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东北出马仙》 命中仙缘 楔子 当我的灵魂越飞越高的这一刻,身边陪伴我的只有一缕残魂,我现在甚至已经有些分不清我和他的区别。我不知道头顶的空洞是通往哪里,下方宝儿哭红的双眼,与漫山遍野的地仙儿们半跪感谢的呼喊,我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笑容。 当初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从眼前闪过,我回想我这一生,命运二字原来是可以拆分的,命是注定的,运是自己走出来的。我脑子里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疑问,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还会选择出马仙这条路吗? 我发现竟然不存在这种假设,因为这一切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已经注定好了,这是命。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全国闹饥荒,那个时候漫山遍野的野菜树皮都吃没了,饿死的人一茬接着一茬。那个年头人们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干的出来,我爷爷也不例外。据他说,他当时是靠着耗子洞活过来的,我还以为他是从耗子洞里挖粮食,这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挖耗子过冬粮食的人不在少数。结果后来我爷爷跟我说,他不光挖粮食,连刚下生的耗子崽子也没放过,按他计算,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我爷爷说他这样一吃就吃了三年多,直到有一天傍晚下地回家,原本连岔路口都没有的小土道突然间变得七岔八岔的,他迷迷糊糊走进了一个山洞,洞里面一个白胡子老头跟他招手。我爷爷说他咋看那老头咋像耗子,但是他想跑却动不了。那老头笑眯眯的问他:“小伙子,我的孙子们走丢了,你看么看见啊?” 我爷爷心惊肉跳的不敢搭茬,没想到刚刚还慈眉善目的老头突然一呲牙,然后就变脸了,口中叫唤着:“你吃了我那么多子孙,就不怕断子绝孙吗?”这老头说完就变成了一只大耗子,抻着尖嘴就要过来咬我爷爷。我爷爷当时以为要完了,结果他一个激灵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道咋的了,竟然倒在村口的井边上睡着了,半个身子都快掉进井里了。 我爷爷一直觉得这是自己杀生害命的报应,他也一直在担心自己会断子绝孙。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爷爷开始信佛吃素了。没过两年,我大爷出生了,我爷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直到我爸出生的那年,家里来了一个算命的要水喝,我爷爷让他给自己家孩子们算一命。那算命的就看了奶奶怀里的我爸一眼,然后跟我爷爷说:“你家这几个孩子都没有儿子命,香火就落在这孩子身上了,将来指不定还能出来个带刀的。” 我爷爷听完后心里突然一紧,都没有儿子命那不是要绝后了么,难不成那老耗子说的是真的?但是一听说香火能落在我爸这一支上,并且还能出个带刀的,我爷爷又眉开眼笑了。在东北这边,带刀的意思就是当官的,不光不会绝后,未来还能光耀门楣,我爷爷怎么会不高兴呢?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我这个带刀的并不是人间的官刀,而是仙家的屠刀吧?这些年来,杀的仙家属实是太多了········ “后悔了么?”身旁这个跟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突然间开口,也将我的思绪从过往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有些自嘲,因为我感觉跟他说话就像自言自语一样:“有什么后悔的呢,我爸命中根本就无子,我也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既然来了,总该做点儿什么的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命中仙缘 第二章 孤坟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魔鬼怪呢?这是一个争论不休却没有答案的话题。有的人说信则有,不信则无。那么我要告诉你了,不管你信不信,他都有。 