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皇后》 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白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心思狠辣,谋害淑妃罪证确凿,不宜母仪天下,念其入宫侍奉日久,特念旧恩,赐,白绫一条,淑妃摄六宫之事,贵妃,德妃协理六宫,钦此一一一一一” 空旷的院内,一阵阵刺耳,那宦官收了收手中的圣旨,双手呈上前,轻叹了口气,皱了皱眉,颇有惋惜的望着眼前的人儿,“皇后,领旨吧。” 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女子半跪在地,身上褪去了华丽的衣衫,只留有一件白衣素衫遮羞,头上的凤冠也早已被卸下,发簪也被拔了个精光,面色苍白,却是掩不住的绝代风华,只见她轻扇长睫,缓缓叩头,似认命了般,语气平稳如丝“承蒙圣恩,子怡领旨。” 说罢,她起身缓缓上前,每踏一步都很是端庄,丝毫不失威严,双手接过那宦官手中的圣旨,垂目。 “哎,听天命尽人事,皇后娘娘莫要责怪奴才了。”那宦官长舒口气,面带谦卑,很是恭敬的望着眼前的人儿。 却见那人儿抬了抬眼,“本宫现已是人下人,温管事还如此谦卑,当真是折煞了本宫。” 那温管事惊了一下,低下头“皇后娘娘仁慈淑德,对老奴有恩在先,老奴怎能忘却。” 却见那人儿面色平稳,嘴角微微勾起,不是适宜的露出一丝笑意“不碍事,只求让本宫自行了断即可。” 那温管事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身旁的几位小太监示意,手脚麻利,很是恭敬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地面,盘中一条白色绸带极为显眼,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那小太监上前鞠了一躬,畏畏缩缩的退到了后面。 那唤为子怡的女子只是将目光撇向了下方一瞬,就缓缓闭目,“千秋功名,一世葬你,玲珑社稷,可笑却无君王命。” 声音如丝,语气沉稳,在这空旷的院中却似惊起巨大的波澜般,在场人面色突变,都慌忙低下头,那温管事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惶恐,“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不敬,还望皇后娘娘体谅老奴。” 子怡只是轻笑一声,把目光锁在眼前的宦官身上,“让本宫安静的去吧。” 温管家示意,又行了一礼,继而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迈向门外,身旁的几位太监也是匆匆挪步,院中一阵脚步声,子怡稍稍抬眸撇了一眼那随行的太监,却见一小太监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一双美目突然放大,只不过是片刻时辰,又恢复了刚刚的神色。 待院中只剩自己一人,她缓缓蹲下,拿起盘中的白绫,举到了眼前,面色带笑,眸中竟透了一丝丝的妩媚,带了些俏皮“你想杀我,我就偏不如你的愿。” 语中带笑,声音缓缓,在这空旷的院内却是极为刺耳,远远一瞧,竟有些诡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一章 子怡将手中的茶盅稳稳的摆在桌案上,抬眼望了望天色,轻叹一声,已经不早了,如若今晚自己没有暴毙于此,恐怕会被人强行实施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疯子,知道我是谁吗!!我我可是贵妃!我是贵妃啊!!!” “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我出去!我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啊!” “啪!” 随着一阵阵尖利的鞭声,那女子的声音忽然变成的凄厉的嚎叫c咒骂,院中顿时喧扰起来,充斥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子怡皱了皱眉,一张美艳的脸上泛起丝丝微怒,眼神略侧,漫不经心整理一下衣衫,抬脚出了屋内,入眼所景,眸中掠过一丝复杂。 如今正是入冬,那女子却是衣衫褴褛,几条鞭痕很是入目,衬着血丝与泥土,颇有些骇人,发丝也是凌乱之极,一张本是妩媚可人的脸沾满了血迹,带了些阴狠与诡异,这是前朝的玉贵妃,当今安太后的妹妹,曾经也是得圣宠多年,孤身自傲,家中官职也是坐的顺风顺水,却是一步落水,被人以巫蛊之术陷害于此,却未曾想到到了如此地步,子怡轻叹一声,被自己妹妹陷害的感觉如何? 不甘心罢了。 地上的玉贵妃似乎不觉疼痛,几鞭子下来,身旁的太监已经是累得大口喘着粗气,面色明显的厌恶与阴毒,喘了口气,又狠狠的扬起鞭子,面色狰狞,“我让你叫!你叫啊!你再叫!!!” 一声声凄厉,震得子怡头部有些晕眩,她只是惋惜的望了一眼地上的人儿,转身回了屋内。 她不是没有仁慈之心,只是这后宫,多少女人倾尽一生只为一个男人,她们挤得头破血流,她们有的承蒙圣恩,有的如她一般。 但是皇帝,真是他们命中的男儿吗? 至少,他不能一心待你。 这里容不下仁慈,取不得真心。 子怡木然的坐在屋内一角,如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屋中只听到火炉内“嘶嘶”的声响,伴着这屋中的沉静,角落的她思绪逐渐飘远起来。 那时他还不是皇上,她也不是皇后,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三皇子,而她,只是刺绣坊里的一位绣娘。 她因绣错了一支线头,被嬷嬷责罚,跪在刺绣坊的门外,却被刚巧路过的三皇子所救,她还记得,那时的三皇子笑意温和,身材青秀挺拔,一双剑眼,挺鼻薄唇,他笑着对她伸出手,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这嬷嬷办事还真是不通情理,居然就这么让一个姑娘跪在门外,若是被贵人看见了,岂不是丢了我皇室的脸面?” 她诧异的望着眼前的那只手,犹疑的接过,只不过是那一瞬,她就已芳心相许。 此后,他们成了知己,他常与她说许多事,带了些无奈,带了些复杂。 她为他出主意,他让她摇身一变成了刺绣坊的尚宫。 太子因病暴毙,皇帝身下的三位皇子开始蠢蠢欲动,而唯有他,依旧喜好游山玩水,听闻那些百家怪事。 但,却始终摆脱不开这兄弟残杀的命运,他被刺杀,被陷害,失了圣心,又险些丢了性命。 她救他,倾尽自己所有的钱财,买通狱卒,买通丫鬟,撒播谣言,甚至不惜双手沾满血腥。 终于,他脱险,他发誓要娶她,她暗自许诺必会倾尽一生侍奉好眼前人。 她为他想办法,出主意,铲除异己,终于,获了圣心。 可是,当圣旨下来时,所有人都是惊愕了一番,她仍记得他那日目光的暗淡,轻轻对她说,父皇下了圣旨,立九弟为太子,为何,父皇从不正眼去看我。 她知晓,九皇子只不过是个孩童,只是,圣心难测。 她犹疑了很久,终于劝服了他,于是,在一个毫无准备的夜晚,皇上,暴毙于宫中。 在宫中的人都在吊孝时,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出,太子,暴毙于皇帝陵前。 他被众人捧上了皇位,已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而她,也从一个平凡的尚宫,摇身一变,坐上了凤位,家父也从平凡的小县官,升到了丞相之位。 只是从那之后,一切就与往日不同,她扔记得,自己屹立在城墙上,低眸望着下面的一批批秀女,心中的酸意。 他有了新欢,有了佳人,那些佳人或清秀,或婉约,或妩媚,或多情。 他开始百般压制她,她不明所以,她被那些贵人陷害,她失了自己的骨肉,她去闹,她求他相信自己。 但,于事无补,他目光冷漠,如同一个旁观者。 奈何她有千万般聪慧,却失了他的厚爱。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于明了,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 那就是,自己的心狠手辣,让他忐忑,谁能容忍自己的皇后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 而这个世上,知晓他怎样坐上皇位的,只有她一人。 不,角落的子怡似乎缓过神儿来,笑了笑,如若一个人真的心思纯良,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就可劝服,那是他的本性,被压制的太久,终于被自己激发出来,本性恶毒。 所以,就连自己,也只是一颗棋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皇后娘娘,温管事前来督促一下娘娘,莫要让奴才为难。” 子怡回过神儿来,抬手揉了揉额头,刚刚一阵入迷,竟没察觉到有人进来,抬眼望着眼前的小太监,眼神顺势飘了飘,忽然皱了皱眉“进来吧。” 那小太监眸子转了转,倒是颇为机灵,随手关上了门,几步跑到子怡面前,低声耳语“德妃派奴才前来解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事不宜迟,赶快收拾收拾行装随奴才出宫吧。” 子怡并未有多大的诧异,当她看见德妃身旁的内侍居然在温管事的人群中,心就已明了,德妃倒是与她极好的,生性也很是纯良,想当初,她刚刚入宫时,自己还救了她几次,却未曾想,如今自己落难,她居也敢违背圣恩,出手相救。 倒是让她在这样的处境中深感欣慰了。 子怡点了点头,不再犹疑“要怎样出去?” 那小太监警惕了望了望周围,从衣衫中取出一件宫服,“这也要委屈皇后娘娘了,只是来之时只有我一人前来,奴才留在这里,皇后娘娘扮成奴才的样子出宫,出了冷宫,门外有人接应,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皇后娘娘放心前往就是。” 子怡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看来是以命换命了,奴才的命不值钱,值钱的就是这份忠心了,她苦笑一声“若有机会,我必会报答你。”说罢,也不多虑,手脚麻利的上前换好衣衫,系好腰间的丝带,轻叹一声,元彻,怕是违了你的心意了,你让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着。 那小太监面色带了些悲凉,心中横了横,自己的命都是德妃救的,能为她做事,也算报了恩了!伸手取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皇后娘娘。” 子怡接过钱袋,似漫不经心的撇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显得从容,出了屋门。 顺势向周围撇了一眼,冷宫的院外不比内宫,这里倒是清净多了,宫女太监也可明目张胆的偷懒,只不过,这正是给了自己一个极好的机会。 一路倒是畅行无阻,出了冷宫,她站下身来,警惕的望向四周,遥遥就看见一个水夫从这里奔了过来,几下到了子怡面前,也没了礼仪,显然是带了些焦急“娘娘,事不宜迟,还请娘娘委屈一下,坐在小人的水桶中出去,出了宫外自然有马车候着娘娘。” 子怡叹了口气,想不到如今自己居然如此卑微,她淡淡一笑,转头望了望身后的宫殿,目光透着丝丝悲凉。 你已不再是曾经的三皇子,但我却仍是那个白子怡,你需要一双草鞋走过荆棘,也需要一双好鞋坐在门面上。 不知我们何时还会再见面,只是那时,你我或许已褪尽风华,忘却哀愁。 “娘娘”那水夫有些焦急,额头上的冷汗都滴了下来,若不是那德妃娘娘抓稳了自己的老小,他才不会干这欺君的大罪,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吓得腿都发麻,无奈,自己的老婆孩儿都被德妃娘娘看管着,为了家人,倒也值了,只是眼前这废皇后似乎不急不躁,耽搁的越久越危险,他不由得小心提醒着。 子怡缓过神儿来,将头转过去,望了一眼那水夫,心中也有了数,“上车吧。” 那水夫显然是松了口气,四处望了望,上前一步动作麻利的将水桶的盖子掀开,又回神扶着子怡上了车。 子怡皱了皱眉,望着面前娇小的木桶,为难的望了那水夫一眼,那水夫一脸的期盼,她叹了口气,扶着边缘将双脚伸了进去,随即整个身躯都缩入桶中。 那水夫将桶盖盖好,四处撇了一眼,事不宜迟,迅速的拉着那水车奔了出去。 一路颠簸,晃得子怡头部有些发昏,她勉强抬起一只手,却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紧紧按着天门穴,强忍心中的呕吐感硬撑着。 “什么人!” “大爷,奴才是采露的,刚刚往后厨送了些露水,正准备回去!”那车夫一脸的恭敬,上前点头哈腰,顺着空挡往那门卫手中塞了些碎银子,“还望大爷开恩,放小的出去” 那门卫一见了银子,顿时得意了起来,一只手掂了掂,带有些许的不削“去去去去一一一一” “好咧,多谢大爷开恩!”那车夫双手抱拳,一副卑微的样子,那门外得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身旁的士兵示意,让了一条路。 桶内的子怡总算是松了口气,暗暗道,看来是天不亡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章 “皇后毙了一一一一一” 冷宫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几个宫女强忍着呕吐,一脸厌恶的从屋内跑了出来。 “真是恐怖,居然毁了自己的脸,恐怕这晚上是要做噩梦了!” “是啊是啊,你看那屋子里,一地的血啊居然没用白绫,用剪刀自尽了,想想还真是” 一旁的宫女赶紧用胳膊肘杵了杵她“别说了别说了,嬷嬷来了” 随即,院中出现一位年纪稍长的嬷嬷,一身青衣,体态略肥,每走一步都很是稳重,一脸严肃,到了那两个宫女面前时瞪了他们一眼,那两个宫女赶忙低下头,她冷哼了一声,随即进了屋子。 没过片刻时刻,就又疾步走了出来,面色也很是难看,一张肥胖的脸都拧到了一起,“去通知温管事,皇后毙了!” 一 书房内,一男子一手托着头部,一手稳稳的撵着手中的纸张,眼神就却瞟在了一旁的书画上,看似心不在焉般,他一袭黄袍,一张侧脸俊美之极,剑眉下细长的眼中透着丝丝凉意,薄唇轻抿着,似没什么精神,目光冷冷。 那画中的人儿一袭白衣,肤色白皙,笑的温婉柔和,唇部微张,稳稳的坐在柳下,怀中抱着一把琵琶,一手轻抚琴弦,眉眼之间透了丝丝的妩媚与高贵,再加上这画工精美之极,绝不失了那份倾国倾城。 “皇上一一”一阵低音,那声音极小心翼翼,将元彻从思虑中唤了回来,他并不转身,只是眼神略侧,语气冰凉“何事” 身旁的温管事迟疑了半响,忐忑道“皇后毙了。” 元彻轻叹一声,微微闭目,语气冰冷“把这幅画撤了吧。” 温管事察言观色,应了一声,也不敢多言,上前几步将那副画取了下来,缓缓收起,画卷尾部那款落名“白子怡”也慢慢消失不见。 一 “哈哈哈哈!”一女子稳稳坐在铜镜前,嘴角禁不住的笑意,衬着那张美艳的脸蛋,颇带了几分情致,一双媚眼透过铜镜稳稳的望着一旁的宫女“确实是毙了?” “回淑妃娘娘,奴婢亲眼看见的!还划花了自己的脸,那场景,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那宫女说着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眼中泛出厌恶之态。 那淑妃巧笑一声,“她早该死了,她若是不死,本宫何时才能坐上这凤位。”说罢,将目光飘向了一旁的凤印上,那凤印稳稳的躺在一旁,似乎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圣旨到一一一一” 一声尖利,铜镜前的淑妃不由得心中一喜,皇上曾答应过自己,如若搬倒白子怡那个贱人,这后位就是自己的,没想到这么快,皇上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心意! 想罢,赶紧上前一步,稳稳跪下,面色禁不住的笑意“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管事只是轻叹了口气,目光复杂了撇了她一眼,伸手展开手中的圣旨,大声念道。 “奉天皇谕皇帝诏曰,淑妃犹氏,心肠狠毒,陷害皇后,害朕的子嗣,罪孽深重,不宜留守宫中,念其入宫侍奉日久,特念旧恩,赐,斟酒一杯,德妃摄六宫之事,贵妃协理六宫,钦此一一一一一” 淑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她上前一把抢过圣旨,几乎是嚷着“不可能!” 那温管事却不为眼前这一幕所动,沉着道“来了呐,为德妃送行!” “不——————!!”淑妃一声凄厉,冷冷盯着眼前的温管事“皇上许诺过臣妾,要封臣妾为后的!!” 却见那温管事冷笑一声,“圣心岂是你能揣摩的!” 说罢,挥了挥手,身旁几个小太监示意,上前一把拽住快要疯癫的淑妃,动作麻利的将盘中酒灌进了她喉中。 那淑妃目光逐渐黯淡下来,有气无力的摔在地上,头上的朱钗微微晃晃,身旁的几个宫女吓得直接转过身去,不一会,她嘴角透出微微血迹,她冷笑一声,喃喃道“你负”还未闭眼,已断了气。 温管事冷冷的瞧了一眼地上的淑妃,回头嚷道,“淑妃已毙一一一” 那一声声,直直的穿刺在宫中,硕大的皇宫内顿时弥漫着一阵阴沉,许多宫女都是一惊,随后也都轻叹口气。 一 “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宫女带了些匆忙,额头上的汗珠还未拭去,小脸通红,一双大眼稳稳盯着眼前的人儿。 “那便好。”那女子只是淡淡一笑,与身旁的宫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抬手抿了抿茶,动作优雅娴熟,衬着那一袭白衣,修长的双眼,倒真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 那宫女喘了口气,“娘娘,那水夫” 却只见那女子轻叹了口气,面色带了些为难“倒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只是这水夫并非我信任之人,若是被他人所利用” 那宫女倒是灵巧,示意道“奴婢明白。” 那女子苦笑一声,“却未曾想,如今我居然为了他人而双手沾满血腥,这报应啊,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那女婢皱了皱眉,明显的护主,上前劝道“德妃娘娘知恩图报,心思仁厚,又善待他人,若是说这报应,怎么也轮不到您啊!” 德妃只是轻笑一声,把目光洒在了窗口,喃喃道“本宫从来都是觉得,皇后娘娘天资过人,若不是被这“情”字所困住,又怎能落到如此地步,只是将心比心,希望她得个善终罢了。” 一 马车一路颠簸,冲的极快,这一路匆忙,子怡还未来得及休息,头部一阵阵的剧痛,掀起车帘,将目光洒向车外,却只见车外一片冷清,随着马车的急速,外面的树木似乎会奔跑一般,绕的子怡一阵阵的呕吐感。 勉强安定下来,她带了些犹疑,开口道“可否让我知晓要去什么地方?” 那车外的马夫显然是一愣,转头对着车帘,大声道“娘娘不必忧心,我乃德妃身旁的内侍,此去要到大凌国,德妃娘娘特地嘱咐,这厉都娘娘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到了大凌国,正巧那里要新晋宫女,德妃早已为娘娘安排好了身世,以娘娘的姿色完全可以进入宫中。”那车夫说完这一段话,明显松了口气,笑着继续赶车。 子怡愣了一下,又是皇宫,她早已对这个地方厌恶百遍。 但是转念一想,德妃的安排也并无道理,这人荒马乱,只有在邻国的宫中才是最安全的,那里的宫女素不出面,况且也是人数繁多,要想被发现也是难的,只是,子怡微微笑了笑,若是自己被识破,恐怕这德妃也难逃杀身之祸了。 “娘娘再忍耐一会,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奴才前面那条街就是市集,娘娘还在不要露头的好。”那车夫面色带了些不忍与迟疑,在子怡看不到的帘外轻声叹了口气。 子怡不多言,继续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一路前行,车外显然是有了些动静,声音嘈杂,脚步繁多,许是很久都没有出过宫中了,听到这些声音她心思居然稳定了许多,缓了缓气,若有所思的盯着身旁的车帘。 “昏官!” “杀了他!!” “听说了吗,此人居然是皇后的长父” “哎哟,这皇帝真是爱民之极,居然将他白家满门抄斩,真是大义灭亲啊!” 子怡明显被帘外的话惊了一下,父亲!! 她抬手将帘子掀开一道小缝子,透过隐隐光线小心翼翼的望向外面。 外面的人是挤挤攘攘,老人c妇女c姑娘c孩子c人头挤着人头,却都似遇上什么欣喜的不得了的事儿一般,面上挤着浓厚的笑意,几个妇人手中拎着篮筐,将手中的蔬菜,鸡蛋,扔在 子怡将帘子开的大了一些,顺着那些脏物望去,不禁捂住了嘴,一双美目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禁不住泪流满面,半响,她才喃喃着“父亲”声音极颤,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所说。 “娘娘。”子怡回过头去,却见那车夫将头探进了车内,那车夫带了些不忍“请娘娘以大局为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德妃娘娘” 子怡不忍的望了望帘外,父亲的脸上已经沾满血渍,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与退缩,他目光如炬,任凭血淌满了整个面颊,子怡拼命的捂住嘴,任凭泪水渗透脸颊,她知晓,父亲是个刚毅正直的人,虽曾经只是个小县官,却也是收百姓爱戴,进朝之后,因不与朝中不合之气参到一起,曾经那些大臣念着自己是皇后,也不敢惹是生非,如今也是自己的凤冠保不住了,恐怕这群乌合之众联合起来弹劾父亲了。 移了移目光,母亲及家中的几个姨娘都被禁锢在了车笼中,母亲面色已经苍白,眼中透着绝望,而那几个姨娘也都是一脸的惊愕,拼命的抓着车笼,人声嘈杂,听不清她们在喊着什么,只是目光凄厉,带着怨恨,带着愤怒。 城儿,子怡的心脏几乎是快抽搐到了一起,把目光锁在车笼中缩到角落的孩童,全身剧烈的颤动着,他只有五岁啊!为何要遭这般毒手!元彻,你不念我多年的情意,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为何要做的如此之绝! “娘娘!”那车夫明显的动容,却不能置身事外,白家满门抄斩,本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只奈何边角的路因今日行刑都被封锁,无奈只好光明正大的从大道走,想必这皇后若是知道了自己一族都被满门,一定会痛心疾首,但是,他不得以,如若她的身份败露,德妃娘娘也难逃其罪,不由得开口小心提醒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章 子怡将头撇了回去,用手拭去面上一片冰冷,深深吸了几口气,不过片刻时辰,就恢复了镇定,目光低垂,冷冷道“走吧。” 那车夫显然惊了一下,眼中的讶色显而易见,虽然他在宫中做了德妃的内侍,阅人无数,宫中上到皇上,下到婢女,都是心中有数的,只是这白皇后,面对满门的遭遇,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镇定,让他不得不心生佩服,缓了缓神儿,语气也恭敬起来,“多谢娘娘体谅奴才。”说罢,回手放下车帘,硬是在这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 身旁的嘈杂声c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模糊,直到听不见,子怡才缓缓抬头,眼眶微红,努力抽了抽鼻尖,轻缓了几口气,暗暗的,父亲,母亲,女儿对不住你们,女儿只能苟且偷生,却无力救你们,但,终有一日,女儿定会让你们骄傲,定会让我白家的名声响彻整个厉都。 马车一路颠簸,许是出了集市,速度也加快起来,马夫也是手脚灵快,不敢丝毫怠慢,仅仅两个时辰,就进了大凌国。 那车夫一路行到一户人家门前,才松了口气,将车帘掀开,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娘娘,到了。” 被眼前一片光亮晃了一下,子怡微微眯眼,目光随着四周环绕了一下,似放心了般,上前几步,由着车夫扶下了马车。 那车夫上前叩了叩门,很快,门被缓缓拉开,里面透出一个四十几岁的老汉,那老汉见了车夫,先是一愣,紧接着四周环绕了一圈,赶紧将门半开来,“老爷夫人在大堂等着呢,请跟我来一一一一”说罢,摆了个“请”的姿势,很是谦卑有礼。 一阵匆忙,子怡还来不及好好观察一下大凌国,就被一群人簇拥到了堂内,她一阵烦躁,不由得皱了皱眉,才发觉已经被扶到了堂中央,略带警惕的向前望了望,只见最上方的正坐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好几的男人,那男人衣着得体,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笑意淡淡,一双慈目稳稳的望着子怡。 稍稍侧眸,身旁坐了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虽年纪颇高,却是保养的极好,一袭低调的青衣,身材曼妙,面色红润,一双杏眼,嘴角还挂着得体的笑意,单看那温和的模样,就知此人很是贤良淑德。 堂中还坐了几位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身旁站着两位千金,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子怡思量着,这应该就是几个姨娘了,而那姨娘身旁的,应该就是这府中的千金,坐在堂上方的就是这一家之主,微距第二位的就是大夫人,只是这大夫人身旁倒是没有年轻的姑娘陪着,只是几个丫头稳稳的站在一旁,暗笑一声,心中自然是有了数。 却见那车夫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劳烦白老爷了,这位是我厉都国德妃娘娘的亲妹妹,因在家中地位受了排挤,德妃娘娘心疼此妹,特地将她带到这大凌来,还望白老爷能够接受此事,明日这姑娘就会随同新晋的宫女入宫。” 子怡略有所思的测了一下眸,很快又收回,笑了笑,语气明明的恭敬的,言语却是命令的,看来这德妃身旁的人做事倒是稳妥,倒是这白家,刚刚听那车夫说,这家人性白,心中顿时泛起一丝暖意,这德妃当真如此心细,知晓自己不想舍弃了这“白”字之姓,特地寻了个同姓的。 那白老爷子显然带了些喜意,爽朗一笑,“好好好,德妃娘娘如此信任我白家,是我白家的荣幸啊,赏赏赏!” 说罢,将目光又落在了子怡身上,细细打量着。 这女子,这般容貌与端庄,看上去倒还真的不想寻常人家的女儿,白老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奈何今日家中的人都在场,也没有多问,只是面色慈祥应允了这个女子的入室。 子怡被这眼光看的有些不舒服,淡淡一笑回应了那白老爷,将目光锁在了一旁的大夫人身上,却见那大夫人也是满脸的喜气,眉眼之间不时露出笑意,子怡轻叹一声,这样的女子,虽贤良淑德,礼数彬彬,性格应该也是极为柔弱的,往日里应该也是没少受那些姨娘的气,这样想着,望向大夫人的神色不由得带了些许的同情。 那车夫客气的接过赏钱,回过身儿来凑在子怡身旁低声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多加小心,保重之类的话,子怡目光尽量柔和,点了点头,回头小声道,“转告一声,如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那车夫稳稳点了点头,随后向白老爷行了一礼,转身出了白府。 “哎呀,这白家快成收养院了,厉都的人都送到白家了。”顺着声音,子怡将目光锁在了刚刚一言不发的姨娘身上,看她这身穿着,在白家的日子应该也是过的极好的,那姨娘细长的眼斜视着她,颇有些不满。 子怡心中暗笑,自元彻登上帝位一年之久,这些把戏她可是见得太多了,向她这种小角色,子怡都是不削一顾的,只是冷冷的望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三夫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姑娘怎么看都像大家子的人儿,既已是德妃娘娘特地吩咐,三姨娘又有何不满” 子怡轻叹口气,刚刚她见大夫人抿了抿嘴,似乎是刚要开口,这话头马上就被这身旁稍稍年轻一点的姨娘给抢走了,看来这白家的后院可是乱的很,但是她只借用白家这个身份罢了,这后院着不着火,对她来说都没有大碍,所以,她不打算与这些姨娘千金过多纠缠,恭恭敬敬的向前方的白老爷行了个礼,脚步极稳,看的白老爷都是一惊,只听的子怡淡淡道“老爷,臣女这一路奔波,怕是站不到许久了,只是这明日进宫” 话说的太明显了,让身旁的几个姨娘都收住了嘴,带了些好奇的望着子怡。 子怡当然知晓他们在好奇什么,他们肯定是以为自己刚到这家中来定会恭敬谦卑,却没想到她刚刚拜见了老爷就要回屋休息,心中冷笑,那又如何,只不过借个身份罢了,不必要刻意去讨好,既然是要进宫,自然是要好好谋划一下。 她不指望攀龙附凤,这些荣华尊贵,她都已经厌恶,只是如今保命要紧,关于自己的下一步,事发突然,她还没有好好考虑过。 那白老爷子显然是一愣,随即道“姑娘日后就入住我白府了,是我白府的二小姐,唤名白嫣,二夫人早早就过世了,有了你,倒也是有了些劝慰了。” 子怡眉头微皱,恭敬道“老爷,小女唤名子怡,这名乃是家父所取,家父已过世,留给小女的也只有此名了,还望白老爷通融。” 提到“家父”二字时,子怡心中不自觉的痛了一下,强忍下那份伤感,故作镇定的站在堂中。 那白老爷子有些动容,“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依你,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乐然”他顿了顿,望向一旁的大夫人,那大夫人赶忙接口道,“老爷有何吩咐”白老爷子继续着“去给小姐准备些衣物,来了许久了还没有用膳,你照顾一番就可。” 那大夫人稳稳道“是,老爷”随即起身上前拉住子怡的手,“跟我来。” 子怡得体一笑以做感激,顺势随着大夫人走出了大堂,一路大夫人很是随和,与子怡讲了许多宫中的规矩,子怡自然是晓得这些,却也不想失了大夫人的心意,故作谦卑的一一应着。 白老爷子倒很是通情达理,她原以为自己一番话会让他有所顾忌,却未曾想这么快就应下了这件事,对白家的好感不由得增了几分。 父亲那边,应该已经行刑了,子怡叹了口气,低头掩着面色的沉重,她就算千万般算计,只要元彻一个不认同,一切都都是白费功夫。 随着大夫人到了一个屋门前,大夫人上前推开屋门,将子怡拉了进去,寒暄了几句,笑道“子怡姑娘真是温婉雅致,我白府能得此佳人,也是一大幸事,只是这入宫啊”她面色突然犹疑起来,“这宫内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想象,我是担心你这一入宫,身旁也没了人照应,这生活该怎么过啊” 子怡心中微暖,大夫人的确是如同自己想象中的一般,温婉善良,对她也是没有一丁点的恶意,言语之间都带了些许的关心,她淡笑一声“大夫人请放心,子怡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大夫人叹了口气,面色带了些许的无奈,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让丫鬟们给你做些糕点送来,帮你收拾好行装,你也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日进宫。” 子怡得体道“多谢大夫人。” 大夫人只是温和的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内。 屋中仅剩子怡一人,她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刚刚太过匆忙,她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白府,看白家这个架势,倒不像平常人家,但不可能是官臣之家,若是官臣,家中添了一人必定会引起怀疑,光看这府中的华丽,应该是个富商之家。 这倒是好的,既然是富商之家,他们锦衣玉食,自然也不需要自己为他们做些什么。 “二小姐,” 子怡回神儿,侧眸望了望身旁的丫鬟,那丫鬟手捧着一个青盘,一脸笑意,“二小姐的糕点送来了。” 子怡微微点了点头,“下去吧。” 那丫鬟偷偷瞧了她一眼,乖乖的退了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章 清早,白家一片喧扰,子怡早早就起了身,虽有些疲乏,困意还未散去,但这里人生地不熟,做事也不能有半点差池,若是被这白家的人抓了口舌,在捅出点篓子来,恐怕她也无力去应对了。 收拾好了行装,几个丫鬟上前精心打扮了一番,子怡有些木然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知晓,以她的容貌,若是想蛊惑当今圣上,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刚出虎穴又入狼口,想来想去都是不妥的,皱了皱眉,顺手将头上的几只簪子拔下,又掸了掸自己的妆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二小姐,你这般素颜,怕是不妥吧,要是二小姐肯施粉黛,定会压了那些小姐们一头”一旁的丫鬟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带了些为难,这若是平常小姐进宫,肯定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是如今这位二小姐,居然将妆都卸了下来,虽也是挡不住的美貌,但要是这样出去了,大夫人她们肯定会以为是自己没有好好打理这位二小姐。 子怡透过铜镜望向身后的丫鬟,“不碍事,我喜清雅,不喜那些繁琐的东西,你见了夫人如此说便好。” 那丫鬟稍稍一愣,心道自己说的可是完全不漏风啊,怎么听着都是为了二小姐说辞,自己的小心思居然一下子被看穿了,不禁对这二小姐高看了一眼,也恭敬了许多,不再多言了。 子怡微微一笑,起了身,“走吧。” 今日是个晴朗的日子,虽已快入冬,气候却是异常的暖和,偶尔有几只大雁飞过,落下一阵阵空响,子怡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缓了许多,笑了笑,看来她这辈子,注定是宫中许多挣扎的人儿之一。 一路出了府门,轿子早早的就在门外等候,白家倒是没来几人,除了几个丫鬟之外,只有大夫人在门口候着,见了子怡,带了些担忧,上前一把抓过她的手“我昨日与你说的话,可都要好好的记在心上。” 子怡心头微暖,客气道“放心吧,我会的。” 那大夫人似送了口气般,抬手从丫鬟那里拿出一个钱袋递到子怡手中,子怡一愣,刚要推脱,却见大夫人死死的抓着她的手道“别这么见外,既然已经进了我白家,我白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我想了许久,该送你一些更值钱的玩意儿,但是想来想去,还不如拿银子实惠的多,在宫中处处都有打理的人,有了这些银子,你也能过得稍好一些。” 子怡低眸望着手中的钱袋,大夫人的暖意,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心中不由得生了丝丝涟漪,感激道“那子怡就收下了,时候不早了,大夫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不是忍就能解决的。”最后那一句,她本是不打算说的,只是这大夫人心地纯良,连她这般冷血都被感动,不由自主的提醒了一下。 大夫人笑了笑,“快些上轿吧。” 子怡不舍的望了她一眼,转头就被丫鬟扶上了轿,掀起轿帘,一眼可见大夫人柔和的笑意,心中似得到劝慰了般,回以一笑。 轿子一路平稳,子怡摸了摸手中的钱袋,大夫人想的倒是不错的,进了宫,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是无用的,宫女不可打扮的太过出众,若是太出众了,被那些妃子贵人见着了,怕是要定下一个蛊惑君王之名,随随便便就会被处死,倒是这钱财是很管用的,入宫的女子一般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攀龙附凤,这第二,则是家中贫穷,只得入宫寻生路。 淡笑一声,收回了思绪,抬手将轿帘拉开,顺势望了望四周,入眼就是红色的城墙,似望不到边一般,被这墙壁围着,颇有些凄凉。 放下轿帘,将头上最后一抹装饰扯了下来,放进了包袱中。 轿子晃了许久,终于缓缓落地,一小厮将帘子拉开,低头道,“二小姐,到了。” 子怡顺势下了轿,抬眸四处望了望,身旁一排排的女子,红肥绿瘦,嫩脸羞蛾,或清纯婉约,或妩媚动人,其中也不乏了大家闺秀,宫门口的轿子也是奢华无比,子怡将头微低,冷笑一声,果然还是飞蛾扑火的多。 转回思绪,回头示意了那轿夫一眼,也不打赏,上前站在那一排新晋的宫女当中,一阵阵的胭脂味儿瞬间冲入鼻中,她下意思的用手遮住面部,眼中掩不住的厌恶。 新晋宫女倒是没有那么多繁琐的工序,只是上前抬笔写上自己的家世,名字,年龄即可,待那督察一个个的确认身份,即可入宫。 这次新晋的宫女颇多,子怡在后站的厌烦,身旁的胭脂味儿一直不散去,这胭脂倒是极其廉价的很,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所用,这若是进了宫,得不了圣心不说,怕还会惹人笑柄。 缓缓半个多时辰,总算轮到了子怡,她抬笔挥袖,写下几个大字“大凌绸商白研之女,白子怡,年方十九。” 写罢,将笔缓了缓墨,放在一旁,等待那管事询问事宜。 那管事望了望眼前的几个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笔锋一气呵成,浑圆程度不亚于宫中的玉贵人,不由得让他诧异了一下。 子怡见那管事望着眼前的字迟迟不语,心中不免有些忧心,低眸瞧了一眼,心中顿时一阵泄气,糟了,本是低调行事,却未想到太锋芒毕露,怕是这管事会将此事禀告给嬷嬷,若是被嬷嬷注意到了,这一排的宫女岂不是都成了自己的对手? 她缓了缓神儿,故作恭敬“小女自小与父亲习书法,琴棋书画,恐怕也只有这书法能拿得出手了,稍稍得意了下,望管事不要多心。” 