下肯定会去,所以专门在这儿守着。”扶云不满的哼了一声,走上前来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 季听拍拍身上的尘土,瞄一眼别院出口的方向,低声道“好扶云,你让我出去吧,申屠川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被折辱了,他肯定会受不了的。” “他受不受得了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他怎么就能折辱你了”扶云比她还苦口婆心,“那男人到底哪里好,你非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咱再找个别的不好吗” “我早就把他忘了,现在过去,只是不想让忠臣之子被迫害,我向你发誓,我绝对没有喜欢他。”季听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她早在穿越时就已经想好,这次绝对不做叫人误会的事,所以提前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可惜扶云不信“算了吧,殿下心里有谁,扶云还能不知道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半夜三更偷偷去救他。” “我跟你掰扯不清楚,你放我走,我再送你一池子鱼怎么样”季听见这孩子软硬不吃,干脆以利诱之。 扶云刚才还坚定的眼神瞬间飘了,但他想了想,还是抵制了诱惑“我不要。” “不仅送你鱼,今日我还带你去,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听说风月楼晚上可热闹了。”季听进一步引诱。 扶云为难的闭上了嘴。 季听心里有数了,咳了一声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现在就回去休息,等明日有空了再去找申屠川,至于某人,到时候可就没办法跟着咯。” 她说着就要往回走,扶云赶紧抓住她的袖子“我我我也要去,我要去盯着你” “那走吧。”季听怕他反悔,赶紧催促。 扶云看一眼她此时的装扮,嫌弃的皱起眉头“不行,殿下这副样子,哪有长公主的气势,还是先收拾一下吧。” 季听看一眼身上的便装,有点嫌麻烦,但看扶云不赞同的表情,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季听又回去更衣梳发髻,直到将头上插满了珠钗,身上套了一层又一层,扶云才算满意了。 “这样可以了吗”季听染了正红的口脂,看着铜镜里美艳婀娜、气势逼人的自己问。 扶云看着这人间富贵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季听扫他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等两人坐在衬满了软垫的马车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季听有些心急“这会儿竞拍不会已经结束了吧” “急什么,风月楼这次拿申屠川当引客的手段,就不会让他出现的太早。”虽然托申屠川的福能出来玩了,但看到季听这副紧张样子,扶云的心气就十分不顺。 季听叹了声气,只好耐下性子。 好在风月楼很快就到了,扶云扶季听下来后,摇着折扇走进了风月楼的大门。他生得唇红齿白,又穿着华美服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得起的小贵公子,因此一进门,就被一群姑娘围住了。 “都给小爷滚开,没看到小爷是跟着公主来的吗”扶云对其他女子可不会有那么客气。 他声音清亮,吓退了那些女子不说,还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当那些人看到他身后的季听后,赶紧跪下行礼“参加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 季听“”她就是想低调的逛个花楼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被所有人跪拜的感觉,还、还真是爽啊 季听暗爽一秒后,高贵冷艳的说了句“不必拘礼。” 等其他人都起身后,老鸨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给公主请安,给小少爷请安,今日两位的到来真是让风月楼蓬荜生辉,草民这就带二位去楼上包厢。” “你自然该蓬荜生辉,给殿下安排最好的包厢,若是有人占了,直接撵出来就是。”扶云嚣张的说完,扔给她一个金锭。 老鸨忙讨好的称是。 季听看着扶云骄横的样子皱了下眉,正想提醒他不要太过分,他就回过头来,一脸无辜的看向她,软软道“殿下,快来,扶云带你去楼上包厢。” “”算了,两副面孔什么的,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季听好笑的看他一眼,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这派头可真是足啊,不是说没钱了,金锭哪来的” “这点私房钱还是有的,不过就这么多了,殿下待会儿可记得要给我补上,”扶云笑得眼睛弯弯的,声音也跟着压低了,“派头不足不行呀,我看殿下今晚是铁了心要买申屠川了,若是他们没发现殿下来了,有那不长眼的跟着竞价,岂不是要咱们多花钱” “所以你就先震唬一下他们,叫他们知道本宫来了,省得有人敢跟本宫抢”季听愈发哭笑不得,“你可真是个人精。” “殿下知道扶云是为您考虑的就好,扶云平时才不是狐假虎威的人。”扶云笑了起来,少年人的脸上满是坦然。 但季听想到刚才他狐假虎威得如此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这事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看出来吧。 季听摸了摸鼻子,对他的表现不予置评。 两人随老鸨去了二楼包厢,包厢是半开着的,可坐在楼上直接看到楼下圆台,上楼时老鸨说了,再过个一刻钟,申屠川就要被送上去了。 “本宫不能直接出钱买了何必要把人送到那里羞辱,”季听冷下脸,“本宫出五千两黄金,你看如何” 老鸨八面玲珑的叫苦“殿下这可不行啊,这么多客人都等着呢,若是申屠公子连个面都不露,恐怕草民无法交差啊。” 季听还要再吓她,谁知扶云突然走了过来,对老鸨居高临下道“你出去吧。” “是,草民告退。”老鸨松了口气,赶紧退出去了。 季听不满的看向他“放她走干嘛” “殿下就是逼死她,她也得把申屠川送上去,现在估计整个风月楼都知道您来的消息了,自然也明白您是奔着申屠川来的,他们不敢跟您争,可若是连申屠川的面都见不上,一点好戏都看不成,估计会掀了这风月楼。”扶云一副勘破世事的德行。 季听一想也是,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刻钟一到,楼下瞬间安静了不少,在敲钟声响起后,隐隐有几人起哄,嘴里说些讽刺嘲弄的话,季听眉头皱了皱。扶云见状,站在栏杆前吼了一声“都安静点,吵了公主殿下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些出言不逊的人立刻不敢说话了,季听感激的看向扶云,扶云轻哼一声“扶云就是为了让殿下高兴,但也仅限于此,休想再有下次。” “好扶云,明日我给你买一池子鱼,再给你买只小狗。”季听温柔的开口。 扶云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买什么狗扶云要黑的,黄狗也行。” “好,都买。”季听话音刚落,楼下出现一点小轰动,她顺势往下看去,只见申屠川缓缓走上圆台。 面对这么多或讥讽或同情的目光,他的后背依然挺直,端的是公子世无双的风范。 “都这地步了,还逞强呢,”扶云对这种正人君子最是不屑,忍不住跟季听提议,“殿下,不如今晚你先别买,先找个丑八怪折辱他一晚,挫挫他的锐气。” “你就别出馊主意了。”季听无语的看他一眼。 扶云轻哼一声,直接高呼一声“公主殿下出三百两银子。” 此言一出,老鸨脸色都变了,任她怎么想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公主的款项就折了这么多。 想当然的,长公主一说要了,没人敢跟她抢,于是申屠川就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成交给她了。 扶云看一眼老鸨灰败的脸色,不屑的哼了一声。季听挑眉“你故意的” “自然是故意的,本来不想砸她生意的,谁叫她违逆殿下的意思。”扶云颇有得色。 季听失笑“你不是说,人家也是做生意没办法吗” “那是他们的事,顶撞公主殿下就是要付出代价。”他可是从刚才老鸨摇头开始,就已经下了整治他们的心。 季听扬了扬唇角,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金锭“东街有庙会,你去换些散钱玩吧,累了就找个酒楼歇息,明日再来接我。” 扶云接过金锭,心情又不好了“殿下,你今晚要临幸申屠川吗” “当然不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对他早就没了那份心思,今晚救他,不过是看在他父亲申屠丞相的面子上,这些事太复杂,你若是想知道,改日我再好好讲给你听。”季听耐心道。 扶云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那、那你可千万别碰他。” “自然不会。”季听发誓。 扶云点了点头,拿着金锭想到庙会上的好玩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季听打发完扶云,老鸨也过来了,强颜欢笑的行礼“殿下,申屠公子已经送到了厢房,您现在可过去了。” “嗯。”季听淡淡的扫她一眼,缓步朝厢房走去。 在到了厢房门口后,季听做好了可能被他偷袭的准备,摆出叶问姿势踹开了门嗯,人家申屠公子正坐在正对着门的桌子前,一双眼睛清冷的看向这边,完全没有偷袭的打算。 气氛好像尴尬一秒。 季听淡定的把手收回,仪态万千的进了门,等身后的房门被外面小厮关上,这才缓步走上前去“申屠公子,好久不见。”至于前几天被他当面关窗的事,季听佯装没发生过。 “参见公主殿下。”饶是身处这种环境,申屠川也不卑不亢,如往常一般对季听行了礼,只是眼底的漠然却是掩藏不住。 季听嘴角勾了一下,算是微笑示意,她慵懒地坐到申屠川对面,随口问道“申屠公子近日可好” “殿下认为呢”申屠川反问,隐有不耐烦之色。 季听挑眉“本宫还真是不太清楚,看公子的样子,似乎还挺适应这风月楼。” “公主殿下”申屠川终于克制不住了 ,薄唇抿成锋利的线,“还请公主殿下慎言。” “知道了知道了,你既然不喜欢,那本宫就不说了。”季听笑眯眯的回答,心里简直爽翻了。 这就是身份差距带来的愉快啊,看着这样的男配,前两个世界的憋屈好像不存在了一般。她倒不怕更得罪他,即便他再讨厌自己,到时候对他父母的救命之恩摆在面前,他也不敢把这份讨厌继续。 毕竟这位申屠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以德报德的正人君子。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空气瞬间就安静了,许久之后,季听幽幽叹了声气“你这段时间也受苦了,本宫已经向皇上求情,若你愿意,本宫便出银子帮你赎身” “草民不愿,”申屠川平静的打断她的话,眼中似有一分讥讽,“对草民来说,为一人奴,是比为千万人奴好些,但若那一人是殿下,草民宁愿选择后者。” “”虽然已经知道他讨厌自己,但是看到他这副德行真的好想揍啊。 季听有些憋屈的看他一眼,但转念一想不对呀,她现在才是上位者,这男配在她面前嘚瑟什么呢 这么好的机会,不把他教好了,恐怕他还觉得自己是名誉天下的丞相之子,今日必须把他心态掰正了才行。 这么想着,季听凉凉的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申屠公子便做千万人的奴好了,今日既然是本宫买下了你,你可要伺候得尽心些,否则改日本宫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说你不遵皇命,小心你家人受到连累。” 一听她用家人威胁,申屠川的手瞬间握拳,怒气几乎克制不住。 季听抬起下颌,傲慢的看着他“去床上。” “是,殿下。”申屠川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忍着胸腔内汹涌的怒气,一步一步朝房中央的大圆床走去。 季听看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由得嗤了一声,都屈辱成这样了,还跟她逞强呢。 直到申屠川僵硬的躺到床上,季听才缓步走了过去,一挥宽袖坐在床边,伸出手指挑起了他锋利的下颌。 这张脸真好看,阴鸷小人时好看,正人君子时也好看,尤其是他此刻屈辱又克制的眼神,简直更加好看。 季听欣赏完,突然庆幸自己今日来得及时,否则这家伙无论是落到仇敌手中,还是那些有特殊爱好的贵妇人手里,恐怕都落不到个好。 这小表情简直太招人了,叫人只想狠狠折断他的傲骨,挫败他的神情,叫他顶着这张高贵的脸跪在脚下求饶。 季听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顿时吓了一跳,急忙稳住心神,手指顺着他的下颌游到喉结处。他的喉结因此动了动,季听挑了挑眉,忍不住又抚了两下,这才让手指滑过他的衣领、胸膛、到了他的腰带处。 申屠川别开脸,紧握的双拳在微微颤抖。 季听轻笑一声,在要勾开他的腰带时突然放弃,俯身趴到他身上,捏着他的下颌逼他和自己对视,声音低而魅惑的开口“申屠公子,不如你主动些可好” 话音未落,视线突然翻转,再回神两个人已经换了位置,申屠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带半分感情的说“殿下既然花了钱,草民自然该主动些。” “”和、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章第 41 章 周身突然被申屠川的气息覆盖, 季听登时脚尖都绷紧了, 看着上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大脑疯狂思考脱身的办法。 这种时候,一定不能怂, 怂了就白瞎自己长公主的身份了。 正当她快速思考时,腰间突然一松, 季听再定神就看到自己的腰带出现在了申屠川手上。 季听“”他下手太挺快。 申屠川单手撑着被子,另一只手勾开了季听的衣襟,一层一层剥下去, 直到碰触到里衣, 才突然停了下来。 季听看着他额角的青筋, 心里顿时有底了, 慵懒的躺平看着他“继续啊, 今日你伺候的是本宫,还不到忍耐的时候,明日遇到哪家四五十岁的贵妇人,撩开衣裳皮松肉泄的, 那才该好好忍着。” “殿下似乎很了解”申屠川垂眸将她里衣上的带子拉开。 衣衫散开, 露出白得惊人的肌肤, 季听只觉得身前凉凉的,忍了忍才没有上手拢起。 申屠川看着她脖颈处,喉结微微一动, 突然一阵烦躁不知为何涌起。 季听看着他耳根逐渐泛红, 心里轻哼一声。她这人最拿得出手的, 也就是这张脸和身材了,这个男配虽然岁数不小,在古代都是该当爹的人了,然而却一直没有娶亲。 以他的人设,恐怕到现在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过,如今第一次解女子的衣衫,便遇到了她,没点反应还真是不正常。 季听想着,微微屈膝,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只见他猛地坐了起来,满面通红的斥了一句“荒唐” “这才哪到哪啊,还没到荒唐的时候呢。”季听轻笑一声,媚眼如波人似明月,直叫人睁不开眼。 “殿下经验老道,是草民不可比的。”申屠川看着她,愈发觉得燥热,同时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凭什么在这事上,她比自己还要冷静,再想到她公主府豢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申屠川握紧了拳头。 季听斜了他一眼“我这点经验,说起来还真不算什么,你可知道那些贵妇人是怎么玩的又或者不止贵妇人,还有那些喜欢养个倌儿的男人,那花样可多了去了”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申屠川打断她的话。 季听轻笑一声,不在意道“只是叫你认清自己的处境而已。” “草民的处境,草民早就认清了。”申屠川看着她冷静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越来越重,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单手迫使她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背对自己,也省得再看她那张不屑的脸。 季听立刻有些慌了,强作镇定的问“你要做什么”话音刚落,就感觉他贴了过来。 “殿下以为草民要做什么”申屠川反问。 季听心里一惊,急忙从他胳膊的桎梏下滚到了一边,身上的衣裳登时就乱了,但她也不在乎,这一层层的叠加起来,就是想走光也不可能。 “殿下跑什么”申屠川一双眸子清冷的看向她。 季听镇定的嗤了一声,单手撑着自己因为佩戴太多首饰而过重的脑袋“看申屠公子的表情,还以为你要暗杀本宫,本宫这心里还真是不安呢。” “殿下说笑了,草民一家老小性命都在皇上手中,草民又岂敢得罪皇上最看重的胞姐,这天下若说谁最尊荣,恐怕除了皇上,也就是殿下了。”申屠川说这话时,眼底滑过一丝嘲讽。 要不是看过原文,季听还真以为他是在夸自己了,当即嗤了一声“你在敲打我” “草民不敢。”申屠川见她没有要继续的意思,干脆坐直了身子。 “申屠丞相曾也是皇上最看重的大臣,如今还不是说流放就流放,你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嘲讽本宫太猖狂,早晚会落得跟申屠家一样的下场。”季听躺得累了,干脆坐了起来,随手将头上的发钗一一取下。 申屠川顿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想通这一点,但嘴上还是淡淡道“殿下想多了。” “本宫有没有想多,申屠公子心里清楚,”因为手法不熟练,季听在拔钗子的时候拽断了几根头发,忍不住痛哼一声,“嘶可惜公子等不到那一天了,前几日本宫已经将兵权还给皇上,没了那东西,本宫就碍不着皇上什么了,自然可以继续尊荣一辈子。” 申屠川目露讶然,但很快隐去自己的心思“殿下是大将之材,兵权上缴是我天启之憾。” “有什么可憾的,如今国泰民安,本宫为天启做得够多了,现在也该替自己考虑了,”季听说完顿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看向他,“皇上生性多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为何不疑本宫交权的目的” 她生得本来就极为美艳,今日又化了艳丽的妆容,虽然此刻将珠钗尽数摘下,一头乌发不带任何修饰,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身上,却依然美得惊人。 她没了腰带,衣衫凌乱的拢在身上,却还是无意间露出了脖颈和一小片肌肤,在珠光下尽显白皙。 “殿下愿意说便说,草民不敢强求。”或许是那一抹白太过刺眼,申屠川别开了眼睛。 这人真没劲,季听嗤了一声,抬起下巴“因为本宫跟皇上说了,要用兵权跟他换一个人。” 申屠川心头一动,半晌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只见季听狡黠的与他对视“皇上送进风月楼的人,想来替他赎身也得等皇上点头,本宫怕有人捷足先登,便先一步去找皇上了,他果然不同意,那本宫就只好用兵权换了。” 申屠川眉头微微蹙起“殿下” “你不必多想,”季听朝他摆摆手,“本宫这也算是利用了你,当年本来随口调戏你一句,哪知道坊间就传出本宫痴恋你的传言,当真是可笑,不过流言也有流言的好处,至少皇上听闻本宫要用兵权换你,也只是想到本宫被冲昏了头脑,而不是本宫为保全性命故意卸权。” 申屠川指尖轻轻的敲击床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季听“殿下高招,只是不知殿下跟草民说这些做什么。” “本宫只是想告诉申屠公子,不必对本宫有什么戒心,本宫救你并非因为私情,而是既然利用了你,便顺手帮个小忙而已。”季听表情正经,周身充斥着不怒自威的皇家威严。 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样。也对,本就是不认识的,从第一次相见她要把自己纳入公主府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见了不到十次,还包括前几日隔着窗户相见那次。 “至于外界传言,本宫被你拒了之后便找了个替代品一事,更是子虚乌有了,与之和申屠公子全然不像,公子介意了这么多年,本宫总算可以告知你了。”季听含笑看他,仿佛自己跟牧与之很熟一样。 她从穿越就决定这次不再跟男配有任何感情线,所以一早就想好了要跟他讲清楚,免得最后再生出什么事端。 申屠川沉默不语,似在揣测她的真实想法。 季听才不管他那些小九九,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重新问了一次“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随本宫回公主府” 申屠川沉默许久,最终缓缓道“恕草民难以从命。” “为何该解释的本宫难道不都解释了”季听挑眉。 申屠川看向她“既然殿下对草民没有半分情谊,如今兵权也已经上交,为何要对草民说这些话若公主不说,草民必定会拒绝公主,届时公主不仅不会被皇上疑心,还不用带草民走,岂不是更好” 因为要拯救你的后半生啊你个垃圾。 “明知这些话属实大逆不道,若草民有心脱离风月楼又不愿跟公主走,只需将公主方才说的那些告知皇上,便可换得自由,可公主还是说了,公主不觉得此事有些说不过去” “”这人是不是有病都说了不喜欢他了,怎么还这么多话。 “我若是心悦你,你便不跟我走了”季听气得连自称本宫都忘了。 申屠川神色淡淡“既然殿下已经否定,草民自然不敢自作多情。” “既然如此,为何不跟本宫走”车轱辘话说到最后,季听表示自己真的累了。 申屠川嘲讽的垂眸“屈身风月楼,是皇上御命,草民不得不从,可做殿下的男宠不是,人行于世非形势所逼却做下乘之选,此非申屠家子弟的风范,也非申屠川本人所愿。” “你思虑得倒是周全,”季听冷笑一声,“既然申屠公子不愿,那本宫也不强求,只是这风月楼可不是好待的地方,还请申屠公子万事小心。” “多谢殿下关心。” 季听嗤道“可惜本宫向来我行我素,你的意见根本不重要,本宫既然决定要保你,那便是保定了。本宫今晚歇在这里,你去外间歇息吧。” 季听说完,申屠川依然不动,她忍无可忍的下床,嘀嘀咕咕往外走“你不去,本宫去总可以了吧,什么人呐真是” 她的身影隐入外间,声音却还断续传来,直到一声重物落在软榻上的响声传来,这才算安静下来。 申屠川发带微松,一缕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他半边脸,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夜无话。 季听在外间软榻上睡了一宿,醒来时腰酸背痛的,还没起床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争吵声,再一听是扶云在跟小厮争辩。 “我家主子在里面,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是不是要对公主殿下欲行不轨” “小少爷,您就饶了奴才吧,殿下还在歇息呢。” “本少爷就要进去,你给我让开。” 季听“”这大清早的还真有活力。 眼看外面要动手了,季听咳了一声“扶云来了” “殿下”扶云听到她的声音,当即把小厮推到一边,推开门直接进来了。小厮阻挡不及,只能跟季听告了罪,在外面把门重新关上。 扶云进屋后看到季听在外间软榻上坐着,一看就是刚睡醒,登时就炸了“殿下昨晚是在这里睡的” “不是,我醒得早,出来坐会儿。”季听聪明的否认了。 扶云更炸“申屠川呢就让您这么出来了” “那不然呢”季听一脸无辜。 扶云气结“自然是要他伺候您洗漱更衣,对了他人呢不会还在睡吧” “草民已经醒了,不知扶云公子有何指教”申屠川面色平静的走了出来,他衣衫完整,头发也已经束好,跟凌乱的季听比起来,不知道要整洁多少。 季听以为扶云又该炸了,正考虑要不要拉住他时,就看到扶云像受到威胁的小猫一样跑到自己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威胁“别以为伺候公主一夜你就能上位了,有本少爷一日,你就休息踏进公主府” “”就这样这孩子的两幅面孔运用得更加厉害了啊。季听哭笑不得的揉揉他的脑袋,“庙会好玩吗” “可好玩了,我给殿下买了好多东西,都在马车里放着,等回去的时候给殿下看。”扶云邀功一般开口。 季听笑笑,看着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忍不住捏了一下。嗯,手感不错。 扶云最是喜欢和她这样亲近,此刻笑得眼睛弯弯的,还不忘抽空挑衅的看申屠川一眼。 申屠川面色平静“若公主殿下无事,草民便告退了。” 季听还没开口,扶云就冷哼一声“谁准你走了,给殿下更衣” 申屠川清冷的看向他“草民没有学过,恐怕会弄疼公主。” “那你下去吧,笨手笨脚的本少爷看不上”扶云果断改了主意。 季听“”这孩子是真的怂。 申屠川离开后,季听终于忍不住拎扶云耳朵了“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日这么怂” “那不是褚宴不在么,我打不过他。”扶云非常实诚的捂住耳朵。 季听好笑的看他一眼“叫个人进来,伺候我沐浴更衣。” “好”扶云说完,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季听挑眉“想问什么” “殿下,你昨日跟他” “什么都没发生,”季听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告诉你了,早就不喜欢他了。” “那就好,我家殿下这么好,干嘛老在一棵树上吊死。”扶云高兴起来,并未追究季听话里的真伪,虽说他经常怀疑殿下说一套做一套,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非常相信她的。 季听就看着他兴高采烈的出去了,不免为他的智商担心三秒,就他这样的,也就是公主府能护住了,否则天真又跋扈,不等长大就被人整死了。 风月楼的丫鬟做事没有公主府的利落,但也算训练有素,很快就往屋子里送了水来,季听泡了个花瓣浴,总算身心舒坦起来。 等更完衣梳好发髻,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季听一边梳妆,一边接受扶云的投喂,算是把早餐应付过去了。 “还有最后一口,吃完再涂口脂。”扶云说着,把糕点送到了她口中。 季听配合的吃完,顺便打了个饱嗝,扶云似乎觉得好玩,嗤嗤的笑了起来。季听斜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老鸨便花枝招展的进来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她俯下身段。 季听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雍容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一群丫鬟鱼贯而出,扶云看她一眼,也正经行了个礼出去了,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季听和老鸨两个人。 老鸨还做着行礼的姿态,季听迟迟不叫她起来,此刻已经开始摇摇晃晃要摔倒了。 季听平静的看着她,直到她脸被憋得发红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老鸨松了口气的同时,愈发小心谨慎。 季听打量她一眼,淡淡道“申屠川在你这里几日,似乎并没有吃什么苦,该说谢谢的。” “公主言重了,草民哪当得起公主这一声谢。”老鸨急忙笑开了花。 季听慵懒的看她一眼“是你该道谢,若是他受一丁点苦,本宫或许就要血洗风月楼了。” “” 老鸨的脸色成功的变了,普通一声跪到地上,瑟瑟发抖的开口“草、草民不敢,申屠公子是皇上送来的人,草民自当竭尽全力好生伺候,万万不敢叫他受苦。” 还没怎么样呢,拿皇上压她季听勾起唇角,刚涂过口脂的唇红得似血“皇上前几日便已经允了本宫,可以把申屠川带走,只是他还在与本宫别扭,暂时不肯跟本宫离开,此事你还不知道” “草民不知。”老鸨汗如雨下,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刚才的话。 “也是,本宫与皇上亲姐弟之间的私话,又如何会让你知晓,你只需记得,申屠川是本宫的人,昨夜不知也就罢了,若是今后再敢拿他做抓钱的引子”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季听轻笑一声,起身走到老鸨面前,看着她颤抖的背影丢下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接着缓缓开口“你好生伺候,本宫自然少不了你的,这是昨夜本该给够的银钱,你点点。” “草民不敢要”老鸨低声回答。 季听直接越过了她“拿着吧,里面还有一万两银票,算是这几日申屠川在你这里的用度,在本宫来接他之前,最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是草民遵命。” 季听威胁完人,神清气爽的出去了,走在走廊里时注意到楼下的扶云,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别玩了,咱们回家。” “殿下”扶云正玩弹珠呢,看到她也高兴挥了挥手,好像八百年没见到她了一样。 就在二人傻子一样对着笑时,二楼走廊的拐角处,申屠川一脸平静的盯着季听的脸,看着她脸上单纯过头的笑,眼神不自觉的暗了下来。 白日的街市也十分有趣,虽然说了要回家,但在马车经过闹市时,季听和扶云对视一眼,可耻的心动了。 于是俩人又去溜达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家赶,而此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下午咱们还去园子里钓鱼吧。”扶云提议。 季听点了点头“都随你。”她现在兵权一卸,直接等于退休了,加上男配那边暂时不用自己操心,她也算能舒坦的跟扶云玩几天了。 扶云兴致勃勃,想了想又说哪哪的花开得不错,想去看,季听也应了下来,于是他更加高兴的提各种要求,季听尽数答应了。 就在主仆二人尽欢的时候,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了。扶云意犹未尽的闭上嘴,和之前一样先季听一步跳下马车,季听也猫着腰把手伸了出去,结果没等到他扶自己不说,下一秒他又跳回马车上了。 季听“” “牧、牧哥哥在外面”扶云一脸惊恐。 季听沉默一瞬“他在外面怎么了,你怕成这样”话说她还没见过这个牧与之,刚好这会儿见一见。 “牧哥哥最讨厌申屠川,若是让他知道咱们去了风月楼不对,他平时很少出别院,这会儿却在外面等着,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殿下,咱们私奔吧。”扶云宛若一只惊弓的大鸟。 季听“私奔不是这么用的,下去吧,有本宫在呢,他还能打你不成” “”扶云一脸你一点用都没有他肯定会打我不仅会打我你也别想好的表情。 季听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了。 “二位怎么还不下来,等着在马车上长蘑菇”马车外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 扶云一脸绝望的闭上眼睛,死死的抓住季听的袖子。季听安抚的拍拍他的脑袋,伸出染了蔻丹的手撩开车帘,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准备下去,却看到一只手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 季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头,接着一个长相温文尔雅的男子映入眼帘。 他相貌不算英俊至极,但眉眼温和身材周正,浑身上下泛着谦和温煦的气场,叫人一看仿佛有春风入怀心旷神怡之感这么温柔的长相,跟申屠川那狗男人哪里像了 “与之”季听眨了一下眼睛。 牧与之轻笑“公主当心些,莫要踩了裙子跌倒。” “好。”太温柔了嘤嘤嘤,当真是体贴好男人,季听在小说世界穿久了,不知道已经多久没遇到这种正常男人了,当即跟着笑了起来 然后等她下了马车,就看到牧与之身后的大门里,突然出现十余个打手,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根相当粗的木棍。 季听“”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公主昨日去风月楼了”牧与之温柔的问。 季听下意识摇头“没有。” “对,我们没去”扶云也鼓起勇气从马车上下来,刚说了一句争辩的话,就被牧与之一个眼神给制服了。 季听咳了一声“好饿啊,先回去吃饭吧。” “殿下还是先回答我的好,昨夜去风月楼了”牧与之挡在门前不动如山。 季听眼角直抽,忍下那股怂劲儿一脸威严“本宫去哪还需要同你说” 扶云愣了一下,一脸钦佩的看向她。 “公主殿下确实不需要同我说,只是昨夜公主没少花费吧,那些可是我的钱,总要跟我说一声去处才行。”牧与之面色不变。 “不可能我公主府那么有钱,怎么可能是用你的钱”季听想也不想的否认了。 扶云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殿下你忘啦,你一年俸禄不过三千多两,哪来的钱啊。” 季听愣了一下,也跟着小声起来“我不是富可敌国吗” “生意都是牧哥哥做起来的,你是靠牧哥哥吃饭的小白脸。”扶云觉得她脑子肯定是坏掉了,才会跟牧哥哥过不去。 季听“”我需要冷静一下。 “拿了五千金一万银出去,公主殿下若是一定要跟我算清楚,不知道要不吃不喝多久才能还清呢”牧与之温柔的扬起唇角。 季听沉默一瞬,笑眯眯的拉住他的衣袖“别这样嘛牧哥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扶云震惊于她翻脸的速度,隐隐觉得她这副样子有些眼熟。 “一家人我以为你去风月楼一趟,已经和别人成一家人了。”牧与之笑里藏刀。 “我那都是有原因的,”季听拉着他的袖子往家走,“你跟我来,我把这事跟你仔细讲清楚。” 说着话,她把人拉到了书房里,将对申屠川的解释说了一遍,牧与之温润的坐在桌前,等她说完话递上一杯清茶,这才开口问道“既然是对他没了想法,为何一定要把他救出来为了申屠丞相你们关系不是不好吗” 跟这些聪明人说话就是麻烦。季听叹了声气“你就当我是兔死狐悲吧,为国为民一辈子,最终却落得个独子被人践踏的下场,我实在是不忍。” “只是如此”牧与之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打量。 季听点头“只是如此,我已经想好,待申屠川入了公主府,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便让他诈死去和父母团聚,也算是我对申屠丞相的一点心意。” 这篇文中的男配现在只是被贬入风月楼,虽然受了嘲讽,但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且他父母平安,总的来说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等到和父母团聚之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愈心理疾病。 而她要做的,只是平安把他送到他爹妈手里。 “殿下高义,只是此举亦有被发现的风险,若是皇上知道了,殿下只会更危险。”牧与之眉头蹙了起来。 此时季听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说他是申屠川的替代品了,他不笑的时候,竟然真有一分像申屠川。但也仅仅只有一分而已。 季听沉默许久,一脸坚定的看着他“这是我一定要做的。” “既然如此,那便做吧,与之相信殿下的判断。”牧与之笑笑。 季听愣了一下“你支持我” “与之不是向来都支持殿下只是那申屠川确实讨厌,等他来了公主府,希望殿下让他住得离我远点。” “这是当然,不过他现在还没答应呢,先不急安排住处。”季听见他真心支持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 牧与之倒是不太担心“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答应了。” “你这么确定啊。”季听笑了。 牧与之温和的摇了摇头“殿下思虑周全,哪怕只是为了您救他父母的恩情,他也是会过来的,算算时间褚宴也快回来了,此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说的也是,那安排住处一事就交给你了。”季听放心道。 牧与之含笑答应了,季听见他这么好说话,在他面前总算放松了下来。她觉得之前人云亦云,觉得他有多不好相处,这人可比褚宴和扶云好沟通多了。 “牧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季听学着扶云的语气说道。 牧与之笑笑“既然殿下觉得我好,可否为我抄写几卷佛经” “现在吗” “自然。” 季听默默和他对视许久,见他不像要改变主意的样子,不免有些讪讪“怎么这会儿突然要佛经了” “让殿下跑去风月楼那种污秽处,还在那里豪掷千金,这是与之的疏忽,因此与之深感愧对前两年去世的管家,想烧些手抄的佛经给他,以表自己的愧疚之心。”牧与之温和道。 “你表达愧疚之心,干嘛要我抄”季听一脸认真的疑问。 牧与之温和的笑了“殿下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懂了,我抄就是了。”合着还在气她去见申屠川的事,这小气鬼,亏她刚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季听心里念念叨叨着,就看到他拿了厚厚的几本佛经过来,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殿下可以开始了。” “那个现在吗还是等用完午膳吧,我现在又累又饿的。”季听讨好的看着他,尝试跟他商量。 牧与之微笑“所以为什么会又累又饿呢” 不知道不想说求求你别再微笑了季听憋屈的接过佛经,将宣纸铺平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抄。因为穿越时者怨念会根据形象给予该有的技能,所以她写毛笔字时跟平时写字差不多。 嗯,都是一样的丑。 牧与之看着她歪七扭八的字体,轻轻一笑道“殿下的字还是这么有张力。” “还行吧,主要是练得好。”季听头也不抬的接受了夸奖。管他是不是夸奖,她说是就是,这事听她的。 牧与之轻笑一声,拿了一卷书在旁边陪着,书房里一时间安静极了,只有偶尔翻书页的声响出现。 太安静的结果就是,季听越抄越困,渐渐的开始东倒西歪,在又一次往下倒后,手一戳就感觉脸上一股凉意。她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边挠脸上凉过的地方一边问“咋了咋了” 问完就看到自己手上黑黑的,瞬间就知道自己是把墨汁搞脸上去了。她急忙伸手擦,结果越擦越脏,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小花脸。 “殿下。”牧与之无奈的看她一眼,掏出手帕用清水打湿,这才走上前帮她擦脸。 季听忙往后仰了一下,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牧与之问。 季听这才想起此人是长公主纳的男人,严格说起来他们俩是夫妻,咳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帕子,一边自己擦脸一边解释“我自己来,不要脏了你的手。” “天色不早了,殿下该饿了吧。”牧与之看着她将脸擦干净。 季听撇嘴“早就饿了,又饿又困,但是我一卷还没抄完呢。” “那就先用膳,然后去睡个午觉,之后再抄如何”牧与之好脾气的问。 季听心想你就不能不让抄了啊。当然她也就是想想,自打知道自己是被养的那个后,她就不敢在他面前嘚瑟了。 开玩笑,以后买申屠川还得靠他出钱呢。 虽然没能免除惩罚,不过好在季听总算可以去用膳了,牧与之难得同她一起,两人坐下后,季听四处张望“扶云呢” “听小厮说咱们在书房的时候,他吃了不少东西,这会儿估计正在哪消食呢。”牧与之温和道。 季听点了点头“这小子太不懂事了,算了,咱们两个吃吧。” “好。”牧与之说着话,给她夹了一块牛肉。 在两个人和谐的吃饭时,某个偏僻的小院子里,扶云一边干嚎一边拉磨,本该拉磨的驴子却在厩里悠闲的吃草,而他的身边,则是刚才牧与之身后的十几大汉。 “殿下,救我”扶云眼泪汪汪,身上华贵的服饰也变得皱巴巴的,好好的小少爷看起来可怜极了。 “扶云少爷还是赶紧干活吧,这袋子玉米若是磨不完,牧公子可是不准您用膳的。”一个拎着棍的壮汉好心提醒,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场面。 扶云看了眼旁边格外大的一袋子玉米,颤巍巍的问“殿下呢牧哥哥也罚她了吗” “这个倒是不知道,只是方才见他们一起去用膳了。”壮汉认真回答。 “”所以受伤的只有他吗扶云眼泪汪汪,却还是认命的继续拉磨,毕竟这么多人盯着他,他没干完之前是不可能出这个院子的,更别说跑去找殿下求救了。 这一天季听感觉格外难熬,抄完经书已经是深夜,她拖着两条无力的胳膊往卧房走,刚进院子就看到有人开了她的房门,径直进去了。 她嘴角抽了抽,无言的跟了过去“扶云,不是告诉你以后要敲门吗” “不想敲,手疼。”扶云刚把灯烛点着,一回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举着两只小爪子给她看。 季听看到他手心里几个血泡,顿时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扶云立刻委屈巴拉的把被罚的事告诉她了,季听也把自己被罚的事说了,和扶云执手相看泪眼,半晌季听真诚的问“咱就拿他没办法吗” “殿下可知道你身上这条穿云织月裙值多少钱” “多少” “四千两。” “”比她一年俸禄还多。 扶云吸了一下鼻子“而您有几十件这样的衣裳,每件衣裳穿不超过三次就丢掉了,还有您头上的簪子,每一根都价值连城,许多还是番邦特制,然后千里老远的送过来的,就算是宫里”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违逆牧与之的。”季听一本正经。 扶云欣慰的看着她“殿下明白就好。” “我给你上药。”季听说着,坐下开始给他涂药。 扶云老实的坐下了,龇牙咧嘴的看着她给自己上药。季听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好奇“我这么久都不去牧与之房里一次,会不会很不合适啊” 原文对长公主这个身份写的太少,偏偏这个身份周围又有许多甩不掉的亲密关系,她只能像个普通穿越者一样仔细询问。 “殿下为什么要去牧哥哥房里”扶云一脸疑惑。 季听噎了一下“那他来我这里” “他没事来你这里干嘛他又不喜欢跟咱们玩。”扶云更加不解。 季听嘴角抽了抽,怎么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她跟牧与之的关系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觉得长公主的支线还挺有意思,当即决定多查查,于是隔天便叫身边最信任的丫鬟去查了,结果她还没查出个结果,就被别的事吸引住了 褚宴回来了,还带了两封信回来。 “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申屠川的,殿下,都拆了吧。”褚宴酷酷的抱着刀说着一点都不酷的话,还偏偏没有自觉。 季听斜他一眼,把自己的信拆了,一边看一边大义凛然“别人的信不能碰知道吗这是道德问题。” “牧与之有办法将信复原,申屠川不会看出来。” 季听一顿,一本正经的看向他“拆,都拆了。” “” 半个时辰后,看完信的季听扬起唇角“褚宴扶云,随本宫去风月楼,本宫要去接申屠公子入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章第 42 章 “殿下确定他会跟你走吗别又被下了面子才好。”前往风月楼的马车上, 扶云忍不住嘟囔一句。 “以往他是丞相嫡子也就罢了, 若现在还敢惹殿下, 卑职定要将他舌头拔了,看他还敢不敢胡说。”褚宴冷着脸说。 扶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你不早说, 咱还能多带几个打手,这样也好稳妥些。” “我一人就能做到。”褚宴扫了扶云一眼, 显然对他的反应不甚满意。 扶云托着下巴“话不是这么说的,风月楼的打手不少,你若是对他们的人动手, 他们肯定不会在旁边干看着, 到时候恐怕得一场恶战。” “我是长公主的人, 你觉得他们敢对我动手” “也是, 那我就放心了。” 季听在旁边听得眼皮直跳, 只好先一步警告他们“申屠川一定会跟本宫走的,你们到那先老实点,别把事情搅黄了。” “殿下为何这么笃定,丞相给申屠川的家书里到底写了什么”褚宴不解的看向桌子上的信封, 只见刚才被季听拆过的信封, 此时已经完好无损, 完全看不出拆过的痕迹了。 季听斜了他们一眼,心情颇好“自然是能叫他乖乖听话的东西。” “殿下很高兴”褚宴酷酷的问。 季听顿了一下,立刻收敛了些“倒也不算高兴, 只是觉得先前申屠川扬言死都不肯入公主府, 现在却要被啪啪打脸, 还挺有意思的。” “这么一想,是挺高兴。”似乎想到了什么,扶云嘿嘿的笑了起来。 褚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等扶云瞪他,就板着脸酷酷道“且不说他武功高强,就算他只是普通的文弱书生,有殿下在,你真当自己能欺负得了他” 扶云一想也是,当即不高兴的看向季听“殿下,你刚才是在骗我吧,其实你心里可想让他入府了,他一来你是不是就不疼我了” “想多了。”这一个个的,咋都这么难糊弄 扶云哼哼一声“最好是我想多了,殿下我可告诉你,你可以纳上十个八个的男人,随便你高兴,但就是不能宠着申屠川。” “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啊”季听又一次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都宁愿她纳十个八个了,也不想申屠川好了,这得多大的仇。 扶云斜她一眼“公主受尽天下人爱戴,只有他敢拒绝您,难道我们不该讨厌他” “”这话说的,她竟无言以对。 半晌,季听干巴巴的问“牧与之也是这种想法” “那是自然,这件事上我们三人可是很统一的。”扶云颇为得意,捏了一块糕点吃了,似乎味道很不错,他眼睛一亮,立刻推荐给褚宴。 于是褚宴单手抱刀,两个人凑在一起吃糕点,全然一副不操心的模样。季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人家的后院也有这么和谐吗 想到自己平时看过的宅斗剧,季听立刻否决了。性别调换一下,一个男人又要往妻妾成群的家里领人时,他那些妻妾绝不会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凑在一起吃糕点。 要说他们本就是善良大度的人季听看一眼酷哥和傻弟,再想想家里那个腹黑的,觉得他们跟善良大度半点都沾不上。 除了扶云小孩子一样闹腾,其他两人除了对申屠川不满,没有一丝被争宠的醋意。再想到扶云说的,牧与之从未进过自己的卧房,季听隐隐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话说回来,本宫是不是要找大夫开些避子药啊”季听试探的看向他们。 褚宴皱眉“殿下你一黄花大闺女,开那些药做什么” “”果然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和自己的关系根本不是什么后宫线,这仨人与其说是自己的宠侍,不如说他们更像申屠川未来的恶婆婆 扶云闻言抬起头,想了想道“也不能这么说,等申屠川一进门,殿下就不是老姑娘了。” “”所以自己还是个雏儿的事,这几个应该是都知道的。 季听猛然间颠覆了这几天的认知,顿时有些不爽了“本宫平日里出去时做了什么,你们又不知道,如何知道本宫在外面没有男人了”这被看扁的感觉。 “噗”扶云一个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收到季听的眼刀后,急忙摆摆手,低下头专心吃自己的糕点。 褚宴不甚赞同的看向季听“殿下,不是说好了,只是救申屠川出风月楼,不会真的长留他吗” “是是是,本宫就是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季听探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立刻安抚他们。 扶云在角落里小声嘀咕一句“殿下才不会听呢,没看我都不劝了么。”短短两句话,竟已经透露出这几日的沧桑。 季听“”这孩子到底哪学来这么多的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风月楼门前,扶云正准备跟着她进去时,被季听拦住了“你们在外面等着,本宫把人带下来就回去。” “殿下”扶云不高兴的瞪起眼睛。 季听无奈“听话。” “殿下,有事的话就告知一声。”褚宴虽然不赞同季听一个人进去,但当着外人面时,向来不反驳她。 季听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扶云气恼的看向褚宴“你就不怕申屠川那厮恼羞成怒伤了公主” “他父母还在边疆,不敢动公主。”褚宴抱着刀去车辕上坐下。 扶云跟了过去“那他要是说难听的了呢” “你觉得公主会让他”褚宴反问。 扶云想点头,但转念一想,他们公主还真不是那种任人捏扁搓圆的人。这么一想顿时舒坦许多,跟车夫借了些铜钱去买糖葫芦了。 不知道自己见个申屠川就被脑补出一出大戏的季听,到厢房内坐着等候,很快申屠川便走了进来。 “公主殿下安。”申屠川这回没有像上次一样敷衍,而是正经朝她行了一礼。 季听扬眉“哟,今日怎么突然懂事了” “多谢这段时间公主殿下的照拂。”申屠川垂眸,嘴上道着谢,心里却不太情愿。他厌恶这个调戏过他的女人,如今却仰仗她留得一分自尊,这种矛盾的心情叫他宁愿未曾受她恩惠。 季听才懒得管这别扭男配是怎么想的,嗤了一声把信扔给他“行了,我来也不为别的,这是丞相写给你的家书,我替他送来。” 申屠川猛地抬头,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后神情微动,并未上前去拿“家父的信为何在公主手上” “本宫怕他路上出了闪失,便着人一路护送,这信是丞相交给本宫的人的。”季听平静的跟他解释,只字不提要带他离开的话。 申屠川沉默一瞬,这才将信封拿了过来,见季听不打算离开的样子,索性就此拆开,当着她的面开始看信。 季听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的脸看,只见他在看到熟悉的字迹后眼眶微润,似乎有所动容,接着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喜欢的内容,他的脸当即板了起来,抿唇一路看下去,越看脸色越凝重。 季听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急忙拿了杯茶掩住口唇,以免暴露了自己得意的心情。 一封家书并不算长,申屠川却看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季听坐得腰都酸了,打了个哈欠提醒“申屠公子,这信有那么长吗赶紧看完拿火烧了,免得哪天被人看到了,平白拖累本宫。” 申屠川指尖紧攥信纸,很快平整的信在他手上逐渐皱巴。季听轻嗤一声,干脆站起来往外走“若是申屠公子实在不舍得,那就留着吧,但须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季听说着话,经过申屠川时闲闲的看他一眼,接着抬起下颌朝门外走去。在错过申屠川时,她的表情已经开始不淡定了,心里叨叨他怎么还不留下自己,难道连他爹的话也不听了 是的,季听今日之所以底气这么足,完全是因为申屠宰相送回的两封家书。给她的那封以一个臣子身份求她,能将自己的独子救出风月楼,而给申屠川的这封,则是命令他放下尊严接受长公主的帮助。 给申屠川的那封信里,申屠宰相的措辞十分严厉,似乎早已料到申屠川会不情愿,因此不仅加以训斥,还给他讲了种种道理,最后又用母亲担忧他过度病倒一事相逼。 总之一封信下来,季听不信以孝子著称的男配会忤逆父亲的意愿。 但这种自信是刚才的,现在她都要走到门口了,申屠川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季听就没那么自信了。 是不是她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会这么执拗,不如叫老鸨挫挫他的锐气季听思考着,右脚踏出了门槛。 “殿下留步。”申屠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屈辱和紧绷。 季听一顿,殷红的唇角微微扬起。她咳了一声,一脸无所谓的转过头“怎么了” “殿下可曾看过家父的信”申屠川看向她,一双清澈而执着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关键时候季听没崩,淡定的拧了一下眉头“本宫没事看你的信做什么” “是草民逾越了。”申屠川垂眸。 季听不甚在意“若是无事本宫便先走了,风月楼这里你不必担心,本宫已经打点好,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你只需在这里住到申屠家沉冤昭雪那一天便好。” 她说完,就等着申屠川一句多谢殿下,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心里顿时更加笃定了。季听完全放松下来,在华美的衣衫衬托下,她整个人都艳光逼人,一甩衣袖便又要走。 而在她抬脚之前,申屠川突然问“不知殿下昔日所言可还当真” “什么当真”季听停了下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申屠川没想到她竟然忘了,怔了一下后盯着这张漂亮的脸,突然一股怒火升腾而起,叫他想直接质问她,究竟有没有半点将他当个人尊重过 但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他忍下这点气,一字一句的提醒她“那日殿下来风月楼,口口声声说要救草民于水火,还要让草民住进公主府,这件事殿下已经忘了吗” 季听啊了一声,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对,本宫好像是说过。” “那殿下可还当真” “你问这个干什么”季听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又不想让本宫救,本宫回去后也想了,你就算在风月楼本宫也能护住你,其实完全没必要非让你进公主府,所以便不想勉强你了。” 申屠川万万没想到她已经做了决定,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却说不出求她带自己走的话。可是不说,便是违逆父亲的意愿,母亲还病着,他实在无法致他们于不顾。 事到如今看到父亲的信,他才意识到和公主斗气的自己有多可笑,他自以为不入公主府是保全了气节,却未曾想过,身处风月楼的自己连半个自由身都不算,就连给父亲去一封信都是做不到的。 这一切他现在明白了,可是 “你有话想说”季听见他迟迟不语,忍不住先一步开口。 申屠川的双手握拳,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可是跟一个自己讨厌了许多年的人求饶谈何容易,他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听看他这副样子,不免有些心软了,想了想递了一个台阶过去“可是申屠丞相在信里跟你说什么了” “家父确实说了些话,”申屠川是个聪明人,一见台阶便立刻下了,“他希望草民能随公主离开风月楼。”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季听挑眉。 申屠川抿了抿唇,眼底突然出现一丝挫败“那要看公主是如何想的,若殿下不愿,草民自然不会纠缠。”话语间的意思,竟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季听手中。 季听勾了勾唇角,想了一下缓缓道“本宫要保下你这一点,从未变过,你若是愿意随本宫去公主府,那自然是好的,先去公主府住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本宫便派人送你去和父母团聚。” “多谢公主。”申屠川俯身朝她郑重施了一礼。 季听走上前去,伸出葱白似的手虚扶他一下,想了想道“世人皆知你申屠川秉性孤直,若你突然自愿跟本宫离开,定是有人要起疑,说不得会查到丞相给你送信一事。” “那殿下以为该如何”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沉默一瞬,缓缓道“不如你且装作是感怀本宫这几日对你的照顾,这才愿意随本宫离开的如何” 申屠川抿了一下唇,叫他去公主府,已经非他所愿,如今还要装作对长公主有了好感 “申屠公子不必担心,你只需在老鸨面前演一下便好,因为咱们一走,她定是要把话传到皇上那边的,所以不能让她看出差错来,至于进了公主府,本宫自不会逼你做别的。”季听耐心劝说。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老鸨爽利的笑声,听声音是冲着他们这屋来了。季听郑重的看向申屠川,申屠川和她对视许久,在老鸨的衣角闪现在眼前时,他朝着季听缓缓跪下 “草民申屠川,愿为公主裙下之臣。”