很多无神论者都说:“现在是科学年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你硬说有,这就是迷信!”我总是笑笑不答,我尊重科学,也相信科学,但我还是想说,科学,它还太年轻了。 故事,要从我的出生开始说起。 我的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是一种叫做法鲁氏四联症的罕见疾病,医院给的断定是永远也怀不上孩子,因为心脏的供血量不足。据母亲说,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由于我父亲在娶我母亲之前有过一次婚姻,所以在这之前我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姐姐。姐姐跟她的妈妈,哥哥判给了我父亲,但是爷爷奶奶舍不得孙子,于是实际上我哥一直跟着爷爷奶奶。母亲待我哥哥一直视如己出,逢年过节不论大节还是小节,都必定去奶奶家看我哥,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对不起我父亲,不能为他添个一儿半女。日子就在母亲的忧郁中一天天的度过,直到我姥姥的到来。 要说我的姥姥,那可是个经历过风雨的女人,并且家里人包括舅舅和姨都说姥姥有些神神叨叨的,她说的话家里的人也不完全当真。当姥姥听说医院的诊断后,跟我的母亲说:“你别听那些大夫瞎说,我给你想想办法。”说完我姥姥在一家人错愕的目光中,开始收拾她的小包袱,不顾众人劝阻买了车票回了老家,谁也不知道她是去干吗。 过了约么有一个月的光景,姥姥回来了,因为舅舅和两个姨离我家住的也不远,闻询也纷纷赶来。姥姥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尊雕像,雕像上蒙着一块红布,通体由一块木头雕琢而成,是一尊女身像。雕琢的实在称不上是如何精致,甚至五官都是简单的线条,没有美感不说,还透漏着些许的诡异,虽说是人身造像,却总觉得哪里与动物有些相似。造像的底座有些黑漆漆的烟熏火燎的痕迹,见证了她的岁月与供奉的痕迹。 母亲是个颇有知识又有些诗情画意的女人,再加上父亲更是个不信鬼神的人。母亲自己本来就不信这些,又怕引起父亲的反感,偷偷的将姥姥拉倒一边,小声的问道:“妈,你这是从哪整的,带到家里来干啥?”谁知,姥姥似乎听出母亲言语当中的顾虑,略显鄙夷的看了母亲一眼,责备道:“什么叫整来的?嘴里没个把门的,请都不会说么?白念那么多书!”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的母亲满脸无奈,她心里知道。姥姥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婿,因为自己家世代的书香门第,虽然解放后家道中落,但好歹姥爷在世时也是个师参谋。而我父亲为人比较木讷,又是个厨子,姥姥打心里看不上我父亲,觉得我母亲是因为身体原因,委身于他。于是一直认为我父亲有趁人之危之嫌。甚至我父母结婚时,姥姥都没有到场,这还是因为医院的诊断,姥姥才首次过来看望。 不顾母亲的阻拦,姥姥恭敬的端着木像,口中带着奚落的对着父亲说道:“看啥呢?屋里的桌子收拾干净啊,垫高点!”父亲也是知道这个丈母娘不待见他,也不敢多说,立马屁颠颠的进屋收拾桌子,又分别给桌子每个角垫上了两块砖,一切忙完,依旧大气不敢出的立在一旁。 姥姥仿佛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口中大声的说道:“跪下!” 闻言,父亲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谁知他这一跪给姥姥气的直翻白眼,口中气道:“傻透气儿了,你跪我干啥?给药王娘娘跪下!” 虽然心中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照做。无奈下,父亲耷拉着脑袋通红个老脸,将身子拧了过去,朝着木像跪的溜直也不说话。 姥姥瞪了父亲一眼,口中喝道:“说呀!” 父亲一脸迷茫,问姥姥:“说啥?” 姥姥问道:“想不想要孩子了?” 父亲点了点头“想。” “想就说啊”姥姥似是看都不愿意看父亲,带搭不惜理的来了一句。 哪知父亲似乎是思考了一会,然后朝着木像蔫声细语的说道:“娘娘,我想要孩子。” 闻言,姥姥的脸庞一阵抽搐,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舅舅和两个姨纷纷转过了身。母亲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笑成功的吸引了姥姥的目光,狠狠的剐了母亲一眼,潜台词估计是怪母亲在哪找了这么个傻老爷们。 空气凝固了半晌,姥姥一声叹息,似是妥协了一般看着父亲,刚要说话,眼神却凝固了一下,问父亲道:“把你生辰八字告诉我。”