那管事抬眼望了望眼前的人儿,这女子虽然不施粉黛,却是姿色过人,刚刚那一番话,也证明了此女聪慧伶俐,留个名,做了妃子的丫鬟倒是不错的,想罢,他提笔,在“白子怡”几个字前加了个留,那个“留”字写得颇大,这若是常人,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这子怡看了却是皱了皱眉,这管事这么写,是要让嬷嬷多注意自己一下,将自己留与那些贵人或妃子了。 一阵礼数,子怡抬脚进了宫门,随着众多宫女的脚步,到了一个宫门前,不必抬头,她也知晓这里是“阿房宫”了。 到了阿房宫,抬眸瞧了瞧,嬷嬷还未到,身旁的几个新晋的宫女都松懈下来,各自查看着自己的衣衫是否得体,妆容是否依旧,子怡有些疲乏,也不上前去寒暄,稳稳的站在一旁,低眸望着脚下的石路。 “喂!” 被一声调皮惊到,子怡转了转头,却见面前出现了一张俏皮的脸蛋,脸上少许施了些粉黛,细眉大眼,小巧的鼻子,一张薄唇,再稍稍打量一下衣着,倒很是朴素,身上除了一个陈旧的包袱,也没带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大致一眼,就明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子怡回以柔和一笑,那女子一脸的喜气“我叫柳儿,你呢!你叫什么” 这话颇有善意,子怡本不想与这些宫女过多打交道的,只是上前来打招呼,不能不待见,笑道“子怡。” 那女子显然是很兴奋,小声道,“我是第一次进宫啊,早先就听那些老人说这宫中很是繁华,刚刚一见还真的是,惊我的都挪不开眼了呢!” 子怡带了些疲惫,也不愿多语,只是淡淡的“这宫中还是少说话的好,一个不留神儿,就是杀头的罪过。”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冷了,一旁的柳儿愣了一下,抿了抿嘴,笑着望着子怡点了点头。 子怡刚想再开口,却发现后面的嬷嬷来了,用手杵了身旁的柳儿一下,那柳儿愣了一下,随即回了回头,见来了人,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本是喧扰的院中顿时安静下来,近处出现了两个宫女扶着那管事嬷嬷,子怡稍稍抬头撇了一眼,那嬷嬷一身蓝衣,微肥,手中的玉镯子随着脚步微微晃动着,面色很是肃穆,一双细眼带了些许的凌厉,让人不由得心底一沉,看来这嬷嬷是极为严厉的,而身旁的两位宫女倒也是正值芳华,肤色白皙,走姿极稳,,眸子时不时的撇向这边。 那嬷嬷在前方站好,也不言语,一脸的淡定从容,只是稳稳的望着眼前的这批新晋的宫女。 子怡赶忙低下头去,稍稍撇了身旁的柳儿,却见她直直的望着前方的嬷嬷,毫不避讳,一脸的好奇与试探。 子怡叹了口气,她本不是喜多管闲事的人,只是怕在这宫中,再难遇到如此单纯的女子了,想罢,用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她明显一愣,回头不解的望着子怡,子怡皱了皱眉,示意她低下头,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了,赶忙也跟着低下头。 半刻时辰过去了,那嬷嬷依旧是一言不发,早有几个宫女禁不住厌烦,都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嬷嬷,那嬷嬷却是沉静的很,缓缓的,将目光落在最角落的子怡身上。 她眼中掠过一丝讶色,新晋的宫女,可是极少有这般懂事的,从刚刚进来就一直低着头,丝毫没有透出半点厌烦,身子也很是稳重端庄,那嬷嬷不经意勾起一抹笑意,很快就又消失。 “喂这要多久啊我头都麻了”柳儿的脸都快挤成了包子,一脸为难的望着身旁的子怡,子怡却只是撇了她一眼,不多言语,继续低头稳稳的站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嬷嬷缓了缓面色,冷眼盯着眼前的一排新人,只有四个低着头的,终于有所动作,将手微微抬了抬,身旁的两个宫女示意,上前几步,从左到右,将抬着头的女子每人赏了两个巴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章 那些被打的宫女都有些不明,眼中透着诧异,有个胆小的宫女居然小声抽泣起来。 “怎么会这样!”柳儿一脸诧异,将头埋的更低,偷偷望向一旁的子怡,那子怡却是面无表情,稳稳的低着头,连眼神都不往这撇了。 却只见那两个宫女快步上前到那个抽泣的新人前“啪啪啪”又扬了几个巴掌,把那女子打的面色肿胀,脸色透出微微红晕,却也是不敢言语,默默的低着头。 那嬷嬷挥了挥手,身旁的两个宫女示意,几步退了回去。 嬷嬷语气淡淡“都抬起头来吧。” 子怡轻叹一声,带了些疲惫,缓缓将头抬起,正视着面前的嬷嬷,却见她的目光也直直的撇向这边,不由得心中一凉,目光却不移,那嬷嬷收回目光,缓缓才道“这是你们的第一课,你们是伺候主子的,主子让你们抬头你们才可以抬头,主子没有命令,你们的头永远都要低着,我知晓,这里有几个千金贵人,但这是宫中,进了宫,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样的,没有尊卑之分,你们共同的目标是让主子欣慰,我是你们的管事,以后叫我刘妈妈即可。” 院中顿时一片死寂,子怡身体已是疲乏的很,恨不得现在就安排房间住下,却奈何后面还有几道工序,只得强忍着。 刘妈妈淡淡的“跟我来。”随后转身,身后的新人也见识了这刘妈妈的厉害,不敢怠慢,赶忙上前紧紧跟住。 随着一阵脚步,子怡随着大群进了礼室,堂中倒是很大,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内堂,毯上整整齐齐摆了二十几个小桌,每个桌上都占着一套茶具,一张丝帕,还有一本书籍。 刘妈妈忽然站住,回头面无表情道,“都找好自己的位置。” 下面的宫女也都示意,赶忙上前入座,找了位置坐下,子怡不慌不忙,寻了个边缘的位置,缓缓坐下。 刘妈妈四处撇了一眼,继续道“你们面前放着一套茶具,这茶具是很贵重的,不得损坏,茶艺之道会有我身旁的绿儿教会你们。” 说罢,身旁的一位偏瘦的女子向前站了一步,带了些许的不削,低头示意,又退了回去。 刘妈妈继续着“这丝帕也只是每人一只,用坏了就没有了,至于这礼仪,婉儿,你来教会她们。” 嬷嬷身旁的另一位宫女上前一步,目光带了些许的凌厉,只是轻点一下头,就退了回去。 “你们要学的还有很多,比如刺绣,茶艺,乐曲,有的甚至还要去学舞姿,记住,这宫中不养闲人,若是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最好还是滚回去罢了!”刘妈妈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口气也硬了下来,下面的宫女都不由得一惊,纷纷把头低了下去。 “好了,今日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绿儿,你为她们分一分房间,还有一一桌上的那本书籍,都要拿回去仔细看着,这里都是宫中的规矩,若是有一点逾越,都是杀头的大罪!”说罢,她撇了一眼面前的人儿,起身出了礼室。 屋子里顿时松散了一下,不如刚刚那么死寂了,几个宫女吓得直垂着胸口,子怡则是一脸的木然,终于可以分房间了,再这么撑下去,恐怕这身子要受不了了。 一会儿的功夫,绿儿手中拿了一份名册,稳稳的注视着眼前的新人,开口道“现在分房间,两人一房,各房每日酉时准时熄灯,若是有违背的,我自然是有法子处理你们的。” 说罢,她拿起册子,念到, “香冬c如荣一房” “柳儿c习秋一房” “子怡c柳烟一房” 子怡松了口气,虽不记得是与谁一房,不过至少有了个落脚的,刚刚刘妈妈的那一番话确实是带了些气势,却是把子怡听得愈来愈困,此时分了房,心中不由得舒坦多了。 那绿儿念完分房事宜,将册子合了起来,“就这些了,跟我来。”说罢,转身出了礼室,子怡也来了些劲头,赶忙跟了上去。 转路到了阿房宫,绿儿又嘱咐伴着恐吓了几句,才放心离去,子怡顾不得与自己同房的人儿,上前一步随意找了个房间,直直的走了进去,将包袱往榻上一扔,整个人都摔在了棉席上。 一阵困意袭来,松了一下肩膀,缓缓闭上了双目。 一一 醒来只觉得屋中一片浓厚的胭脂味道,困意还未散去,她轻轻嗅了嗅,倒是好胭脂,一手撑起身子,将目光向前扔去,却见不远处的梳妆台上赫然坐了一人儿,那人儿正值芳年,身材曼妙,美貌如花,许是在铜镜中望见了子怡,回头妩媚一笑,带了些傲气“我最不喜欢与人同房了,只是如今没别的法子,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们互相不要打扰就是了,哦还有,”她顿了顿“我的东西可都是很珍贵的,你不要动就是了,要是碰坏了一个,怕是把你卖了都不值。”语气如丝,吐出来却是冰冷的。 子怡眯了眯眼,她叫什么来着柳烟应该是这样,抬眼望向眼前的这个女子,大约明了,刚刚在进宫时,看见了几台豪华的轿子,应该也有她一个,再看看她的衣着,想必也是富家之女了,只是这富家之女不愁吃不愁穿,缺的只是一袭尊贵的名声而已,看她这幅模样,大概就知她进宫的意愿了。 她这般容貌,想要飞上枝头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以她现在这个出口不逊的性格,怕是做了凤凰也很快就会被拉下水。 子怡轻笑一声,似乎是看到了她此后的命运般,开口道“放心吧,你说的这些话,我也正想与你说。” 这话不卑不亢,倒是把柳烟呛了一下,不削的望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眼神撇回铜镜继续梳妆。 子怡上前一步,拿起礼室中获取的书籍,又退回到了榻边,细细的翻了翻,倒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习礼大约只需几日的时间,礼数全部合格,才可侍奉主子,只是看这批新晋的宫女,倒也是没几个消停的,刚刚入宫时她大致撇了一眼,不少女子都是吃喝不愁的大家子,像她们这种大家子,甘心做奴? 只是这宫中的魅力如此之大,多少女子幻想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光宗耀祖,享那众人叩拜之乐,却不曾想坐在那最高位置的人的苦涩。 抬手合上书籍,天色已近稍晚,子怡肉揉了揉眼,起身推开屋门,这宫内倒是与厉都的皇宫极为相似的,就连这夜景,也如此相像。 随意找了个石壁坐下,将头扬起,夜色稍浓,几点繁星若隐若现,明明闪闪,随意的挂在空中,带着这阵阵微凉,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曾经在那皇宫中,自己也是与这星辰作伴,这个时辰,温管事总那尖利的声音总会响起,带着侍寝的春恩车去迎各宫的妃子贵人,那些贵人或妩媚c或清雅c却都没有真正把握住元彻的心意,于是这后宫中的各人开始互相争夺c揣摩皇帝的心思,而每每这时,她总是坐在屋外池边的石壁上,似事不关己的望着这满天的繁星,若有所思。 生生的两端,我们彼此站成了岸,那些繁华哀伤终成了过往。 “刘妈妈饶命啊————!” “奴婢再也不敢了!袭贵人饶命啊————!” 随着一声声凄厉,子怡被惊了一下,从思绪中回过神儿来,皱了皱眉,起身顺着声音轻步的上前探了探究竟,到了跟前,却发现众多新晋的宫女都在一旁瞧着热闹,面色带了些忐忑c幸灾乐祸c有的还捂着嘴小声笑着,她抬了抬眼,前方站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那女子身姿妙曼,一袭蓝色纱裙更衬那白皙的肤色,一手轻抚额头,一双媚眼稳稳的盯着脚下跪着的人儿,面上的厌恶显而易见,似漫不经心的撇着一旁面色极为难看的刘妈妈道“刘嬷嬷,新晋的宫女好不懂规矩,这大晚上的打扮成了这样,究竟是有何居心?” 子怡将目光锁在了那个宫女身上,果不其然,这宫女居然一身红衣,在这夜色中颇为注目,一张粉嫩的小脸上沾满的泪痕,妆也花了个遍,这么一看,倒还真有些楚楚可人,那宫女颤颤巍巍道“袭贵人饶命!奴婢奴婢只是出来散心罢了” 子怡轻叹了口气,心中已有了结果,无心在瞧热闹,转身迈步往回走。 那女子倒也是有些姿色,脑子却是不够用,穿的这么明目张胆,想不被人注意都难,这宫中从不缺美艳的女子,但,又有几个女子能站稳脚跟呢。 “来人呐!把她给我重责三十大板!”身后的刘妈妈显然是动了气,声音在这夜色中也是颇为尖利,震得人耳根子发麻。 子怡不收步,任由身后一声声喧扰,冷笑一声,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会抗住这三十个板子的分量呢,进宫还未到第二日,这宫女就少了一枚,可悲可叹。 随着一阵心思回了屋中,却发现屋中的灯早已熄了,子怡将脚步放轻,缓缓走到床榻旁,却见那柳烟早已睡去,不由得暗暗惊讶,这柳烟虽有那份心思,却很是懂规矩,居然早早就熄灯了,这么大的喧扰都没有出去瞧热闹,看来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稍稍收拾了一下,将身上的衣物褪去,抖了抖被褥,安心的钻进去,闭目等待第二日的天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章 清早,子怡刚刚洗漱完毕,回身整理一下衣衫,将包袱摆好,正要出屋子,屋门豁然被推开,婉儿人未到音先到,带了些不耐烦“你们两个,收拾完毕之后去绣房领宫装,快点!” 子怡先是一愣,得体的点了点头,待婉儿走后,梳妆台前的柳烟“嘁”了一声,不甘心的“得意什么!在得意也只是个奴才!” 子怡瞥了她一眼,也不多言,倒是柳烟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喂,你去了顺便将我的宫服取来,办得好我可是有赏赐的!”说罢,掂了掂手中的朱钗,眼中带了些不削。 子怡淡笑一声,没再理她,出了门去寻了绣房的路。 绣房的人倒是多得很,新晋的宫女差不多都到了,屋内有些喧扰,脚步也很是繁杂,刚刚踏进屋内,柳儿一脸兴奋的摆了摆手,随后冲到子怡面前,把那件淡绿色的宫服比量在身上,带了些期盼“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子怡低眼撇了一下,这宫服呈淡绿色,绣边也很是简单,纱质的料子,经柳儿这么一比量,胸口倒是稍低,刚巧遮羞,这大凌的宫服可是比厉都的宫服漂亮了许多。 子怡尴尬一笑,“是啊,很漂亮呢。” 柳儿兴奋的小脸通红,抿了抿嘴,“我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裳呢!这皇宫果然是好!想当初娘亲还死活不让我进呢,如今进了这宫中,倒是开了眼界了!” 子怡笑的尽量不显芥蒂,这柳儿当真是满嘴漏风,怕是不适合在这宫中生存,心中轻叹一声,也不言语,上前取了自己的宫服,转身就要离去。 “哎,听说了吗!如荣昨晚被打死了!” “可不是吗,她也不想想,就她那个姿色,还想蛊惑圣上” 一声声私语,子怡正巧无事做,索性站下身来,将那件宫服举到面前,故作欣喜的打量着,耳根子却不闲着,仔细的听着那些宫女们窃窃的声。 “她也是倒霉,我昨儿个听说那袭贵人可是刁钻的要命,希望我以后不要分到她的房里去!” “什么啊,那如荣昨日也不知是听谁说的,说是皇上今晚会来这池边看夜色,这不,就出了这事了!” “你们说什么呢!”一阵鲁莽,那些宫女的话题被打断,破有些不满,皱着眉望着不识趣的柳儿,子怡侧了侧头,寻着声音来源,却见一个偏瘦的宫女阴阳怪气道“我们在说,这柳儿当真是有几分姿色,若是被皇上看中了,一下登天做了凤凰,可不要忘了我们这群好姐妹啊!” 柳儿的脸“唰”的一下憋得通红,未语先羞,颇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习秋你乱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越说音越小,似乎是没看出来习秋取笑的成分。 子怡叹了口气,颇不争气的瞪了她一眼,却见那习秋似强忍心中得意般,坏笑着“怎么不会啊,柳儿这么纯情婉约,我们几个姐妹都自愧不如呢!” 那柳儿急着“姐姐们不要取笑柳儿了!柳儿只想做个奴婢!” 那习秋不依不饶“别介啊,柳儿这么出众,这将来要是飞上枝头,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呢”说罢,终于憋不住笑意,与身旁的几个宫女哈哈大笑起来,那几个宫女眼中透着鄙夷与不削,看的子怡心中一团闷气,那柳儿许是知晓了她们刚刚所言非善,气的小脸都拧成了包子,一手指着习秋“你一一一”一个字刚出口,就憋不出第二个字了,只是干瞪眼。 子怡将目光收了回来,她是不打算上前解围的,那习秋听着倒是耳熟,若是没猜错的话定是与柳儿一房的了,如今这般,必是瞧不起柳儿家境贫穷才刻意刁难,倒是这柳儿,没有半点心机,这也算是给她长了个教训了,让她知晓一下,这宫中不是每个人都是人性本善的。 想罢,她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宫服收起,几步回了房中,推门却发现柳烟不再屋内,不多思虑,将宫服换上,在铜镜前整理一番,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无不妥之后,抬步去了礼室。 到了礼室,寻了位置坐下,抬眼四周瞧了瞧,礼室中倒是少有的几人,嬷嬷与婉儿绿儿还未到,门外也逐渐听见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缓了缓神儿,将目光落在边缘的一个女子身上。 那女子左手托腮,右手撵着一张纸叶,目光落在桌上的书籍上,看的很是认真,一张白皙的脸蛋上晕着微微红意,小巧的鼻子,薄唇轻抿着,倒未施粉黛,只一眼就予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滋味。 子怡惊叹一声,如此佳人,居然也入了宫做了女婢,看她这副坐姿,倒不像贫苦之家的女儿,进宫一日也不曾张扬,仔细想想,昨日被赏了巴掌的人,貌似也没有她,这女子究竟为何人? 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子怡的视线,抬眸回以淡淡一笑,子怡未露讶色,尽量友好的勾了勾唇。 人已到齐,室内几个宫女站起身来打量着自己的宫服,也都是笑意满面,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子怡低头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书籍,从头翻到了尾,带了些厌烦,索性将书籍合上,时不时的打量着那女子。 室内突然一片死寂,她缓了缓神儿,赶忙低下头,面前一阵脚步声,刘妈妈走到了前方,轻咳一声,用眸子扫了一圈四周,缓缓才道“怎么少了一人?” 子怡稍稍抬眸,四处瞧了瞧,不由得皱起了眉,果然,柳烟的位置是空的,顿时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诡异的味道,刘妈妈带了些微怒,刚要张口,却见礼室外冲进来一人儿,那人儿还未换宫服,额头洒着几点汗珠,气喘吁吁“刘妈妈!奴婢来晚了!” 见此情景,刘妈妈眉头紧皱,怒道“你这是成何体统!晚到不说,还穿成了这个样子!你的宫服呢!” 那柳烟缓了口气,故作恭敬道,“刘妈妈息怒,”说罢上前几步,笑意盎然“是安贵人寻了奴婢去一趟,这宫中奴婢也没有别的亲人,好容易见到了姐姐”说道“姐姐”二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刘妈妈面色稍缓,犹疑的望了她一眼,也知了她话中所意,要是再责罚她怕是与安贵人过不去了,索性挥了挥手“去将宫服换上。” 那柳烟笑了笑,随后把眼神撇向了一旁若有所思的子怡身上,子怡一愣,抬眸回了她一眼,心中也有了数,怕是急着去见自己的靠山,所以宫服没得领,感情是她早已回了屋中,发现自己并未给她领取罢了。 那柳烟道将目光收了回来,恭敬的对着刘妈妈道“刘妈妈,姐姐知晓我今日要去拜见她,所以就早先派了人去给奴婢领了宫服,只是这奴婢回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宫服不见了” “哦?”刘妈妈刚舒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中带了些许的质疑,“难不成还有人偷了你的宫服?” 子怡心头一紧,看来自己不找麻烦,麻烦找上自己了,她抬眸望着前面的柳烟,那柳烟偷偷白了她一眼,故作委屈道“刘妈妈不知道,昨夜里奴婢与同房的子怡姑娘吵了一架,子怡姑娘嫌弃奴婢的胭脂味重了些,就对奴婢口出狂言,奴婢也是心生胆怯不敢惹事怕拖累了安贵人,就忍下了,今日奴婢特地早早就起了身,子怡姑娘或许是贪睡了一些,奴婢也就没多想,去了姐姐房中,谁知回了之后,这宫服它就不见了”说罢,还抬手抿了抿眼角的泪珠,那场景,就连子怡都叹服她的演技之深。 子怡眯了眯眼,这柳烟倒还不是太笨,怕刘妈妈责罚她,就把安贵人给搬出来了,这刘妈妈纵然是不相信,也要处罚自己一番,不然就是折了安贵人的面子,不由得暗怪自己太过大意了。 “你胡说!” 子怡满头的思绪还未理清,就听一阵女声,带了些讶色,转头寻去声音的来源,却见柳儿已站起了身,一手指着前方的柳烟,大声道“子怡今日的宫服是自己领的,我都看见了!她怎么会偷你的宫服呢!” 子怡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刚刚在绣房她被人欺侮,自己都没有上前说过半句话,如今她居然敢出来为自己作证,是该说太正直呢还是该说太单纯? 那柳烟转头带了些不削的望着那一脸那义正言辞的柳儿,缓缓道“你如何知晓不是被她藏起来了?” “你一一一”那柳儿抿了抿嘴,气愤的望着眼前带了些得意的柳烟,一字出口,就不知说些什么了,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子怡轻叹一声,知自己是躲不过了,缓缓站起,刚刚她一言不发,现在也是有了思绪,开口道“不知昨夜柳烟姑娘何时与我争吵的?可否说个时辰出来?” 那柳烟显然是一愣,开口道,“大约大约是酉时!” 子怡得体一笑,继续开口道,“柳烟姑娘说是酉时,可是酉时子怡已经出了房门,在院中散心,正巧遇上了袭贵人,见了昨夜那一幕,子怡还知晓,袭贵人一身蓝色纱裙,头上还别着一只三尾玉凤。” 此言一出,刘妈妈面色突变,犹疑的望了一眼言之凿凿的子怡,心道这女子居然心细到如此地步,列出了裙装的颜色不说,还将袭贵人最喜爱的三尾玉凤说了出来,这若是不扫了安贵人的面子,去责罚这个丫头,怎么看都有些不符情理,可这若是不责罚 柳烟显然是惊了一下,带了些慌乱,“那那或许是你听外人说的!屋中只有你我两人,难不成还是我偷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章 子怡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却不再接她的话茬,把目光紧紧锁在了刘妈妈身上。 她虽然对大凌宫中不是很了解,但是身为管事,必然是在要人前做到公正的,如若不小心落了有心人的口舌,这一传十十传百,怕也是难料理,自己无需太过强调没有偷取宫服,只是将这时辰岔开来,在场的也都是明眼人,这刘妈妈若是聪明,定不会责罚自己的。 果然,那刘妈妈轻咳了一声,面色也带了些许的尴尬,许久才缓缓道“柳烟,许是你放到哪里没有注意,再去瞧瞧吧。” 柳烟也不是愚昧之人,听了此话也知刘妈妈的意思,虽心有不甘,也不再多言,回头冷冷的瞪着子怡。 看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日之事,怕是已被这柳烟盯上了,像柳烟这种沉不住气的小角色,她还是不削一顾的,只是如今自己也是这般处境,既已撕破了脸 子怡眸中透过一丝阴狠,转身对着刘妈妈道“刘妈妈,请恕子怡直言,子怡今日确实是贪睡了些,只不过自己取到宫服回屋之后,柳烟姑娘还在房中梳妆,并非是其所言先一步走开的,若是刘妈妈不信,大可去询问一下知情的宫女,况且,刚刚从绣房中也未曾见到有别的宫的婢女来过,柳姑娘这宫服,怕是还在绣房中,不如允子怡前去取来。” 这话颇有含义,第一则是说柳烟不削于刘妈妈这种角色,本是有时间领宫服却在屋中梳妆打扮故意来迟,第二则是说这柳烟信口雌黄,若是去了绣房中取了衣物,那就是坐实了柳烟栽赃嫁祸。 下坐的宫女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这边,有惊异c有怀疑c也有的人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果然,这刘妈妈面色突然难看起来,一脸老脸都快拧到了一起,心中虽然知晓子怡此话是故意激怒于她,却从这话中找不出半点瑕疵,心中叹了一声,看来这丫头是不准备蒙冤了。 前方的柳烟面色有些发白,她本是没想到那么多的,自己回了房中的确是没见到宫服,不由得气愤之极,安贵人的确是她姐姐没错,只不过在宫中也是过了气了,临走之前特地嘱咐自己不要惹是生非,不过以自己现在这个处境,姐姐这个身份倒是可以压一压的,她心想的是给这不识趣的子怡一个教训,刘妈妈即使知晓自己所言非实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多问,却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要寻姐姐房中的宫女对时辰,还要去取宫服,这若是真被她取了,自己的罪名不就是坐定了不行!若是再这空挡出了些什么事,怕是姐姐的计划就 柳烟突然道,“刘妈妈,柳烟刚刚才想起,今日见姐姐太过匆忙,心里想着此事,却忘了有没有真正的告诉过姐姐,刚刚也是一时慌忙,怕刘妈妈生气,才会错怪了子怡姐姐。”说罢,缓缓走到子怡面前,面色也柔和谦卑起来,恭敬的低着头“还望子怡姐姐原谅妹妹年纪小鲁莽无知。” 这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听得子怡耳根子有些发麻,她原以为这柳烟会一口咬定是自己拿的,然后再摆出安贵人,只要这安贵人与柳烟串通一气了,论谁也不敢质疑贵人,但自己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谁知这柳烟突然变脸,如此这般,自己再不原谅,怕是有些不通情理了,看来这柳烟虽鲁莽,却也是有点心机的。 子怡淡淡一笑,“哪里,我怎会生妹妹的气呢,妹妹还是去换衣裳罢。” 柳烟抬了抬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毒,面上却是笑意盎然,转头望向刘妈妈,“还望刘妈妈饶恕奴婢。” 刘妈妈的面色缓了许多,淡淡的“去吧。” 那柳烟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了,转头出了礼室。 子怡也冲着柳儿淡淡一笑,缓缓坐了下去,那柳儿笑的毫无恶意,嘴角透出两个酒窝,也跟着坐了下了。 刘妈妈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堂中人,面色很快就恢复平稳,似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正色道“今日要习的是礼仪,你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本书籍,走姿应轻盈快捷,迈小步c轻落地,下颌向内,面带微笑,头部平而直,将你们手中的书籍放到头部,在我面前行走一番,书本不可落地。” 刘妈妈说罢,各个宫女也都不敢怠慢,将书籍放到头部,大凌宫女的发饰是结云梳,倒是不影响这书籍的平稳,只是要说顶着一本书籍行走,头部还要微底,倒是颇有些难度,没过半响,地上已经满是落下的书籍。 子怡却不慌,将书本稳稳的放在头上,在刘妈妈面前走了一圈,体态轻盈,肩平不摇,惊的各个宫女都是瞪大了眼,她笑了笑,本是不想这么锋芒毕露的,但就在刚刚,想来想去,自己也不应做一辈子的宫女,若是这刘妈妈肯抬举自己,送到妃子面前去侍奉,倒也是好的,只是蛊惑圣上,那是万万不行的,她已不是清白之身,若是稍有不慎,怕会牵扯出来自己的身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但若是到了那些妃子面前,若是出了头,前程改动也不见得。 前方的路一片阴暗,她不知该如何走,白家蒙冤而死,自己苟且偷生,现在能做的,只有一步一步向上爬,却不能爬的太高,见机行事。 一阵唏嘘之后,子怡温和一笑,回了自己的位置,将目光落在角落的那个女子身上。 那女子也是缓缓起身,将书本放在头上,刚走了两步书籍就落了下来,她从容拾起,一连落了几次才算走完这一圈,她谦卑一笑,回了位置。 子怡皱了皱眉,这女子虽不张扬,却总是能让你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光瞧着她刚刚走的那一段,肩平气稳,那书籍分明是故意落下的。 满屋宫女都行走完毕,刘妈妈轻叹一声,“三日之内,所有人必须都能行走平稳,头上的书籍不得落下,三日之后我回来查验,若是还有不合格的,就直接逐出宫去,还是记住我那句话,这宫中不养闲人!” 下面的宫女面色都带着些忐忑,稳稳答道“是——” 刘妈妈轻哼一声,“都下去用膳吧。” 一行人缓缓出列,恭恭敬敬的向刘妈妈行了礼,才出了屋内。 子怡将目光从那个女子身上收回,轻缓了缓肩部,许是养尊处优时间长了,这么一老折腾身子倒有些不适应了,缓缓起身,刚想随着大群人离去,却听后面的刘妈妈淡淡道,“子怡,你留下。” 子怡转过身去,面色不惊的低下头,待身旁的人都出去之后,刘妈妈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知晓你天资聪慧,但这是宫中,能避开的事物尽量避开,莫要再惹是生非为好。” 子怡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明显的警示了,怕是这刘妈妈注意自己不止是一日了。 那刘妈妈轻声道“礼数若是全过了,我自会为你寻一个好主子。” 子怡抬头感激道“多谢刘妈妈抬举。” 那刘妈妈面色柔和了许多,挥了挥手,子怡也识趣,行了个礼退下了。 出了礼室,轻叹口气,匆匆去御膳房寻了些糕点,带回屋中,坐在椅凳上,抬手倒了杯茶,细细品味起来。 门“咯吱一一一”一声半开来,子怡停下手中的糕点,抬眼望着眼前的人儿。 柳烟只是瞪了她一眼,也不多言,几步走到了梳妆台,左瞧瞧,又看看,将自己的首饰翻了个遍,又用帕子擦拭了一同带进来的琵琶,这一套忙活完了之后,才回到榻上,也不理子怡,稳稳的躺在那里。 子怡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起了些疑惑,这柳烟鲁莽倒是真的,自己也想到了,她回来八成是要找自己兴师问罪,要不就是找点茬刺激一下自己,却没想到今日居然这么老实,难不成今日被自己刺激的性情都变了? 在桌前做了半响,盘中的糕点已所剩无几,酒足饭饱,那榻上的柳烟依旧是一副漠然的状态,似乎今日冤枉自己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样的安静倒是让子怡有些不知所措了,收下那份好奇心,仔细想了想,一个人若是瞬间就改了往日的性情,那必定是要做一件大事,只是这大事究竟是什么刚刚入宫才两日,难不成就打起皇上的主意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一 天色稍暗,子怡也是毫无睡意,愣愣的翻着手中的书籍,或许是在宫中这寂寞都已习以为常,她倒也不觉得无聊。 倒是那榻上的人儿 子怡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大约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榻上的柳烟突然坐了起来,几步走到铜镜前开始描眉化眼,极其认真,随即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发丝瞬间脱落,她抬手将发丝屡了屡,束起一个流云结,折腾了半响,起身换上了一袭白衣,又抬手拿起了手中的琵琶,在铜镜前左瞧瞧又看看,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后,才出了屋内。 子怡笑了笑,柳烟刚刚那一套作风,就算是傻子也懂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她虽有几分姿色,这宫中注定容不下她这种清傲之人,许是这安贵人在宫中许久不得宠,就将自己的妹妹转着法的送了进来,只是这柳烟不知,就算得了宠,真的会安享富贵么。 如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会再做皇帝的女人。 不知这今晚又要上演什么戏码了,看来明日又要有好戏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章 一夜清净,外面倒也未传来什么声响,子怡上前吹灭了灯火,缓缓回了榻内。 醒来已经是天明,子怡揉了揉眼,这一夜睡得也是轻松,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转头望了望柳烟的榻面,上面是空的,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这安贵人也是费了些心机。 惋惜的淡笑一声,起身梳洗一通,出了屋门。 仅仅一夜的功夫,安贵人的妹妹柳烟承蒙恩宠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皇上今早就下了旨,柳烟从一介宫女摇身一变,成了才人。 子怡倒是不惊讶的,轻叹一声,每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也不例外。 “子怡!” 这一句唤的亲切,子怡不禁抬头注目,柳儿满面春风,笑着“子怡姐姐怎么这么晚才来,有没有听到那个大消息!” 子怡淡笑道“可是柳烟成了才人之事” 柳儿愣了一下,回头一想也对,柳烟与子怡是同房,怎会不知晓她接口道“真没想到,这柳烟不过入宫两日就成了才人,听说是昨夜在池边弹了首琵琶,正巧被路过的皇上所见,所以才会若是都那么容易就得圣宠的话”她抿着嘴,将头低了下去,若有所思般。 子怡皱了皱眉,这丫头心思纯良,怎会也会有这种想法,莫不是被同房的习秋挑拨了一番?她也不想想,如若真的那么好攀,宫中岂会有人熬到了白头也见不得圣上一面 她撇着眼前的柳儿,冷冷吐出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柳儿抬起头来,似懂非懂的望着子怡,“姐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子怡叹了口气,也不愿过多与她纠缠,只是轻轻笑了笑,开口道“算了,莫要想太多,也不要做什么与自己身份不符之事。” 柳儿一脸茫然,还想再开口,却见子怡不愿在开口,稳稳的从自己身旁走过,不由得暗暗疑惑,这子怡到底在想什么? 一如既往的入了礼室,算算时间,差不多再有七八日就可出了这阿房宫随着新主人了,只是这主人若是跟错了,自己的一生说不定也会毁在她身上,不由得好好思量思量。 正思虑着,刘妈妈被绿儿与婉儿给搀了进来,依旧是那张云淡风轻的面容,也不过多废话,开口道“今日我们要” “刘妈妈————” 刘妈妈的话还未说完,外面就传出一阵娇滴滴的女声,却见几个宫女很是恭敬的扶着一人儿入了堂,子怡皱了皱眉,抬眼就见柳烟一袭奢华的红衣,头上挂满了朱钗,妆容细微,丝丝流碎随着脚步微微颤动着,少了往日的那几分清新,多了几分的妖艳与妩媚。 那柳烟稳稳的立在堂中,眸子四处撇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子怡身上,笑意颇浓。 刘妈妈赶忙上前去行礼,“柳才人,奴婢给您请安了。” 子怡也随着大众缓缓起身,低头行礼。 却见那柳烟轻笑一声,娇滴滴道“刘妈妈快起身罢,” 那刘妈妈面色有些难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不知柳才人到奴婢这种粗糙之地所为何事?” 那柳烟笑意颇浓,耐人寻味,缓缓才道“这怎么说也是本宫待了两日的地方,不来倒有些忘恩了。”说道那个“恩”字时,故意咬重了字音,眸子略侧,将目光锁在子怡身上。 子怡有所察觉,却也是不动声色,稳稳的低着头,把目光洒在桌面的书籍上。 刘妈妈也非善类,自知这柳烟也是个心机狭隘之主,今日所来必是要闹出些事端,赔笑着“柳才人见笑了,柳才人能走着一趟,这礼室也是蓬荜生辉了。” “刘妈妈说笑了,今日本宫来是为感谢子怡姑娘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柳烟也不废话,显然是已经迫不及待,言语间,已经挪步站到了子怡的面前,笑意不减,眸子却是清冷,趁着那张美艳的脸蛋,颇有些诡异,继续道“本是想取一些值钱的物件来的,但是仔细瞧了瞧,子怡姑娘家中也是不缺这些俗物的,不如就让本宫为子怡姑娘斟杯茶如何” 子怡心中轻叹,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位柳烟姑娘了,沉不住气是真的,却没想到这么快,这个秉性,怕是她这个位置也坐不了多久了,这安贵人当真是心急如焚,居然也没好生考虑,就这么将她送予了皇上。 一阵思量过后,子怡抬起头来,面色不见丝毫不快,得体道“这怎么敢当呢,柳才人亲自为奴婢斟茶,岂不是折煞了奴婢,这若是传了出去,知情的明白柳才人是知恩图报,这不知情的就会说柳才人藐视了皇威啊” 子怡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面色一变,或诧异c或忐忑c或担忧c或惊奇。 她当然知晓柳烟是来找自己撒气的,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话,她这般脑子,把话说白了总比忍着强。 果然,那柳烟犹豫了一下,愣愣的站在原地,把目光紧紧锁在了子怡面上,却见她依旧是平静如水,笑的如同事不关己一般,心中的怒气“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也顾不得许多,柳眉倒竖,开口道“本宫做事,岂是那群奴才三言两语就定罪的!” 子怡心中暗了一下,看来这柳烟着实是恨透了自己,今日是听不进去任何话了,非要折磨自己一番不可了,罢了罢了,如今身旁也没了什么可以解围的人,听天命尽人事吧。 “来人呐!将我紫砂壶拿来!” 柳烟话刚出口,身后的宫女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捧着青盘递到子怡面前,盘上立着一套茶具,那茶具全身呈紫红色,花纹精美细致,乍眼一瞧,还真不是普通的茶具。 子怡自嘲了一番,抬手拿过上面的茶盅,恭敬的举在前方。 