,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章第 43 章 老鸨刚要行礼, 闻言惊呼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有些讪讪“殿下, 这、这申屠公子” “看不出来本宫今日可是带足了银子过来的。”季听看也不看她,弯腰单手将申屠川搀扶起来。 老鸨瞬间就懂了, 惊讶之余慌忙恭喜季听“殿下可真了不得,饶是申屠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 也拜倒在殿下的石榴裙之下了,草民恭喜殿下又得心仪之人。” 申屠川听着她话里的又字,眼底闪过一丝屈辱。 季听随手丢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转身看向申屠川“风月楼给你置办的东西就不要了, 你可有什么贴身的行李需要收拾的” “草民早就孑然一身。”申屠川淡淡回答, 目光却在老鸨手中的荷包上扫了几遍。 季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 那现在便随本宫走吧。” “是。” 两人说完, 谁也没有再理老鸨,一前一后往风月楼外走去。 大门口的马车前,扶云和褚宴已经等得心烦了,看到季听出来后, 当即就迎了上去, 还没等他们说话, 季听就先一步打断他们“本来只是过来送封信,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申屠公子愿意跟咱们回去了。” 褚宴瞬间就懂了, 扶云懵了一下, 也很快明白过来, 当即跟着配合“真的假的他不是说了不去咱公主府吗怎么又突然要过去,这也太突然了。” “没什么突然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听到没”季听装模作样的训导扶云。 扶云还未说话,走过来的申屠川就看了这戏精主仆一眼,缓缓开口“确实突然,若不是公主每日里都带着一荷包的银钱,恐怕草民今日还无法出风月楼。” 如果不是做好了赎人的准备,送封信的事又岂会带数目不小的一笔银钱,他方才是有多蠢,才会以为季听不知道信上内容。 季听“”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关键时刻,还得靠酷哥开口“赎出来就行了,别的再说还有什么意思,赶紧回去吧,牧与之还等着呢。” 于是一行人顺势都上了马车,朝着公主府奔去。 马车上,申屠川始终没什么表情,褚宴抱着刀也在一旁飕飕的放冷气,季听和扶云夹在两个人中间,不知为何也不敢哔哔了,只能抵着头一块吃糕点。 申屠川耳朵里始终充斥着咔嚓咔嚓的声响,终于忍无可忍的看了过去,只见刚才还仪态万千的长公主,此刻像只喂不饱的仓鼠一般,嘴里鼓囊囊的吃着东西。 反差太大,申屠川顿了一下,还未等细究,一道光亮照在眼上,他目光一凛看了过去,只见褚宴的刀出鞘三分,方才的光便是刀刃折射出的。 褚宴面无表情眼睛放老实点。 申屠川嘲讽的勾了一下唇,这些男人还真可悲,屈于人下自甘堕落,还觉得世上男子都同他们一般,甘愿做女子的家宠。 季听对这俩人的对峙丝毫不知,等到了公主府,刚一下马车就打了个嗝,正在门前等候的牧与之眼神瞬间危险了不少“与之似乎跟殿下说过,不要吃太多糕点的。” “我这是饿嗝。”季听一本正经。 牧与之扫她一眼“今日起一个月内,殿下的马车上都不必再备这些东西。” “是。”身后的丫鬟立刻屈膝。 季听无言的看他一眼,认命的没有争辩。人家是金主,跟他争什么啊争。 牧与之轻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申屠川身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申屠公子” “这位是如雷贯耳的牧公子”申屠川言语中带了三分讥讽。 季听一瞬间就听出了两个人之间的火花,赶紧推着牧与之往院里走“你等我们这么久,应该还没用膳吧,赶紧去吃点东西。” “不急,先给申屠公子安排了住处才行。” “我给安排吧,你去吃东西。”季听讨好的看着他,她身后的申屠川眉头蹙了一下。 牧与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殿下可是忘了已经答应过我,让我替申屠公子安排的” 季听讪笑,心想当然没忘,只是怕他太刁难申屠川,最后她的恩情也变成了仇怨。 牧与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道“殿下放心,我并不打算为难他,不如给他安排北边的别院可好” “北边的”季听惊讶,那可是府内最大的别院,“你舍得吗” “这有什么舍不得了,我只是不想让他离我太近。”牧与之堂堂正正。 他住南苑,如果申屠川去北边的庭院,确实算得上远了,季听一听他只是这个诉求,自然答应下来。 “殿下去睡会儿吧,既然您还不饿,那今日午膳便推迟一个时辰。”牧与之的笑意深了一层。 季听本还有些不放心,扭头看到前几日自己派的丫鬟回来了,于是点了点头就往卧房去了。 扶云也早就溜走,褚宴扫了申屠川一眼,板着脸离开了,偌大的院子里一下子只剩下牧与之和申屠川两个人。 “申屠公子请。”牧与之微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申屠川平静的跟他一起往前走,牧与之好像跟他相识已久一般,熟稔的聊着天“想必殿下的计划公子也已经知道了,为了保险起见,只能请公子在家中多留几日,若公子不喜出门,日后便在别院用膳吧,与之会将一切打点清楚。” 申屠川嘲讽的勾起唇角“多谢牧公子。”他本就不愿和这些人有太多牵扯,若可以直接闭门不见,自然是最好的。 牧与之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答应,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些,等二人到了北院时,已经有十余个丫鬟小厮在那里洒扫了,显然是一早就开始做了准备。 想起季听假模假式的说只是为了给他送信才去风月楼的,申屠川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绷紧了脸。 牧与之一挥手,那些丫鬟小厮就都下去了,他含笑看向申屠川“明人不说暗话,殿下是孩子心性,偶尔会对得不到的玩具上心,但不代表她就真的喜欢了,既然申屠公子看不上公主府,便少和她接触,也省得彼此麻烦。” “牧公子放心,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当玩具的。”申屠川淡淡开口。 牧与之轻笑“也是,至少得是良家子才有资格做玩具。” 申屠川的目光猛然凌厉。 牧与之面色不变“申屠公子觉得旁人说牧某人像你是一种羞辱,牧某人又何尝不这样觉得,既然相看两厌,那便不必再看,但请公子明白一点,殿下是救了你一家的恩人,还请公子以后对公主这个恩人,客气点。” “救了我一家”申屠川的眉头皱起。 牧与之眼底流露出一丝讥讽“怎么殿下没跟你说即便殿下不说,申屠公子心里也该清楚,申屠丞相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若无殿下暗卫褚宴的护送,你真觉得他们能平安抵达” 申屠川怔了一瞬,他这些日子身处风月楼,身与心都受到了极大煎熬,又一直担心父母,脑子早就疲累不堪,这种早该想到的事,他竟从未想过。 而今日的家书中似乎也提过,路上没那么太平,只是父亲怕他担忧,只一笔便匆匆略过,而自己一直在想要进入公主府的事,一时间也忽略了。 “申屠公子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还请公子自己想想清楚。”牧与之说完,一挥衣袖便离开了。 而申屠川僵站在院中,脑子空白许久后突然出现季听那张美艳的脸。 “阿嚏” “殿下可是病了”丫鬟一脸担忧的看着季听。 季听摆摆手“一骂二想三感冒,这是有人在骂本宫呢。” “殿下说笑了,普天之下哪有敢骂公主的。”丫鬟笑了起来。 还能有谁,申屠川呗。季听轻哼一声躺下“你先下去吧,我睡会儿。” “奴婢告退。”丫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季听看着丫鬟离开,想起她方才跟自己说的话,眉眼放松了些。 扶云三人当初各有际遇,唯一的相似处则是在绝境时被长公主救下,这么多年便如家人一般相处下来了所以季听猜的不错,他们仨面对申屠川时,还真是婆婆心态。 季听失笑,舒坦的抱着被子,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现在男配已经被救出来,他的父母也平安送达,所以不必担心男配会再生恨意,只需要时机一到把人送走,她便能肆无忌惮的享受人生了。 到时候带上她的钱串子和保镖,一起在天启国内浪一圈吧,她也挺想旅旅游的。季听打定了主意,心情更不错了,正打算睡一会儿起来吃饭时,突然听到外面咔咔的铲地声。 她疑惑一瞬,穿上鞋子走到门口,一开门就看到扶云正在外面铲地。 “这大热天的你不午休,跑我院里撒什么野呢”季听一阵无语。 扶云抬头看向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睛亮晶晶的说“殿下,我刚才看了本杂文,里面教了在家里做温泉的方法,我来给您做一个。” “谢谢了,不需要。”季听看着原本好好的地面此刻被他铲得坑坑洼洼,果断拒绝了。 扶云不高兴了“殿下,你不相信我是吗” 季听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可比浴桶舒服多了。”扶云犯起轴来,八头牛也拉不住。 季听顿了一下,只好放弃跟他讲道理“可是你在外面挖,很影响我休息啊,你也不想我睡不好吧” 扶云一想也是,当即收了铁锹“那行吧,我去别处给您挖。” “乖,”季听笑眯眯的点头,“加油哦,我看好你。” 得了季听鼓励的扶云兴高采烈的走了,季听这才懒洋洋的回屋睡觉。 等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起来用膳时没见着申屠川,牧与之说他不想和他们一起用膳,季听撇了撇嘴,也就随他去了。 不见面正好,反正也没必要,于是她便没有再问了。 之后几日,似乎和申屠川来之前没有区别,毕竟他在别院闭门不出,季听只叫人用心伺候了,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也没有去看过他。 她这么拎得清,褚宴和牧与之是满意的,于是季听的新衣裳新首饰越来越多,还多了几样稀奇的兵器做玩具。 季听对他们的行为哭笑不得,但也没解释什么,只是尽数把东西收了。不过她这几日过得也不算太好,因为扶云那家伙整日不见人影,她一个人在这没有娱乐的古代,实在是无聊不少。 好在这种日子很快就结束了,某天晚上,扶云神神秘秘的找到她“殿下,您的温泉我给打造好了。” “什么温泉”季听一瞬间迷茫。 扶云没想到她竟然忘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我辛苦给您造的温泉” “哦哦想起来了,那咱们去看看吧。”季听忙安抚他。 扶云这才轻哼一声,领着她往温泉处去了。他这次特意将池子挖在一个空置的院子里,季听跟着他一进院门,便看到中间的空地上多出一方池子。 方方正正的池子里,被石头完全覆盖,因此刚注入的水很清澈,一点泥沙都没渗进去。 季听有些惊讶,她以为这家伙给自己挖了个土坑,没想到还真让他做出个像样的池子来。 “如何”扶云一脸骄傲。 季听立刻赞赏“做得真好,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她说着蹲下摸了一下水,嗯,果然冰凉。 “这池子养鱼也不错。”季听怕他让自己当场表演泡温泉,忍不住咳了一声。 扶云斜她一眼“这是给公主殿下准备的,哪条鱼能享受” 季听刚要说话,他便拍了两下手,旁边的厨房里立刻有人拉着一缸烧热的石头过来了,用火钳将石头一个一个放入池中,原本还平静的水面立刻起了泡泡,很快水就热了起来,而另外的人则是往里面下花瓣药包。 还能这样季听第一次佩服了扶云。 扶云试了一下水温,叫那些人都下去了,这才对季听道“殿下玩吧,若是水凉了丫鬟会往里面加石头,您不用担心。”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哦好。”季听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离开,接着看向面前热腾腾的大水池,眨了一下眼睛开始脱衣服。 脱得只剩下一件小肚兜之后,欢快的跳进水里,结果跳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也弄进去了。 季听“”所以她刚才脱个什么劲 “刚巧这衣裳该洗了,多谢殿下帮着浸湿。”丫鬟打趣她。 季听无奈的看她一眼,怎么这种囧事,偏偏被这个嘴最没把门的看到了。她当即说道“这事不准告诉别人,不然还以为本宫有多蠢呢。” “这是自然,奴婢跟着殿下长大,人品殿下应当是知道的。”丫鬟认真回答。 当然知道了,家里多少八卦都是从你那里听到的。 “殿下别担心,奴婢去给您拿件新的。”丫鬟笑着将衣裳捞出来。 季听咳了一声,摸摸水温还热,要冷下来估计还得一段时间,于是点头道“你去吧,本宫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是。” 丫鬟顺从的拿着湿衣裳离开了,季听见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当即欢快的在水里扑腾起来。 她自己玩了一会儿,累得瘫在了池边,感慨扶云的脑袋瓜干别的不行,享乐的事倒是一把好手,等以后一定要把他往娱乐业培养才是。 夜色有些凉,水也跟着凉了,季听泡得手脚发软也舍不得离开,于是起身涉水往装石头的缸边走。 申屠川夜里睡不着,便出来到院中散步,突然听到隔壁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隔壁一直不见有人居住,近几日长公主身边那个小男人虽然常去,但也是白日的时候,晚上从来来过,且动静也没有这么小。 莫非是贼人 申屠川目光一凛,步冲到墙边,踩着墙边桃树的枝干翻过墙去,直接落在了隔壁的院子里,一抬头四目相对。 “” “” 月光下她只着一片遮挡,乌黑的发垂着,发丝柔顺的贴在湿漉漉的身上,美艳得如水妖一般。 扑通一声,季听用火钳夹着的石头落入水中,她吓得惊呼一声往后仰去,瞬间落进了水里。 申屠川这才回神,猛地转身面向墙壁,僵着肩膀道“草民以为是贼人,便想过来捉拿,却不想是殿下冒犯了。” 身后只有水声,季听并未回答他。 申屠川抿了抿唇,脑子里她方才那一幕挥之不去“草民真是无意冒犯,若公主殿下生气,草民愿领任何惩罚。” 还是只有水声,申屠川眉头紧皱,思索该如何道歉,突然感觉不太对,猛地回头看过去,只见季听仰在水里扑腾,脸都憋得快紫了,手脚力度也越来越小。 他惊了一瞬,冲进水里将人捞出水面,见她已经有昏迷的趋势,顾不上抱到地上,便坐在水里将人放在腿上,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按压她腹腔,直到她一口水吐出,他这才松了口气。 季听本能的揽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心口咳得惊天动地,完全没意识到他身体因此僵了一下。 “公主若是无事了,还请放开草民。” 清冷的声音响起,季听迷茫的看向他,眼角因为流泪有些发红,少了一分盛气凌人,多了一分清纯和妖娆。 清纯和妖娆,本该是相反的词汇,却同时体现在她身上。 申屠川喉结动了动,目光定定的看向前方果树,不敢低下头再跟她对视。 季听逐渐清醒,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慌慌张张的从他身上下来,蜷在水里还不忘解释“我、我不是有意占你便宜的,你千万别误会。” 申屠川没想到她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悦,但他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草民知道,不敢误会。” 季听讪笑“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殿下,奴婢给您拿了牧公子刚给您买的那件” 丫鬟的声音远远传来,季听心里一惊,一边把申屠川按进了水里,一边对还没来得及走近的丫鬟斥道“不准动” 丫鬟吓得立刻不敢动了。 申屠川“” “别吱声,我这丫鬟话太多,被她看到就说不清了。”季听拼命把他往下按。 申屠川闻言当即不再挣扎,只是睁开眼睛看到她两条修长的腿后怔了一下,接着匆忙闭上眼睛,心里一直默念非礼勿视。 “谁话太多,殿下在跟奴婢说话吗”丫鬟站得远远的问。 季听嘴角抽了抽,刚要想出理由跟她解释,就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亲了一下,她一低头,就看到趴在自己腿上的申屠川。 “”是巧合吧,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章第 44 章 申屠川的耳根瞬间泛红, 他局促之下闭上眼睛, 却不成想因为看不到, 误打误撞的吻上了她的腿。她该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吧 季听本来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想了一下, 天又没下红雨,申屠川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崩人设, 恐怕碰自己这一下,他要比自己懊悔千倍百倍。 “殿下”正当季听想些有的没的时,丫鬟就上前一步。 季听赶紧制止她“你别乱动不准再往前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丫鬟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季听嘴角抽了一下“我、我没事, 你把衣裳放下就回去吧, 就放你现在在的地方就行, 本宫还得再泡上一会儿。” “那怎么行, 殿下岂不是得到这边才能穿上衣裳奴婢在这里陪着您吧, 夜里风凉,殿下莫要贪玩,仔细身子。”月光在水面映出点点波光,倒是遮住了申屠川的身影, 丫鬟虽然觉得池子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 但离得这么远也看不出什么来。 季听深吸一口气“不用, 你回去吧,现在就走。”话音刚落,水里起了几个泡泡。 她“” “殿下, 水里是有什么吗竟然会冒泡泡”丫鬟一脸惊奇, 虽然因为月光看不清水面, 但鼓起又炸开的泡泡还是能看到的。 季听咽了下口水“本宫放了个屁。” 申屠川“” “原来是这样。”丫鬟恍然。 知道申屠川快要坚持不住了,季听双手一边按着他的背,以免他突然起来,一边蹙起眉头“你出去吧,莫让本宫说第二遍。” “是”丫鬟虽然平时被纵容惯了,可季听板起脸时,她还是相当听话的,因此纵然心里有万分疑惑,还是行了一礼后将衣裳放到石头上,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丫鬟一走,季听赶紧扶着申屠川的胳膊叫他起来,早在水里忍了许久的申屠川猛地坐起来,溅起的水瞬间淋了季听一身。 季听被水珠刺激得眼睛眯了一下,再睁开眼就看到申屠川目光清明的看着自己,她咳了一声缩进水里,借着花瓣的掩护总算没那么窘迫了“本宫院里那几个,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是被他们知道咱们这般,定是要闹腾的。” “草民明白。”申屠川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哪个女人的后院,因此长公主跟他保持距离,是他之前求之不得的事,可不知为何,这会儿听到她提那些男人,心里便止不住的烦躁。 他垂下眼眸想要不再看她,却一低头便看到水波中她绞在一起的修长白皙的腿。 喉结动了动,申屠川逼自己别开脸。 季听见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带着淡淡的敌意,有些好奇他来公主府两天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因此疏远的笑笑,没有再说话。 申屠川哪还有不懂的,当即从池子里出去,想了想又在池子边上跪下,朝季听行了一个大礼“今日之事,还请长公主殿下见谅。” “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回去换件衣裳吧,仔细着凉。”季听颇为大度的原谅了。 申屠川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直接起身,季听顿了一下,疑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草民还要再向殿下道歉,前些日子若不是公主殿下多加庇佑,恐怕草民在风月楼中早已傲骨尽折清白不再,可草民却不识好人心,还对殿下出言嘲讽,请殿下降罪。” 申屠川说罢,郑重的朝季听俯身跪拜。 小伙汁可以啊,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不会是有人点醒他了吧季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牧与之,笑了笑后淡淡开口“咱们之间的流言蜚语传了这么多年,你不信本宫也是情有所原,没什么可降罪的,起来吧。” 一阵风吹过,她默默往水里缩了缩,但池水经过这么长时间,也不是太热乎了,温温的越缩越冷,只等着申屠川走后她加几块石头,先暖暖身子再说。 可申屠川不仅不走,还又朝她跪拜一次“草民还要多谢殿下对家父家母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殿下,或许草民父母已经不在,而草民也随他们去了,多谢殿下救了申屠一门老小。” “没事没事,丞相忠君爱国,救他也是本宫该做的,申屠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因为冷,季听语速都快了起来,再看湿漉漉的申屠川没事人一样,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就不冷吗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 申屠川还要再说话,季听急忙打断他“申屠公子有话可以改日再说吗你看咱这环境,也不合适对不”说完,她连打三个喷嚏。 嗯,这是要感冒了啊。 申屠川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脸上迅速染了一层薄红,他飞快的看了季听一眼,又快速将目光移开“那草民先行告退。” “你帮本宫添几块石头再走,火钳就在缸边。”季听冷得不想出来。 “是。” 申屠川低眉顺眼的帮她添石头,时不时还要问一句殿下觉得可以了吗,直到季听点了头,他这才放下火钳离开,专业的样子仿佛上辈子是个搓澡的。 他一走,季听立刻松了口气,看一眼衣裳的方向,决定先把衣裳拿过来,再继续泡澡。这么想着,她便起身爬上了池边,结果还没动身后就传来一声落地的声响,她下意识的回头,再次和申屠川的眼睛对上。 季听“” 申屠川“” “你又回来干啥呢”季听有气无力的一边问,一边踩着水缩进池子,连惊恐和窘迫这种情绪都懒得有了。 不是她习以为常,实在是今晚的变化太多。 申屠川也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就已经爬上岸了,当即别开脸僵硬的解释“草民突然想起殿下的衣衫被丫鬟放在了远处,怕殿下着凉,所以想回来把衣裳送到殿下旁边,没想到” 没想到还是冒犯了。 季听叹了声气“我正是要去拿衣裳,既然你过来了,就帮我拿一下吧。” 申屠川闻言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公主会奚落他,或者认定他是故意的儿恼怒,没想到只是叫自己拿个衣裳。 他目不斜视的走到衣裳旁,伸手把这极尽奢华的衣衫拿起来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好像以前闻到过一般。 申屠川没有多想,拿着衣裳便转身走到池子旁,眼睛始终落在别的地方,只有一双手拿着衣裳举到池子前“殿下还是莫要在这里了,回去歇息吧。” “嗯,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申屠川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水声,接着感觉到手中衣裳一紧,于是适时松开手,让她将衣裳拿走。 季听看他一眼,也没心情泡澡了,不然还不知道下面要被看几次,一脸无奈的从水中出来,一抖衣衫直接披在了身上,一件华贵的衣裙便像睡衣一样皱巴巴的将她裹了起来。 勉强将衣带系好,再看申屠川,还在扭着脖子看向别处,季听好心出言提醒“好了。” 申屠川这才敢看向她,只是当看到她衣衫不整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奇怪的烟火,他匆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一眼。 季听扫他一眼,正准备离开,就听到院外突然传来扶云不悦的声音“殿下你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让丫鬟伺候” 季听没想到扶云会过来,惊了一瞬下意识的往后仰,直直朝水中落去,申屠川一凛,忙伸手揽住她的腰,却因为惯性随着她一起落入水中。 “殿下”巨大的水声响起,本来在院外不打算进来的扶云震了一下,惊慌的冲了进来,却在看到申屠川后瞬间懵了。 砸进水里的一瞬间,季听只觉得硌在石头上的腰要断了,加上申屠川在上面,让她有种五脏六腑都被砸出来的痛感。 水快速没过口鼻,饶是申屠川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抱起,她还是呛了水,咳嗽得惊天动地,连带着浑身都开始疼。 扶云懵完之后总算冲了过来,看一眼两人的姿势怒道“申屠川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你不来的话,殿下也不会如此,还不快去叫大夫。”申屠川冷冷的看向他。 扶云气得想跟他拼命,但是看到季听咳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恨恨的转身跑了。 季听想把他叫回来,可是因为还在咳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等扶云的背影消失后,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头一歪晕了过去,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说不清了。 后来的事季听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醒来时,身上已经换了干燥柔软的里衣,正躺在她的雕花大床上,她扭头往旁边看看,看到了正在桌前坐着的扶云和牧与之,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者。 “你们怎么在这里”季听哑着嗓子开口,一说话才发现嗓子有些疼。 一行人看到她醒来了,立刻都围了过来。扶云急忙冲到床边,抓着她的手眼泪汪汪“殿下,你总算醒了。” 季听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我怎么了” “你昨晚呛水受了刺激,直接昏过去了,夜里又开始发热,现在才算把热降下去,你没事就好啊殿下。”扶云说着抹了一下眼睛。 季听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显然是已经哭过几次了,不免有些心疼,正要说什么,便听到旁边的老者道“小少爷若是无事,可否先让老夫替殿下诊脉” “哦哦太医请。”扶云急忙让到一边。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季听趁诊脉的功夫瞄一眼牧与之,看到他嘴角意义不明的笑后,心虚的别开了脸。 诊脉结束,老者松了口气,对季听行了一礼道“殿下已经无事了,只需调养个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多谢太医。”季听轻声道。 “殿下客气了。” 牧与之对老者拱手“大人守了一夜辛苦了,与之恭送大人。” 说着话,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牧与之一走,季听立刻精神了点,把扶云叫到身边问“褚宴呢” “啊他啊,昨天守了您一夜,回去歇着了。”扶云眼神闪躲一下,面不改色的说。 季听没注意到他的变化,闻言正要再问什么,就听到扶云不高兴的问“殿下,你昨日为何要跟申屠川洗鸳鸯浴不是说好了,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质问来了。 季听有些窘迫的看他一眼,片刻之后便调整好了情绪,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什么鸳鸯浴” “还能什么鸳鸯浴,昨日我可是亲眼看到了,殿下不要再撒谎,我可告诉您,这事不仅是我,整个公主府都知道了。”扶云气鼓鼓的看着她,但碍于她现在身体不好,又不敢真的发脾气。 季听眨了眨眼睛,相当无辜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昨日不是在泡你做的温泉吗怎么又有鸳鸯浴的事了” “你不记得”扶云一愣,“昨天跟申屠川一起洗澡那事儿,你不记得” 怎么就一起洗澡了要不是为了装失忆规避麻烦,她真的要跳起来打这小混蛋的膝盖了。季听点头“不记得。” “殿下你失忆了”扶云脸色一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季听立刻装头疼“不知道,什么失忆我现在不能回想,一试图想起昨天的事就头疼。” “那那那你别想了,千万别头疼,要不我去叫太医回来吧。”扶云一脸无措。 季听幽幽叹了声气,刚要拒绝,就听到牧与之的声音传来“叫太医回来做什么” 季听下意识的皮衣紧。 “殿下她失忆了,把昨天的事都忘了,一想还头疼,我想把太医叫回来给她治病。”扶云焦急的看向牧与之,在大多数季听不靠谱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听牧与之的话。 牧与之走上前似笑非笑的看季听一眼,扭头对扶云道“既然是失忆了,那便说明不是她想记着的事,何必费劲让她想起来” “说得也是哦。”扶云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想不出来。 “殿下昏迷了一夜,想来也是饿了,你去叫厨房做几道清淡温补的菜,待会儿给殿下送过来。”牧与之不动声色的打断他的思考。 扶云点了点头出去了,走出好远才想出哪不对失忆是病,就算不想违逆殿下的想法,可总得治病吧 可惜他已经走远,而且惦记着要给季听弄吃的,只能把这事抛到脑后。在往厨房去时,路上看到了都有些狼狈的褚宴和申屠川,就知道他们又打了一架。公主昏迷后,这俩人干几架了 打吧打吧,反正申屠川只躲不反击,褚宴下手也有轻重,没看这俩人打这么多架了一个都没受伤呢。 他顿了一下对褚宴道“殿下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她吗” “我还在忙,你去哪”褚宴酷酷的释放冷气,眼刀不要钱一样落在申屠川身上。 “厨房,给殿下弄吃的去,一起去吧,我有话要告诉你。”殿下失忆的事,总得跟褚宴说一声才行,扶云问完看一眼冷着脸的申屠川,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褚宴本来不想去,但见扶云表情凝重,便知道有重要的事,于是对申屠川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就跟扶云离开了。 申屠川一脸平静,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等他们离开后,犹豫一下朝着公主卧房走去。 扶云一走,卧房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季听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一抬头就看到牧与之意味深长的笑,她当即一脸痛苦“我头疼” “殿下觉得我像扶云一样好骗”牧与之淡定的问。 季听顿时不敢装了,一脸讪讪的看着他“我演技这么差吗竟然被你发现了。” “演技不差,只是你又没伤到脑袋,又怎么会突然失忆”牧与之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季听一本正经的反驳“这你就不懂了,这世上有一种病叫做应激障碍,若是严重了就会失忆,跟撞没撞到脑袋是没有关系的” “殿下见多识广,那么能否告诉与之,为何某些人口口声声保证过不会跟申屠川有过多牵扯,却还是跟人家洗了鸳鸯浴” “”大家都是好朋友,没事说这个干啥 “啊,又或者告诉与之,专程叫扶云把池子挖在申屠川隔壁,可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牧与之似笑非笑。 季听有点遭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那个扶云挖池子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再说我跟申屠川我要是说我俩没关系,你信吗” “自然是信的。” 季听刚松一口气,就听到牧与之一脸平静的开口“毕竟避着丫鬟衣冠不整的泡在水池里这种,听起来就像两个没关系的人会做的事。” “”牧哥牛逼,牧哥真是反讽界的天才。 牧与之似乎嘲讽够了,轻轻一打折扇,缓慢的摇着扇子“现在可以告诉我,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说说说,我全说。”季听欲哭无泪,把昨天的事一点一点都招了。 牧与之静静的听完,半晌轻嗤一声“这个申屠川,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他还以为要再犟几天,没想到见到公主之后,倒是先道歉了。 “我跟他真没什么关系,真的,我不会喜欢上他的,”季听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他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怎么可能会跟他发生什么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间发出一声轻响,季听疑惑的看向那边“什么声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章 第 45 章 “我去看看。”牧与之说着走到了外间, 结果看到卧房的门大开着,顿时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扶云虽然天性烂漫,但事关殿下也是小心的, 出去之前绝对不会不关门就走, 而现在门洞大开, 显然是有人来过, 来者是谁似乎不用猜也知道。 只是他为何会半路离开呢想到殿下刚才那段话, 牧与之了然的勾起唇。 若是不在意,为何要走 “与之, 外面是谁啊”季听见他迟迟没回来, 有些无聊的高声问。 牧与之笑笑“谁也没有, 一阵风而已, 你再休息一下,待会儿便用膳了。” 季听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后高声应了一声,这才缓缓躺下, 想到牧与之没有再追问自己,当即松了口气。精神一放松,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季听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 睡饱了的她除了浑身无力,其他的倒是好了许多。 “殿下醒啦, 赶紧喝药吧。”扶云说着把一碗苦药汤送了过来。 季听一睁开眼睛就面对这人间磨难, 顿时苦了脸“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赶紧喝了,咱们就用膳。”扶云催促。 季听想说空腹吃药不好,但还没说话,扶云就先把他牧哥哥拉出来了“你如果不吃,那我让牧哥哥来喂你。” “我说不吃了吗”季听轻哼一声,端起药碗咕嘟咕嘟全喝了,没等她苦劲上来,扶云就眼疾手快的给她塞了个蜜饯,她下意识的嚼吧嚼吧咽了,这才感觉好一点。 “用膳吧殿下。”扶云说着拍了两下手,几个丫鬟端着食物鱼贯而入,瞬间将桌子上摆满了。 季听跟着坐下,喝了一口粥后感觉有些不对“这粥” “加了温补的药,味道很怪吗”扶云好奇的问。 季听咽下去,一脸为难的看着他“倒不是怪,就是”很纯粹的难喝,很难喝。 就算加了药,也不该是这种味道吧 “哦,牧哥哥说了,苦口的才是良药,所以让厨房别做得太好吃,免得殿下恢复得太慢。”扶云将牧与之的解释告诉她。 季听“”还有这种说法她怎么听怎么像恶意报复呢叫她长长记性以后不准贪玩什么的,果然哪怕自己解释清楚了,牧与之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季听把桌子上的菜都尝了一遍,没有一道好吃的,更加确定了牧与之那只腹黑狐狸故意报复,再看一旁天真的扶着脸看着自己的扶云,有些好奇的问“你牧哥哥没罚你” “罚我干什么”扶云一脸无辜。 没罚他季听惊讶,按照牧与之的尿性,就连自己多玩了会儿水发热这种事都能被罚,扶云这个给她造温泉的人没被罚 季听不信“你牧哥哥没有让你做点什么事” “做事啊这倒是有,他说殿下最近也太多灾多难了点,叫我每日跪在佛前念佛经半个时辰,一直到你身子好了为止,”扶云一脸郑重,“殿下放心吧,扶云一定会认真帮您祈福,绝对不敢有半分疏忽。” 季听怜爱的看着这傻孩子,只觉得他们两个像极了一对苦命母子。 一顿饭苦哈哈的吃到最后,季听感觉嘴都木了,扶云在一旁只能投喂两个蜜饯帮她增加食欲,但成果也是寥寥。 然而这只是开始,季听接下来每一顿饭都是这样的,且整个公主府像是串通好了一般,她不管跟谁要点吃的,都带着一股药的苦味。不过托最近一直温补的福,她很快就恢复了,一张脸被补得白里透红,气色比没受伤之前还要好。 但是没有好吃的,日子简直太难熬了 在又一次吃完苦不拉几的药膳后,季听咸鱼瘫在软榻上,扶云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她。可即便心疼,他也不敢让她吃别的,因为牧哥哥那药是差人去天山求来的,好东西能存放的时间太短,得尽快让公主吃完,不能让别的东西占了她肚子。 “殿下,您再熬几天,几天之后我带您去吃烧鸡。”扶云保证。 季听想高贵冷艳的说句不稀罕,但听到烧鸡俩字还是可耻的咽了口水,幽幽的看了扶云一眼后,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褚宴呢这几天怎么一直没见他” “他、他出去办事了吧”扶云眼神顿时飘忽起来。 季听精神好了,脑子也跟着有用起来,闻言敏锐的看向他“有什么事比我生病还重要,让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扶云吭哧吭哧的答不上来,心里把褚宴骂了一通。 之前殿下昏倒后,褚宴就跟申屠川打了一架,第二天见殿下没醒,于是又去找申屠川的事,两个人一连打了几架,他以为气也该消了,就把殿下失忆的事告诉他了。 没想到这下捅了马蜂窝,褚宴直接跟申屠川动刀了,也不知道那个申屠川怎么回事,原本还只是被动接招,他和褚宴去了趟厨房后,招势突然凌厉起来。互不相让的结果就是两人双双负伤,还是牧哥哥过去才把两人拉开。 现在褚宴脸上还带着伤,怎么敢来看公主啊 季听一看有事,眼睛立刻眯了起来“扶云,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说说说,但是殿下你别生褚宴的气,他也是一时气极了”扶云小声嘀咕一句,怯怯的看着季听。公主不生气时他可以使劲作,可公主一生气他还是很怕的,比怕牧哥哥还要多。 季听放缓了语气“你说实话,本宫便不生气。” 扶云连连点头,忙将褚宴跟申屠川打架的事说了出来。季听在听到两个人都受伤的地方时,眉头皱了起来“都受的什么伤,严重吗” “褚宴的脸被打了几拳,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但不算严重。”扶云讪道。 季听挑眉“这么说,申屠川很严重了” “也不算,只是他没有兵器,褚宴又动了刀,就、就不小心,在他身上划了一道,”扶云说完赶紧找补,“但是不严重啊真的只是皮外伤,牧哥哥已经罚褚宴了,还叫了太医给申屠川包扎,这会儿估计已经好了。” 季听头疼了,半晌叹了声气“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就一泡温泉的小事,最后搞得一大家子都不安生,不过说到底还是怨她。 “殿下别生气了,褚宴已经知道错了,牧哥哥跟他聊了之后,他已经去跟申屠川道歉了。”扶云讨好的笑笑。 这小子跟褚宴关系好,一群人又都讨厌申屠川,她怀疑他们虚报军情,想说亲自去看看申屠川。但转念一想,自己跟申屠川本来就已经有点说不清了,若是这个时候再亲自去看他,恐怕又要多出一堆风言风语。 想了想,季听忍耐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算了,但以后若是再冲动,本宫可是要亲自罚他的。” “褚宴绝对不敢了谢谢殿下”扶云虽然向来跟褚宴不对付,可听到他被原谅的事,当即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季听轻哼一声,没有再跟他聊这件事。 只是虽然嘴上不聊,心里却总是惦记着,把申屠川脑补成各种寄人篱下受人欺压的小受气包。一直到晚上,季听还是认命的从床上起来了。 不去看看真的不放心啊,万一扶云他们把男配玩出来毛病了,那她的任务就别想成功了。 季听这么对自己说着,披上衣裳趁着夜色,偷偷往申屠川那边溜去。 夜色已深,显然没有什么人了,偶尔有丫鬟小厮经过,季听也能手脚灵活的躲起来,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申屠川的别院前。 临进去时,她有些犹豫,担心自己来得唐突,会不会让他误会什么了。正当她纠结时,突然听到院内一声响动,她急忙走进去,便看到申屠川正站在月光下,清冷的看着院中桃树。 这还是个夜猫子,几次来他都没睡呢。 季听微微一动,申屠川便看了过来,看到她后指尖动了动,这才淡淡询问“殿下,有事找草民” “没事”季听尴尬的走了进去,到他石桌前坐下,“这几日本宫一直在养病,所以许多事都不太清楚,今日突然听扶云说,褚宴跟你打架了,这便过来看看你。”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想起前几日她对牧与之说的那些话,眼神渐渐冷凝“多谢殿下关心,草民无事。” “怎么会无事,听扶云说,你都受伤了,可否给本宫看看伤口”季听担心那仨货没给他用最好的伤药,这人又死要面子忍着疼。 申屠川神情微动“殿下很担心草民” “那是自然”季听想也不想的回答,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当即雍容一笑,“褚宴不懂事伤了你,本宫自然是担心的,生怕申屠公子会怪罪于他,也怕我公主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公子会怨恨。” 原来是为了褚宴,申屠川垂眸,淡淡回答“殿下不必担心,褚公子也是心系殿下才会与草民有冲突,且褚公子也已经向草民道歉,草民自然不会心有怨恨。” “你不怨恨就好本宫心里愧疚,你还是让本宫看看伤口吧。”季听今晚看不到他的伤势,感觉自己都要睡不好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看向她“殿下真的要看” “可方便”季听向前一步。 申屠川垂眸,目光落了下去“恐怕不太方便。” 季听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看到他腹部往下三寸的地方,不由得大惊“褚宴把你给阉了” “殿下多虑了,褚公子的功夫暂时还没到那地步。”申屠川额角直跳,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那里的。 季听瞬间放心许多“那就好那就好。” “殿下若是不嫌弃,跟草民进屋看吧。”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迟疑“为何不在院子里看”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万一他爱上自己了怎么办 “因为草民怕刚把衣衫解开,就会有一群人冲进来。”申屠川别开脸,显然是想起了那天不太愉快的经历。 季听瞬间懂了,立刻答应了下来,于是随着他去了房间里。 进入屋里,季听才发现牧与之真的没有克扣男配,院子虽然相对偏远冷清,但房间内物件却是应有尽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上乘之选,哪怕桌子上的糕点嗯,糕点。 咕嘟。 正在解衣带的申屠川抬头,疑惑的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什么都没有。”季听克制住自己汹涌的口水,一脸认真的摇头。 申屠川看她一眼,将衣带散开,左侧腰上的刀伤立刻显露出来。看来扶云之前说得不错,他这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显然是用最好的药养出来的。 “你没事本宫便放心了。”季听说完,又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当着申屠川的面,她登时有些发窘。 申屠川这回看出来了,沉默一瞬后突然问“殿下喜欢” “喜、喜欢的吧。”这么好吃的糕点,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申屠川不知自己为何要问出这么一句,登时脸色有些难看,可听到她的回答后,心弦又不受控制的乱了几分。 他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心神有些震动,下意识的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 季听说完喜欢,就等着他开口把糕点送给自己,然后假模假样的推拒两下,再端着盘子离开。她连怎么样委婉拒绝又如何勉强收下都想好了,但申屠川却迟迟不说话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再暗示“我今日来之前其实是吃过了,可是这会儿不知为何,突然又有些饿了。” 她是在说自己秀色可餐申屠川不知为何,在被一个女人这样调戏时,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天月色下,她那一抹耀眼的白。 “申屠公子”季听试探的上前一步,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呆,她刚才就不该委婉的,直接把糕点端走他也不能报警。 她一靠近,这几日出现在梦里的淡淡香味就萦绕在鼻尖了,申屠川的心狠狠颤动一下,抿唇朝后退了一步,再次和季听拉开差距。 他冷下脸,僵硬的开口“还请公主殿下自重。” “”她干啥了就不自重了季听有些生气,很想扭头就走,可是她已经吃了好几天难吃的东西了,而且自从上次在马车上吃撑了,就没有再吃到过糕点,这会儿实在是有些走不动路。 季听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正在万分着急时,鼻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涌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捂住,再一看自己手上沾着的血,顿时就愣了。 “殿下”申屠川凝眉走上前,掏出一块方巾捂住了她的鼻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微妙。 她便是这么喜欢自己吗 申屠川把她拉到水盆前,低声嘱咐“仰头。” “哦。”季听傻愣愣的仰起头,然后就感觉到额头上一片冰凉。 申屠川用手湿了水,轻轻拍在了她脑袋上。 这么重复几次后,他又拿了新的方巾给她,要将沾了血的丢掉,季听急忙拦住“把这东西给我。” “殿下留着做什么”申屠川问完,突然闭上了嘴因为这是他的,所以要留着吗 下一秒季听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别提了,近日与之一直给我补身体,补得都过头了,要不也不会流鼻血,我得把证据给他留着,叫他知道我不必再补了。” “” 季听说完看他一眼,突然觉得在他面前鼻血都流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端着的了,当即叹了声气“申屠公子,本宫就直说了,这几日本宫吃的全是药膳,还是刻意做难吃的那种,嘴里早就没什么味道了,你那个糕点能送给我吗” 申屠川一愣“什么糕点” “这个啊,你刚才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么”季听走到桌边坐下,捏起一个糕点塞进嘴里,软糯的口感让她舒服的眯起眼睛,一颗糕点下肚才有功夫跟他说话,“既然你问了,应该就是要送给我吃的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坐在桌边专心的吃起糕点来,眼中再容不得其他。 误了好大一个会的申屠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章 第 46 第章 夜色已深, 一刻钟前轻撒盈盈光辉的弯月,突然被乌云覆盖,房间里瞬间只剩下烛火照亮, 整个卧房都昏暗一片。 季听半解衣衫, 露出一侧紧致白皙的肩膀, 双瞳剪水目光盈盈, 殷红的唇边还沾着一点糕点碎屑。她似乎注意到了, 抬起手将碎屑拭去,看着从唇上到指尖的东西, 一脸懵懂的吃了下去。 申屠川喉咙骤然发紧, 半晌哑声问“殿下在做什么” 季听顿了一下, 这才缓缓看向他, 艳丽的脸上却写满无辜“申屠公子觉得,本宫是在做什么” “喜欢吗”他又问。 季听勾起唇角,轻轻点了点头“喜欢。” “那多吃点。”申屠川强迫自己别开脸,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听着她那边的动静。 可自打他不再看她, 就听不到任何响动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结果猝然发现方才还在椅子上坐着的季听,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跟前,伸出染了红色蔻丹的指头抓住他的胳膊。 “喜欢就可以多吃点吗”季听脸上的笑容不变, 可神情却变得妖媚起来, 逼得人不住想往后退。 申屠川忍住了逃走的冲动, 绷着脸开口“自然。” “那本宫若是喜欢你,也可以吃掉吗”季听贴了过来。 申屠川一怔,接着瞬间握紧了拳头“殿下不要乱开玩笑。” “本宫才没有开玩笑,本宫就是喜欢你。”季听说着,勾着他的衣领朝床边走去。 申屠川是个男人,还是强出她这个弱女子百倍的男人,可偏偏这个时候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拉过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开了窗子之后,也给卧房内带来一丝凉意,可是却吹不散里间的热。 天光即亮时,申屠川缓缓睁开眼睛,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明白,什么叫做梦境,什么叫做现实。他盯着屋顶看了许久,这才掀开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被子片刻,便去换了衣裳出去洗昨夜穿过的里衣了。 在他睡不着的时候,公主殿下没心没肺的一觉到日上三竿,这才满足的悠悠转醒。 季听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找昨夜申屠川给自己的方巾,找到后这才松了口气。看看方巾上已经发乌的血迹,季听想了想塞到了枕头下面,可偏偏没有全塞进去,而是露出一块满是血迹的角,好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她醒来没多久,丫鬟们便要过来为她梳洗了,季听一脸虚弱的摆摆手,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想多休息会儿。” “殿下,您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可是生病了”丫鬟一脸担心的问。 季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还是咳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本宫无事,千万不要告诉与之,免得他会担心。” 丫鬟们对视一眼,一脸担忧的称是,这才鱼贯而出。 一刻钟后,牧与之来了,扶云也跟着来了,一进门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殿下身子不适” “扶云别担心,本宫就是没什么精神,没有大碍的。”季听轻声安慰。 扶云皱起眉头“殿下这样子可不像没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不行,我要去找太医。” 他说着就要走,季听赶紧拉住他,扶云眼尖的看到了她枕头下的血迹,当即把方巾拉了出来,失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牧与之一脸凝重的接过去,不等他开口问,季听就解释了“是鼻血,可能是这几日补得太过,所以流了点血,今天就有些头晕了。” 她本来是想直接跟牧与之说的,但这家伙猴精猴精的,万一觉得她是假的怎么办,所以干脆绕个圈子,好让他相信自己。 牧与之沉着脸为她把脉,片刻后脸色微缓“殿下脉搏有力,确实不像是生病,除了有些头晕,可还有别的地方不适” “肚子饿算不适吗”季听一脸认真。 牧与之扬起唇角“自然是算的。” “殿下别急,我现在就叫厨房给您送吃的。”扶云见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下来。 季听忙道“别给我药膳了,我不能再补了。” “殿下放心,我叫他们做些好吃的给您。”扶云保证完,就转身出去了。 季听满意的松了口气,猝不及防跟牧与之若有所思的眼神对上,她心虚的解释“那血真是我的。” “与之知道,殿下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牧与之温和的笑笑。 季听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她躺平,就听到牧与之问“但是殿下可否告知与之,为何申屠川的方巾会在您这里” “” “殿下”牧与之扬眉。 季听眨了一下眼睛,一本正经的皱眉“这手帕上面什么都没有,你怎么就确定是申屠川的了”她还特意确定了一下,一点特征都没有才敢拿过来的。 “确实什么都没有,可公主府的巾绢手帕,却是有特殊纹络的,阖府上下除了申屠川,估计也没人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手帕了。殿下觉得,此事不该解释一下”牧与之笑容不变。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老狐狸啊,季听嘴角抽了抽“我昨夜去看过他。” “为何去”牧与之追问。 “听扶云说他被褚宴伤到了,我就想去看看他,又怕你们会误会,所以没敢告诉你们,自己偷偷去的,然后在他那边流鼻血了,就把方巾拿回来了。”在绝对的智商压制面前,季听只能实话实说了。 “殿下不是因为看到申屠川才流的鼻血吧”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补过头了”季听一脸屈辱。 牧与之微微颔首“可褚宴也被他伤到了,为何不见殿下去看褚宴” “因为我知道你们会照顾好他啊。” “所以殿下觉得我们不会照顾好申屠川” 季听哑然,半晌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怎么会呢,与之是天底下最识大体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欺负人的。”之前确实是她小人之心了。 牧与之静静的看了她许久,半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殿下如果真的这么以为,与之会很欣慰。” “反正就是这件事吧,确实是我不对,我该告诉你一声再去的,现在被你抓包,反而有些说不清了。”季听垂头丧气。 牧与之脸上的笑这才真切起来,伸手安慰的拍拍她的脑袋,轻声安慰“是我不好,没能让你更信任,以后如果还想去看他不必偷偷摸摸的,直接去就是,若是谁再敢乱传胡话,我就将他们逐出将军府。” 听到他这么支持信任自己,季听心里酸酸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愧疚,她一脸感动的抬起头,就看到牧与之怜爱的看着自己,他的脸上好像写满了四个大字爸爸爱你。 “”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感像是长辈,可在两个人只差了两三岁的情况下,的露出这种表情真的好吗 “那、那你不生我气吧”季听小心的问。 牧与之轻笑“你都说实话了,我又怎么会生气呢,再说这几日确实太苛苦你了,今日起那药膳不必吃了。” “真的吗与之你真是太好了”季听一脸感激。 话音刚落,就闻到一股香味,她顺着香味看过去,就看到扶云指挥一群丫鬟小厮往桌子上摆吃食,全是她做梦都想的大鱼大肉。 呲溜。季听感觉自己咽了一下口水。 “殿下看完了吗”牧与之突然问。 季听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他对其余人道“殿下昨夜还因为补得太过流鼻血,这些热性的东西是不能吃了,今日起白粥配小菜,别的一概不能。” “是。” 季听“” 等一群人把大鱼大肉往下撤时,她这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往地上去,结果一不小心绊倒扑在了脚踏上,声嘶力竭的哀求“给我留个鸡腿” 然而她的哀求只能换来一行人更快的离开,刚才还色香味俱全的桌子上,顷刻间只剩下一盘拍黄瓜和一碗粥。