父亲哪敢多说,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姥姥在那里掐着手指叨叨咕咕的嘟囔了半天,又看了看父亲的眉心,语气沉重的说道:“你两眉正中有一条竖纹,这在相学里叫做斩子剑。再合上你这生辰八字,你也没有儿子命啊。” 父亲闻言也不敢有其他表情,然而嘴上不说心里固然是不信的,要知道,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没儿子命这是咋回事?心中所想口中却不说,只当做配合姥姥闲扯,把她老人家答对满意了好好送走就得了。 (父亲虽然不信,但在我八岁的那一年发生的一件大事,验证了姥姥口中的话语有多么灵验,这是后话······) 姥姥不知父亲心中所想,只自顾自的在那思忖半晌,然后对父亲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接下来我怎么说你怎么学。”父亲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姥姥也全当没看见,自顾自的说道:“药王娘娘再上,弟子高某某,啥我也得把天赐带走,要不母子一个也留不住。”说完也不管父亲还有没有话,姥姥背着包就走,父亲要送她也不用,只说自己还没老到不会坐车。 随着我的一天天长大,父亲心中的担忧多多少少也就放下了,但药王娘娘的香他可是一天也不敢落下,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香磕头,不用姥姥再吓唬他,那头磕的是咣咣的响。 直到我不到两岁的时候,父母抱着我回老家,也就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 奶奶家住的地方归二井镇管辖,名叫三撮房,据说当初这里只有三户人家,并且都是闯关东过来的,在这之前,这里完全就是一片荒地,从这里出没的都是胡子,胡子也就是山贼马匪,这里地处黑龙江省大庆市与吉林省松原市交汇的地方,当初胡子在这里专劫过省的商队,这条路上着实是死过不少人。 我母亲也是第一次跟父亲回到老家,据后来母亲的回忆说,对那里的印象就两个词,贫穷与具体。贫穷还好理解,为啥说具体呢?因为这个地方包含了所有行政区域单位名称,省、市、县、镇、村、屯、队。以至于长大后我看到户口本,都惊讶我户口所在地那一条怎么那么长····· 到达二井镇那一天,刚好过小年,时值傍晚。东北的冬天大家都知道,零下三十多度都不算冷天,当时正赶上寒流,气温接近零下四十度。从二井镇到达三撮房没有车,只能坐来往的马车。然而这数九寒天天色又晚,再加上正赶上过节,下了长途车后,街上行人都少,哪里来的恰好顺路的马车? 那个年代不比如今,还没有手机,至于大哥大那种东西不是任谁都买得起的。无奈之下,父亲将我用大衣裹在怀里,拉着母亲一步一步的在土道上走着。 母亲说,她当时从公路上一下土道,就开始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绝对不是天气冷的那种凉,就像是有人对着后脊梁吹凉气的感觉。父亲因为从小生活在这里的缘故,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母亲把自己的害怕跟父亲讲,父亲半安慰半责怪的让母亲别瞎想,说这天气本来就凉,这一路冷风再一吹,估计就是冻透了,别自己吓自己。边说着边不顾母亲的阻拦,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给母亲裹上,同时把小棉被抱着的我塞进母亲的怀里。自己只穿个皮夹克,一只手隔着大衣托着我的腰,边走还边安慰母亲道:“你就是身子虚,你看我头上直冒烟,都走出汗来了。” 虽然有父亲的安慰,但是裹着军大衣的母亲,还是时不时的觉得脊背发凉。 走着走着,由于凉意的侵袭,母亲实在忍不住了,跟父亲说想找个地方方便方便。虽然是晚上没什么人,但好歹这里也是在路上,没办法,父亲只好带着母亲往玉米地里走去,由于是冬天,玉米地里只剩下一点秸秆头,尖尖的一根根杵在垄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尽量的离公路远一些。走了不知道有多深,眼看着路从视线里消失,母亲才匆匆的方便了一下。 正起身时,仿佛是听到了一声叹气声,母亲问父亲道:“叹啥气啊?” “我没叹气啊。”父亲一愣不解的回答。 正说话间,父亲仿佛是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二人忙转头看,借着依稀的月光,只见母亲刚才蹲着的地方半躺着一块石碑。石碑旁边是一个不太明显的小土包,明显是一处坟。许是家里没什么人了吧,这坟包上已经布满了枯黄的杂草,倒地的石碑也碎成了两截,上面字迹都已不甚清晰,父亲只在慌乱当中看见上面似是有个黄字。 