在场的人都不禁睁大了眼,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却见柳烟从容的将盘上的紫砂壶取了下来,笑着“子怡姑娘可要注意了,这茶可是上好的银尖,是清晨的露水所做,本宫是怕这茶水带到这里会凉透了,所以就趁热带来了,哦对了——”她言外有意,眸子闪过丝丝清冷,继续道“这茶具可是不得了了,这可是昨日皇上送予本宫的,子怡可要小心些拿着。” 子怡心头冷了一下,差不多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这柳烟做事还真是低端,但也是很折磨人的,咬了咬牙,面色却如常,低低的应了一声。 柳烟妩媚一笑,心里却恨恨的,看你能笑多久! 她抬起茶壶,微斜,那茶水就瞬间流出,冒着丝丝热气,直直的落入子怡手中的茶盅内。 一杯茶已满,子怡的心中微颤,这茶倒是极热的,烫的她手都已经没了知觉,却不能扔下手中的茶盅,这行事虽然低端,却也是十分狠毒的,手中一阵阵的滚烫,她逐渐有些支撑不住,却也是强忍着。 一杯茶已满,子怡稍稍松了口气,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茶盅,刚要收回,那柳烟居然未停,茶水直接渗着茶盅流了出来,烫在了子怡手中,子怡面色突变,顺手扔下手中的茶盅,收回双手。 那茶盅随着子怡突然的放手赫然掉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子怡心疼的摸着被烫的失去知觉的双手,手已经发红,尖部也已经肿胀,连触碰都没了感觉。 “大胆!你居然敢损坏皇上所赠之物,是不想活了不成!”那柳烟眼中掩不住的得意,显然是早在她的预料之内,她抬起一只手指着面前的子怡,“损坏皇家之物,这罪名该如何定夺!” 子怡带了些微怒,撇了一眼地上的茶盅,淡淡道“柳才人说的没错,损坏皇家之物奴婢确实是担不起这罪名的,但,容奴婢问一句,这天下是何人的” 柳烟被这一句话搞的有些茫然,脱口而出“当然是当今圣上的!” 子怡抬眼温和一笑,那笑意竟带了些凉意,看的柳烟不由得心头一寒。 她继续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这皇宫里所有的物件自然也都是皇上的,算起来,这座椅板凳,茶具餐具都是皇上的,殊不知是每日都要打碎多少个,如若这么算来,这些不小心碰坏的人是不是都有罪呢?” 一旁的刘妈妈眼中露着讶色,叹道,好一张巧嘴! “这”柳烟显然是被这一句话给呛着了,这要是否了,就是否了皇上,可这要认了,今日自己这一出不是白演了?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柳烟很快就缓过神儿来,也知晓今日不能拿她如何了,只是心里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冷冷道,“子怡说的没错,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我自然也不能负了圣恩,只不过我好心给你斟茶,你却把茶盅给我摔碎了一个,这茶具是皇上亲自送予我,我自然是怜惜的,如若不罚你,怕也是有负皇上心意,这样吧,你在礼室府门外跪上一日,我就饶了你今日的过错。” 闻言,子怡微微皱眉,她说的可是礼室的府门外?这府门外常路过宫中的贵人与宫女太监,这若是被瞧见了,怕是自己也出了名了,但若是自己真的去跪了,这柳才人心思狭隘的帽子可是扣定了,这柳烟果真是没脑子,看来还真是自己高估她了。 一旁的刘妈妈终于开口,为难道“柳才人,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难不成我连让一个奴婢去跪的资格都没有吗!”柳烟终于发了火,怒视着刘妈妈,头上的流丝随着刚刚那一番话而剧烈的摆动着。 那刘妈妈见事不好,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多言,只是担忧的望了子怡一眼。 子怡刚想再开口,却见那柳烟冷冷转过身去,明显是不想与自己多言了,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跪就跪吧,她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出丑而已,但却不知道,最出风头的还是她自己。 想罢,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出了礼室,一路走到了府门外,缓缓跪在了地面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章 这府门外可不比礼室,礼室是新晋宫女教礼数的地方,而这府门外则是通往皇宫内门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众多,子怡这一跪,不少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带了些诧异,惊奇c还有鄙视。 她抬了抬眸,这府门外似一眼望不到边般,被厚厚的城墙围绕着,倒是人头繁杂,隐隐可见各路的送水夫c挑夫c御膳房的小太监c绣房的嬷嬷,这些人面色都带了些许的轻蔑,似没见到子怡一般,稳稳的从她身旁经过。 前方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子怡将头微低,随着脚步愈来愈近,一双血红色绣工极美的绣花鞋呈现在眼前,随即就听到柳烟冷哼一声,带了些许的得意,“本宫也不难为你,你只需要跪到酉时就可,洛儿,你给我看着她,” “是——”一阵悦耳,身旁的宫女赶忙轻轻行了个礼,“娘娘还是请回吧,这里有洛儿看着就可,这外面风沙太大,奴婢是怕娘娘呛了些污秽之物。” 子怡自嘲着,如今还未到晌午,这若是跪到酉时,自己不残也要了半条命了,看来如今落魄到连宫女都可以扇她巴掌了。 那柳烟眉眼带笑,低眸撇了一眼地上的子怡,也不多言,伴着身旁的宫女离了这府门外。 洛儿低眼瞧了一下地上的子怡,嘴都撇到了一边去“本是休息的时辰,却因你这个岔子耽搁了,我这究竟是倒了什么霉!” 子怡微微抬起头,目光略侧,撇了那洛儿一眼,这洛儿也非善茬,一脸的刻薄与刁钻,明显的狗仗人势,轻笑一声,也不与这宫女废话,稳稳的跪在原地。 洛儿被这一眸子甩的后背有些发凉,不知怎地,刚刚这个女子的神色居然像极了当今的仁元皇后,让她不由得住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过神儿来,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寻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去了。 这一跪就是两个半时辰,子怡的双腿都没了知觉,气候微凉,阵阵凉风吹过,冻的她一阵寒颤,满头的冷汗,气息有些不均,抬眼望了望身旁的洛儿,那洛儿也是一脸的厌烦,将背部靠在城墙上,用力的撕扯着手中的丝帕,子怡深吸了几口气,抬头望了望天色,才刚刚到了晌午,心中一阵凉意,带了些许的厌恶,这还要跪上七八个时辰才算罢了,恐怕这七八个时辰过去,自己早就晕在这府门外了。 这柳烟当真是飞上枝头了,只是以她这个性情,能平安多久呢,皇帝固然是多少深宫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又是多少女子争夺的对象,但,谁又能真正取得皇上的欢心与爱护,安稳的走在这宫中,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始同情柳烟了。 自嘲一番,如今自己都是自身难保,还去周旋那些深宫谍影,倒也是瞎操心了。 “这是在做什么!” 一阵尖锐,子怡被惊了一下,从思绪中缓过神儿来,寻着声音来源望去。 却只见袭贵人一身紫纱裙,本是妩媚的一张脸上挂了些微怒,神色犀利,“让宫女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子怡愣了一下,这府门外常遇些王爷达官贵人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这袭贵人是后宫之人,怎会也到这种地方来 一旁的洛儿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带了些慌乱,赶忙上前叩首“袭贵人,宁王爷,奴婢给您请安了!” 子怡顺着目光撇了撇,才发现屹立在袭贵人身旁的宁王爷,那宁王爷一身青袍,腰中还挂着一枚玉佩,漆黑如缎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几缕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颤动着,他面色柔和,挺鼻薄唇,白皙的脸上绣着一双桃花眼,正笑笑的望着她,映着是墙门的景,倒颇有些玉面郎君的相貌。 子怡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收了回去,心中泛起微微酸意,此情此景,自己竟似曾相识。 袭贵人抬眼撇着地下的宫女,气势不减“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丫头犯了错,处决就好,跪在这里算什么,这若是让那些贵人见着了,岂不是笑我皇家后宫礼数不周!” 那丫头颤颤巍巍,将头埋的更低,“袭贵人饶命” “罢了罢了,妹妹你不要吓这些丫头了,都是奉主子命行事,说她们也无用。”说罢,上前几步,将手伸到子怡面前,“快起来吧。” 子怡侧眸望着眼前这只手,心中似有一座大山瞬间压了下来,曾几何时,也有人对他伸出过这只手,那满温和的笑意,柔和的语气,让她自以为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就为那一瞬,她不惜为他赴汤蹈火,行走于刀刃间,最后呢,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谁曾想到今日,似又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温柔的语气,但,却是另外一个人。 一滴清泪滑下,她似没察觉般,陷入了沉思。 宁王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不知所以的望着眼前这个人儿,这女子一身宫服,虽不施粉黛,相貌却是极其出众,那本是不该这个年龄应有的目色中泛着丝丝悲凉,虽是为奴,却怎么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这等女子,还真是少见,心中不由得泛起丝丝涟漪。 一旁的袭贵人带了些许的不耐烦,皱着眉望向前面的二人“想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这一声,将两个沉思的人儿唤了回来,子怡一愣,很快就反过神儿来,望着眼前的手,犹疑了一下,眸子瞬间闪过一丝阴狠,却又很快消失不见,随即,做出一副胆怯的模样,“奴婢不敢。” 袭贵人没料到眼前的宫女说出这番话,显然是一愣,带了些许的不快“有何不敢!本宫让你起身,还有人质疑本宫不成?” 子怡心底暗笑一声,从进宫第一日所见,袭贵人虽心高气傲,却不是什么歹毒之人,但这虚荣好胜的心是有的,她怯声道“回贵人的话,是柳才人让奴婢跪在此地,还说不论何事,都不准奴婢起身,奴婢若是没跪到时辰就起了身,怕是这柳才人心中不快”说罢,故作委屈的望着那袭贵人。 宁王眯了眯眼,轻笑一声,将手收了回来,心道这个女子变脸还真是快,刚刚还一副漠然的样子,突然就换了个脸色,让他不由得有了些兴致。 袭贵人的面色突变,想到这安贵人居然将她那不三不四的妹妹给送上了皇帝的龙床,今早那柳才人仗着新获恩宠,甩了自己的脸色不说,还对自己口出狂言,心中本来就憋了一股子的气,再听这眼前的丫头一番话,这柳才人当真傲气的很,看来不收拾一下是真的不行了。 心中有气,却不能在这些宫女面前显露出来,她缓缓才道“你起身吧,若是这柳才人计较此事,让她直接来寻本宫即可。” 子怡松了口气,许是养尊处优时间长了,这么一跪,差点要了她的命,如今已是体力不济,一手撑着地面,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站了起来,面向那袭贵人,恭恭敬敬道“多谢袭贵人,袭贵人当真是宽厚仁慈,奴婢会牢牢记住此恩的。” 这话她在从前每日都要听上八百遍,照猫画虎说了出来,倒也不觉着别扭。 那袭贵人显然是被这番话说得带了些得意,面色也缓了许多,笑骂道“好一张巧嘴!” 子怡微微低头,虽是跪了两个时辰,这礼数不能失了,忍下心中那份不耐烦与厌恶,面色谦卑的笑着。 身旁的宁王笑了笑,转头望向身旁的袭贵人,终于开了口“妹妹,我看这丫头聪明伶俐,嘴巧心善,看样子也是新晋的宫女,不如妹妹收了如何” 子怡心中一阵凉意,开始暗骂自己刚刚太自作聪明了,不行不行不行,向来都是主子挑奴婢,但她却是挑主子,这袭贵人虽不是那种心思歹毒之人,却是心高气傲,不是什么聪慧之人,行事也带了些莽撞,若是遇了这样的主子,自己岂会有出头之日 心中虽焦急,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子怡在脑中想着各种法子拒绝,却又怕失了这袭贵人的兴致,搞不好在惹怒了她,被她倒打一耙可就糟了! 却见她袭贵人轻挑了一下眉,嘴角也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似漫不经心道“哥哥所言极是,这丫头我看着倒也是心生喜欢,这样吧,你回去收拾妥当,我派人去通知了那嬷嬷,过了晌午来翠华宫请安即可。”说罢,将目光缓缓落在地上的洛儿身上“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说这丫头被我收了,若是翻旧账,就来翠华宫与我寒暄一番罢。” 那洛儿畏畏缩缩,“是是!!” 袭贵人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还不快滚!” 那洛儿吓得魂不附体,匆匆叩了头,三步两步的跑开了。 袭贵人满意的笑了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转头对着宁王道“耽搁了这么久,怕是影响了哥哥出宫了,这若是被父亲知道了,还以为我又闯了什么篓子让哥哥受理呢!妹妹且再送哥哥一程。” 那宁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碍事,”说罢,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子怡,抬步离去。 子怡在身后行了礼“恭送宁王,恭送娘娘。” 却没人再回头,前方的袭贵人与宁王谈的不亦乐乎,倒让站在身后的子怡显得颇为凄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章 一路心思沉重,也未向刘妈妈请安,回了屋内,将书籍与几件值钱的物件放入包袱中,轻轻掸了掸裙摆,坐在榻上思虑起来。 想不到会弄巧成拙,本是想接着袭贵人的怒气救自己一把,谁知竟被收了房,还是自己有些顾虑柳烟了,心急可是大忌,日后万万不可这么鲁莽行事了。 只是这袭贵人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年龄也尚好,但这宫中的妃子也是众多,各个都是身材绝技,皇上是何人,见惯了那种美艳的女子,凭着容貌定是站不住脚跟的,若不是她与宁王是兄妹,怕是她这种性情,在宫中早就没了立足之地了。 如若自己能想法子让这袭贵人重新得宠,倒也是不难的,在后宫中她见多了那些妃子的伎俩,若说出主意倒是有几个的,只是自己刚进翠华宫,那袭贵人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收了自己,又岂会真的在意一个奴婢所言?若是自己没有机会献计,那恐怕就 子怡皱了皱眉,长舒了一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翠华宫那几个宫女自己都制不住,何谈献计之说? 想罢,她拎起包袱,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无不得体之处,才出了屋内,一路到了礼室,与刘妈妈寒暄几句,刘妈妈对子怡倒也有些关心的,想罢也是很喜欢这个丫头的,出了礼室又与柳儿斗了几句嘴,这一套下来之后,才匆匆赶往翠华宫。 顺着几个小太监的指路,迎着西北方向到了翠华宫的门口,刚进院内,就见几个宫女太监正为院中的桃树翻土,大致一瞧,这院中倒是宽阔的很,入眼所处居然都载满了桃树,如今已快入冬,这桃树都已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微微颤抖着,乍眼一瞧,竟带了几分凄凉,子怡暗道,看来是有许久都见不到桃花了。 “什么人!”一宫女匆匆走了过来,面色带了些许的不满与严厉,一双大眼仔细打量着子怡。 子怡顺着声音瞧了一眼,这丫头倒也没什么稀奇,长相平凡,身材偏瘦,一脸的尖酸刻薄,手腕还带了个玉镯子,子怡眯了眯眼,翠华宫的宫女都在忙活,只有这个丫头倒很是清闲,看来是袭贵人的贴身丫鬟之一了。 子怡笑了笑,恭敬道“姐姐,奴婢是被刚刚纳入翠华宫的,还未向袭贵人请安,还望姐姐领一下路。” 这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那宫女也带了些得意,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面色也缓了缓,“跟我来。” 子怡点了点头,故作恭敬的跟在她身后。 一路畅行无阻,随着那宫女到了堂内,那宫女扔下身后的子怡,上前几步走到了屋内,一手掀起流苏,小声道“娘娘,门外有一宫女,前来叩拜娘娘。” 那袭贵人抬手抿了口茶,漫不经心道,“让她进来吧。” 那宫女点了点头,转头向身后的子怡使了个眼色,子怡微微一笑以做感激,抬步进了屋内,上前行了个礼“袭贵人,奴婢给您请安了。” 袭贵人放下手中的茶盅,转头撇了她一眼,“行了行了,以后你就在我屋中了,我的规矩也没那么难懂,一会让外面的古榕多教教你就好,但你若是给我惹出什么篓子,我定不会保你,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子怡恭敬点了点头,“是——,奴婢谨遵教诲。” “出去吧。” “是” 出了屋内,子怡心思微重,屋外的古榕上前一步,抬眼撇了撇屋内,轻声提醒“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的不要多想。” 子怡点了点头。 古榕继续道“出了屋内一直往东走,就是你休息的地方,去把包袱什么的整理一下,出来了赶紧干活。” 子怡低头示意,转头出了屋门,一路向东,没走几步,就见一个大屋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推门进了屋中。 “什么人!” 那屋中的人声音颇为尖利,带了些紧张,回头冷冷注视着子怡。 子怡也被这一声吓了一惊,不由得带了些怒意的寻着声音的来源。 却只见一宫女面色慌张,一张小脸都拧到了一起,头上挂满了朱钗,妆容颇浓,身着一身蓝色纱裙,等等子怡皱了皱眉,这蓝色纱裙倒很是眼熟,像是初入宫那一日袭贵人所穿 一眼明了,看来这女子是偷了袭贵人的衣裳,在这屋中孤芳自赏呢。 子怡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嘲笑,强忍住笑意,缓缓道“我是新来的,姐姐这是在作甚” 那女子惊得冷汗都落了下来,许久才恐吓道“你——你今日所见,不准往外说!我可是袭贵人的贴身宫女!你要是说了,我定不饶你!” 子怡故作惊讶“不知姐姐所说何事?姐姐只不过是在更衣了罢了,这点小事我为何要往外说?” 那女子半信半疑的望着子怡,冷冷道“把东西放下你就出去吧!这屋外还没扫,你去扫完了再回来!还有,别老是姐姐姐姐的,我叫韶华。” 子怡心头微怒,也是顾虑到自己的处境,罢了罢了,回头撇了一眼这屋中,倒很是宽敞,屋内最里立着一张梳妆台,一旁摆着许许多多个水盆,榻子几乎占了屋中一半之多,叹了口气,看来是合住了。 顺手将自己的包袱放在一角,回头示意了那宫女一番,出了屋门。 已经过了晌午,外头不冷不热,子怡抬手举起身旁的扫埽,心不在焉的扫起来。 大致瞧了一下,这翠华宫倒是见着了两个贴身宫女,还有一个就是今日陪着袭贵人的那位了,只是这翠华宫的婢女倒是不少,如何才能让袭贵人注意到自己呢? 一 一连三日,子怡每日除了守在这后院中,就是与这扫埽作伴,平日根本见不到袭贵人,这与她想的有些反差,心中也不由得厌烦起来。 这翠华宫虽是很大,却是冷清的很,宫内基本没有来过任何贵人,就连那些才人都不曾来过,更别提是皇上了,看来这袭贵人当真是被忘记的主了。 子怡将手中的扫埽扔在一边,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会在这里扫一辈子的后院了,不行不行,要想想办法,光是碰运气可不行。 正烦躁着,却见那韶华一脸怒气的冲了过来,也不管她,上前“啪”的一声将门甩上。 子怡被她这一出弄得有些发愣,回神一想,说不定是机会,转头跟了进去,却见那韶华一脸厌恶“你不好好扫院子,进来做什么!” 子怡面带讨好道“韶华姐姐为何这么生气呢,总是憋着可不好的,不妨与妹妹说说?” 那韶华瞪了她一眼,也不多语,直直的坐在梳妆台前,看来是被气的不轻,唇部都在微微颤抖。 子怡上前沏了杯茶,缓缓走到韶华面前,带了些试探,“姐姐,消消气——”说罢,将手中的茶盅举了过去。 那韶华先是一愣,随后接过茶杯,心道这丫头还蛮有眼力见的。 缓了一会儿,那韶华气愤道“今日我与娘娘去御花园散心,谁知道竟撞见了安贵人与柳才人,那柳才人仗着皇上恩宠,对我家娘娘出口不逊,我看不过,就说了几句,谁知那柳才人居然拿我出气,硬生生的赏了我两个巴掌,娘娘虽然是气愤,却也知不能得罪她,现在还在屋中生闷气呢!” 子怡眯了眯眼,故作悲凉道“哎——,娘娘若是得宠我们这群奴婢自然也是过的顺风顺水,娘娘若是不得宠,我们这群奴婢也跟着遭殃,这别人倒也没事,只是韶华姐姐这般美貌动人,这要是娘娘得宠之时,见到皇上的面儿多了,韶华姐姐也不必享这奴婢之苦了。” 这话说的分外明显,若是往常,定会引起怀疑,只是这韶华也是怒气当头,也不顾那么多,子怡说的每句话都正落了她的烦心事,她进宫两年了,到现在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几次,更别说得了恩宠了,心头一阵阵的酸意。 子怡偷偷打量着她,见她往套里钻,继续道“韶华姐姐不必忧心,奴婢早就听说了,这贵人妃子什么的,常有将自己的贴身婢女送到皇上那边的,若是娘娘得了宠,定也会送去一个讨皇上欢心的,奴婢瞧着那个古榕倒是没有韶华姐姐出众,若是真的送,也只有韶华姐姐能担此任了。” 韶华动容,“我当然知晓这些,只是娘娘如今这般,我们又有何办法?” 子怡心底暗笑,打见她第一日,就知道她不是那种甘愿在宫中做奴之人,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当然让她乱了心智,小姐身子丫鬟命,若是有机会,她定是第一个就爬上去的人。 子怡赔笑道“韶华姐姐若是瞧得起妹妹的话,妹妹自有办法让袭贵人得宠。” 韶华转过头来,一脸的不相信“你?你该不会是打别的主意吧?” 子怡道“妹妹自然是有办法了,韶华姐姐若是不相信妹妹,那就算了,妹妹还是去打扫院子吧。”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韶华一惊,见她没有丝毫留步的意思,“等一下——” 子怡面上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转过头来,“姐姐?” 那韶华摆了摆手,子怡赶忙上前几步,韶华道“你有什么办法,快与我说说。” 子怡故作神秘道“姐姐,不是妹妹不告诉你,只是这办法是要随机应变的,如果姐姐能让我替了那古榕的位置,妹妹保证,不出两月,定会让袭贵人得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一章 那韶华一脸不相信的盯着她,犹疑道“你此话当真?” 子怡赔笑道“我怎敢骗韶华姐姐啊,妹妹若是没有这个信心,又怎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呢。” 韶华沉默了,若不是前几日这个丫头看了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她也不会让这个丫头扫了三日的后院,只是这如今,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子怡见她有些动容,及时加了一把火“韶华姐姐,娘娘此时的处境,没人比韶华姐姐更了解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娘娘现在是四面处敌,万一一个落水,咱们这些奴婢全跟着遭殃,子怡命贱,倒是屈了韶华姐姐这么一张美貌的脸蛋” 韶华一惊,“你怎敢诅咒娘娘!” 子怡赶忙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妹妹都是为了姐姐好。” 韶华咬了咬唇,迟疑的“要说这古榕跟着袭贵人的时间比我长,如若要替下来,倒也有些难度” 子怡轻笑一声,“妹妹自有办法,姐姐照着做就行了。”说罢,上前几步,抬手掩唇,在韶华身旁耳语了几句。 却见那韶华面色突变,带了些慌乱,“这怎么能行呢!这若是被发现了,我都难辞其咎!” 子怡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撇向别处,也不再做声了。 那韶华犹疑了一会儿,见她也不多言了,狠了狠心“好吧,就按你说的做,你可别忘了你今日之言,你若是敢背叛与我,我就————”她故意拉长了音,狠狠的盯着子怡。 子怡巧笑“妹妹自然不会忘记,韶华姐姐静观其变就是了。” 那韶华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这事留到明日,今日娘娘被气的够呛,怕是再火上浇油会弄巧成拙,你去休息吧,那院子我让别人打扫就好了。” 子怡坦然一笑,回了自己的榻上,韶华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出了屋内。 榻上的子怡突然收了笑意,那古榕倒是个忠心的奴婢,人也不坏,只是不好利用,而那韶华却不同,此人心比天高,自然是不愿为奴,明知此事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子怡长叹一声,只是,这宫中留不下忠心纯情之人,自己若是想出头,必占用她的位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目光黯淡下来,喃喃着“古榕啊古榕,我定会为你多烧些纸钱,欠你的来世再报。” 一第二日 清早,一阵喧扰,屋中的女婢都各个起身,屋中一片繁杂的脚步声c水盆的冲撞声,子怡漫不经心的整理好衣衫,将目光偷偷撇向了韶华的位置。 那韶华整理好衣衫,目光扫了一眼子怡,很快又收回,站在屋中大声着“快些快些,院中还未打扫,你们几个快些去御膳房去吃的,这要是耽误了娘娘的早膳时辰,你们可都担当不起!” 那些宫女们面色带着些许的不悦,却也都不敢怠慢,动作迅速,只一会儿的时间,屋内就只剩下古榕c子怡c与韶华。 韶华起身去整理一下衣衫,几步出了屋内,“古榕,你可快些。” 随后的古榕应了一声,随意整理一下,也跟着出了屋门。 子怡轻笑一下,如今这扫院子的活儿给了别人了,自己倒也是游手好闲了,长舒一口气,懒懒的躺在榻上。 一一 韶华将手中的茶盅递了上去“娘娘,今日气候不错,娘娘何不出去走走?” 袭贵人冷冷接过,眼中略过丝丝不快“你还嫌我昨日受的气不够?” 韶华一惊,赶忙接口道“娘娘何必与那些小人置气,奴婢瞧着那柳才人也得意不了几天,等她风头过了,娘娘再好好教训她也不迟。” 袭贵人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只怕这安贵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韶华偷偷撇了一眼袭贵人,开口道“娘娘容貌出众,无论是琴棋书画都压了那柳才人一头,奴婢猜想,定是娘娘许久不出门,遇不着皇上罢了,若是常出去走走,皇上若是见了娘娘,肯定会回心的。” 那袭贵人有些动容,放下手中的茶盅,带了些期盼,“你真这么觉得?” 韶华讨好着“当然了,娘娘的容貌在这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那安贵人诡计多端,娘娘何至于此?” 这一番话说的袭贵人颇有得意,“罢了罢了,给本宫更衣,本宫今日要出去走走。” 韶华咬了咬唇,道“娘娘,何不穿那件蓝色的裙纱,娘娘身子妙曼,不需着那些艳丽的服饰也能一鸣惊人。” 袭贵人未语,轻点了点头应允了。 韶华总算是松了口气,从刚刚开始就做的尽量自然,还好娘娘没有多心,回手唤了一个丫鬟,“去将娘娘那件蓝色的带着华别纹纱裙取来!” 那女婢应了一声,随即出了门口。 韶华讨好着“娘娘,奴婢为您梳妆吧。”说罢,就要上前搀着袭贵人。 那袭贵人笑了笑,刚刚起身,还未走到梳妆台,就见流苏被掀开,刚刚那个女婢带了些慌乱“娘娘” 袭贵人皱了皱眉,身旁的韶华怒着“何事这么匆忙,惊到娘娘可如何是好!” 那女婢一脸为难,委屈道“娘娘的那件蓝色纱裙不见了!奴婢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寻了别人也说没见过!” “你说什么!”袭贵人面色突变,死死的瞪着那个女婢。 那女婢吓得花容失色“娘娘,奴婢真的去仔细的寻了,想必是被那有心人给偷走了” “荒唐!居然还有人敢偷本宫的衣物,是不想活了不成!”袭贵人显然是没了刚刚的兴致,显然是动了气。 韶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偷瞄了一眼袭贵人,狠了狠心,火上浇油道“这帮狗奴才,平日伺候娘娘倒不是那么有心,偷鸡摸狗倒做的这么干净!许是见娘娘许久没有打过赏了,所以才打起了娘娘的注意,娘娘,这事要细细追究,不得让那些狗奴才欺到娘娘身上!” 这袭贵人本来就一肚子的怨气,听了韶华这些话,不禁怒火心生,狠狠道“给我搜!细细的搜!一定要把那窃贼给我找出来!” 一 一阵嘈杂,几个太监冲进了屋中,也不顾那角落的子怡,上前一通乱翻,榻上顿时一片狼藉,子怡抿了抿唇,冷笑一声,起身下了榻,几步走到屋门外,将那把扫埽拾起,漫不经心的扫起院门来。 屋内突然传出一声“找到了!!” 子怡手中的扫埽忽然停了下来,也不回头,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目。 “居然是在古榕姑娘的包袱中!” “快去通知娘娘!” 身旁一真匆忙的脚步声,几个太监面带慌乱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一会儿,就见韶华搀着袭贵人出现在了院内,身旁还站着一脸诧异的古榕。 子怡缓缓行了个礼,袭贵人也不理会她,上前几步,“拿来我瞧瞧!” 从屋中出来一个小太监,也不敢怠慢,手中捧着一个包袱,上前几步举到袭贵人面前,“娘娘——” 袭贵人伸手抓过那包袱,一眼就见那包袱中躺着的蓝色纱裙,气的面色潮红,转手就扔在了古榕的脸上,“你这个狗奴才!” 那古榕一脸惊愕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袭贵人的腿,声泪俱下,“娘娘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跟随娘娘这么久,何时做过这偷鸡摸狗之事!奴婢对娘娘是一片真心!这必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啊!求娘娘明察啊!” 袭贵人低头望着脚下的古榕,怒气还未散去,却也是清醒的,这古榕跟随自己已久,从未做过什么偷鸡摸狗之事,为人也坦率诚实,这么一想,不由得怀疑起来。 子怡冷眼瞧着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抬眸向身旁的韶华使了个眼色,那韶华也是一脸为难,子怡干脆别过脸去不看她了。 韶华抿了抿嘴,今日之事若是彻底追查起来,恐怕自己也会落水,狠了狠心,开口道“好你个古榕,你前一段时间与我说跟着娘娘没什么出息了,我那时还以为你说的是气话就没太当真,却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打起娘娘的注意了!娘娘虽不如其他贵人那般阔绰,却从未亏待了我们,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般苟且之事!” 听闻此言,袭贵人眉间动了动,将古榕一脚踹到了一旁,忍不住的怒气,“你这奴才,背地里竟如此议论本宫,好歹本宫也是把你当成了心腹,你——”她面色潮红,大口喘着粗气,身旁的韶华赶忙上前抚了抚,这才稍缓。 那古榕吓得花容失色,满面的泪水,上前又抱住袭贵人的双腿“娘娘相信我啊!我何时说过那样的话!这分明就是韶华陷害我!”说罢,她死死的盯着韶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陷害我!” 韶华也是做贼心虚,心中惊了不止一下,无奈撒了网,是时候收了,反驳道“古榕!你自己做错事,还将这事全部推到了我身上!你前几日还对我说,你进宫多年,还只是个奴婢,还将这事全部赖在了娘娘身上,说娘娘囊中羞涩,耽误了你,如今你居然狗胆包天,真是毁了娘娘对你的一片心意!” “奴婢没有!娘娘你不要听她瞎说!奴婢真的是被陷害的啊!娘娘” 还未说完,袭贵人又狠狠的踹了她一脚,这一脚踹的丝毫不留情面,古榕险些喘不上气来,却仍是不死心,还想再扑上来,却见那袭贵人似忍不住怒气般,双手都在颤抖,头上的流碎也在微微颤动,开口道“来人呐!把这狗奴才给我仗毙!” “娘娘!娘娘三思啊————!” 一声声尖利,直直的刺入了子怡的耳中,角落中的子怡面色悲凉,缓缓闭上双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二章 “娘娘消消气,莫要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娘娘的身子。”韶华显然的舒了口气,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算计别人,若不是为了自己有朝一日能出头,自己又怎会做这种小人之事,不过若是按着那个丫头所说,真的能让主子重获恩宠,自己也是有办法出头的,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比如今干等着强,想到这里,不由得安下了心。 袭贵人目色带了些悲凉,长叹了口气,“给古榕的家中寄去一百两银子,也把那些衣裳随她了入葬吧。” 韶华讨好着“娘娘真是好心肠,这古榕都做出了这等事,娘娘还如此善待她,真是枉了娘娘的一番栽培啊。” 那袭贵人轻轻摇了摇头,“这古榕有这份心思是正常的,她随了本宫多年都没得到什么好处,若是这么想来的话,倒也算是本宫亏待她了。” 角落的子怡缓缓睁开眼,带了些诧异,这袭贵人虽办事鲁莽,却也是难得的通情理,心头不由得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韶华接口道“娘娘这是什么话,奴才进宫就是伺候主子的,是她有非分之想!”她顿了顿,目光稍移,撇了一眼角落的子怡,继续道“只不过这如今没了古榕,这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由韶华来做,倒也是有些抽不开身,奴婢怕是怠慢了娘娘” 袭贵人显然是无心在顾虑此事,脱口道“你可有什么信得过的人选?” 那韶华故作思虑道“奴婢整日都陪在娘娘身旁,倒是没有什么可信之人,不过若是这么说的话对了!”她故作惊讶,将头转向角落的子怡“子怡,你昨日与我说,可让娘娘重获往日光彩,可是真的?” 角落的子怡皱了皱眉,这韶华当真是急不可待,原计划本是想让她在袭贵人面前多美言几句,慢慢的让自己坐上这古榕的位置,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将自己扯了进来,这袭贵人若是多了心 那袭贵人听闻此言,全然忘了刚刚所事,一脸的惊奇与欣喜“可真有此事?” 子怡微微一愣,暗笑自己多心了,这韶华在袭贵人身旁服侍了也快两年了,自然是比自己更了解她的秉性,既然韶华给自己搭了梯子,不爬也不行了,子怡开口道“回娘娘,确有此事,娘娘如今正是风华正茂,只要略带点小心思”子怡微微抬眸望着那袭贵人,却不多言了。 那袭贵人听闻此言,心中自然是带了些期盼与欣喜,却也是犹疑了一番,这丫头,刚来屋中只有几日,就这么让她贴身 韶华见状,忙道“娘娘,这几日奴婢倒是与这丫头有过几次接触,这丫头聪明伶俐的很,却也不是那种清高自傲之人,只是恭敬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昨日奴婢闲的无聊就与她聊了几句,却发现这丫头主意正着呢,娘娘身旁多几个聪明人倒是无妨的,就算这丫头敢有非分之想,不是还有韶华呢吗!” 那袭贵人若有所思的望了子怡一眼,这丫头是自己亲自捡回来的,连哥哥与韶华都夸赞聪明伶俐,想必也是真的了,自己身旁的确缺了些出主意之人,有的时候一个聪明的丫?纺芨谋湫矶嗍虑?,如今自己落魄到这般地步,倒也是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想罢,她缓了缓心思,道“明日一早,你与韶华一同前来请安罢。” 子怡赶忙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娘娘抬举。” 那韶华犹疑了一番,带了些不甘心的望了子怡一眼,又开口道“娘娘,实不相瞒,这古榕做的事情啊,若是交给这个丫头去做,奴婢还真是不放心,那些糕点茶水的督促,就交给韶华去做吧,以后就由这丫头服侍娘娘如何?” 子怡心底一笑,这韶华当真是听自己的话,将这最贴近袭贵人的位置让给自己了。 那袭贵人妩媚一笑,回头望着韶华“还是你有心。” 韶华谦卑的低着头,“娘娘夸奖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袭贵人长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本宫今日也是累了,都回去歇着吧。”说罢,也不理身后的子怡,转头出了宫门。 身后的子怡在袭贵人看不见的后方行了个礼,待她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悲叹一声,转身回了屋内,将自己的包袱重新整理一番,又抬头望了望古榕的榻面。 