她趴在脚踏上,一只小手举在空中,整个人都要颤抖了。 牧与之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季听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不是说好了不生气了吗” “没有生气,只是殿下现在的身子不能吃那些。”牧与之微笑。 季听撇嘴“那我流了那么多血,不得补补啊” “殿下如果想补,就继续吃药膳”牧与之反问。 季听瞬间闭嘴了,蔫蔫的躺回床上,对桌上的拍黄瓜和粥没有任何兴趣。扶云走过来安慰“殿下,你就起来吃饭吧,牧哥哥也是为了你好,等过两天身子好了,我给你买烧鸡吃。” “你们都是骗子。”季听现在听烧鸡两个字,已经彻底腻了。 扶云见她一副打算抗争到底的样子,不免有些慌了“殿下” “粥在桌子上,殿下若是饿了便记得吃,扶云,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殿下休息了。”牧与之温和的开口。 扶云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最终还是跟着他出去了。季听在床上翻了两下,气哼哼的坐了起来。 僵持半个时辰,她不高兴的坐到桌子前,一口气把粥喝光了,然后悲哀的发现,自打被前段时间的药膳折腾个半死后,她竟然觉得这种什么都没放的白粥也是好喝的。 再尝一口黄瓜嗯,还不错。 于是季听从吃药膳度日变成了吃清粥小菜度日,如果不是还躺在她一百八十公里宽的雕花大床上,佩戴着每一根都是价值连城的钗子,她真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寺庙生活。 被牧与之说了几句后,季听去褚宴那里看了他一趟,看到他乌青的眼圈后皱眉“这个申屠川下手也太狠了。” “是卑职技不如人。”褚宴一想起自己拿刀都能落于下成,酷酷的脸上就开始释放冷气。 季听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小,等到了他那个岁数,一定会比他强。” “我只比他小三岁。”褚宴不接受这个安慰的理由。 季听想了一下“你别小看这三岁,等你六十七的时候,他都七十了,你打一个七十的老头不还跟玩一样” “殿下的意思是,我到七十岁才能赢他”褚宴又开始释放冷气了。 天可怜见,她真没那个意思。季听叹了声气正要解释,一个丫鬟端着盘子进来了,一看到季听也在,着急得连招呼都没打就要走。 季听眼尖的看到她“站住,手里拿的什么” “什么也没有。”丫鬟把两只手都背到身后,一点都不敢给她看。 季听轻哼一声“本宫都闻到了,还不快送过来。”她最近吃黄瓜眼睛都要吃绿了,此时闻到了软甜的糕点味,自然不肯放过。 丫鬟求助的看向褚宴,褚宴皱了一下眉头“殿下,你应该知道吧,即便这东西放下了,卑职也不可能让您吃的。”这几天季听补得火气太旺的事全公主府都知道了,上下一心要帮她降火气,他自然不会让她乱吃东西。 季听瞪眼“反了你们了,本宫就是要吃” “不给,殿下身子没有大好前,除了粥别的都不准吃。”褚宴十分坚定。 “那你怎么能吃了”凭什么一家子都生活这么好,只有她过苦行僧的日子 褚宴淡定的看她一眼“卑职本来是要陪公主的,只是近日受伤,牧与之吩咐给我和申屠川补身子,这才每日里往这边送吃的,既然公主不喜欢,那卑职今日起也不吃了。” “你吃吃吃,不然还以为本宫苛苦你们了。”季听气哼哼的起身朝外走去,路过丫鬟时伸手去抢糕点,结果丫鬟眼疾手快的躲开了,她更加羞恼,黑着脸便离开了。 是夜。 只喝了半碗粥的季听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时不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许久之后她叹了声气,不高兴的爬了起来。 去厨房偷点东西吧,否则今晚别想睡了。 季听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就立刻赤脚跑到了衣柜旁,在里面翻找一通后,总算找到一条简单的衣裙。 换上淡青色衣裙后,随手将头发一挽,鬓角两捋头发不经意的垂了下来,衬得她的脸蛋多了一分温柔。她顾不上随意的头发,趁着夜色偷摸摸的跑了出去。 穿着轻便的衣裳就是方便,偶尔遇到丫鬟小厮,也能轻巧的躲起来,很快就到了厨房门前。 四下环顾一周,便溜进去寻吃的了。一刻钟后,她垂头丧气的出来,两只手里都是空空的,只有肚子咕噜得声音更大。 牧与之是真狠啊,这么大的公主府这么多常住人口,愣是没留一口剩饭。 她撇着嘴往自己院子走,突然想到今日褚宴说的,牧与之叫人给他和申屠川送吃食补身子那是不是就说明,申屠川那里有吃的 季听可耻的心动了,但是想到自己每次受罚都是因为申屠川,如果这次再被发现,恐怕又要被整了。 可是如果不去,就要饿到天亮才能喝粥了。 季听脚下一顿,坚定的往申屠川别院走去。不管了,饮鸩止渴也比直接渴死的强,最起码临死前还能喝饱水。 她嘟囔着走进申屠川别院,一进去就看到申屠川在院子里坐着,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殿下”申屠川看向她,看到她不同以往的温柔装扮时,目光有一丝迟疑,以为还是自己的梦境。 季听笑了“不是本宫还能是鬼吗你这习性可不怎么好,夜里睡这么晚,白日岂不是要多睡许久” “殿下见笑了,草民只是近日有些事想不通,所以夜间才不得安眠。”申屠川垂眸答道。 季听到他旁边坐下,闻言顿了一下“哦可是什么事想不通” 申屠川看着月光下她毫无瑕疵的脸,苦涩的轻笑一声。 “你不说本宫也知道,无非是思念父母所致,申屠公子放心吧,你且再在本宫这里留上几日,等时机差不多了,本宫便送你去与父母团聚。”季听自认为端庄的说。 申屠川抿了一下唇,半晌淡淡道“皇上先前最是谨慎申屠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因为冒失连累了殿下,恐怕得不偿失。” “说得也是,还是申屠公子思虑周全。”季听笑笑。 申屠川又看她一眼,强迫自己别开眼,没有再接她的话。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季听有点坐立难安,半晌小心的问“你就不想知道本宫来是干什么的” 申屠川沉默一瞬,唇角突然扬起一点轻微的弧度“听闻公主殿下前几日夜里流了鼻血,所以公主府阖府上下都在看着殿下,不让殿下乱吃东西,想必殿下是嘴馋了,所以到草民这里来了。” “”作为一家之主,她就一点都没有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7第47章 第 47 章 “草民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好, 所以每日里都有留一些糕点吃食, 只是前几日的都不新鲜丢掉了,只剩下今日的,正准备丢” “丢掉太浪费了, 不如本宫尝尝可还能吃”季听急忙打断他的话, 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后顿了一下, 算是彻底自暴自弃了, “我好饿啊申屠公子” 申屠川听到如梦中一般软软的语调, 嘴角的笑瞬间僵住了,他匆忙起身朝屋里走去, 边走边掩饰般解释“草民去给殿下拿吃的” 说着话他便消失在门里,季听一脸期待的等着, 不久之后就看到他端着盘子出来了。 “这些糕点里没有放什么热性的东西,殿下吃了应该不影响身子。”申屠川说着,将盘子送到她面前。 季听捏起一个糕点吃了,闻言不高兴的皱起眉头“都不影响身子了,牧与之却还不准我吃,真是太恶毒了。” 听到她当着自己的面说牧与之坏话,申屠川只是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却因为她语气中对牧与之的熟稔感到不舒服罢了罢了,自己真是疯魔了。 “你要吃吗”季听看到他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迫于形势问了一句, 但其实眼底满是警惕, 一点要分享的意思都没有。 申屠川还没见过这么护食的人, 一时间觉得有趣,便伸手拿了一个糕点“刚好草民也有些饿了。” “”这人怎么回事,刚才不还说胃口不好吗,就这么几个他还抢走一个。 季听怕他一个糕点不够又要抢自己的,急忙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很快一盘子吃食都没有了。 她摸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对申屠川点点头“天色已晚,本宫就不打扰申屠公子赏月了。” 申屠川站了起来“恭送公主殿下。” 季听应了一声,转身朝院外走去,在到了院门口时,突然听到申屠川淡淡道“明日据说是虾肉馄饨,若是来得早,说不定能吃到热的。” 季听脚步有些挪不动了,艰难的克制住自己的口水,这才勉强朝外走去。申屠川扬起唇角也转身回房,觉得今晚或许能无梦而眠。 第二天晚上季听果然如约而至,看到他端出来的热腾腾的馄饨,不免有些惊奇“我来得也不算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今日无事,便将院中小厨房打扫出来,又叫丫鬟多送了些生馄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煮。”申屠川缓缓开口。 季听咬一口馄饨,脆脆的虾仁瞬间满口喷香,她呼着气咽下,享受的眯起眼睛“没想到你一个世家公子,竟也会些厨艺。” “申屠家的小辈,自是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会的。”提起申屠家,申屠川至今引以为豪,但想到家风森严的世家,有朝一日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免又有些失落。 季听吃着馄饨看到他不说话了,心念一转笑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变幻无常谁也说不准,你申屠家如今虽然看似落败,可只要申屠家子弟还在,申屠家教养还在,就不怕一直埋没。” 月色如水,温柔的落在她肩膀上,申屠川听着她笃定的话语,突然心中一阵悸动。 “总之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开心点吧,偶尔伤感,不如吃一碗小馄饨。”季听说着,笑眯眯的舀起一勺馄饨吃了下去。 申屠川扬了扬唇,给她倒了杯茶晾着。 季听吃饱喝足之后,觉得直接走了好像不太好,于是又陪着坐了会儿,这才转身离去。她走了之后,申屠川这才回房休息。 自这天起,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每到夜里申屠川就会等着季听,季听过来吃一顿再离开。 季听白日里喝粥,晚上就靠这顿好的续命了,所以向来风雨无阻,结果牧与之的粥不仅没让她瘦,这么吃了两天后脸上还多了些肉。 又是一日晌午,季听和牧与之三人难得一起聚在一起,牧与之打量她一眼,缓缓开口“殿下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啊。” “主要是厨房粥熬得好。”季听有些心虚。 牧与之眯起眼睛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粥再好,也不及大鱼大肉来的好,我看殿下这身子已经大好,也没见再流鼻血,不如今日起便改用之前的膳食吧。” “真的吗”季听眼睛一亮。 牧与之颔首“自然是真的,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不如今日我与扶云褚宴便和殿下一起用膳吧。” “好呀,那我想吃红烧狮子头。”白天每时每刻都不够饱的季听小心提要求。 牧与之温和的答应了,季听欢呼一声,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扶云也很高兴“殿下可以吃好吃的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叫小厮去买烧鸡,给殿下买两只” “嗯你快去”季听笑眯眯的推着他往外走。 褚宴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一瞬,蹙起眉头道“殿下这几日夜里经常去找申屠川,此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公主府暗卫虽由他调遣,但家中护卫这块却是牧与之负责,他不信殿下最近的行事牧与之会不知道。 “堵不如疏,若是事事都强行拦着,反而会激起殿下的逆反心,再说殿下对申屠川并没有那份心思,只是去偷吃个糕点填饱肚子,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牧与之轻笑。 褚宴不认同“如何不严重了那可是申屠川,殿下昔日心心念念的人,若是再因为他几块糕点动心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殿下不会再去了。”牧与之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褚宴顿了一下,不是很相信,可想了想牧与之这人就是只狐狸,什么事还没有能脱离他掌控的。这般想着,便稍稍放心了些。 这一日季听过得相当幸福,中午有大鱼大肉,下午有各式糕点,就连晚上都能跟牧与之他们打个边炉,晚上临睡前还在吃小零食。 “嗝”真是让人充实的一天啊,季听心满意足的躺下了,又隐隐觉得忘了什么,但肚子这么饱,实在是懒得想,于是趴在床上睡觉。 快要失去意识前,想起别院的申屠川,今日她点了肉丸汤,他应该已经帮自己做了季听脑子放空,瞬间就睡着了。 另一边申屠川做了肉丸汤,坐在院子里一直等着,什么时候露水湿了他的肩头都不知道。一直到厨房处的鸡叫传来,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确定季听今晚是不会来了。 看着桌上已经彻底冷了的肉丸汤,申屠川微微动了一下,端起来尝了一口。冷掉的肉上面飘着油花,又腻又倒胃口,还泛着一点恶心感,但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吃干净了。 放下空碗,他转身朝卧房走去,清俊的背影透着一丝萧瑟。 和他完全不同的季听一觉到天亮,这才坐起来思考昨天的违约虽然男配并不一定耐烦自己过去,但突然违约到底不太好吧,季听想了想,手写了一封道歉加感谢信,叫来口风最严的丫鬟送到了申屠川门前。 而这封信在申屠川醒来之前,被一阵风吹到了角落里,等申屠川出门的时候,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日子好像彻底恢复了正常,只是季听虽然送了信,却因为没有得到反馈而始终不安,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申屠川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没到互相写信的份上,这才没有给她回信。 这么一想,季听瞬间就不惦记这事了,专心做她奢靡无度的长公主。交了兵权不用上班,整天无所事事的只能花钱,买完衣裳买首饰,买完首饰买宅子,无聊的她只能勉强从买买买里得到一丝欢愉。 嗯,有钱人的生活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朴实无华的季听越来越开心,豪掷千金的事一天能发生个没遍,而申屠川却不太愉悦了。虽然知道季听的喝粥的限制已经被解了,这些日子厨房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可她不来自己这里,申屠川还是十分不高兴。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只是个厨子申屠川心里一股无名火,但也知道自己这火气莫名其妙,饭是他自愿做的,也愿意接受她的点单,甚至为了她主动将院中小厨房收拾出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要做,跟季听没有关系。 可就是忍不住生气,甚至忍不住想借着这个生气的借口去找她。 就这么忍耐了几日后,申屠川再克制不住,冷着脸煮了一碗瘦肉丸,趁着月色端着去找季听了。 季听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敲门声,瞬间疑惑起来。她在这个家里可不是什么有的人,丫鬟也好扶云他们也好,基本都是直接进来,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听到敲门声了。 心中实在好奇,季听干脆穿上鞋自己跑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香味萦绕鼻尖,季听愣了一下,看到外面的人后觉得世界玄幻了他怎么会来 “申屠川”季听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申屠川看着她惊讶的神情,心里那些火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她白皙的脸,凭空生出一点不知所措“嗯。” “你来做什么”季听问完,就看到了他手中端着的肉丸汤,眼睛眨了一下后愣住了。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就是她想的那样,申屠川耳根泛红,咳了一声淡淡道“君子重诺,草民既然答应要给殿下做肉丸,自然要履行诺言,哪怕殿下已经忘了,草民也得说到做到。” “就因为这件事”季听有些哭笑不得,“是本宫爽约在先,你没必要一定守承诺的。” 这人今天才给自己送来,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季听讪笑“你前些日子对本宫的帮助,本宫很是感激,所以在信中也说了,若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与本宫说,就当是本宫的谢礼吧。” “信”申屠川疑惑一瞬。 季听愣了一下“本宫前几日给你写了封信,怎么你没看到” “草民确实没看到。”申屠川蹙眉。 季听想了一下,恍然“本宫那丫鬟回来说你当时还未睡醒,便直接放在了门前,或许是风刮走了吧。” “或许吧,那草民回去再找找。” 季听摆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未必还能找到,不必再费心。” 她说罢看向申屠川手里的丸子汤,其实今晚已经吃了许多东西了,可是看着这碗热腾腾的汤,还是有些想吃。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殿下趁热吃吧,草民先行告退。” “你等一下。”季听说着从他手里接过碗往屋里走,很快就跑了出来,手里的碗变成了一个方正的盒子,“这是上好的砚台,本宫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你吧。” 申屠川微怔“给我的” “嗯,拿去吧。”虽然他那些糕点也是自己家厨房做的,但季听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在人家那里白吃白喝这么久。 申屠川垂眸盯着装砚台的盒子许久,这才缓缓接过来“多谢殿下。” “天色已晚,你回去吧。”季听笑笑,等他转身后便直接把门关上,去吃那碗肉丸子去了。 申屠川的大手紧紧捏着盒子一角,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出汗,同时后背也出了一层汗。 他感觉心脏处似乎有一簇小火苗,此刻正兴奋的跳跃着叫嚣着,带着连他都不懂的欢喜在全身上下蹿腾,连带着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这种隐秘的欢喜感在他快走到院子前时戛然而止,申屠川的目光瞬间冷清起来,步伐也更为稳妥。 他平静的走到院门口,看着那里多出的不速之客,半晌淡淡问道“不知牧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牧与之含笑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礼盒上,申屠川不知为何想藏起来,但自尊让他忍住了,只是故作无事的看着牧与之。 牧与之轻笑一声“上好的砚台,这次从徽州送来的,满共就四台,两台入了宫,两台来了公主府,公主送我一台,留了一台,没想到公主手里那台竟然到申屠公子手中了。” “可有不妥”申屠川淡淡问道。听到这东西不是独一无二的后,他便不想要了。 牧与之摇头“怎么会,公主喜欢送谁,那是她的事,更何况殿下送人东西,向来没有只送一人的,更别说申屠公子这些日子申屠公子精心侍奉公主,也值得这样一件好礼。” 申屠川听到他知道自己和季听这几日的事,眼神顿时凉了下来“公主府作为殿下的府邸,殿下的一举一动却在旁人监视中,看来殿下是对下面的人太过宽和了。” “并非殿下对人宽和,而是只对我牧与之宽和,”牧与之轻笑一声,“更何况牧某与公主是什么关系,她待我好,也是理所当然吧,怎么申屠公子看不惯了” 申屠川额角青筋隐隐爆出,但面上还是一派冷静“我有何看不惯的,这是你公主府的家事,只是还请牧公子日后,少一些对我申屠川的监视,毕竟我申屠川到底不是你公主府的人。” “这是自然,申屠公子不打算成公主府的人,牧某也就放心了,也请申屠公子时刻记着此刻说的话,切莫有朝一日再反悔,”牧与之眼中笑意更深了些,“毕竟牧某也不想有朝一日,要与申屠公子兄弟相称。” 申屠川这才明白他来找自己是做什么的,合着是觉得他和公主距离太近,上赶着来敲打他了。 申屠川冷笑一声“牧公子想多了,我申屠家只我一个独子,申屠川不可能会有旁的兄弟。”话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一直烦躁,就连收到礼物的欢喜也彻底消失了。 他知道牧与之在提醒他什么,无非是告诉他若是对公主动心,就必须接受公主不止他一个男人。可这世间感情一事,明明就该如他父母一般,一辈子只对方一人,为何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也跟着招惹一堆男人 只要想到牧与之和季听的关系,申屠川便心生一股委屈。 “看来申屠公子跟我公主府是真的没有缘分了,不过这样也好,申屠公子日后前途鼎盛,没必要在后院跟几个男人勾心斗角消磨一生。”牧与之笑着说完,看了眼他铁青的脸色便转身离去了。 他果然猜得不错,此人已经对殿下心动,若是不及时拦住,恐怕日后会有得麻烦。 他虽然不喜申屠川,可不得不说此人也是一个栋梁之才,日后定有一番大造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万万不可叫公主和他产生干系。 且不说因为申屠川下过公主的脸面,他便对此一直介意,就说如今形势。公主如今已经上交兵权,除去身份显贵些,实则一点实权都没有了,若是申屠川和她互生爱意,她仅凭长公主的身份,也是无法将他拘在后院的。 夫妻之事,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若有一日申屠川扶青云而起,公主定然要遭受不利,最怕的就是嫁与申屠川为妻。 可他心中的公主,既然得了先皇可娶男子为妻为妾的遗诏,自然该痛痛快快一辈子,由万千美男伺候着呵护着,想尽办法得到她的宠爱,而非如养在深闺的女人,嫁一人后操持家事,还要担负丈夫三妻四妾的压力。 所以申屠川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是要防范的,既不能得罪了,也不能任由他对殿下动心,如今他已经点明此事,但愿申屠川能及时止损,若是不能牧与之蹙了蹙眉,觉得此事还是得多做准备,免得出现意外情况。 公主府近日也是无聊了些,不如做些有趣的事吧。牧与之扬起唇角。 “啥纳妾”季听震惊的站了起来。 牧与之扫她一眼“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如今都二十有二了,若是普通女子,孩子都生几个了,也该找个正经男人尝尝荤了。” “我没兴趣。”季听一脸无语,这人简直是当爸爸上瘾,这会儿又开始给她找对象了。 牧与之笑眯眯的看着她“抱歉,殿下说得不算,我已经派人去物色了。” “”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章 第 48 章 季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脸你是不是疯球了的表情“牧与之你有毛病吧,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跟本宫商量” “不过是为殿下找几个小玩意打发时间,这有什么可商量的,”牧与之笑容不变, “再说殿下不就是喜欢容貌姣好之人吗这次与之定当给公主找些好的。” “我不要, 我没精力应付他们。”季听皱眉, 她就想把男配送走之后, 安安稳稳的享受几天生活, 闲着没事了才给自己找一堆麻烦回来。 再说三妻四妾什么的,一点也不符合她现代人的世界观, 找一群男人回来还不够给自己添堵的。 牧与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殿下这么抗拒,可是因为申屠川” “我因为他做什么就是我自己不想而已, 别什么事都牵扯到人家。”季听一脸不耐烦。 牧与之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便挑两个留在家里也无妨。”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季听稍微来了火气。 牧与之叹了声气“殿下不是打算让申屠川诈死脱身吗” “本宫现在在跟你说娶小男人的事,你老扯到申屠川做什么”季听一脸不高兴。 牧与之轻笑一声“殿下准备叫申屠川如何诈死” 季听不想理他,但看到他脸上一派笃定之色,想了想道“自然是不能有尸身的,否则不就露馅了,本宫打算在他别院放一把火, 再寻一具新鲜尸体放进去,来个李代桃僵。” “殿下可是要为这一场火寻一个纵火凶手”牧与之追问。 季听瞪眼“怎么可能, 哪可能为此搭一个人进去, 反正世人皆知他厌恶本宫, 就当他不堪凌辱自尽身亡吧。” “可若是打算自尽, 以申屠川的性子,恐怕在入了公主府的门后就会自尽了,为何要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自尽”牧与之问完,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满意的笑了笑。 季听试探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再买上两个人回来,假装他受了刺激,所以才自尽的” “殿下以为如何” “当然不行,都知道他看不上我,怎么可能会在乎我找多少男人,一听就有些假了。”季听嗤了一声。 牧与之微笑“他看不看得上您,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季听一愣。 “公主府内都喜欢传闲话,可出了这道门,便没有一人在外胡说,所以申屠川表现如何,都只有府中人知道。再者您和他当初在风月楼里那场戏,估计皇上早已经相信申屠川对您动心,若您这个时候领新人进门,而申屠川自尽,皇上定然会信。” 季听怔怔的听牧与之说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半晌憋出一句“那本宫不就成负心人了吗” “这场戏是为了给皇上看,又不是演给其他人的,只要皇上信了便行,而以皇上对您的同胞之情,定然不会允许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反而会帮您把此事压下,到时候申屠川是死是活,便不是太重要的事了。” 季听迟钝的眨了一下眼,听完只觉得非常有道理,想了想又问“那为啥非得进新人,你和扶云褚宴还不够把申屠川气死的吗” “殿下,”牧与之有些无奈,“向来只有新人气死旧人,哪有旧人气死新人的,既然要演好这场戏,那便遵循规则不好吗” “说得也是哦。”季听撑着下巴,有种神奇的被说服感。 牧与之微微前倾,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本来此事与之已经为殿下安排妥当,觉得没有必要再和您说清缘由,但没想到您如此反对,我也只能一一解释了。” “是是我鲁莽了,只是任谁听到年纪不小了,找几个男人尝尝这种话,都会忍不住炸吧”季听一脸无语。 牧与之轻笑一声“是与之说话冒失了,还请殿下见谅。” 季听大人不记小人过,朝他摆了摆手示意算了,但有一件事还是得说清楚的“纳人的事可以做,但提前说清楚,我没兴趣真的收了谁啊。” “自然不会,纳的人选是从褚宴暗卫中挑的,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牧与之说完叹了声气,“不过本来以为可以顺便让殿下感受一下人间极乐,既然殿下不愿意,那” “那是肯定不愿意。”季听一眼嫌弃的看着他。 牧与之也并不怎么遗憾,想了想道“殿下,此事最好是别跟申屠川说。” “为何” “没有必要啊,他是君子,若是知道你为了他勉强纳人,或许会不配合。”牧与之微笑道。 季听一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很快要纳新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公主府,小厮丫鬟做得最多的,就是三不五群聚在一起,讨论这次殿下会选个什么样的。 “定然是要找个成熟稳重的,大上个几岁就更好了。”一个丫鬟欢快道。 立刻有人反驳“男人哪能要年纪大的,当然是年幼些才可爱,像咱们殿下那般天真的性子,自然要找个能玩到一起的。” “胡说岁数大些才可靠” “公主殿下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找那么可靠的男人干什么”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吵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道青影走出,等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跟前。 “申屠公子好。”一行人屈膝行礼。她们虽然伺候这位申屠公子已经有些时日了,可却和他依旧生分,见到他出来后顿时不敢言语了。 申屠川平静的看着他们,双手在袖内死死握成拳“你们在说什么”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上前一步“回申屠公子的话,是殿下近日要纳几个男妾入府,奴婢们一时好奇” “你公主府的教养,就是让你们嚼主子舌根的” 几个人登时不敢说话了,申屠川冷着脸转身离开,一直到回到卧房才停下。 她竟然又要纳人,已经纳了几个了还不够吗申屠川呼吸有些急促,眼底升腾着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怒火。 许久之后,他突然垮了肩膀,面无表情的坐到地上,盯着自己手心里的伤痕一动不动的看着,许久之后苦涩一笑。 他无法与人分享,所以如今要趁还未彻底深陷、该及时离开吗申屠川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面上流露出痛苦之意。 听到申屠川来见她的消息时,季听还在跟牧与之假模假样的选男人,让她有一种自己是选秀节目导师的感觉。虽然感觉有几个优秀的,但由于最终人选已经定下,就各种找理由淘汰别人。 总之就是又雷又爽。 正在忙碌的季听听到申屠川来的消息愣了一下,当即让人请他进来。 申屠川进来时,便看到季听坐在正堂之上,牧与之在她身侧坐着,下面则是一群年轻周正的男子。虽然来时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可申屠川还是心中一痛。 “申屠公子可是有事”季听一脸认真的问。 申屠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淡淡道“殿下,草民有话要跟您说,不如先让这些人退下吧。” “哦,你们都先下去吧。”季听说着朝牧与之扬了一下眉,牧与之含笑带着其他人出去了,临出门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申屠川一眼。 申屠川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但还是克制住了体内汹涌的火气,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季听后,这才放缓了神色。 “找本宫什么事”季听随手捏一个点心吃。 申屠川沉默一瞬,半晌才开口“家父来了信,说甚是思念草民,草民想问问公主,何时能送草民与高堂团聚” “原来是这事啊,你放心吧,也就是这几日了。”季听一听他问的正是自己这几天准备的,当即笑了起来。 申屠川却觉得她的笑很是刺眼“草民要走了,殿下很高兴” “那倒不是,只是替你高兴而已。”季听脸上的笑下意识收敛了,半晌又觉得他在挑刺。 申屠川别开脸“殿下要纳新人,草民该为殿下高兴才是。” “都高兴都高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季听思索要不要笑,想了想还是笑了一声。 结果换来申屠川冷哼一声。 季听“”他是不是心情不怎么好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半晌,申屠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殿下,请恕草民逾矩,有句话还是想与殿下说。” “申屠公子但说无妨。” “殿下岁数还小,本就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可殿下不仅不控制,还不断往后院添人,当心年纪轻轻亏了身子,以后会有苦说不出。”申屠川努力控制,却还是有一丝愤怒被泄露出来。 季听眨了一下眼睛“申屠公子此言差矣,只有累死的牛,没有梨坏的地,一向只有男子会亏了身子,哪有女子也会亏的。” “那别的女子有像殿下这样三妻四妾吗”申屠川冷眼看她。 季听嘴角抽了抽,突然无话可说了。 申屠川嗤了一声“所以啊殿下,今日这人最好还是别纳了,这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 可是不纳了怎么有理由把你送走季听嘿嘿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申屠川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就刚才那几个歪瓜裂枣,也配算作牡丹花” “人家长得挺好看啊。”这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有我好看”申屠川脱口而出。 “”这个还真没有,但你没事这么激动干嘛 申屠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静一瞬垂眸“殿下好歹是天下最尊荣的女子,既然要选男人,就该挑最好的,何必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污了眼睛” “那你这不是也不愿意么。”季听忍不住玩笑。 申屠川冷着脸看向她。 季听秒变正经脸“本宫开玩笑的,申屠公子莫要动怒。” “既然殿下已经在准备草民离开的事,那草民便放心了,至于别的,还请殿下自己做决定。”申屠川说完,一拱手便离开了。 季听伸着脖子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身影消失才松了口气,让丫鬟招呼牧与之等人进来,继续选人。 于是当天晚上,申屠川便听说了季听纳了两个人的消息。当时他正在练书法,闻言脑子空白一瞬,接着手心传来一阵剧痛,再看手中的狼毫,已经被他生生折断,而断处扎进他的掌心,原本就有伤口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 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平静的走出卧房找到小厮“去找些金疮药来。” “是” 小厮急忙往外走,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申屠川道“站住。” 小厮回头“申屠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殿下那边今晚在做什么”申屠川目光深冷。 小厮顿了一下,讪笑“听说今晚留了周公子,至于别的,小的并不知情。” 他口中的周公子,便是今日季听纳下的二人之一。 申屠川双手握拳,血滴顺着手流了下去,小厮大惊“公子” “去给我找些酒来。” “那金疮药” “我只要酒。” “是,是”小厮急忙转身离开了。 申屠川静静站在院子里,许久之后小厮送来了几坛上好的酒,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打开,想用酒将自己灌醉,省得去想季听此时在做的事。可是他喝得越多,脑海中季听的脸就越明显,而与她做那事的人也变成了自己。 真是醉糊涂了。申屠川嘲讽一笑,随手又打开一坛子酒。 申屠川这边凄风苦雨,季听那边也好不了多少,本来想叫今日纳下的人住一晚外间,谁知道此人是个不安分的,竟然想就此攀龙附凤,季听喝了一口他倒的茶后,感觉味道不对就立刻吐掉了,当即恼怒的把人扔了出去。 本来想着自己没喝下去多少,就没打算叫人医治,结果一直到躺到床上,季听心里还是烦躁不堪,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后,恼得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了,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那茶她明明没喝下去多少,但此刻心中燥热,只着一件里衣也非常热,正当她思索要不要泡个冷水澡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怔了一下,冷着脸走了过去“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过来烦” 话音未落,门就打开了,外面站着的是申屠川。 她皱起眉头“申屠公子这么晚了来干嘛” “我有事找你。”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 季听瞬间闻到一股酒味,不由得有些头疼“你喝酒了” “一点点。”申屠川忽略了院中一地的酒坛。 季听不悦“既然喝酒了,有什么事就改日再说。”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申屠川一把抓住门板,目光黝黑炙热“我有话要跟你说。” “”季听怒气刚要升起,就看到他手上的血迹,当即皱起了眉头,“进来吧。”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申屠川在她身后将房门关好后,这才跟着过去。 二人面对面坐着,申屠川始终一言不发,季听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她胡乱拿了杯水喝,喝了几口之后才意识到喝了什么,当即呸了出来。 “不成体统。”申屠川皱眉。 季听斜他一眼“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说完赶紧走。”或许是药物原因,她现在非常心浮气躁,犹豫要不要叫牧与之请太医过来。 “殿下今日说的还算话吗”申屠川问。 季听一愣“什么算话吗” “若是我愿意,殿下就不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这句话还算话吗”申屠川指尖微微发颤,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似乎不知道,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愿为天下人所不耻,只为做她裙下之臣。 季听身体越来越不适,眼中也多了一层水韵,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不舒服缓缓道“本宫那只是开玩笑的,申屠公子不必介意。” “若我介意呢”申屠川追问。 季听闷哼一声趴在桌上,咬牙道“那本宫跟你道歉行了吧,你赶紧走”不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要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了 “殿下怎么了”申屠川蹙眉。 季听实在受不了他这磨叽样了,忍无可忍道“本宫今日刚纳的人给本宫下药,本宫现在需要男人,如果你再不走,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申屠川愣住了。 “还不快滚”季听头疼的说完,又哼了一声,脸上愈发红了。 申屠川下意识的起身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人咬牙道“叫牧与之过来。” 申屠川猛地停下,攥紧了拳头问“殿下叫他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让他去找大夫 申屠川喉结动了动,冷着脸转身回来了。季听无语“还不去” “我也是男人。”申屠川哑着嗓子道。 “” “他能做的,我也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季听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横抱起,奔着她的雕花大床去了。 季听心里一惊,刚要推拒,下一秒却被今日多喝的那口茶给控制了。 一件衣裙落地,床帐跟着缓缓落下,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窗外弯月朝西沉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身边的人才沉沉睡去。 季听看着他熟睡的脸,沉默一瞬后无声尖叫,想起他醉酒后那句他能做的我也能做,只恨不得掐死这位枕边人。都什么跟什么啊,喝完酒攀比心这么重吗都会拿她试法了 季听顾不上自己的腰酸背痛,一边往身上套衣裳一边往外跑,这个过程中还不敢吵醒申屠川。 她心烦意乱的到牧与之门前,哐当哐当砸了几下门,不一会儿门便开了。 牧与之沉着脸出来,看到季听双颊泛红眼睛水润,愣了一下意识到有什么不一样了,不由得挑眉“殿下不是说不打算用那二人吗” “用个屁你找的什么狗东西,竟然敢给本宫下药,本宫昨晚就叫人把他扣起来了。”季听恼羞成怒。 牧与之脸色瞬间黑了“怎么回事” 于是季听巴拉巴拉把昨晚的事都说了,在说到和申屠川发生的事后,牧与之眉头皱了起来。 “殿下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牧与之直接问。 季听深吸一口气“还能有什么事,有没有那种迷烟一类的,把申屠川迷晕了送回他房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殿下舍得”牧与之心情不太好,就好像自己巴巴养大的孩子,娶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对象。 没想到他费尽心机,竟然变相把申屠川跟殿下撮合到一起了。 季听斜他一眼“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现在就去做,这两日把他送走,不可节外生枝。” 只要男配回到父母身边,心中的不甘才会更快消失,而她如果这个时候掺一脚,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牧与之又看她一眼,确定她没有什么伤心失意之类的,顿时感到欣慰了他拿钱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不是一般男人能拐跑的,如此大度当真有大将风范。 “牧爸爸,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心。”季听无语的看他一眼。 牧与之轻笑一声,转身去帮她收拾烂摊子了。 半个时辰后,季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躺在已经换了被褥的雕花大床上,一脸疲惫的沉沉睡去。 一直到了下午,她才勉强醒来,撑起身子起床吃饭。 正吃着,突然听到丫鬟来报“申屠公子求见。” 季听噎了一下,本想说不见的,可是又怕他会生疑,犹豫一瞬淡淡道“让他进来。” “是。”丫鬟出去了,不一会儿申屠川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件月白的衣裳,腰间玉带轻轻一扣,便掐出了窄窄的腰。季听突然想起昨夜她在那里留下的痕迹,默默别开了眼睛“申屠公子有事” “草民昨夜似乎做了一个有关公主的梦,梦境好像真的一样,可是草民睁开眼睛,才发现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成真。”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季听顿了一下,像是生了一分兴趣“什么梦” “说出来便有些冒犯了,”申屠川轻轻一笑,整个人仿佛明亮了一分,“所以草民还是不说了。” 季听耳朵发烧,咳了一声淡淡道“你也真够无聊的,为了一个梦还特意来一趟。” “是啊,我真够无聊的。”申屠川垂眸。 季听瞄他一眼,冷静的问“看来你这梦做得挺真实啊,不过还是得分清现实和梦境的好。”牧与之做事她放心,所以这人醒来时,应该是毫无异样的躺在他的卧房,加上他前一晚喝了酒,很多事应该都不真切。 “这是自然,”申屠川轻叹一声,“草民告退。” “等一下”季听见他转身就走,急忙叫住他。 申屠川眼底燃起一丝希望,刚要回头,就听到她在身后开口“你回去收拾一下,今日本宫便送你离开。”不能再让他留下去了,再留出事来可就不好了。 “这么快”申屠川哑声问。 季听笑笑“不算快了,申屠丞相应该等得很着急了。” “是。”眼底的光灭了,申屠川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等他一走,季听便将牧与之和褚宴叫来了,商议这次把人送走一事,褚宴进屋时一脸凝重,看到季听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宫中刘公公来了。” 季听一愣“来做什么”自打小命保住了,她都快把皇帝男主给忘了,怎么这会儿又蹦出来人了 “还不知道,殿下去一趟前厅吧,刘公公在那里等着呢。”褚宴冷着脸道,每次皇上找殿下都没好事,估计这次也不例外。 季听看向牧与之,见对方朝她点了点头,这才叹了声气往外走,牧与之二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去了前厅。 刘公公正在前厅等着,看到季听进院后远远就迎了上来“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刘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了快快坐下歇歇,与之,叫人备茶。”季听微笑着到主位坐下。 刘公公的脸笑得开了花“不用麻烦牧公子了,奴才这就要走了,来公主府只是帮皇上给殿下带个话。” “什么事呀,还值得劳烦刘公公”季听笑了起来。 刘公公轻拍一下腿“嗨,这不是皇上惦记殿下,多日未见,想让您进宫陪他说说话儿。” “这个容易呀,本宫这就随公公进宫。”季听说着就要去更衣。 刘公公急忙拦住她,四下看了一圈疑惑“这、这怎么没见申屠公子呀” “刘公公找他有事”季听挑眉。 刘公公看一眼牧与之二人,有些为难。季听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退下了,刘公公这才开口“皇上想让您带着申屠公子一同过去。” “皇上此是何意”季听心下一沉。 刘公公抿了抿唇,有些不好说,季听轻笑一声,将手腕上的玉镯脱了下来“这镯子是与之前些年走南闯北的时候带回来的,说是和南山那尊玉佛是一块料子雕成的,本宫不信这些,戴着可惜了,听闻公公一心向佛,想来你才是有缘人” “不敢当不敢当,这么贵重的东西,奴才怎么敢要。”刘公公急忙拒绝。 季听笑笑“刘公公就收下吧。” “奴才是真不敢当,申屠公子早年救过奴才的命,就算殿下不给东西,奴才也是要知会一声的,”刘公公叹了声气,“贵妃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在跟皇上闹性子,怨皇上罚申屠公子罚得太过,皇上便想让您带申屠公子去宫里一趟您明白吗” “知道了。”合着就是王八蛋男主搞不定事逼女主了,所以想让她带申屠川秀一趟恩爱,一来告诉女主他没有苛待申屠川,二来叫女主对申屠川死心。 男配上辈子掘了这俩货的祖坟吗都沦落到这地步了还不被放过 季听含笑将镯子放到刘公公手中“这个您就拿走吧,若公公不要,那本宫这便摔了,反正这世上除了公公,也没人配得上了。” “殿下你可真是、可真是”刘公公笑容满面,“得嘞,那奴才就收着了,以后日日将此物供在佛前,替殿下祈福。” “多谢公公。” “奴才先行告退,殿下梳洗一下便入宫吧,皇上还想今日能与殿下一同用晚膳呢。” 季听笑着把人送出去,等人一走脸就耷拉下来了,牧与之和褚宴从偏厅走了过来,季听垂头丧气的把这事告诉他们了。 “看来今日申屠川还不能死,否则时机太巧合了。”牧与之满脸遗憾,他还挺想把人撵走的。 季听比他还烦“今日不行就明日,把狗皇帝这关熬过去就不管了。” “你叫皇上什么”牧与之无语。 季听沉默一瞬,假笑“我叫他什么了” “狗皇帝。”褚宴平静的回答。 季听“”不说话真没人把你当哑巴。 跟褚宴斗了几句嘴,季听便垂头丧气的去别院找申屠川了。申屠川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看到季听后沉默一瞬,眼底流露出淡淡的自嘲“殿下这么着急让我走” “你今日走不了了,皇上要见我们。”季听叹了声气。 申屠家如今两地分离便是因为皇上,听到皇上要见他,申屠川的脸色微冷“皇上” “你你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这个表情啊,万一让皇上觉得你对他有意见,说不定我也要被你连累。”皇权社会就这点麻烦,动不动就要被上位者搞死。 申屠川微微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不止要见他一人“皇上为何突然要见我” 但凡是玛丽苏古早文,文里没有人会不爱女主,如果有,一定是因为他死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描写所以申屠川现在是爱女主呢还是只对女主有好感呢 季听觉得自己操碎了心,小心的问“申屠公子,你可是喜欢过什么不该喜欢的人” 申屠川一愣,整个人突然紧绷,哑着嗓子问“殿下为何问这个” “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已。”季听叹了声气。 申屠川别开脸“殿下以为呢”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跟我兜圈子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皇上这次叫咱们过去,是因为吃醋了。”季听双手叉腰。 申屠川顿了一下“吃醋” “对,贵妃娘娘帮你求情惹到皇上了,所以皇上吃醋了,所以不管你对贵妃娘娘是什么心思,都请你收起那份心思懂吗毕竟今日之后” “殿下”申屠川的脸涨得微红,双眸中似有火山喷发,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季听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殿下若是真的不懂,就请少来揣测草民的心思,你这是对草民的侮辱。”申屠川气得恨不得将她抓过来,狠狠的揍一顿。 季听求生欲极强的后退一步,乖乖的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时辰不早了,殿下去更衣吧。”申屠川逐渐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清冷。 季听咽了下口水,急匆匆的跑掉了。申屠川好可怕,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呜呜 等到梳妆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季听和申屠川一同坐进马车,马车缓缓朝宫里走去。 旁边是铁青着脸的申屠川,季听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瞄了他几次后,季听叹了声气道“今日是我不好,不该没问过你就乱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申屠川沉默不语。 季听放缓了语气“就算生气,也不要表现出来,皇上想看咱们秀恩爱,以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你要是甩脸子,到时候皇上就算不为贵妃,为了我也会发火的,到时候你不就危险了” 申屠川还是不说话,季听劝了两句后,发现人家怎么都不理自己,一时也跟着气了起来 她这昨晚刚被烙饼一样烙过来烙过去的,今天补了个觉就往宫里赶,现在还要哄这狗男人,也是可以发一次脾气的吧 季听故意哼哼一声,告诉申屠川她也生气了,然后就别过脸不理人。 一直到宫里,俩人都没有说话,季听看一眼申屠川漠然的侧脸,心里又开始没底了算了,见了皇上再说吧。 季听叹了声气,马车停下后刚要下去,申屠川就先她一步出去了。 季听“”这都要跟她抢 正当她纠结要不要生气时,申屠川的手递了过来,清瘦的手腕骨节分明,手指纤瘦修长而有力道“殿下当心。” “” 季听愣了一下,这才赶紧将手搭在上面,借着他的力下了马车。 她下马车后便要往前走,结果被申屠川牵住了手。她疑惑的看向他,申屠川淡淡道“不是要做恩爱夫妻” “”她说的是秀恩爱,什么时候说做恩爱夫妻了 “怎么,不要” “要。” 季听憋屈的任他牵着,申屠川快她一步走在前面,嘴角泄露的笑意这才没有被她看到。 从下马车的地方到皇上此时所在的后宫,要先走过外墙处长长的回廊,再经过御花园才行。两个人牵着手走了一路,手心都出汗了。 经过小路时,季听看一眼周围,小声嘀咕一句“这里没人也要牵着吗” “万一皇上派人盯着呢”申屠川反问。 季听一想也是,刚要点头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不对啊,皇上闲着没事盯咱们做什么” “圣意也是你我能揣测的” 这句话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吧季听睨了他一眼,决定还是顺着他点吧,别到时候又生气了,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这么想着,便放松下来任由他牵着了,于是在拐弯处猝不及防和男女主对上时,俩人的手还没松开。 “咳,像什么样子”皇帝假意斥责,不经意瞄了贵妃一眼,看到她眼底对申屠川的担忧后,当即有些不满。 季听和申屠川向两人行了礼,起身后她笑道“就许皇上和娘娘恩爱,不准皇姐找个心仪之人了” “朕可不敢不准,”皇帝见申屠川始终目光在季听身上,心情还算不错,看向贵妃道,“朕这个皇姐,从以前便厉害得很,朕可不敢欺负她。” 信你个鬼哦小王八蛋把老子兵权还回来季听轻笑“还不都是因为皇上护着。” “朕可不敢不护你”皇帝笑了起来。 贵妃跟着笑笑,看向申屠川问“申屠公子近日可好” 她的问题一出,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季听默默骂一句傻哔,含笑看向申屠川等他回答。 申屠川沉默一瞬,朝贵妃行了一礼“多谢娘娘挂念,许久未见,娘娘的头风好些了吗” 贵妃脸色一僵“你说的那个,或许是周婕妤吧。” 申屠川一顿“请娘娘恕罪,草民除了公主,不太记得女子的脸。” 贵妃没想到自己多日来揪心的男子,竟然连她的脸都不记得,不过也是,当初他护送秀女进宫时,又不止送自己一人,即便忘了也是正常的。 皇帝最厌烦看到她这副为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季听也有些头疼,还未等说话,就听到皇帝冷声道“贵妃累了,今晚便不一同用膳了,不如皇姐今日在宫中留宿一晚,明日再离开如何” “”她倒是想拒绝。 由于不会说话的贵妃娘娘,晚饭从大餐变成了小餐,季听和申屠川在偏殿用了些膳食后,被宫女们簇拥到了寝房,两个人看着面前唯一的一张床,不由得对视一眼。 季听咳了一声,对其他人道“本宫休息时不喜旁人多打扰,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女们陆续退下。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季听稍微放松了些,笑笑道“此情此景倒像是风月楼那晚了。” 说完她才觉得这话冒失,不由得看了申屠川一眼,见他不甚介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坐到铜镜前,看着满头的珠花,正犹豫要不要再叫进来个宫女给拆一下时,申屠川站到了她身后“殿下又要像那晚一样随手扯下吗可是会将头发扯断的。” “那叫宫女吧。”季听想了想还是放弃自己动手了。 申屠川却不动“不如我帮你如何” 季听一怔,正要拒绝,他便已经上手了。本以为他肯定手法生疏会扯疼她,没想到他做事小心,珠花一个个被拆下来,愣是没有扯断她一根发丝。 这份小心来得毫不遮掩,季听瞬间就感受到了,心里因此越发古怪起来,等他把珠钗都拆下来,立刻跑到床上闭上眼睛,佯装不经意道“本宫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外间有软榻,你凑合一晚” 话没说完,身边的被子里塌了下去,季听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身侧的申屠川后惊道“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嘘,”申屠川皱了一下眉,压着声音道,“隔墙有耳。” 季听嘴角抽了抽,也跟着用气声说话“给本宫下去” “殿下,外间有宫女在,我若是去了,定然会被人知道咱们是假装的。”