父亲正要再细看,直觉眼前一花“唰”的一声,眼角余光窜过一道黑影,至于是个啥玩意也没看清。母亲被这一吓顿时心脏一阵抽搐,眼看就要犯病。父亲脸色也有些煞白,他连忙半搀半抱着母亲,一只手还要托着母亲怀里的我往出跑。以前不信鬼神之说还好,自从姥姥给父亲灌输了那些神怪思想后,父亲见到这个场景也是感觉毛耸耸的。 好在离那条土路不算太远,两人进去的时候用了五六分钟,跑出来的时候估计两分钟不到。到了路边,父亲的心神算是渐渐的稳定了下来,然而母亲心中却还是惊魂未定,心中更是有所担忧。毕竟刚刚在人家坟头上上了厕所,任谁在这黑灯瞎火下也不由得害怕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命中仙缘 第三章 刘瘸子 “估计是闹耗子了吧。”父亲看母亲脸色煞白,出言想安慰几句,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这话实在是有毛病。这大半夜的吐口涂抹都冻成个钉儿,耗子就算找吃的也得白天暖和点出来吧,再说这荒地里能有啥吃呢。 母亲不回答两人也就没再说话,母亲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甚至在最后堪堪小跑了起来。父亲有心安慰两句,又怕再提起来母亲更怕,无奈下只能跟随母亲加快步子。 就这么小跑了半晌,母亲心脏本就不好,加上那么一吓后又好一通跑,眼看就要倒不上气儿来,父亲一面担心母亲的身体,一面又担心再这么跑下去把我颠簸醒了,这天寒地冻的就麻烦了。故此正要拉住母亲,只见远处有一道光线传来,随之传来的还有一个朴实的声音 “是四哥四嫂吗?” 父亲听到声音连忙一脸兴奋的对着那人喊道:“这儿那。” 坐上马车后,父亲和那人也就是我的一个表叔侃了起来,全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毕竟这样的事情对母亲来说属第一次,父亲自小在这样的小屯子长大,早就习以为常,哪个淘小子小时候没在坟头上尿过尿,谁没偷过人家祭拜的水果吃。 “刚才大哥来找我,说你们今天回来,这个点儿还没到家,估计是镇上没有车了。我这要是不来迎迎你们,四哥你这体格子走到家没的说,嫂子肯定得冻坏了。”表叔是个本本分分的庄稼汉,说话声音洪亮,边说着还便憨厚的笑了笑。 母亲上了车打声招呼后就一声没出,心里还在琢磨刚才的事。表叔也不十分在意,只当母亲是冻的。 将我们送到大爷家表叔也留了下来,一进屋就跟进了仙境一般什么也看不见,母亲抱着怀里的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在父亲的搀扶下进的屋。农村的厨房都在外屋,外面冷屋里热。正做着饭一开门,满屋的蒸汽简直什么也看不见。 进屋后,母亲强带笑颜,在父亲的介绍下挨个打了招呼。父亲正要带着母亲去给爷爷奶奶问好,另外也是实在想我哥着急抱抱。大爷劝阻说老太太和老爷子岁数大了,早早就睡下了,不如明早再去,父亲只得和母亲又再次坐下。 坐到炕上后,暖气这么一蒸,母亲多少回过些神来,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父亲许是这么多年没见这些亲戚兄弟,不由得多喝了点。 在那样的一个村子里,父亲在外面虽然只是个厨师,但是回到这里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可想而知,一年攒下个两三万就已经好日子的他们,父亲一个月大几千的工资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再看着父亲穿着皮夹克,腰上挎着当时刚出的汉显bp机,少不得又是一番羡慕。几番下来,父亲不由得喝的多了点。 母亲这会也在里屋和那些婶婶们聊起了家常。酒足饭饱已是午夜。东北农村的卧室都是砖搭的火炕,大爷家在屯里的日子也是不错,家里有两间火炕,便把父亲母亲安排在了靠里的一间。由于母亲还要照顾我,所以早早的进屋搂着我躺下。 父亲着实喝的不少,等他进屋后也没说什么倒头便睡。夜深人静母亲却睡不着,心里全是刚才那个坟包的事情。直到下半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哪知刚睡过去,就梦到了一个似人又不像人的影子站在身前,嘴里叨叨咕咕的说着什么“命苦啊,我这房子本来就漏雨,你又在我房:“这是招上啥不干净的玩意儿了,这都追上门儿了,要是不找人看看指不定晚上还得来。”父亲也是完全同意大爷的说法点了点头,大爷仿佛有些意想不到的看着父亲。 父亲脸一红,对着大爷说:“以前不信是以前,昨天晚上那架势都看见了还不信?我是老实又不是傻。” 二人本想去把大仙请来,奈何母亲和大娘经过这个事儿后都不敢在家呆了。没办法之下,只能由大爷领着大娘,父亲抱着我,搀着发烧的母亲一起去。 要说农村的大仙和城里的大仙还是有些区别的,农村的大仙守家待地,几乎都是祖上有香根儿辈辈传下来的。