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只是连累了那无辜的古榕,她倒是没犯过什么错,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主子,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 这在宫中,倒是习以为常的,在那厉都的皇宫中,最早先的她也是不曾认命,与那些妃子勾心斗角,这其中,也记不得是死了多少个无辜之人,那些人有的不明真相的死去,有的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但,就算那样,子怡的心中也是没有过任何的愧疚感,只是不知为何,现在的她心中总是能泛起丝丝悲凉。 或许是看透了,或许知晓了得宠并不同于得到人心一般。 这到底是多么诱人的火坑啊,引得这么多女子疯狂的跳入。 子怡不禁苦笑一声,惋惜的望了那榻边一眼,就将目光收了回来,稳稳的躺在榻上,闭目休养生息,等待第二日的天明。 仅仅是一夜的功夫,古榕已死的消息就已穿遍整个翠华宫,而子怡从一个扫院子的小奴婢摇身一变成了袭贵人的贴身宫女也被大家侃侃而谈,那些宫女谈的津津乐道,对于这个子怡这个新人也是多关注了几分,大多数的言风都是不可置信还有鄙夷。 子怡早早就起身收拾好了自己,也不理那些宫女们怨愤的眼神,在铜镜面前细细打量着自己。 那韶华缓步走到子怡身旁,带了些试探“你可还记得” 子怡侧了侧眼,也不行礼,笑道“我当然记得,姐姐相信我就好。” 韶华咬了咬牙,才一夜的功夫,这丫头就变了脸,也不如昨日那般卑谦了,只是如今不相信她也不行了,自己可是将命都赌在她的身上了。 “那你快些去吧,袭贵人有早起的习惯,切记,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肖妃,不然的话”韶华带了些不甘心,小心的提醒着。 子怡带了些疑惑,“为何?” 韶华四处瞟了瞟,凑近子怡小声道“这我也不知,我刚纳入这宫中时娘娘就与肖妃不对付,娘娘曾经还说过,自己如今这么不得宠,还都是肖妃的功劳呢。” 子怡淡笑一声,“知晓了。” 整理完毕,也不理会身后韶华怨气的眼神,起身一路西行,迎着几位宫女到了袭贵人的房中。 进了屋,袭贵人早已起身,子怡先是行了一礼,随后上前给袭贵人更衣梳妆,这一套忙活下来,整整用了两个时辰。 从来倒也没觉得这些有多繁琐,只是如今,这一套收拾完毕,子怡倒也是累的腰酸背痛了。 韶华带了众人将早膳呈了上来,匆匆用过早膳,那韶华讨好了几句之后,借口去御膳房督察,就自行离去了。 一阵喧扰过后,屋中只剩了子怡与袭贵人,子怡上前为袭贵人沏了杯茶,那袭贵人接过茶盅,似有些迫不及待,“别卖关子了,你快说说,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本宫重获圣心?” 子怡轻轻一笑,这袭贵人当真是比韶华还急,居然不顾身份尊卑求助起自己来了,看来真是被冷落了许久了,想必这日子过得也是不舒坦,不然怎会因一句话就将自己收入贴身呢? 她不紧不慢道“娘娘,此事不必着急,贸然行事只会弄巧成拙,这几日奴婢还希望娘娘多走动走动,探探各宫的虚实。” 袭贵人叹了口气,悲凉道“本宫不是不愿走动,只是不论是才子还是贵人,都给本宫的脸色看,每次都是惹了气回来,她们既然不给本宫好脸色,本宫干嘛要自讨没趣!” 子怡暗暗惊了一下,这袭贵人当真是失宠许久了,自己的伤心事说出来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羞愧,想必伎俩也是用了不少,如今怕已是山穷水尽了。 子怡笑劝道,“娘娘就算再如何也是贵人,那些才人若是欺到娘娘头上,娘娘也无需忍着。” 袭贵人带了些许的不满,冷哼一声“现在当真是看本宫好欺负了,就连那无出身的柳才人也敢对本宫口出狂言,只是奈何她现在是新宠,有皇上撑腰,倒也不能把她如何。” 子怡不以为然道“娘娘无需为这等小角色费心,那柳才人得宠是真的,骄傲也是真的,只是这太骄傲了,自然是有人先动手的,娘娘只需静观其变就好,莫要在这空挡出是非。” 子怡也不与这袭贵人分尊卑了,这袭贵人现在当真是很看重自己,见到自己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若是这种心理,压一压倒也是好的,莫要让她小瞧了自己,至少在这翠华宫中也能好过一些。 那袭贵人显然是一愣,也没多计较,“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倒要看看,这不长眼的东西能得意多久!” 子怡将那杯凉了的茶倒掉,又重新换了一盏茶,恭敬的让道袭贵人面前,“恕奴婢直言,娘娘可否告知奴婢,娘娘是怎样得宠的?可有什么拿手的绝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三章 那袭贵人目光突然黯淡下来,抬手抿了一口茶,挥了挥手,“子怡,你坐吧。” 子怡被这话说的一愣,全然没理解这话的意思,袭贵人是让自己坐在她身旁 那袭贵人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本宫知晓你在想什么,你应该觉着本宫是个刻薄尖酸之人,但,那又如何,总比那些笑的温婉,心肠狠毒的女子好了。” 子怡抬了抬眼,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阵凉意,看来自己的心思早就被这袭贵人看了个透,也难怪,这韶华将事做的这么明白,这袭贵人在深宫又是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些心机的,看来还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袭贵人将目光洒在子怡身上,见她面色无惊,只是稳稳的站着,继续着“故事有些长,本宫讲给你听。” 子怡犹疑了半响,还是坐在了对面。 却见袭贵人目光飘远,缓缓才道“你可听说过民间传言的“三曲清歌”,传闻有一女子,歌声很是美妙,此女是江州人士,经常随着父亲承载一只小船在那湖中清歌一曲,许是因那女子天生美貌,歌声又很是美妙,所以其父家中制作的胭脂也是大卖,这在江州那一带,可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不少达官贵人都有意收了此女为妾,但这女子虽家境贫穷,却是清高自诩,那些来提亲的达官贵人一一吃了闭门羹,这女子的名声也逐渐传开来,以至于在那江州无人不晓。” 袭贵人抬手抿了口茶,失了往日的那种孤傲,目光带了些悲凉,望向子怡缓缓才道“你猜的不错,那个女子就是我。” 子怡低了低眸,她不知晓袭贵人为何与她说这些,这也有点太离奇了,她不是宁王的妹妹吗?难道她不是老宁王的嫡女? 袭贵人继续道“我那时以为,老天对我不薄,给了我一副好嗓音,也给了我一张好姿色,逐渐目光也高了起来,那时就想,我袭秋人将来若是嫁,定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一心一意,执手偕老。” 子怡是被这一番话惊了不止一下,眸中也带了些讶色。 她顿了顿,稍稍眯了眯眼“谁曾料到,短短一日,我家中就被灭门了,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因自己太过出风头,拒了太多婚事,那拒婚中自然也有我家得罪不起的人物,但那时我天真纯情,从未想过那些,直到那日,我从街上回来,却见我家中父母早已毙命,满屋子的血腥,我一时惊愕之极,直到今日,我仍能记起那时的场景,可笑的是,我竟不知是何人残害了我的父母,甚是连报仇都不知该向谁。” “从此,在那边湖上,再也闻不见我的歌声,我每日以泪洗面,家中的胭脂术也从未传予我,我一个女子,竟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无奈至极,为了不让自己饿死,我进了满香楼,做了个只卖艺不卖身歌姬。” 袭贵人抬眼瞧了下子怡,笑着“惊讶了?” 的确,子怡面色不露,心中却是剧烈的翻腾着,这些隐蔽的事,袭贵人居然全部都透露给了自己,而且歌姬,袭贵人曾经居然是个歌姬,这若是传出去,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袭贵人继续道,“我从未想过,居然会被老宁王看中,那日他来我房中,我为他演奏了几曲,或许是酒壮人胆,我就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老宁王听了之后深表同情,居然当场就定下了,将我收为她的干女儿,我当时也是诧异之极,全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下子就飞上枝头,做了老宁王府中的长女。面对突如其来的父亲与哥哥,我很是忐忑,也很害怕,谁知哥哥与老宁王对我竟如同亲妹妹一般,百般疼爱,正巧赶上了那年的选秀,老宁王将我一同送入宫中,在那众多秀女中,我终究是脱颖而出,一下子就成了贵人,我还记得,那年皇上对我是疼爱有加,而且皇上也并非是我想象中的老爷子,居然只是个比我长一岁的男子,我顿时有些得意,恩宠的春恩车一连在我宫中停了三日之久,这是宫内所有人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只是——” “只是当我忘乎所以时,那肖贵人的出现,完完全全的打翻了我的生活,那是我第一次见得比我歌声好上千倍的女子,恩宠也瞬间全失,我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消失的如此之快,我开始嫉妒,开始想法子,甚至开始怨恨起这肖莺歌来,只是当我迷失了心窍的同时,我才意识到一点”袭贵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我必须要承蒙恩宠,这不止是为我,也是为了宁王家中的面子,单论报恩来说,我必须要站稳脚跟,只有这样,我才能” “娘娘——” 袭贵人顺势住了口,带了些微怒,望着流苏旁怯怯的人儿,开口道“何事?” 那宫女显然是被吓了一惊,赶忙道“娘娘,刚刚从玉华宫传来消息,安贵人有喜了。” 这一消息,倒是把沉思中的子怡唤了回来,缓了缓神儿,却听那袭贵人面露不快“下去吧。” “是——” 袭贵人止了口,笑着“本宫全部的底牌都在你这里了,如今本宫也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人,本宫不求别的,若是本宫真的命该如此,那今日就算找了个人说了些烦心事儿了。” 子怡淡淡一笑,不多做言语。 袭贵人挥了挥手,“下去休息吧。” 子怡起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出了屋内,她转头望了望堂内,似若有所思般,目光带了些悲凉,很久,很久之后才回过头去。 她轻笑一声,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凡是在朝中为官的父母,都深知这后宫的复杂程度,若不是求联姻,求地位,真正疼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让自己的女儿与一群女人争抢一个丈夫呢。 这袭贵人,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了。 假借亲情的幌子,这老宁王当真是老谋深算,只是这袭贵人还是深陷其中,这硕大的皇宫内,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都会被逼的如此阴险毒辣么。 但,她却并不同情袭贵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她的不甘心,还有,她对皇上的那份眷恋罢了。 一路回了房,懒懒的躺在榻上,闲来无事,开始思量起刚刚那个女婢传来的消息。 安贵人有喜了,要知道这可是大事。 这后宫之中,最大的一忌就是“有喜”二字,进宫这几日都未曾听说过哪个妃子为皇上诞下了龙子,皇帝还年轻,这些也都不愁,但这安贵人若是诞下龙子,这地位恐怕也是节节高升,只是如今,怕是连皇后都坐不住了。 但越是这个时候,宫中的戒备就会越严,看来这宫里马上就要乱了。 子怡笑了笑,不知为何,这样看好戏的心态,她总是乐不其然,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倒是很享受这种姿态。 刚想闭目养神,门“咯吱——”一声响开来,子怡侧了侧眸,却见韶华一脸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子怡也不起身,默默的盯着她。 “子怡妹妹,你快与我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娘娘那边怎么样了”韶华显然是有些坐不住,也难怪,自己的位置莫名其妙的给了别人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子怡笑了笑,“韶华姐姐,我有些累了。” 韶华强忍住心中不快,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安贵人有喜了,这可是大事。” 子怡木然道“这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说罢,她若有所思的望了韶华一眼,“你可不要钻这个空挡,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我自然有办法将你送到皇上那里去,千万不能心急,心急反而弄巧成拙。” 这是好话,子怡是在提醒她,当然,她留着韶华也有用处,不能让她这么早就夭折了。 韶华抿了抿嘴“你想哪去了,我怎么会有什么想法,我只是在想,这安贵人有喜了,这柳才人近几日的风头也不减,这一对姐妹俩,最近可是吃足了风头呢。” 子怡带了些轻蔑,“火大了,自然有近处的人去灭火,你连火边都够不着,还操心能不能烧死人?” 那韶华被呛了一下,带了些不满,也不吭声了,只是默默的走回榻面上躺了下去。 过了许久,子怡才轻声道“韶华,我问你个问题。” 韶华显然没睡,侧头道,“何事?说吧。” 子怡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的身份被人所不齿,但你又居高其位,你还会将自己的身份露出风去么?” 韶华脱口道“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人知道我身份不好呢?那不是被人看低了?” 子怡眯了眯眼,“知道了。” 她侧了个身,本是以为自己的思绪太过沉着,与旁人所想的不一样,可是这韶华所言也对,居高其位,怎会让旁人知晓自己曾经身份低下呢?这袭贵人所言到底是何意?试探自己?让自己对她有所同情? 都不对,看袭贵人所言,倒也完全不像是假话,看来自己真的是太低估这个袭贵人了,此人在宫中稳稳行走的两年之久,除了不得恩宠,地位却还是保的稳稳的,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袭贵人,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鲁莽与冲撞,若真的如此,她这种性情,早就成了地下的亡魂了。 如果这么想下去的话,那韶华昨日与自己演的小计俩,她差不多也都看清了,就算是这样,她还坚持处决了古榕,若不是古榕知晓她太多,她怎会这么鲁莽?说到底,自己也只不过被她小小利用一番罢了。 想到这里,子怡皱了皱眉,她精明倒是真的,但是她确实是不得圣宠,她需要任何一个能为她出主意的丫头,不管今日她与自己多言是不是实话,这袭贵人若是有一天翻身了,为了掩住她的不堪与罪恶,那第一个处决的,肯定就是她白子怡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四章 子怡“唰”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如若这么想下去,从头到尾被利用的,那可是她自己! “你做什么呢!吓死我了!”一旁的韶华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惊着。 子怡继续低头理着思绪,现在她可是陷入两难境地了,如若帮着袭贵人得了恩宠,自己的命也必绝,如若不帮着,自己可是许下狂言的,先别说这袭贵人,就连身旁这个韶华估计都能做出点什么,如今之计,只有换主子了! 子怡抬脚下了床榻,转头望着韶华道“我去为娘娘做些事情,娘娘若是问起,就说我去探风声了。”说罢,也不理身后目瞪口呆的韶华,径直出了房门。 一路快步,上次也打听了一番,柳烟住的宫是碎玉宫,顺着几个太监的指路,直奔着柳烟的宫中去了。 刚到宫门口,子怡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什么人!” 闻声,子怡抬眸撇了一眼,却见那洛儿一脸的鄙夷,“哟,这不是子怡姑娘么,不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来我们碎玉宫做些什么” 子怡停下脚步,冷冷道“带我去见你们主子!” “你好大的胆子!闯进了碎玉宫不说,居然对我们主子不敬!”那洛儿一双小眼瞪的溜圆,直直的盯着子怡。 子怡上前一步,狠狠的瞪着她,这一瞪不要紧,倒是把那洛儿吓得面色有些发白,直直的向后退去,惶恐道“你你要干什么!” 子怡恨恨道“这可是关系你们主子的性命之事,你若是执意不让我进去,那就罢了!”说罢,就要转身往回走。 “等等!” 那洛儿也是吓了一惊,迟疑道,“跟我来。” 子怡轻笑一声,随着洛儿过了大堂,一路直奔到柳烟的房中。 子怡抬头瞧了一眼,这柳烟的房中倒是奢华,几幅名贵的书画挂在房中,入眼的瓷器也有十几件,光看那色泽就知价值不菲,梳妆台上也摆满了各种首饰,屋内散发着阵阵的的紫檀香。 “看够了吗”一旁的柳烟缓缓放下茶盅,眼里藏不住的鄙夷,“你来找本宫何事?” 子怡回头撇了她一眼,也不行礼,转头望向一旁的洛儿。 柳烟示意,淡淡道“洛儿,你先下去吧,把房门关好。” 那洛儿若有所思的望了子怡一眼,答道“是——”转身出了屋内。 柳烟淡淡的“说罢。” 子怡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柳烟,倒是比往日沉稳多了,看来这宫中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秉性。 子怡也不客气,上前寻了个位置,缓缓坐下,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 这一架势,倒是把柳烟给气的够呛,不过她也未发怒,冷冷的瞪着眼前的人儿。 子怡抬了抬眼,笑的漫不经心“柳才人上次说为我斟茶,只可惜上次没有喝到,今日来蹭一杯茶,柳才人不会那么小气吧” 柳烟白了她一眼,“有事速速说来,本宫还要去见姐姐。”不知为何,这宫中她柳烟倒是不怕谁的,只是眼前这个小宫女,却总能让她提起心来。 子怡轻笑一声,开口道,“看来我这次是白来了,柳才人还未觉得自己身处最危险之地,既然如此,子怡先告退了。”说罢,将茶盅放到了桌上,就准备起身。 “等一下!” 柳烟杏眼圆瞪“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本宫处于最危险之地?” 子怡又坐了下来,笑着“难道柳才人还不知” “你少废话,快与我说来!”柳烟没心情与她卖关子,她倒也是知道的,这宫中人人自危,指不定谁会背后捅上你一刀。 子怡开口道,“柳才人可要保证,不准动气,若是觉得子怡说的不对,就让子怡平安出去可好?” 柳烟带了些不耐烦“本宫保证,你说吧。” 子怡正色道,“这安贵人有喜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这孩儿能不能顺利生产不说,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这安贵人的肚子呢,”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些且不说,奴婢先行问一句,安贵人是怎样得宠的呢” 那柳烟虽带了些怀疑,见她说的也如此直白,索性也不绕弯子了,脱口道“是托了本宫的福,本宫向皇上美言的。” 子怡笑意颇浓,“这安贵人如今已得了宠,也有了喜,这诞下的万一是个皇子,安贵人可就节节高升了。”说罢,望向柳烟。 柳烟接口道,“那又如何?” 子怡继续道“想必柳才人还没参透其中的奥妙吧,这安贵人若是有了皇子相衬,那妃子之位是手到擒来,若是这皇子有出息的话”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再卖关子了!”柳烟显然是不耐烦了,不由得督促道。 子怡笑的云淡风轻“好,既然柳才人让我说实话,那我就不卖关子了,这安贵人若是高升了,柳才人可否想过自己若是没有您的美言,安贵人何以得宠诞下龙子说句不好听的,您只不过是被安贵人利用一番罢了,达到了目的,这安贵人顾忌到自己的皇子,还会留下您吗?就算念在姐妹之情留下,那也不过是如此而已,柳才人甘心一辈子都做才人?” 柳烟惊愕了一番,这些她倒是没想过,姐姐带她进宫,又在各方面照顾着她,她承蒙恩宠,的确是自己的功劳,可是姐姐怎么会加害于自己呢,想罢,她开口道“你莫要挑拨我与姐姐的关系!” 子怡冷哼一声,“挑拨?柳才人认为我这是挑拨?那我倒是想问问柳才人,为了承蒙恩宠,您与安贵人定是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吧?” 那柳烟面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区区一个奴婢,居然敢来教训我!” 柳烟心虚是真的,她的确是与安贵人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都是正常的,看来这柳烟,还是太嫩了。 子怡正色道“柳才人,子怡最后劝您一句,还望柳才人请三思,这安贵人若是诞下皇子,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如若这安贵人有心扶持这皇子上位,她定会抹去这其中所有的污点,当然,也包括你,柳才人。”说罢,她缓缓起身,恭敬行了一礼,笑笑的望着眼前人。 那柳烟显然是犹疑了,目光发虚,她缓缓才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子怡笑着“奴婢只是前来提醒一下柳才人的,虽你我有些过节,但毕竟是我入宫内结识的第二人,这宫中,有一个能说话的倒是好的,子怡今日前来,只不过是想略表诚意而已,不过我家娘娘倒是很担心安贵人的处境呢。”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说白了就是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的,但是我却不打算帮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柳烟犹疑了半响,抿了抿嘴,见她这般,是不准备多言了,叹道,“好了,你出去吧,让本宫静一静。” 子怡低头示意,刚要转身,墙上一抹光亮映入她眼中,她来了些兴致,转头道“柳才人可否将这琵琶借与子怡一日 ” 柳烟无心在与她周旋,淡淡道,“拿去吧。” 子怡上前一步,取下那把琵琶,转身离去。 出了碎玉宫,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几点繁星稀稀拉拉的挂在空中,宫外行走的人也逐渐少了起来,差不过是过了酉时了,这么晚了,应是不再有人来了,她抱着那把琵琶,一路跑到御花园后面的石壁旁,四周瞧了瞧,没人,在池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池边倒是凉爽,一湖池水在这夜色下也颇为平静,似受了感染般,她一手轻抚了一下琴弦,那琵琶弦微微颤动着,一阵悦耳,她淡笑一声,这琵琶倒是极好的,心中一阵畅爽,抱着琵琶轻声开口吟唱起来 拂轻纱。 数不尽林间翩飞花 声似仙乐景如画。 繁花若粉霞。 惟见海无涯。 挡不尽凄风穿铁甲。 成亦无用败也罢。 声音清脆悦耳,却带了丝丝悲凉,在这空旷的夜色中,竟有些凄美。 一曲作罢,子怡稳稳的摸了摸琴弦,轻叹一声,是有多久都没有碰过这个东西了,她本是不会这些音律的,曾经的她只是个绣娘,若是说绣工,自然是上好的,自从做了皇后,为了不比那些妃子们低了一头,她每日都拼命的学习着那些琴棋书画,只为了讨他的欢心。 还记得那一日,她抱着一手琵琶,在院中为他轻声歌唱,而他,提笔将她的模样描绘了下来,两人笑得默契,那场景,真是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轻叹口气,回过神儿来,天色已不早了,也该回去歇息了,正想着,四处瞧了瞧,这一瞧不要紧,吓得子怡险些落入池中! 子怡瞪大双眼望着池边,却见不远处稳稳站了一男子,那男子一身黄袍,身材挺拔俊朗,夜色太暗看不清他的面色,不过既然是黄袍 顾不得多想,她赶紧扔下手中的琵琶,转身狼狈的逃离了池边,任由那男子唤了几声,也不回头,脚步不停的到了翠华宫。 到了宫内也还未放心,强忍着累意跑到了房中。 房中的灯已熄了,经子怡这么一闯,屋中许多宫女都被惊醒,有的甚至尖叫起来,子怡赶忙开口道“叫什么!是我!” 子怡赶忙上前点了灯火,那些宫女们这才安静了下来,角落的韶华带了些不满“你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想吓死谁!” 子怡抱歉一笑,那些宫女们也都带了些许的不满,嘟囔了几句也都躺下了。 子怡几步走到自己的榻前,怎么会这么巧,这么晚了皇上居然会出现在御花园中!不过离得那么远,应该是没有看清她的相貌,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五章 安贵人有喜,皇帝龙颜大悦,安华宫内也是加强了防守,皇帝甚至把禁卫军都派了出来,这一阵势,引得宫中倒有些人心惶惶,流言蜚语颇多。 子怡抬手将袭贵人的三千青丝挽起,这袭贵人当真是风华正茂,这发丝也是轻柔的很,子怡讨好道“娘娘当真是美艳绝伦,无需刻意的装扮也可艳压群芳,不如让奴婢为您梳个绾结如何?” 那袭贵人笑笑的望着镜中人儿,微微点了点头。 子怡稍松了口气,这伺候人的活她曾经也是做过的,不过那是绣娘,每日绣花就可,这梳头什么的,她还真不会,想必这袭贵人还不知,绾结在厉都可是下人的发饰,不过倒也是清秀可人,再稍稍点缀几个朱钗,也能糊弄过去。 一番整理,袭贵人带了些惊奇“本宫还从未见过这种发饰,不张扬,却又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子怡谦卑笑着“还是娘娘底子好,这发饰不是梳在谁头上都有这种成效的。” 被这一番讨好,袭贵人颇有得意,嘴角的笑意不减,缓缓半刻,开口着“行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动身吧。” 子怡示意,“奴婢为娘娘更衣。” 一番搭理后,子怡扶着袭贵人出了翠华宫,韶华也是难得的出去一面,面上也是喜气洋洋。 今日是安贵人摆宴,想必也是得了圣宠有些沾沾自喜了,如今这安贵人势头不减,这宫中的妃子c贵人c才人都会捧场,皇后那边传闻身体不适只送了些贺礼来,这袭贵人虽心有不甘,却抱着兴许能见着皇上,才刻意打扮了一番。 子怡心里倒是期盼这种宴会的,来了宫中这么久,还除了柳才人,袭贵人,剩下的几个妃子c贵人c才人她都完全不了解,今日正好可以参谋一下。 一路进了安华宫,这安华宫如今正在风头上,宫门外的几个禁卫军笔挺的立在那里,与这宫中的情调有些不合,进了院门,这院中种满了不知名的树木,宴席的桌椅也是用树木搭成,每个席坐中都隔着一层层白色的流苏,趁着这入冬的景色,倒是有了些雅致。 子怡惊奇的望着那木桌,这中摆设她倒是很喜欢的,清新高雅,却又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袭贵人来的算是晚的,各妃子贵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子怡大致瞧了一眼,也是有了那么七八个,这其中还有些身份不够未来的。 当今皇上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这皇帝是七岁登基,由裴太后辅佐,当年登基之时也是遭了很大的非议,谁料到这小皇帝办事果断毫不手软,竟能让那些朝中之臣信服,十四岁正式开始料理朝事,这在大凌,可是前无古后无来者的,再加上这皇帝生的俊朗,自然也是成了许多宫中女子是梦想。 子怡笑了笑,若是这么比起来,这个皇帝倒是比元彻多了那么几分心思了。 袭贵人一改往日的清傲,也不上前去寒暄,在下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子怡上前为她沏了杯茶,就退到了后面。 袭贵人坐的倒也是自在,稳稳的抬起茶盅,送到了嘴边,子怡抬眸撇了撇四周,那主席位上的安贵人一袭艳丽的红妆,头上的朱钗随着笑意微微颤动,面色极好,身旁也是聚了众多的妃子与贵人,都是面色喜悦,一阵阵笑声从上位传出,那场面,真是要多融洽有多融洽。 缓缓收回目光,却猛地对上了柳烟的视线,子怡淡淡一笑以作回应,柳烟面色有些不好,硬是扯出了一丝笑意。 这柳才人虽是得了圣宠,但是地位在那摆着的,这次来的都是些妃子与贵人,就数她的地位最下了,她也不上前去寒暄,只是稳稳的坐在角落里,面色孤冷。 一阵热闹过后,众人都归了位,待那群太监宫女上了糕点之后,主席位上的安贵人开口道“各位姐妹们,今日是妾身略表心意,这安华宫确实是简陋了些,还望各位姐姐们不要介意就可。” 稍下位的一位贵人接口道“哪里哪里,这安华宫可是比我那玉华宫好了不知多少倍呢!还是姐姐福气当头,承蒙恩宠,还希望姐姐多美言几句呢!” 子怡顺着声音瞧去,那贵人的位置与袭贵人仅有一桌之隔,刚刚还说了玉华宫,想必就是那玉贵人了,传闻这玉贵人是个才女,父亲乃是内务府大丞,也是受了许多熏陶,写的一手好字,绘的一幅好画。 稍前位置的一位妃子笑道“看着看着,这安贵人的福星还未走呢,这玉贵人就着急了不是!” 这话说的俏皮,乍一听像是玩笑之语,却带了些挑拨离间的味道,子怡皱了皱眉,将目光锁在声音来源处,那女子倒是清雅,一袭白色薄纱素裙,裙外还披了一件淡绿色的披风遮凉,头上也只是略带了几只玉簪,那玉簪看似普通,实则光滑浑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只见她面部微红,柳眉凤眼,双眼含笑,冷不丁那么一看,倒还真的生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 子怡心头冷笑一声,这宫中的妃位如今只有两人,一位是肖妃,一位就是梅妃,刚刚那么一瞧,这位出口的应该就是梅妃,传闻这梅妃可是个笑面虎,有一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在这宫中,最难缠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丧心病狂的人,一种就是她这种笑脸人,明明做了许多阴毒的事,却还能笑的风淡风轻,这种人,想着不禁让人后背发寒。 子怡将目光撇到梅妃对面,着实被那对面的女子惊了一番,在这宫中,她见多了各式美人,却从未见过如此佳丽,那女子身着一袭紫衣,面色沉稳,一张温婉的尖脸,白皙的面上透出丝丝微红,长眸媚眼,粉嫩的脸蛋上绣着小巧的鼻子,她双眉修长,红唇微张,骨子里散发的妖媚不由得让人心底一惊。 “梅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安姐姐如今正的圣宠,妹妹喜悦还来不及呢,怎能多想呢。”那玉贵人被梅妃呛了一番之后,心中有些不快,却也是强撑着笑意寒暄着。 却见那梅妃笑意颇浓“玉贵人这是何话,本宫只不过是逗趣罢了,想必是玉贵人心思繁重,想多了罢。” 子怡皱着眉,这话言外之意是指玉贵人心怀鬼胎,果然是个笑面虎,不过几句就坐实了玉贵人的心思。 那玉贵人被气的面色潮红,也只是抿了抿嘴,不再多言了,倒是那席上的安贵人,稳稳的望着眼前的一幕,默不作声,任由下面心怀鬼胎。 “我说玉姐姐,你若是闲的慌,就去找袭姐姐多聊聊天,这袭姐姐也是清闲的很,两位姐姐不如互相解解闷。”角落的柳才人终于开了口,语气微酸,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向这边。 果然啊,这柳才人还是太嫩了,出口就得罪了两个贵人,这话中之意明显是玉贵人与袭贵人都不受宠,不如两人凑一起想法子。 子怡偷瞧了一眼身旁的袭贵人,却见她面色不改,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若是玉贵人肯来这翠华宫多走走,本宫也是欣然的。” 微叹一声,子怡坐实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她对袭贵人不知是小看了一分,这袭贵人能忍常人不能忍之辱,在宫中,一个“忍”字足以让你行平稳刀刃间了。 席上的安贵人突然道“本宫近些日子也是身子不适,想来还未去翠华宫多走走,若是身子好些了,定会多瞧瞧妹妹的。” 袭贵人笑道“姐姐如今身怀六甲,还是不要特意走动为好,妹妹抽空自然会去瞧姐姐的。” 梅妃调皮道“若是这诞下的是个小皇子,可一定要让我认她做干娘。” 这一句让在场的所有贵人都失了言,面色都带了些忐忑c不甘心c还有嫉妒。 安贵人接口道“这是哪里话,曾经有一位道士给本宫瞧过,那道士言之凿凿,这第一胎啊,定是个女儿。” 玉贵人忙道“姐姐不必那些道士所言,那些都是江湖术士,八成是为了骗取钱财的。” 子怡冷叹一声,看来这玉贵人的确是写的一手好字,除此之外没什么心思了,全然听不懂安贵人的言外之意,或许是听懂了,故意把这话给岔开,总之,这些妃子贵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为安贵人有喜而高兴的。 安贵人尴尬道“谁知晓呢,不过本宫倒期望是个女儿,女儿倒是贴心了。” 袭贵人终于开了口“女儿的确是贴心,但将来也只是个公主罢了,公主是要嫁人的,还是儿子有指望,将来娶了个好儿媳,安贵人也可享这天伦之乐。” 这一句,倒是让这席位瞬间就静了下来,就连前方的梅妃也是失了言,淡淡的抿了一口茶,看好戏般的望着安贵人。 安贵人被呛了一下,面色明显的不快,也不好当众发作,只是温婉一笑,也不多语了。 席中一片静谧,安贵人也是尴尬至极,此时她也不好说什么用眼角撇了一眼角落的柳才人。 柳烟迟疑了半响,她只是一个才人,身份是这里最低的,在加上昨日子怡与她说的那番话,心中的警钟也是敲响了,安贵人这么一撇,想必也是让她出口解围了,只是这好事轮不上她,这种烦心事倒是第一个想到她了,心中不由愤愤的,避过安贵人的目光,低头抿了抿茶。 正尴尬时,前位的肖妃终于开了口,“今日这席办的如此之好,莺歌也没什么能送的,特地将自己的古筝带了来,就让莺歌为妹妹肚中的孩儿演奏一曲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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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安贵人赶忙道“好啊好啊,肖姐姐肯为妹妹肚中孩儿演奏一曲,还真是他的福气呢。” 席中一阵松散,袭贵人也识趣不吭声了,玉贵人云淡风轻的抬手拾了快糕点送入口中,一旁的柳才人闷闷的将目光洒向席中,几个太监将一把名贵的古筝放入中央,恭敬的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梅妃不依不饶道“这古筝倒是上好的,瞧着有些眼熟,莫不是皇上送予的那把?” 肖妃笑道“正是皇上送的那把,今日才舍得取了出来,想着为妹妹调调心神罢了。” 安贵人赶忙道,“那就多谢肖姐姐美意了。” 子怡将偷偷抬眸,将目光扔在那肖妃的身上,却见她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步履优雅,头上的几只流苏微微颤动,面色温婉的坐在中央的席凳上,一手轻触了下琴弦,那琴弦似有了生命般,一阵悦耳,肖妃抬头温和一笑,双手轻抚在那琴弦上,一只委婉的曲子就流了出来,这曲子分外清淡,带了些许的感伤,随即,她开口唱到 虚室有秦筝, 筝新月复清。 弦多弄委曲, 柱促语分明。 晓怨凝繁手, 春娇入曼声。 近来唯此乐, 传得美人情。 此音如天籁般,婉转悦耳,那曲词也带了些许的无奈与悲凉,似乎是唤醒了子怡最深处的记忆般,她的手微微颤动着,似强忍悲怨,直到一句作罢,她才缓过神儿来。 这首曲子她也曾唱过,只是不如眼前这位肖妃唱的如此之好,在厉都皇宫内,淑妃的歌喉也是数一数二的,正是因那一曲忆江南,她才深得元彻的宠幸,在那时,她不甘心,每日习着这些音律,直到自己也可唱的婉转可人,他却再也没来过她的宫中。 “好!莺歌果然是不负朕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随着一阵笑声与脚步声,子怡赶忙跟着众人蹲下身去。 “皇上万安。” “免礼吧。”皇帝上前搀起肖妃,与她默契的对视了一番,上前又将安贵人扶起,“今日朕朝政繁忙,本是没心思来的,只是这音律太过悦耳,就逼着朕过来了。” 子怡偷偷抬眸望了一眼,这皇帝竟年轻的很,姓元子祈宇,他稳稳的站在席上方,一身朝袍还未褪去,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金冠高高束起,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削薄轻抿的唇,剑眉下透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修长高大却又不粗狂的身材,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他面露笑意,神色却撇在了肖妃身上,那眸中的欣喜与爱意显而易见。 爱意,果然是,这肖妃能坐的如此淡定,想必也是宫中传闻的长宠不衰了。 子怡将袭贵人搀回坐上,那袭贵人显然是面露喜意,带着些期盼的望着前方的皇帝。 子怡轻叹一声,皇帝啊皇帝,你可看见了这群女子为你而打的头破血流么。 祈宇寻了个位置坐下,转头望向身旁的安贵人“身子可好?有没有什么不适?” 那安贵人一脸的喜气“承蒙皇上恩宠,臣妾这身子好着呢,不过这也是坐的久了有些乏了,不如臣妾先行退下”说罢,偷瞄着身旁的皇帝,带了些许的期盼。 祈宇笑了笑,“罢了罢了,今日就到这吧,朕扶你回去歇息。”说罢,丝毫没了皇上的架子,起身扶起了一旁的安贵人,那安贵人面色藏不住的笑意,起身道“各位姐姐,真是抱歉了,妹妹身子有些乏了,姐姐们轻自便吧。”说罢,随着一旁的皇帝入了内室。 