申屠川侧过身面对她,一双眸子说不出的清明好看。 季听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缩了一下,咳了一声道“那就找一床被褥,在脚踏上打地铺,申屠公子该最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才对。” “男女授受不亲,可昨夜的公主缠着我要的时候,却不是这么说的。” 季听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申屠川自嘲一笑,一双眼眸暗了下来“殿下当真以为,申屠川蠢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吗”,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章 第 49 章 季听下意识就要坐起来, 却被他大手一挥按回被褥上, 她急忙抓紧了衣领,脸蛋微红的看着他“你你你撒手,放肆真以为在宫里本宫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殿下小声些, 别让外面的宫女太监听到了。小说”申屠川闭上眼睛, 将手虚扶在她胳膊上, 看似没有用力, 但只要她动了离开的心思, 便会立刻把她按回来。 季听轻哼一声,这才想起来解释“申屠公子看来这几日在别院都闷出幻觉了, 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当真是病得不清, 本宫昨夜分明招了新人侍候,怎么可能会”缠着你。 原谅她一生老司机,却说不出最后三个字。 听到新人二字,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她“殿下知道那新人叫什么吗便说是招他侍候了” “”她还真不知道,但她可以瞎编,“王富贵。”那货胆大包天给自己下药, 估计这会儿已经彻底凉了,一个死人而已, 她想给他取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 申屠川微怔, 随后唇角多出一分笑意“殿下真风趣。” “谁跟你风趣了, 本宫是认真的。”季听一脸无语, 发现这人经过昨天那一晚上,好像突然变了个性子。 申屠川笑过后,眼底泛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认真“殿下。” “嗯” “殿下有没有可能,为一人收心”他轻声问。 季听和他对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有些尴尬“我申屠公子,其实你一开始想的是对的,本宫就是个浪荡子,与之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无法收心,更何况是为别人” 她算看出来了,牧与之善后计划彻底失败,这人非常清楚昨天的事并非梦境,而且还因为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此时生出了雏鸟情结。 这可不行。 申屠川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里空荡荡的。她早在第一次在风月楼和他见面,便已经告诉他了,她救自己无非是看在父亲的面子,对自己并无半分情谊,这些年关于她痴情于他的言论,都是子虚乌有。 她早就说过的,只是他始终不死心,总觉得早年她曾对他还算看得上眼,便觉得自己在她心里或许是有些不同的。 “那殿下有没有可能,心上多腾一个位置,只给一人长长久久的留着”申屠川声音有些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可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她点头,自己便甘心囿于她后院的方寸之地,和。 “申屠公子,”季听不由得叹了声气,“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当初殿下强求的少吗”申屠川追问。 季听笑了“所以这不就失败了么。” “没有。” “嗯” “没有失败。” “”季听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片刻后佯装无事的翻了个身,背对他侧躺着,故作轻松道,“天色不早了,本宫乏得紧,就不陪申屠公子闲聊了,申屠公子自便。” 说完便刻意忽略后背稍带攻击性的目光,枕着软枕渐渐睡去。 申屠川静静的盯着她纤瘦的背影,几次都想将人拖过来抱在怀里,可最终只是苦涩一笑,跟着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昨夜荒唐太过,今日又没能好好休息,早就已经困乏到了极致,这一睡很快便睡得又沉又香,连个梦都不曾做。 一直到天亮了,季听才迷糊着醒来,意识回拢后不久,她闭着眼睛懒洋洋的翻个身,刚好滚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她迟钝一瞬,呆呆的睁开眼睛,猝不及防跟申屠川皓月般的眼眸对上。 “” “早啊殿下。” 申屠川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低沉,犹如醇香的烈酒,只是靠近便有些微醺。季听被自己的形容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急忙从他怀里钻出去,讪笑一声点了点头“早上好。” 见她如此抗拒自己,申屠川的目光清明了些,抿唇坐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殿下梳洗一下我们去向皇上请安吧。” “好。”季听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叫了宫女进来伺候。 她在梳妆的时候,申屠川很快便换了衣裳,站在后方盯着她看,季听能在铜镜里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压力太大了,得尽早把人送走才行。 等到她更完衣,已经日上三竿,皇帝也下朝了,她便带着申屠川去请安。 还没到主殿,就听到了皇帝的怒吼声,她愣了一下,和申屠川对视一眼便将他留在了外面,自己独自一人进去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季听皱眉行了一礼。 申屠川看到她后表情古怪一瞬,接着逃避似的别开脸“蛮族这几日又开始不老实了,已经出了三次抢掠天启成玉关的事了,朕若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怕是有朝一日就要攻打天启了。” 成玉关不是申屠川父母所在的地方季听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见皇帝没有提,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缓缓走到皇帝身旁“他们抢掠无非就是试探,皇上切不能让,叫他们知道了厉害,他们日后才不敢放肆。” “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朕准备御驾亲征,”皇帝说完顿了一下,有些恼道,“可朝中无人坐镇,朕不能轻易离开。” 活该,谁让你把申屠丞相辞退了。 季听温柔一笑“若皇上信得过臣,不如臣替皇上出征如何”刚好可以顺路把申屠川也送过去。 “皇姐为天启操劳这么多年,朕如何忍心再让你出征受苦,还是朕再想想办法吧申屠川呢”皇帝突然问。 季听心里咯噔一声,一脸天真的回答“他在外面等着呢,皇上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皇帝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接着摆摆手道“你且先回去,今日恐怕不能和你一同用膳了。” 这是把兵权收走了,死活不舍得还回来的意思了,季听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更加温柔“皇上切莫动气,要仔细身子,臣先行告退。”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看到申屠川还在等自己,便叫上他离开了。 “不留宫里用膳了”申屠川蹙眉问。 季听叹了声气,压低声音道“成玉关那边上奏说有蛮族作乱,皇上心情不好,所以让咱们先走。” 申屠川一愣,脸色徒然凝重起来“那不是” “本宫派人送申屠丞相时,留了几个侍卫给他,个个身手了得,这只是小动乱,影响不到他们什么,再说本宫的人传消息怎么也比奏折快,若真是有事,早几天便该有消息了。” 虽然这么说,可刚才皇帝不自然的表情,让季听始终有点介意。 “多谢公主费心。”申屠川微微放松,可心里始终不安。 季听看他一眼“若你实在担心,今日便收拾包袱去那边吧,也好早日跟父母团聚。” “是。”申屠川深深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罢了,还是先去守护父母,他们之间的事日后再说吧。 季听看他一眼,心里叹了声气,带着他一路无言的回到了公主府。 “先一起用膳吧,吃完饭你收拾一下,待会儿我叫人护送你离开。”季听缓缓道。 申屠川点了点头,先一步下马车后扶她下来,刚一进门扶云便跑了过来,拉着季听的衣袖往园子里走“殿下,你可回来了,扶云都等你一天了,都快急死我了。” “你急什么呢”季听失笑,跟着他往前走。 申屠川看着说好要一起用膳的人先一步离开,在公主府门口站了许久才平静的回别院。 哪怕已经告诉自己要习惯,可看到她与旁人亲密的样子,还是无法习惯。他自嘲一笑,转身回去收拾行李了。 季听被扶云拉着走,听他一路上絮絮叨叨,才知道这货就是在集市上买了只会叫唤的蝈蝈,急于找个人分享而已。 “殿下你听,叫的多好啊。”扶云一脸骄傲的把小笼子捧出来。 季听嘴角抽了一下,勉强敷衍“真好真好” “殿下你看这颜色,这体型,这可是蝈蝈之王,我花了一两金买来的”扶云一脸得意。 “多少钱买的” “一两金”扶云说完,才意识到问自己的不是季听,咽了下口水回头,看到牧与之后讪讪,“牧哥哥,你来了啊。” “一两金,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费了,就被你拿来买了这玩意儿”牧与之脸上挂着亲切可人的笑容。 季听默默往他身边挪了挪,认真的表明自己立场“我不喜欢这东西,绝对不是我怂恿他买的。” “殿下”扶云不满,“你怎么能这么没义气” 季听嘿嘿一笑,表示自打被牧与之饿了几次后,什么义气什么亲情,都是子虚乌有的。 “扶云呐,最近牧哥哥是不是给你太多零用了”牧与之意味深长。 扶云咽了下口水,干笑一声“牧、牧哥哥啊,你看我这就这点爱好,这东西还比不上殿下一根发钗呢,你就别跟我计较这点小钱了。” “我偏要计较。”牧与之扬眉。 扶云“”这么小气的男人,竟然是天启最有钱的人,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几个人正在说笑时,褚宴突然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季听看到他后扬起唇角,刚要说话看到他身上的血迹,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血迹不是卑职的殿下,成玉关的张盛回来了,您您去见见他吧。”褚宴说着话,眼眶微微泛红。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一颗心缓缓下坠。 厢房中,处处弥漫着血腥味。季听一进门就生理性反胃,但忍住了难受走到床边。 床上浑身是血正在包扎的暗卫立刻要起身,季听忙制止“这种时候就别讲礼节了,说吧发生了什么” “殿下成玉关被蛮族偷袭,卑职的兄弟们和申屠丞相,为了护住百姓,都没了”十岁的男儿,明明还带着稚气,可一双眼睛却极为倔强,即便通红也不肯落下半滴泪。 季听不知为何,心脏突然抽疼,不可置信的哑声问“你说什么” “申屠夫人她、她本就一直不适应成玉关的气候,惊闻噩耗也、也没了”暗卫终于哽咽起来,“那么多人,就只剩下卑职一个,若不是卑职身上有伤,前几日或许就回来了。” “奏折里为何没有提起此事”季听手脚发冷。 暗卫咳了几声,脸色苍白“那成玉关将军是殿下昔日部下,郡守是申屠丞相门生,这种事不可能不上报。” 所以就是狗逼男主不愿天下人戳他脊梁骨,生生把这事瞒下来了季听第一次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进宫打死那狗日的。 “殿下”牧与之沉着脸抓住她的胳膊,“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先想想该如何告知申屠川吧。” 季听深吸一口气,许久之后缓缓开口“我去说。” 最偏僻的别院中,申屠川已经收拾好一个小小的包袱,此时正放在院中中央的石桌上。他静静的看着院墙边的桃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耳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来。 “殿下来了”他唇角含笑。 季听走进院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看到他一无所知的脸,先前压抑的难受突然铺天盖地而来。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声音也有些发颤“申屠川” 申屠川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半晌脸上闪过一瞬短暂的笑,接着便面无表情,眼底满是微弱的请求“殿下,草民该走了,马车备好了吗或者” “申屠川,申屠丞相他” “我不想听”申屠川的眼眶瞬间红了,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抗拒的喃喃,“我不想听。” “你节哀,申屠丞相肯定不愿你太过忧伤。” 申屠川猛地抓住季听的胳膊,眼底还剩一丝希望“我娘呢我娘呢” “她、她也随丞相去了。”季听说出这句话后,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起来。 申屠川眼中的希望灭了,整个人无力的跪到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时发出一声闷响。他颓废的跪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都蒙了一层阴影。 半晌,他跪着的地上落了几滴水,将青石板地上砸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接着越来越多的阴影出现,季听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仰起头,这才发现下雨了。 “申屠川,我们先进屋好不好”季听低声劝说。 “我父母何时去的” 季听顿了一下“听暗卫说,应是十日前。” “那时候奏折也刚送来吧,可曾提到他们的死” 季听的眼眶湿润“提到了。”她想撒谎的,这样他可以少恨一点,可是她怕这个谎言不能瞒他一辈子,他的恨意只会越来越大。 “皇上没说是吗”申屠川自嘲一笑,“因为家父成了英雄,便会证明他当初的判断是错的,所以哪怕知道家父是因这天启江山牺牲的,也会装作不知道是吗” 季听不语,看着他冷静过头的样子,突然想到原文中,他在得知父母死讯后杀入皇宫的情节。他应该知道的吧,他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抵得过千军万马的禁军,所以当时其实就是抱了死志的。 漫天雨落下,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本就已经渐渐寒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冷,雨水落在身上钻进领口,仿佛骨头都被冻疼了。 季听颤抖着跪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申屠川,你冷静点,皇帝他是个王八蛋,可也是世上最有权势的王八蛋,申屠家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能冲动” 她颤声从各个角度劝他,可申屠川垂眸看着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雨水,始终没什么反应。 许久之后,他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抖得厉害,这才微微回神。 “阿嚏申屠川,申屠宰相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做了一人之下的重臣,也不是教出桃李满天下的学生,而是你,他最骄傲的是你这个儿子,”季听手指冰凉,发着抖捧住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世上唯有父母最爱孩子,若他还在,定不会答应你去犯傻,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殿下为何觉得,我一定会犯傻” 季听摇了摇头“你先回答我,你会好好的对吗”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低声道“殿下回去休息吧,雨太凉,你会生病的。” “我不走,你还没回答我。”雨越来越大,季听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坚定的看着申屠川。 申屠川怔愣的和她对视半晌,突然把她抱进怀里,手臂用力到仿佛想将她嵌进身体。 季听眼睛温热,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哭,但她知道申屠川一定是哭了的,因为脖颈处的雨水已经变得有些发烫。 “殿下,我没有家了” 他的声音极小,却透着巨大的绝望,然后季听就听到了哽咽的声音。季听死死咬着嘴唇,任他抱紧了自己,许久之后冷静道“申屠宰相的事不会就这么埋没,申屠家身上的脏水,我会一一帮你清理,申屠川,你相信我好吗” 申屠川不语,只是抱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些,季听觉得申屠川情绪冷静了点,这才拍了拍他的后背“去洗个热水澡吧,当心生病。” “嗯”申屠川声音闷闷的,缓缓放开了她,刚要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接着一头栽向地上。 陷入黑暗前,他听到季听惊慌的叫自己的名字,他想说别怕,可什么都没说出口,就人事不知了。 季听的声音唤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人们,一时间兵荒马乱起来,一直到一个时辰后,她喝下一碗微烫的姜茶,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彼时她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换上了干燥的里衣缩在被窝里,面色苍白的看着旁边陪着的牧与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 “我要帮申屠川夺回他应有的。” “好。” 季听垂眸“你不劝我” “殿下从一开始,对申屠川便是特别的,与之一直都知道。”牧与之轻笑。 季听咬了咬唇,半晌道“我要申屠丞相的死因从成玉关传到京都,用最快的速度,用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要皇帝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件事只能你的商行来做。” 这天底下传递消息最快的,应当就属这些走南闯北的生意人。 “好。”牧与之依然答应。 季听深吸一口气“这件事要做得不留痕迹,否则皇帝查到我们头上,少不得要找麻烦。” “这是自然,殿下放心。”牧与之说完便转身离开去做这事了。 季听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床上,想起申屠川脸上的不甘和恨意,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是夜,申屠川终于转醒,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季听那里,她当即披上衣裳要去看他。 扶云犹豫着走过来,不等季听开口,他便将手里端着的砂锅交给了丫鬟“这是殿下上次补身子剩下的东西,世间总共没几帖了,殿下帮我给申屠公子送去吧。” “扶云”季听第一次见他对申屠川没有敌意。 扶云不自在的挠挠头“我没有家人,是殿下从叫花子那里把我买回来的,殿下便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失去家人的心情,应该是生不如死吧,希望这个能让他好受点。” “好。”季听勉强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去找申屠川了。 她一路沉默走到申屠川门口,将丫鬟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独自一人进了他的卧房。 申屠川双眼无神的坐在床上,像个木偶一般毫无生命力,季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沉默一瞬抬高了声音“申屠川,用膳了。” 申屠川指尖动了一下,这才机械的看向她,半晌哑声道“我想去成玉关。” “我理解你想去守灵,可是你如果这个时候去了,便等于告诉皇上,你一直和父母有联系。”季听沉声劝说。 “我想去成玉关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我想去成玉关。”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整个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 季听看得难受,不由得别开脸,狠下心肠道“不可以,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光明正大的迎他们回来。” 她原本想让申屠川诈死,再隐姓埋名去爹娘身前尽孝,可如今情况不同,他是唯一可以代表申屠家讨回公道的人,自然不能再轻易放弃申屠家嫡子的身份。 “殿下,为何人在世上会这么难” 季听仰了一下脸,冷静之后才看向他,强撑起一个微笑“别想太多,先来用膳吧。” “我不饿。” “你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季听定定的看着他,“今日起,一日三餐我同你一起。” 申屠川指尖顿了一下。 季听放缓了语气“多少吃一点好吗” “好。” 可勉强吃东西的下场是,将这些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季听看着申屠川惨无人色的脸,整个人都开始发颤“不吃了不吃了,你先休息,先休息好不好” 最后一盅药膳尽数倒了,季听看着申屠川沉睡的脸,守了他许久之后才离开。这日起她便如约一日三餐陪着他,他吃不下,便哄着喝粥。 只小半个月的功夫,申屠川便瘦了大半,之前合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一双眼睛也没了神采。 而这小半个月的时间,申屠宰相为救百姓牺牲的事迹从成玉关传回了京都,大半个天启都知道了,无不感念宰相忠君为民,并且对皇帝流放宰相一事十分怨恨。 这件事眼看着瞒不住了,皇帝无奈之下为平息民怨,只得旧案重审。审案的文官大多是申屠宰相门生,此事办得效率奇高,用了最短的时间还给申屠家一个清白。 皇帝为保名声,便下旨将申屠丞相以王爷之礼下葬,同时透露出有意给他们的嫡子一官半职。 这个消息传到公主府,季听立刻去见了申屠川,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答应你的,要还申屠家一个清白,如今做到了。” “多谢殿下。”申屠川眼眶微湿,朝她郑重行了一礼,此时他身上还戴着孝,在季听的准许下,已经在别院守了十几天了。 季听掩住心里的叹息“你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边关拜祭父母了。” “不必了,郡守给我来了信,说是已经代为守灵下葬,至于皇上赏的那些陪葬物,”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便留给皇上自己吧。” “申屠川,你别这样,丞相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季听担心他还没有放弃刺杀。 申屠川垂眸“家父一生忠君爱国,最后却沦落到不耍计谋就连名声都保不住的地步,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申屠川。”季听皱眉。 申屠川平静的看向她,随后轻轻一笑“殿下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季听怎么不可能不担心,只是他油盐不进,她劝了几句也没用,只能先不提此事。 陪他待了会儿后,季听便转身离开了,就连荷包掉在他脚边都不知道,申屠川看着锦缎的荷包上绣着的拙劣花瓣,便知道是她亲自绣的,他沉默一瞬,弯腰捡了起来。 季听离开申屠川别院不一会儿,便在园子里遇到了牧与之,干脆在园子里坐下,与他说起有关申屠川的事。 “殿下没将皇上允他做官的事说出来”牧与之挑眉。 季听摇了摇头“自然没有,这怎么能说啊,他现在心理状态太危险了,我怕他有了机会会去刺杀皇上。” 她话音刚落,牧与之便看到她背后的树林中一道身影闪过,沉默一瞬后淡淡道“他不会,如今他是殿下的人,若是刺杀皇上,定然要连累殿下,殿下帮了他这么多,他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连累不连累的我倒是没想过,只是不想他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季听一脸愁苦。 牧与之想了想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我想帮他推拒了,再让他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哪怕做个教书先生呢,能尽快忘掉仇恨生活顺心便好。”季听叹了声气,“可是谈何容易,他太犟了。” “这么说,殿下没想过纳了他”牧与之的目光扫过林子。 季听顿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留在她这里,就意味着见皇帝的机会很多,他可能永远不会放弃刺杀了。而她只要是长公主一日,就不能离开皇帝眼皮子底下一日,不能陪他去别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树林后的身影便消失了。牧与之垂眸,半晌轻笑一声“与之也觉得,他不该留在这里。”申屠川对皇上的仇恨,随时都可以将殿下拉进地狱,所以从申屠宰相枉死开始,他便已经下了决心要让他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是夜。 季听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去园子里散步,走着走着又来到了申屠川的别院。她看到院子里萧瑟的身影,沉默一瞬还是进去了。 “怎么还不睡”季听轻声问。 申屠川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哑“自打殿下第一次来,我便日日在此等候,早已经习惯了。” 季听一愣,想起从他搬进来开始,好像她每次过来都能遇见他她一直以为是他不喜欢早睡,没有想到原来是因为她。 “今日殿下跟牧公子的话,我听到了。”申屠川掩下万分情愫,平静的看着她。 季听怔了一瞬“你听我解释” “殿下既然不要我,可否放我离开”申屠川打断她的话。 季听瞳孔扩大一瞬“什么意思” “殿下放我离开吧,就此断了干系,日后都不再有任何牵扯,可以吗”申屠川说着,竟然轻轻笑了出来。 季听焦急的向前一步“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我保证不会做傻事,不会像殿下担心的那样去刺杀皇上,我会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但前提是殿下放我走,好吗”申屠川说着,指尖开始发颤。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问他和公主府断了之后想做什么,可申屠川却不肯说,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许久之后,季听哑声开口“好。” “多谢殿下,”申屠川笑得明朗,仿佛身上的阴霾已经消失,“草民并不大度,您三番两次拒绝,实在叫草民难堪,只愿今后纵然相见,也当不识,这些日子草民便当成一场梦,梦醒了,便不想了。” 季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匆匆叮嘱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她的背影一消失,牧与之便从黑暗的角落出来了,朝申屠川郑重行了一礼“多谢申屠公子成全。” “你今日特意叫我听见那些话,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季听一离开,申屠川脸上的笑便淡了。 牧与之此时脸上再没有调笑之色,闻言也只是轻叹一声“牧某知道申屠公子不会放弃复仇,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公子见谅。” 申屠川不舍得离开公主,也不舍得放弃复仇,最终结果只能是连累公主,还不如让他知道,公主心里没有他一点位置,让他彻底跟公主府断了干系,日后复仇成也好败也好,都与公主府无关,与公主殿下无关。 申屠川平静的看向他,冷清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深沉“殿下是我的,有朝一日终究是我的,在我没来接她之前,替我照顾好她。” 牧与之被他的气场压得一窒,等回过神时申屠川已经离开了。他眉头微微皱起,第一次觉得事情要脱离他的掌控。 第二天一早,公主府突然传出申屠川不满长公主又纳新人的消息,接着便是长公主怒把申屠川赶出公主府,并扬言和他断绝关系,此生不复相见。 隔了几日,皇上召见申屠川,看到他身上被长公主打出的血淋淋伤痕,确定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好,便不再担心孤身一人的申屠川背靠长公主,将原本打算给他的官职换成了高出两个品阶的。 天气越来越冷,一场雪示意着冬天的到来,而最后一片雪花融化,则代表这个漫长的冬日终于过去。冬去春来,春去冬来,转眼就是三年。 站在街市前等着时,季听听到来往的百姓讨论起当朝年轻的宰相,恍惚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三年申屠川的名声大燥,不比他父亲差,又因为身后没有世家支持,皇上对他似乎很放心,这么快的往上升一点也不奇怪。 而申屠川也做到了他当初说的,和她做完全的陌生人,这些年偶尔见面也彻底将她当做空气,半个眼神都欠奉。 “殿下” 一个糖葫芦戳到面前,季听眨了一下眼睛,微笑着从张盛手里接过去,张盛是当年成玉关一事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养好伤后便做了她的侍卫,如今也三年多了。 “天太冷了,殿下还是上马车吧。”此时有小雪落下,张盛主动帮她撑伞。 季听咬了一口糖葫芦“我想走走,马车里太闷了。” “那好吧,殿下当心路滑。”张盛无奈,只好跟她身边撑伞。 季听笑笑跟他闲话“不是让你多休几日么,怎么这般着急回来当值,仔细你家那位吃醋。” “她才不会,她最喜欢殿下,前几日还在裁布要给殿下做条裙子。”提起心上人,张盛的脸有些红。 季听看他这副样子就觉得好玩,还未等再打趣,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张盛下意识护在她身前,一只手却还不忘为她撑伞。 几匹马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停下,带头的人身着黑色蟒袍,头戴深色玉冠,身板挺直宽肩窄腰,虽然相貌清俊过头,但周身的威严之气叫人不敢直视他的脸。 季听愣了一下,虽然之前皇家筵席上遇到过几次,倒没想到会在大街上遇到。 “殿下”张盛警惕的看着申屠川,长公主和这位申屠丞相不和,已经是天下人皆知的事,若这人敢出言不逊,他定豁出命也要给他教训。 季听垂眸笑笑,转身朝路边走去,算是把路让了出来。申屠川目光清冷,在她和张盛之间转了一圈后,冷着脸驾马离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章 第 50 章 “那个申屠川算什么东西, 就算做了宰相又怎么样, 殿下可是皇亲国戚,当真是放肆”张盛随季听回到公主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扶云, 骂骂咧咧的说着今日的事。格 格 党 小 说 他们两个年纪相仿, 很能玩得到一起去, 如今已经是特别好的朋友。扶云听完也十分气愤, 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扔了出去“老子当初如果知道他是个这么狼心狗肺的人, 就该在给他的补药里下毒” “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就该在他离开之前打他个半死。”张盛也跟着附和。 二人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遗憾。如果知道申屠川如今会成为惹不起的存在,当初真该揍一顿的。 这些年由于殿下上交了兵权, 彻底成了赋闲在家的长公主,她的威望早就大打折扣,加上如今最厉害的申屠丞相和公主不合,一些墙头草更是跟公主府划清界限,如今的公主府早就不复当年辉煌。 “小少爷,不如我们蒙面潜入丞相府,去给他个教训怎么样”张盛提议。 扶云叹了声气“算了吧, 如此行事虽然可以解一时之气,但也会给殿下惹来无数麻烦, 还是不要搭理他, 眼不见至少可以心不烦。” 如今的扶云已经长成了大男人, 加上公主府日益败落, 做事早就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冲动傲慢。他只恨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否则至少能去朝中做事,说不好就成了殿下的后盾。 “我实在是气不过啊。”张盛十分郁闷,当年他的兄弟为保护申屠川爹娘而死,如今却要看申屠川这般无视殿下,他真替殿下不值,替兄弟们不值。 扶云深深的叹了声气,一脸沧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幕落在季听眼中,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俩人估计还觉得我委屈得很呢。” 此时她就坐在房间靠窗的软榻上,本来是撑开窗子透透风,结果就看到这俩人头对着头嘀嘀咕咕。 在旁边椅子上喝茶的牧与之,闻言轻笑一声“他们不知道当初是殿下允许了,申屠川才能断绝关系离开的,自然替殿下委屈。” “这种事也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申屠川要想仕途通畅,便不能跟我公主府产生关联吧。”季听叹了声气。 她早就想清楚申屠川当初为什么要走了,皇帝虽然收回了她的兵权,但始终忌惮公主府这些年的势力,申屠川想走仕途重振申屠家,便必须跟她划清界限,所以她在想明白之后便配合了。 她虽然不想让申屠川走这条路,但他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她便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牧与之笑笑“殿下用心良苦,申屠川虽然不能亲自道谢,但也能想得到,他对殿下心怀感激的。” “感激倒不用,就是看见我的时候能不能少摆点臭脸呢,”季听撇了撇嘴,“每次遇见都会看到他一脸冷淡,搞得我都不愿意出门了,生怕在外面碰到他。” “下次若与之见到他,便跟他商议一下,叫他态度好点如何”牧与之含笑抿了一口热茶。 季听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得了吧,比起我他好像更讨厌你,你如果去说了,指不定他要怎么羞辱你不过就他这个性子,竟然也能爬到丞相的位置,真是太神奇了。” “申屠川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位极人臣,手段心机早非当年的申屠公子,殿下就不要担心他了。”牧与之浅笑道。 季听耸了耸肩,似乎毫不在意“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谈不上担心。” “确实感慨,他如今应该也算扬眉吐气了,不枉当年咱们帮他一场。”牧与之叹了声气。 季听垂眸没有接话,心里却想着,他才没有扬眉吐气,他若是扬眉吐气了,为何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成功 “皇上前两日召我入宫了,殿下当时去赏梅了,便没有告诉你。”牧与之换了个话题。 季听皱起眉头“又找你要钱” “士农工商,商为最贱,皇上叫我多出些军费,日后好给我个皇商的名头,多少地位能上升些。” “放屁”季听有些恼,“他就是在压榨咱们,虽然跟蛮族打了几次仗,但这几年国库充盈,远不到需要百姓出资的时候,若你不是我的人,他自然不会这么苛苦你。” “若是出银子能买他个安心,便也足够了。”牧与之叹了声气。 季听却气不顺,这些年皇帝铁了心清除公主府势力,她也是一让再让,哪怕褚宴有大将之才,扶云书天赋极佳,她也没让他们去参加科考,唯有牧与之做生意一事她没让收敛,没想到皇上却连这都看不过去。 “这玩意儿真讨厌,我就没见过比他更讨厌的人。”季听气哼哼。 牧与之没忍住笑了出来,拿着杯子的手也开始抖,只好赶紧把杯子放下。 季听斜了他一眼“你笑什么,本宫说得不对” “没有,只是看殿下如此护着与之,好像与之更像跟殿下有同胞之谊的亲人,与之觉得欣慰而已,”牧与之脸上的笑收敛了些,不经意间道,“皇上也是怕吧,他与皇后娘娘至今无子,而他身子愈发弱了,因此更怕失去对天启的控制。” 季听冷笑一声“他活该。” 或许是她和申屠川没死的蝴蝶效应,原文中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结局,而贵妃女主也给皇帝生了三个孩子,可现实中生孩子的情节不仅没有,皇帝两年前还生了一场重病,那时起身子便亏了,每日里看奏折都不能太久,更别说生孩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申屠川会升得这么快的原因,皇帝的身体已经不能处理太多公事,他急需一个非世家出身、又与皇亲国戚不合的人替他处理政事,所以才给了申屠川机会。 窗外传来两个大少年的笑声,季听微微回神。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的雪花。第一次在一个世界待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穿越者了“扶云张盛,别在外面叨咕了,赶紧进来取取暖,这么冷的天是想生病吗” 她这一嗓子吼完,顿时灵台清明神清气爽,看到外面两人屁滚尿流的往屋里跑时,心情更是愉悦。 “殿下也就欺负欺负他们了。”牧与之失笑。 季听轻哼一声,看着房门被打开,二人往屋里挤,却刚好遇到几个来送吃食的丫鬟,便接过盘子直接进来了。 “殿下,这是什么稀罕物,我原先从来没见过。”扶云一脸惊奇的看着盘子里的点心。 季听闻言顿了一下,也跟着看了过去,确实是没见过的东西。她第一时间扫了牧与之一眼“这是你弄来的”牧与之的商行遍布天下,也就他能弄来这种稀奇古怪的吃食了。 牧与之垂眸,嘴角噙着一点莫测的笑“是番邦进贡的,满皇宫也就两盘。” “你从皇上那弄来的啊,”季听捏起一个刚要吃,想到什么后怒而放下,“是不是他跟你要完银子赏的就这么点狗屁点心换走咱们多少银子” “殿下觉得皇上舍得赏给我”牧与之失笑。 季听瞪眼“怎么,他还真是明码标价卖的要脸吗” “您还是吃吧。”牧与之无奈,看到扶云吃完一个还要再拿时,毫不留情的敲了他一下。 扶云不满“干嘛啊牧哥哥,我饿了。” “饿了让厨房做别的吃,这个是殿下的,”牧与之说完看向季听,“糕点本身不值什么钱,但里面用了天山上一种草药,可以强身健体延长寿命,是可遇不可求的,但这种草药摘下三个时辰就会枯萎,只能揉到面里做成吃食才能送来京都。” “原来是对身子好的东西啊,那还是给殿下吃吧。”扶云立刻把盘子推到季听面前。 在众人的目光下,季听一脸无语的吃了一块,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意识到不对“这东西要真那么珍贵,皇上怎么舍得给你啊”狗皇帝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按理说应该舍不得才对。 “殿下就安心吃吧,总不会是与之偷回来的。”牧与之笑道。 季听一想也是,索性便趴在窗边吃了,见这三人都盯着自己,便坚持要跟他们分,他们三个犟不过她,只能陪着将点心分了,这才各自散去。 随着一场大雪的到来,天气彻底寒冷起来,皇帝的病更重了,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季听开始经常入宫,去看这位同胞弟弟。 又是一日早晨,季听睡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地面上积雪都变得厚厚一层。 今日也要入宫侍疾,季听坐在马车里往皇宫走,快到宫门口时突然来了兴致“停下吧,本宫要走着过去。” “殿下,今日天寒,还是不要出来了。”张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季听将正红色披风穿到身上“就是要多锻炼一下才行,不然以后身体肯定一天不如一天。”穿越得久了,她也快要像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一样,变得娇娇弱弱了。 “是。”张盛无奈,只得叫车夫在一旁停下,扶季听下马车时,还小声嘀咕一句,“早知道殿下这样固执,就叫褚大哥来送了。” “这件事不准告诉他。”季听斜了他一眼,若是被家里那几个知道了,她又要被说一通了。 张盛见她坚持,只得答应下来。季听这才放心,笑意盈盈的沿着路边往前走,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叫她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张盛也忍不住笑,这儿靠近皇宫,向来是清净之处,此时满世界的白,只有殿下一道鲜艳的红,像极了他常去买的糖葫芦。 季听一回头就看到他脸上的笑,当即眯起眼睛“你笑什么” “卑职没有,卑职只是觉得若是茵茵看到殿下穿这件披风,定是要高兴的。”张盛有些不好意思,他口中的茵茵,便是他之前提到过的心上人。 季听低头看一眼身上的披风“我也觉得十分好看,替我谢谢她。” “卑职会转达的,殿下不嫌弃就好。”这件披风是茵茵用了全部私房钱买来的料子,虽然在平头百姓中已经算是上乘的布料,可对于殿下来说,却是平日绝不会看上的,现在殿下肯穿,他们便已经很感激了。 他话音刚落,一辆马车缓缓从身后行来,他便护着季听往路边走了走。 季听不甚在意,朝他摆摆手,转身脚步轻松的往前走“这有什么可嫌弃的,世上最是难得的,便是这一针一线的心意,本宫能得到便已是万分荣幸,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殿下喜欢就好。”张盛闻言有些激动。 从他们旁边经过的马车里,一个书童正在倒茶,闻言目露不屑“这世上当真有男子为了哄女子欢心,特意缝制衣物吗怕不是为了长公主的权势吧。” 主位上的人不语,书童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这长公主也真是,这么多年也不嫁人,只跟她那些男人厮混,简直是不成体统,为我辈书人所不耻,您说对吗大人” 主位上闭目养神的人指尖动了动,许久之后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冷的眸子满是漠然“连四书都不曾完的人,也配自称书人” “小的知错了。”书童急忙跪下认错。 申屠川闭上眼睛“明日起不必再跟着我,回你原来的地方去。” “小的知错了,大人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书童原先是在府内做小厮,因为识得几个字才被提携,若是再回去,被人耻笑不说,将来也再无机会出人头地。 申屠川不语,书童又求了两句,再不敢多说了,面色灰败的认命了。 季听路上贪玩,到皇帝的寝殿时已经迟了小半个时辰,她匆匆忙忙跑到殿内,朝病榻上的皇帝行了一礼“路上大雪不好走,马车坏在了半路,臣来晚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姐是今日天寒多睡了会儿懒觉才晚的吧,否则怎么申屠就没晚”皇帝打趣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久病的虚弱。 季听下意识抬头,这才发现申屠川也在,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匆匆扫过,便低下头讪讪道“皇上,皇姐也是要面子的人呐。” “罢了罢了,给朕这要面子的皇姐赐座。”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一阵咳嗽。 季听急忙过去帮他拍背,等他咳完不顾脏乱,直接拿了帕子帮他擦了擦,这才想起问“皇上,怎么不见贵妃娘娘” 申屠川看着她拿着帕子上前,冷淡的眼眸好像没有半分情绪。 “不要跟朕提她”皇帝说完,看着季听手中的帕子,脸色又一缓,“这世上待朕最好的,果然是皇姐,至于别个,就别提了。” 原来是又吵架了啊。季听心里啧了一声,笑着安慰他两句便回自己位置上了。 皇帝跟贵妃这对男女主,大概应了那句故事已经结局,但生活还在继续,原文只写到二人解除所有误会以后琴瑟和鸣,却没有写之后又会发生的新的争吵新的怨怼。 如今又是选秀的时候了,皇帝前几年都为了贵妃没有选,可一连这么多年没有子嗣,皇帝压力也越来越大了,今年终于松口要选些秀女入宫,如今这俩人估计正因为这事吵架呢。 季听装模作样的伺候完,就把手上的活儿都交给宫女了,自己洁了手到一旁吃点心。 皇帝缓过来后,便开始跟申屠川一同处理政事,季听难得遇到这副场景,忍不住多听了几句。虽然知道申屠川如今是一人之下的朝廷重臣,可当听到他轻易左右皇帝的想法时,季听还是不由得咋舌。 陪着坐了一个多时辰,皇帝终于疲累的躺下了,叫申屠川将剩下的东西拿回去处理,同时也让季听回去了。 “申屠送皇姐回去吧。”皇帝躺好之后,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季听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狗东西难道不清楚申屠川如今跟她就是陌路人竟然还叫人家送她。 她正要拒绝,就听到皇帝开口“不是说马车坏了,叫申屠把你送回去,朕也好放心。” “皇上,宫里难道这么穷么,连辆马车都没有”季听一脸无语。 皇帝就喜欢她抗拒申屠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玩心更重起来“是啊,宫里特别穷,所以此事只能交给申屠了。” 季听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申屠川淡淡道“臣遵命。”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再推拒也显得不合适了,季听只能跟着申屠川出去。 从皇帝寝殿到宫门口,有很长一段路要一同走,季听思绪有些发散,突然想起三年前两个人也是这般回家,只是当时天气没有现在这般严寒,申屠川也没有现在这样沉默。 正在走神,脚下突然踩到一块结冰的地方,季听惊呼一声朝后仰去,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本以为自己要被狠摔一下了,却被一只大手搂住了腰,直接带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季听吓得缩了一下,这才小心的睁开眼睛,看到申屠川近在咫尺的脸后,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出一段距离。 “多谢申屠大人。”季听微笑道。 申屠川扫她一眼,继续平静的往前走,仿佛一个设定好的机器人一般,麻木且冷漠。季听无语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牧与之的商行没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季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是申屠川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大为惊奇 他跟自己说话了诶,这可是三年来的第一次 “商行还好,申屠大人为何如此问”季听想了想,还是决定小心点,毕竟三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如今他在想什么,万一想用扳倒自己来讨好皇上,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申屠川漠然看她一眼“既然商行还好,为何会允你穿这破烂披风出来” “什么叫破烂披风本宫这衣裳可是上好的锦缎制成,若这也是破烂,申屠大人未免眼光太高了些。”季听有些生气,觉得这人未免太不会说话,还不如不搭理她呢。 申屠川眼底划过一丝不屑“料子是好,可做工却未必,殿下穿上像串糖葫芦。” “本宫喜欢,便是这世上最好的衣裳,”茵茵是商户之女,平日里最不耐烦做这些,自然手艺比不上那些学了多年的绣娘,季听听到他诋毁自己的衣裳,顿时不想与他说话了,“申屠大人未曾得到过旁人赠衣,自然不知道这世上最重要的是心意。” 说着话,季听便看到了前方等候的张盛,当即加快了脚步超过申屠川,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申屠川冷着脸往前走,还未等他到宫门前,季听就已经进了自己的马车,撩着帘子对他道“本宫的马车已经修好,便不劳申屠大人送了。” “这是皇命。”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现在不想看见他“那就劳烦申屠大人的马车跟在本宫的后面,到公主府再回去。”她倒要看看,这人会不会脱裤子放屁。 事实是,他会。 季听到了公主府门前,一下马车就看到自家马车后面还跟了一辆,当即有些无语,但想了想还是准备走过去跟他道个别。 张盛要跟上,季听怕申屠川说什么狗话伤害到他,便没有答应,独自一人走到申屠川的马车前“大人已经履行完职责,本宫便不送大人了。” 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季听深吸一口气,看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咬牙转身回去了。她就是脑子有病,才会想着礼貌些,却没想到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讽刺完她的披风便不理人了。 她回府后公主府的门便关上了,申屠川的车夫低声问“大人,现在走吗” “走吧。”申屠川淡淡开口,撩起车帘往外看一眼,一个行人恰好和他对视,愣了一下后慌乱的别开脸走了。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合上车帘便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先前和他对视的行人出现在皇宫里,将刚才的一幕细细告诉了皇帝。皇帝咳嗽着皱眉“这申屠川心眼也太小了些,不过是被皇姐负过,还真要一辈子怨恨么。”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愉悦,毕竟申屠川无人可靠,只能忠心于他,这才是他想要的。 “皇上,奴才今日跟着申屠大人时差点被发现,奴才斗胆,觉得日后其实不必再跟了,若申屠大人跟公主殿下真有什么,这三年也该露出马脚了才对。”这人小心道。 皇帝沉默一瞬,点了点头“那日后便不必再跟了,若是被申屠发现,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便不好了。” “是。”这人瞄向皇帝身边的刘公公,看到对方微微颔首后,这才松了口气。 等人离开后,刘公公立刻上前,端着药送到皇帝手上“皇上该吃药了。” “日日吃药也不见好,朕不吃”皇帝烦躁。 刘公公忙跪下“可这药是贵妃娘娘亲自熬的,您不能浪费她的心意啊” “她都跟朕发脾气了,还给朕熬药”皇帝心情似乎好了些。 刘公公点头“是啊,贵妃娘娘最是担心皇上身体,哪怕生气也是要仔细您的。” “既然如此,那便端来吧。”皇帝看到药,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但还是将碗中物一饮而尽。 刘公公笑笑,亲自端着碗下去了。 公主府内,季听憋着火将今日的事告诉牧与之,结果越说越火大,最后宣布“从今日起,我公主府申屠川与狗不得入内” 话音刚落,扶云就牵着一条小黄狗高兴的跑过来了“殿下我在外面捡了一条狗,我可以养吗” “可以,”季听刚答应,就看到牧与之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咳了一声别开脸,“把规矩改一下,只有申屠川不得入内。” “申屠川他又干啥了”扶云不高兴。 季听撇了撇嘴“没事,我只是不想搭理他。”说着,她便转身走了。 扶云一脸莫名其妙,又去问牧与之,牧与之笑笑“你还小,不懂。”说完也跟着走了。 扶云翻了个白眼,过完年他便二十了,搁寻常人家都成亲有孩子了,也就只有这些人才当他是个孩子。 转眼便要过年了,虽然公主府如今式微,但在武将心里却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时不时有人往府内送些东西,武将实在,大多都是些鸡鸭鱼肉,一时间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胖了不少。 大年三十那日的清晨,季听还没起床,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不由得好奇的睁开眼“外面是怎么了” “回殿下的话,似乎是有人来送礼了。”贴身丫鬟在屋里伺候,也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 季听疑惑“又不是第一次收礼,至于这么大的动静吗” “殿下不如亲自去看看”丫鬟早就心痒了,因此赶紧怂恿。 季听斜了她一眼,好笑的答应了,几个丫鬟赶紧帮她更衣,簇拥着出门去了。 “都凑什么热闹呢”季听大步走到人堆儿里。 其他人见她来了,赶紧朝她行礼,接着一个岁数大些的嬷嬷道“今日清晨小厮开门时看到一个箱子放在大门前,打开一看是许多披风,便叫人抬了进来,丫头们觉得这事稀奇,正说着呢,” “披风”季听挑眉。 嬷嬷赶紧带着她到偏厅,将盛着披风的箱子打开“殿下看,这些披风料子极好,可不知为何,缝制的针脚却十分差劲,当真是辱没了好料子,也不知道送这些来是何意思。” 季听看着他们将披风一一摊开,不由一阵无语。这玩意儿是谁送的,貌似不用说了,故意把披风缝成这样子,无非是嘲讽她之前那件,这可真是无聊,大过年的还要给她找不痛快。 “殿下,可是要全丢出去”嬷嬷看她脸色不好,不由得小声问。 季听咬牙“不必,留着吧,放到库房去。” “是。”嬷嬷立刻叫人将东西收拾了搬走了。 东西搬下去了,季听心气还是不顺,入宫跟皇帝拜完年后,回来的路上还在生气,干脆在经过街市时叫马车停下,叫其他人先回去了,自己在街上转悠。 不得不说逛街确实能让心情变好,哪怕什么都不买,那也是高兴的,就是逛着逛着会饿。 季听笑眯眯的到吃食处,要了一堆炸的小吃,等了片刻便接过来,拿着就要离开。 “姑娘,你还没给钱呢”小贩赶紧叫住她。 季听脸上的笑一僵,下意识的看向周围,才想起所有人都被她支开了。而她,一个尊贵的公主殿下,在不去风月楼买人的时候显然不会带银子在身上。 她沉默一瞬,思索跟小贩商量赊账的成功率有多高,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一只修长的手便越过她,将银钱放进了小贩的钱盒子里。 季听下意识的往身边看,看到申屠川后轻哼一声,把小吃都朝他递去,一脸冷傲道“既然是申屠大人买的,那这些便归大人了。” “殿下不吃”申屠川垂眸看向她的手。 当然想吃,不然买它做什么,但是人得有骨气,季听刚要说不,手上就空了下来,这人竟然直接拿走了。 申屠川挑了一个炸元宵,吃了之后微微颔首“不错,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 “殿下真不吃”申屠川问着,用竹签扎了一个元宵出来。 季听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一扭头就看到小贩准备收摊了,不由得急了“你这么早便不做了” “这不是急着回家贴对子么,姑娘若是喜欢,大年初三之后再来,到时候多送你些元宵。”小贩笑着将摊子上那些吃食都收了起来。 大年初三之后,也就是说她至少还得四天才能吃到。 “殿下,凉了。”申屠川淡淡提醒。 季听斜了他一眼,啊呜一口把元宵吃了,烫得忍不住撅起嘴呼气。申屠川的目光从她殷红的唇上扫过,最后落在她的身上“殿下怎么还是这件披风” “本宫喜欢”季听吃了一个元宵更馋了,但听他说话又不想搭理他。 申屠川往旁边侧了侧,为她让出路,和她一同往公主府的方向走。今晚便是大年夜了,此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走出闹市,更是周围没什么人了。 “下官给殿下准备的那些不比这件好”申屠川边走边问,在一堆小吃里挑出个没那么腻的炸豆腐串给她。 季听看在豆腐串的份上,勉强回答他“你的那些,差远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从她手里把豆腐串拿了回来,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淡淡道“味道不错。” “”都奔三的人了,在大街上跟她抢一个豆腐串,还要脸吗 季听咽了下口水,一脸冷漠的盯着他手中的豆腐串,接着注意到他捏着豆腐串的手指。 只见他的指头上满是红色血点,仿佛被什么扎了很多次,季听挑眉“申屠大人是天启的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重臣,不该最是养尊处优吗怎么手上还受了这么多伤” “殿下说笑了,轮养尊处优,谁及得上殿下”申屠川别开脸往前走,换了左手拿吃食,将右手藏在了袖子里。 季听嗤了一声,趁他不注意把炸元宵抢了过来,扎了一个出来吃了,这才舒心些,斜了他一眼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送殿下回去。”申屠川回答。 季听耸肩“不必了,本宫能自己回去。”说着便一边吃东西,一边朝家的方向走。 然而申屠川还是跟了过来,她皱起眉头,还没开口就被申屠川打断“正是过年的时候,沿路都冷清不少,若有亡命之徒在暗中埋伏,殿下一人实在危险。” “你也说沿路冷清不少,哪来的什么贼人。” “不怕一万。” 季听一扭头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后突然意识到,他这是父母被蛮族害了后留下的小心。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许久,季听只说出一句“今日过年,多吃些好的。” “已经吃到了。” 季听愣了一下“你”他显然说的,是刚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些就很好,”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别开脸,“奴仆辛苦一年,这种佳节我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如今府内唯我一人,也就懒得置办了。” 季听听得心里难受,昔日申屠家是何等热闹辉煌,没想到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要不”季听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 申屠川指尖微动,似乎在等她下面的话,可直到二人到了公主府门前,季听也没有说出一句来。 季听看一眼大门,犹豫一下咬唇“要不” “什么”申屠川上前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近了。 “要不我叫人给你拿些腊肉鸡鸭回去吧,你给自己做顿年夜饭,免得亏了自己。”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章 第 51 章 气氛突然冷凝三秒。 申屠川漠然看着她“你刚才一路上就在想这个” “不要吗公主府的年货还挺多, 你不拿我们也吃不完。”季听非常客观的谈论这件事。 申屠川沉默一瞬“你觉得我缺年货” “当然了, 不是你说的家里什么都没置办么,”季听扫他一眼,“你不要就算了, 我也不是非要给你。” 季听说着转身就要回府, 申屠川绷着脸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又将她拽了回来。季听皱起眉头“还有事” “你今晚会出去吗”申屠川问了没头没脑的一句。 季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过年的外面的铺子都关门了, 我出去做什么” “知道了。”申屠川松开她的手, 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季听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嘟囔一句神经病便回府了。 年夜饭前的准备总是繁多, 整个公主府都忙忙碌碌的,就连扶云都开始帮着贴对子挂灯笼了, 只有刚回来的她没事做。 季听穿越过来这几年,最喜欢的便是这些节日,总想参与进来,奈何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一双手是越来越笨了。 “殿下,你去别处玩吧,我这还忙着呢。”扶云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季听讨好的笑笑“我帮你嘛, 不就是搅浆糊么,这个我还是可以的。”她说着就去拿搅浆糊的棍子, 结果手下一滑, 棍子就没入浆糊里了。 季听“” “殿下, 不如去找牧哥哥如何他现在估计还在写对子, 你去帮他裁红纸吧。”扶云挤出一个微笑看她。 季听讪讪点了点头,转身去找牧与之了。 牧与之果然就在书房写对子,而褚宴就在旁边裁纸,季听眼睛一亮,便凑到了褚宴跟前“交给我吧,你去帮扶云他们挂灯笼。” “不用,只剩最后一张了。”褚宴一见她进来,立刻用手中的刀划过纸面,直接把事情做完了。 季听无语的看他一眼,又跑去牧与之身旁“与之,我帮你磨墨吧” 牧与之抬头,看到她眼巴巴的样子有些好笑“被其他人撵走了” “他们简直不可理喻,我好心帮忙,竟然还嫌弃我。”季听不满。 牧与之颔首“如此,你便替我磨墨吧。” “好嘞”季听高兴了,这便捋起袖子动手。 一刻钟后,牧与之看着自己刚写出的对子被染了墨汁,沉默一瞬缓缓道“不如殿下回去睡一觉吧,等醒了咱们便吃饺子。” “嗯,那我就不打扰了。”季听心虚的擦了一下脸,脸上的墨汁瞬间晕染成一大片,她干笑一声顾不上清理,就转身离开了。 “活该,重写吧。”褚宴斜了牧与之一眼,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是什么。 牧与之叹了声气,含笑重新铺开一张纸。 这边季听郁闷的回到房里,洗了把脸后瘫到床上,一脸无聊的盯着屋顶。每年这个时候她好像都是瘫在床上的,其他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顾不上来陪她,她也不好意思叫人来陪。 季听叹了声气,翻身抱着枕头睡觉了。 她没有睡太久,就被叫起来吃饺子了,由于早上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此刻一点都不饿,只吃了几个便不吃了。 “殿下,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扶云看出她兴致不高,想起今日太冷落她了,一时间有些愧疚。 季听斜他一眼“算了,你还是趁有空多睡会儿吧,晚上可是要一起守夜的。” “我不困,我陪殿下去小园子里烤红薯吧。”扶云笑道。 季听心动一瞬,但还是及时打住“不行,你得睡一下,不然晚上会熬不住的。” “那那我先睡,睡一个时辰起来咱们再去烤,刚好那时候殿下也该饿了。”扶云想了想道。 这样一听还差不多,季听当即心情好了一半“那就等你睡醒。” 扶云也跟着笑,牧与之看了他们一眼“我先前叫人买了些焰火回来,晚上一起放焰火吧。” “真的吗”季听惊喜。 牧与之含笑点头,于是季听心情彻底好了,直接表现就是哪怕不饿,也多吃了两三个饺子。 下午扶云果然如约和她去烤红薯了,吃完烤红薯没多久就是晚宴,季听感觉自己的肚子就没歇着,一直在各种吃。好在晚宴后便是放烟花,可以消消饱了。 说是可以消饱,可事实是季听胆子小不敢放,只能躲在一旁看着,身后伺候的丫鬟又都端着各种点心吃食,烟花没放一会儿,季听便已经撑得受不住了。 “不行嗝我去散散步,待会儿再回来。”季听撑着腰,偷偷把腰带解开了些,这才没有勒得难受了。 跟众人打了招呼,便一个人在园子里闲逛起来,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申屠川原先住的地方,她停下脚步,看着别院的门口叹了声气。 自打申屠川搬出去之后,这里便空置下来,她这些年虽然把家里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可唯独这里,从来没有来过。今夜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进去看看。 季听心头一动,便立刻走了进去。她没有来过,但不代表旁人没来,季听原本以为会是乱石成堆荒草丛生,可这里却被打理得很好,最大的变化就是院中原先那棵桃树没了,换成了几株梅花,在寒凉的夜里开得煞是可爱。 她四下转了一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眉头皱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全然没有要上前查看的意思。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由于满院未化的白雪,所以院子里比平时还要明亮些。不远处传来焰火炸开的响声,愈发衬得这里的安静,仿佛有野兽在暗中窥视,只等它的猎物上钩。 季听咽了下口水,警惕的盯着方才传来响动的地方,拎着裙子尽可能无声的走,在快退到院门口时,她猛地转身要往外跑,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却被捂住了唇。正当她要睁着时,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季听惊讶的抬头,看清楚来人后恼了,甩开他的手怒道“申屠川你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没事跑别人家做什么” “这是我的别院。”申屠川见她没有要尖叫了,便放下了手。 季听瞪眼“这只是你暂住过的别院,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就是我的。”申屠川相当执拗。 季听觉得自从他被皇帝差使送自己回家时起,这人便不正常了,之前都是不搭理她的,怎么今日跟她说了许多话也就算了,还跑到她家里来了 “殿下若是不来此处,也不会遇见我。”申屠川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说了一句。 季听冷哼一声“怎么,本宫在自己家院子里散步,也碍着申屠大人了申屠大人还未说,今日来我公主府做甚” “外面声音太大,吵得睡不着,想起昔日在公主府的时候,便回来看看。”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听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分不自在,正要说那你看吧我先走,就听到申屠川问“不知殿下这里可还有剩菜剩饭” “干嘛” “今晚没吃饭,我饿了。”申屠川一本正经。 季听“”你认真的吗大哥 僵持片刻后,季听还是认命的带他去了厨房。或许是之前留下的阴影,季听总觉得跟申屠川一起出现在人前挺心虚的,便忍不住偷偷摸摸起来。 好在这会儿府里的人都去看焰火了,厨房一个人也没有,她瞄了一圈后直接带着他进去了。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你府内的守卫便是这样做事的” “有何不妥”季听去掀锅上的盖子。 申屠川面色冷淡一分“若我是贼人,你今日便危险了。” “哦。”季听敷衍的应了一声,端了两盘菜出来,“这个不太热了,你凑合吃吧,我给你盛碗饭。”她说着便拿了碗,却被申屠川抓住了。 “我自己来。”说着,申屠川便从她手里把碗拿走了。 季听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坐到板凳上,看着他盛完饭到自己对面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沉默下来,一个吃一个看,很快盘子里的菜下去了大半。季听看着他快吃干净的东西,嘴角抽了一下“不是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吗怎么饿成这样了,还不如我这破落公主。” 申屠川的手一顿,目光冷清的看向她“谁在你面前说过这些” “什么”季听一脸莫名。 “破落公主,谁这么告诉你的”申屠川眼睛漆黑。 季听愣了一下“谁也没有啊,我自己感觉到的。”说罢她又有些好笑,“申屠大人,您就别装傻了,自从咱们那场决裂的戏之后,世人便知道你我不和,如今你权势越大,就越多人为了巴结你来踩我,说起来我这公主府还是多亏了大人,才落到如今的地步的。”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垂下眼眸“抱歉,我会补偿你这些年的委屈,只是还需再等上一段时间。” “算了,本宫有吃有喝的倒也自在,你不必过多放在心上,”季听说完顿了一下,不经意间试探,“倒是大人,如今也算是位极人臣,申屠二字比三年前还要显赫,大人应该舒心了才是,可本宫看你似乎并不高兴。” 她很早之前就想问了,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权势的巅峰,为何这个世界还没有成功,他心里还想要什么。 “还不够。”申屠川淡淡说出三个字。 季听微怔“如今的辉煌,还不够” “是,还不够。”申屠川说完便沉默了。 季听知道这是拒绝再聊下去的意思,便没有再追问。倒是申屠川主动换了话题“殿下这些年过得应该不错吧。” “还行,不是刚说了么,日子还算自在。”就是狗皇帝偶尔忒气人。 申屠川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嘲讽的扬起“也是,我不该问的。” 外面的烟火声小了许多,应该是快结束了,季听咳了一声催促“大人该回去了。” “多年未曾好好聊聊,殿下还是如当初一样,觉得申屠川见不得人。”申屠川垂眸,整个人都冷冷清清的。 季听失笑“今日的申屠大人还真是见不得人,若是不趁早走,估计本宫的人该将大人捉拿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朝她微微拱手“下官告退。” “慢走不送。”季听含笑。 申屠川缓缓起身,朝着厨房外走去,不多会儿便消失在深夜中。季听叹了声气,突然觉得过年也没什么好玩的,便连岁也懒得守了,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初一进宫朝拜,初二上山祈福,每一日都有要做的事,自这日起季听便没有再见过申屠川也不能说没见过,进宫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那时他又变得冷冷清清了,季听也就没有自找没趣,直接把他无视了。 过年期间整个都是忙碌的,转眼就快到元宵节了。皇宫如往常一样,在元宵节那日设了团圆宴,邀众大臣和皇亲国戚一同饮宴,季听也要去,于是将自家的团圆宴定在了十三那日。 “张盛,十五那日你要随本宫进宫,今日便给你一日假期,去陪茵茵用个团圆宴吧。”季听一大早看到他,便直接说了。 张盛一听,当即眉开眼笑“多谢殿下,明日卑职回来给殿下带糖葫芦。” “有心上人了不起哦,还能有一日假期。”旁边的扶云酸溜溜道。 张盛笑了起来“确实了不起,不然你也找一个来”相处这么久,他早就知道扶云和殿下只是姐弟之情,扶云前几年不通人事时还嚷嚷要做殿下的人,后来明白了之后便不再提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找个母老虎回家。”扶云嫌弃。 张盛瞪眼“你说谁是母老虎” “说谁谁知道。”扶云一看他恼了,连忙笑嘻嘻的逃走,张盛笑骂着去追他了。 季听一看到这种幼稚小朋友的你追我打,就十分头疼,干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随便他们闹去。 张盛跟扶云闹完,便告了假要走了,临行前季听给了他一根发钗,算是送他心上人的礼物。张盛一看是茵茵昔日夸赞过的,急忙道了谢拿走了。 张盛一走,扶云开始无聊了,跟个游魂一样四处转悠,最后还是跑去找季听了“殿下,你今日有什么要忙的吗” “没有啊,怎么了”季听不解。 扶云嘿嘿一笑,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听张盛说今晚城西那边有庙会,咱们去看看吧。” “现在正化雪呢,外面又脏又乱的,我才不去。”季听一脸嫌弃。 扶云忙道“不乱的不乱的,那边被清扫得可干净了,张盛还说今晚有许多吃食摊子,肯定味道很好。” “张盛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会给咱们买,你等着就是了,何必要自己去一趟。”季听最近不知为何有些疲累,浑身都是懒洋洋的。 扶云不满“张盛回来都是明天了,哪有自己去吃的好吃” “那你去吃吧,叫上褚宴一起,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些,”季听打了个哈欠,“我或许有些着凉了,身子不太舒服。” “那、那殿下赶紧去休息吧,我给殿下带好吃的回来。”扶云最怕她生病,闻言立刻不敢再缠着了。 季听点了点头,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她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然一觉到了天黑,要不是扶云叫醒她,估计她醒得更晚。 “殿下,你睡到现在啊”扶云有些惊讶,“快来吃些东西吧。” 季听碰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像是发烧了,就没有再管,懒散的起来去吃扶云带回来的东西了。 味道是不错,季听胃口好了些,一边吃一边听扶云今日见闻。 “我在庙会上遇到张盛跟他心上人了,俩人正好在给您买糖葫芦,我就顺便给带回来了,”扶云喝了口水,“对了,我也遇到申屠川了,我回来的时候他刚去。” “申屠川他去做什么”季听好奇。 扶云耸肩“应该是路过吧。” 季听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管,吃了一肚子各种小吃后,突然胃里不舒服了,她皱着眉头揉了揉,一脸生无可恋的歪在软榻上。 扶云立刻给倒了杯消食的茶,季听喝下去才好受点。两个人聊着天,突然褚宴冲了进来,冷着脸对季听道“殿下,张盛被抓了。” “啥”季听有些懵。 褚宴憋着火,却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张盛心上人就在外面,说张盛被申屠川给抓走了。” “申屠川抓张盛干什么”季听总算听明白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准备马车,去丞相府。” “我去让人准备马车。”扶云说着便急匆匆出去了,褚宴也转身出去,叫上整个公主府的侍卫。 季听更完衣一出门,就看到一院子的人,不由得有些头疼“你们是准备去打群架吗” “他要是不放人,可不就得打架。”扶云有些生气。 季听皱眉“给我两个侍卫,我自己去便好。” “殿下”褚宴不认同的看着她。 季听无奈“我们若是这样出门,有理也变无理,放心吧,申屠川不敢怎么着我,我会把张盛带回来的。” 褚宴眉头紧皱,还想再说什么,季听干脆叫了两个人,让他们随自己出发了。褚宴本想跟过去,但被季听斥了回来,只得留在家中等消息。 马车飞快的朝着丞相府奔驰,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季听下马车后,见丞相府的大门还开着,冷着脸往里面走。看门的小厮要拦,季听的侍卫斥道“大胆长公主殿下也是你能拦的吗还不快叫你家丞相出来” 小厮愣了一下,急忙去叫申屠川了。趁这个功夫,季听一路走到丞相府正厅,到主位上坐下了。 不一会儿申屠川便过来了,看到她后眼神暗了一下,叫旁人都下去了。申屠川的人一走,季听也叫自己的侍卫去门外候着,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季听立刻质问“敢问申屠大人,本宫的人犯了什么错,竟由大人您亲自捉拿归案。” “你果然是为他来的,他在你心里便是这么重要”申屠川冷漠的问。 季听蹙眉“大人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 “与人通奸。”申屠川的声音似乎夹杂着冰碴。 季听愣了一下“通奸” “是。” “笑话”季听直接给气乐了,本来就有些难受的胃更是一阵翻涌,“他在本宫身边当值三年,本宫还从未听说他是这种人,申屠大人就算是抓人,麻烦也找个好的理由吧” “他和一女子在城西庙会,是本官亲眼所见,那女子头上还戴着殿下的发钗,显然是张盛吃里扒外偷了殿下的东西,送给了旁人,”申屠川面无表情的说完,从怀中将发钗取出,“那女子本官不屑抓,但有发钗为证,殿下还不相信” 季听忍下想吐的难受劲,看到熟悉的发钗之后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大怒“信你个鬼你见的那女子是张盛的心上人,人家二人郎情妾意,怎么到你这里就成通奸了还有,这发钗是本宫给她的” 申屠川微愣“殿下说什么” “听不懂吗赶紧把人给我放了。”季听喉咙动了动,这才没有吐出来。 “张盛不是殿下的人”申屠川眼神微动。 季听斜他一眼,半晌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当即有些炸了“你当本宫是多随便的人,但凡关系近点的便是本宫的男人” “” “沉默是什么意思,申屠大人不给个解释”季听简直要气笑了。 申屠川垂眸,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殿下自然不是随便之人,是下官想多了。” “当然是你想多了,本宫这些年除了”警季听差点说漏嘴,声音戛然而止。 申屠川抬头看向她“除了什么” “没什么,总之本宫如今上岁数了,对男女之事不太热衷,没那个心思再找些男人回去,申屠大人以后若是再遇到本宫的下属约会,麻烦不要去打扰他们。”季听不耐烦道。 申屠川沉默片刻,这才轻声回答“知道了。”说罢,他便叫来管家,让管家去放人了。 季听这才松了口气,结果一松懈反胃的感觉又来了,当即俯身哇的一声吐了。申屠川的脸色猛地一变,大步冲过去扶住她“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唔哇”季听话没说完又要吐,她本能的想推开申屠川,却因为吐得太快,还是弄到了他衣裳上。 申屠川却毫不在意,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等她不吐了这才把她扶到一旁,帮她擦了嘴后又递一杯冷茶过来“殿下漱漱口。” 季听吐得脸色有些发白,有气无力的接过杯子漱了漱口,这才长舒一口气。申屠川脸色凝重“殿下这几日可是不舒服” “没有。”季听怕他会嘲笑自己乱吃东西的事,当即坚决的否认了。 申屠川不赞同的看着她,刚要再问,就看到她一脸难受的漱口,于是便不说话了。厅里一阵难闻的气味开始蔓延,季听有些讪讪“不如去别的地方吧,这里叫人打扫一下。” “殿下随我来偏厅吧。”申屠川说着,伸手将她搀扶起来,瞬间带进了自己怀里。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当即缩短,季听有些不自在的想挣开,就听到申屠川冷淡道“若是不想我抱你过去,就老实点。” 季听当即不敢挣扎了,被他一路扶到偏厅坐下,呼吸着清新寒凉的空气,胃里这才好了些。但也没有好多少,隐隐还是想吐的,只是现在已经多少能控制了。 “张盛呢怎么还没来”季听往外张望。 申屠川往前一步,刚好挡住她的视线“既然不是殿下的男人,殿下还是别这么担心了,很快就会过来。” “我担心自己下属也有错”季听扫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了。 厅里安静片刻,季听缓过来点了,眯起眼睛看向他“你今日去城西专程是为了抓张盛”否则她想不出他去那边的理由了。 “是。”申屠川没有否认。 季听挑眉“张盛在城西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派人跟踪他了。” “”这承认得倒是坦然。 季听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震了一下,半晌才想起问“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无他,只是觉得他贼眉鼠眼的不太正派,这几日刚好无事,便叫人去跟着他了,”申屠川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虽然如今证明是我多想了,但我的人能跟他这么久,说明他也并非一个合格的侍卫,殿下不如换了他吧。” “公主府的人事就不用申屠大人管了,”季听一脸无语,“还有,那发钗本宫总共就戴了两三次,你是如何知道那是我的” “殿下的什么我不知道”申屠川突然反问。 季听愣了一下,接着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有些不可思议应该是她多想了吧,这都三年了,就算当初对她有点意思,如今也早该淡了,更何况他这三年一点喜欢她的表现都没有,估计是将自己当做恩人,所以才多少注意了点。 应该是这样吧。 季听突然发现,经过了三年的时间,自己对男配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她忍不住直接问了“申屠川,你可是还心悦本宫” 申屠川看向她,一双眼眸清冷似雪“殿下以为呢” “本宫若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季听无语。 申屠川垂眸,半晌勾起唇角“再过一段时间,若我还活着,我便亲自告诉殿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傻事吗”季听一脸紧张。 申屠川失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殿下不必紧张。” “申屠川,我不觉得好笑,”季听一脸严肃,“或许你如今过得不算快活,可日子还长,只要你活着,便总会有一日变得开心,我希望你一直平平安安的活着,活到以后可以快乐的时候。” 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突然想起三年多以前,她也是这般告诉自己的,她想让自己活着,似乎这是她对自己唯一的期望。 许久之后,申屠川哑声道“好,我会好好活着。” 季听看他一眼,又一阵反胃的感觉,只可惜能吐的都吐了,也只是干呕两声而已。申屠川蹙眉帮她拍背,正要说叫大夫的事时,管家已经领着张盛进来了。 季听急忙朝张盛走去,轻而易举的离开了申屠川的掌心,申屠川眼神暗了一瞬,平静的别开脸。 “你没事吧”季听把张盛打量一遍,确定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张盛微微摇头,接着对申屠川怒目而视,显然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抓的原因。季听叹了声气,将这次的乌龙解释一番,张盛起初还皱着眉头,结果最后也是一阵无语。 “既然申屠大人是为了殿下,那卑职也就不计较了,还请大人将卑职未婚妻的发钗还回来,那是殿下所赠,对卑职未婚妻很重要。”张盛冷声道。 申屠川扫他一眼,缓缓将发钗拿了出来,张盛当即收回怀里,对季听道“殿下,我们走吧。” “好唔”季听干呕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张盛忙问“殿下怎么了” “先回去吧,有点难受。”季听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申屠川在后面跟了几步,走到门前时还是停了下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动,一回头便看到管家古怪的表情,他顿了一下“管家可是有话要说” “这个奴才也不确定,只是”管家觉得这种事说出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想了想还是小心道,“奴才见公主殿下犯恶心的样子,突然想起年轻时家里婆娘怀孩子时,似乎也是这样。” 申屠川的脸色瞬间黑了。 管家忙道“奴才就是胡思乱想,突然想起家里婆娘了,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没等他说完,申屠川已经大步朝外追去。 季听身体不舒服,走得有些慢了,到了大门口时看到外面的牧与之,当即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不止牧哥哥,还有我”扶云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到季听后笑眯眯道,“殿下快上车,仔细冻着了。” “你们俩都来了啊,那褚宴来了吗”季听失笑。 刚问完,耳边就传来酷酷的声音“自然是来了,否则就牧与之跟扶云能做什么还不够丞相府一个打手揍的。” “哟,合着这是全员到齐,茵茵还在咱家吧,刚好回去一起吃团圆饭。”季听心情不错。 她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申屠川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冲了出来,死死盯着季听问“谁的” “”啥玩意 “我问你是谁的” 申屠川声音抬高的瞬间,褚宴和张盛挡在了季听身前,随时要跟他动武的样子。 申屠川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眸通红的盯着季听,仿佛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季听怔怔的和他对视,突然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他这个表情,哪像只将她当成恩人的样子。 “天寒,殿下先回马车里暖暖吧,申屠大人有什么话只跟牧某说便好,”一片紧绷的安静中,牧与之含笑开口,“褚宴张盛,你们也都进去。” 褚宴和张盛对视一眼,当即护送季听一同上了马车,大门前瞬间只剩下申屠川和牧与之两个人。 “我说过的吧,让你照顾好她,我迟早会带她走,”申屠川声音微颤,“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牧与之轻笑一声走到他面前,一拳砸在了申屠川脸上。申屠川的脸猛地一偏,再回过头来看牧与之时,嘴角已经破裂出血。 “不是跟你说了,从公主府离开之后,不要再来招惹殿下,”牧与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要做的事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失败了,难道是想殿下跟你一块去死” 申屠川眼底似有万年沉冰“我不会连累殿下。” “那就像过去三年一样,安分点。”牧与之说完转身要走。 “孩子是谁的”申屠川哑声问。 牧与之顿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申屠大人如今的身份,似乎没有过问的资格。” 这便是承认了申屠川眼底冰冷一片“这个资格,要不了多久申屠川就会有,还请牧公子做好准备,待我以江山为聘,娶公主殿下过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章 第 52 章 马车行驶在上过冻的路上, 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格格党小说马车内十分安静, 季听垂眸似乎在想事情,牧与之难得没了笑意,一脸冷凝的坐着, 唯有张盛和扶云不知所措, 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半晌, 季听突然击了一下掌, 恍然大悟道“申屠川刚才那话的意思, 是以为我怀孕了是吗” “你才反应过来”牧与之扫了她一眼,“看来殿下是过年吃得太好, 整个人都圆了一圈,申屠大人才会有这种疑惑。” “我才不胖, 他会这么误会,估计是因为刚才我在他府上吐了两回。”季听说完又有些无语,直男的脑洞可真够大的,她不过是干呕几下,就脑补出怀孕的事来了。 扶云一听季听吐了,急忙问道“殿下可是不舒服” “嗯,有一点吧。”季听脑子里还想在别的事, 因此有些敷衍。 扶云皱眉“都吐了,怎么会是只有一点, 待会儿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 “我吐完舒服多了, 先等等吧, 若是明日还不舒服, 那时候再叫大夫过来。”季听打了个哈欠,一时间有些疲累。 扶云还想说什么,被牧与之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一行人一路无言到家中,下了马车后,季听叫扶云带着张盛走了,自己却站在原地看着牧与之。 “殿下有什么想问的”牧与之似乎早有预料。 季听脸上的笑浅了一分“上次你从宫里拿回来的糕点,是申屠川给你的吧”那东西既然总共就两盘,牧与之应该是拿不到的,只是她当时也想不到还能有谁来送,便觉得是皇帝赐给牧与之的。 “是。”牧与之坦然回答。 季听扬眉“这些年你们一直有联系” “倒算不上联系,只是私下见过几回。”牧与之含笑。 季听沉默一瞬“家里还有什么是他给的” “殿下前段时间做衣裳的蜀锦,这两日送给张盛未婚妻的发钗,院子里那座红珊瑚,还有后园栽种的牡丹” “你就说这家里还有几样不是他给的吧”季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干脆打断了他的话。 牧与之想了想,微微摇头“太多了,一时间有些区分不了。” 听半是无奈半是无语的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晌,她有些涩涩道“往日家里添置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我以为都是你买来的,也没有想过会是他给的。” “那倒没有,殿下难道不觉得,有许多东西选得都不太符合公主府的喜好吗”牧与之轻笑,“申屠大人送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像他送您的那箱披风一样,都被束之高阁了。” 季听愣了一下“你是说” “除了他,与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送殿下披风。”牧与之温柔道。 季听迟钝的看着他,突然想到那些披风粗糙的针脚,还有前些日子在申屠川手指上看到的点点伤痕之前还觉得他怎么会受这么奇怪的伤,现在突然觉得,那些披风似乎是他做的。 “殿下” 季听回神,别开脸淡淡道“就算他要送,你也不该收人这么多昂贵的东西。”申屠川不是会贪墨的人,恐怕他所赠之物,除了御赐便是用俸禄买的。 “如今皇上对公主府多加苛责,商行也被压迫得不如往常,若有人愿意为公主府出份力,与之自然不好拒绝。”牧与之垂眸笑道。 “所以你就收了申屠川的东西”季听看向他。 牧与之沉默一瞬,无奈的笑笑“殿下觉得与之是那种人” “那为何要收还瞒着我去收”季听对他的答案还挺介意。 牧与之垂眸“一来是不想与他彻底闹翻,二来是收了他的东西,也算是安一下他的心,免得他哪日实在忍受不了了,跑来找殿下的好。” 季听突然无话可说了,所以牧与之也知道,申屠川这些年一直还心悦她,只有她蠢得要命,这么长时间以来从不相信这件事。 她眼眸微微颤动“我不懂,既然他还这么喜欢我,为何这几年要故意无视我” “因为他除了殿下,还有别的不可割舍的事,”牧与之神色淡淡,“若是跟殿下太近,皇上会防备他不说,殿下也会跟着危险。” 季听顿了一下,眉头拧紧了“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牧与之沉默许久,突然笑了出来“无非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 “他如今难道不是已经做到了” 牧与之噙着笑颔首“算是吧,所以殿下日后见着他躲着点,申屠大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千万不要阻碍了他。” “我自然不会。”说得好像她是绊脚石一样,季听沉默一瞬,气哼哼的转身回房了。 牧与之独自站在庭院中,半晌看向角落“人都走了,还偷听” “我若是不想你发现,你便不可能发现。”褚宴抱着刀从角落里酷酷的走过来。 牧与之嗤了一声“褚少爷武功高强,牧某自然不及你。” “别废话,我问你,申屠川到底想做什么”褚宴冷着脸问。 牧与之扫他一眼“我说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 “他要做谁的臣”褚宴不比季听,自然不被他糊弄。 牧与之垂眸掩下笑意“你心里清楚。” “你便任由他这么做若是失败了怎么办”褚宴有些恼火。 牧与之平静的看向他“他与我公主府三年多前便已经决裂,若是失败了,关公主府什么事” “话不是这么说认识这么多年,我倒是不知道你是如此胆大之人,竟然连最基本的忠君爱国之道都不懂了。”褚宴心中有些别扭。 牧与之脸色不变“皇上和殿下,若要你选其一,你会选谁” 褚宴一愣,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这、这有什么可选的,我忠心殿下,但不代表一定要去推翻皇上吧” “若是一定要呢”牧与之轻嗤一声,“如今皇上将公主府打压至如斯地步,却还不善罢甘休,说明不管公主如何卸权,他对公主都不会信任,而一个不被君王信任的人,随时都如履薄冰,哪日出格一分,便是万劫不复,你忍心殿下如此” “” “不说话了”牧与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褚宴,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效忠谁的” “自然是公主殿下”不管是他也好,还是牧与之扶云也罢,都是当初被公主救了命又给了家的人,他可以为了公主做一切事。 “那便好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此事无论如何殿下都不亏,不成,便维持现状,成了,殿下便是世间最尊贵的人,再无人敢给她气受,难道这还不够吗”牧与之平静的看着他。 褚宴定定的看着他,许久之后缓声问“你怎么确定,申屠川是要扶殿下上位,而非自己做皇帝” “他自己做皇帝”牧与之嗤笑一声,“且不说他孤家寡人一个,纵然能笼络住天下文臣,也无法叫武将低头,就说他对殿下的感情,你真当这三年我什么都没做吗” 这些年他早就一遍又一遍确认,申屠川是真心喜欢公主,哪怕公主身边有许多男人,哪怕公主未曾对他动心,可只要公主一声令下,别说这江山,就算是要申屠川的命,申屠川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出来。 褚宴怔了一瞬,眉头皱了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若申屠川成功了,殿下便是最大的受利者,若是失败,殿下也没有丝毫损失,从头到尾只有申屠川一个人在承担风险。 “地不地道,得他本人说才行,你我就别替他觉得了。”牧与之笑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别院走去。 这边季听回到卧房,满脑子都是今日出了丞相府大门后,申屠川冲过来时眼睛通红的模样。她在床上翻来滚去,觉得今夜就别想睡了,可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开始犯恶心,扑在床边呕了一声。 虽然什么都没吐出来,可趴了半天还是眼睛都泪汪汪的了,她爬起来喝点水,把恶心感压下去,脸色苍白的回到床上,转眼就睡熟了。 本来以为晚上干呕几次就好了,结果第二天一早症状有增无减,吃点东西就吐,脸色更加不好了。 被突发急病折磨的季听,暂时忘了申屠川,瘫在床上等着褚宴叫大夫过来。扶云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犹豫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季听虚弱的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就直说。” “殿下,您不会是真的怀了吧我看厨房的嫂子,怀孕时跟你这一模一样。”扶云担心又期待,担心季听的身体,期待有一个小公主出来。 季听幽幽看他一眼,咬牙道“老子就有过一个男人,就是申屠川,上哪怀个孩子去” “这就对了”扶云惊叫一声,“殿下,孩子肯定是他的” “我跟他就三年前一次,要怀也不是现在怀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赶紧给我出去。”季听又饿又虚又犯恶心,现在不想应付他。 扶云见她生气了,讨好的笑笑就往外磨蹭,刚走出门口就把脑袋伸回来了“殿下,其、其实哪吒就是怀了三” “滚” “好” 把扶云撵走后,季听双眼无神的瘫在床上,没多久大夫就来了,诊断完之后,大夫捋着胡子道“殿下,日后千万别再贪吃。” 季听“” 其他人“” “我给殿下开些养胃的药,调节个几日便好了,只是没好全之前,尽量多吃些粥一类的,不要再大鱼大肉。”大夫说着就往外走。 季听一脸生无可恋,只觉得自己这病未免太丢人了点。别管丢不丢人,既然病了就得好好调养,只是喝了几服药刚好一些,她就要入宫参加宫宴了。 “你确定要随我去”季听迟疑的看着牧与之,“叫扶云跟着我不就好了,放心吧我不会乱吃东西,这次保证只喝粥。” 这两日吐的太难受了,从胃里到喉咙都是火辣辣的,就算是叫她吃东西,她也是咽不下。 “我也不想去,只是估计过完年皇上又打算要钱了,叫我过几日去宫里一趟,我今日陪殿下去了,说不定下次就可以不必再去。”牧与之有些无奈。 季听一听有些恼了,刚要说话就一阵反胃,忙喝了口凉茶压下,这才皱眉道“他有完没完,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吧,咱家都被他搞穷了” “都这么多次了,殿下还不习惯呢”牧与之失笑。 季听冷哼一声“别人从我兜里掏钱这种事,就是八百年我也习惯不了。”要不是那人是皇帝,她真想一碗热汤面盖他脸上。 季听一路气哼哼的脑补出整死狗皇帝的一千种方法,在下马车的瞬间挂上了温热和煦的笑容,叫牧与之打赏来接他们的小公公。 “殿下这边请,今日可热闹着呐。”小公公一脸喜气洋洋。 季听也跟着配合,只是脸色看起来太不好,偶尔还要掩住唇防止恶心。她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身体虚得厉害,走了没几步便累了。 申屠川同几个官员朝这边走时,便看到她有些不稳的脚步,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在她又一次要摔倒时,他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却看到牧与之轻巧的扶住季听的胳膊,叫她半靠在自己身上,季听仰头看向他,感激的笑了笑,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般。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申屠川死死掐住手心,才没让情绪泄露半分,冷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走得快,季听又因为身体状况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身边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她吓得赶紧站直了,条件反射的跟牧与之保持距离。 “殿下,你怕他干什么”牧与之低声嘲笑。 季听咳了一声“谁怕他了,本宫只是觉得在皇宫内被人搀着走不太好。”说着她便直直朝前走去,竟然看着精气神好了许多。 丝竹声越来越大,季听随着小公公一路到了筵席处,朝皇帝行了礼之后便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她坐下之后,感觉心跳还有些不正常,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些。 牧与之蹙眉给她倒了杯茶“既然不舒服,就跟皇上说一声就是,干嘛一定要行礼” “他都要从咱兜里掏钱了,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季听喝了几口茶,嫌不够凉不能帮她压下那股难受劲,便不再喝了。 牧与之无奈的看着她,转身叫小公公去拿一碗粥来。 “你有没有觉得皇上今日精神很好啊”季听小声问。 牧与之看向上位的皇帝,只见对方红光满面,病气似乎好了大半,不由得勾起唇角“看起来是好了很多。” “啧,狗皇帝,命还挺硬。”季听嫌弃。 牧与之无奈“这里是皇宫,殿下小声点吧。” “没事,他们听不见的” 在他们低头说小话时,他们对面的申屠川始终面无表情,只是桌子下方的手心里,又多了几道伤痕。 一场舞乐结束,皇帝注意到季听白着一张脸在喝粥,不由得问道“皇姐今日胃口不好” “嗯,不舒服,只能吃粥。”季听叹了声气。 皇帝闻言笑了起来“可惜了,朕今日想着皇姐能来,还特意叫人做了皇姐喜欢吃的东西。” 季听看一眼满桌子的菜,完全挑不出哪样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便知道他这纯粹是胡扯,假笑一声附和“那臣也不能便宜了皇上,今日的膳食臣要都带走。” “好好好,让你都带走”皇上似乎很喜欢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季听斜他一眼,又忍不住犯恶心,眉头一皱刚要动,牧与之的方巾便递了过来,她立刻接过来捂住唇。 申屠川手中的筷子瞬间折断,惊呆了他身后伺候的小太监,他却好像没事人一般,淡淡吩咐“换一双来。” “是。” 一场筵席到了最后,君臣都有些醉了,皇帝衣冠微微乱了些,拿着酒杯对牧与之笑道“说起忠君爱国,与之当仁不让,这些年没少缓解国库压力,朕敬你一杯。” “多谢皇上赐酒,草民身为不堪的商人,能有机会报效皇上,还是多亏皇上提携。”牧与之端起酒杯起身。 季听听得嘴角直抽,觉得这俩人也虚伪了,实在是没眼看,于是干脆在他们客套的时候眼神乱瞄,结果猝不及防跟对面坐着的人对视上了。 他今日穿了官服,一身黑色蟒袍威严又周正,面洁如玉目如点漆,端的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季听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他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薄红,如黑曜石般眼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在她耳边低声问“我是谁” 季听一个激灵,忙躲开他的眼神,心道疯魔了疯魔了,她怎么会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 申屠川已经微醺,看她躲开自己的目光,手中的筷子再次断开,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压制不住。他身后的小太监瑟瑟发抖,半晌才敢将新的筷子奉上。 皇帝跟牧与之虚伪完,扭头便看到了申屠川,当即笑了起来“爱卿,你看这满屋子人,都是成双结对来的,只有你是孤身一人,不如朕为你赐一门婚事如何” 季听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申屠川,见他也在看自己后,当即心虚的别开眼。 皇帝的话一说出口,满屋子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谁知道如今申屠川风头正劲,家中又无通房小妾,简直是女婿的上上选。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婚事也讲究个缘法,微臣更愿意自己等有缘人出现。”申屠川缓声道。 皇帝笑了,一时间咳嗽起来,刘公公急忙拿了披风过来帮他穿上。皇帝咳完,笑道“那朕便准你亲自相看,今日不少爱卿都带了女儿来,皆是家中最好最受宠的闺女,不如爱卿亲自挑挑,找个合眼缘的” “皇上说笑了,难道微臣选谁,谁便要嫁微臣吗” 皇帝当即点头“对这门婚事朕来赐只要你选中了,朕便将她许给你。” 申屠川轻笑一声,似是对皇帝的这句话很满意,然而季听却听出了嘲讽,吓得头低得更深了些。 牧与之跟她说过,不能太靠近申屠川,否则会影响他的仕途,她也一直在小心,可如今这情景她怎么觉得,他要选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季听汗都要下来了。 正当全场都安静下来时,申屠川缓缓起身朝皇帝行了一礼“微臣想了想,此事还是不宜操之过急,若是微臣真就这么选了,怕不是其他世家小姐要笑话微臣的心上人,不如再过几日,微臣私下与皇上说如何” “如此也好”皇帝说完了申屠川,转头又看向季听,“皇姐头低这么深做什么还是不舒服吗” 季听顿了一下,索性点了点头,叹了声气看向皇帝“是臣扫大家的兴了。” “皇姐说得这是哪里话,朕看大家可是尽兴得很,”皇帝说完笑了起来,“朕看皇姐府上也是许久未添新人了,朕那里有几个好儿郎,不如给皇姐送去” 申屠川猛地看向季听,视线如刀一般锋利。 “”狗逼做媒上瘾了是吧 季听刚要拒绝,就被牧与之在桌下拉了拉袖子,她愣了一下看向申屠川,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虽然不知道牧与之为何要自己答应,可他总不会害自己,但当着申屠川的面答应,似乎还挺叫人难堪的。 季听正是犹豫时,皇帝便拍板了“看皇姐高兴得,竟是说不出话来了,如此,朕今晚便叫人过去” “草民替殿下多谢皇上。”牧与之起身,不动声色的扫了季听一眼。 季听这下不用看对面,也感觉到对方视线要将自己烧灼的决心了,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叹息一声起身“如此,皇姐也多谢皇上了。” 皇帝玩闹一通,便有些乏累了,很快便吩咐众臣子继续,自己则先一步回后宫去了。 季听松了口气,不满的看向牧与之“为何要收人” “皇上在安探子,即便殿下不收,他也会想办法把人弄进去,只是到时候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恐怕会有些不利。”牧与之叹了声气,眼底也是一片寒凉。皇上最近无事做,疑心病真是愈发严重了。 季听憋屈的仰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或许快了吧。”牧与之想起今晚皇帝如回光返照一般精神的容颜,若有所思的回答。 季听轻哼一声,闷着头吃粥。皇帝走了之后,大殿内气氛便松快许多,文臣成群去给申屠川敬酒。武将也去季听处,只是季听还在生病,不能与他们喝酒,三两句便将人打发了,至于实在打发不掉的,只能牧与之挡两杯。 渐渐的季听这边没什么人了,牧与之也有些醉了“殿下,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能叫我挡酒。” “那不然怎么办,我来喝吗”季听时不时瞄向申屠川,见他还不算醉,便稍稍放下心来。 牧与之叹了声气“我今日就不该来,罢了,殿下记得把粥吃完,与之告退片刻。”喝了这么多,得去一趟恭房才行。 季听目送他离开,自己一个人无聊的吃粥,吃着吃着便开始犯恶心,喝口凉水压一下后彻底没了胃口。 “殿下,牧公子叫您呢。”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季听皱眉“与之他不是去厕所了吗” “没有呀,他在偏殿呢,估计是醉酒难受,想请您过去一趟。”小太监忙道。 季听怀疑的看一眼对面的申屠川,见对方似无察觉,想了想便起身随小太监去了。 小太监在前方引路,直接离开了筵席处,越往前走越安静,很快周围就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 季听有些迟疑,但想了想在皇宫里估计也没人害她,便随着去了偏殿。偏殿里灯都没点,黑灯瞎火一片,季听本能的觉得不对,皱眉回头“牧与之呢” 问完愣了一下,因为方才带她过来的小太监突然不见了。季听眨了一下眼睛,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拎起裙子就要往外跑,却被一只大手拉进了黑暗的偏殿,直接撞进了一个怀抱。 虽然看不到对方,但只抱一下就知道是谁了,季听咬牙“你就不能不吓我” “若不是这样,你会跟我来吗”申屠川梏住她的腰问。 季听挣脱两下没有挣开,不悦的抿起唇“有什么事不能出去说吗非要在这皇宫里,若是被皇帝看到,你这些年的筹谋唔” 话音未落,口唇便被堵住,瞬间酒味就侵袭了感官,他急切而压抑的进攻带着些愤怒,咬得她红唇生疼。季听回过神后不高兴的捶着他的后背,申屠川的动作瞬间轻了下来,有些委屈的吻着她。 季听抵抗着抵抗着,不知怎么突然变了味,渐渐沉迷于他的温柔中了。一个吻结束,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申屠川轻喘着,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问“皇上给你送了几个美男子,高兴吗” “有什么可高兴的,那些都是探子,要找我麻烦的。”季听无语,就知道他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申屠川单手梏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亲后道“若不是探子你便高兴了” “不是探子我也不高兴,我现在不想跟狗皇帝有一点关系还有,你这质问的语气是从何说起”季听不悦。 申屠川轻笑,低沉的笑声从喉间发出,在这冷清黑暗的偏殿里竟显得有些性感。 季听咽了下口水,强撑着道“申屠川,你喜欢我对吧这些年你一直都喜欢我。” “殿下总算发现了三年,也不算太迟钝。”申屠川爱怜的抚着她的脸,“殿下也喜欢我吧,否则在我刚才亲你的时候,便拼死挣扎着跑了。” 他的公主看起来脾气挺好,却不是个能受得了委屈的,这些年顺心顺意的过惯了,自然受不住一点违逆。当然,她同意的除外。 季听倒是没想过这个,她愣了一下才要挣扎,却被申屠川抱得更紧。 “晚了,现在不准跑了。”申屠川语带醉意,听起来心情不错,“看来日后要多饮酒才行,每次饮酒都能和殿下有点什么。” “你可真是”季听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挣脱他干呕几声,虽然看不见什么,可也感觉到眼前似乎黑了一瞬。 申屠川周身的气场猛地冷了下来,他伸手将季听扶住,迫使她靠在自己身上歇息。季听有气无力的只能倚着他,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孩子,是牧与之的”申屠川突然问。 季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有些无语,刚要说话,就听到他冷淡道“他不该让你怀上。”既然不是他一个人的殿下,就不该让殿下怀上他一个人的孩子。 “我没有怀孕”季听说完,又干呕一声。 申屠川沉默一瞬,淡淡道“你不必骗我,我都知道的。” “”你知道个啥啊你就知道了。 “落子对你身体影响太大,既然怀上了,便生下来吧,日后我会将他当成亲生的好好抚养,你不必太有压力。”申屠川轻声说着想了几日后得出的答案。 季听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我这不是怀孕,只是吃多了东西才会吐的,你误会了,再说就算怀孕了,你也不至于要当成亲生的抚养吧,我答应要给你养了” “你日后都是我的,更何况这个孩子,”申屠川说出来后,反而平静许多,“放心,我不会苛待他的。” “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我没有怀孕。”季听无语。 黑暗中,申屠川将她抱进怀里“好,没有怀。” “”你这语气一点都不像相信了呢,季听有些恼了,“都跟你说了没怀你还不信,我这个世界就跟你我已经许久都没找过男人,上哪怀个孩子去” 申屠川一愣“你说什么” 季听咳了一声“我这半年不,一年,都没找过男人,上哪怀孕” 话没说完,便被申屠川吻了一下唇,她刚要接着说,结果又被亲了一下。来回重复三四次,季听在他亲过来之前立刻捂住嘴,一脸郁闷的问“你到底还让我说话吗” “殿下,你喜欢我吗”申屠川哑声问。 季听条件反射的想像以前那样说不喜欢,可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殿下,我只想听实话,你可曾对我有过一点仅仅是一点,不同于对旁的男人的感觉”申屠川不死心的追问,虽然强作镇定,可语气已经透露出些许卑微。 季听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半晌,她鼓起勇气“我” “你可以不用回答。”申屠川急切的打断她,抱她的双臂更加用力了些,“我、我又不想知道了殿下,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季听蹙眉。 申屠川安静片刻,许久之后挫败一笑“或许是因为我不会放弃,殿下,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是希望你知道,把你的翅膀折断,关在我建的金丝鸟笼里,是支撑我这些年的唯一动力。” 金丝鸟笼季听猛地看向他,只觉得这话太过熟悉。 “你刚才的问题,我回答你,”季听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喜欢的” “喜欢什么我吗”申屠川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季听最终认命一般低下头“嗯,喜欢。”或许是她天生浪荡,也可能是实在喜欢这副皮囊,这三个经历过的世界,她都曾真心实意的喜欢。 有时候她厌弃这样的自己,可偶尔也会在恍惚间觉得,这几个世界的男配其实是同一个人,她只是反复爱上同一个人而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可她总忍不住这么想。 “真的喜欢”申屠川打断她的思绪。 季听沉默一瞬别开脸,低声道“真的喜欢。”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无法违逆自己的心思。 “那我要你不准碰皇上送的那几个人,你答应吗” “好。” “那若我要你今后不再纳人,你会答应吗”牧与之这些早他一步出现的人,他已经无法逼殿下和他们分离,只能求往后余生,都不要再有新人出现。 季听垂眸“答应。” 申屠川沉默了,许久之后哑声问“我是在做梦吗” 季听被他话里的心酸搅得一通难过,半晌,她低声道“不是” 她话音刚落,衣带便被扯开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章 第 53 章 冬日的夜晚又冷又寒, 季听却仿佛置身火中一般, 她压低了声音恳求“这里不行,会被皇上发现” “去他的皇上今日你才是我的皇上。21ggd 21”申屠川燥郁的骂了一声。 季听被他对皇帝厌恶的语气吓了一跳,刚要说什么, 就被他的动作强行打断了。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做梦一般, 季听如广袤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随着风浪摇啊摇, 许久之后才算停船靠岸。 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歪在偏殿的椅子上休息,浑身上下都是疼的。可顾不上把气喘匀, 就想要离开“出来太久了,与之还在等我。” “不着急, ”申屠川不喜欢这个时候听到她叫别人的名字,不悦的将人抱进怀里,“你出来后我便叫人去给他敬酒了,估计这会儿已经醉倒,顾不上你了。” “你可真是。”季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也总算放松下来。 两个人抱了会儿,季听突然有些好奇“你先前不是最讨厌我么, 后来怎么又喜欢我了” “你打算秋后算账”申屠川带着笑意问。 季听轻哼一声“那倒不是,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你若是不愿说便算了。” “怎么会不愿说, 你想知道的, 我都会说, ”申屠川将脸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吸一口她身上特殊的清香,“早就喜欢了,只是我自己也不敢承认。” 在他跌入地狱时,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了他的父母,又将他救出那等脏污之地。 她好像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人,之后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会想,若当初没有她,或许早在一开始,父母就不会顺利到达边关,而他也早就死在了去找皇帝拼命的路上。 当年父母为民牺牲后,狗皇帝却为了面子不想给申屠家一个清白,他也想过去和狗皇帝同归于尽,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决定换个更温和的方式报复,也顺便送季听一份大礼。 “所以是什么时候喜欢的”季听渐渐的困了,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至于申屠川怎么回答的,她已经完全忘了。 这一觉睡得又死又沉,醒来时浑身酸酸的,但还算清爽,原先恶心想吐的感觉也没了,浑身都暖洋洋的很舒服。季听闭着眼睛轻哼一声,舒服的翻了个身,随后意识到不对 等一下,偏殿有床吗 她忙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后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回家了。 她是怎么回家的季听皱眉回想,却发现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有昨晚的温存像在脑海里存档了一般,满脑子都是那点子事。 季听咳了一声不敢再多想,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便叫了丫鬟进来。 “殿下你可算醒了,赶紧把药吃了。”丫鬟端着药碗就进来了。 季听的表情苦了一瞬,这才看向她“我好像不吐了,一定要吃吗” “自然是要吃的,再吃上几帖才不怕日后会再生病。”丫鬟笑道。 季听叹了声气,苦哈哈的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了。等把丫鬟递过来的蜜饯吃了,才顾得上询问“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殿下不记得了是跟牧公子一起回来的呀,奴婢见着您时,您已经睡着了。”丫鬟一脸单纯。 季听心里一紧“跟与之一起” “是啊,牧公子喝了很多酒,昨日也是人事不醒的样子,你们回来的时候,可把大家伙吓坏了。”想起昨日慌慌张张伺候两人的事,丫鬟忍不住偷笑。 季听跟着干笑一声,有些小心的问“那你们见着我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她记得昨晚在申屠川怀里睡着时,可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 “没有呀,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啊殿下,您身上似乎起了红疹,昨日奴婢帮您上了点药。” “”这丫鬟还没嫁人,估计是不知道那些不是红疹,至于别的,似乎在自己睡着后,申屠川已经帮她清理了。 季听意识到昨晚的事没有被发现,终于彻底放松,懒洋洋的倒回被窝里。正打算帮她更衣的丫鬟一愣“殿下,不起床” “嗯我再睡会儿。”季听把脸埋进被子里,哼哼着开口。 丫鬟拿她没办法,只好把衣裳放下,帮她将窗帘都拉上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季听本来只是想赖会儿床,没想到竟然直接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这次醒了明显比上次精神好,季听突然觉得饿了,她赶紧叫人进来“快给我备饭,我饿了” “诶,好”她病这两日很少吃东西,丫鬟一听她饿了当即大喜,赶紧跑去给弄吃的。 虽然还是和前两天一样,都是些清粥小菜,可这次季听出奇的饿,一连吃了两碗粥才结束。面对丫鬟们的夸奖,季听心想,难道是运动促进胃口 早知道申屠川有这奇效,她前两日难受得不行时,就该把人拉过来收拾一通。 季听吃完饭,就听到牧与之醒了的消息,当即起身去看他了,到了他的别院时,他也是刚用完膳,正坐在院中晒太阳。 “你感觉怎么样啊”季听到牧与之旁边坐下。 牧与之扫她一眼“听丫鬟说,你今日胃口好了不少” “我这刚吃完,消息就传来啦”季听笑了,“可不就是好很多,吃了两碗粥,你看我精神是不是好很多” 牧与之刚才没细看她,闻言又看向她的脸,半晌点了点头“看来申屠川还挺有用,公主府的大夫都不能快点治好的病,到他手上几个时辰就好了。” 正端着茶杯喝水的季听瞬间呛到了,咳了几下后才震惊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不对,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行了,我又不是不同意,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牧与之睨她,“若不是申屠川安排,那些眼高于顶的文臣怎么会挨个来给我敬酒,誓要将我灌醉” 季听沉默一瞬,小声嘀咕“那不是因为你不同意,没办法的办法么。” “我若是不同意,你今日便不跟他来往了” 季听不说话了。 半晌,牧与之嗤了一声“我就知道,没出息,本指望你多纳几个人,享天下女子不能享之福,可你倒好,幼时调戏了谁,便一直惦记到大,一直到现在都没改变过想法。” 季听嘿嘿一笑,心想她是昨日才看清自己的心思的,前些年是真心实意的没打算跟申屠川在一起。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自己早就被吸引了,只是当局者迷,旁人都看出来了呢。 “那、那你是不反对了”季听期待的看着他。 牧与之沉默一瞬,无奈的笑了起来“殿下,自从我胞妹被人毒杀,你又替我报仇之后,我便将你当做亲生妹妹看待,你知道的,我只希望你快乐,当初不愿你和占有欲过强的申屠川好,便是怕他若有一日负你,你会伤心难过。” 季听微微一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虽然是穿越者,似乎和长公主是两个人,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如果没有进入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就永远都是黑色的铅字,这些角色根本就不会有具体的形象。 所以虽然牧与之感谢的人,似乎不是她,但也确实是她。她既然穿成了长公主,便不是所谓的替了谁的身,代替了某个人,而是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长公主,就是牧与之他们心里的长公主。 “与之,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也知道,你才是最不愿被囿于高墙大院的人,”季听叹了声气,“这些年为了我,你辛苦了,是我太没出息,不能护住你。” 若是知道皇帝收回她的兵权后,这些人会这么辛苦,她当初就不该轻易放权。当初刚穿越的时候没想清楚,总觉得季听是季听,长公主是长公主,她只需要完成任务便好,根本不用顾及旁的,现在想想真是大错特错。 “若你不放权,恐怕今日咱们都是尸首异处。”牧与之看出了她的纠结,不由得笑了起来。 季听眨了眨眼,成功的被说服了“也是哦,狗皇帝那狗脾气,杀了我肯定怕你们报复,得把你们也杀掉才放心。”说到这里,季听又气愤了,“这混蛋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现在是在说皇上的事吗不是在聊申屠川”牧与之斜她一眼。 季听顿了一下,嘿嘿笑道“你不都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还有什么可聊的” “聊你今后的打算。” 季听沉默一瞬,半晌叹了声气“我不知道,但是目前来说,还是偷偷摸摸的吧。”申屠川想要权势,就必须有皇帝的信任,所以跟谁都可以在一起,就是跟她不行。 她心里也明白这点,所以哪怕昨晚跟申屠川已经互表心意,也没想过日后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想到这里,季听眉间隐有惆怅。 “殿下。” “嗯”季听回神,只见牧与之定定的看着她。 “我问你,除了申屠川,你可还有别的喜欢的人” “你把我当什么了,那么容易喜欢别人啊。”季听一脸无语。 牧与之沉思片刻,又问“若是他死了,殿下可是会伤心又或者,他伤了你的至亲,殿下可会原谅他” “干嘛说这种话,你可真是越来越吓人了。”季听表情逐渐凝重,显然是极不喜欢这种设想。 牧与之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看来殿下对申屠川的喜欢,似乎比我想的要多。”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季听眉头皱起。 牧与之叹息一声“我只是确定一下而已,既然殿下的心意已经不会再改变,那我只能倾力相助。” “我俩偷摸摸谈个恋爱,有什么可倾力相助的”季听愈发觉得他不对劲。 牧与之看了她一眼,突然带了几分真心“脑子不聪明也不错,至少人生不会太烦恼。” “”我怀疑你在骂我,而且找到了证据。 跟牧与之闲聊了半天后,季听又被扶云叫走去游玩了,等玩了一天回到府内,整个人都累坏了。 “你们不用跟着了,我进去便睡了。”季听懒散的叫丫鬟退下,眯着眼睛游魂一样飘进卧房,想也不想的就往被子上倒去。 结果下一秒便被抱住,在被子上直接翻了个身,季听吓了一跳,看清对方是谁后舒了口气“你以后就不能少吓我点” “我怎么知道公主殿下的胆子这么小,每次都被下官吓到”申屠川喉间发出愉悦的笑声。 季听轻哼一声,懒洋洋的缩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问“你来做什么” “来看心上人。” 季听沉默一瞬,嘴角轻轻掀起一点弧度“申屠大人何时也这么油嘴滑舌了” “若是殿下喜欢,下官便去多学几句,以后日日都对殿下说如何”申屠川说着话,轻轻的帮她拆头上的珠花。 季听打了个哈欠,等他把珠花都拆了后,翻个身挣出他的怀抱,背对着他懒倦道“若是想跟本宫做点什么,本宫劝申屠大人还是回去吧,太累了,我还没歇过来。” “那下官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就能留在这里了”申屠川含笑问。 季听闻言,手朝后面摸索,找到他的手后抓住,轻轻放在了自己身前。申屠川立刻将她抱住,低声道“睡吧,我的殿下。” 他这么一说,季听反而睡不着了,翻过身看向他,目光灼灼“咱们也算是有两次肌肤之亲了对吧。” “嗯。”申屠川见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由得眉头挑起。 季听嘿嘿一笑“那我想做点事,也可以吧” “你想做什么”申屠川见她笑了,也忍不住跟着笑。 季听直接用行动回答,直接趁他不注意拉开了他的衣带,然后用相当熟练的手法看了眼胎记。 嗯,浅紫色,看起来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消除。 季听沉默一瞬,放开他后轻声问“你现在不开心吗”如果说申屠川的愿望一是位极人臣,一是和她在一起,那这两个愿望如今也算都完成了,胎记就算没有彻底消失,也不该颜色这么深才对。 “有你在,我自然开心,”申屠川的眼中似有星光,“这几日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那为什么胎记还在季听蹙眉“那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申屠川挑眉。 “就是想知道而已。” 申屠川沉默一瞬,随后笑了起来“算有吧,不过也快完成了。” “是什么”季听期待的看向他。 申屠川朝她勾了勾手指,让她凑到自己面前,然后低声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搞得她好像很想知道一样,季听不服气的躺下了,闭上眼睛就要睡觉。 申屠川含笑看着她,本来以为她只是跟自己闹着玩,结果看她真的要睡了,当即表情古怪起来“然后呢” “什么然后”季听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都解开他的衣带了,就什么都不做的睡觉申屠川无奈的跟着躺下了“无事。” 季听轻笑一声,滚进他的怀里很快便睡着了。起初申屠川还觉得她是装的,可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人家是真的呼呼大睡了,这才无奈的把人抱住,跟着一同入眠。 睡得太早的结果,就是早上醒的也早,季听睁开眼睛时,天还未完全亮,而申屠川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离开,看到她醒来后,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要走了。” “这么早” “嗯,怕被人瞧见,只能早些离开。”申屠川温柔的解释。 季听顿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声气。虽然一直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能被发现,可真开始这么做时,又隐隐有些委屈。 申屠川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噙着笑道“放心,再等一段时间,便不用这样了。” “嗯,我知道。”季听虽然不信,但怕申屠川难受,还是笑着点头了。 申屠川捏捏她的脸,没有再解释什么,趁着天还未大亮匆匆离开了。 从这日起,二人好像有了默契一般,白日里就装作不认识彼此,到了晚上再相会,然后趁天还未大亮再离开。日负一日,月负一月,在季听以为他们要一直这样下去时,皇帝病危了。 皇帝的病先前似乎好了许多,因此这段时间没怎么服药,结果这几日跟贵妃吵架,在一个妃嫔处宿了几日,一时间没有节制,直接病倒在了那妃嫔的床上。 他这次的病来得又凶又猛,病倒后一连昏迷数日才醒,季听得知皇帝醒来后,本要入宫朝拜,结果到了宫门口就被劝了回来。 回府前季听看了眼守卫要比平时森严许多的宫门,心中生出一分疑惑,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一直延续到后几日,宫门处始终重兵把守,皇帝任何人都不见,显然是将皇宫困成了一座围城,而申屠川也自皇帝昏迷那日起,一直没有来过公主府。 季听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终于到了无法再等下去的地步,于是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进宫,结果刚把朝服换上,便被牧与之拦下来了。 “皇上既然不叫任何人进宫,便说明此刻他不想见人,殿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牧与之微笑道。 季听叹了声气“你当我想去看他啊,我只是心里不安,想去看看他在搞什么,万一是故意试探臣子忠心,见我被拦下便什么都不做的回来了,以后少不得要给我穿小鞋。” “皇上给殿下穿的小鞋还少吗再说他这次的病十分难缠,恐怕不一定有以后。”牧与之意味深长。 季听愣了一下,当即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牧与之不语,季听的脸当即沉了下来“你前些日子就总是话说一半,可是跟皇上这事有关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与我说实话” 牧与之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缓缓朝她跪下“与之欺瞒殿下多年,还请殿下恕罪,其实与之早就对皇上有了不臣之心。” 季听愣了一下,随后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呢,不臣之心我也有,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但是申屠川已经做了不臣之事。” “” “目前来看,他或许已经成功了,皇上这病,怕是不能再做一国之君。” “” 季听沉默许久,才颤声问道“皇上的病,是申屠川干的” “等皇上去了,皇室便只剩下殿下一人,殿下昔日又得先帝遗诏,能如男子一般出入朝廷、纳妾娶妻,便能如男子一般登上皇位,”牧与之叹息,“若无意外,三日之内殿下便会成为一国之君。” “” 牧与之仰头看向季听,想了想道“此事与之本不想告知殿下,可等殿下登基后,恐怕也会知道,与之担心到时候会有人挑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一步告诉您。” “什么”季听做好心理准备等着。 牧与之仰头看向她“为了殿下将来的帝位稳定,所以皇上必须死,这也是无奈之举,与之知道殿下对皇上多少还有些同胞之谊,但与之希望皇上死后,殿下不要难过,毕竟是他当初先要杀你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倒不觉得季听会有多难受,她和皇上纵然幼时有些姐弟之情,这些年也早就消磨干净了。只是申屠川要做指向皇上的刀,他便必须帮他解决后患,先一步稳住殿下情绪,免得将来殿下会为此迁怒申屠川。 季听愣了一下,总算明白申屠川的胎记为何是紫色了。原来他想要位极人臣一人之下,并非是喜欢权力,而是因为想借着权力接近皇帝,报当年的灭门之仇,大仇未得报之前,心中的仇恨自然不会消。 “申屠川今日便会动手,还望殿下不要责怪他。”牧与之俯身行礼。 季听抿唇,想说她才不在意狗皇帝的生死,可刚要开口说话,脑海里就冒出一句提示若是男女主非自然衰老、非自愿死亡,世界便自主崩坏,任务判定为失败,本世界男配再无重获幸福的机会。 她一个激灵,猛地抓住牧与之的衣裳“你说申屠川今日会动手” “是”牧与之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一时间微微愣神,等回过神时,她已经骑马冲出了公主府。 牧与之意识到事情发展有些不对,急忙跟了过去。 皇宫内。 申屠川看着床上苟延残喘的皇帝,优雅的喝了口茶“皇上的病真是越来越重了,恐怕过了今日,便不能好了。” “反贼,没想到申屠家会养出你这个反贼”皇帝一边喘息,一边死死的盯着申屠川。 申屠川轻笑一声“申屠家本就是一窝反贼,此事皇上不是三年前便知道的吗” “放肆”皇帝怒吼完这句,便倒在床上白着一张脸,许久都无法回神。 申屠川目露讥讽“皇上一定很后悔吧,本以为申屠川孤身一人,即便行至高处,身后也无一人支撑,却不曾想这满朝文官,大多都是家父的门生子弟,昔日申屠家宁死也不用他们救,只是为了气节,而一旦气节没了,这些人便是申屠川最大的后盾。” 皇帝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喘息着盯着他。 “大人,时候差不多了。”刘公公走到申屠川身旁道。 皇帝冷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歇了许久才淡淡道“朕倒是没想到,就连最信任的人都会背叛。” “皇上说笑了,您连同胞的姐姐都信不过,奴才只是个太监,您怎么可能相信呢,”刘公公如往常一般弓着腰,“倒是申屠大人,昔年救过奴才的命,奴才这辈子都难忘他的恩德。” 皇帝嘲讽的笑了一声,刘公公垂眸“大人,奴才这便送皇上上路。” “慢着,”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申屠川半晌道,“朕可以死,但贵妃无辜,放她出宫去吧。” “皇上放心,这点肚量臣还是有的。”申屠川勾起唇角。 皇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看着刘公公端来的熟悉汤药,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盯上,只是这些年太过自傲,不曾想会有人加害他。 “皇上,该喝药了。”刘公公用和平常相同的语气道。 皇帝冷漠的看着药碗,半晌接了过来,刚要将药饮下,便有宫人匆匆进来了“申屠大人长公主殿下要硬闯皇宫” 申屠川猛地站了起来“你们可伤到她了” “没、没有,只是宫门守卫将她拿下了。”宫人慌张道。 申屠川登时便恼了“放肆还不快将她请进来,若是伤了一分一毫,你们便给她陪葬” “是是” 宫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申屠川看向床榻上的皇帝,冷笑一声道“皇上不是该吃药了,为何还不吃” “朕想再看一眼皇姐。”死到临头,倒是突然有些顾念姐弟亲情了,皇帝轻笑一声。虽然看申屠川方才的模样,便知道皇姐是他的同谋,可自己却生不出一分怨怼。 罢了,本就是他当初先对一母同胞的人起了杀心,如今反被杀倒也活该,只是临死之前,见一见她也是好的。 没有了侍卫阻挡,季听很快冲了进去,申屠川面色缓和了些,刚要迎上去,季听便从他身边冲过去,直接把皇帝手里的药抢过来放到一旁。申屠川要去扶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却好像没看到一般,担忧的看着皇帝“你喝药了你喝了” “我还没喝”皇帝有些怔愣,连自称都忘了。毕竟他没想到,季听会直接打翻他的毒。 季听松了口气,这才回头看向申屠川,表情有了一丝丝的尴尬“那个申屠大人,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 “我不答应,”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殿下,若不是他,我的父母也不会死。” 季听指尖颤了一下,她怎么会不知道,若无流放一事,申屠家也不会死的死散的散,申屠川想杀皇帝也是正常。可是她不能顺着他啊,仇恨的消亡需要时间,不可能皇帝死的瞬间,申屠川的恨意就会消除了,中间这个时间差足以让任务失败。 其实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任务失败了无所谓,最主要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会永远被桎梏在仇恨里,被桎梏在这个不友好、不幸福的结局了。 “大人,我知道你想报仇,你、你可以把他关起来,或者叫他生生世世为申屠家守墓,我只求你留他一命,求你了。”季听目露哀求。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冷声问“若我与他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这让她怎么选季听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皇姐”在她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季听回过头,便看到皇帝静静的看着她,“为何要帮我” “我不想帮你,但你是我弟弟,我也不想你死。”季听在面对他时,实在没办法和颜悦色。 皇帝轻笑一声,缓慢地摇了摇头“申屠川如今已经夺走了兵权,又有天下文臣做靠山,皇姐莫要与他作对,我有你方才那些话,这辈子便已经足够了。” “你闭嘴吧”季听气急败坏的回过头,盯着申屠川看了半晌,最后咬牙道,“若是一定要选一个,我选让他活着。” 只有狗皇帝活着,申屠川心上的伤口才有希望痊愈,若他死了,就一切全完了。 申屠川嗤笑一声,眼底一片冷然“好,你好” “申屠” “不要叫我”申屠川额角青筋直露,眼眶也逐渐通红,“不管你选谁,我都不会放过他,他今日必须为我父母、为申屠家陪葬” “我也是为你好,倘若日后有人知道你谋害皇帝,我怕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季听一脸苦涩。 申屠川冷笑一声,怅然若失的往后退了两步,哑声道“若他不死,随便哪日说我谋害他,岂不是更保不了我”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季听抿唇。 “季听,你总有你的道理,可你不能否认,不管是床上这个人,还是你后院那些男人,都比我重要,平日里或许不觉得,可一旦事到临头,亲疏远近便显露出来了吗”申屠川突然冷静下来,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压抑了多年的伤口终于在这一刻溃烂。 季听怔愣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申屠” “刘公公,动手。”申屠川面无表情。 “是。”刘公公应声便要过去。 季听急了,忙朝申屠川跪下“申屠大人” 申屠川脸色瞬间变了“你要做什么” “还请申屠大人,饶本宫胞弟一命。”季听看着他愤怒的表情,心脏都有些抽疼。 刘公公见状不敢再动,大殿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半晌,申屠川嘲讽一笑“既然长公主殿下求情,那下官自然不敢不答应。”说罢,他甩袖而去。 季听往前追了几步,身后的皇帝再次叫住她“皇姐” “做什么”季听气恼回头。 只见皇帝轻笑一声“皇姐的性子这么多年,果然是一点都没变,当初父皇便是爱极了你的性子,才想传位给你,只可惜他的诏书被我毁了,一直没能发出来。” 季听愣住了。 “皇姐,我霸了你的位置这么多年,如今也该还给你了。”皇帝说完,端起旁边桌上的碗,将碗中药物一饮而尽。 季听瞪大眼睛,急忙冲了过去“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皇姐”皇帝喝完药,愈发虚弱起来,“我已经是必死之身,申屠川看似对你还有几分情分,说不得要扶你上位,切不要因为我与他产生纠纷,待我死后,便、便说是你做的选择,不要说是我自己服的药。” 季听怔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或许是设定原因,他和自己长得确实有几分相像,而看着他的嘴中流出鲜血,有一瞬间仿佛自己要死了一般,难受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但也只是一瞬间,季听便恢复了冷静,看着他逐渐咽气后,一颗心冷到了极致。 皇帝死了,死在了申屠川的毒上,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失败了季听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身体消失。 一分钟、两分钟 好似过了许久,季听怔愣的睁开眼睛,看着床上闭上眼睛的人,迟疑许久才将指头放在他的鼻子下面。 确实是已经死了的。 那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没消失季听下意识的回忆刚才那条在脑子里冒出的规则,然后看到了大写加粗的自愿二字。 “”所以皇帝自愿服毒为她铺路,就不算违背者怨念的那条规则了 季听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脚软得无法动弹,跌坐在脚踏上久久无法回神。许久之后,她捂住了脸颊,长长的叹了声气 所以现在可怎么办啊申屠川还能哄好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章 第 54 章 皇帝驾崩, 半个时辰后贵妃殉情, 一切突然兵荒马乱起来。季听还没来得及想出哄申屠川的办法,便被拖着继承皇位,成了天启第一位女皇。 接下来的日子, 她睁开眼睛便要面对一堆事务, 一直到深夜才有喘息的机会, 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有时候连饭都没办法完整的吃上一顿, 更别说抽出机会去找申屠川了。 而她这么忙的最主要原因,便是自她登基之后, 申屠川便称病不上朝。文臣们没了他这个丞相做统领,加上新帝登基事务众多, 朝政上便有些乱了,经常一件事情上几道折子,加重她的工作量。 又一日中午,季听刚坐下喘口气,打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结果一块糕点没吃完,便有文臣求见。 季听“”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每次都是不同的文臣,想尽办法的折腾她, 若说这事不是申屠川授意, 季听是一点都不信的。没有他带头, 哪个吃饱了嫌命长的敢这么招惹她 饶是她觉得自己对不住申屠川, 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 “皇上,这样下去不行,不如先请申屠川回来上朝吧,先稳住人心,日后提拔旁的文臣,申屠川在朝中的权力,还是太大了。”牧与之蹙眉道,心下却对申屠川不甚满意。 他当初想的是等殿下做了皇帝,便由申屠川辅佐,可如今看来倒是太过天真了。申屠川仗着季听离不了他,便一耍性子就撒手不管,季听日后定然要被他牵制过头。 季听也十分郁闷,闻言立刻嘴硬“要请你去请,我是不会去的。”如果起初还满心愧疚,在一连半个月都吃不好睡不好之后,她那点愧疚之心也跟着消磨了。 “皇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牧与之无奈。 季听轻哼一声,放下筷子先去见了臣子,很快便骂骂咧咧的回来了“这群蠢蛋一点小事也来找我,怕不是想累死我” “都说了让你去找申屠川回来,至少朝政可以暂时由他处理,你也不必这么吃力。”牧与之好笑的看她一眼,抬手帮她倒了杯水。 季听沉默一瞬,摇了摇头道“算了,先不提这个,如今我也成皇帝了,天下再没人敢对我怎么样,不用你再照顾了,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听前朝那些人说,他们为到底封我为贵妃还是皇后吵起来了”牧与之扬眉。 季听嫌弃的撇了撇嘴“你管那群铁憨憨干什么,我只问你,你想做什么” “与之想游遍天下,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提起自己想做的事,牧与之难得有了几分兴致,“这都城我是真待够了,若是可以,倒是很想看看别的风景。” “那就去,我不搜刮你的钱,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写个亲笔信,如果遇到不平事,记得帮我摆平。”季听嘿嘿一笑,也觉得能出去玩是不错的事。 牧与之失笑“那与之不是等于替皇上做微服私访的事了” “就是这么一说而已,最主要的还是给你行方便不是,”季听朝他眨眨眼,“咱们这后台够厉害,不用得多可惜” “那便多谢殿下了。”牧与之笑着拱手。 季听朝他摆摆手“行了,咱们之间就别客气了,我先去睡会儿,你自便。”她说着话便开始打瞌睡,等回到里殿倒头就睡。 只可惜没睡多久,她便又一次被叫醒了,说是又有官员求见。季听坐在床上梦游一样醒了会儿神,满脸无奈的起身出去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深夜才将事务处理完。她熬得眼睛都疼了,眯着眼走到书房外,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天启的春天最是短暂,没想到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春天便要结束了。 季听叹了声气,突然不觉得困了,看一眼旁边跟着的刘公公,想了一下道“去备马车,朕要出宫一趟。” “皇上可是要去见申屠大人”刘公公一脸惊喜。 季听轻轻嗯了一声,再次看向天上的星星。算了,虽说他这半个多月一直在折腾自己,可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对,当初求他的时候不该下跪的,他也是伤心至极了吧。 都这么伤心了,皇位还要给她坐,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马车很快便准备好了,季听坐了进去,趁着夜色晃晃荡荡的朝着丞相府奔去。天色已晚,要不了多久便是宵禁,此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巡逻的兵士,看到宫里来的马车后纷纷让行。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丞相府门前,季听下马车时,正好看到小厮要关门。 小厮看到熟悉的脸,急忙下跪“参见皇上。” “免礼,朕来找你们申屠大人。”季听温和道。 小厮忙跑去通报,季听直接如上次一样,径直去了正厅等待。她坐在主位上,脑子里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撒娇,才能换来申屠川的原谅,不一会儿便想出一套可行的方案。 然后方才去通报的小厮便进来了,看到季听后瑟缩着下跪,季听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皇、皇上,申屠大人说他病重,此时不宜见客,还请皇上尽快回宫。”小厮在说这些话时,吓得不敢看季听的脸。 季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淡淡道“既然病重,不如朕移步去看他如何” “皇上大人他、他不愿见您。”小厮都快要哭出来了。 季听垂眸,半晌轻笑一声“罢了,他今日若是不愿见,那朕明日再来也可以。” “他说您日后都不必再来。” 季听“” 正厅里一片死寂,半晌季听压下火气,疲惫的按着太阳穴“既然他今日不愿见朕,那朕改日再来。” 她说完小厮还想说什么,被刘公公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了。季听叹息一声,转身回去了。 自这日起,季听便每日晚上去丞相府等上一个时辰,然后再往皇宫赶。得知此事的扶云不满了,她本就能休息的时间不多,如今还要浪费在申屠川身上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愈发憔悴。 “皇上,你不能这么惯着他,他能做的事我也可以,等我先熟悉一下朝务,便替你分忧。”扶云穿着官服似模似样的,可说出的话却依然幼稚天真。 季听失笑“你有这个心就好,只是可能还需要再历练一段时间,才能担此重任。”而且她去找申屠川,只是为了跟他和好,而非是为了叫他替自己处理政务,可不知怎么的,似乎大家都这么认为,她也就懒得辩解了。 “反正你今日起,都不要再去找他了”扶云坚持。 季听叹了声气“行了,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还是多跟其他人学学如何做事,将来替我分忧吧。” “也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趁这会儿不算太忙,赶紧去睡一下。”扶云说着,便扶正脑袋上的帽子,匆匆离开了。 季听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眼底一片若有所思,等回过神时,便已经打定了主意,叫人开始重查旧案,等得了结果,次日便将牧与之三人并非自己男宠之事告知众臣,引起一片哗然。 “当年他们三人家中遭人陷害,唯有得到公主府的庇护才能不被拖累,且朕不愿良臣没入奴籍,无奈之下只能将他们纳了,可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逾矩之事,如今旧案重查,也算还了他们清白。”季听坐在皇座上,看着台下空缺的位置。 这些话她早就想告诉他的,没想到今日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他却不在。 牧与之三人的身世,她前几年也算了解了,无非就是朝中做事得罪了人,被罚入奴籍,她想救他们,便只能用花心这个借口去求皇帝,就跟当初救申屠川一样。 台下大臣面面相觑,最终齐齐跪倒“皇上宅心仁厚,乃是天启之福。” 季听嘴角抽了抽,觉得他们拍马屁的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让她剩下一大段话都不必说、轻而易举的就洗白了。 她轻轻呼了口气,笃定此事不等下朝申屠川便会知道,等到今晚去见他时,他说不定一高兴,直接就不生气了。 于是晚上季听抱着满怀期待,高高兴兴的去了丞相府。 “皇上申屠大人他还在病中,恐怕不宜见客。”守门的小厮这段时日受的惊吓太多,此刻已经有些波澜不惊了。 季听愣了一下,当即皱眉看向刘公公“朕早朝一事,你不曾告诉他” “奴、奴才没有奴才怎么敢嚼这种舌根子。”刘公公急忙否认。 季听却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这人曾经被申屠川救了,心里便只忠心申屠川一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说。 也就是说申屠川即便知道此事,也不肯见她 季听深吸一口气,直接气笑了“既然如此,那朕改日再来。”说罢便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刘公公急忙跟了过去,只见季听一出大门,便朝马车相反的方向走,他以为是走错了,急忙要喊她。季听朝他嘘了一声,招呼马车跟上。 刘公公一脸莫名其妙的跟了过去,就见她绕着丞相府一圈,最后找了一堵矮墙,叫车夫将马车牵到了矮墙下。 “皇上您这是要您小心啊”刘公公话没说完,就看到季听爬上马车要往院子里翻,急忙叮嘱她。 季听摆了摆手,手脚麻利的爬上墙头,这才趴在上面对刘公公道“你们回宫吧。” “现在奴才还是等您出来吧,或者奴才跟您一起进去也行。”刘公公一脸担心。 季听摆摆手“不用,回去吧,你们不回去,申屠川还是要赶我走。” “”合着是想把后路断了。 刘公公无奈之下,只好跟车夫一起离开了。季听目送他们远去,这才翻着墙倒了进去,结果同样的一堵墙,外面看起来是矮的,内侧却未必了,至少她摔在地上崴了脚时,就有了相当深刻的体会。 “嘶” 左脚发出剧烈的疼痛,季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后背也跟着出了一层冷汗。饶是这么惨了,她还是忍住没有叫出来,生怕被丞相府的守卫听到,还没见着申屠川就被抓起来。 等缓过来点时,季听便拖着她的伤脚,一瘸一拐的朝院中走。这里她只去过正厅,所以不太清楚申屠川住在哪里,只能凭借之前的经验,找一找主院的位置。 这么一找便是半天,左脚起初还是疼的,最后直接麻木了,除了有些使不上劲,其他的倒都还好。季听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总算在一个相对比较大的院子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院子里看风景。 季听咽了一下口水,低声叫了句“申屠” 申屠川指尖微微一顿,半晌才淡淡问道“皇上不是已经回去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见见你我今日在朝堂上的话,你已经知道了吧,”季听小心的讨好,“这么长时间来都没告诉你,其实、其实我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我从来没有变心,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她说完,便期待着申屠川的反应,没想到对方头也不回,只是平静的问一句“皇上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心里非常重要的人,那天我想救先皇,是因为、是因为”季听的声音突然消失,她这才发现有可能泄露规则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 申屠川静站片刻,这才转身看向她,目光冷清且淡漠“时候不早了,皇上该回去了。” 季听怔了一下,看着他毫无波动的表情,突然一阵泄气“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 “微臣不敢。” 季听苦涩一笑“我懂了,那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但是在走之前,我还是要跟你道个歉,对不起申屠,我不该一时情急为了先皇向你下跪,我知道那是很伤人的一件事,真的很抱歉。” 申屠川面色不变,似乎她说什么自己都不在乎。 季听叹了声气,一瘸一拐的转身往外走,申屠川的眼神这会儿总算起了波动“你的腿怎么了” 季听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结果下一秒便被横着抱了起来。她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立刻抱住了申屠川的脖子。 “你装的”申屠川脸色难看。 季听亲了他一下“别生气了嘛,我知道错了。” 申屠川冷哼一声便要放下她,季听急忙抱紧了他,死活不肯下来。 “你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申屠川第一次把情绪这么外放。 季听肯放开才怪,一边抱紧了耍无赖,一边哼哼唧唧的道歉“对不起嘛,我错了我不是觉得你比先皇重要,只是觉得我跟他是一个妈生的,就这么看着他死也不好,你当时要不是一句都不听我的,我也不会急到下跪” “所以还是我错了”申屠川目露寒光,“季听你可真厉害,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跪我。” “那其实也不算外人吧严格说起来,他是你小舅子。”季听小声嘀咕一句。 申屠川冷嘲“所以是我错了” “没、没有,是我错了,”季听立刻认错,“我当时光顾着想让他活下来,却没想到你会伤心,也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所以是我错了才对。” 申屠川不语。 季听叹了声气,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比皇帝重要,比与之他们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虽然他们也特别好,但是只有你,才是我来这个世界的意义,才是我能在这里活这么久的原因,申屠,别生气了好吗” 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双臂坚实而有力,丝毫没有因为抱她太久而摇晃。半晌,他的声音总算卸下一分伪装,颇为苦涩的开口“你倒是惯会诓骗,若他们不及我重要,为何与他们的关系,之前不告诉我” “谁诓骗你了,我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季听不服气,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是你自己笨,连人家是不是第一次都不知道,三年前我都要哭死了,你还当我是在跟你闹着玩。” 夜色袭人,已经快要入夏的时候,连空气都带着丝丝燥意。申屠川喉结动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出息了,还会这招” “被发现了吗”季听嘻嘻一笑,“看来还是我功夫不到家,竟然连单纯的申屠大人都没勾到。” “季听,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若他那日没死,或许我们之间的裂痕便无法再修复。”申屠川认真的看着她。 季听顿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心里也清楚,他和男主之间是血海深仇,自己若是真用二人之间的情分保下男主,恐怕申屠川心里便如同被扎了一根刺,叫他始终愧对父母,进而无法再面对自己。 可如果男主被他杀了,那这个世界就会停止,他没来得及全部消除的仇恨,会始终萦绕在他身上,生生世世不得解脱,而男主活着,刺就有被拔出的那一天。 所以无奈之下,她只能赌。 “但他现在死了,所以我能容忍这一次,但也只有这一次,若你下次再敢为别人跪我”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季听忙打断他的话,讨好的在他眼角亲了亲,“绝对不会。” 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算释然,将额头抵在她的怀里,闷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对不起嘛,我下次不会了。”季听反反复复的道歉。 “不止气你为了皇帝跟我吵架,还有你这几日的行为。”申屠川的声音低沉。 季听愣了一下“我咋了我每天都来哄你呀,之前没有来是因为实在太忙,我都要累死了。” “所以为何不来找我求饶明知有些人是受了我的指示、才去给你添麻烦的,为何不服软,不来求我”申屠川想起此事,便有些气闷。 他当初离开皇宫时,确实有过这辈子都不理她的想法,可冷静下来后又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听到狗皇帝死了的消息后,就等着她来道歉。可是他一直等,却不见她来,只好叫人给她添堵,指望她能想起自己。 可她确实想起自己了,却每日里只是乖乖来等一个时辰,等完就离开,叫他心中更为憋闷。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乖了他说不见她,她便一直不强行来见他,还自己将所有朝政都扛下 他故意找麻烦,不是为了折腾她,而是要她来求自己,这下可好,不仅没来,还把她累得瘦了一圈,刚才看到她消瘦的下颌时,申屠川只想杀了自己。 “我倒是想来,不过所有人都觉得我来是为了找你帮忙,我怕你也会这么以为,说不定会更生气,就没敢提,”季听捏起他一捋头发把玩,“其实我可累了,前两天与之不是收拾行李准备去游玩么,我都差点跟着跑了” “你敢”申屠川猛地看向她。 季听急忙安抚“我不敢我不敢,你辛辛苦苦给我挣下的皇位,我哪敢就这么丢下啊。” “你不能丢下的,是我。”申屠川一本正经。 季听忙星星眼点头“对,我不能丢下你,绝对不能” 申屠川这才满意了,抱着人缓缓朝卧房走去。 这还是季听第一次来他丞相府的房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结果发现这里索然又无味,简直是变相的书房,一点意思都没有。 被申屠川放到床上,季听不掩嫌弃“你这里也太素净了些,还不如我昔日公主府的一间下人房。” “正是为了让公主府的下人也住得好,微臣才将所得的每一分钱都给牧与之送去。”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 季听顿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有这事,不由得讪讪一笑“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我以后就自己有钱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整个国库都是你的。” “皇上,你这是要叫着微臣一起中饱私囊”申屠川挑眉。 季听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货是申屠川,是那个传闻中最为率直的申屠川,除了造反这点不好,其他的真算得上刚正不阿。若此时真的敢点头,估计是要被狠狠教训。 “我脚疼。”关键时刻,季听决定转移话题。 申屠川顿了一下,蹙眉“不是装的么” “我这样子怎么可能是装的。”季听无语,结果刚说完就看到他怀疑的目光,当即恼怒的掀开裙子,只见原本纤细白皙的脚踝处,此时肿得像馒头一般,破皮的地方还泛着红血丝。 “嚯”季听倒吸一口冷气,她想过很严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看到伤口的一瞬间,她立刻疼得哀哀直叫。 申屠川也愣住了,捧着她没有伤到的地方冷声问“怎么伤的” “还不是你,死活不肯见我,我只好翻墙进来了。”季听一边呼痛,一边还不忘把锅递给他。 申屠川板着脸“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老实,我说不见你不会闯进来吗还将脚伤成这样,当真是欠收拾” “这么说,你其实期待的是我闯进来”季听朝他眨了眨眼睛。 申屠川蹙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是,我脚好疼哦。”季听瞬间服软。 申屠川轻哼一声,让人去叫太医过来,丞相府离皇宫有一段距离,太医来到已经是两刻钟后,看到季听在申屠川床上吓了一跳,但多年的经验让他没有把惊讶表露出来,只是低着头帮着处理伤口。 脚上破皮的地方涂了药,剩下的便是给有些淤肿的小腿推拿,好尽快让伤好起来。 一听要在本来就疼的腿上推拿,季听当即激烈的反对,太医不敢上前,申屠川面无表情的把人镇压了,学了推拿的手法后亲自帮她按摩。 在腿肿起的地方被按了一下时,季听尖叫一声,呜咽着把脸埋进申屠川的衣领里,嘤的一声开始哭。太疼了啊,比从墙上摔下来时疼多了。 太医只听到季听哭,半点不敢把头抬起来,生怕看到了她的哭相,改日会被杀了灭口。 申屠川倒是不受影响,除了眼眸颤动了一下后,其他时候都毫不留情的帮她按摩,等到太医过来看一眼,确定经络已经通了,这才转身离开。 季听衣衫凌乱的瘫在床上,几捋头发落在耳边,因为刚刚哭过,眼角泛着桃花般的颜色,怎么看怎么可怜。 “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季听非常严肃的跟申屠川说,只可惜因为声音闷闷软软的,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申屠川只着里衣躺在她旁边,轻声道“明日我去上朝,你留在这里睡懒觉。” “” “不过若你还生气,而且不理我的话,那我只能现在差人去叫刘公公,让他带你回宫,免得耽误你明日早朝。”申屠川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季听沉默一瞬,平静的看向他“申屠川,要不你把我的位也篡了吧。”她到现在才发现,当皇帝就是一个坑,她现在只想辞职 “抱歉,微臣又不是造反上瘾,造一次便够了。”申屠川小心的避过她的脚,把人抱进了怀里。 季听轻哼一声,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出奇的好,而且中途没有人打断,季听已经快忘了,自己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晌午,她睁开眼睛迷茫一瞬,猛地坐了起来“来人更衣” 丫鬟听到她的声音,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跪在脚踏边问“给皇上请安” “别请了快快快给朕更衣,上朝要迟到了”季听一个头两个大。 丫鬟疑惑的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皇、皇上,申屠大人让您好好休息,今日不必上朝” 季听一愣,这才想起昨天两个人说了什么,当即朝后仰去,哪怕脚还在阵阵的疼,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朕记岔了,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吧,朕再睡会儿。” “是。” 季听听着丫鬟离开的声音,不知不觉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又一次醒来,真的算是中午时分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带笑的眼睛,季听愣了一下,才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肚子饿了吧,起来用些东西。”申屠川说着,便要拉她起来。 季听顺从的伸出手,等他把自己拉起来时,心满意足的抱着他不舍得撒手了“我好想你呀。” “不过是出去一个早上,便这样想我”申屠川的唇角扬了起来。 季听笑了一声“我想你很久了。” 申屠川微怔,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这段没见面的时间,眸色不由得温柔许多“日后,但愿我们不要再有这样的别扭。” “嗯,不会了,我不会再跟你吵架了。”季听笑眯眯道。 她觉得申屠川是这个世界给她最好的礼物,才不舍得跟他闹别扭。只可惜她不想闹,别扭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等脚伤养好后,她再次开始上早朝,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有看到下面的申屠川,心里才算安定了些。 只是这安定没多久,就被一个武将打破了“皇上,臣有本奏。” “张爱卿但说无妨。”季听心情不错,含笑看向他。 武将顿时仿佛受了鼓励,当即说了出来“皇上,如今四海升平万事皆定,皇族又仅皇上一人,后宫空悬无人,还请皇上为了天启国运,多选秀女不对,秀男” 武将嘴瓢了一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词,于是关键时刻大老粗的性格便展现出来了“总之是多纳几个身体强壮的男人,为皇室开枝散叶” 季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下面有一道杀人目光落在她身上了。 武将此言也正是满朝文武最关心的事,只是还没有人提起,如今一旦有人挑头,便一群人纷纷跟着进言。 季听只觉得那道目光越来越锋利,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讪讪的打断这些人“行、行了,你们有没有想过,男人和女子到底是有区别的,朕只有一个肚子,一次怀孕加生子也得一年左右的时间,找太多人岂不是浪费” “那怎么算浪费”武将瞪眼,“正是因为男人和女人不同,皇上才要多找几个,这样有朝一日诞下龙嗣,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的,只能一群人乖乖合养,若是找的人少了,定然能推断出是谁的孩子,其他人对龙嗣心生歹意了怎么办” 季听“”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真是无法反驳。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一个类型的找上几个,刚好皇上也喜欢美男,这样后宫安定、皇上愉快,天下也太平,简直是一举多得。”武将越说越得意,就差现在拉着季听去选人了。 这回文武大臣仿佛达成了一致,皆出言附和。季听瞄了申屠川一眼,只见他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似乎不打算亲自出面。 但那眼神里也明明白白的写了,若她不能好好处理此事,他可能真会再造一次反。 季听一个激灵,忙出言打断他们“朕不同意”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季听轻舒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朕的父皇在世时便允朕可三妻四妾,可朕这么多年却始终一人,无非是只想寻一人共度白头,如今怎可因为继承大统,便违背当年的意愿。” “皇上”众大臣急了。 季听抿唇“朕心意已定,再说后宫人多不是什么好事,女子和男子体力悬殊,若那些朕的枕边人突然要行刺,朕难不成还把命搭进去” 众大臣“”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季听笑笑“再说朕已经找到心仪之人,此生只愿与他共度一生,且此人正直清明,乃皇后的上上人选,朕已经决定不日便与他成婚,众爱卿便不必多操心了。” “皇上后位一事关乎社稷,皇上不可草率,若是此人家世过大,日后少不得要干政,还请皇上三思”武将急了。 季听无奈“放心吧,此人并没有什么家世,今后与朕成婚,朕便是他唯一的靠山。”说着这话,她温柔的看向申屠川,只见对方唇角的笑意几乎要抑制不住。 天可怜见,她这算是混过关了吧。 不等季听松口气,一个老文臣就问了“敢问皇上,皇后的人选是谁,可是这满朝文武都认识的人” “你们都认识,他便是申屠川申屠大人。”