或者是天生有些缺陷或残疾,又有仙缘,别的饭吃不了才选的这一行。倒不是说选这一行有多无奈,求到大仙的人自然将大仙奉若神明,不信的人看待大仙,多多少少还是带些异样的目光。农村的出马仙几乎都是有些真本事的,一个村一个镇就那么多人,你要是办砸几次,饭碗也就没了。所以说,农村的仙家只要是应下来的事,无论如何也是要办好的,办不下来就不敢接。 城里有好多卖佛道用具的店家,几乎都称自己能看事,但有一大部分都是靠嘴吃饭,净说些万金油一样的话,过后成与不成总是能圆得回来。这么说虽然也不绝对,但是至少城里的大仙不容易碰到真的,农村的大仙也许有本事不够的,但是不容易碰到假的。 出马仙一般在东北又称作搬杆子、:“对对对!就是那里,当时天太黑,我隐约看见石碑上好像有个黄字。” 刘瘸子听我爹说完,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对我爹说:“哎呀,这事儿说大不算多大,说小可也不小。” 我爹连忙问他:“大仙儿啊,你可得帮帮忙啊,这大过年的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家看老人,这要是折腾出点儿啥事儿可咋整啊?那到底是谁家的坟啊,要不我们买点贡品去看看成不成啊?” 见我爹是真着急了,刘瘸子示意我爹坐下说话“那哪是人的坟啊,那是黄皮子坟!一窝黄皮子的坟!” 听刘瘸子说完,母亲此时已经是面如土色,紧紧地搂着怀里的我,眼光望着父亲。父亲此时心思倒是灵巧起来,他听刘瘸子话里话外这意思,似乎是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于是连忙掏出崭新的四人头百元大钞,恭恭敬敬的压在供桌上的香炉碗儿底下。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真正的大仙一般是不明码要价的。作为出马弟子,实际上与老仙儿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老仙出古洞四海扬名抓弟马,为人襄灾解厄,老仙得到的是功德,功德就是道行,而地马做善事积的是福报。一般也就是收个压香的钱,这钱给多给少全凭个人,其中一部分是给老仙买香买贡品的,另一部分也保证地马衣食无忧。父亲毕竟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没经历过听还是听过的。 压好钱后,父亲连忙问:“大仙儿啊,既然你知道是咋回事,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刘瘸子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似是在回忆,自始至终也没去看那百元大钞。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命中仙缘 第四章 夜路上的黄皮子 刘瘸子给我爸妈讲起了五年前发生在隔壁村的一件事。原来当时隔壁村来了一户新人家,据说是朝鲜人,男人叫朴丙旭,偷渡过来看望在这边的亲戚,哪知人家早已不在,后来不愿意再回去就在那村子住了下来,最后落了户。 他们家在朝鲜那边一直就是以打猎为生,来到这边也依然如此。村子里的老人也劝过他们,说你打打什么野鸡兔子的不要紧,遇到胡黄常蟒你可别招惹。哪知道人家不信,在朝鲜也不是没打过,莫不是畜生这玩意外国的就凶了?就这样,遇见什么宰什么,碰到什么抓什么。 直到有一天,朴丙旭进山里采山货,刚刚挖了个猴头菇正要去对面树根找一找,老山里人都知道,猴头菇这东西一长就是一对儿,一公一母一大一小,你发现一个对面不远一定还有一个。正扒拉着就觉得枯树叶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动,划拉开一看,底下是一窝黄鼠狼崽子。当时城里正兴皮草,这黄鼠狼皮虽然比不上貂皮,却着实也能卖个不少钱,但是眼看这一窝崽子也太小了点,就算扒了也也能让他心里敞亮点。饭端上桌,朴丙旭沉着个脸心里还是想着这两天的事,越想越来气,饭没吃多少,酒倒是没少喝。几杯烧酒下肚脸通红,显然是有些热了,把皮坎子往下一脱,对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吼道:“没啥事赶紧上炕睡觉,点灯熬蜡磨洋工!”孩子们也看出爹脸色不好,吓得一个个大气儿不敢出,麻溜都躺下了。 在山里溜达了一天,再加上烧酒劲儿大,躺下没一会朴丙旭就打起了呼噜。他媳妇儿心里有事儿,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家爷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昨天院子里的鸡死的一只没剩。今天他出去端着枪还带了桶汽油,回来时除了枪和油桶两手空空。