席中顿时一片哗然,梅妃的面色极其的不好,恨恨的咬了一口牙,也不与身旁的贵人寒暄,气的直接出了安华宫,肖妃倒是坦然,吩咐了宫人将古筝收好,一一拜别,也离了席位,玉贵人与身旁的几位贵人寒暄了几句,也都罢了,一起出了宫门,倒是角落的柳才人,神色黯淡的抬手抿了口茶,低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子怡轻叹了口气,这安贵人今日这一出,是想告知各位,如今她是风头正茂,要各位贵人站好位置罢了,这宫中,有喜虽是好事,却也是极为危险的,瞬间就会倾注了许多人的目光与心思,曾经她在厉都的皇宫中,自己有喜了都未曾张扬过,只是安心养胎罢了,这安贵人如此张扬,想必也是失宠多年,急于摆正自己的位置罢了。 子怡收回思绪,望了一眼身旁的袭贵人,却见她紧咬着唇,狠狠的盯着那室内,也难怪,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本是想见皇上一面的,谁知连话都没说上,就被那安贵人给独占了,心中的不甘显而易见了。 子怡轻声提醒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房了。” 袭贵人不甘心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也不用子怡的搀扶,一路气冲冲的回了翠华宫。 刚进了屋内,袭贵人上前一把将桌上的茶碗扣到地面上,那茶盅在地面上洒了个花儿,摔了个粉碎。 袭贵人回头对着子怡嚷道“你看看她今日得意的!不过就是有了喜!谁知能不能顺产下来!本宫恨不得”还未说完,就止了口,上前坐在美人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子怡心中不是适宜的泛起一丝嘲笑,也知她现在是真的发了火,不去碰钉子,稳稳的立在一角。 那袭贵人缓了口气,将目光落在子怡身上“你不是说能让本宫重获恩宠吗!如今这是怎样!这接连几日过去了,一点风声都没有!我如今还被那些贵人瞧不起,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子怡皱了皱眉,硬着头皮道“娘娘不要着急,这安贵人的风头确实是出大了,恐怕有人比娘娘还急,娘娘只需冷眼瞧着就可了。” 袭贵人缓了缓面色,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语气也平淡下来,“去,给我倒杯茶。” 子怡应了一声,转身向外,将外室的茶壶取进屋来,稳稳的倒了一杯茶送到袭贵人的面前。 袭贵人不甘的接过茶盅,试探道“依你所言,我如今该如何做?” 子怡开口道“娘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想必皇上也是心中有数的,所以才会连禁卫军都派了进来,若是这个时候娘娘做出点什么,怕是不好了,只不过,既然皇上那么保护这安贵人,我们也做个顺水人情,送些贺礼过去,指不定被皇上瞧见了,也会知晓娘娘一片善心啊。” 袭贵人撇了撇眼,道,“本宫现在恨不得给她送去一份红花,想着她那个狐媚样子本宫就心烦。” 子怡淡笑不语,这袭贵人精明谨慎倒是真的,只不过到了现在居然慌了起来,看来对皇上那是真的爱慕了。 袭贵人气了一会儿,正色道“我屋中还有些家当,你去瞧瞧,有什么能送的出去的,就送了她罢。” 子怡轻声道“娘娘,说句不好听的,那安贵人房中现在可不缺这些首饰,若是送了去,定是瞧都不瞧就扔在一边了,更别提让皇上知晓了,但这若是送心意就不同了” 袭贵人冷声冷气“心意?” 子怡继续道“娘娘何不为这小皇子绣个肚兜呢,这一针一线,都是心意啊。” 袭贵人为难道“本宫哪会那些啊,要说弹琴奏曲的本宫倒是擅长,这不是为难本宫呢么?” 子怡赔笑“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会绣啊,以前在家中,奴婢闲来无事就会鼓捣这些玩意,要说绣活,奴婢可以拿出几手的。” 袭贵人转眼为笑“那你赶紧去准备吧,绣好了直接送去就行了,伺候什么的,让韶华过来罢。” 子怡恭敬行了一礼,出了屋外,取了几块上好的布料与针线,寻了韶华寒暄了几句,就转身回了东房。 回了屋,将灯火照明,一针一线的绣起来。 这如今,袭贵人是明显的坐不住,自己虽然担心,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尽量做些事情,分了袭贵人的心,再之后,再慢慢考虑。 东屋的宫女逐渐多了起来,子怡耐不住这种繁杂,起身去了大堂,重新点了烛火,熬了一夜,终于绣了出来。 将目光从针线上收了回来,抬眼望了望外面,已经是天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吩咐了两个宫女将这肚兜送进安华宫,耐不住乏意,托了韶华几句,就转身回屋歇着去了。 一连三日过去了,宫中没有任何动静,这份平静在这宫内颇显诡异,如今也都是人人自危,袭贵人这些日子连房门都没出,日盼夜盼的期待着皇上的到来。 果不其然,当子怡正准备伺候着袭贵人就寝时,翠华宫传来一阵尖利,“皇上驾到————” 这一声,如同一个将要临死的人见到救星了一般,震的袭贵人竟直直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子怡提醒着“娘娘,皇上来了。” 袭贵人赶忙转头拉住她,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是真的来了!快快快,快给我梳妆!” 子怡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给袭贵人梳了个绾结,又伺候着她更了衣,这才匆匆的出了屋外,迎了皇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七章 皇帝坐在堂外的上方,子怡一路狠命的低着头,将袭贵人搀到一旁,又抬手折了杯茶,稳稳的退在了后面。 袭贵人抬起手中的茶盅,笑意盎然“真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记得臣妾,真让臣妾受宠若惊。” 祈宇似漫不经心,“这倒是委屈了秋人了。” 袭贵人撒娇道“皇上今晚可否陪着臣妾?” 祈宇将手中的茶盅放下,稳声道“真是一直以来忽略了秋人了,直到在宜宁(安贵人)那里见了秋人亲手绣的肚兜,朕才知晓原来秋人竟如此善解人意,那肚兜绣工精美,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心意吧?” 子怡的角落深吸了口气,将头埋到最低,尽量不漏声色,心中却慌了一下,这皇上来的太突然,她都没好好准备一下,早知道他今夜会来,就让韶华替了自己的位置了,她知自己相貌不凡,若是被皇上瞧上了,那可是糟了,她可不是清白之身,这要是追究起来,自己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却见袭贵人娇笑道“皇上莫要取笑臣妾了,臣妾也只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 祈宇带了些兴致,起身一个回手将坐上的袭贵人抱起,那袭贵人面色娇红,轻锤了几下他的胸口,却见他坏笑一下,抬步进了内室。 子怡赶忙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样就好。 袭贵人就算得了恩宠也不会彻底站稳脚跟,自己还是安全的。 想罢,她出了屋门嘱咐了那些宫女一声,又派人寻了韶华来,那韶华许是听闻了这个好消息,一路匆匆,面色极好,也施了些粉黛,兴冲冲的在屋门外候着,见了子怡,赶忙开口道“可当真是皇上来了,这下我们有靠山了!” 子怡皱了皱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韶华,这韶华倒是褪去了宫女服,一袭紫衫,头上还别着几只朱钗,面色微红,眉部也是刚刚描好,她带了些厌恶“你这是做什么你当这是选秀吗你这个模样出现在这里,傻子都知道你是什么用心了,娘娘要是一个不高兴,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韶华红了脸,也知自己太过心急,低着头也不言语了。 子怡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快回去换身衣裳,还有,一会你替了我,明日皇上要上早朝,可好仔细的伺候着。” 韶华面色一喜,“我就知道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等着罢,我去换了衣裳!” 子怡轻叹了口气,回了大堂。 等了片刻时辰,韶华还未来,带了些累意,索性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正困乏着,面前忽然出现一人,子怡一惊,赶忙坐起身来,顺势向上望去,却见皇上站在她面前,似若有所思般,直直的盯着她。 子怡心中大叫不好!赶忙站起身,将头埋到最低,“皇上万安!” 祈宇笑了笑,本是不打算在这过夜的,想着许久都没来过秋人的房内了,就去安抚了她一番,趁着她睡着了准备离去,出门就见这屋外的一丫头竟然坐在了正位上,恶趣味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本想吓吓她,却发现这丫头虽不施粉黛,却是相貌不凡,他阅人无数,竟被这个丫头看住了。 他来了些兴致,“抬起头来。” 子怡狠命的咬了咬唇,糟了糟了糟了,这可如何是好,脑子急速转着,不行不行,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这韶华真够磨蹭的,这个时候还未过来,真的是让她 正思虑着,下颏一阵力气,她的头部也随着这力气扬了起来,祈宇一手托着他的头,面上玩味的坏笑着,出口惊人“想做贵人吗。” 子怡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顾礼数,赶忙后退了一步,将头又埋了下去,慌忙道“奴婢只想侍奉主子,别无他想!” 却见那祈宇愣了一下,皱了皱眉,这后宫之中有多少女人挤破了头想爬上他的龙床,眼前这个丫头却不以为然,还说要侍奉主子? 他目中闪过一丝阴冷,似笑非笑道“难不成朕配不上你?” 子怡心中凉了不止一下,看来这皇上是不好打发了,自己千万般小心,却没想到毁在这个韶华身上了,这可如何是好,这 她缓缓开口道“皇上乃万金之躯,奴婢命贱,怕辱了皇上。” 祈宇兴致不减,语气却是冰冷“你叫什么名字。” 子怡咬了咬唇“白子怡。” “好,白子怡,好一个白子怡啊!” 他玩味的笑了起来,稳稳的盯着眼前的人儿,“朕” “皇上——” 祈宇的话被打断,带了些怒气,转过头去,目色冰冷,“何事?” 那管事见皇上突然发怒,心里也是一惊,小心道“皇上,安贵人那边传来消息,安贵人腹部突然疼痛” 祈宇缓了缓面色,回头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子怡,转头离了堂内。 子怡依旧低着头,直到堂外全然没了脚步声,才将头部抬起,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自己倒真的是要感谢这个安贵人了,皇上阅人无数,怕是过了一会就会忘了她这茬了,这段时间还是把事都给韶华做最好,自己能躲就尽量躲吧。 正想着,几步出了屋内,迎面却见韶华一脸喜庆的小跑了过来,子怡咬了咬唇,抬眸打量着她,虽已换回了宫服,面上却还是精心打理了一番,一想到刚刚的事,带了些微怒“你现在才来做什么!皇上已经走了!” 那韶华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一脸的委屈与失望,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了,不是在翠华宫过夜吗?” 子怡眯了眯眼,恨恨道“是被安贵人去寻去了,明日娘娘若是问你,你就这么答就好,还有,近几日你陪着娘娘吧,娘娘重获恩宠,你见着皇上的面儿估计也会多的。” 韶华愣了愣神儿,一脸感激的望着子怡,“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还真有法子,好了好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夜就好了。” 子怡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了院内,一路直行,终于到了东屋,刚推开门,还未站稳脚跟,就立马有几个宫女跑了过来,一脸的惊讶与好奇,抓着子怡的手道“子怡姐姐,皇上是不是真的来了这翠华宫了” “是啊是啊,我们娘娘是不是重获圣宠了” “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我们的日子可就” 子怡无奈的望着他们,心情也带着烦躁,只是淡淡的“是的,皇上今日来了翠华宫。” “真的是这样啊!那简直太好了!” “我们这群做奴婢的可算能好过一点了,我告诉你啊,我听说那安贵人身边的丫头都是” “真的,看来我们这日子能好过一些了” 子怡别过她们好奇的目光,径直走回榻上躺下,今日这事,怎么想怎么就不对劲。 按常理说,自己绣的肚兜的确是很精美,但那毕竟是通过袭贵人之名送过去的,这安贵人怎么会让皇上瞧见这肚兜呢?就算瞧见了怎么会让皇上知道这是出自袭贵人之手?这么想来不就奇怪了? 自己本是用这番话糊弄一下袭贵人的,却没想到真的应了她的话了,只是这事太快蹊跷了,子怡心中顿时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今日皇上 她翻了个身,叹了口气,只希望皇上经过安贵人这么一闹腾,很快就会忘却此事,虽然这皇后自己仅仅做了一年,却也是够了,一个名声而已,自己不需要那么多,而自己所在意的就是 她突然愣了愣,自己居然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事,如果非要说不甘心,那就是父母的惨死,还有那元彻的薄情。 这是仇,但她如今却是有心无力,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何谈复家之说? 又叹了口气,不甘心的闭上双目,等待第二日的到来。 一 翠华宫一片喜气洋洋,那些宫女们似乎是都听说了昨日皇上的到来,将这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子怡淡淡一笑,踩着那石路寻去了御膳房。 这婢女们开心是正常的,主子得宠,奴婢也得宠,出了这翠华宫都会被人多瞧上一眼,若是遇到会说好话的丫头,多些赏赐都是正常的,这翠华宫里的奴婢们想必是过够了没人打眼的日子,如今主子翻身,定是要好好伺候着。 御膳房中的人倒是多的出奇,忙忙乱乱,外头也聚集了好几个宫的奴婢,虽是人数颇多,倒也没有互相谈论,都是各自站着,给主子领取糕点的。 子怡侧了侧头,突然想起这么多日,阿房宫的那些新晋的宫女也应该都是寻得了主子了,不知那柳儿现在如何了,还有那个姑娘—— 那个不知名的姑娘,不知为何,子怡总是对她有所在意,稍稍摇了摇头,此女容貌端庄,一行一动也不失了那份大家子气,绝非常物。 匆匆领了糕点,托着青盘心不在焉的往回走,不知那个女子叫什么,若是有机会 正想着呢,迎面突然撞上一人,子怡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手中的盘子也险些落地,抬眸有些气愤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却突然愣住,赶忙低头行礼“宁王爷,奴婢给您请安了。” 那宁王爷玩笑道“你这丫头,走路都不看着的,今日这是本王,这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你今日就算有千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八章 子怡尴尬一笑,也不辩解,捧好手中的托盘,径直而去。 这一走,倒是身后的宁王愣了,从前不论是宫女还是贵人,都是给自己几分薄面的,这丫头怎么 “丫头”宁王忍不住开口道。 子怡愣了愣,四周瞧了瞧,转过头去,“宁王爷可有事?” 宁王迟疑片刻,开口道“正巧本王也想去看望妹妹,带路吧。” 子怡温温一笑,点了点头。 这一笑倒是把宁王的心中的小涟漪给击开了,尽量不显尴尬的跟在她后面。 一路到了翠华宫,刚进大堂,就听里面分外喧扰,时不时有玉器破碎的声响,子怡尽显平静,稳稳立在门口,用眸子打探这里面的动静。 “这个安贵人诚心与本宫作对不成!居然谎称腹痛!就这么大半夜的把皇上给寻了去,真是气煞我也!” “娘娘” 伴着一阵阵嘈杂,子怡大致也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眼下不宜碰钉子,她在门口让了个位置,望向一旁的宁王。 那宁王也是有些不知所以,上前几步将流苏掀开,“妹妹这是做什么!” 屋子里的喧扰突然停下,子怡也上前一步,缓步走进了屋中,不顾满地的碎片与狼藉,将糕点放在桌面上,又后退了几步,站在宁王身后。 袭贵人一脸的委屈,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哥哥,昨日皇上来我宫中了,本是要在这里过夜的,谁知那个安贵人使计将皇上给勾去了” 宁王叹了口气,上前寻了个位置坐下,无奈道“这又算什么事,至于闹得这么大,改日我与皇兄谈谈心就好了,你看看你,这若是外人来了,岂不看你笑话?” 袭贵人不甘心的一张小脸都快拧到了一起,“哥哥,不是那么回事,妹妹是为这口气——” “行了行了,我那边还有要事要与皇兄商量,你这边老老实实的,不要惹出什么是非为好。”宁王显然有些不耐烦,起身督促了几句,也不顾那一脸委屈的袭贵人,转头望了一眼角落的子怡,出了宫门外。 子怡上前几步,“娘娘,这糕点是御膳房刚做的,娘娘趁热吃吧,都是上好的,奴婢还有看着后院的那群丫头,先告退了。” 袭贵人抽了抽鼻尖,冷冷道“你哪都别去,在本宫身边呆着,韶华,你去看着后院。” 角落的韶华皱了皱眉,不甘愿的“娘娘,子怡最近身体有些” “快去!”袭贵人显然不想在废话,嗔怪了一声。 韶华一个激灵,畏畏缩缩道“是”带了些委屈出了屋内。 袭贵人缓了缓怒色,笑着拉着一旁的子怡,“子怡,你上次的那个心意当真管用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子怡稳稳的望着眼前笑的一脸温和的袭贵人,那感情子怡是她最要好的姐妹一般,心底鄙视了一番,恭敬道“娘娘,这才刚出了肚兜一事,娘娘如若在做出点什么来,怕皇上会怀疑的。” 袭贵人松了手,也冷了心,“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至少本宫知道,皇上还未忘了本宫就成了。” 子怡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稳稳的立在一旁,也不言语了。 “娘——娘娘————!” 随着一声凄厉,流苏被猛的掀开,惊了子怡一下,随后就见一女婢,面色潮红,额头也泛着丝丝汗珠,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冲了进来。 子怡微怒道,“何事这么匆忙?” 那女婢一手拂去额上的汗珠,气喘道“娘娘安贵人,她她小产了!” 袭贵人一愣,顺手将桌上的茶盅划了下来,起身站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女婢言之凿凿,“是真的,皇上也在场,听说那安贵人在屋中待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就喊着腹痛,太医来查了一番,才被告知是小产了!” 子怡心中泛起微微凉意,不知为何,她这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那袭贵人得意了笑了笑,“本宫就知道!老天可是有眼的!她这种货色,怎能怀上龙种?” 那女婢上前一步讨好着“这安贵人的保命符算是没了,看她在怎么得意,娘娘如今” 还未等说完,外面一片喧扰,子怡出了屋去探了探,却见一群太监冲了进来,那领头的太监上前一步“奉皇上之命,请各宫的娘娘走一趟安华宫,请袭贵人快快动身吧。” 子怡略微犹疑了一下,轻点了点头。 回了房内,袭贵人先开了口,“何事这么喧扰?” 子怡恭敬道“娘娘,皇上有命,请各宫的娘娘走一趟安华宫。” 袭贵人冷哼了一声,“走就走,怕什么,这水在脏,也仍不到本宫的头上,对了”她顿了顿,“可去询问了,哥哥可在场?” 子怡皱了皱眉,这袭贵人当真是不知皇家礼数皇上的后院怎能让宁王随意进出?她淡淡道“这个奴婢倒不曾问,不过应该是不在的,若是在的话,那太监也会说的。” 那袭贵冷笑一声,子怡上前一步继续道“娘娘,子怡身子有些不适,怕是到了皇上免了失了礼数丢了娘娘的面子” 袭贵人冷冷道“忍着吧,你这丫头在旁边还可以出出主意,那韶华就是个花瓶,带着她也无用。”说罢,上前一步出了屋门。 子怡眉皱的更深了,见这般,也不怠慢,上前一步搀着袭贵人就出了宫门。 只要自己一直低头,就不碍事,出了那么大的事,各宫娘娘都会去,皇上应该是不会注意到自己,想到这里,子怡稍稍安了心。 一路景物飞快,到了安华宫,门口的贵人妃子站了一排,都是不明所以,互相试探着,屋内的太监与宫女手中捧着水盆,急匆匆的跑出去,又跑进来,子怡略微一瞧,顿时胃里一阵翻腾,那盆中居然满满的都是血水! “真恶心”袭贵人一脸的厌恶,将脸撇了过去。 子怡微叹一声,这安贵人自上次摆宴以来到现在,不过短短五日的时间,居然就这么小产了,这究竟是何人所为,难不成 子怡脑中闪过一丝想法,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娘娘们,可以进去了。”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太监,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在外面也是站了许久,都有些乏意,也不客气,上前几步进了堂内,子怡搀着袭贵人就入了堂。 刚踏入大堂门口,却见皇上稳稳的坐在前方,赶忙将头埋低,随着众人行礼。 “都坐下吧。”正位的祈宇面色带了些不快,语气也是冰冷。 入了座,子怡后退到角落里,眸子却偷偷飘在了对面的柳才人身上,却见那柳才人眼眶微红,用丝帕半掩唇部,一脸的泪花,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堂内瞬时就静谧了起来,许是都晓得此事非同小可,谁都没敢做声。 缓了一会,正位的祈宇叹了口气,开口道“温太医,你将刚才与朕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一旁的温太医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走到堂中央,道“经微臣诊断” “大声点。”正位的祈宇面无表情道。 那温太医惊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经微臣诊断,安贵人是闻得了能导致小产的药物,此药物为桂圆c艾草c以及乌头所制,这种气味,只要闻到超过三日,必会小产。” 温太医一番话说完,堂中又陷入了沉默。 正位的祈宇也不再多言,只是用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淡淡道“是谁做的,现在就站出来,朕会从轻处罚。” 沉默。 沉默的可以闻到内屋的脚步声。 祈宇继续道,“难不成要朕亲自抓出来?” 又是一阵的沉默。 这种诡异的沉默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心怀忐忑起来。 祈宇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语。 过了一会儿,内屋突然出来了几个小太监,将手中之物呈到皇上面前,恭敬道“皇上,已经翻查过,这屋中除了安贵人常用的香粉之外,只有这个物件是带有微微的草药味。” 子怡顺着声音抬了抬头,这一看不要紧,她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这不正是她送予安贵人的肚兜吗? 可是自己的确是绣了肚兜没错,也不会蠢到在那里放什么药物啊!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如果,如果是她没放,不代表没有人在这中间作梗,这招真是狠毒之极,既除掉了安贵人的孩子,又把这罪名推到了袭贵人的身上,不不不,不对,那袭贵人岂能承担这种罪过,她一定会说这肚兜是她白子怡绣的 却见那温太医上前一步,仔细嗅了嗅那肚兜,开口道“皇上,就是此物所致,想必那人应是把这几种草药熬成了汁,用这肚兜熏了一番。” 子怡的心瞬间就沉落到了谷底,完了完了完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摆脱自己的罪名,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呢! “皇上!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姐姐,此物我认得,这是出自袭贵人之手!”一旁的柳才人落井下石,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愤愤的站了起来,抽着鼻尖喊道。 祈宇自打撇了这肚兜第一眼就知道是何人所为了,也是默不作声,将目光洒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袭贵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九章 袭贵人赶忙起身一个踉跄就冲到了堂中央,伸手抓过那肚兜,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东西不是本宫绣的!” 正上方的祈宇眯了眯眼,“何出此言?前几日你还言之凿凿的与朕说这肚兜出自你手,现在又不是你绣的?” 袭贵人愣了愣神儿,才想起前几日子怡绣的那份肚兜,如若现在认了,那就是谋害皇上的子嗣,如若不认那就是欺君,想比之下 “袭贵人,你怎么忍心呢,前几日你还对安贵人口出狂言,却没想到你心机这么重,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一旁的梅妃故作怜惜道。 祈宇皱了皱眉。 “是啊是啊,姐姐那日不与你计较就是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呢,那可是皇上的骨肉啊!”一旁的柳才人落井下石。 “前几日袭贵人送来这物件,本宫还当真以为是这袭贵人秉性大改了呢,却没想到心思居然这般狠毒!”声音颇有些耳生,子怡抬了抬眼,柳才人身旁的一个不知名的才人接口着。 一阵凉意,角落中的子怡只觉得身后一阵阵的冷汗,这袭贵人到了如今,怕是不能保了 祈宇终于怒道“袭秋人,没想到你心思居然这么歹毒!朕昨日还觉着亏待了你,却没想到你居然向朕的孩儿下了毒手!你该当何罪!” 那袭贵人愣愣的望着眼前的肚兜,狠了狠心“皇上!这肚兜真不是出自臣妾之手啊,这是臣妾的贴身女婢绣的,臣妾都没看见过!怎么可能会毒害龙子呢!”说罢,目光凄厉的指着角落中的子怡,“是你!你到底受了何人的指使陷害于我!” 这一句,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角落中的子怡身上,带着好奇c鄙视c还有落井下石。 祈宇抬眸望向角落的女子,犹疑了一下,这个女子 子怡深吸了一口气,也知自己逃不过了,此刻竟异常的安静了下来,缓缓几步走到了台面上,低眸叩首“皇上,娘娘所言非虚,此物确实是奴婢所绣。” 袭贵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消失不见,像是抓到一只救命稻草一般“皇上,有人故意谋害臣妾啊!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祈宇轻蔑的望了一眼地上的袭贵人,又将目光洒落在子怡的身上,“你继续说。” 子怡抬头面向他,开口道“皇上,此物是奴婢所绣没错,但奴婢从未在里面加过什么药粉,就算是奴婢想要加那些东西,怕是也没那个能力。” 祈宇眯了眯眼“哦?” 子怡缓声道“这宫中众人皆知,袭贵人常年不得宠,更是囊中羞涩,平日还要打点那些奴婢太监,早就没什么银子了,若是应了那温太医所言,乌头虽是毒物,但这东西也是养身之物,不少娘娘的菜肴中都掺有此物,这桂圆就更不用说了,如今正是入冬,更是颇为难得,再说这艾草,还是那句话,如今已经入冬,要想寻得艾草,那更是难上加难,若是这些东西全部都用银子买的话,不下几百两银子是下不来的,可是皇上大可以去查查袭贵人的支出,袭贵人就算想要买这些东西,也是囊中羞涩啊。” 这一番话,把在场所有的人都说的愣住了,就连那一旁的梅妃,也不禁对这个丫头高看了一眼,而那一旁的袭贵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祈宇心中暗笑一声,面色却不减那份严肃,“那你说说,既然不是你所为,那是何人所为呢?” 子怡心中对这个皇帝翻了好几个白眼,这皇帝还真是无赖,抓住自己还不放了,她故作恭敬道“其实要查出真凶也不难,这桂圆与艾草在宫中可是少有的,只需查查御膳房有哪位娘娘领了这些就好,如若没有,大可以翻一下本月的支出。” 祈宇顿时对这个丫头又生了几分好感,转头示意了一旁的管事,那管事示意,上前几步刚要出了堂门,却听堂中突然一阵刺耳 “皇上!这丫头说的没错,这些东西,都是从本宫那里取得的!” 子怡转头寻着声音来源,却见角落的柳才人面色有些惨白,她故作镇定,继续道“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被袭贵人要去了,前几日袭贵人的房中的这个丫头来我屋中寒暄了一番,说了袭贵人的近况,本宫得知袭贵人近些日子过得不太好,连补身子的养品都没有,就让她房中的丫头取了些!” 说完这句话,偷偷向着子怡使了个眼色,子怡略微愣了愣,此事是何人所为,她心中有了数,只是刚刚她将自己也拱了出来,自己倒是去了一趟她的宫中,若是不承认,那证人可是多了,想罢,她轻叹了口气,暗暗道,袭贵人,看来你要先走一步了,随即开口道“的确如柳才人所言。” 那柳烟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她刚刚想着,这丫头太过聪明,如果把罪名全扔到她身上,指不定会弄巧成拙,索性就让她也搀了一脚,她为了保身,也会与自己同流合污的。 那袭贵人先是一愣,随即反驳道“不可能!皇上!臣妾从未收到过什么养品啊!分明就是他们二人勾结,陷害本宫!” 子怡继续开口道,“皇上,柳才人所言没错,柳才人的确是担忧袭贵人现状,就许诺送些补品过来,只不过那补品不是奴婢所取,是袭贵人的贴身宫女韶华所取得的,至于取得之后奴婢就不知了。” 能推就推!这是子怡现在的想法,她不能死在别人的圈套里,既然都是针锋相对,袭贵人落井下石在先,自己也不必保她了! 袭贵人顿时花容失色,百口莫辩,上前一步叩在地上“皇上!皇上要相信臣妾,臣妾绝不是那种阴狠之人!定是她们二人故意陷害本宫!皇上明察啊!” 祈宇轻扫了一眼堂下泪流满面的袭贵人,开口道“将那个贴身宫女带进来。” 身旁的管事轻点了一下头,脚步麻利的下了出了厅门,子怡微微皱眉,轻咬了下唇。 祈宇轻笑一声,这事太过蹊跷,也太过繁琐,孩儿已经没了,如今这般,只是给安贵人一个安慰罢了,却没想到另有收获。 没过半响,那管事就带着韶华进了堂内,那韶华一脸的茫然,见了皇上赶忙叩头,偷偷撇了一眼四周,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却见柳才人指着韶华大声道“对!就是她!就是她来我宫中取的药物!”说罢,狠狠撇了一旁的洛儿,那洛儿也赶忙接口道“对对对,就是我迎的她!” 韶华惊愕的抬头望着她,不知所以,但也是在宫中待了许久,差不多猜中了八分,开口道“除了与娘娘一起,奴婢从未单独见过柳才人啊,柳才人说什么呢?” 那袭贵人赶忙开口“韶华!这子怡与柳才人合起伙来冤枉本宫!还说是你取的毒药,可真有此事!” 韶华一惊,面色都变了,“不不不不!皇上明察!奴婢从未去过袭贵人的宫中!奴婢到了夜晚就回回房睡了,怎么可能去取那些毒药呢!如若这么说来,那”她忽然想起什么“对!就是那晚,子怡很晚才回来!而且面色慌张!我屋中的宫女都有所见的!” 子怡心头暗凉,没想到那日自己晚回如今也成了把柄了,只是现在这个当头,就算是个不起眼的把柄,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席中几个那贵人与妃子倒是被今日这一出戏看得津津有味,却也是谁都不敢多言一句。 祈宇又将目光锁在了子怡身上。 子怡叹了口气,咬了咬牙,“韶华姑娘说的没错,那夜我确实是晚回来了些,那又如何呢,那早是好几日之前的事儿了。” 韶华继续道“不不不,说不定你是与人相谋,陷害娘娘!而且你那日跑回来神色很是慌张!” 看来不说是不行了,如今只有 子怡心一横,“的确,那晚奴婢确实是很晚回来,只不过是那日与柳才人寒暄了一番,本是早早就出来了,却见柳才人心爱的琵琶,一时来了些兴致,就借走了那把琵琶,在那池边孤芳自赏以至于忘了时辰,至于慌张”她若有所思,抬起头将目光锁在了上坐的祈宇身上。 祈宇带了些兴致,原来如此,那日本是想去柳才人宫中的,却听半路的琵琶声,绕路寻了过去,第一眼见着便心生喜欢,本想纳了这个女子,却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慌忙的跑了,当时还暗叹失了一佳人,却不想,竟是眼前的女子。 韶华抓了把柄,“必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个女子居然那么晚才回来,说不定是” “说不定什么?”正位上的祈宇突然开口。 那韶华打了个寒颤,赶忙低下头。 祈宇似笑非笑道“子怡姑娘的琵琶吟确实是不错,朕是唯一的听众。” 这一声,席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那袭贵人自知是命数难保,突然镇静下来,面色悲凉“皇上,此事的确不是臣妾所为,皇上就算不念旧情,也要念在哥哥的份上,饶了臣妾” 祈宇的目光定格在了子怡身上,开口道,“你就待在冷宫吧,没朕的命令,不得出冷宫一步,还有你的那个丫鬟,也留在冷宫与你作伴吧。” 袭贵人猛地抬头,上前爬了几步还想再求情,却见祈宇轻轻挥了挥手,顿时上前来了几个太监,将袭贵人与一脸错愕的韶华架起,拖出了厅外。 “皇上————” “臣妾是冤枉的啊————皇上——————” 那一声声尖锐,惊的子怡闭上了双目。 皇上,你或许不知,这深宫中,你又放弃了一个深爱你的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章 角落的柳烟终于松了口气,刚才她也是完全没把握的,这罪证本是条条都指向袭贵人,没想到最后却被子怡那个臭丫头给搬了回来,还好还好,这丫头也知道见机行事,这袭贵人走了,自己收了这丫头也不错,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事儿啊,还真是有点离奇,没想到这袭贵人心肠居然这么狠毒,”梅妃感叹了一声,犹疑的望了一眼上方的祈宇。 却见祈宇稳稳的盯着堂中央的那个女婢,梅妃心头不由得一冷。 肖妃开口道“还未见见安贵人呢,不知她现在如何,可否探望?” 子怡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瞧了一眼声音来源,却见她面色柔和,似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角落的柳才人接口道“肖姐姐,姐姐如今受的刺激太大,太医说要静养,等姐姐好了些,再来看望吧。” 肖妃稳稳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突然撇向堂中央,“这丫头倒是聪明伶俐的很,各位姐姐不介意的话,本宫收了她如何?” 子怡心头一喜,既然肖妃肯收纳自己,倒也不是件坏事,这皇上在怎样,也不会当众纳了一个奴婢做了才人的,若是纳了,也会看着身世的,想必 却见正上方的祈宇突然开了口,语气淡淡“莺歌果然是与朕心有灵犀,就连眼光都与朕一样。” 这一声,把子怡的希望与策划,打了个粉碎。 那肖妃只是调皮一笑,不再多语了,倒是那梅妃,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恨恨的瞪着堂内的子怡,那柳才人与玉贵人也是惊讶了一番,却也都不敢多言。 祈宇突然下了坐,那一旁的管事也赶忙跟上,却见祈宇几步走到了子怡面前,目光不移道“白氏子怡,温婉柔和,蕙质兰心,贤淑端庄,深得朕心,特,封为——贵人。” 随着这最后的一声贵人落字,就连子怡都惊了一下,抬头寻望着他,却见他笑意温和,似乎还带了些得意,目光也紧紧的锁在了子怡的身上。 “皇上”前座的梅妃忍不住开了口,迟疑道“皇上若是喜欢子怡姑娘,大可以先封为才人,后进贵人,这么一下子,怕是宫中的传闻不好听” 那一旁的柳才人一阵酸意瞬间就涌了上来“是啊是啊皇上,这宫中人多嘴杂” “难道朕册封个贵人,还要听取那些下人的建议?”祈宇带了些微怒,也不转身,只是把目光撇向一旁。 一旁的梅妃与柳才人赶忙住了口,面色都带了些忐忑。 “罢了罢了,”一旁的肖妃忽然站起,几步走上前,“刚才臣妾突然想着,这怡贵人要住在哪个宫,想来想去啊,这长安宫倒是不错的。” 一旁的梅妃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无奈刚刚吃了一记,也不敢做声了,这长安宫与她的启华宫和肖妃的常宁宫是并排的,这宫若是给了这个丫头 却见祈宇笑着“还是莺歌想的周到。” 肖妃巧然一笑,低手悄悄拽了一下一旁还在发愣的子怡,小声道“还不快谢恩!” 子怡的世界彻底颠倒了,一字一咬牙“谢——主——隆——恩——。” 肖妃迟疑的望了祈宇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都退下吧,朕还有些事物没有处理,刘言,子怡的宫内事宜,就由你来打点了。” 子怡随着众人缓缓低头行礼,待祈宇走出厅外后,才缓缓起身,随后向身旁的肖妃带以善意一笑,也不顾身后柳才人的冷嘲热讽梅妃的冷眼和众多贵人的非议,出了厅内。 这刚出厅内,就不知该往哪走了,回东屋?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吧? 这长安宫的位置 正发着愣,一旁的刘管事察觉,笑着上前讨好道“怡贵人,奴才带您先去长安宫歇息吧,随后再派人清点一下物件。” 子怡望了一眼身旁的刘管事,这副姿态不由得与那温管事有些相像,淡笑一声,点头应允了。 