季听看着申屠川笑了起来,申屠川也温柔的看着她,二人之间的气氛香香甜甜的,似乎无法被外人所影响。 只是她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都愣住了,半晌所有文官突然跪下,领头的那个哭天抢地“皇上啊你都做皇上了,怎么还不放过申屠大人呐强迫良家妇男这种事可要不得啊” 季听“” 申屠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章 第 55 章 等到大臣们都相信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 而不是一个强迫另一个, 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季听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杯,等刘公公续了茶水, 这才朝申屠川招手。 “过来。” 申屠川顿了一下, 嘴角噙着笑走上前去, 从她手中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 然后才慢悠悠的劝导“皇上, 这样不成体统,日后不要再让微臣上来了。” “少来, 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能不能平整些”季听斜他一眼,“下去吧。” 申屠川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原本清冷的长相如今仿佛镀了一层佛光,处处彰显着慈悲为怀。饶是已经相信这些年这俩人是因为被先皇阻挠、这才没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众大臣,无一不目瞪口呆 这这这夭寿哦,没想到两个死对头还能有在一起的一天。 由于心情太过复杂,众大臣之后全程没说什么,早朝结束得竟比想象中还早。季听神清气爽的领着申屠川往后宫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家离宫里还是远了些, 不如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里吧,我叫人收拾出最好的宫殿给你如何” “多谢皇上美意, 只可惜严格说起来, 微臣如今还是无名无分, 恐怕留在宫里有损声名。”申屠川颇为惋惜道。 季听“”疯球了哇, 他啥时候还讲究名分了 她叹了声气“你们这些文臣,讲究的就是太多,罢了,既然不愿意,便还是回你的丞相府吧,我自己住也可以。” 最近褚宴忙着收整军队,扶云刚入仕努力学习,牧与之更是昨日就收拾好小包袱离开了,她一个人住还真有点无聊。 申屠川无奈的看她一眼,斟酌要不要跟她直说。没等他想明白,前面的季听就猛地站定了“不对啊,我不是已经将咱们的关系宣告天下了么,又怎么会有损你是不是想让我求婚啊” 季听一脸迟疑的看着他,申屠川轻笑一声“开窍了”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该你求娶才是。”季听哼了一声。 申屠川挑眉“我倒是想求娶,只可惜天启开国这么多年,没有哪个皇上是嫁到别人家里的。” “说得也是哦,”季听成功被说服了,沉思一秒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朕来求娶吧,申屠川你可愿意做我季听的丈夫” 申屠川垂眸浅笑,半晌朝她跪下,缓缓道“微臣申屠川,愿为皇上裙下之臣。” “这么快就答应了不再为难我一下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季听抱臂笑道。 申屠川跟着笑笑“微臣等这一日,已经足足等了将近四年,怎么舍得为难皇上” 季听脸上的笑顿了一下,半晌才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拉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日后皆由我来等你,你不必再等我。” “好。”申屠川哑声答应。 求完婚,便是成亲了,季听想着早点把事情办完就轻松了,便在内务府送上来的婚期日子里,挑了一个最近的,也就是一个月后。 结果此事一昭告天下,季听就后悔了,因为她实在没想到,只是办个仪式而已,居然会这么麻烦 宫人收拾宫殿准备喜服这些不提,就是她和申屠川也有无数的麻烦事,需要桩桩件件都亲自去做,而这些事都压缩在一个月内时,她只想立刻逃婚。 一日夜里,季听枕着申屠川的胳膊长吁短叹,终于引来那人问一句“怎么了” “小川啊,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婚事有些太仓促了”季听试探。 申屠川微微眯眼“皇上的意思是” “不如把婚期推后吧,这样也省得好多事都办不了,咱们也可以歇歇。”季听立刻道,说完脸就苦了下来,“我最近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皇上没睡过好觉,微臣就睡过了”申屠川声音里已经有危险之意,“微臣不仅要忙婚事,还要处理政务,而皇上只需要忙婚事而已,如此便受不了了” “受得了,不就是一个月么,我当然受得了。”季听发现自己的求生欲真是愈发强了,原先是最没地位的长公主,如今是最没地位的皇帝,当真是可悲啊。 申屠川轻哼一声,抽出腰带将她的手系上,季听一脸无辜“你要干什么” “皇上还是太闲,不然也不会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如微臣让皇上忙一些,也好睡得更香。”申屠川说着去解她的衣衫。 季听“”她每天都忙成狗了,哪有力气应付他 可惜没等她抗议,申屠川就用实际行动帮她忘却烦恼了。季听到最后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缩在申屠川怀里低声抗议,结果刚说两句抱怨的话,就彻底睡着了。 就这么熬到一个月后,二人总算拜了祖庙成了亲,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夫妻,而申屠川也终于肯搬进宫里了,只是他没有自己的寝宫,直接住在了季听的宫里。 “若是皇上执意要跟我分房住,那我就回丞相府。”申屠川淡淡威胁。 季听斜他一眼“我何时要让你一个人住了就算给你分了寝宫,你也可以日日宿在我这里。” “既然如此,何必要多此一举,非给我弄个寝宫出来”申屠川油盐不进,季听只好随他去了。 只是他们都住在主殿一事,虽然新婚伊始大臣们不说什么,可等时间久了,便有些微辞,尤其是一直到半年后,季听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他们终于有些着急了。 文臣还好,在申屠川的影响下不敢说什么,但武将却是沉不住气,劝了季听几次后都被敷衍了,只能各种寻找机会。就这样一连三年过去了,皇上登基三年,仍然未有子嗣。 于是在某日清晨,几个将军直接去了御书房求见,进去便给季听跪下了。 季听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皇上臣等斗胆,求皇上选秀充盈后宫”带头的将军表情沉痛道,“微臣知道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可我天启不能一直无后,还请皇上为了天启、为了百姓,开宫纳妃” 季听下意识的看向一边的桌子,想到申屠川今日被扶云叫住问东西后,一时间有些庆幸。若是让他听到了,不一定得多生气。 说来惭愧,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绝无可能生下这个世界的孩子,虽然原先已经跟申屠川说过,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尤其是申屠川要替她面对的压力。 “众爱卿先起来吧,朕曾许诺今生只有申屠一人,选秀一事朕是不会答应的。”季听无奈的看着他们,想尽快把他们解决了。 “皇上” “行了,”季听抿唇到椅子上坐下,沉默一瞬后淡淡道,“你们只知道要充盈后宫,可是还知道别的就不会用脑子想想,为何当年先皇一直无子。” 将军愣了一下,瞬间有了某个不好的猜想,但当即自我否认“那是因为先皇病重” “可先皇病重前,怎么也没让后宫任何一人怀上孩子呢”季听挑眉,看着他们变了的脸色暗爽。感恩这个玛丽苏文,在一开始的设定上就要求男主必须纯洁无瑕,才能配得上同样纯洁的女主。 下方将军们脸憋得都红了,季听看他们还挺可怜,不由得悠悠叹了声气“子嗣的事,朕会再想办法,但后宫还是不必充盈了,因为充了也没用,至于朕不能生养一事” “臣等对天发誓,绝不透露半分”众将军忙道。 季听笑了起来“不,你们还是跟其他人都说说吧,也省得他们再来烦我。” “” 把这些人打发走后,申屠川便进来了,看了她一眼不经意的问“他们来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事,就是聊一些政务。”季听不愿他难受,便想着撒个小谎。 结果申屠川的脸色反而拉了下来“聊什么政务选秀的政务为何要瞒着我” 关键时候还挺敏锐。季听无法,只好将刚才的一切都说了,看到申屠川惊讶的表情后,笑着扑进他怀里“我瞒着你,是不想你生气,哪是要去选秀,不是都和你说过了,我这辈子就你一个。” “算你乖。”申屠川别扭的轻哼一声,唇角却扬了起来。 季听叹了声气,对他的别扭也是无奈。这些年他心中的不平与痛苦早就磨平了,可这个世界却迟迟没能结束,不过是因为他的不安。 他怕自己不喜欢他了,或者是再爱上旁人,季听对这点也毫无办法,毕竟他们两个的身份悬殊过大,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是可以左右天启的朝廷重臣,也无法甩掉心里那点不安。 “你真的不介意我不能生,若你执意要同我在一起,那申屠家便是绝后了。”季听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自己担忧已久的问题。其实在不安的,又何止申屠川一个。 申屠川抱得用力了些,哑声道“你便是我的孩子,此生此世,我只愿你在身侧。” 季听笑了,半晌还是觉得不行“可你申屠家能绝后,皇室不行啊,还是得有个孩子继承皇位才行。” “可皇室如今已无旁支,若是从大臣家中过继,又容易有远患,你打算怎么做”申屠川问。 季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到桌前坐下写信“与之这些年老在外面游历,知道的肯定多,叫他去看看哪个穷苦人家在卖孩子,先买一个再说。” “”这方法竟然意外的简单。 结果不等季听一封信写完,宫人便来报牧与之回来了。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出去找人了。 然后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他怀里的襁褓。 季听“” 申屠川“” “你们看到我便是这种表情”牧与之笑了起来,这些年在外面游历,整个人神色都轻松爽朗了。 季听眯起眼睛“你怀里那个,是我想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这是个婴孩,我在成玉关河边捡的,觉得与你们二人有缘,便带着回来了。”牧与之神色温柔的看一眼怀中孩子。 乍一听到成玉关三个字,申屠川的指尖颤了一下,立刻垂眸掩下眼中情绪。当年父母由于路途遥远,不能回到京都下葬不说,还未曾在他们身边守灵,如今一年只能去两三趟,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季听知道他又想起父母,不由得拍了拍他的后背,申屠川缓了缓,这才微笑着看向她。 “你们两个先别眉来眼去,赶紧把你们闺女抱走。”牧与之抱孩子抱得胳膊都酸了,结果这俩人一点眼色都没有,他只好直接下命令。 季听好笑的走过去“你随便捡个孩子就说是我们闺女,是不是也太随”看到孩子的脸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牧与之笑了起来“怎么不说了” “这孩子”季听怔愣。 申屠川见她反应不对,蹙眉走了过去,扶着她的胳膊看向牧与之怀里的孩子,登时也跟着愣住了。这个孩子此刻正醒着,不哭不闹的在牧与之怀里发呆,看起来甚是乖巧。 而她的乖巧不足以让季听二人都愣住,主要是因为她这张脸,实在是季听感觉很奇妙,觉得自己如果真能跟申屠川生个孩子的话,或许就长这个样子吧,这个婴孩实在是将她和申屠川的特点结合得太巧妙了。 脸型鼻子像申屠川,嘴唇眼睛像季听,尤其是眼睛,任谁看着这双漂亮的眼睛,也没办法说孩子不是季听生的。 “你从哪捡来的”季听怔怔的问。 牧与之看了眼申屠川,眉眼温和道“成玉关的北河岸边,当年当年的申屠丞相命丧之处。” 季听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申屠川,只见他眼睛微润,半晌哑声道“皇上,爹娘给咱们送了个孩子来。” 季听浅笑一声,将孩子接过来,申屠川忙伸手扶住,仅仅是抱住的一瞬间,两个人便感觉到了这一份厚重。 “咱们就这么有孩子了”季听小心翼翼。 申屠川笑了起来“是,有了。” 得,子嗣的事竟然就这么解决了,加上申屠川势力越来越大,朝中再无人敢提选秀的事,二人竟就这么又过了两年,女儿遥遥也长成了满地乱跑的皮猴子。 “这闺女越来越嚣张,我真怕她以后会成为昏君。”季听一脸苦恼的看着满院子乱跑的遥遥。 旁边的申屠川不甚在意“怎么会,有我在,她不敢。” 这倒也是,这闺女随她,最怕申屠川了。季听笑笑,扭头看向申屠川“我觉得,我能跟你过一辈子。” “废话,不同我过一辈子,你还打算跟谁过一辈子”申屠川扫了她一眼,显然是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季听笑笑没有解释,只有她心里明白,就申屠川这个危机意识,说不定能撑到两个人白头偕老,这个世界才勉强成功。这样挺好的,至少还能多在一起几年,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太长了,很多次都忘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娘娘”外面传来小姑娘兴奋的叫声。 季听无奈“要么叫娘,要么叫皇上,娘娘是什么东西” “娘娘过来”小姑娘依然高兴的招手,“爹爹也来” 屋里二人对视一眼,只好都出去了,结果小姑娘把人叫出去就咯咯笑着朝反方向跑,跑了几步后捂住眼睛,假装全世界都找不到她“娘娘捉迷藏,快来找我” 季听“”这闺女智商随谁 申屠川失笑,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遥遥催促,当即轻推季听一下,季听只好走过去,当着小姑娘的面假装啥都没看到,在小姑娘四周抓瞎找人。 申屠川看着这娘俩儿的样子,越笑越开心。季听皱着脸正打算找到遥遥结束这个游戏时,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声音都化为虚无。 季听愣了一下,若有所觉的看向申屠川,只见他已经定在了原地。她一阵恍惚,身体便逐渐消失,眼看着就要离开。 她猛地朝申屠川走去,结果刚走两步整个人便动不了了,随着凭空出现的黑洞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 彻底离开之前,她艰难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申屠川,却在即将消失的一刹那,看到他眨了一下眼睛。 季听的眼睛瞬间瞪大,想要再一次确定,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章 第 56 章 任务成功以后, 世界都会随之静止, 停留在男配最幸福的时候,为什么申屠川刚才还会动 季听心中震惊至极,笃定自己并非眼花, 而是确定看到他眨了一下眼睛难道他也是任务者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 季听怔了一下, 突然觉得很有可能。21ggd 21既然她可以出入小说世界做任务, 那其他人也有可能如此, 只不过任务可能不太一样,比如她是帮助男配, 而有些人是扮演男配 季听觉得自己似乎想通了什么,可又觉得不对, 这三个世界的申屠川虽然很多相似之处,可说到底,还是完全不同的三种性格,如果是一个人扮演的,那他演技未免太好了点。 不等她想明白,第四个世界的小说就出现在她脑海里,彻底打断了她的思绪。季听顿了一下, 不等完全将小说内容消化掉,脚就踩在了坚实的地板上。 季听晃了一下神, 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别墅门前, 四周环绕着大片大片的绿植。刚刚下过雨的午后, 空气里满是清新的绿叶混合泥土的味道, 凉凉的空气叫人心旷神怡。 她轻呼一口气,脑子里反复出现过滤完的剧情,只得将申屠川的事压在心里。 这个世界是一本名叫痴痴恩怨的故事,文中的男配十岁那年经历一场意外,在床上躺了半年,由于身体对麻药过敏,每次治疗都要经历巨大的痛苦,在这些痛苦中,他将自己分裂成四个,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治愈。 因为一个身体内有四个人,他深知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所以性格孤僻不愿见人,十六岁时用零花钱买了一个山头,在上面盖了别墅,自此就生活在那里,一住就是十一年,期间虽然会因为工作下山,但大多数时间,就把自己封闭起来。 而季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男配的别墅。 男配从小就孤独,父母在他久病不愈后,也间接放弃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幸亏男配的人格之一是经商奇才,很快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这才一直过得不算差。 然而生活有多富足,心里就有多孤独,就连男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能有一些除了自己人格以外的朋友。于是在他二十七岁这年,女主无意间闯了进来。 某种程度上、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男配,立刻被清新活力不做作的女主吸引了,在和她做了一段时间的朋友后,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而女主永远是属于男主的,尤其是男主还自带光环时。 求而不得的男配甘为备胎,跟在女主身边随叫随到,最后更是在女主跟男主吵完架冲向马路时,以身犯险救了女主,而自己则死在了车轮下。 季听研究完剧情,不由得啧了一声,觉得这次的男配也忒惨了,毕竟是麻醉药不过敏体质,死亡前那段时间的抢救,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 等一下 既然这个世界和之前一样,男配都是同一个名字同一个形象,那是不是代表,跟上个世界也可能是同一个人 季听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跳就不受控制了,急忙按响了门铃,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叮咚叮咚。 几声门铃过后,门应声而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性出现,看到她后愣了一下,热情的笑了笑“你就是季老师对吧” “你好,我叫季听。”季听微笑,她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男配人格之一的老师。 女性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笑意有所收敛“是这样,我们的情况季老师已经了解过了没” “已经知道了。”季听颔首。 女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叫周怡,是这里的管家,季老师请进,我去请小少爷过来。” “好的。”季听跟着她走到又大又奢华的客厅里,到沙发上坐下了。 周怡招呼完她便上楼去了,不一会儿一脸为难的下来了,男配在她身后优雅的跟着,下巴扬得像小天鹅一般,而他身上穿着的,则是一套浅粉色睡衣,虽然颜色很女性,可穿到他身上,却只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细白,完全不显得娘。 季听看到男配的神态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跟上个世界不可能是一个人,毕竟这位的神态看起来反正这个人要跟之前的是同一个,那演技未免好得太过,而且申屠川也不像能放得下架子的人,所以基本排除,跟上个世界是同一人的可能。 季听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季老师不好意思,小少爷突然睡着了,这位是三少爷。”周怡有些尴尬的介绍。 男配一脸嫌弃“都说了,叫人家衫衫小姐。” 季听“” 由于男配的四个人格和平共处已久,且看起来毫无治愈的希望,所以长年在他身边照顾的人,会自觉用称呼将他们区分开。 申屠川这个名字,是他们面对外界时统一的称呼,而他们四个各有自己的名字。 大哥申屠翌,是创造商业帝国的总裁,也是支撑这个家的经济支柱;二哥申屠迩,是个摩托车手,放荡不羁爱自由。 三妹申屠衫情况特殊,是个性别错乱者,人格本身是男性,却总觉得自己是女孩子,还是个只会买买买的任性大小姐。他房间里有四个衣帽间,全都塞满了当季新品,但由于两位哥哥的镇压,只能在家里偷偷穿一下。 他们三个岁数相当,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至于她要辅导的四弟申屠寺,则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叛逆少年,由于多次考试不及格,这才请了家教。 名字是不是太多太难记其实也不算太难,他们四个的名字通俗点念,就是申屠 一二三四。 虽然知道这几个人格各有不同,自己不能拿正常人的标准去要求他们,可当看到眼前高大英俊八块腹肌的衫衫小姐,季听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一瞬间受到了冲击 这人绝对跟上个世界不是一个人 她温柔的笑了起来,心中的咆哮没有泄露半分“衫衫小姐你好。” “你就是小寺的家庭教师”男配斜了季听一眼,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明明是一副刻薄相,可让申屠川这张脸做起来,却是眸光流转表情似画,说不出的风流有韵味。 季听笑笑“是的,我叫季听。” “季听是吧,你回去吧,小寺不需要家教,以后我自己教他就行。”男配扬起下巴,说不出的高傲。 旁边的周怡闻言愣了一下,急忙道“可这位是大少爷请来的,如果就这么叫季老师走了” “就说是我申屠衫让走的,”男配不耐烦的打断,“最讨厌这个家里来外人了,赶紧滚。” 周怡皱眉看向季听,见季听跟自己对视后,无奈的叹了声气。这位三少爷最是难缠,她有时候也是真的没办法。 季听笑笑,并不太在意,走到男配身边后低声道“申屠寺,你再给我装一下,我就打电话告诉你大哥。” 男配脸色一僵,当即恼得娇俏的跺了一下脚“我这么美你说谁是申屠寺呢” “行了,你大哥给了我双倍工资,我既然来了就得认真工作,你装相骗我是骗不到的。”季听说着对周怡笑笑,这才扭头看向男配,“演技不错,一看就很了解你姐姐,可惜了,任性大小姐的形象不是什么人都能演得出来的。” 她在称呼这人时,用了和周怡一样的方式。 既然这别墅里的人,都拿这四个人格当成各自独立的个体,那她也这么做好了,反正她这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几个月后女主无意间闯进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撵出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周怡显然是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你说我三哥任性我待会儿就告诉她”申屠寺像抓住了什么把柄,兴奋的看着季听,也就顾不上不装娇俏也不装任性了。 旁边的周怡都惊呆了,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当即更加佩服的看着季听。 季听轻笑一声“你去告状吧,等他来跟我算账时,刚好我也把你冒充他赶我走的事告诉他,他那么怕你大哥,也不知道会不会教训你。” 申屠寺脸色一僵,当即恼了“你这个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我都说了不让你教,你还不快滚” “小少爷。”周怡不认同的看向他。 申屠寺不耐烦的坐到沙发上,冷眼盯着季听“我大哥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三倍,你现在就走。” 季听想了一下“大少爷人好,直接按一个学期的全天候家教付费,也就是五十万,三倍的话就是一百五十万。” 现在一个月只有三百块钱零花钱的小少爷申屠寺“” “小少爷要是能给我一百五十万的话,我现在就走。”季听一脸真诚,心想小样还治不了你了一个因为考试成绩太给家里丢脸而零花钱缩水的人,还敢在这里跟她演偶像剧。 这个时候季听深刻感受到,提前了解男配的一切是多么大的金手指,至少在面对四个不同的人格时,她也不用太慌张。 “大哥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钱,他把钱给我我现在就考第一”申屠寺大怒。 季听嘴角抽了抽“你打算买答案” 被戳穿心思的小少爷申屠寺“” 周怡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当即笑开了“哎呀真是很久没看到能跟小少爷玩得这么好的朋友了,大少爷请季老师来,真是最明智的选择。” “您客气了。”季听谦虚。 申屠寺“”周管家是怎么看出来他们两个玩得好的 “季老师,你们先去楼上书房学习吧,再过一个小时就到午餐时间了,我叫人提前准备一下。”周怡微笑道。 季听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朝书房走去。 申屠寺冷眼看着她往楼上书房走,都快走到楼梯上了还不扭头叫自己,当即更加气恼,反而跟着她过去了。 季听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得勾起唇角。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季听头也不回的将包里的练习册和辅导书摆在桌子上,一脸平静的开口“今天先不学习,先随手写几道题,测一下你的基本情况,正式的课程我们明天开始,务必要在这个暑假把成绩拉上去。”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季听顿了一下回头,就看到申屠寺满是不耐“装好老师装上瘾了是吧没看到我这张二十七岁的脸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就算学得再好,也不可能再参加一次高考。” 他是身体十岁那年分裂出的新生儿,跟哥哥姐姐们还有这具身体,都相差了十岁左右,如今虽然才十七岁,可身体已经二十七了,他去班里上学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季听闻言有些惊讶“为什么不参加高考,你今年高二了吧,当然要考。” “少假惺惺了,你觉得有必要吗”申屠寺吊儿郎当的到沙发上躺下,不屑的哼了一声,样子中二而幼稚。 身体该做的事,大哥二哥已经做过,他完全没必要再重复一下,浪费本就比旁人少四分之三的生命。 季听想了一下笑笑“为什么没有必要,这是你的人生,没经历过的事当然要经历一遍,不然也太遗憾了。” “我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申屠寺誓将杠精进行到底。 季听眨了一下眼“关我什么事,我是来赚五十万的。” “”刚才不是还想装人生导师吗怎么突然铜臭起来 季听看着申屠寺一脸古怪,没忍住笑了起来“好了,赶紧过来吧,你好好学习,等我把这半年的课给你补完,我给你发个大红包怎么样” 如今每个月只有三百块的申屠寺可耻的心动了,但也仅仅是心动而已。他眼睛转了一下,颇为感兴趣的看着季听“刚才我装三哥,就连周管家都没发现,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我来这里之前,你大哥给了你们的资料,我看你三姐的照片,好像很喜欢眯着眼睛冷笑,但是你刚才没有。” “就这样”申屠寺有些失望。 “这样还不够”季听扬眉,“我可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们哦,毕竟教好你的同时,也跟其他人打好关系,是我应该做的事。” “你不觉得我们奇怪”申屠寺看她完全正常的语气,一时间真的疑惑起来。 季听笑笑“有什么可奇怪的,只不过是优秀的身体太好,上天不忍心把有趣的灵魂随意安放,挑了一个好的之后,就干脆把你们几个都放了进来。” 第一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申屠寺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什么震撼,他咳了一声,看到季听用试卷朝他招手,当即又不震撼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学习啊啊啊 “还不快过来。”季听抱臂。 申屠寺眼睛转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季老师,你这么了解我,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我随机扮演角色,你猜是谁,范围就在我们兄弟四个里,猜对三次就算赢,我就乖乖写试卷怎么样” “你真是为了拖时间无所不用其极啊,”季听感慨完,果断的答应了,“来吧,猜完赶紧考试,待会儿就吃饭了。” “好”申屠寺从沙发上吐噜下来跑到她身边,一脸活泼的看着她。 在这张脸上看到活泼这种情绪,还真是难得啊。季听嘴角抽了一下,就看到他娇媚的扬起了下巴,不由得失笑“你三哥,不是已经演过了。” “对哦,那这次也算你赢,再猜下一个。”申屠寺揉了揉脸,酝酿一下后桀骜不驯的看向她,周身的气场仿佛都变了。 有一瞬间季听以为真的人格切换了,但是想了一下假装没有动摇过“你二哥。” “聪明啊”申屠寺兴奋了,哪有一点刚才桀骜的样子。 季听抱臂“现在不是要演你大哥了吧,还是演你自己”总共就四个人,猜出来两个了,可不就剩一个了。 申屠寺神秘的朝她眨眨眼,接着揉了一把脸,表情突然空白一瞬。呆了五秒钟后,周身气压瞬间低了,他一脸沉稳的看着季听,季听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又找到了之前几个世界熟悉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终于忍不住上手捏住他的脸,笑眯眯道“哎哟我的绝世小可爱,我简直太喜欢你了,你怎么这么会演呢” 男人沉默一瞬,缓缓开口“季老师,我请你过来,不是让你跟我未成年的弟弟搞师生恋的。”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章 第 57 章 季听僵了片刻, 讪笑着试探“大少爷” “嗯。”他应声的时候, 季听的脸还搓在他脸上,微微变形的脸还能维持冷漠的表情,也是不容易。 季听嘴角微动, 干巴巴的把手拿了下来, 硬着头皮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小少爷非要玩了猜人物的游戏, 才愿意做卷子测试, 我没有办法” “季老师不用拘谨,小寺爱玩, 我们都知道,”申屠翌一边说, 一边不悦的转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只要不是师生恋就好。” 季听看着他的背影“您想多了,我只是在表达对小朋友的喜欢而已。” 申屠翌擦了把脸,出来后看她一眼,没有再聊这件事当然他也没聊别的话题,书房就此沉默下来。 这人气场太强,浑身像有冰碴一样, 季听只觉得跟他这么面对面站着,压力就说不出的大。正当她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时, 就听到外面周怡提醒该吃午餐了。 “一起吧。”申屠翌清冷道。 季听赶紧点了点头, 在他背过身的一瞬间松了口气, 默默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就一头撞在了他结实的后背上。 她痛哼一声,一脸莫名的仰头,便看到申屠翌猛地转过身来看她。有一瞬间两个人的距离过近了,季听还没说什么,申屠翌蹙了一下眉头,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季听“”这个动作,怎么搞得好像她要玷污他一样 “我不习惯别人跟在后面。” 季听“那我跟您一起走” 申屠翌不语,但季听神奇的看出了这是同意的意思。 “”行吧。 两个人并行出了书房,周怡微笑道“大少爷好,季老师,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吃完午餐我就带你去。” 季听点头道了一声谢,她这次的家庭教师工作,是要一直留在这里辅导功课的,也就是说合约没有结束之前,她会一直住在这里。 等周怡离开,季听跟着申屠翌往餐厅走,一边走一边交流申屠寺的学习情况,等到了餐厅,两个人便面对面坐下。 上菜的间隙,申屠翌腰背挺得笔直,虽然还穿着浅粉色睡衣,但丝毫不影响他冷酷的气场“季老师有什么系统的辅导计划吗” “有的。”季听慌忙开始吧啦吧啦的回答,她在学生时期做过不少辅导功课的工作,所以对这份工作还算自信。 等她说完,申屠翌蹙了一下眉头,季听立刻问“大少爷对我的计划不满意”不应该啊,她之前教过的几个学生,都因为她这份计划提了不少分。 “不,季老师的计划很好,只是小寺性格太过活泼,我怕他可能会觉得累进而不乖乖听话。”申屠翌淡淡道。 季听挑眉“那大少爷的意思是”这人是四个人格中的老大,申屠寺则是四个人格中的老幺,他不会是想惯着孩子,所以先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要她不要严格教育吧 那可就麻烦了,又想出成绩,又不想孩子吃苦,她这个家教老师该不会两天就被撵走吧 申屠翌看她一眼“普通的管教方式他肯定不会配合,但是棍棒教育还是可以的,我们签个协议,轻伤以下你随便,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是轻伤以上就不可以了,不好痊愈,影响其他人使用身体。” 季听“”您还真是位高度配合的家长呢。 “季老师觉得这样不行”申屠翌见她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打孩子不太好。”季听忙打断他的话,生怕他下一秒又提什么可怕的建议。 申屠翌眼神冷了一分“玉不琢不成器。” 季听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突然停了下来,总觉得如果自己再反驳下去,她可能要被辞退了“我觉得您说得对,我以后会好好管教他的,如果敢调皮,我肯定不会客气,但也会注意不让身体受伤。” “那就好,否则季老师和我的理念不合,我又得重新找老师。”申屠翌这才将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季听“”还真让她猜对了。 两个人聊到现在,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申屠翌不仅是个大冰山,还是个说一不二不准反驳的大冰山,自己之后想在这里安稳的待下去,就不能违逆他的想法。 “吃饭吧。”等菜上齐,申屠翌平静道。 季听点了点头,小心的拿起筷子,结果刚要夹菜,申屠翌的手机就响了,她只好把筷子重新放下。 申屠翌没往她这边看,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不由得皱起眉头,在铃声快要挂断时才按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声音清冷的开口“李小姐。” “阿翌,中午好呀,好几天没见了,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手机里传出温柔中泛着嗲味的女声,季听敏锐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阿翌这叫的可真够亲密的,季听眼中的打量更多了一分。原文中申屠翌这个人格是做生意的,所以认识的人多一点也正常,只是没见提到有什么感情线啊。 申屠翌沉默一瞬,果断挂断了电话。 季听“”人家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啊喂 不一会儿,对面又打过来了,气哼哼的质问“你怎么能挂人家电话” “有事说事。”申屠翌不悦道,季听仿佛能看到他身往下簌簌的掉冰碴子。 手机里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不免有些讪讪“你的记性也太不好了吧,我前两天刚跟你说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申屠翌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了,顺便拉黑删除一条龙。 季听看着他熟练的手法,仿佛看到了得罪他后的自己的未来,当即咽了下口水。 但是下一秒,申屠翌的电话又响了。 季听“”他刚才不是拉黑了吗 申屠翌冷着脸接通,那边的女生像是怕他再挂断,直接快语道“我给你发了告白短信,想问你是怎么想的我长得漂亮,家世还算不错,你跟我爸不是还有生意往来么,我们结婚就是强强联合,所以你应该没理由拒” “李小姐,你拿你父亲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这件事他知道吗”申屠翌冷声问。 季听“”哦,原来是换手机号了,她刚才还真以为申屠翌是个不会拉黑的傻子。 女孩讪讪的笑了一声,没等她回答,申屠翌就先开口了“麻烦你跟李先生说一声,他放任自己女儿骚扰我,可见是家教不严,我申屠川不跟家教不严的人合作,合作就此作废。” 说罢申屠翌不再给对方机会,面无表情的挂电话关机,然后垂眸吃饭。虽然他表情如常,季听却愣是从他身上看到了黑色的气压。 因为看得太入神,季听一个不小心打到了手边的果汁,杯子倒向申屠翌的瞬间,里面的果汁也往他身上流去。季听惊呼一声,急忙抽了纸巾要帮他擦,却在即将碰触到他的一瞬间,被他皱着眉头躲开。 “季老师慢用。”申屠翌冷着脸转身离开。 季听嘴角抽了抽,一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辞退,一边默默吃东西,脑子里闪现对男配的描述。由于特别小的时候人格分裂,每个人格又罕见的健全,加上他们为了保护彼此多加配合,到现在已经开始模糊谁是主人格了。 不过不管谁是主人格,这个大哥在其他三个人格面前,都是绝对的领导者,原文中正是他喜欢上了女主,剩下三个人格才逐渐对女主有了好感,愿意跟他一起无条件帮助女主的。 可他看起来很讨厌女生诶,是怎么喜欢上女主的 季听想到刚才他三番两次对自己碰触的排斥,加上被女孩子告白后奇差的心情,不免产生了真实的疑惑。但疑惑不到三秒,想到女主强大的光环,瞬间就懂了。 世界上的女人都是渣渣,只有你清新脱俗不妖艳是吧,等到那一天,她就在别墅外面把不妖艳的女主给拦了,看你还动心不。季听轻哼一声,胃口愈发不错了。 等饱餐一顿后,周怡就出现在餐厅前,带她去了她的房间门口“知道这次的老师是个年轻女孩子,所以我把房间装饰得粉嫩了些,不知道季老师会不会觉得幼稚。” “怎么会,我很喜欢这种。”季听笑道。 两个人客气几句后,季听便独自回房间了。 一回屋本能的找到床,扑到上面先趴了会儿,等到埋在被子里的自己都开始憋得慌了,这才翻个身打量屋子,结果看到了一屋子的毛绒玩具,和粉嫩嫩的蕾丝装饰。 这哪是给老师的宿舍,这是公主房吧 季听有些哭笑不得,她虽然喜欢这种少女心的东西,但不代表喜欢到这种夸张的地步啊。不过周怡的好心还是能看出来的,她很感激自己受到了重视,欣赏片刻后便重新倒回床上,看着粉色系的床单被罩发呆。 虽然整个屋子都洋溢着小公主的气息,可这种气息最浓的,还是她这张床,是个带蕾丝床帐大圆床,被子又软又舒服,躺在上面根本不想起来。 于是她就真的没有起来,翻个身就直接睡了。 因为下午还要给申屠寺补课,季听只睡了一个小时就起来了,稍微整理一下后就往书房走去。 她过去的时候书房已经有人了,季听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上午整她的那个申屠寺。 申屠寺看到她也不心虚,只是有些不高兴,季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大哥骂你了” “你是不是跟他告状了”她不提还好,她一提申屠寺就气哼哼。 季听坦然“对啊,我告状了,你调皮捣蛋整老师,还不准老师告诉家长”四个人格虽然可以通过某种渠道交流,但只要他们彼此不说,那么其他三个人格就不会知道,占领身体的那个人格干了什么。 申屠寺整老师的事肯定不敢告诉申屠翌,那么申屠翌只能通过季听知道了,所以她在面对申屠寺的质问时,一点都没想过隐瞒。 申屠寺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得气结“你你你给我走,小心我叫我二哥跟三哥出来揍你” “我好怕啊,”这位小少爷虽然是其他三个人格的心尖宠,但是按照那几个直男的宠人方式,只会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后揍他一顿,半点不会动老师,所以季听没诚意的配合一句,接着道,“所以我们来考试吧。” 申屠寺“”哇这种油盐不进的人,真是叫人太生气了 他气恼的捶自己的头,季听看他一眼,微笑提醒“你那三个哥哥估计已经商量好,在你补课期间不会出来控制身体,所以你就算把自己打晕,他们也不会出来的。” 申屠寺“”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申屠寺终于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到了她身边,拿起笔准备胡写。 “你大哥说了,如果你再敢调皮,他允许我把你打成轻伤。”季听微笑着威胁。 申屠寺愣了一下,看到季听不像是开玩笑,再联想到大哥还真可能说出这种话,不由得大怒。 “行了,你发脾气也没用,赶紧给我乖乖听话。”季听说着,从书架后面抽出鸡毛掸子,这是周怡告诉她的。 申屠寺看见鸡毛掸子瞬间惊了“你来真的” “你说呢”季听挑眉。 申屠寺不敢嘚瑟了,垂头丧气的坐下开始乖乖做题,一边写一边问“大哥刚才心情好像很不好,他怎么了” 季听瞬间想到那位李小姐,咳了一声淡淡道“大人的事是你小孩该管的吗赶紧做题。” “我这不是做着呢”申屠寺撇了撇嘴,接着有些得意的看她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那个李小姐的事吧” “你知道”季听有些惊讶,难道其他人格可以窥视占领身体的人格 不等她震惊完,申屠寺就替她解惑了“我看到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了,那个女的是不是跟我大哥告白了” 原来是这样,季听松了口气的同时斜他一眼“能不能专心点” “我专心不专心都不会,所以聊天对我考试没影响,”申屠寺一本正经的解释完,不由得叹了声气,“我大哥真是太可怜了。” “你大哥拒绝的别人,要可怜也是那个被拒绝的可怜吧”季听失笑。 申屠寺放下笔,不认同的看着她“当然不是,我大哥对女人有心理阴影,只要女人对他有想法,他就会觉得恶心,是真的烦躁那种,所以当然是我大哥可怜。” 所以才会喜欢上永远不会喜欢他的女主么,还真是个特别适合做备胎的体质呢。季听不由得摇摇头,突然想到这是个套话了解这些人格的好机会。 “你骗谁呢,什么心理阴影能大到他厌恶女人”季听一脸不信。 申屠寺急了“你这有什么不信的,要不是这次找家教找得急,他肯定不会找个女的来。” “少来糊弄我。”季听嗤了一声。 申屠寺瞪她,一张俊脸生动极了“你爱信不信,我大哥那是因为大学时候的事,才产生的阴影” “那你具体给我说说,我一听就知道你有没有撒谎。”季听不屑的看着他。 申屠寺成功被激,仰着下巴傲慢道“我大哥之前都很正常的,只不过因为气场太强没人敢追,大学的时候虽然也很厉害,但还是有胆大的女孩敢追他。” “这跟他的心理阴影有什么关系我还没见过谁会因为被追有阴影的。”季听撇了撇嘴。 申屠寺急了“你等我说完啊,有个女生追他追得特别厉害,我大哥被她缠得都快烦死了。” “然后呢”季听非常感兴趣,但只能装成不在意的样子。 申屠寺说起这件事,不由得气愤起来“然后大哥就想调查一下她的背景,找出她的弱点逼她放弃,结果无意间知道那个女的是因为无意间看到我们的资料,知道我们是多重人格,觉得新奇才追的。” “就这样啊。”季听还是觉得,不至于心理阴影吧。 申屠寺沉默一瞬,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开口“她她她虽然追的是大哥,但是想睡的是二哥,还写在了日记本里” 季听“” “我大哥天之骄子,哪被人这么羞辱过,从那以后就十分讨厌女人”申屠寺一脸看透世事的沧桑。 季听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再不做试卷,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沧桑。” “”这个女人太讨厌了,大哥什么时候把她赶出去啊 申屠寺被强行打断了抒情,一脸憋屈的开始写卷子,半个小时后终于把数学交上去了。 季听拿过来检查一遍,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看我干嘛我认真做的。”申屠寺一脸警惕。 季听想了想,给他拿出新的数学试卷,没等他炸就先说了“一样的卷子,你给我把选择题答案随便填几个。” 这听起来还行,申屠寺立刻随便写了几个答案,季听拿过来一看,不由得微笑“十二道选择题,认真做的对了一个,不认真的对了四个,你可真是太棒了。” “所以啊,我就不适合认真,你说对吧老师。”申屠寺笑嘻嘻的凑过去,在和季听危险的眼神对上后立刻跳了起来,“我去拿个蛋糕,我们边吃边学吧。”说着就跑了。 季听拎起鸡毛掸子,决定他如果三分钟内没回来,就出去揍人。 好在申屠寺还算有自知之明,拿了蛋糕之后就回来了,似乎在知道家教老师的权力大过自己后,就聪明的换了条路子。 多子女家庭的老幺,性子就是灵活多变。 季听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虽然讲题的时候无数次想把他按进马桶,但看在他漂亮又乖巧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你别吃了,都吃两块了。”季听怕他撑着自己,把他手里的蛋糕拿走了。 申屠寺有些不满“再给我两口,大哥刚才没吃饭吧,我一出来就饿了。” 季听一想,他刚才还真没吃饭,只好又把蛋糕还回去,但见他两只手都拿了东西,思考要不要给他放桌子上。 “还有一口了,你喂我吧,啊”申屠寺说着张大了嘴。 他虽然是二十七岁的外表,可表情和肢体动作都中二又幼稚,加上这张脸太过英俊,已经叫人忘了身体的年龄,只觉得他是个会撒娇的小少年。 季听无奈的笑笑,拿叉子把最后一块蛋糕戳起来往他嘴里塞。 申屠寺没想到这一口会这么大,惊愕的同时表情恍惚一瞬,正往他嘴里塞蛋糕的季听感觉不妙,刚要把手收回来,他就尖叫了一声 “啊” 季听默默把蛋糕放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尖叫过后,一把抓住季听的肩膀,愤恨的质问“你是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害我” 季听一看就知道,这位就是申屠寺那位性别认知错乱的三哥,申屠衫。 “小少爷饿了,我给他喂块蛋糕” “这是我的身体”申屠衫怒道,“你这个坏女人,是不是想把我喂胖,好成为这个家里唯一身材好的女人” 季听“”您真的想多了。 “你是谁那个家教老师这个家里不欢迎给我吃蛋糕的女人,你给我出去”申屠衫说着,拽着她的衣领往外走。 这货虽然认为自己是女人,可力气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季听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抹布,被他拎着就往外走了。 为了不用太狼狈,季听捣腾着自己的小短腿不断跟着跑,可身高差距让她得垫着脚不说,还死活赶不上他的速度。 眼看着要因为撵不上他被勒死,季听心一横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像只猴一样挂在他身上。 申屠衫大怒“你干什么” “我要被你勒死了,当然是在自救”季听理直气壮。 申屠衫冷笑一声停下,把她从身上撕了下去“所以呢是变相夸自己轻还是故意跟我炫耀你那里比我肉多还没有人敢在老娘面前玩心机,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季听默默看一眼自己锁骨以下的位置,觉得这位真的是敏感过头了。大哥,你真误会了。 “总之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现在就让周管家开除你”申屠衫怒道。 季听想了一下,试图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你真的误会了,那个蛋糕是小少爷让我给他吃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他。” 她现在对这几个人格的理解,就是在不占据身体的时候,会在精神的某个地方住着,只要申屠衫回去,就能解除误会。 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可惜碰上了不讲理的女人,申屠衫闻言更加恼怒,尖着嗓子说“你是把我当傻子了吧,我如果回去了,其他人不就不撵你走了不行,也别问周管家了,你现在就给我滚” “我真没那个意思。” “好啊,还跟我装起小白花了,你以为演电视剧呢穿成小白花女主后我也看过,我对你这种女人可是了解得很,你休想骗过我”申屠衫冷笑一声,甩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长发,愈发觉得自己是鉴婊达人。 季听一脸无奈,正当她觉得这人没法沟通时,这人突然冷静了下来“你房间在哪” “那里那里。”季听见他不叫唤了,急忙在前面带路。 申屠衫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愈发会骗人了。都说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由此可见她果然是很漂亮。 不知道三少爷内心有多丰富的季听,一心想平息他的怒火,于是乖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申屠衫在门口停了下来,冷酷的扫了季听一眼“给你五分钟,进去把行李箱收拾好,给我滚出这个家。” 季听“” “你如果不去,那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反正我也知道你的房间了,你拿我一点办法都” 申屠衫说着拧开房门冲进去,结果在看到房间里的布置后声音猛地断了。 季听忐忑的跟着进去,站在他背后思索对策,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就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抽动。季听心中觉得不妙,急忙绕到他前面,当看到他眼睛里的泪水后,登时愣住了。 “你、你怎么了”季听有点被吓到了。 申屠衫颤颤的看向她,原本只是委屈、伤心的眼睛里,立刻多了愤怒和不甘。半晌,他哽咽着开口“这么多年了我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就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房间” 季听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大哥二哥说,他们讨厌睁开眼睛娘里娘气的,所以不准我把房间布置成这样,虽然给我买了很多漂亮衣服,但也不准我穿超过两个小时,且穿的时候不能出衣帽间这么多年了啊,我没有过过一天想过的日子” 申屠衫说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季听犹豫要不要安慰他两句时,他愤怒的手指便戳向了她“可是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一来就拥有我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对不起。”季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看到他胳膊上线条流畅的肌肉,觉得这个时候道歉准没错。 申屠衫苦大仇深的看着她“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 “我就是住个屋子而已,不至于到有生命危险那一步吧。”季听干笑。 申屠衫轻拭眼角的眼泪,身姿婀娜的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个布偶抱在怀里,整个一副他才是这间屋子主人的样子。 “在我没买凶之前,快点滚。”申屠衫冷静下来了,便恢复了冷静的大小姐做派。 “” 房间里沉默一瞬,申屠衫皱眉“还不走” “我本来是要走的,只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季听斟酌着开口,“大少爷他们不准你住这样的房间,那即便我走了,你好像也没办法住在这里吧恐怕我一走,这里就会被清理成原来的样子。” “无所谓,我不能拥有,总比别人拥有的好。”申屠衫轻晃身体。 季听“”还真是损人不利己的典范呢。她咳了一声,“其实你是可以拥有的。” 申屠衫顿了一下,耳朵不由得支棱起来。 “我只要留在这里,这间屋子就不会被别人乱动,那你不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玩偶,蕾丝床帐,粉红色墙壁都是你的,我只是你的管家,住在这里帮你看管,你觉得呢”季听压低声音,试图勾住他。 而看他的表情,好像她已经成功了。 申屠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半晌冷笑一声“不行。” “为什么”季听皱眉。 申屠衫扬起下巴“一个会让我吃蛋糕的人,我是不可能留着做管家的,你只能当我的奴隶,否则我不会答应你。” “行吧,奴隶就奴隶吧,您让我留下就行。”季听一脸无奈,这人的中二病怎么比他弟弟还严重。 申屠衫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还有,我要惩罚你。” “你想干什么”季听一脸警惕。 申屠衫冷笑一声大步走出去了,季听本来想跟过去,但想了想还是没有。等了片刻,他端了一大盘各式甜点进来,精致的甜点色泽鲜亮,看起来很是可口。 季听咽了下口水,觉得猜到她的想法了。 果然 “给我全吃了” 季听顿了一下,瞬间一脸痛苦“可是我不想吃,我是易胖体质” “不吃的话,我是不会允许你做奴隶的,你也休想再当家教,就等着失业吧”申屠衫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心里总算畅快了。 季听又推拒两次,最后只好一脸无奈的开吃,很快盘子里的东西都被她一扫而净,怕申屠衫挑事,她连一点满足的表情都不敢有。 在她扶着肚子躺在沙发上准备休息时,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她随意拿出来一看,到账一百万。 季听“” “一码归一码,这是你当奴隶的报酬,以后别说我苛待你了。”申屠衫高傲道。 季听瞳孔轻颤,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专职做奴隶的可能性。但是想到最后,她还是决定算了,反正教申屠寺除了气人点,也挺轻松的,那五十万不赚白不赚。 只可惜她要把家教这个工作,当做副业了嘿嘿嘿。 “我今天晚上睡这里,你等着我。”申屠衫吩咐完,扭头就走了。 等关门声传来,季听才明白他的意思这货要睡这里那她睡哪 这件事晚上的时候有了答案 “你睡哪你当然是睡地板。”申屠衫冷笑一声,坐在季听柔软的公主床上不肯下来,仿佛长在上面了一样。 他此刻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睡衣,衬得脸柔和许多,加上刚洗完澡,头发柔顺的垂在额前,一副矜贵小少爷嗯,大小姐的样子。 季听一脸无语“可是我没有多余的被子,地板太凉了。”她还以为到晚上该换人格了,怎么还是这家伙 “那就睡沙发,别来烦我”申屠衫说着,仰面躺倒盖好被子,一脸舒坦的在被窝里划来划去。 这没出息的样子,仿佛第一次睡床一样。 季听嫌弃的撇了撇嘴,大小姐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你是不是心里正骂我呢” “没有啊。”季听瞬间心虚,但还是强装淡定。 申屠衫冷笑一声“少装,不知道女人的直觉最准” “”行吧,季听咳了一声,“您快躺下吧,好好享受公主床。” 申屠衫不屑的看她一眼,重新倒回床上。 季听一脸无奈,转身关了灯到沙发上去睡了。她今天虽然没做什么事,但也身心俱疲,很快就睡了过去,而那边没出息的大小姐,扑腾累了之后也沉沉睡去。 沙发再舒服也不比床上,睡在上面就无法踏实,季听迷迷糊糊中醒了几次,终于控制不住本能,梦游一样朝床上扑去。 身侧往下陷了陷,申屠衫轻哼一声,把季听当成布偶熊抱住了,而早就被抱了很多年的季听,也相当习惯的在他怀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一夜过后,天光大亮。 季听快要醒来时,翻个身缩到对方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十分安心。