越想越害怕,生怕家里老爷们闯祸,自己领着五个孩子,本来就不是本地人没依没靠日子还咋过?不行,今晚喝顿酒心情咋说也能强点儿,明天一早不等他出门,说啥得问问到底是咋的了,心里揣着事儿,迷迷糊糊直到3点多才睡过去。 刚睡着没一会儿,隐约中就听见院子里淅淅索索就跟闹耗子一样的动静,接着仿佛是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本就睡的不实,这一惊一个猛子就坐了起来。就看见小儿子直愣愣的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啥。小儿子今年三岁,一直也没有起夜的习惯,今天这是咋了?伸手刚要去拍,这孩子自己转了过来,借着月光,孩子的脸煞白,眼睛向上翻着一点黑眼仁看不见,嘴唇红的渗人,所有五官就像抽筋一样聚在一起。这下可把她吓傻了,手指着孩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哪知小孩嘿嘿一笑,张口问:“你看我是谁?” 朴丙旭媳妇嗓子里就像噎了个鸡蛋,光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是大白脸,小白蹄儿。”孩子又是嘿嘿一笑。 “妈呀!”这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嗷的一声喊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挪到朴丙旭的身边,玩了命的推他。朴丙旭睡的正香,张嘴骂道:“这大半夜不睡觉,你嚎啥啊?哭丧啊?”媳妇儿哆哆嗦嗦的指着炕上站着的小儿子,朴丙旭顺着媳妇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儿子此时身子一软,咣当一声倒在炕上开始抽搐,嘴角直冒白沫子。 “这是咋的了?”朴丙旭此时也慌了手脚,语音急促的问他媳妇。他媳妇把刚才的事跟他一说,他听外面有声音然后儿子就犯病了,连忙蹬上鞋抓起炕边的猎枪就撵了出去,结果整个院子旮旯拐角找了一圈,啥玩意也没有。又回到屋中,这时家里的其他孩子也全醒了,掐人中的掐人中,搓前心的搓前心,就是不见小儿子醒。 “别他妈瞎忙活了三小子这是抽羊角风呢,赶紧找毛巾把他嘴塞上,别让他咬了舌头,我去找老田头儿套车。”朴丙旭对着媳妇喊了一句就披着外衣跑出去喊人。不一会老田头儿和他家傍汉儿,也就是老田头儿的儿子,俩人套好马车,朴丙旭把小儿子拿被裹着赶着马车直奔县医院。 路上老田头儿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大侄子,我看你家小子这是冲着啥了吧。这看着可不像抽风,你看他咯吱窝下那大包鼓起老高,这是招东西了。” “你还信这个?”朴丙旭心里担心儿子,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老田头见人家不信,也就不再说话。村里到县里少说也有二十多里地,前两天刚下过雪,马车走的别提多慢,胶轱辘压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直响。老田头儿知道朴丙旭心里焦急,催促傍汉儿快点儿,傍汉儿手里的鞭子挥的噼啪直响。 马车走过后山,朴丙旭眼角余光看见一个褐色的影子,转头一看,道边的老槐树下坐着一只全身黄褐,胸前一撮白毛的黄皮子,可不正是之前咬死自家一窝鸡的那只。此时这黄皮子一动不动,就这么盯着朴丙旭,忽而又看了看车上的男孩。这么来回看了几眼后,朴丙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只觉这黄皮子一呲牙好像笑了。正惊愕时,远远传来一声鸡鸣,天色一点点放亮,转头再看黄皮子已经不见了身影,低头一瞅,棉被包着的小儿子此时也不再抽搐,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朴丙旭连忙翻开被看去,小儿子咯吱窝下的大包此时已经红的有些发紫。 试着推了推儿子,这孩子一点反应没有。伸手去探鼻息,虽说微弱,好在还在喘气,朴丙旭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许。他用眼角余光去看老田头儿和傍汉儿,二人一点反应没有,难道刚才那黄皮子只有自己看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命中仙缘 第五章 不受香火 一路无话,约莫早上七点左右,仨大一小进了县城来到医院,朴丙旭抱着儿子就往急救室冲,老田头带着傍汉儿去挂急诊。三人来的匆忙,兜里也没带多少钱。催费单子下来后,朴丙旭跪着求大夫先抢救,一边嘱咐傍汉儿去他家里取钱。医生护士七手八脚的给孩子带上呼吸机,打了一针葡萄糖,然后就把孩子推进急救室,朴丙旭要跟进去,却被护士拦在了外边。 