随着那刘管事的脚步一路直奔长安宫,到了宫门口,子怡抬头望了望,着实一惊,也算明了刚刚梅妃为何如此反对。 这长安宫可比那翠华宫不知好上多少倍,也整整比那翠华宫大了一圈,距肖妃梅妃的宫中也仅有几步之遥,在宫中,这算是个极好的位置了。 伴着惊异抬步进了院门,这院子虽常年无人入住,却是干净的很,入眼可见一个小石桌,上面还摆着一套茶具,而这院中居然还有一小湖的池水,池中竟清亮的很,抬脚几步上前望望,隐约可见里面欢快的鱼儿,角落里稳稳的坐落着两颗梅树,如今已是光秃秃的枝叶,枝条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这院中除了正堂还坐落了几个如东屋一般的大宅,子怡不由得惊叹一番,这阵势,与她在厉都皇宫内的安寝宫很是雷同,自己刚晋升了贵人就得此殊荣,怕是今日风头最旺的还是自己了。 院内扫地的嬷嬷带了些犹疑,快步走上前“温管事这是” 那温管事厉呵道“这是你们的主子怡贵人,还不快行礼!” 那嬷嬷惊了一下,随即低头恭敬行了个礼,“怡贵人,老奴失礼了。” 子怡低眸瞧了她一眼,淡淡道“起身罢。” 那嬷嬷缓缓抬起头来,笑着道“老奴乃是这院中清扫之人,刚刚失礼还望怡贵人多多包涵。” 子怡淡淡一笑做以回应,心里好奇着这屋内的景象,抬脚踏着石板几步就走到了堂内,堂内除了比翠华宫的堂中大了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红木铺成的地板,正位旁摆着两盆海棠,桌上又是一套餐具,位下大约六张背椅,每个背椅都用小桌格挡着,在往前踏了几步,进了内室,不由得心生喜欢,这内室倒是儒雅的很,用紫色的流苏隔着,屋中所有用品都是一应俱全,甚至连被褥都是崭新的,墙上挂着几幅名贵的壁画,光看那笔锋的细腻度,就知是价值不菲,墙旁屹着一具书架,架上两层摆满了瓷器与几只观音佛,而下两层则是满满的书籍,抬眼见了一个席榻,榻上摆了一张茶桌,茶桌上的茶壶颇有些醒目,这茶壶乃是纯紫砂打造,边边角角还带着许多的金色条纹,不由的感叹一声,往前几步就见一个硕大的梳妆台,这梳妆台倒是比袭贵人的大了两个之久,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朱钗首饰,梳妆台旁,一个粉色的帐帘,子怡上前走了几步,坐在那床榻上,这床榻倒是柔软的很,下面定是铺了许多曾的棉褥与被子,再细细的瞧着这被子,竟然纯蚕丝打造。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反倒让她心中更是忐忑了,她故作镇定的对着一旁的刘管事道,“这屋子曾经有何人住过?” 那刘管事坦然一笑,“怡贵人,这屋子肖妃曾住过,只是之后有了那一旁的常宁宫后,肖妃贪恋那的景色,皇上就下旨让她搬去了那里。” 子怡温和一笑,不予回应,这肖妃当真是得宠多年了,凭她与皇上那些对话就可瞧出,皇上可是很在意与顾忌她的。 那刘管事继续道“娘娘,老奴为您挑了几个奴婢,而且这贵人的服饰也送了来,娘娘不如现在就更衣梳妆如何?” 这一番话,子怡才从思虑中回了回神,低头望着自己的一身宫服摇了摇头,笑道“让她们进来吧。” 那刘管事应了一声,转头出去唤了几个奴婢,随后,就见七八个宫女从流苏外走了进来,都是面色恭敬的向她行了礼。 子怡微微抬眸,这宫女们虽是很恭敬,眸中却是藏不住的鄙夷与侥幸,这样的宫女待在这宫中,怕也会捅出点篓子,看来不得已重用,思虑了一番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有两个宫女上前一步搀起她,将她的发丝拆下,又手脚麻利的为她挽上了贵人的头饰云鬓结,又从梳妆台上挑了几支首饰插在了她头上,随后又有一个宫女上前行了个礼,为她描眉画眼,这样缓缓整理一番之后,子怡抬眸望了望铜镜,镜中人儿一张小小的尖脸,双眉修长,一双大眼,小巧的鼻子,薄唇被染成了淡红色,在厉都皇宫中那张熟悉的脸又映在了自己的面前,倒是没了往日的那种清秀,多了几分的妩媚与淡雅,只是神色不比从前,增了几分黯淡。 子怡被扶起,身后一个宫女将几件贵人服展开来站成一排,笑道“不知娘娘喜好什么色泽的,就只好都选了一件。” 子怡侧眸瞧着声音来源,却是角落边一个丫头所言,这丫头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伶俐聪慧,面容姣好,一脸的笑意与喜气,看着不由得心生喜爱,收回了目光,顺着这一排服饰走了一遭,将手抚在那件淡蓝色的衣物上,“就它了。” 几个宫女不敢怠慢,上前几步麻利的将那件衣衫取下,子怡将身上的宫服褪下,几个婢女伺候着更了衣。 这一套事宜忙活完了之后,天色已晚,她带了些疲乏坐在席榻上,一旁的奴婢为她斟了杯茶,恭敬的送到她面前,她轻握着那杯茶,苦笑一声,想不到,昨日还是她伺候别人,如今却已是那些奴婢伺候她了,这宫中的变数如此之快,仅是一日,就翻天覆地了。 抬手抿了一口茶,清新优雅,心情不由得稍缓,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今日皇上必是在她屋中就寝了。 这寝是万万不能不能侍的,若是被发现了她不是清白之身,恐怕她又要去冷宫陪着那旧主子袭贵人了。 自嘲一下,注定我白子怡就要在这宫中寻得一席之地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宫女一脸忐忑的站在子怡面前,轻声道“怡贵人,皇上今晚去了肖妃娘娘那里。” 这是子怡没想到的,刚刚承蒙圣宠,皇上又摆了这么大的阵势,晚上居然去了肖妃那里,不由得让她有些诧异,笑了笑,真是给了个甜枣,又抽了个巴掌。 这事在那些外人眼里,定是气的直咬牙,只是在子怡这里,对她来说却是好事,不知怎地,明明自己期盼这样,但总归是有些失望。 叹息一声,由着那些婢女服侍自己沐浴更衣,早早就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清早,子怡起的稍晚,醒来已是晌午,唤了几声,几个宫女上前伺候着,一番梳洗之后,稳稳的坐在桌旁品起了茶。 正闲着无事做,宫门外突然一阵喧嚣,子怡递了个眼色,一旁的宫女示意,匆匆几步出了屋门,过了一会儿又奔了回来,喜气道“娘娘,娘娘家人来了。” 闻言,子怡愣了一下,随即也反过神儿来,也对,自己虽没了家人,但毕竟也是以白家商户之女的名义进了宫的,只不过这家人前来探望,也要有皇上的特许才行,难不成 这皇帝究竟是想做什么?子怡有些猜不透了,缓了缓心神,整理一下衣衫,挂上了一副笑意出了屋中直接迎进堂内。 一进堂内就见那大夫人一脸的喜气,身旁的白老爷子也是笑呵呵的,白老爷子身旁还跟了个千金这千金有些眼熟,貌似是在白家三姨娘身旁站的那位。 子怡收回目光,上前几步,白老爷子与大夫人赶忙叩了下去,“怡贵人,老臣给您请安了。” 子怡笑着搀起她,老臣?难不成这白老爷子也封了个官位?嘴上却不含糊“父亲大夫人请起,这做了贵人还让父亲与夫人承这般礼数,子怡倒有些不安了。” 那白老爷子一脸的喜气洋洋,由身旁的几位女婢搀上了正坐,大夫人也是一脸的慈爱,冲着子怡友善一笑,子怡心微暖,她知晓,这位大夫人虽软弱了些,骨子却是善良的。 回过身去上了正坐,与他二人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注意身子,缺些什么物件向家中要什么的。 整个过程子怡一直都是平淡的笑着,心里却带了些酸意,自己入宫这么久,这白老爷子也未曾托人问过自己一句好,如今自己腾达了,倒是凑上来了。 随意聊了几句,那白老爷子似乎有话说,欲言又止c欲言又止,子怡缓缓一笑“父亲有话不妨直说。” 那白老爷子面上挂着一张商人脸,笑意不改道“如今女儿飞黄腾达,家中也是沾了光了,只是”他小心翼翼的探着子怡的面色。 子怡温柔一笑,“父亲与子怡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老爷子尴尬一笑“只是我这三女儿啊如今年龄也不小了可惜眼光却高的很你说这不是让我为难呢吗” 子怡心中略过一丝鄙夷,果然是商人,脸皮厚的程度也比常人高了好几倍,她面色不改,故作不明道“这还不好说,凭白家的能力,让三小姐嫁个好人家还难吗。” 却听一旁默默的大夫人面带难色,轻轻叹了口气。 白老爷子见子怡装糊涂,厚着脸皮道“如今我可是听说了,我们家子怡在宫中虽是贵人,但是排场却是妃子的排场啊,看来这皇上是有心” 子怡赶忙止住他口“父亲,这可是大不敬,不要乱揣测圣心。” 白老爷子被呛了一口,带了些尴尬,却是笑意不减“子怡,父亲没有别的事儿求你,只是你看看我们家千乐,怎么看也是个美人胚子,就是眼光高了些,那次皇上狩猎路过商州,正巧被千乐瞧见了,这之后就是死活不肯下嫁于他人了,你说这不是让我” 子怡心中冷笑一声,如若皇上瞧不上她,她还一辈子不嫁了? 顺势将目光洒向一旁的千乐,那千乐带了些期盼,一双大眼紧紧的盯着她,薄唇轻抿着,小脸倒是清秀可人,不过这看着第一眼,就知是个花瓶子,这种花瓶子留在身边,岂不是自找麻烦? 刚想开口拒绝,却见那千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脸的泪花“怡姐姐,千乐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子怡姐姐肯抬举千乐,千乐定会为姐姐争气的,若是姐姐拒绝了,那千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说罢,一手抹着泪,一手撑着地面,似乎马上就要晕倒般。 子怡眯了眯眼,死?当真以为死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吗,为何有更好的前途不要,非要跳入这火坑呢。 叹了口气,见白老爷子一脸的试探与期盼,罢了罢了,这阵势,分明是有备而来的,叹了口气,“这丫头就跟着我吧,不过若是惹出一点事儿来,我定会将她送回去。” 听闻此言,千乐破涕为笑,一脸感激道“多谢姐姐成全!” 那白老爷子也是一脸的喜气,狠命的夸了子怡几句,子怡经这么一闹,有些乏了,随便寒暄了几句就送他们二老出了宫,将千乐安排了个住处,又派了两个丫头伺候着,这才算罢了。 这一通忙活完,心中顿生厌烦之意,突然想着今日本是要去挑几个奴婢与太监的,忙着忙着倒是忘了,回屋又整理了一番,匆匆吃了些糕点,这才奔往阿房宫。 进了阿房宫,抬眼就见刘妈妈在院中嘱咐婢女,那刘妈妈见了子怡,先是一惊,随后赶忙带领众人前来参拜“怡贵人,老奴给您请安了。” 子怡上前亲自搀起刘妈妈,她对这个刘妈妈倒是挺有好感的,虽严厉,对众人却也都是平等的,而且也从未为难过她。 子怡笑道“刘妈妈无需多礼,本宫只是想来挑些懂事的宫女纳入宫中,不知刘妈妈可有什么举荐?” 那刘妈妈听闻,笑意不减,恭敬的将子怡请到屋中,赶忙吩咐身旁的绿儿去唤了丫鬟,没过一会儿,堂中央就整整齐齐的立了二十几个丫头。 子怡大致的撇了一眼,却没见着柳儿,而那个自己挺在意的丫头不在,不由得惋惜了一下,上前几步,从左走到右,又重新走了回来,倒是有几个眼熟的,只不过这 子怡停在了一个婢女前,开口道“你就是习秋?” 那习秋连头都不敢抬“回贵人的话,奴婢正是习秋。” 子怡微微一笑,这习秋倒是有几分的聪明,不过带了些刻薄,想到那日她是如何刁难柳儿,就知此人有多尖酸,不过,这种丫头带着也有好处,往往这种丫头出的主意,是很有用的。 子怡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丫头身旁,“你叫什么?” 那丫头不急不恼,得体道“奴婢玉儿。” 子怡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个遍,这丫头衣着得体,毫不拖泥带水,就连边边角角都整理的干干净净,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看起来倒也是个聪明的丫头,点了点头,就她了。 想罢,笑道,“习秋c玉儿,你们二人日后就跟着本宫罢,” 那两个丫头恭敬的上前一步,“多谢娘娘抬举——” 随后转身望向一旁的刘妈妈,笑道,“本宫可得去瞧瞧这管事了。” 刘妈妈温和一笑,带着子怡就转了别屋,进了屋中,刘妈妈担忧道“怡贵人,这玉儿倒是不错,这习秋嘛” 子怡开口道“刘妈妈无需多言,本宫自知刘妈妈担心什么,本宫选了她也是有道理的。” 那刘妈妈尴尬一笑,也不多言,抬手唤了几个小太监,那几个小太监恭敬的立在堂中央,只是一眼,子怡就做了决定,“就他了。” 那小太监显然一愣,上前一步,“奴才李行,多谢娘娘抬举。” 子怡笑了笑,心情也是颇好,回头与刘妈妈寒暄了几句,就出了阿房宫,抬头望了望天色,天色渐浓,这夜色也是美妙出奇,顺着宫中的景色一路辗转回了长安宫,刚踏入厅门,入眼就见柳才人一身青色裙衫,面色带了些不耐烦,想必也是在厅中等候多时,心头稍稍堵了一下,上前道“柳才人可是有什么事?” 那柳烟一改往日的傲气,异常友善的笑了笑“也没什么,想到这怡姐姐刚刚升为贵人,本想过来祝贺一番的。” 子怡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这柳烟倒是没了前阵子的傲气,头上的朱钗也少了许多,如今这一身打扮,倒是颇为低调,心中暗笑一声,顺手将她让进了屋内,上了席榻,也不多言,只是淡淡的抿着茶。 这安贵人刚刚失了孩儿,又闹出那么大的事,这其中自然也是有柳才人搀和的事,安贵人又不是傻子,她怎会想不到自己的妹妹陷害于她?想必这姐妹二人也已经闹翻了,若是这么想来,柳才人这日子指定也是不好过了,想来想去,在外人眼里最得利的居然也是自己了,看来这柳才人今日一来是寻靠山来了。 也难怪,若不是她心存歹心,又岂能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呢。 只是自己刚被纳为贵人,皇上就去了常宁宫,这事应该已经是传开的了,宫外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自己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柳烟缓了缓神儿,尴尬一笑“妹妹就知道姐姐聪明伶俐,定是有福气之人。” 本是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子怡不禁心头发麻,对她的那几份怜惜也是瞬间荡然无存,强忍心中厌恶,开口道“妹妹夸奖了,本宫只是被人顺手推舟罢了。”说罢,抬眸瞧了她一眼。 那柳烟面色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子怡姐姐,妹妹也不说那些废话了,妹妹如今这日子可是还望姐姐给出出主意,只要是姐姐说的,妹妹肯定愿意去做了。”不得已,柳烟也是被逼到绝境了,安贵人与她翻了脸,玉贵人又没什么主意,梅妃更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自己如今落魄的连个奴婢都不如,皇上也是许久都没来过了,这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子怡能帮自己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一 一 卡h了,真的卡h了,最大能力写出来的。 郑重说明一下:本人这是新坑,尽了最大努力码字,麻烦你们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文或者是没看过我的文不要收藏好吗,你们知道新人就是靠着收藏活着的,当我看见收藏莫名其妙会掉是什么心情? 我不要求你们留言刷分什么的,也不四处去宣传打广告,只是安心写文,我尊重你们你们也要尊重我好么。
  有病乱投医,这可是大忌,这柳烟当真是被逼到了如此程度? 子怡握着手中快要凉掉的茶盅,苦笑一声“本宫若是有办法,还能让皇上去了常宁宫?” 本是自己所期望之事,只是心头倔强的性子又冲了上来,想想昨夜之事,带了些烦闷。 柳烟犹疑片刻,笑道“子怡姐姐多心了,妹妹只是想说,若是子怡姐姐有什么地方需要妹妹的话,妹妹自愿效力的。”柳烟说完这句,瞄着对面的子怡。 子怡云淡风轻“这宫中倒是平和的很,但若是有人想要它不平和的话” 柳才人面色变了变,“好了好了,也不早了,妹妹先行离去了。”说完这句,也不等子怡起身送别,径直出了宫门。 子怡叹了口气,这柳烟看来是指着自己做出点什么了,只是如今自己也没什么法子,这宫中虽然人心善变,但她却遵守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则,她对古榕总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歉意。 坐了半晌,也无心在品茶,唤了声奴婢,那女婢应声而到“娘娘有何吩咐?” 子怡想着更衣就寝了,却猛的嗅到这屋子的香料有些不对劲,她疑惑道“今日屋中点的是什么香?” 那女婢迟疑道,“是宁神香。” 子怡皱了皱眉,“本宫来之时就提醒过了,这屋中必须要紫檀香,别的香料本宫不适应,你们这群奴婢是怎么办事的!” 那女婢花容失色,赶忙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奴婢也是没法子啊,奴婢早早就去取了那香料了,谁知那香坊的管事称这紫檀香已经没了,大部分都被梅妃娘娘取走了,还有小些被月贵人取走了,奴婢没了法子,就取了这些宁神香回来。” 子怡微怒道“你难道没与那香坊的管事称本宫离不开这香料,没让他留一些?” 那女婢赶忙抬头,带了些委屈“奴婢说了!可是那管事说” 子怡冷冷道“说什么?” 那女婢又将头垂了下去,颤颤巍巍道“那管事说,如若想要取,就去梅妃娘娘那里取” 子怡叹了口气,想不到如今自己晋了贵人,却连个区区管事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看来这宫外自己的传言了真是糟透了。 “把这香料撤下去吧。” “是——” 那女婢上前几步,取了香料就退了出去。 缓了缓心神儿,她上前几步坐到梳妆台前,细细的打量着这些首饰,这首饰都不是她所带来的,却也都是名贵的很,也没听说过皇上赠与过她,这肖妃当真是受宠到了这个程度? 轻缓了缓面色,将目光移到铜镜前,铜镜中的人儿突然瞪大了双眼,随即,子怡赶忙起身回头行了个礼“皇上——” 祈宇温和道“吓到你了?” 子怡抬头道“皇上怎么也不通报一声,让皇上见了臣妾这么失礼。” 祈宇乐得自在,“只是想看看子怡在做什么,就没有通报。” 子怡带了些不自在,温温一笑,“皇上坐吧,臣妾为皇上沏茶。” 祈宇忽然将脸贴近子怡,两人面部只有一拳之隔,子怡几乎闻到他的呼吸声,却听他坏笑道“朕来这长安宫,子怡就招待朕喝茶而已吗?” 她心里惊了一下,恨不得马上就把他给推开,忍住心头的那份忐忑,平静道“皇上日理万机,也该休息了,臣妾今日身子不适,皇上还是去看看肖妃娘娘吧。” 她本是想说看看其他贵人吧,不知为何,出口就变成了肖妃。 却见那祈宇眼中闪过一丝阴凉,“你在生朕的气?” 子怡下意思的后退一步,稳稳道“臣妾哪敢呢,是皇上多心了,臣妾是真的身子不适。” 不能侍寝,她还没有想到办法,如若现在就匆忙侍了寝,皇上得知她不是清白之身,那她的后果可想而知,但是如果慢慢托着,自己再做一些让皇上有心的事,说不定那时情况会有所变。 祈宇面上闪过一丝不快,无赖般“你就是在生朕的气!是因朕昨夜没来瞧你?” 子怡被这一句说的有些哭笑不得,他早听闻这个皇帝不按常理办事,但那是在朝堂,在这里怎么也会耍起无赖? 不知该如何答复,索性止了口。 祈宇见她不再做声,也愣了一下,这若是其他的贵人听到此言,肯定会努力澄清自己没有自己多么宽容大度,这个丫头不吭声,那就是承认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祈宇突然眯了眯眼,带了些坏意“子怡身子不适是吗?” 子怡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后背发凉,赶忙接口道“是的,臣妾今日身子不适。” 那祈宇似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背过身去“那朕明日再来。”说罢,也不回头,径直出了长安宫。 子怡深吸了了口气,这皇上怎么与她想象中的差了太多了! 一一 一连三日,皇上每到酉时就会出现在这长安宫,这长安宫瞬间就变成了宫中议论的话题,宫中的婢女们也都是喜气洋洋,连那院中的扫地的嬷嬷都是一脸的喜气。 倒是那千乐姑娘,也不知从哪听闻的皇上会来,在那皇上的必经之路上抚了两日的古筝,但到最后,皇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今日是第三日,子怡有些无言的望着着眼前品茶品的一脸悠然的祈宇,她没想到这个皇帝居然与她耍起无赖来,连续两日借口身子不舒服,今日如若在拒绝,怕是弄巧成拙,不过这皇上也太执着了啊! 那祈宇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朕纳入你的那一日没有陪你,只是这连续三日,朕也算尽了心了,子怡可是不生气了”不知怎地,或许是第一次遇见过这样的女子,敢作敢当敢说敢为,明明是刚烈的性子,却长了一张温婉巧人的脸,怎么看,都让他有了些兴致。 子怡抿了抿嘴,心虚道“臣妾从未生过皇上的气,是皇上多想了。” 祈宇抬眼瞧着面前的人儿“既然是不生气了,那可否侍寝了?” “不行!”子怡一惊,想到没想吐出这么一句话,刚出口,就知自己失了言,赶忙辩解道“臣妾臣妾”身子不舒服这都用了两日了,小日子更别提了,这皇上都已经找了太医为自己把脉了,那 听到“不行”那两字时,祈宇一脸错愕,顿时有种被挫败的感觉,心头的那股子傲气一下子冲了上来,也不顾其他,起身上前一个回手就将子怡从席榻上卷了下来,几步就迈到了床前,一个甩手将她扔在了床上。 子怡一脸的惊愕,显然还没反过神儿来,她记得她当时在想用什么法子拒绝能得体一些,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床边,在看一眼那床边正宽衣解带的皇帝,一时惊慌起来“皇上那个臣妾偶感风寒,怕是传染了唔唔”还未说完,唇部就一阵微热,子怡惊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却见他半弓着身子,一手麻利的将衣衫解开丢在了地上,心中开始忐忑起来,却也是不敢推开,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睛的人儿。 祈宇轻咬着他的唇,唇部轻柔娇小,心中泛起一丝得意,见眼前的人儿全然并未反抗,身下一阵异样,加重的力道,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一手麻利的将床帘洒下,随着一阵阵的热流,子怡只觉得自己的衣物被褪下,想要反抗身子却似不听使唤般,胸前一阵温热,抑制不住身体的冲动,克制不住微微j□j了一声。 祈宇似乎被这一声激到,一手快速的将她衣物撕下,子怡一阵娇羞,伸手试图遮掩了一下,下部猛然传来的刺激让她抑制不住尖叫出声,随着一声声的娇喘,祈宇也有些不能控制的将唇部洒在了她的身上,一阵阵热浪,让她不能自控 良久之后,她有些身心疲惫,转头将目光洒向了一旁的祈宇。 却见祈宇也在直直的望着她,面部没有一丝丝的表情,许久之后,黑眸闪出一瞬的失望,“原来如此。” 子怡瞪大了双眼,刚刚他们二人都是不能自控,所以才会不落红的女子也是有的,他不会察觉到了? 果然,祈宇笑的嘲讽“原来你不是清白之身。” 子怡的头部“嗡”的一下,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心中也因那略带了鄙夷的笑意微微发酸,也不敢多言,紧张的望着他。 皇上是什么人,万金之躯,如今也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若是传了出去,自己的脸面往哪搁?先不说脸面,如今她这可是欺君之罪,就算现在被拉出去砍头也不足为过的。 不不不不,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在这宫中也是受人欺侮,算尽了心机才能走到现在,虽说是偶然,但是她决不能就这么死了! 想罢,她犹疑道“皇上” 却见祈宇突然冷笑了一声,起身将衣衫穿好,系好最后一丝绸带时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皇上——!”子怡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感,大声在后面喊了一声。 祈宇停下了脚步,却未转身,似乎是在等着下文。 子怡狠命的咬了咬唇“皇上若是要处决臣妾,还望现在就下了旨意!不要让臣妾每日都忐忑不安的空等着!” 她如今是抱着必死却又不想死的心态喊出这句话,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当面要个承诺总比事后恐慌的等着强。 祈宇目光突然黯淡下来,只是轻叹了口气,出了屋门。 望着祈宇的背影,子怡终于松了口气,身子也因刚刚惊吓稍稍放松了些,皇上这般,应该是默认了她今日之事,如果真的想要处决她,必然是当场就动了怒,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子怡才敢喊出那句话。 自嘲的笑了笑,恐怕这大凌敢如此藐视皇威的,就只有她一个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三章 距离那日侍寝已经过了七日了,这七日,外面居然平静的很,只是皇上再也没来过,子怡连宫门都没有出过,长安宫也一瞬间快被遗忘了般。 倒是那个白长乐,时不时的抱着把古筝四处窜,子怡没心思理她,就随了她去了。 时时瞧见皇上的春恩车停在了肖妃的宫门口,那刘管事满面笑意的讨好着。 怕是这宫中肖妃的位置不仅仅是个妃那么简单了。 只是,让她有所顾虑的是,皇后一直称病,从未出现过,任由这皇上独宠一人。 这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抚了抚额头,有些疲意,却不想回去歇息,这日子有些太平淡了,平淡的逐渐让她不安起来。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玉儿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子怡苦笑一声,“本宫无睡意,出去走走吧。” 习秋接口道“可是娘娘,这都这么晚了” 子怡摇了摇头,一脚踏出了宫门外,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习秋虽性子傲了点,不过跟在子怡身旁倒也是老实,这几日也从未惹出过什么祸来,想必也是认可了这个主子。 一路漫无目的,子怡的脑中也无暇顾及那些繁琐之事,只是不知为何,心情总是沉重的很。 “娘娘,这在往前走就是冷宫了,皇上有命,这冷宫可是不准贵人与妃子踏足半步的,娘娘还是回屋休息吧。”习秋在一旁小心提醒着。 子怡愣了愣,转头望望四周,竟不知已走了这么远了,前面一个硕大的宫门,宫外没有把手的太监,想必也都是偷懒去了,乍眼这么一瞧,倒是冷清的很。 只是突然略过一丝想法,子怡警惕了望了望周围,开口道“本宫要进去一趟,习秋,你在外门给本宫把守着。” 习秋一脸错愕“娘娘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大不敬” 身旁的玉儿也赶忙点头应和“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冷宫晦气多,而且里面常年关押着的妃子都已经” 子怡也不还口,回头道“看住了。”就上前几步踏入了宫门。 习秋抿了抿嘴点点头,缩在了一角,一旁的玉儿还想在劝,却见子怡心意已决般,就没有多嘴,上前搀着子怡就进了冷宫。 夜色里的冷宫倒是凄凉的很,这院子里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子怡四周瞧了瞧,几步走到那个亮着灯的屋门前,吩咐玉儿在门外候着,自己孤身进了这屋子。 屋中的人似乎被打扰,抬了抬眸,眼中显而易见的讶色,“你怎么来了。” 子怡上前寻了个座位,正面对着袭贵人,袭贵人已经褪去了往日的尊贵,一身白衣素衫,发丝也只是随意的被披到了脑后,面容也是憔悴了许多,眼眶微红,全然失了往日的光彩。 子怡抬手拿起茶壶,倒了倒,却发现这壶中没有水,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本宫来听你讲完那个故事。” 袭贵人嘴角微撇,一张本是美艳的脸蛋顿时有些狰狞,嘲讽道“那些都是本宫骗你的,这你都信,傻了不成?” 子怡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袭贵人继续道,“你与柳才人谋划了多久?本宫一个不受宠的贵人,值得你们去陷害?” 子怡卸了架子,轻声道“我本是无心害你的,只是被拽人火坑,不跳都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袭贵人笑的嘲讽,目色悲凉“火坑? ” 子怡把玩着手中的茶盅,也不望向她,轻声道“我本是对那个故事很好奇的,也曾以为你说的都是假话,但是今日所见,并非如此,你知我这个人心思沉重,你对我说了那番话,我回去必须要好好思量,这第一嘛,如果我信了,自然是会同情与你,也会认为你将我看做自己人,会感恩与你,这第二嘛,如若我不信,定会怀疑你与我说这番话的企图,如果我怀疑了,必会顾忌于你,短时间内也会帮你做事,因为你现在失宠失的没了心智,这是你最后一张底牌,而你把这张底牌,都赌在了我身上。” 袭贵人转过头去,慢悠悠道“你想象力真是丰富,本宫那真的是骗你的,本宫乃宁府长女,怎么可能会出身贫贱呢。” 子怡继续说道“你本出身贫贱,却意外的得了老宁王这一父亲,而那老宁王家中也确实是有一长女,不过听说已经死去了,而你,就在那死去的第二日出现在了宁王府,代替了那个位置。” 袭贵人猛地转过头,“这些都是机密,你是如何知晓的!” 子怡自嘲一笑,她自然是不会告诉她,这些都是托了厉都德妃的福,德妃既然把自己送到了这里,也不能由着自己自生自灭,会好好的顾虑着,巧的是德妃的父亲是厉都的大督查,要查这些事还是简单的很,当然,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依然没有暴露出去。 “只是你生性贪慕虚荣,到了宁王府,怕失去了这份荣幸,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为了稳住自己在宁家的地位,你甘愿跟着那群秀女进了宫,蛊惑了皇上,也让老宁王对你这个女儿刮目相看了。”子怡不理她,继续道“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的原因是你进了宫之后,才发现你对当今圣上一见钟情,这本是好事,但是你却时时刻刻的顾虑着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一直在宫中藏头露尾,不敢出了太大风头,你怕有人识破了你出身贫贱这个道理,但是后来你发现真的失宠了之后,又开始焦急起来,也是用了许多法子,却都没有挽回皇上的心,而就在这时,你遇到了我——” 袭贵人诧异了半响,突然没了声响,随即苦笑一声,一滴清泪不自觉的划了下来,似终于耐不住般“没想到啊本宫这份心思,居然被你一个丫头猜中了我若是我若是肯用一点心机,那现在得宠的就不是肖妃了,只是我怕”她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已经泣不成声。 “只是你怕失去,所以你选择远远的瞧着。” 子怡终于抬起头,眼前的袭贵人难得的没了架子,很是可怜的在前面的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肩膀也在剧烈的抖动着,映着那灰白的墙壁,分外的孤寂,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开口道“帝王无情,你又何必做那痴情人。” 那袭贵人强作镇定,伸手拭去了面上的泪珠,开口道“本宫一直觉得你不是常人,你心机之深,连本宫都有所顾虑,本宫也是临死之人,能否今夜与本宫畅谈一番。” 子怡苦笑一声,“毕竟子怡也受了你许多的照顾,那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目光开始飘远,“在南林的角落里,有一个村子,那村子里的人生活的都很清贫,但却是和睦的很,那村子中有一户人家,有一个男人是这个村子的顶梁柱,他有一个小女儿,一个善良温婉的妻子,每次村子里发生点什么事,村中的人都会寻的他来解决。” 她回头望了一眼角落的袭贵人,继续道“不知从何时起,那男人的女儿已经长到了十五岁,村子中的人都夸赞他的女儿长得漂亮,那男人也只是面上迎合着,只是,那日村子来了一个道士,应该是路过的,那道士见了那个女孩,不由得大惊失色,非要见这个女孩的父亲,那女孩也是见村中极少来客人,兴致勃勃的就带了他去了,谁知那道士见了那女儿的父母,言之凿凿的说那个女孩有皇后之命,将来必是坐上凤位之人。” 袭贵人玩味道,“也曾有过道士说本宫有皇后之命。” 子怡却摇了摇头,“这一句话给这个村子带来巨大的改变,村民们都拿出了自己仅有的银两,齐力的将那个女子送入京城,那个女子当时很是忐忑,却又躲不过那些村民们期盼的目光,只有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进了宫中,做了一个绣娘。” 子怡突然停下了,似乎翻涌了那重回的记忆,心中不由得一痛,再也张不开嘴。 袭贵人惊了一下,“你那日绣的肚兜,我倒是仔细看了两眼,那肚兜上的绣工不比常人,怕是宫中的绣娘都没有绣的那么好的,只是你刚进宫来时只是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可能是绣娘呢”那袭贵人皱着眉,突然深吸了口气“难道你不是本国人!” 子怡笑着站起身,不予回答“本宫也没什么好的家世,但是本宫”她微微眯了眯眼“但是本宫不认命。” “你——”袭贵人突然站了起来,一脸的错愕“你是细作!” 却见子怡面色平静,“细作之事,本宫倒是谈不上,只是那个国家,已经容不下本宫了。” 袭贵人镇静了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才会与我说这些?” 子怡漫不经心的打理一下衣衫,“我曾经也与你一般,也爱上过一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我不惜赴汤蹈火,不惜教唆他”子怡顿了顿,似清醒过来,“袭贵人,你看这冷宫多清凉,只是这后宫之中,只有我能与你一般,有着相同的感受,而这种感受,我不想在尝第二次。”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略带震惊的袭贵人,坦然一笑,出了屋门。 玉儿赶忙上前去搀扶着,抬头观色,也不多言。 半晌,那袭贵人的屋中传来阵阵轻语,一首婉转的语调从屋内飘出,带了些空悲,带了些寂寞。 子怡不停,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刚出了冷宫大门,习秋却没上来迎着,皱了皱眉,却见习秋在旁边一直狠命的使着眼色,子怡皱了皱眉,心头一凉,抬头向四周望了望,这一望不要紧,她不由得呆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四章 那一旁站了四五个人,都带着看好戏的姿态望着这里,而那其中,除了皇上c玉贵人c肖妃c居然还有那白长乐,那白长乐一改往日的素颜,妆容显然也特地打理了一番,更显得小巧可人。 子怡努力镇定了一下,心中也有了数,她测眸撇了一眼那白长乐,她似心虚般,赶忙低下了头。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那白长乐拒之门外。 子怡上前几步垂目“皇上,臣妾给您请安了。” 没有回应,子怡低头思量,保持着那个请安的姿势。 “子怡姐姐,你怎么来这了呀,我回宫见你不在,可吓死了,赶忙通知了人去寻你,谁知动静太大”长乐在一旁小心辩解着,面色带了些忐忑。 玉贵人落井下石“怡妹妹,这冷宫是什么地方,这里污秽肮脏,你这将来怎么伺候着皇上啊”说罢,用帕子掩住唇,厌恶之态显而易见。 子怡轻叹了口气,自己也打进宫以来要说得罪,就只得罪了这柳才人,如果是这玉贵人也开了口,倒是有了些纳闷了。 祈宇淡淡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子怡回道“臣妾是来看望袭贵人的,那袭姐姐怎么说也是臣妾的旧主,如今落魄成了这样,臣妾也是心疼了些。” “呵,是心中有愧吧”那玉贵人咬住不放“当初可是怡妹妹你亲自指证的袭贵人,如今这又说心疼” 子怡皱了皱眉,这玉贵人她是知晓的,虽然没什么脑子,却也不是傻子,她现在所言,无一不是迫切的置她于死地,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深吸了口气,忽然抬起头,冷眼瞧着一旁的玉贵人“玉姐姐,皇上问我话,又没允许你张口,玉姐姐为何如此急切的刁难于我?” 这一举动,不知是祈宇,就连一旁的肖妃都惊了一下,眸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子怡笑了笑,这玉贵人当真是没有脑子,此时碰钉子,还不是会扎到自己? 那玉贵人惊了一下,微显怒意,一双大眼恨恨的瞪着她,瞬间就止了口,也不多言了。 子怡知晓她如今再做什么,皇上不允许你抬起头,你自然是不能抬起的,刚刚祈宇也没让她起身,她就贸然抬起了头,这是大不敬,只是,如今也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了,她对这个宫中现在已是厌烦透顶,懒得去想那些杂事儿与规矩了。 正僵持着,里面忽然冲出一小太监,大声喊道“袭贵人毙了————” 这一声,犹如一声巨雷,震疼了子怡的胸口,或许,这个世界上,最知晓袭贵人痛楚的人,只有自己了。 她回头望了望那凄凉的后宫,目色悲凉,喃喃道“长歌当哭,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终散作云烟。” 听闻此言,一旁的肖妃倒吸了一口凉气,用目光扫着身旁祈宇的面色。 “白子怡!你冒犯朕已经不是一次了!”祈宇终于发了怒,周身寒气大发,他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刚刚她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在指他薄情,但是身为帝王,这又有何过错? 只是心中突然想起一个人 玉贵人眸子一狠,赶忙道“这可真是巧了!这怡贵人刚刚去探望,袭贵人就毙了” 子怡也不理会玉贵人这茬,很奇怪,此时她居然没有一丝的害怕与怕死的心态,或许是被刚刚自己的那番话感染,只是稳稳转过身,正面对着祈宇的眸子,那目光似乎是再说,皇上,你处决了臣妾吧。 