只是这种安心随着大脑的清醒,越来越觉得不对,直到她猛地睁开眼,一仰头就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所以,你是谁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他慵懒的挑起她的下巴,拇指从她殷红的唇上扫过,明明只是一个小动作,却带了一丝散漫的涩气。 季听“”靠,申屠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章 第 58 章 季听慌忙撑着床要起来, 却又被他拽了回去, 她猝不及防的摔到他胸膛上,不由得闷哼一声。 申屠迩抓着她的胳膊翻了个身,两个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季听看着上空申屠迩危险的眼神, 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二、二少爷好, 我是小少爷的家教老师,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季听讪讪开口。 申屠迩挑眉“很好, 现在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昨天是这样的”季听在这种姿势下,艰难地把昨天的乌龙解释了。 申屠迩听完目露了然“老三不太讲理, 为难你了。” “没事,我不介意的, 也是我不对,半夜睡迷糊了就往床上来了,完全忘了上面还有一个,对不起,”季听不好意思完,看着上空的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催促一句“那个, 你能放开我了吗” “不太能。” “” 申屠迩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因为我觉得你身材是我喜欢的类型, 季老师, 有兴趣将错就错吗” 季听“” 眼看着他的脸越贴越近, 季听一个没忍住, 膝盖一屈就要直击命门,申屠迩若有所觉,急忙侧身躲开,却因为躲得太急摔到了地上。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季老师何必这么认真” “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无趣又认真的人,二少爷还是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季听扬起一个假笑。 申屠迩嗤了一声,无所谓的转身离开了。 等他出去后把门关上,季听这才一脸无奈的倒在床上。男配这四个人格,老大冰山,老二不羁,老三任性,老四调皮,还真是没一个省心的,也得亏她只需要等候时机把女主赶走,不用跟他们交流太深,否则还真可能被他们折磨死。 今天周末,按照学习计划不用上课,所以季听不着急起床,在床上趴了会儿后,才懒洋洋的起来准备吃早餐。今天天气有些凉,她打开行李箱,看了一遍找出宽松的套头卫衣,打算配牛仔裤加运动鞋。 刚要换衣服,突然想起昨天申屠衫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她时,她差点就要走光了,于是又在卫衣里面加了个紧身小吊带,算是保护一下自己了。 等换完衣服扎了马尾,她便出门了,一出去就听到周怡跟申屠迩在说话,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二少爷,您真的不能出去,大少爷说了,上次你去比赛就受了一身伤,很影响他工作的。”周怡苦口婆心。 申屠迩懒洋洋的倚着墙站“周管家,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这也不行” “您要买什么,我去帮您买。”周怡不为所动。 申屠迩扬起下巴“我想出去走走,就不麻烦周管家了。” “您真的不能出去,这是大少爷的意思” 季听走得再慢,也是很快到了他们的视线里,周怡停了一下,朝她问了声好。 “我去吃个早餐,你们继续。”季听笑笑。要不是去餐厅必须经过这条走廊,她才不从这俩人中间经过。 季听说完就大步往前走,仿佛要飞快逃离这个是非地。申屠迩侧目扫她一眼,看到她圆润的耳垂和奶呼呼的打扮,在她经过自己时,大手一挥强行帮她换了个方向,揽着她的肩膀对周怡道“这样吧,让季老师跟我一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季听“”等一下,关她什么事 周怡有些迟疑了,如果能有人监视的话,二少爷应该不会胡来的吧 “你觉得我会那么没谱,带她去参加比赛”申屠迩加深了语气,“她是大哥聘用的,如果我敢去比赛,她肯定会告诉大哥,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挨骂,所以不会触大哥逆鳞。” 周怡一想也是,于是抱歉的看着季听“那就麻烦季老师跟二少爷出去一趟了。” “” 一直到坐进大红色跑车里,季听还没搞明白,她就是去吃个早饭,怎么就变成监视的人了 申屠迩坐到驾驶座上,看着她懵懵的表情勾起唇角,转身朝她贴了过去。季听猛地往后仰了一下,却因为身后是座背没办法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 他的呼吸很近,能闻到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不浓烈,但很像具象化的男性荷尔蒙,充斥着不经意的侵略性。 季听咽了下口水,脚趾都绷得紧紧的,犹豫要不要给他一巴掌时,他抽过季听右上角的安全带,帮她扣好了了之后大手搭在她的靠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刚才想什么呢” “在想如果你敢举动轻浮的话,就一巴掌拍上去。”季听相当坦诚。 申屠迩轻笑一声坐回原位,扫了她一眼后目光流转“季老师真可爱,一点都不像无趣死板的人。” “不,你错了,我就是无趣死板的人,”季听扫了他一眼,“二少爷不是要去买东西麻烦快一点,我急着回来吃饭。”早上不吃东西,真的非常饿了。 申屠迩勾起唇角,想了想道“季老师的手机呢,可不可以借给我用一下” “干嘛”季听凝眉,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申屠迩看了眼手机锁屏上的卡通图案,不走心的夸赞“难怪季老师这么可爱,原来是因为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 说着话,他手脚利索的把手机关机、然后塞到了车座下。 季听愣了一下“你干嘛” “带季老师去参加摩托车比赛,怕你会分心,所以先帮你保管一下手机。”申屠迩说着,一脚油门朝前方冲去。 季听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这货带着她出来就是为了骗过周怡,而关掉她的手机,则是怕她给周怡打电话告状。 这个奸诈小人。 跑车里沉默下来,申屠迩飙车往前冲的同时,漫不经心的扫了季听一眼“季老师很生气” “不应该生气”季听反问。 申屠迩笑笑,正要说话,就听到季听冷冷道“本来早饭时间就晚了,你还要去参加比赛,是想饿死我吗” “” 空气突然安静三秒,申屠迩扬眉“就只是为了饭” “不然呢”季听学着他的样子挑眉。 申屠迩沉默一瞬,笑了“好,我们先去换车,然后带季老师去吃早餐,但是季老师得答应我,今天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 “如果我要说呢” 申屠迩斜睨她“那我就说是你支持我去的。” “傻子都不会信你的话。”季听嗤了一声。 申屠迩勾起唇角“傻子不会信,但我大哥会信,谁让他觉得女人本恶呢。” “”对哦,把申屠翌这个设定给忘了,季听面无表情三秒钟,不屑道,“我没兴趣告你的状,但是先说好,如果是你自己受伤被大少爷发现,麻烦不要再陷害我。” “当然,我又不是什么卑鄙小人。” 季听“”不卑鄙还又是骗人又是威胁又是陷害的,要真卑鄙了得成什么样了 两个人达成共识,申屠迩便单手扶着方向盘,朝着市中心去了。他开车速度很快,哪怕车内封闭得很好,季听也仿佛能感觉到有风从耳边经过,渐渐的心跳都开始快了起来。 申屠迩开着车,偶尔扫她一眼,看到她镇定的样子有些惊讶,忍不住又加快了速度。季听皱眉,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紧绷“你开这么快,不好吧” “季老师怕了”申屠迩勾起唇角。 季听沉默一瞬,淡淡提醒“马上就要到市区了,如果你因为超速领了罚单,那大少爷可能就会知道你在马路上飙车的事。”既然不让他参加摩托车比赛,那应该也不允许马路飙车吧 “” 事实证明季听想对了,因为在她说完话之后,申屠迩的车速就慢了下来,俨然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一路无话到市中心,已经是九点多了,季听觉得自己快饿得升天了。没有什么比早起还空腹更凄凉的事了。 好在很快到了目的地,当申屠迩把车开进一个高档小区时,季听忍不住打量外面的环境。 “这里是我偷偷买的,季老师记得保密,表现得好的话下次可以给你睡一下我的床。”申屠迩开出相当具有吸引力的条件。 季听无语“谁要睡你的床,与其拿这个哄人,不如赶紧带我去吃点东西。” “不想睡吗那就算了。”申屠迩看起来有些失望。 季听决定闭嘴,毕竟跟这种疯子没什么可说的。 跑车驶入地下车库,停好后两个人一起下了车,申屠迩慵懒地走向他的坐骑一辆黑色的、车身流畅且炫酷的摩托车。 迈着修长的腿跨坐上去后,他欣赏的看着头盔,似乎在看什么艺术品。季听下车后看到这一幕,顿时一阵无语,她非常确定哪怕他刚才一直在撩她,在他眼里自己也不如这个头盔漂亮。 如果头盔可以成精,他应该已经跟它步入婚礼的殿堂了吧。 季听咳了一声,申屠迩这才看向她,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叫狗呢季听心里嘀咕一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过去了。 刚到他身边站定,就听到他开口了“小区里有早餐店,带你去那边吃吧。” “可以。”一听有饭吃了,季听立刻打起了精神。 申屠迩一扬下巴“上车。” “好。”季听抓着他的胳膊坐到他后面,还没等坐稳申屠迩就拧了钥匙,轰隆隆的朝前冲去。 季听差点被他甩下去,急忙抱住了他的腰,毫无准备的心脏砰砰直跳,隔着单薄的衣衫传到了申屠迩那里。 后背猛然传来柔软的感觉,申屠迩扬起唇角,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然后就听到季听轻轻松了口气,跟着松开了他的腰。申屠迩挑眉,又一次踩下油门,季听急忙抱住他,然后才不高兴的问“你故意的” “没有,很久没开了,需要适应一下。”申屠迩面不改色的撒谎。 他的语气太理所当然,季听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也忍不住信了三分,还没等彻底想明白,摩托车就停在了早餐店前,剩下那七分彻底被她抛在了脑后。 等喝完一碗豆腐脑,吃完四根油条一个茶叶蛋,季听才觉得活了过来,舒缓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申屠迩有趣的看着她“季老师吃完饭,好像脸色都好了很多。” “还行吧。”季听吃饱了有些犯懒,更是懒得搭理他。 申屠迩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想了一下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干嘛”季听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背着自己跑了。 申屠迩嗤了一声,把摩托车钥匙扔给她“放心吧,不跑。”说完转身出去了。 他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本就生得极为打眼,今日还穿了带铆钉的皮衣和牛仔裤,个性十足的样子在人群中更是显眼,只是从座位到门口的距离,便吸引了大量的目光,一些年轻女孩更是蠢蠢欲动,只是当看到她后就退缩了。 季听懒洋洋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由得撇了撇嘴。气质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同样的一张脸,长在申屠翌脸上,只会叫人不敢直视,而在申屠迩这里,却成了招蜂引蝶的利器。 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季听打了个哈欠,一直等不到人,渐渐的有些不安了。这人不会真把她扔这里了吧,她没带钱包也没有手机,可怎么回去啊 季听有些坐不住了,干脆往门外跑去。 跑到门口后,季听突然迷茫了,因为她刚才并没有注意申屠迩往哪个方向去了。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耳边突然一阵热意靠近,季听猛地扭头,殷红的唇便不偏不倚的落在对方唇上。 两个人同时顿了一下,季听反应过来后猛地朝后跳了一步,没等他开口就先发制人“你你你没事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我只是看你出来了想打声招呼,谁知道你突然就亲我了,”申屠迩斜了她一眼,在她没反驳之前先改变话题,“去哪啊” 季听憋屈的看他一眼“我还想问你呢,去哪了” “给你挑礼物去了。”申屠迩说着,往她怀里扔了个东西。 季听愣了一下接住,这才发现是个头盔,跟他那个黑色的很像。 “走吧,提前去熟悉一下场地。”申屠迩拧开摩托车等她。 季听嘴角抽了抽,自觉把头盔戴上,接着坐到了他身后,摩托车的轰鸣声一响,便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们去的所谓场地,是郊区的一个盘山路,山下有一个修车行和一片巨大的空地,他们便是到那边去了。 一到场地上,众人便跟申屠迩打招呼了,季听不认识他们,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这是女朋友”旁边的人忍不住问。 季听“不” 申屠迩笑了一声“算是吧。”说着话,大手一挥把她揽到了怀里,周围的人立刻起哄。 季听下意识想要挣扎,申屠迩却握紧了她的肩膀,歪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点面子。” 想要面子麻烦就不要乱说话好么。 季听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的看向他,申屠迩也挑眉看回来。还是离申屠迩最近的胖子看得清楚,只一眼就懂了“川哥还没搞定呢对吧。” 这四个人格出来时,都是用统一的名字申屠川,所以这些人都叫申屠迩为川哥。 申屠迩笑骂几声,从柜台那里拿了包薯片塞到季听手中,把她丢在沙发上后转身去商量今晚的赛事了。 季听也落得清静,乖乖的坐在一旁听他们讨论,时不时咔嚓几口薯片。听着听着,她觉出点味儿来,这些人好像比的是黑赛 “川哥,你这小女朋友可以啊,挺乖。”胖子压低了声音。 申屠迩看了季听一眼,只见她扎了高高的马尾,穿着简单学生气的卫衣,一双眼睛虽然明艳,但此时正懵懵的盯着他们,看到自己看她后还歪了歪头,一脸的不解,简直没有半点气势。 他笑了一声“是挺乖,继续。” “咳,其实也没别的,老王那孙子又来了,川哥你小心点,他那人输不起,要是再跟你这儿栽跟头了,恐怕会对你不利,”胖子言归正传,“比完赛就赶紧回去吧,别被他钻了空气。” 这回他没压低声音,季听听得很清楚,一听说对申屠迩不利,她就一脸担忧的表情。 申屠迩不甚在意,随便聊了几句后就去熟悉路线了。季听见他没带自己,干脆也不跟着,吃完薯片又喝了牛奶,然后老老实实在沙发上睡回笼觉。 她以为自己只需要打发一部分的时间,结果身边来来往往的过人,始终不见申屠迩的身影,转眼天都黑了 申屠迩都出来这么久了,该不会是切换人格了吧季听皱了皱眉,总算在身边有熟悉的身影经过时叫住了他“那个申屠在哪” “哎哟嫂子怎么把你给忘了,川哥去比赛了,走走走我带你过去。”胖子说着就要带她出去。 “我不是”季听还没解释完,胖子就先一步往那边走了,她只好闭嘴跟了过去。 虽然已经是黑夜,但修车行前的空地上亮如白昼,路灯、手机灯光和摩托车灯产生的光线交织,一群人聚在一起人声鼎沸。 季听第一次见这场面,不由得有些好奇,等到胖子把她带进人群最中心时,她便看到一排摩托车并列,申屠迩便在其中。 “川哥嫂子来了”胖子的声音浑厚且有穿透力,这一嗓子嚎下去,整个场地都安静了。 季听只觉得无数视线都朝自己biu来,不由得一阵无语,胖子也感觉到了,讪讪一笑解释“嫂子别介意,川哥在这里玩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女朋友过来,他们好奇也正常。” 季听已经懒得解释了,只是无奈的看着申屠迩。 灯光下,他的衣服是黑的,头盔是黑的,摩托车也是黑的,整个人好像都要溶于黑暗。 季听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感觉到他好像在看自己,于是礼貌的点了点头。申屠迩摘下头盔,眼中满是和白天不同的桀骜“季老师,没什么可送你的,今天送你个冠军吧。” 此言一出,满场都开始沸腾,季听还没反应过来,申屠迩就已经戴上了头盔,接着一声口哨声响,地上浮土化成了实质的烟,无数轰鸣声似乎要穿透天际,一眨眼的功夫,轰鸣声就远去了。 季听还站在原地,胖子招呼她“嫂子,那边有转播,要去看吗” 季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不远处有转播车,上面摆了几台显示屏,此时前面已经站了一堆人。 “不用了,你去玩吧,我去屋里等他。”季听本来就是出来看看人格转换了没,既然没有,那就没必要凑热闹了。 跟胖子说完话就到修车行里坐下了,百无聊赖的等着,结果等着等着就困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站在了她面前,没等她睁开眼,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贴在了她脸上。 季听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就看到申屠迩似笑非笑的眼睛,愣了一下问“比完了” “嗯。” “第几啊”季听问着,从脸上把东西拿下来,一看好么,金牌,“这么厉害” “还行吧,我都拿腻了,回去吧。”申屠迩不甚在意。 也是,要是真珍贵的话,这货也不会说要送自己。季听斜他一眼,但还是把奖牌塞进了兜里。 两个人走出修车行时,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季听惊讶“刚比完就走了” “半个小时前就比完了,我去吃了个饭。” 从早饭后就没吃过东西的季听“” “走吗”申屠迩单手插兜,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便停了下来。 季听刚要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确定他还没走吗” “确定啊王哥,我刚才亲眼看到的。” “妈的抄家伙,这孙子今天又赢我,今天不把他搞死我就不姓王” 季听“”她记得,好像白天的时候胖子说过,有个姓王的特别输不起,早就对申屠怀恨在心了。 申屠迩皱了一下眉,抽出手牵住了她。 季听有些紧张的压低声音“要跑吗” “可能跑不掉了。”申屠迩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人,“季老师,你先躲起来等我。” “你一个人能应付吗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季听见他要过去,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 申屠迩失笑,伸手捧住她的脸“带着你更麻烦,所以别乱动知道吗” “不肢体接触就不会说话了是么,”季听一脸无语的放开他,瞄一眼前方靠近的人,心里有些没底,“那、那你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求饶吧,千万别受伤。” “你怎么就知道我打不过呢”申屠迩无奈了,“快去躲起来。” 季听一步三回头的往后退,到了墙边后就偷偷躲在角落里,探出脑袋偷瞄。 只见申屠迩上前交涉,结果没两句抢过对方其中一人的棒球棍,在手中一转朝他们打去。场面瞬间混乱起来,申屠迩仗着先发制人,动作又利落干脆,起初还占点便宜,可实在是人数悬殊,很快就开始吃亏了。 季听看到那些人的棒球棍砸在申屠迩身上,急得只想报警,可惜手机早被没收了,根本没办法联系外面,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牢记他刚才自己出去就会拖累他的话,一直忍着没敢出去,但当对方一人的棍子砸在他头上,季听彻底急了,四下寻找趁手的武器,当看到不远处某个东西时,冲过去就拎了起来。 “啊” 她豁出去一般尖叫着冲进人堆,其他人因为她突然的出现,反应都慢的一拍,申屠迩趁机一脚踹开某个人,刚要让她回去,季听就冲到了他身边,拿着灭火器对准那些人就是一阵喷,然后趁这些人行动受限的时候,拉着申屠迩就跑。 “等一下” “闭嘴”季听都快吓死了,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申屠迩果然闭嘴了,两个人一路往前跑,很快身后就传来摩托车声,季听愣了一下,就听到申屠迩散漫的被她拖着跑“我的摩托车在反方向,你跑错了。” “”那你不早说 季听无语的回头,恰好看到他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红色的血白皙的肤色,映衬对比得简直触目惊心。 申屠迩先是勾起唇角对她笑,见她一副被吓傻的德行,若有所觉的用另一只手抹了一下脸,半边脸瞬间被晕了一片血迹。 看着指尖上的血痕,申屠迩皱起眉头“这下麻烦了,大哥该发现了。” 季听“”真难为你这个时候还想着你大哥呢。 “臭娘们儿,给老子站住老子抓到你看不剥了你的皮”那些人的骂声越来越近。 季听一个激灵,听着越来越近的摩托车声,看一眼一览无余的公路,在看看旁边乱木丛生的山林,顾不上凶申屠迩,一咬牙就拉着他往山林里钻。 在跑进山林后,季听清楚的听到了身后的叫骂和追赶声,她不敢停下,只是拉着申屠迩拼命的跑。林间满是碎石子,还有横生的灌木,十分的不好走,季听几次都要摔倒,还是身后的人及时搂住,这才不用磕得头破血流。 两个人不断往前跑,渐渐的身后的声音小了,他们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又走了一会儿,季听终于走不动了,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息。 在她喘气时,后背上传来轻缓的拍打,接着就是申屠迩带着调笑的声音“季老师真厉害,我都没想过可以用灭火器逃跑。” 季听稍微缓过来点了,直起身斜他一眼,本来想嘲讽两句,但就着月色看到他头上的伤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流那么多血,头不晕吗”季听一脸无语。 申屠迩顿了一下,轻笑一声整个人都朝她砸了过去,季听急忙抱住他,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梏住。 季听“”这孙子是故意的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开玩笑,季听是有些生气的,正要挣扎就听到他有些虚弱的声音“别动,让我缓缓。” “你可以坐下休息。”季听对他算是没脾气了。 申屠迩声音有些飘“可是地上没季老师软。” “” 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逼近季老师的忍耐极限,申屠迩勾了勾唇角,扶着她的肩膀站直了,慢慢到树边坐下,倚着树长长的舒了口气“季老师也休息一下吧,那群人估计今天晚上不会走了。” “要不是你把我手机放车里,我们这会儿早就脱困了,”季听皱眉到他身边坐下,就近看到他惨白的面色后,再次担心起来,“你现在这个状态,能熬一夜吗” 申屠迩闭着眼睛,下颌微微扬起,将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里。季听问完半晌,他才缓缓道“还行,就是有点冷,你能给我抱一下吗” “看来你身体状态不错,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季听一脸无语的到他对面坐下,决定离这个疯子远点。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整个黑夜,远处依稀还能听到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声响。山林中的地面凹凸不平,随时还有可能被乱树杈划到,季听知道那些人不会进来,当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 夜渐渐的深了,季听看不太清对面申屠迩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安静太过。简直不像他这个性格的人。 她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别扭的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申屠迩不答,季听蹙眉,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一下,结果刚一戳他就往旁边歪去,季听慌忙抱住他,这才没让他跟地上那块尖尖朝上的石头亲密接触。 看那石头的位置,他要是倒下去了,估计会恰好磕在太阳穴上,季听一阵后怕,忙伸出脚把石头拨远,因为胳膊还揽着申屠迩,脚下只能一点一点的踢,样子说不出的笨拙。 “呵”申屠迩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季听惊了一下,顿时恼了“你是装的” 申屠迩反抱住她,让她被迫倒在自己身上,季听恼火的要起来,却听到他轻声道“别动,我冷。” “骗谁呢。”季听说着就要挣脱,却在无意间摸到了他冰凉的手,顿时愣了一下。 申屠迩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次这么无奈“真的冷,皮衣挡风不挡寒。” “”什么都知道还不穿厚点,活该冻着。 季听看一眼他身上的皮衣,板着脸从他怀里钻出来了,就地直接坐下了。申屠迩也不甚在意,微睁着眼睛看她,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会儿缓过来了才想起来,季老师刚才英雄救美的让人很有接吻的冲动。” “你真该感谢自己把冲动抑制了,否则灭火器对准的就是你。”季听轻哼一声。 申屠迩勾了勾唇角,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将身上的卫衣脱了,他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微微怔愣的看着她。 她肤色白皙,肩膀圆润可爱,卫衣里还穿着一件紧身小吊带,把好身材完全的展现出来。申屠迩看着她被撑得紧绷绷的吊带,说不惊讶才是假的,他早上的时候感觉到季听身材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好。 “再看眼睛给你戳瞎。”季听说完,就把卫衣兜头丢在了他脸上。 申屠迩的鼻尖瞬间被柠檬香萦绕,他脑子一疼,似乎要想起什么,但一瞬间后什么都没了。 “把你皮衣脱下来,我们换衣服。”与其跟他抱一夜取暖,不如两个人换了衣服,也省得这货总想办法占便宜。 申屠迩将卫衣从脸上拿下来,看着她只穿小吊带缩在一起,不由得蹙起眉头“我不要,你自己穿。” “别废话了,赶紧脱。”季听说完,见他还不打算动手,干脆伸手帮他脱。 申屠迩只得配合,将皮衣脱了之后,想了想又把里面的短袖脱了下来,上身瞬间什么都不剩了。 季听看着他结实的肌肉,不由得有些愣神“你、你全脱了干嘛” “给你穿,我一件卫衣就够了。”申屠迩缓缓道,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有些好笑。她就没有想过,自己皮衣加短袖都这么冷,她皮衣加吊带不是更冷 季听确实没想明白,毕竟她自认现在是唯一健康的人,火力当然更大点。不过她也没有再争,直接将短袖套上后穿上皮衣,一低头看见申屠迩还抱着卫衣傻坐着,不由得一阵无语“还不穿” “没力气。”申屠迩无奈。 季听嘴角抽了抽,板着脸把卫衣拿过来,小心的避过他的伤口往他身上套。她离得近,申屠迩闻到了更多的柠檬香,一阵恍惚之后渐渐的困了。 季听没发现他的变化,小心翼翼的帮他把卫衣套在头上,往下一拉他的脸出现在空气里时,她径直和一双冷漠的眼睛对上。 “季老师,我请你过来,不是让你跟我放荡的二弟搞野战的。”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章 第 59 章 什么叫倒霉季听曾经以为, 在捏雇主四弟脸的时候被抓包, 已经算是倒霉了,可直到今天才发现,跟此刻的状况相比, 那都不算事。 季听看一眼这幕天席地的场景, 看一眼自己身上申屠迩的短袖和皮衣, 再看一眼对面只有脑袋穿了卫衣、其他地方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就连声音都虚弱了“我可以解释的” “已经第二次了季老师, 我不觉得你的解释能说服我。”申屠翌面无表情。 季听沉默一瞬,讪讪“那先不解释, 你先把卫衣穿上行吗” 申屠翌低头看一眼印了卡通形象的卫衣,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是你的衣服。” “对, 我本来没打算换的,只是二少爷受伤流血了,怕他身体受不住,我的衣服多少暖和点,就想跟他换一下,二少爷也答应了。”季听赶紧趁机解释了。 申屠翌冷淡道“不需要,换回来。” “” 申屠翌见她迟迟不动, 便冷着脸要自己来,结果试图抬了一下手, 却发现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 “申屠迩又去比赛了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申屠翌脸色不太好。 季听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见他上半身大多还暴露在空气里, 怕真给冻出个什么毛病来, 于是不顾他危险的目光,硬着头皮帮他穿衣服。 申屠翌本来以为她要给自己脱,于是虽然不高兴她的靠近,但还是勉强配合了,结果下一秒她就把自己的手塞进了袖子里。 申屠翌“” 察觉到杀人的目光快要化为实质了,季听一边不为所动的帮他穿另一只胳膊,一边解释今晚的事,等三言两语解释完后,衣服也穿好了。 虽然身上萦绕着陌生的味道,但申屠翌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仿佛这种味道他已经闻过很多次一样。穿上衣服后,快要冻僵的身体果然暖和起来,他虽然不想穿女人的衣服,但也没有再坚持要脱。 季听见他这个时候没有跟自己犟,当即松了口气,坐在他身边等天亮。 申屠翌沉默一瞬“为什么不报警” “二少爷怕我告密,所以没把手机给我,我们现在不能跟外界联系”季听说完沉默一瞬,试着跟他商量,“我告密的事,大少爷能帮我保密吗” 虽然申屠迩把身上搞出一堆伤这件事,注定今晚来比赛的事是瞒不住了,可季听觉得自己都答应他不说了,现在还是说了,这样挺言而无信的。 虽然言而无信,但她不想被申屠迩发现自己的言而无信,就是申屠翌这人对她有点排斥,恐怕不会帮她保密。 果然 “没什么可保密的,这个家里你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就行,”申屠翌说完抿了抿唇,有些不悦的开口,“以后把心思放在给小少爷补课上,不要再掺和其他两个少爷的事。” “”哟,我救了你弟弟,你还嫌我不务正业多管闲事是吧季听心想得亏自己脾气好,不然说不定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直接把他干掉埋树林里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山林的夜里虽然冷,但也不算难熬,就是这种环境实在没法睡,勉强倚着树歪一下,也很快被硌醒。 申屠翌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点,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倚着树安静的坐着,这样一来,只要睁着眼睛,就不能避开对面那个靠着树、嘴唇微张歪七扭八的女人。 她似乎睡得很不舒服,时不时往地上歪时都会惊醒,然后又很快睡去,重复几次后,干脆换了个方向,直接抱着树开始睡。 看起来挺蠢的。 如果不是她履历很好,又有教学经验,且能尊重每个人格的独立性,他此刻肯定会立刻辞退她。 申屠翌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睛,浑身冷得几乎要掉冰碴。 这样坐了许久之后,天边微微泛起光亮,他看了眼对面已经彻底躺在地上的女人,冷着脸拿旁边的枯枝戳了戳她。 季听轻哼一声,一脸困倦的幽幽转醒,看到他的脸后迷茫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她赶紧坐起来,呆滞的擦了一下唇角不存在的口水“大少爷” “嗯。”申屠翌冷淡的看着她。 季听确定了身份,就不说话了,哈欠连连的歪在那里。她头发有些乱了,身上的皮衣也被小石子划出点点痕迹,到处都沾着灰尘和草屑,看起来像个狼狈的小乞丐。 申屠翌声音清冷道“那些人应该已经走了。” “是吗那我们也出去吧。”季听又打了一个哈欠。从昨天那顿早饭之后就没有吃饭的她,加上一夜没怎么睡,此刻是一点应付申屠翌的精神都没有了,闻言也只是本能的站起来。 跟她相比,申屠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脸上的血已经干涸,变成一块块的凝结在皮肤上,没得到良好照顾的身体此刻昏昏沉沉,刚一站起来眼前就一阵发黑,不受控制的往前方倒去。 季听一惊,急忙过去扶住他,两个人力气的悬殊还差点把她带倒,好在最后总算是稳住了。 申屠翌眼前能看清东西后,第一件事就是冷着脸要把被季听搀扶的手抽回来,季听皱着眉头制止了“大少爷,你现在的身体状态随时有可能晕过去,这里都是些碎石头,要是摔在上面了可能会很危险。” “所以呢”申屠翌抿唇看着她碰触自己的手,心里十分不耐烦。 季听叹了声气“所以还是让我搀着你吧,哪怕不舒服也请忍忍,不然你昏过去了,或者换了三少爷的人格出来,我可能都没办法带你出这片林子。” 他要是真晕过去了还好,大不了自己先一步出去求救,如果是那位娇气任性的三少爷出来了,少不得要哭天抢地,万一再误会是她把他带来的,要杀人灭口就不好了。 申屠翌沉默一瞬,似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于是虽然浑身的气压像冰冻了一样,但没有再推开季听。 季听松了口气,搀扶着他慢慢往外走。此刻天还未亮,四周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 山林间的空气实在是好,尤其是这种接近天亮的时候,空气湿润且清新,置身其中仿佛连自己都跟着清新起来。季听偷偷深呼吸几次,专注的搀着申屠翌往前走 “大少爷小心,前面有个小坑,注意别崴脚。” “大少爷慢点,这边碎石子太多,小心滑倒。” “大少爷别动那里有一只蜗牛,千万别踩死了。” 在她叨咕半天后,申屠翌终于克制不住了,冷着脸打断她的话“闭嘴。” “我怕你摔倒,所以才提醒的。”季听觉得自己这么费心费力,他却叫自己闭嘴,一时间有点委屈。 申屠翌冷眼看她“不需要。” “” 一分钟后,申屠翌踩到一个小坑,脚一软差点摔下去,季听及时搂住了他的腰,才算避免了一个悲剧。 只是一个不那么平缓的动作,申屠翌的脑子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伤口处发出阵阵的疼痛。他微微喘息一瞬,一低头就看到季听真诚的脸“大少爷,我都说了吧,你会摔倒的。” “”天凉了,想辞退个员工。 两个人磕磕绊绊的,总算走出了山林,回到了昨天逃跑时那条路上。那些人果然已经走了,只有路边一小片烟头,证明他们曾在这里蹲守过。 “在山林里抽烟,这些人不仅没有公德心,还又蠢又坏,”季听有些不高兴,暂时松开申屠翌朝烟头走去,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余火后,才用树叶将这些包着丢到垃圾桶里。 申屠翌平静的看着,暂时收起了辞退她的想法。虽然这女人话多了点,但看着却像个有责任心的,在教育方面,责任心有时候比能力更重要。 季听做完这一切才回来,看到申屠翌白得像鬼一样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大少爷,让你久等了。” 申屠翌看她一眼,转身沿着路朝前走去。他身上的卫衣穿在季听身上时,显得又大又宽松,可到了他身上却有些紧巴巴的,但好在他身高腿长比例优越,穿上之后依然很合适。 嗯,就是跟气质不太匹配。 季听忍住笑意追了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昨天的修车行,来到了他们的摩托车前。 申屠翌看着上面挂着的两个头盔,寒凉的眼眸微微一动“这个头盔是你的” 季听看一眼,他指的是后座放的那个,确实是申屠迩买给她的,于是自然的点了点头。 申屠翌沉默一瞬,半晌淡淡道“看来他很喜欢你。” “谁”季听这会儿越来越饿,注意力也跟着涣散起来,一时间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申屠翌看她一眼,傻呆呆的一点都不聪明的样子申屠迩的眼光有毛病 “没什么,走吧。”申屠翌的脸色不太好。 季听疑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刚才眼神里好像表露出一丝嫌弃不对啊,这里就他们两个加一台摩托车,他嫌弃谁呢 季听的目光落在摩托车上,严肃的点了点头。嗯,他果然是在嫌弃摩托车。 “好,我们现在就走。”季听呼了口气。 然后两个人就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片刻之后,季听迟疑的开口“你没带钥匙” “带了。”申屠翌面无表情。 “那你开车啊,还等什么”季听不解。 申屠翌看向她“我不会开摩托车,所以你来。” “”不是,你其中一个人格都是摩托车比赛的冠军了,其他人格还不会开吗 或许是季听眼神中的质疑太明显,申屠翌沉着脸淡淡道“如果擅长的东西也能共享,那小寺也不会是个学渣了。”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季听看着申屠翌拿着钥匙递给自己,迟疑片刻后还是接了过来。 “你会开吧”申屠翌问。 季听不太有底气“应该会吧,这东西和电动车看起来区别不大。” 申屠翌沉默一瞬,面无表情的把钥匙拿了回去。 “” 于是两个人围着摩托车站了半天,最后还是先进修车行休息了。 当进到屋里后,季听立刻瘫在了长沙发上,全身舒展的同时嘟囔着“不管了不管了,大不了我给沙发清理费,我必须睡一会儿才行。” 她说着话,就看到申屠翌往洗手间走,一时间没有在意,只是当听到那边传来水声后才猛地坐起来,想也不想的过去把水龙头关上了。 申屠翌本来正要洗脸,见她闯进来关了水,当即脸色冷了一分“季老师,你做什么” “大哥不是,大少爷,您还受着伤呢,不能用水洗,万一发炎了就不好了。”季听无奈。 申屠翌神色冷淡“我会在发炎之前去医院处理。” “”这样也可以 眼看着他又要开水,季听忙按住水龙头,半晌无力的妥协“我之前在柜台那边看到了医药箱,我来帮你处理吧,保证给你弄得干干净净的。” 申屠翌不语。 季听见他油盐不进,只好从别的角度劝说“你如果洗的时候切换了人格,那三个肯定会很疼,你也不想自己弟弟受苦吧” 不得不说这个劝导方式很有用,虽然申屠翌的脸色更臭了,但还是乖乖坐在了沙发上,任由她帮自己清理干涸的血迹。 季听拿着浸满双氧水的棉球帮他擦脸,很快旁边的垃圾桶里就多了一堆沾了血迹的棉球。 她在做这件事时贴得极近,两个人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申屠翌浑身紧绷的看着她,虽然有些排斥,但并不觉得有那么难以忍受。他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惊讶,毕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过。 不自觉的,他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张脸,发现离得这么近了,依然从对方脸上找不到任何瑕疵。她的眼睛很漂亮,带着天生的侵略感,可由于眼神太过干净无杂质,并不见有一点攻击性。 季听帮他擦完脸,就开始轻轻处理他额头上的伤。因为不知道伤得多重,所以只敢把周围的血迹清理一下,等做完这一切准备抽身时,突然发现申屠翌在盯着自己,眼眸中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认真。 季听“”这是又换人格了 她沉默一瞬,还没等开口说话,对方就淡淡道,“你眼睛斗鸡了。” “”哦,没换。 季听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的长沙发上,瞄他一眼闭上眼睛“大少爷休息一下吧,再等一会儿应该就有人来了。” 申屠翌没有半点睡意,可最终还是抵不住身体的乏困,很快就睡着了。 两个人一直睡到有人声传来才醒来,季听看到是申屠迩的朋友胖子后,急忙过去求帮忙,说完话才想起看看男配有没有切换人格。 答案是没有,她面前的这位,仍然是申屠翌。 正当她担心胖子会看出不对时,申屠翌已经主动跟胖子打了招呼,三言两语后让他帮着叫了辆出租,跟季听一起坐了上去。 出租车驶出山林时,季听偷偷瞄了申屠翌一眼,想到这种突然切换人格的事肯定没少发生,他们才会对彼此的朋友这么熟悉。 两个人去了趟医院,申屠翌处理完伤口又一起吃了点东西,这才往家里赶。等快到家时,远远就看到周怡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旁边还放了行李箱。 似乎意识到这辆出租车里是谁了,等车一停她就迎了上来,看到男配的神情后顿了一下,这才焦急开口“大少爷,您头上是怎么了” “申屠迩弄出来的,没什么事,你这么急要去哪”申屠翌下车后淡淡问道。 周怡叹了声气“我想跟您请个假,我母亲今天身体出了点问题,现在在医院躺着,我爱人已经过去了,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去照顾她。” 季听闻言立刻看向申屠翌,果然看到他皱着眉头。她记得原文中,男配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搬到别墅后只带了周怡这个从小照顾他的人,家中的各项事宜都由她经手,现在周怡突然要走,估计别墅里会有一段时间乱糟糟的。 虽然这里不能没有这个管家,但是遇到这种大事,申屠翌也没什么犹豫“你回去吧,我会叫公司给你打一笔钱,算是对老人的一份心意” 周怡感激的道完谢,又开口吩咐“我已经安排好钟点工,叫他们等少爷睡了之后再来工作,厨师那边也是,保证他们不会突然出现打扰您的生活,至于别的部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季听在一旁老实待着,周怡突然看向她“季老师,这段时间就暂时麻烦你了。” “我”季听一脸莫名其妙。 周怡点了点头“嗯,麻烦你了。” “哦,好。”虽然周怡走了,但是为这座房子工作的人们还都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季听欣然同意。 等周怡走后,她跟着申屠翌回别墅了,一到客厅就和他分开、直接往房间走去。 她急切的背影在申屠翌看来,好像很没有出息的样子,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沉着脸也回自己卧室了。 季听一回到屋,第一件事就是去冲个澡,热气腾腾的擦干后倒在她柔软的大床上,这才舒坦的喟叹一声。 刚才虽然在修车行睡了会儿,可沙发到底不如她的床,只有像现在这样躺着,她才有种真正放松的感觉。 放松着放松着,再次有了困意,她迷糊中找到窗帘遥控器,按了一下后遮光帘便自动合上了,整个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她神色放松的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下午,她才勉强醒来,一睁开眼睛就觉得浑身酸疼,想来是昨天在野外蜷了一晚的原因。 每次睡醒都有些迷糊,她呆呆的躺在床上,还没等彻底清醒,就被外面的一声尖叫吓醒了,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推门声,对方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季听” “”卧槽,老三怎么又跑出来了 季听手忙脚乱的要坐起来,然后就被申屠衫一个泰山压顶压在了身下,不是什么床咚,是真实的压住,他的体重和惯性加起来,季听瞬间有种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出来的感觉。 无声惨叫之后,感受着身上沉重的负担,季听一脸生无可恋“你想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为什么我在你这里睡了一晚之后就有伤了,是不是你趁我睡着给我打的”申屠衫怒问。 季听“大兄弟,我闲着没事了打你干嘛那是你二哥跟人比赛完被揍的,他没告诉你吗” “大哥不准二哥比赛,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这种事,”申屠衫本来听到她的解释已经不生气了,可一听她对自己的称呼,突然又愤怒起来,“你叫谁大兄弟好啊,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这么羞辱我” “那只是个语气词而已,要不我叫你三少爷”季听问完看到他不满的样子,当即改口,“叫三小姐吧,你这么漂亮又女人,肯定叫三小姐更合适。” 申屠衫微愣,虽然他每次都逼别人称呼他为申屠小姐或者三小姐,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这女人怎么回事上来就这么改口,果然段位很高,知道怎么讨好人。 虽然对她不屑,但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心情还是愉悦了,勉为其难的开口“算了,看在只是个语气词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下次如果再敢叫我什么大兄弟,我肯定不会饶了你” 这人竟然意外的好哄,季听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窍门,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立刻接话道“下次绝对不会了,我也觉得这个词对三小姐来说,像是一种侮辱,毕竟三小姐那么娇俏可人,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眼睛如黑珍珠,嘴唇如血,简直是人间尤物。” 申屠衫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憋出一句“你还挺会夸。” “我这不是夸,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毕竟我这个智商,也不会撒谎对不。”季听一脸认真。 申屠衫一想也是,当即满意了“你这个奴隶虽然心眼多,可确实不像会撒谎的。” “您说得对现在您能从我身上下去了吗”季听一脸含蓄。 申屠衫随口问“为什么” “好重哦。” 申屠衫“” 季听“”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难道她说错话了吗不对啊她啥也没说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怒吼穿透她的耳膜“季听你竟然说我重果然你之前让我吃蛋糕就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像今天这样嘲笑我” 季听“”行吧,她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申屠衫持续暴躁,甚至决定亲自给她一点教训,于是使出小时候学过的柔道绝技,打算给她一击致命。 季听还没道歉,就被他的招势缠住了,当即脸刷的一下红了“三、三小姐” “知道错了吧没用,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申屠衫说着,把人揪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就这么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 季听简直要疯了,这货虽然觉得自己是个女的,可身体却实打实是男的啊,现在两个人从头到脚连体娃娃一样,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和部件。 让她死吧 季听生无可恋的求饶,并且答应了吃八块蛋糕,这才换来他的松绑。申屠衫下了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现在去给你拿蛋糕,今天你必须吃五块以上,否则就继续接受我的虐待。” 刚被虐待过,此刻满面通红的季听,衣冠不整的跪坐在床上,身上的睡衣肩带也跟着落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泛着水光盈盈的看着他。 申屠衫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慌张的别开脸,半晌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后,又不高兴的看向她“真是狐狸精”简直到了男女通杀的地步,太可怕了。 他说完就黑着脸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季听。 知道他还会回来,季听叹了声气把窗帘打开,等房间里明亮许多后,一脸无奈的换了件衣裳。 这边衣服刚一换好,申屠衫就空着手回来了,一脸不高兴的问季听“周管家呢” “大少爷没告诉你们吗周管家家里有事,需要回去一段时间。”季听温和道。 申屠衫皱眉“难怪我没见到她人算了,你自己去厨房拿蛋糕,我不知道蛋糕放在哪。” “”所以上次是周管家帮忙拿的吗那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娇贵到一定程度了,连家里冰箱在哪都不知道。 季听叹了声气,认命的下了床,刚要问申屠衫拿几个才行,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 季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申屠衫就证实了她的想法“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房子里只有你跟我了” “是。” “太好了”申屠衫一脸兴奋的往外跑,跑到一半的时候又折了回来,恶狠狠的威胁她,“现在这个家里只有你跟我,如果我的事被大哥二哥他们知道了,肯定就是你告的密,到时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您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啊四个人格三个都曾经要求她保密,季听只觉得心好累,但碍于眼前这个非常的不讲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想了一下后又补充“先说好哈,你如果做什么事的途中突然切换了,被抓包可不能怪我。” “哪有这么巧”申屠衫不屑。 季听一脸憔悴“真的相信我,就是有这么巧。”每次都被这种巧合折磨,她真的累了。 “行吧,如果是因为我的问题,我肯定不会怪你,谁让我善解人意呢。”申屠衫相当大方的承诺完,转身就离开了。 季听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声气。 然后一直到晚饭时间,季听都没有看到申屠衫,一时间有些好奇他在搞什么。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可没心思去招惹他,于是老老实实的去餐厅吃饭了。 厨房的人把饭送到桌子上,就像往常一样离开了,季听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不知道有多自在。 只是她刚吃到一半,这种自在就被眼前突然落下的阴影打破了。季听顿了一下呆愣的抬头,看到穿着一条拖地红裙的申屠衫后,勺子都吓掉了。 “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小姐美呆了”申屠衫得意的问。 “”美呆倒不至于,但真心受到了惊吓。 平心而论,他穿着这种长长的红裙并不难看,优良的身材被红色丝裙裹着,反而透着一股不变性别妖冶的美感就是这张脸啊,实在是太难看了。 季听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用难看这个词形容眼前这张脸那都是什么啊过重的腮红让脸变成了红屁股,眼线弯弯曲曲的像一条虫子,假睫毛还粘在了眼皮上,一张嘴涂得红彤彤,就这还得意的要死,她合理怀疑他的审美有问题。 “三小姐,你是不是没学过化妆”半晌,季听艰难的问。 申屠衫脸色一变“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丑” “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这个妆容配不上您的美貌。”季听现在感觉跟申屠衫说话,就像是在哄自己任性不讲理的女朋友,每一个字都要斟酌半天。 果然,她这么一说申屠衫就舒坦了,别别扭扭的到她旁边坐下“你以为我想吗谁让我那些化妆品都快过期了,大哥二哥又不准我买新的,我只能勉强用一下。” 季听近距离看他,只觉得更辣眼睛了,想了想提议“我那里有东西,不如你把脸上的妆卸了,我帮你化吧。” 申屠衫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我还没吃完呢。” “吃什么吃对自己要求高的人从来不吃饭”申屠衫怒道。 “”那是因为每次都有其他人格帮你吃,所以你一点都不饿吧 季听实在是拿他没招,一脸无奈的被他拖回了房间。 等她把自己的化妆品都拿出来时,申屠衫眼睛都亮了,一脸期待的坐在梳妆台前,手脚规矩的并在一起。 季听“”她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男配以姐妹的方式交流。 季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帮他化了个淡妆,考虑到三小姐的个人爱好,她把妆容化得女性化了些,原本英朗的五官被刻意柔化,申屠衫整个人的气场好像都变了。 申屠衫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突然湿润了,颤着嗓子道“这、这就是我梦中的自己。” “”那你梦里的自己确实漂亮。季听看着镜子中女性化的他,一时之间也有些失神。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不管性别是什么都是好看的,只要别在脸上乱搞,他就能一直好看。 季听心里刚感慨完,申屠衫就一脸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姐妹从今天开始,我宣布你就是我的姐妹” “我不是奴隶吗”季听看着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感觉半边脸都要抽搐了。 申屠衫瞪眼“不准提这两个侮辱人的字” “”合着您还知道这俩字侮辱人啊 申屠衫继续声情并茂“我以前总觉得,你这种女人除了心机什么都没有,现在一看,你还有手艺啊今天起我们就是亲姐妹,我太需要一个会化妆的姐妹了” 季听被她一句一个姐妹绕的头晕,在即将就范时警惕的问“那你之前给我那五十万,还要回去吗” “要什么啊,亲姐妹给对方花钱,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申屠衫义正言辞。 季听沉默一瞬,突然声情并茂的握住了他的手“姐妹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俩人互相姐妹了半天,申屠衫又拉着季听去欣赏自己的衣帽间,还给她看各种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少女心用品,一玩就是到大半夜。 季听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的听他介绍他的沐浴球有多神奇,泡在水里会变换成星河的模样吧啦吧啦。她敷衍的跟着应声“嗯嗯” “我觉得我们太投缘了,之前真是偏见蒙蔽了我的眼睛,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对了,你那些化妆品能卖给我吗”申屠衫说了半天,终于蠢蠢欲动的露出了自己的心思。 季听现在只想回去睡觉“姐妹之间说什么买卖,我送给你了。”她给自己那五十万,估计能买几百套了。 “谢谢姐妹”申屠衫一脸惊喜。 季听敷衍的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 “等一下,”申屠衫急忙拉住她,在她不解的看向自己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有想做的事。” “想干嘛” “姐妹,我们一起泡澡吧,我的浴缸又大又圆。”申屠衫一脸期待。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