傍中午,傍汉儿回来了,带来的还有一小包零的整的都有的钱,看样子怎么说得有一万不止,朴丙旭哪有这么多,不用问肯定是村里人大伙一起给凑的,激动的朴丙旭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交完钱又过了能有半个钟头,孩子从急救病房推了出来,看着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朴丙旭此时也没了主心骨,抱着医生大腿就哭:“大夫啊,我儿子咋样了啊,咋还没醒啊。” 在老田头儿和傍汉儿的搀扶下,这才勉强站起来,稍稍平稳了下情绪。此时那戴眼镜的中年医生轻皱着眉头,对朴丙旭说道:“说也怪了,这孩子进抢救室的时候眼看就剩一口气儿了,我们医护人员是呼吸机起搏器全上了,生怕救不活这孩子。哪知道八点多钟的时候,这孩子开始生命体征平稳,一点有病的征兆都没有。一直到现在,几个小时里我们是各种检查做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听了大夫的话,朴丙旭虽然有些错愕,但是好在儿子没事儿,也是谢天谢地了。 “奥,对了,这孩子腋下鼓起那个大包,扫描看不清内容物,像是皮下瘤,但是皮下瘤肯定不会长这么大。要想查清病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刀把东西取出,然后做切片化验。孩子这么小,手术是有一定风险的,要是做的话,必须有亲属签字,你看······”听了大夫的话,朴丙旭刚刚放下的心又再一次的悬了起来,孩子这么小能不能做手术不说,自己家的条件自己清楚,之前的抢救已经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虽说村里人可怜他们给他们凑了钱,但是现在已经花的不剩分文,接下来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拿不出一个大子儿了。急的朴丙旭眼看又要给医生跪下。 “那个小张啊,三诊室来了个重症,于副主任正好有台急诊手术,你去处理一下,这里交给我吧。”正在朴丙旭难下决定不知怎么办才好时,旁边诊室里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对着门口喊了这么一嗓子。 “啊,我知道了主任,那这里就交给您了。”刚刚还在跟朴丙旭说话的中年大夫此时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只不过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情愿,估计心里是在腹诽主任真能使唤人。 中年大夫走后,这白头发主任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来到轮床前仔细的打量起这孩子,上摸摸下看看,最后又撩开孩子的衣服,仔细看了看孩子腋下的大包。盯着看了半晌后,盖好被子挥手示意朴丙旭进屋,然后又自顾自的关好了诊室的门,这才张口说道:“按理说我这一个做医生的不该这么说,但是你这孩子得的恐怕不是实病。” 朴丙旭闻言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啥叫不是实病?正要再说什么,没等他问老主任挥手打断了他,继续道:“我从医的年头不比你岁数小,解放前学中医时也经历过一些怪病,你家孩子这病不是医院治得了的,最好回去找个明白人给看看。县医院就这医疗水平,再怎么看也就这样,你要不信的话转去市里,但我敢打包票还是这么个结果,可千万别把孩子耽搁了。” 老头说话声音极小,就像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生怕外人听到一样。说完后也不等朴丙旭答话,又打开诊室的门把他送了出去。朴丙旭此时还在寻思老主任的话,找明白人看看?生病大夫看不了,那还有啥人是明白人?守在走廊里的老田头儿见朴丙旭一出来就跟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站着,连忙上去问:“咋了?那主任咋说的?” 被老田头儿这么一问,朴丙旭回过些神儿来,迷迷糊糊的说道:“他说我儿子得的不是实病,让我找个明白人看看,啥意思?” 老田头儿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对朴丙旭说道:“啥意思?跟我说的一个意思!不是实病就是虚病呗,人家也看出来你家孩子这是招上啥东西了。你没听之前那年轻大夫说吗,他说三小子八点多钟时就没事儿了,你想想八点多钟是啥时候?咱这冬天可不就八点来钟天光大亮吗?天一亮人就没事儿,这就是让什么磨的!” 