那句话出了口,祈宇就没了声响,只是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人儿,眸中的怒气显而易见,此时的他恨不得马上就处置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只是心中难得的顾虑,让他如今竟有些犹疑。 这一片的死寂,连一旁的玉贵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了,千乐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唇,将目光小心翼翼的洒落在皇上的身上。 “皇上”一旁的肖妃终于开了口,语气柔和,用眸子淡淡撇了一眼一旁的子怡,眼中闪过一丝怜惜,继续道“皇上,难得怡妹妹有这份心思,只不过这怡妹妹许是刚进宫来不懂这些事,日后臣妾多抽空教教她就是了,皇上何必动气呢。”这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许是见皇上带了些迟疑,肖妃赶忙铺了个台阶。 子怡心中颤了颤,望向一旁的肖妃,那肖妃对着她柔和一笑,那目光似乎在说,没事有我呢。 若说这了解,谁都比不上肖妃的察言观色了,这个台阶铺的正好,祈宇面色稍缓,开口道“罢了,今日之事,也是子怡鲁莽了些,但是还是要罚的,朕就罚你一月不准出了长安宫,在宫内好好闭门思过。” 这句话无疑是让子怡惊了一下,她能瞧得出皇上今日是真正的动了气,而她也是被这袭贵人的痴心所感染,心中无暇顾忌其他,惹火了他,却没想到她今日如此大不敬,他居然原谅了她,带了些侥幸,她终于将头埋了下去,带了些愧疚“多谢皇上开恩。” 祈宇只是微撇了她一眼,径直的在她身旁走了过去。 身旁的众人也赶忙跟上,子怡将头抬了起来,转头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皇帝是对她有所顾忌的。 却见那背影猛的停了下来,子怡愣了愣神儿,又警惕起来,死死的盯住了他。 前方传来一阵清澈的男声,在这空旷的夜色中不由得分外刺耳, “白氏千乐,温婉佳人,谦卑有礼,深得朕心,特封为——才人。”祈宇说完这句话,目色中居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一旁的肖妃见他此时的状态,也不由得心中一紧。 那千乐喜不自禁,一张如花的小脸上沾满了笑意,赶忙上前叩首“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祈宇只是低眼瞧了她一下,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流浪猫一般,也不赏了她宫名,径直走了过去。 后方的子怡轻笑一声,她算是明白了,白家两个女儿都承蒙恩宠,只要那白千乐争争气爬上了贵人的台阶,那她白子怡就沦为笑柄了,怕是这皇上故意给她添了堵,让她有点事做罢了。 这后宫之争,他身为主角,怎会不晓得其中的道理? 只是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定是那白千乐许久不承圣恩,心中急了,再加上被人挑拨,才做出了此事,而今日自己又的确是出了格,怕是皇上此举,是为了气一气她了。 子怡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皇帝做事面上鲁莽孩子气,实则心思细腻,却又带了些任性,这样的皇上是如何掌握整个大凌的江山的呢。 一番沉思过后,子怡微微打了个寒颤,夜色渐浓,在外面站久了不由得有些发冷,回头望了那一眼冷宫,心中悲叹一声。 映着漆黑的夜色,这冷宫竟有些凄美。 袭贵人半生都赌在了皇上的身上,却是临死之极,皇上都没有许诺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怕是明日,这袭贵人就会被悄悄的埋了。 雾散,梦醒,她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那些虚荣与爱慕,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只是化作云烟,飘洒沉落在这皇宫内。 “回去吧。”子怡目光不移,最后望了那一眼冷宫,将头转了回来,由着身旁的习秋与玉儿搀回了房中。 一通沐浴梳洗,许是乏了,很快就入了眠。 只是那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得头部异常的沉重,身子也是热的要命,胃里也疯狂的翻滚着,额头上逐渐渗出了丝丝的冷汗。 “娘娘”一旁的玉儿赶忙上前一步,放下手中的青盆,抬头抚了抚子怡的额头,不由得面色慌乱,急着“娘娘这是受了风寒了吧,这额头怎么这么烫!” 子怡深吸一口气,想要从下床走一走,身子却是不听使唤,气力也逐渐用尽,索性就又躺在了床上,定是昨夜回来的太晚,感了风寒了。 玉儿紧张的小脸都拧在了一起“奴婢去给娘娘传太医!”说罢,还未等子怡开口,快步跑出了房中。 子怡苦笑一声,昨日应许是太累了,就没有多问回了屋中,今日本是想再询问一下习秋昨夜的状况,好分一下这宫中的立场,适量的保护一下自己的地位,谁知这第二日,就病倒了。 她从不信命,但是此刻她也认为这是老天有眼,自己虽是无心的就送了两个人上路,老天也是惩罚一下自己了。 躺了一会,屋子里突然喧扰起来,随后玉儿与习秋领着一个太医进了屋内,这太医大约也有三十好几,一身医服,来的也是匆忙,额角的汗珠还未拭去,目光急切的望了望榻边,双手作揖状“怡贵人,老臣失礼了。” 子怡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那太医将药箱放在桌旁,顺手取出一根红线,吩咐身旁的习秋将红线锁在子怡的腕上,习秋照做,一旁的玉儿也是忐忑着“你可要好好瞧着!” 那太医惊了一下“怡贵人安心便好。” 子怡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腕伸了出来,等着那太医的诊断。 那太医坐在远方,微微皱了皱眉,过了半响,冲着一旁的习秋点了点头,那习秋示意,上前将子怡腕上的红绳取下,那太医也缓缓起身,皱眉道“娘娘是偶感风寒,只不过是今日严重了些,近些日子气候转凉,娘娘还是少出去为好,若是再伤了风,那可就是大事了,老臣为娘娘开些药房,娘娘按此药房服用,不出三日,就可转好。” 子怡点了点头,一旁的玉儿上前几步洒了些碎银子给了那个太医,那太医推脱着“这不敢不敢为娘娘效劳那是老臣的荣幸。”说着就要推回去。 习秋将那银子一把扔到那太医手里,“娘娘让你拿着,你就安生拿着便好了!” 那太医愣了愣神儿,随即接过,回头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娘娘,老臣这就回去将那药方写出来,过后会派人送往娘娘宫中,娘娘好生休息,老臣告退了。”说罢,低着头退了出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五章 “这酒可让皇上满意了?”梅妃巧笑一声,趁着一张清婉的脸蛋,倒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态。 祈宇显然是心情极好,手中还握着一只酒盅,转头望向一旁的梅妃“要说这酿酒,还是月嵘技高一筹,朕自打喝了月嵘的桃花酿,别的酒都入不了朕的口了。” 听闻此言,梅妃难得的兴致高,皇上日理万机,最近这一段时间都去了肖妃那里,自己在这宫中倒也是有些不稳了,今日特地派了身旁的人去通报,皇上馋酒,自然也是会来一趟。 梅妃笑道“皇上多来来臣妾这里,自然也是有的是机会品尝。” 祈宇低眸嗅了一下杯中酒,香气顿时溢满了整个鼻尖,心情一阵舒缓,笑斥道“你这个丫头,有这等好酒都不给朕送过去,还要朕亲自走一趟,可真是调皮的很。” 梅妃抿着嘴乐着,刚要继续开口,却见刘管事匆匆走了进来,心头的喜悦顿时被压了下去,犹疑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皇帝。 那刘管事皱了皱眉,见了此景也知是扫了皇上的雅兴,欲言又止c欲言又止。 祈宇放下手中的酒杯,语气淡淡“何事?” 那刘管事低声道“皇上,刚才长安宫怡贵人的贴身宫女习秋来报,怡贵人感了风寒,如今也是卧床不起,太医之言很是严重,皇上要不要去瞧一瞧?” 梅妃咬了咬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鄙夷,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转头瞧瞧探着皇上的神色。 祈宇叹了口气,一想到昨日这个丫头的所作所为,心中就一股子的气,但就算这样,他今日也是打算去瞧瞧她的,谁想到这第二天就病了,看来这老天都在帮他? 他低眸瞧了一眼那酒盅,回头示意了那梅妃一眼,起身就随着那刘管事离去了。 本是喧扰的院中只剩下梅妃一人独坐在椅凳上,待皇上走后,梅妃面色突变,气的一把周了那桌上酒杯,咬着牙“白子怡!” 身旁的丫头不由得心头一紧,也都不敢上前去清理,角落中的柳儿带了些迟疑,抿了抿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一一 “皇上驾到——”随着这一声尖利,屋中的人都惊了一下,习秋最先跑了回来,脚步有些站不稳,喘着粗气示意了一下床上的子怡,子怡忍者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祈宇一路直奔到内屋,远远瞧了几下,心头的气还没散去,站在远处不吭声了。 子怡被他这一孩子气的举动逗得险些笑出来,故作惊慌的想要起身行礼,那祈宇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扶住了她,“罢了,你身体不适,礼数就免了吧。” 子怡调皮的望了他一眼,开口道“看来这老天是故意惩罚臣妾了,皇上不是到现在还在生臣妾的气吧?” 祈宇心软了软,这承认吧,未免太小家子气了,这不认吧,又显得自己没胸怀,他开口道“子怡还是好生休息的罢,近些日子朕会派人多送些养品过来。” 子怡微微一愣,这是什么答复?这就是承认了? 她勉强笑了笑,“皇上不生臣妾的气,那都是臣妾的福气了,臣妾就不指望其他了。” 祈宇深吸了一口气,这话他只要去一个宫,宫中的那些嫔妃都会吐出这句话,都是不指望其他了,这话听得他倒是有些厌烦了,只是抬手给她掩了掩被褥,不多言语了。 子怡继续开口着“若是臣妾身子好些的了话,皇上可否多来瞧瞧,臣妾愿为皇上将那日未唱完的曲子唱毕。” 祈宇想到没想,应和着,“你把身子养好了,在想那些事宜吧。” 这话未免有些冷淡了,子怡心中略过一丝不快,抿了抿嘴,也不多言了。 他二人就这么僵持着,屋内的人不免都有了些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子怡抬眸瞧了瞧他,他似乎是没有离去的意思,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坐在榻边,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子怡被这目光看的有些后背发凉,不由得开口“臣妾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祈宇笑了笑,刚要开口,屋外一阵喧扰,回头看了看,五六个宫女直直的进了屋中,这其中还有梅妃的贴身宫女乐儿,那乐儿一脸的喜气,见了皇上,赶忙低头行礼,祈宇挥了挥手,那乐儿开口道“怡贵人,我们娘娘听说怡贵人偶感风寒,心中担忧,就托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这些补品都是上好的,有些我们娘娘都没舍得吃呢!” 子怡也不言语,把目光顺着那一排婢女扫着一圈,突然愣了愣,却见那柳儿直直的望着自己,目色中带了些担忧,期盼,许是察觉到子怡的目光,柳儿把目光狠狠的洒在了那第三个托盘上,子怡再一瞧那第三个盘子上,居然是上好的灵芝,心头紧了紧,将目光顺势洒在习秋身上,又收了回来。 祈宇刚要开口称赞一番,却见一旁的习秋带了些不满道“梅妃娘娘可真是有心了,不过若是真的有心,就把那紫檀香分给我们娘娘一些,我们娘娘闻不惯别的味道” 那乐儿的面色明显的难看,想要辩解却心知这习秋说的都是真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立在那里。 子怡心头暗笑一声,这就是她选中习秋的原因,如果能挑拨离间,还说的忠心护主,也只有习秋这种丫头能做到了。 想罢,她刻意皱了皱眉,斥道“习秋,乱说什么!” 习秋委委屈屈的后退了一步,闷不做声了。 祈宇犹疑了一下,这一唱一和相当默契,他顺势撇了撇屋中,果然,这屋中的香炉都被撤了下去,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刘管事道“日后子怡屋中的紫檀香都让那香坊刻意留着,若是再怠慢了子怡,提头来见!” 子怡无奈的转了转眼,这个皇上还真是无赖,明明是梅妃的错,却都赖在了那管事的身上,这还倒显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不过,让他知道这茬,也是不错的。 子怡冲着玉儿笑了笑,那玉儿示意,上前几步将乐儿手中的补品取下,客套了几句,那乐儿心中不快,也不好表现出来,送完糕点赶忙出了屋子。 祈宇抬手按了按天门穴,略带疲惫道“你先歇着吧,朕改日再来看你。”说罢,也不望向她,转身就离去了。 待他走后,子怡将头轻松的靠在枕榻上,淡淡道“叫李行来。” 玉儿示意,抬脚出了屋内。 子怡抬眼望了那习秋一眼,笑道“没想到你这丫头伶俐的很。” 她本是没有告诉习秋这些事的,刚刚也只不过是借题发挥了一下,原本想着习秋若是没懂,就罢了不提这茬,却没想到这丫头虽然鲁莽,却也是心思细腻。 那习秋抿嘴一笑,“多谢娘娘夸奖。” 子怡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也不做声了,过了一会,玉儿带着李行走了进来,那李行是前些日子子怡一眼看中的小太监,不知为何,本是想好好挑一挑的,只是见了这个小太监第一眼,就知是个聪慧之人,也不多想,就收了房内。 李行上前一步“娘娘唤我何事?” 子怡淡淡道“都退下吧。” “是——”齐齐的一声,身旁的婢女都退了下去,玉儿上前为子怡掩了掩被褥,行了一礼,也与习秋出了屋内。 子怡开口“本宫前几日让你打探的事可明了?” 那李行警惕了望了一眼四周,上前几步,小声道“娘娘,如今这宫中除了肖妃一直深得圣心之外,其余的几个妃子贵人都是平淡无奇,没什么大的作风,皇后娘娘一年前就开始带发修行,也是很少出入这宫中,如今真正掌管凤印的,其实是那肖妃。” 子怡愣了一下,转头正色道“难道不是梅妃?” 那李行摇了摇头,“梅妃在宫中势力颇大,长年追随梅妃的人有玉贵人c月贵人c最近又加了一个柳才人c还有一个就是”那李行抬了抬眼,子怡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那李行继续道“还有一个就是娘娘的妹妹,近几日刚封了才人之位的乐才人。” 子怡也不惊讶,她早就想到了,这个白长乐没有什么大作为,如果有的话也只是被别人利用罢了,她还当真以为是自己飞上枝头了。 子怡低头沉思了一下,疑惑道“安贵人呢?” 那李行接口道“这宫中本是有两位贵人明哲保身的,一位就是那昨日刚刚毙了的袭贵人,另一位就是那安贵人,那安贵人的父亲虽是梅妃父亲的手中的副将,但是在这宫中,却从未见过她们有一气的时候。” 这倒是出乎子怡的意料之外了,虽然她早就知道这安贵人除了心急这一点,其他的都还是很出色的,单看那一日的宴会就得知,此人也是谦卑低调,只是那阵子真的是得了皇帝的厚爱,不禁有些太过出头,急于摆正自己的位置,才会这么轻易的就遭了人的毒手。 子怡询问道“皇后为何代发修行这其中出了些什么事么?” 那李行又上前几步,对子怡耳语道“这个奴才倒是没细打听,就算打听了也不会让奴才知晓,不过奴才还是闻出了点什么,听说在一年前肖妃有了喜,后来不知因何突然丢了孩子,当时为肖妃急诊的太医如今也都是死的死,跑的跑,根本查不出什么,只是自从那以后,皇后娘娘就入了佛门,再也不理这些闲事了。” 子怡诧异了一下,继续道“那皇上呢,皇上有说什么?” 李行道“皇上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听闻是肖妃自己滑到在池中,就处置了那些打扫池边的奴婢。” 子怡点了点头,“你出去吧,要是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来通知本宫。” 李行示意,“奴才告退,娘娘好生休息。” 子怡笑了笑,看来这李行,还真的是没选错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六章 已连过三日,子怡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本是个普通的伤寒,现在却是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了。 身旁的玉儿与习秋急的是只跳脚,习秋也去通知了皇上,皇上只是来瞧了一眼,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子怡心中烦躁,心情也是一日比一日差。 “娘娘,先把药喝了吧。”玉儿带了些忐忑,手中捧着一个药碗,直直的望着床上越见消瘦的人儿。 子怡叹了口气,“不喝了,这药苦的很,还没什么成效。” 玉儿急着“娘娘,良药苦口,娘娘如今病的这么严重,如若再不喝药的话,恐怕这病情又要加重了。” 子怡把头撇了过去,耍起了小脾气。 玉儿见子怡这般,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吭声了。 倒是一旁的习秋带了些犹疑,开口道“娘娘,习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子怡转过头来,有气无力道“说罢。” 习秋屏蔽了那些宫女,待屋中只剩下她和玉儿时,习秋开口道“娘娘,奴婢是想说,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没有赐给乐才人宫门,乐才人也一直都住在东边的小屋内,而且近几日乐才人的风头很大,皇上时不时就去瞧她”习秋顿了顿,抬眼试探着子怡的脸色。 子怡尽量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微酸,不知怎地,明知皇上此举是气着她来的,她却心甘情愿的中计了。 习秋咽了口吐沫,继续道“奴婢是想说,这药” 子怡突然一惊,回过头去,“你说,本宫不责罚你。” 习秋终于放下心来,正色道“娘娘,奴婢家中贫寒,父亲经常上山采药,奴婢也略懂了一些,昨日奴婢特地去看了看药材,这药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奴婢总是觉着哪里不对,就仔细的瞧了一下,这药材当中居然有需要的灵芝,这灵芝是补身子的没错,但是为了治一个风寒把灵芝都拿出来了,岂不是有些不对?还有,我们这宫内可根本就没有灵芝,这做药的灵芝,分明就是那梅妃送过来的啊!” 身旁的玉儿惊了一下“你是说,这药有问题?” 习秋摇了摇头,对着子怡正色道“娘娘,这药材是没问题的,这灵芝奴婢也拿去太医院检查过,也是没有问题,只是娘娘得的是风寒,奴婢曾经也得过风寒,随意吃了些药材过几天就好了,这药虽然有些小题大做,这灵芝也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那位太医,但是那位太医根本接近不了娘娘,若是说非要有人不想让娘娘起来的话”习秋突然闭了嘴,犹疑的望着床上若有所思的子怡。 子怡笑了笑,大致也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开口道“本宫近些日子也觉着不对,这心性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经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有了些思绪了,玉儿,”她将眸子洒向玉儿,玉儿上前一步,子怡继续道“从明日开始,这送来的药照常拿到本宫屋子里来,趁人不注意时浇道门口那盆海棠花里,习秋,你一会儿去趟医药房,只称自己感染了风寒,抓些药回来,日后本宫就服用这药。” 玉儿与习秋稳稳点了点头示意。 子怡继续道“你们二人如此忠心,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你们,这宫中女子,最期望的就是盼个好的如意郎君,皇帝虽好,却未必适合你们,若是一直忠心,本宫会为你们寻个好人家的。” 玉儿显然愣了一下,心头微暖,开口道“伺候娘娘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娘娘无需客气。” 习秋道“这宫中摊上娘娘这么好的主子,习秋求之不得呢!” 子怡笑了笑,“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习秋犹疑了半响,开口道“娘娘,不是习秋心肠狠毒,只是这养虎为患,娘娘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子怡调皮的眨了眨眼“再怎样,也得等了本宫身体好了不是快去忙吧。” 习秋调皮一笑,“是——” 待屋中安静了下来,子怡深深叹了口气,开始沉思起来。 这白千乐早就背叛了自己,如今也是风头传的这么大,如若今日这事她真的有掺了一脚,那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留了。 只是这白千乐虽然贪慕虚荣,爱慕圣上,但她是绝对没有那个脑子的,这事看来背后是有人指使,肖妃不可能,她如今是承蒙恩宠,也没必要参与这斗争中来,那就只有梅妃了,只是自己也没与梅妃结下什么梁子啊,倒是早就料到了梅妃会下手,只是这也太快了,自己甚至都没有与她面对面的说过话,难不成是因为那紫檀香?这更不可能了,梅妃是何人,既然能做到这妃子之位,又是笑面虎,会这么鲁莽? 只是这一段时间柳才人倒是安静的出奇,这安贵人的气头也是过了,现在这长安宫倒又是热闹了。 这三日,皇上倒是常来,只是每次都是站在远处望了她一眼就离去了,每当这时,子怡心中总是忍不住的酸意。 酸意! 子怡突然瞪大了双眼,不,不对,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顾虑这么多了,她不能对帝王有情,别人是不知晓的,但她明白,再这样下去,她只会重新走一遍自己当初的道路,她只会落得袭贵人那般的下场,不,她不能! 帝王本无情,我又何必做那痴情人。 子怡淡笑一声,心思也缓了许多,如若抛去这个“情”字,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又过了三日,弃了那药,子怡的病情还真是好转了,虽然与从前的精神头不能相比,不过至少现在也能下床走动了。 好不容易好转了,也不想在那床榻上躺着了,唤了玉儿起身梳妆打扮一番,刚要出了这宫门,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被禁足了,算算日子还有半个多月才能出去,心情不由得沉了下来。 玉儿皱了皱眉,安慰道“娘娘,如今天色渐凉,想想再多两月这雪就下来了,娘娘还未彻底痊愈,还是多休息一下为好。” 子怡愣愣的站在屋门口,转头望向身旁的玉儿,“对了,那海棠怎么样了?” 玉儿耸了一下肩,开口道“奴婢每日都将那药物倒在里面,那盆海棠已经枯萎了。” 子怡叹了口气,别过头去“若真是好药,那花儿也不至于枯了,这么想来,倒是想去瞧瞧本宫这个妹妹了。” 玉儿抿了抿嘴“奴婢为您带路。” 子怡笑着望着她,“你去把药给本宫准备一下,叫习秋过来就好。” 玉儿坦然一笑,“是——娘娘。” 在屋门口欣赏了片刻的景色,习秋匆匆的跑了过来,立稳脚跟喘了几口气,上前赶忙扶着子怡,二人默契一笑。 慢悠悠的到了东边的小屋,杵在门口仔细瞧了瞧,这白长乐虽然是受宠了,到现在却是连个宫门都没有,还是委委屈屈的住在这里,想到这儿,不由得嘲讽了一下。 门口的几位婢女见了子怡也还算恭敬,子怡漠然的笑了笑,走了进去。 这东屋还算敞亮,如今也是被好好的打理了一番,倒也有些才人的气势了,上前几步进了大堂,走上前去摸了摸正位上的茶杯,还是温的。 几步进了内屋,也不抬头瞧白长乐这个主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任由身旁的习秋给自己到了杯茶。 这白长乐见这一架势,也是愣住了,怎么回事?她怎么没事? 子怡抬手抿了口茶,笑道“妹妹这刚晋了才人,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来瞧着呢,今日也是闲得慌,就过来走走,妹妹这个宅子可是容得下我这个姐姐?”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子怡本不是这种人,但她知道一个道理,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办法去对待,准没错。 那白长乐几步从床榻上走了过来,带了些尴尬,皮笑肉不笑的“姐姐能来真是太好了,听闻姐姐病了,本是想去瞧瞧的,谁知那太医说姐姐的病会传染,这就想着等姐姐好了再去走一走。” 子怡抬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这白长乐真是腾达了,装饰也是一点都不含糊,一身暗红色的纱裙,头上戴着几只价值不菲的流碎,几只朱钗似随意的插在头上,面色许是因自己的到来而有些难堪,眸子时不时的乱转着。 这派头可完全不亚于自己,子怡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妹妹是如何见到那太医的呢?” 却见那白长乐愣了愣,一双大眼有些心虚的盯着子怡,许是知道自己刚刚出口漏风了,赶忙辩解道“啊是妹妹前几日有些头痛,就叫了那太医来,顺便也问了问姐姐的状况。” 子怡心中冷笑一声,更坐实她的想法,不依不饶道“妹妹请的可是哪位太医? 是我房中的那位安太医吗?” 白千乐心中叫苦,只是现在不好得罪了这白子怡,赶忙应和道“对对对,就是那位安太医。” 子怡握着手中已经凉掉的茶盅,淡淡道“是吗,连我都不知晓那位太医姓什么名什么,妹妹这么快就认定了。” 这句话让白千乐倒抽了好几口凉气,一时被噎到,也不好多言,带了些忐忑的望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谋害别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妃位,她才不屑于做这种事,谁想到如今居然被那白子怡给知晓了,还过来耍诈,逼的自己认了不可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这皇宫里从来都是谁得了宠幸谁最大,自己如今有皇上罩着,量她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白千乐笑了笑,“姐姐真是多心了,妹妹也想不起来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姐姐说了,妹妹就以为这个人了。” 子怡抿了抿嘴,望向白千乐的目光似乎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妹妹是说前几日头痛是吧?” 白千乐犹疑的望了她一眼,也没反过味儿来,答道“是是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七章 子怡故作关心道“哎呀,这你怎么不早说呢,这若是再宫中让你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心中有愧啊,这样吧,习秋——” 习秋应声而到,“娘娘。” 子怡继续道“去将我的那份比较名贵的药拿来,快一点!” 习秋应了一声,强憋住笑意,转身跑开了。 子怡转头温柔道“这药可是好药,这要是平常人,我都舍不得给呢。” 白长乐被她这一举动弄得一脸错愕,嘴角强撑着笑意。 没过一会儿,习秋就捧着一个青盘急步走了过来,盘上的药碗还冒着丝丝热气,趁着习秋那张故作严肃的脸,这一场景居然带了些诡异。 子怡抬手抚了抚额角的碎发,笑意不减“妹妹可要趁热喝,凉了这东西就不好下咽了。” 白千乐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药碗,心中更是忐忑之极,不会是毒药吧这她这是要毒死自己? 一番心惊过后,白千乐使劲缓了缓面色,故作坦然道“真是劳姐姐费心了,千乐的头痛病已经好了,用不着喝药了。” 子怡斜眼瞧着她,似看好戏般“哦,我忘了说了,这不是药,这是补品,吃了会对身子有益的,瞧瞧妹妹这个身子板,还是太弱了,这要是被父亲见着,还以为我亏了你似的,习秋,快服侍乐才人用药。” 那白千乐闻言一惊,还未反过神儿来,那习秋就已经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青盘随意放在了席榻上,一手端着药碗,一手上前抓起她就要往嘴里灌。 “啊————!”那白千乐花容失色,赶忙跳了起来,习秋后退一步,手中的药碗还是拿的牢牢的。 子怡强憋住笑意,望向白千乐的目色也带了些嘲讽。 那白千乐恨恨的瞪着她,一手指着子怡“你——!你还想谋害本宫不成!” 子怡笑了笑,“妹妹何出此言?子怡只不过是担心妹妹罢了。” 白千乐也顾不得许多,这宫内上上下下都是她白子怡的人,也知是没有几个人听她的,赶忙冲出了屋内,大声喊着“叫皇上来!快!” 屋外的人先是惊了一下,见这位乐才人花容失色,面色苍白,也知是出了事,赶紧匆忙的跑出了宫内。 子怡却是一脸淡定与悠然,让习秋为自己换了杯茶,细细的品味起来,这茶是上好的龙井,茶叶味也是清香,想必这茶水定是那群奴婢早上采的新鲜的露珠泡制而成,这白千乐毕竟是大家闺秀,到了这儿也不忘摆谱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子怡坐的有些烦闷,这皇上当真是不过来了?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利,屋内陆陆续续走进了许多人,子怡也赶忙起了身,也未瞧向他,直接就低头行了礼。 祈宇心中带了些不快,本是难得的清闲,与肖妃棋盘对弈兴致正高,谁想到这长安宫的人慌慌张张就冲进来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进门就见那乐才人哭哭啼啼的,心中的厌烦不禁又加了几分。 “皇上!”那乐才人一脸的委屈,上前一把挽住了祈宇的手臂“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祈宇皱了皱眉,甩了甩胳膊,冷冷道“何事?” 乐才人抽了抽鼻尖,伸手指着子怡“是她!是她想毒害臣妾!” 祈宇顺着指尖望去,只见那人儿一袭蓝色裙衫,发丝似随意的被挽在了后面,面色略带了些疲乏,泰然自若,似事不关已般,目光正洒在一旁的茶盅上。 他眯了眯眼,顺势瞧了一眼习秋手中的药碗,顿时来了些兴致“子怡,可有此事?” 子怡也不瞧向他,反而低着头“皇上说的这是哪里话,臣妾只不过是听说妹妹近几日有些头痛,特地让人做了些补品过来,谁知妹妹尝都没尝就说此物是毒物,这倒是让臣妾有些蒙冤了。” 白千乐咬碎了一口银牙“你胡说!你刚刚明明就要灌我!” 祈宇直接无视了白千乐,文不对题道“朕问你话,为何不抬起头来?” 子怡顺势抬起头,笑笑的望着他。 祈宇被这举动一时弄得有些哑然,要说这宫中,还没有能让他如此无奈的女子,许是老天见着他活得太顺风了,就给他送来了一个,让他舍不得杀,也不想去宠。 他也不理了这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着身旁的刘管事开口道“去叫温太医。” 那刘管事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子怡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站了一会儿就有些乏了,面色有些苍白,轻声叹了口气。 祈宇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淡淡道“都坐下吧。” 子怡心领,恭敬的低头示意了一下,找了个位置坐下,那一旁的白千乐冷哼一声,不甘心的找了个位置也随着坐了下去。 那温太医来的匆忙,面部满是冷汗,急速喘着粗气,还未站稳脚跟,就要上前行礼,祈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免了免了,你去瞧瞧那药碗有没有特别之处。” 那温太医低头示意,也不敢怠慢,几步跑到了那药碗前,细细的嗅着,瞧着,将那汤药倒了出来,撵了撵碗底的药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去,正色道“皇上,此药有问题。” 祈宇稍愣了一下,眸子洒向了那一旁的子怡,子怡也是皱了皱眉,望着那太医,似乎是在等着下文。 他开口道“说来听听。” 那温太医稳稳答道“回皇上的话,这药物中的灵芝确实是有些问题,这灵芝看似无奇,只是经过汤水煮过之后,底部居然显白,微臣刚刚仔细闻了闻,底部居然有钩吻的花香味,这钩吻可是剧毒,与灵芝这个治病的药掺到一起,恐怕会产生反作用,长期服用这药物超过一月之久,就会身体乏力,心情焦躁,久而久之就会重病在床。” 听闻此言,那白千乐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刚刚坐下的时候想来很久,这些日子子怡的药自己每日都要亲自“过问” 虽然说只是加重了一点点的药材,不过那梅妃可是保证过的,只会让她下不来床而已,而她每次加的东西都是少许的乌头,以前在家时,母亲的养品中也有乌头,想来想去觉着没什么大事就应下了,只是这白子怡今日来的出奇,在看看那药的汤色也不是前几日自己给她喝的,就放了心。 她随即开口道“好你个白子怡,你居然想要这东西毒死我!” 祈宇把目色扫道了子怡身上“你还有何话说?” 子怡用眸子四处扫了一眼,轻吐了口气,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走到那汤碗前,望向一旁的温太医,淡淡道“温太医,你此话当真?这药碗中可是没有放别的东西,仅仅是清水煮了一碗灵芝而已。” 那温太医言之凿凿“这若是换了别的太医,定是瞧不出来的,只是这东西微臣曾经做药材时不小心将灵芝与钩吻放在了一起,所以才如此确信。” 却见子怡带了些玩味道“哎呀,这可不好说了,这灵芝本是梅妃娘娘送予本宫的呀,当时皇上也是在场的吧。”说罢,冲着祈宇调皮的眨了眨眼。 这一番话,白千乐才突然反过神儿来,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般,从头凉到了尾,原来是这样,她本是有所图谋的!她目的不在自己!自己弄巧成拙,怕是连梅妃都拖累了,心中一慌,想要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出口,尴尬的立在了那里。 祈宇顿时哑然,折腾了一圈,是在这等着他呢,梅妃性子傲,他是知道的,但是毕竟也是一心向着他,想必也是册封子怡的动静太大了,梅妃只是爱耍些小性子罢了。 本是喧扰的屋内顿时静谧起来。 半响,他开口道“子怡,月嵘并非是恶人,只是性子高傲了一些而已,子怡要与梅妃好好相处才行。” 子怡目色暗了下来,也不顾忌礼仪,抬头稳稳的对上他的眸子,他似乎是带了些心虚,将眸子转到别处。 随即,她得体道“皇上说言极是,臣妾有些累了,还是先回屋歇着了。”说罢,低头行礼,等着他的应允。 祈宇轻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人都低头示意,也包括了那乐才人,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祈宇也没了架子,带了些不甘心的下了正位,上前就要搀起子怡,子怡赶忙向后缩了一下,自己起了身,面上的笑意也是云淡风轻。 祈宇有些无奈,开口道“子怡,不是朕袒护梅妃,朕也有苦衷,你就当让着朕还不成?”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对这个女子这么上心,带了些讨厌,却又带了些厌烦,这种矛盾的心理他还是第一次有。 子怡眸子微冷“皇上多虑了,臣妾哪敢埋怨皇上啊,臣妾只是不知好歹罢了。” 祈宇微怒“那你要朕怎么做?处决了她还是给你妃位?” 子怡被这话惊了一下,也知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本是满肚子的怨气,此时竟有些哑然。 祈宇不忍道“朕会提醒一下她,朕保证,绝不会再让你受了这委屈,还不成?” 子怡乖乖的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皇上,妹妹的宫” 祈宇轻叹了口气“朕会处理的,不会让她在你眼前烦着你了。” 子怡顿时憋了一阵笑意,看来这皇上还真是承认了自己的小孩子气,罢了罢了,难得他那么上心,身为一个皇帝,能说到这般,也算是很给她面子了,她也识趣,带了些笑意“多谢皇上。” 祈宇见她转眼为笑,心情也稍缓了一些,开口唤了门外的刘管事,那刘管事应声而到“皇上——” “去常宁宫通报一下肖妃,朕不过去了,今晚摆驾长安宫。”祈宇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就出了这屋子,身后的子怡也赶忙跟了上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八章 一路清凉,虽已过了晌午,天色也是微暖的,子怡抬眸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竟与他那么像,但是却又不像。 像是在她是绣娘之前,不像是她在皇后之时。 而这样一个早登大宝,万金之躯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却表现的像个小孩子,会撒娇会耍赖,会生气也会耍脾气,自己到底该不该对他好呢,该不该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呢。 若说是感动,她不是没有的,虽曾经被背叛过,不过如今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甚至容忍了自己不是清白之身,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去讨厌他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暖,暗暗道,他与他是不同的。 