这回朴丙旭终于是听明白那老主任话里的意思,眉头一拧刚要发火,突然想起了来时路上看到的那诡异一幕,那黄皮子一脸诡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老田头以为他心里还是不信,连忙拉他一把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你小子可千万别犟,现在不是犯浑的时候。你就算不信,高低也得试试,那可是你家三小子的命,可容不得你犯倔!” 朴丙旭心里揣着事儿,也没再说啥,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就这样,把孩子包好,三人赶着马车又回到了村子。老田头儿干脆把朴丙旭和他家三小子直接拉到了本村的一个大仙儿家。 说来那大仙儿在这十里八村也是有些名望,尤其是本村谁家婚丧嫁娶、还是哪家孩子招了没脸子,(没脸子是东北话,指一些妖魔鬼怪)几乎都是他给办的圆圆满满。但是此人有个毛病,在这一行里也是颇受诟病的,就是这位大仙儿是个死要钱的主,破关看事儿都是明码实价。并且他家老仙儿古怪,仙儿一下来先要吃要喝,稍稍不满意就破口大骂。 这大仙儿见来人也不起身,端着个小茶壶嘴对嘴自顾自的灌着茶水。虽然来时老田头儿将此人脾气秉性交代的一清二楚,但本就对这些不甚相信的朴丙旭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在老田头儿偷偷的捅了捅他,这才把孩子交给老田头,自己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五百块钱,压在香炉底下。 大仙儿见钱眼睛一亮,显然是没想到人家出手这么大方,但是随即恢复了鼻孔看人的表情。也不问朴丙旭来因,起身从旁边的香盒里捻出三根香,点燃后郑重的对着墙上红纸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其实他是在跟仙家沟通,想要查查来人要看何事。人家没说自己就知道,这才显得本事。 哪知道,这大仙儿刚把三根清香插进香炉,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三根香的香头就像点燃的鞭炮一样,啪的一声,香头炸开,瞬间香灭,接着三根香齐齐的向外折去,直接掉在地上。 大仙儿脸上一惊,随即回过神儿来,连忙把香炉下压着的五百块钱抽出,怼进朴丙旭手里,然后口中一边说着办不了,一边推着朴丙旭和老田头往外走。 没等朴丙旭说话,老田头儿连忙一脸堆笑对着大仙儿说道:“哎呀马大仙儿,这是咋的了?这五百块钱就是意思意思,事情办完之后,丙旭肯定还有表示。” 大仙儿听老田头儿这话,手上的推搡依旧没有停顿,边往出推边说:“这不是钱的事儿,你没看见刚才那香吗?我家老仙儿根本就不受你香火,你们这事儿我家老仙儿可管不了,管不了!” 连番经历下朴丙旭心里这时也开始打起鼓来,刚才那香的变化不可说不古怪,他以前从没听说过谁家香还能爆炸的,再结合之前那黄皮子的种种诡异,让他有些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起来,此时突然想起去县里路上那黄皮子的笑容,只觉得从脚底往上直冒凉气儿。老田头儿看他脸上阴晴不定,以为他心里恼怒,连忙说:“马大仙儿脾气就这样,据说他出马前疯了好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又犯病了,这十里八村有名的大仙儿我也认识几个,我领你再去找找。”说话的声音极小,生怕这话让屋里的马大仙儿听了去。 朴丙旭此时倒是再没拒绝,点了点头抱着三小子跟在老田头儿身后。谁知接连找了三四个大仙儿,也几乎把附近这几个村子跑遍了。结果都是一般无二,大仙儿问事儿先上香,这香没有一根儿点的着的。每每都是香头炸裂香体折断,这小半天的时间也是让朴丙旭长了见识,同时心里也是越来越沉。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分辨的出,这绝对不是巧合。 眼看天渐渐黑了,老田头儿跟朴丙旭商量,再找这最后一家,行与不行明天再说。朴丙旭对老田头儿已是感恩戴德,二人非亲非故,只不过依着岁数管老田头叫声叔,人家也拿他这大侄子当回事儿。 天刚擦黑,老田头儿拉着朴丙旭和三小子来到了三撮房屯,找到了刘瘸子这里。刘瘸子问他来龙去脉,朴丙旭也没说之前和黄皮子的恩怨,只说头天晚上他媳妇听见有声,再后来他儿子开始抽风。刘瘸子察言观色觉得朴丙旭有话没说,但也没有多问,点香问仙儿。结果让刘瘸子大吃一惊的是,香刚插进香炉碗儿中,香头炸裂应声折断,接着仙家上身。来的是胡堂报马,话没有从嘴中说出,而是在刘瘸子心窍里说道:“地马,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也不能管,这人缺了大德,咱家教主不可能受他香火。”说完闪了身。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