仅一日,她就决定了,要对这个男人好,但是不是盲目的好,她可不要像袭贵人那般。 似乎昨日那个下定决心的人不是她一般。 许是被身后的笑意感染到,前面的祈宇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他,子怡心中思虑着,也未停下,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祈宇扶好她。 子怡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臣妾在想,皇上与肖妃一起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祈宇玩味的望了她一眼,随即不怀好意道“肖妃嘛,这可多了,肖妃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会酿制花酒,总之,朕每一次去,都是有些收获。” 子怡识趣的中计了,抿了抿嘴,不吭声了。 祈宇见她这般,憋不住的笑意,“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 子怡被他笑的有些发毛,“有什么不信的啊,肖妃本来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有何奇怪的。” 祈宇缓了缓笑意,开口道“样样精通是对的,不过朕最欣赏的,是她的棋艺。” 子怡带了些醋意,“臣妾也会棋艺,不过臣妾对这围棋倒不是很精通,臣妾拿手的是象棋,不如与皇上对弈一盘?” 祈宇来了些兴致,“可当真 ?” 子怡倔强的性子一下子冲了上来“自然是当真的,皇上若是输了可怎么办?” 祈宇愣了愣,“你说?” 子怡调皮一笑,“皇上若是输了,那就赏给臣妾一样物件,至于是什么物件嘛皇上自己斟酌就好。” “好!朕应了你!”他爽快一笑,随即道“若是你输了呢?” 子怡转了转眼,“若是子怡输了,就送给皇上一个物件!” 祈宇显然兴致极高,面上也掩不住的笑意,迫不及待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必须赢你了,走走走——”说罢,上前一把拉住子怡的手,奔着她的闺房去了。 子怡心情难得好,低眸瞧着眼下的手,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从东房到子怡的内屋并不远的距离,这一路祈宇牵着她的手,丝毫了没皇帝的架子,倒是让那些路过的婢女吃了一惊,眉眼之间都透着诧异与惊奇。 子怡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当中,也就随了她们了。 进了内屋,唤了婢女摆好棋盘,子怡与祈宇对面而坐,玉儿上前斟了两杯茶,恭敬行了一礼退下了。 祈宇起手落了一马“既然是要赌,朕自然是不会留情的了。” 子怡随即横走一炮“皇上可答应过臣妾,要赠与臣妾一个物件的。” 祈宇乐得自在,将目光直扫棋盘。 子怡温柔一笑,也将目光落在子上,认真起来。 这一盘杀的好不热闹,子怡的双重炮,势不可挡,祈宇的连环马也是步步紧逼,子怡犹疑了一下,弃了一炮换了对面的车,祈宇的连环马迅速的将子怡旗下的另一门炮推掉,这下子怡倒是有些棘手了,自己的看家本事被破了,不由得好好斟酌一下,迟疑了半响。 祈宇神态自若的抿了口茶,许是很久都难逢对手,心中的得意可想而知。 谁知子怡居然进了一卒,祈宇愣了愣神,抬手又将她的车摆掉,却见子怡迅速的用角落的车摆掉了祈宇的双重炮,祈宇皱了皱眉。 此时棋盘子力相等,但场面对子怡有力,许是祈宇轻敌了,手中的子大部分过了河介,居然无心顾及家中。 祈宇率了仅有的一车回了家中,子怡坦然一笑,就开始马卧槽,车提高,双重象,进行车攻,祈宇这下吃了大亏,就开始反攻,谁知他居然来了个海底捞月,不管家中乱成一团的现象,将目标直直的锁在她的主帅身上,两个连环马更是势不可挡,来了个送佛归门的形式把她的象和士吃了,子怡咬了咬牙,索性硬拼一把,连进了四个卒,一车守在后,逼得祈宇无路可走。 祈宇抬手抿了口茶,目色带了些欣赏,笑道“朕输了。” 子怡调皮的眨了眨眼“皇上可是许诺过臣妾的。” 棋虽赢了,但子怡看得出,这是有心在让着她,也不居功自傲,抬手恭敬的为他换了杯茶。 天色稍晚,祈宇也带了些疲意,起身将子怡抱到了床榻前,亲手为她更了衣,一手洒下了床边的流苏。 子怡也不如当初那般推让,紧紧的靠在他胸前,任由耳边一阵阵的温热穿入心中。 祈宇有些情不自禁,在她耳边轻声道“朕唤名祈宇” 子怡娇笑道“祈宇。” 随后只觉着身子一阵压力,祈宇俯在她身上,子怡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又唤了声“祈宇”言语带了些妩媚,这一声,让祈宇有些不能自控,伸手将最里的那层白色素衫扯下,子怡雪白的肌肤瞬间就映了出来,看的祈宇心中一阵麻意,将唇部落在了她胸前。 “啊”子怡娇喘一声,俯在她身上的祈宇加重了力道,顺手将腰间的丝带扯了下来,衣衫也瞬间脱落,唇部在子怡身上游走着。 这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子怡身心发麻,目色迷离,狠命的抿了抿嘴,纤细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一旁的床单,那床单被撵出一道道的皱褶。 随后只觉得j□j一阵力道,子怡禁不住的j□j起来,祈宇坏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用唇堵住了子怡的嘴,轻轻啃着。 随着j□j的一阵阵热流,子怡终于控制不住 激情退去,子怡将头靠在他的怀中,嘴角笑意淡淡。 祈宇把玩着她的三千青丝,漫不经心道“朕知晓,你聪明伶俐,如若需要什么东西,或者要做什么事,直接派人来乾清宫通传一声,再不要这么张扬的叫朕过来了。” 这也算个半个警告了,自己今日把那个白千乐好好的戏弄了一番,实际上就是想让皇上来一趟,其二就是让他对梅妃心中有数罢了。 子怡调皮道“皇上就是太闲着了,臣妾为皇上找点乐子还不成?” 祈宇无奈着“再这么下去,你非把朕吓出点病来不可!” 子怡巧笑一声,应和着“好好好,臣妾安分守己就是了,倒是皇上可想好送予臣妾什么物件了?” 祈宇稍稍沉思了一下,问道“子怡想要些什么?” 子怡笑意盎然“臣妾都说了,要皇上自己斟酌,只要是皇上送的,哪怕是颗白菜臣妾也能将她当成燕窝煮了!” 祈宇百般无奈的望着怀中的人儿,“好好好,给朕一些时间,朕定会让子怡满意就是了。”说罢,将身子换了个舒坦的姿势,将手中的人儿揽入怀中,轻拍了几下她的肩部,语气飘渺“睡吧。” 子怡将头往他怀中钻了钻,抿了抿嘴边的笑意,闭上了双目。 一 “皇上,该上早朝了——”刘管事在外轻声唤着,似怕惊了里面的人儿,面色小心翼翼。 这一声虽轻,却也是将子怡唤了起来,困意还未散去,身子经昨夜那一番折腾也有些疲乏,她一手撑着床榻,望了望已在更衣的祈宇,带了些不好意思,开口道“皇上,臣妾贪睡了些” 祈宇系好腰间的最后一丝腰带,转头望向榻边的人儿,笑的温和“朕是故意没叫你的,想到你才刚刚大病痊愈,不必起身了,休息着吧。” 子怡抿了抿嘴,“那臣妾恭送皇上。” 他温柔一笑,似乎是带了些不舍,几步走上床榻轻吻了一下子怡的额头,随后转身离去了。 子怡有些受宠若惊的摸了摸额头,轻吸了了口气,又将身子折回了床上。 屋内的紫檀香散着淡淡的香气,子怡心情极好,闭上双目歇了疲乏的身子。 仅仅一日,皇上摆驾长安宫,失了肖妃的约,宠幸了怡贵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宫中。 这其中,还有些添油加醋的,那些宫女们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消息一般,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昨日听长安宫的颖儿说,皇帝竟然与那怡贵人手拉着手呢!” “真的啊,那岂不是如同夫妻一般了?” “哎呀你小点声,是真的,长安宫好多人都瞧见了!” “这长安宫是非真多,前几日还是那乐才人,如今就又是那”话还未说完,那婢女惊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将头埋了下去“皇后娘娘,奴婢给您请安了!” 却见那皇后神态自若道“起身吧。” 一旁的梅妃眼珠子一转,“元姐姐可算是出了阁了,这宫中现在可是” 那皇后带语气淡淡,“好了好了,本宫急着去向皇上请安,这些琐事就不用说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九章 缓缓两日过去,子怡掐着手指算了一会,喃喃道“还有十几日呢,这天天在宫里闷着,倒也是无聊了。” 玉儿笑着“娘娘,近些日子都是凉了些,那些贵人也都没出过屋子呢。” 子怡轻叹了口气,不言语了。 自打两日前皇上走了之后,这皇后就出了阁,开始掌管宫内的事宜,若是这个时候谁还敢碰钉子,那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只是要说到这皇后,对子怡来说还颇有神秘感的,自己进宫这么久,也没曾见过,不知其秉性如何,相貌如何,行事如何。 “娘娘。” 子怡从沉思中缓了过来,抬眼瞧了一下,见习秋恭恭敬敬的在门口探着。 “何事?” 习秋道“娘娘,李行求见。” 子怡心头笑了下,“快,让他进来,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是——” 屋内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那李行就走了进来,上前行了个礼,“李行给娘娘请安了。” 子怡抬了抬手示意他过去,那李行也是聪明的很,几步跑到了子怡面前,开口道“娘娘,有新消息。” 子怡道“说说。” 李行道“奴才近几日特地找人留意了一下,这皇后娘娘竟与梅妃关系匪浅,而自打皇后娘娘出了阁,那肖妃娘娘也主动的将凤印交了出去。” 子怡诧异道“交了出去?难道没有皇上的允许吗?” 李行低眸道“皇上是知晓此事的,却未做任何表态,近几日也都在陪着那皇后娘娘,倒是肖妃,近些日子被冷落了。” 子怡闷闷的点了点头,这皇上对后宫之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翻了天就不碍事,明眼装糊涂。 李行抬眸瞧了瞧子怡,小心道“娘娘,奴才的人从乾清宫探来消息,据说皇上要在明日为皇后娘娘举办一个小宴,恭贺皇后娘娘出阁。” 子怡愣了愣,“消息可靠?” 李行道“奴才的人是刘管事身旁的太监,准没错。” 子怡不满道“那这事应该是已经传开了吧,只是本宫没有收到宴请,而且本宫现在又是禁足之时,这去不去倒是没什么,只是这若是落了有心人的把柄,那本宫可如何是好。” 李行皱了皱眉,也不多言了。 子怡心中顿时烦闷起来,那日皇上似乎是忘了他所言,从那以后就再没来过,乐才人倒也是搬出去了,不知道被皇上安排到哪去了,总之最近是消停的很,这段日子可是她入宫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低眸望了望自己为他绣到一半的睡袍,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行道“娘娘无需担忧,许是近些日子皇上太过繁忙了,才会” 子怡温柔一笑,“没关系,本宫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好了,也辛苦你了,去找习秋领了赏钱,就去歇着吧。” 李行示意,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子怡抿了抿嘴,轻叹一声,闲的无事,就又拿起了那睡袍,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 也不知是绣了多久,抬手揉了揉眼,许是看那针眼看多了眼睛有些酸,开口想唤了玉儿,身后却一阵暖意,诧异了一下,赶忙回头,却见祈宇正笑笑的望着他。 子怡狠命的拍了拍胸口,余惊未定“皇上怎么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的!” 祈宇温柔道“朕倒是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谁知你绣的认真,就没诚心打扰你。” 子怡忍不住笑了笑,“皇上可是坐了多久了?” 祈宇道“不多,也就半个时辰吧。” 子怡抿了抿嘴,“臣妾还以为皇上把臣妾忘了呢。” 祈宇见她模样可爱,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怜爱道“近些日子朕确实是有些繁忙,也没来得及看望一下子怡,这不,朕抽了空就来瞧你来了。” 子怡抿住快要溢到嘴边的笑意,开口道“臣妾这不也是闲的无聊,这宫门出不去,也只好在这绣花了。” 祈宇明她话中有指,将目光洒向那睡袍上,“这绣工当真是了得,子怡辛苦了。” 子怡略带失望,开口道“臣妾也只能为皇上做这些了。” 祈宇突然笑了笑“皇后明日就会开宴,朕特许你出宫赴宴。”说罢,上前环住子怡,那姿态,真的如同平常人家夫妻一般。 子怡终于笑了出来,撒娇道“皇上就知道臣妾这点小心思,故意不说,急着臣妾。” 祈宇不答,将手握成拳状伸到子怡面前,孩子般,“猜猜是什么?” 子怡这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稳稳的盯着那手,犹疑道“这若是这么小的东西,臣妾倒是猜不出来。” 却见祈宇得意一笑,缓缓将手伸开,子怡带了些好奇,仔细的盯着,随后突然一怔。 却见那手中稳稳躺着一只椭圆形的琥珀,那琥珀呈暗黄色,虽在屋内,却映着点点光亮,明显是被仔细的雕琢过,边边角角都很是柔和,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琥珀中间用金色的线条完美的呈现出了一个“怡”字。 子怡有些受宠若惊,伸手拿过那块琥珀,小心翼翼的把玩着,喜上眉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侧头望着那身旁一脸柔和的祈宇“皇上真是有心,这琥珀中间若是想要镶字,那可是极难的,子怡真的是喜得都快晕过去了。” 祈宇温和道“这琥珀中的字,是朕亲自镶上去的。” 这一句,更让子怡诧异了,心头极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感谢这份心意,竟愣住了。 却见祈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朕曾经还真未觉得这琥珀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日刘言的浮尘上镶了一个,晃了朕的眼,朕才觉得此物稀奇,那刘言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吓得不知所措了,朕也不理这茬了,想来想去,玉佩那些俗物都不适合你,就选了这琥珀了。” 这块琥珀是他亲自镶上她名,自己做皇后时虽有着许多名贵的物件,却从未有人如此用心的待过自己,而他是皇上,居然为了自己的小事这么操心,真的是让她 稍稍得意了一会儿,她开口道“皇上对臣妾这么好,臣妾的礼物倒显得有些微薄了” 祈宇低头瞧着那睡袍,笑着“这睡袍是子怡一针一线绣上去的,五爪金龙也是栩栩如生,你的心意朕岂会不知?” 子怡喜笑颜开“倒是皇上,这琥珀中刻字,那可是极难的,皇上是如何做到的?” 祈宇带了些得意,开口道“这是朕的小兴趣,朕小时候就特别喜欢雕刻物件,只是如今做了皇帝,也没什么时间弄这些东西了,上次子怡说是要个特别的东西,朕就想起了这事。” 子怡抿着嘴,“多谢皇上如此在意子怡。” 祈宇淡淡一笑,“只要你开心就好,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朕还有些奏折没有批,先走一步了,你好好歇着吧。” 子怡带了些不舍,回道“那皇上也要早些休息,莫要太劳累了。” 祈宇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离去了。 子怡心中的喜意还未褪去,仔细的瞧着手中的琥珀,这琥珀中的“怡”字果真是细致入微,想必也是费了些功夫才雕刻而成的,独自笑了笑,将那琥珀放在了胸口。 她本是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一个人,就算真的再爱上一个人,那也不可能是皇上。 可是结果并非如此,她真的又对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动了情,皇上这般对她,就算是冷心凉肺,也会被感动了。 她对着那琥珀暗暗道,只要你不负我,我必定会全心待你。 说罢,得意的笑了笑,开口唤了门外的玉儿。 玉儿闻声而道“娘娘有何吩咐?” 子怡道“去,寻一跟红绳来,要好一些的,本宫要戴在胸前的。” 那玉儿一脸的喜意,“是,娘娘。”刚要往出走,子怡忽然叫住了她。 她叹了口气,还真是高兴过头了,正事还没办呢,想罢,她开口道“给本宫准备些衣物,要好一些的,但不要太张扬,符合本宫的身份就好,明日皇后娘娘的宴会,本宫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玉儿略沉思了一下,开口道“娘娘,既然是皇后的宴会,想必各宫的娘娘也都送去了礼物,娘娘是不是也要送些什么呢?” 子怡略一愣神儿,真是怪自己大意了,这么简单的事,自己居然忘得一干二净,这若是什么都不送,落到那有心人的嘴里,怕是开罪了皇后,只是,这送些什么呢。 玉儿见娘娘少有的犹疑,开口道“娘娘,礼轻情意重,不一定非要送那些俗物,那些俗物皇后娘娘天天都见着,倒也不稀奇了。” 闻言,她不知是哭是笑,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耳熟,想当初她曾经也是在那袭贵人身旁说过这句,不知怎地,虽知道这玉儿没有恶意,心中也是不由得一寒。 子怡开口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那玉儿沉思半响,开口道“娘娘何不作一副画,奴婢听闻皇后娘娘素来喜爱莲花,娘娘就画一幅莲花盛开的景象如何?” 子怡也是犹疑了半响,想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好法子,这画画自己还是擅长的,干脆就点头应了下来,随即起了身。 “娘娘”玉儿刚要劝子怡不必操之过急,先休息一会儿,却见子怡摇了摇手,识趣不语了。 要说这画一幅画,她两个时辰就能画完,但是这是送给皇后的,怎么说也要仔细斟酌斟酌。 起身下了床榻走到了书桌前,任由玉儿在一旁磨墨,费了十几张纸,熬到眼睛都花了,才终于出了一幅成品,叹了口气将笔扔到一旁,说实话,画了这么多副画,她如今已经审美疲劳,看不出来哪张好看哪张不好看了,索性就用了这最后一张了,唤了玉儿将那画装好,身子也有些乏了,直接更衣沐浴歇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章 一夜过去,子怡早早就起了床,一番梳洗之后,换上了一件淡绿色的贵人服,困意还未完全散去,她抬手狠命的捏了捏额头,这才稍稍缓和,叫上了习秋与玉儿,带上了礼品,三人就奔着坤宁宫去了。 许是很久没出了这长安宫了,快忘了这外头是什么样的了,子怡难得的心情好,一路观景,脚步也缓慢了许多,到了坤宁宫门口,才发现众多贵人都已经先来一步了。 也难怪,皇后难得出阁,众人虽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但那毕竟是皇后,谁也怠慢不得。 一番打点之后,玉儿将礼物送到了后院,子怡则是随着前方管事的脚步进了这坤宁宫,刚踏入宫门,子怡不禁愣了一下。 这与她的想象不是一个反差能言,她本是以为这坤宁宫豪华无比,院内也应该有许多树木或者是装饰院子的物品,只是 坤宁宫倒是大的很,比她的长安宫还要大了半圈,只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角落里只坐落了那么三两颗树,看那树干,应该是梨树,院内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顺着大堂的石板旁有一个小石桌,桌子上几位贵人与才人正在乐谈着什么。 子怡叹了口气,这皇后还真是低调,这院内也确实是空荡,可以说,这坤宁宫的装饰都不如她的长安宫。 一番诧异过后,子怡缓了缓面色,几步走到了那石桌旁,也不理身旁的几位贵人,抬眼像大堂瞧去。 大堂内倒是宽敞的很,里面已经摆好的席座,只是没有人,想必是皇后还未来,众人都不敢落座罢了。 “哟,姐姐怎么来了? 本宫还以为姐姐被禁足来不了呢!”那乐才人坐在那石桌旁,手中还紧紧握着那茶杯,一身红衣颇为扎眼,眸子带了些不甘心,狠狠的盯着子怡。 子怡随意找了个位置,身旁的习秋上前斟了杯茶,也不抬头瞧向她,安安静静的品起了茶。 白千乐见她这般,狠命的咬了咬唇,手中的茶杯也快要捏碎,想想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利用自己得了皇上的宠幸,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姐姐如今飞上枝头了,也不搭理我这个妹妹了不是?”她顿了顿,转头对着身旁的贵人委屈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不是妹妹我乱说吧——” 柳才人在一旁默默的抿着茶,抬头瞧了一眼子怡,却见她面色不改,似没听到一般,想想那子怡心机颇深,也不与身旁的那些贵人搀和了,只是察言观色,不多言。 玉贵人不怀好意道“众位姐姐们不要怪怡妹妹了,怡妹妹也是女婢出身,不懂礼数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一旁的梅妃倒是笑了笑,转眼望向子怡。 肖妃却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默默的望着身旁的众人,也不吭声。 倒是子怡坐的清闲,她早就想到了,今日自己出现,肯定会遭到这些贵人才人的白眼与嫉妒,但这些她都不当回事的,想当初在厉都的皇宫中,这些话她几乎每天都要听一次,现在听着倒没什么感觉了,不气不恼,心中还在想着这皇后究竟是何许人也。 月贵人道“行了,既然都知道是怎回事,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计较岂不是降低身份” 子怡终于有了反应,回头带了些嘲讽的望着声音来源,那女子倒是小巧可人,一身黄色纱裙,长眉大眼,一笑还透了两颗酒窝,只是刚刚那番话出口,本是清新可爱的一张脸瞬间就在子怡心中降了一层。 月贵人被她这么一瞧,倒是有些失语,不知所措的望着她,目光带了些敌意。 子怡将头撇了回来,“习秋,换杯茶。” 习秋应了一声,上前又折了一杯茶,子怡神态自若的用目光扫了一下四周,好家伙,今日来的人可是不少,闭门不出的安贵人也是到了场,与肖妃坐在了一旁,似没看到这边的景象一般,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轻语着,这边小石桌倒是不少人,梅妃坐在最前,悠悠然然的品着茶,身旁坐了月贵人c玉贵人c柳才人c还有那乐才人,倒也是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才人站在一角,也不搀和到这里面来。 正揣测着她们复杂的关系时,外面刘管事一声尖利“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子怡皱了皱眉,赶忙起身随着众人低下了头。 祈宇温和道“都起身吧,今日是皇后摆的家宴,朕上了早朝就匆匆赶来了,真是好久没一起聚一聚了。” 子怡随着众人抬起了头,把目光偷偷瞄向那皇后,这一看,心不由得惊了一下,这皇后,她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这 她一时有些哑然,此时这位皇后的面容居然与在厉都的德妃有八分的相像! 同样的尖脸,同样长眉细眼,同样的面色温和,同样的倾国倾城。 天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她不禁有些诧异。 却见那仁元皇后笑的调皮,开口道“这还是臣妾亲自跑了一趟才将皇上请来的,这回不会让众位妹妹失望了吧!” 那些妃子贵人们笑的矜持,个个都是摆出了一副最佳的状态,似乎刚刚那群心怀鬼胎的人不是她们一般。 皇后继续道“快进屋去吧,这外面天凉。” 再次行了个礼,随着众人进了堂内,分了尊卑的寻了个位置坐下,眸子顺势瞧了正位上的他一下,不禁有些落寞。 他一直都是笑着的,与身旁的皇后极有默契,也很相配。 子怡低眸瞧了瞧自己胸前的那块琥珀,自己无论到了哪里,也改变不了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的事实,想到这里,居然异常的平静了。 祈宇目光略侧,瞧了那一眼边上的子怡,却见她正低着头若有所思般,随即又将目光转了回来,这一系列动作只用了瞬间的功夫,却被一旁的皇后看在眼里,那皇后抬眸瞧了瞧子怡的方向,笑道“这位就是怡妹妹吧,早就听闻怡妹妹聪明伶俐,只是这一直修佛,倒是没机会见着,今日一见啊,果然是温婉佳人。” 子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得一愣,很快缓过神来,将头微微抬起,谦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倒是子怡这些日子没机会来这坤宁宫请安,若说失礼,倒是子怡没了礼数了。” 皇后笑的温和,转头望向身旁的祈宇,“恭喜皇上又得一佳人。” 祈宇眸中闪过一丝悲凉,不过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常态,笑道“如今皇后也是出阁了,就不要再回到那个佛堂去了。” 子怡带了些犹疑,皇上唤那些妃子贵人都是直称名讳的,只是为何到了皇后这里却是 难不成这宫中真的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皇后接口道“臣妾既然已经出了那佛堂,自然也是不会再回去了,那地方闷的很,臣妾只住了一年,就够了。” 祈宇面不改色,温温的笑了笑。 子怡却在一旁犹疑着,她能感觉到,皇上此刻居然有些牵强。 不过片刻时辰,堂内陆陆续续的走进了许多宫女太监,手中都托着一个青盘,盘内放着许多的糕点与酒水,那些宫女们先是行了礼,随即恭敬的将那些糕点茶水酒瓶放在了席位上,陆续的行了礼就退下了。 这糕点倒是好的很,仔细瞧了瞧,居然还有那桃花糕,如今正是入冬,这桃花也是极为难得,想必也是费了一番的功夫。 皇后率先开口,举起手中的酒杯,面色温和道“今日难得的家宴,众位都是皇上的爱妾,也是本宫的妹妹们,能聚在一起不容易,这酒是本宫在佛堂时酿造,今日拿出来给妹妹们尝尝鲜,就饮了这杯梨花酒如何?” 众人示意,纷纷抬起手中的酒盅,皇后与祈宇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共同饮下了那杯酒。 子怡漫不经心的将那杯梨花酒灌入喉中,入口微甜,却不失酒气,进了喉中却是苦的。 皇上贪酒,她是知晓的,正因如此,梅妃与肖妃才会将酿酒之术学的那么好吧。 席中一片和谐,梅妃开口道“皇后娘娘这酿酒之术当真是了解,闻此酒,妹妹我都有些不舍得喝了呢!” 玉贵人赶忙道“是啊是啊,这酒甘甜爽口,比起妹妹酿的酒,妹妹都拿不出手了!” 皇后得体一笑“哪里哪里,本宫也只是闲得慌罢了,听闻月嵘妹妹的酿酒之术又提升了,还真是想想尝尝妹妹的桃花酒呢。” 梅妃略带尴尬,暗暗一笑,不再多言。 祈宇却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将手中酒灌入喉中,面色如常。 子怡心中倒是寒了一下,她不知皇后的性子,所以揣摩不出皇后此言何意,是善还是警告,在这宫中,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除非她是面瘫,否则就是心机极深之人。 月贵人道“皇后娘娘如今出了阁,这宫中就又喜庆起来了,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敬姐姐一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贵人们纷纷借着茬讨好起来,子怡安稳的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前座的肖妃,却见她只是默默的盯着那桌面,面色清冷,一言不发。 这若是平常,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如今皇后娘娘出了阁,她这个做妃位的人,总该说些什么,可是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是平静如水,事不关己般。 心中不由得回想起李行的那番话,黯淡了一下。 寒暄了一会儿,皇后突然开口道“今日难得的家宴,众位妹妹们都施展一下才艺吧。” 众嫔妃闻言,面色都带了些喜意,碍于身份却又没有谁敢上前出风头,都是大眼瞪小眼,心怀鬼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一章 席中顿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正位上的皇后扫了一眼周遭,笑道“据说玉妹妹的书法很是了得,可否当众展现一番” 玉贵人受宠若惊,赶忙点头应着,不顾身旁梅妃那带着鄙视的目色,上前几步唤了奴婢,过了片刻就席中央就摆了一张木桌,几个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将纸张放在桌面上,笔墨纸砚都伺候好,才退了下去。 那玉贵人讨好道“今日是难得的好日子,那臣妾就做一副对子吧。” 祈宇随意一笑,“朕确实是有许久都没有见到巧儿的书法了。” 玉贵人满面春风,面带妩媚的行了个礼,起身几步走到那中央的桌前,她今日是一袭青蓝色的贵人服,趁着那白皙的肤色,倒也是有了些秀气,抬笔沾了沾墨,面上也失了往日的那种戾气,轻手一挥,游笔走蛇,只不过是片刻时辰,就放下手中的笔墨,身旁的几个女婢示意,上前几步,将那幅字两人抻开来。 却见那上面写了一副对联 丹凤呈祥龙献瑞 红桃贺岁杏迎春 单看那笔锋,子怡就惊叹了一下,心中对玉贵人不由得高看一眼,这笔锋是入木三分,干脆纯练,每一个字都写的恰到好处,毫不拖泥带水,在瞧这幅对联,倒是极有喜意,处处都彰显着大凌国富裕强盛。 祈宇温温一笑,语气却是淡淡的“巧儿的书法真是又进步了许多,这字写的朕都有些自愧不如啊。” 玉贵人赶忙接口“皇上哪里话,臣妾这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皇上的书法是天下第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仁元淡笑道“玉妹妹真是越来越长劲了,本宫记得玉妹妹第一次见本宫时,吓得都不敢提笔了,那笔啊,硬生生的就落在地上,本宫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吓到妹妹了呢!” 玉贵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带了些期盼,将目光撇向一旁的皇上。 祈宇道“这字当真不错,朕就将这幅画送予皇后,如何?” 皇后接口道“那臣妾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莫离,去,将这幅画收入房中。” 身旁一个婢女稳稳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将那幅画收了起来,回头冲着玉贵人低头示意,那玉贵人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尴尬笑了笑,也识趣的回了席位上。 子怡沿着席位四周扫了一眼,各宫的娘娘都有些坐不住,尤其是那白长乐,狠命的咬着下唇,眼里满是迟疑,她笑了笑,如今正是展现才艺的大好机会,说不定重新获得皇上的青睐,只是这才人的位置颇低,贸然上前怕是会被别宫的娘娘妒忌也不一定。 眼看那白长乐就要站起自荐,上位的祈宇突然开口道“莺歌,你来唱一曲助助兴吧。” 那白长乐狠命的抿了抿唇,不甘心的低下头。 肖妃笑的得体,起身恭敬道“那莺歌就献丑了。”说罢,吩咐身旁的婢女一通,那女婢匆匆跑去厅外去,没过一会儿就取了肖妃的那把古筝,一顿手脚麻利的将古筝摆在堂中央的桌面上。 肖妃缓步上前,对着皇上低头示意,那二人似极其默契般,相视一笑。 子怡顺势将盘中糕点往嘴里送了一块,嗯,清香可口。 一阵礼数过了后,肖妃几步坐在了堂中央的椅凳上,一手单抚着古筝,也不试琴,轻手一抚,一只婉转的曲子就透了出来,她轻启朱唇,开口唱到 虚室有琴筝, 筝新月复清。 弦多弄委曲, 柱促语分明。 晓怨凝繁手, 春娇入曼声。 近来唯此乐, 传得美人情。 音色柔和美妙,一旁的子怡轻叹一声,她不是第一次听肖妃奏乐唱曲,只是每次都会不自觉的受了感染,这曲子虽句句都象征着美好,但从她的嘴中唱出,总是带了那么一点点的悲凉。 一曲作罢,肖妃笑意淡淡,起身行了礼,恭敬道“恭喜皇后娘娘出阁。” 子怡心中的疑惑瞬间就坐实了,肖妃得体有礼,她是知晓的,只是她入宫这么久,若是与皇后相处的好,定是以姐妹相称,看今日这般,肖妃有些过于客套了,想必也是 看来这皇后,也非面色那般慈和。 仁元笑道分外喜气,开口道“妹妹这古筝抚的真是绕梁三日,本宫也差些深陷其中,若说这琴,可当真是莺歌妹妹数一了。” 肖妃谦和道“皇后娘娘过奖了。” 仁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随即点了点头,那二人相视一笑,肖妃吩咐人撤了那古筝,回了席位。 祈宇笑的云淡风轻“朕每次烦心劳累时就去常宁宫听莺歌抚琴一曲,一区作罢,心思自然也是缓了许多,莺歌当真是天籁之音啊。” 肖妃笑的友善,也不自傲,得体的回应着“莺歌就这么些看家本事,若是说别的,还真就没了。” 席中几个娘娘随意笑了笑,纷纷起身敬酒示意。 子怡暗自悲凉了一下,皇上当真是皇上,他一句话可以将人捧上天,一句话也可以让无数女子为他下地狱。 席间又是一阵热闹,随后几个贵人也相继表演了才艺,子怡看的漫不经心,这些贵人当真都是有些看家本领的,各个都是才貌双全。 若是非要让子怡诧异一下的,就是那月贵人的舞姿了,据李行所说,这月贵人是梅妃带进宫中的,所以从入了宫就为梅妃做事,有了梅妃这个靠山,日子倒也是过的平淡如水,除了不受恩宠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今日这一首艳歌舞,舞姿妙曼,衣袂飘飘,倒真是让子怡开了眼界,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一眼。 再说这白长乐,许是准备了有些时辰了,衬着今日的一袭红衣,倒也是有些扎眼,一曲江南游跳的也是韵味十足,再加上她身段轻盈,倒也是颇得了皇上的称赞。 倒是那梅妃与一旁的安贵人坐的悠然,也不上前去展现才艺,只是心不在焉的望着堂中各个娘娘,若有所思般。 子怡抬手抿了口茶,也不张扬,略带欣赏的望着面前的一幕幕。 几位娘娘纷纷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之后,都稳稳的回了席坐,眸子都落在堂中央带了些乏意的祈宇身上,带了些期盼。 祈宇似乎少了刚刚那份兴致,开口道“朕的爱妾们果然都是才貌双全,刘言,你一会将大都进贡予朕的珠宝都分一下下去吧。” 那刘言赶忙应了一声,席中的娘娘们也都起身拜谢。 皇上说的是“分”,也并未指定送予谁什么,看来这群贵人,今日是白忙活了。 子怡轻声一笑,偷偷撇了一眼正位上的他,顺手将第二块糕点送入口中,这糕点当真是有些让子怡爱不释手,许是今日知晓皇后的家宴,御膳房才如此用心,倒也是解了她的馋了。 “众位妹妹们果然都是深藏不露,本宫今日见了也是吃了一惊呢,”梅妃突然开口,趁着适宜面色露出喜色,继续道“子怡妹妹为何不上前展现一下才艺? 本宫还未见过子怡妹妹有什么绝技呢,这么一好奇,当真是想瞧瞧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一旁的子怡身上,带着些鄙夷c惊奇c还有些许的瞧好戏的姿态。 祈宇顺势望了她一眼,眸子突然柔和下来,也不开口强迫她,倒是带了些许的期盼。 子怡正优哉游哉的品着盘中的糕点,被她这么一说,显然是愣了一下。 仁元开口道“子怡妹妹如此乖巧懂事,深得皇上恩宠,定是有什么绝技了,不妨让本宫也瞧一瞧?” 子怡见皇后开了口,也是起身恭敬应和着,脑子却疯狂的转着。 这书法让玉贵人抢先一步表演了,这唱词肖妃也是展现的游刃有余,这舞姿就更不用说了,这一屋子的人八成都是跳了舞,若说有什么出奇,这倒是有些难了 见子怡犹疑了下,一旁的梅妃向玉贵人使了个眼色,那玉贵人开口道“怡妹妹不会是没什么才艺吧? 这不可能吧,身为贵人,居然没有能摆出场面的绝技?” 月贵人接口“玉姐姐就别说怡姐姐了,想必怡姐姐也是平常出身,自然也是没学我们这些俗物。” 子怡抬眸又瞧了那一眼乐得自在的月贵人,她就差没把自己是女婢的身份给说出来了,果然是跟着梅妃身旁的人,嘴也是毫不留情。 柳才人在一旁默默的望着那杵在席位上的子怡,暗暗叹了口气,进宫这么些时日,想必她也是看透了,居然没有落井下石。 白千乐幸灾乐祸道“姐姐们就不要为难怡姐姐了,怡姐姐虽是在白家长大,却也是不喜好那些东西,若是说才艺,自然也是”说罢,故作为难的轻手触唇,瞧了那一眼子怡。 祈宇皱了皱眉。 皇后侧眼瞧了一下身旁的祈宇,也不吭声,难得的没有解围,任由下面众人心怀鬼胎。 安贵人突然开了口“怡妹妹还未开口,众位妹妹就心急了不是,瞧瞧你们,逼的太急了,怡妹妹都不敢吭声了。” 子怡诧异的望了安贵人一眼,那安贵人只是冲着她缓缓一笑,带了些友善。 子怡抿了抿唇,“那臣妾就奏一首琵琶吧,只是没有肖姐姐弹的好,各位姐姐不要嫌弃就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二章 说罢,她向身旁的习秋示意了一眼,习秋轻点了点头,与玉儿匆匆就出了堂中。 倒是那梅妃带了些新奇,眸子也稳稳的落向她,带了些傲气,面上却是笑意不减,带了些玩笑的语气“早就听闻怡妹妹琵琶弹的是有声有色,看来能与肖姐姐对弈一下了。” 子怡面色稍变,这话说的真是笑里不知藏了多少把刀,每一句都带着挑拨离间的滋味,这梅妃当真这么怨恨自己? 肖妃友善道“当真是没有听过怡妹妹的琵琶音,早就想去瞧瞧了,今日正赶上巧了。” 子怡对着她温和一笑,肖妃也是淡淡的,显然没被梅妃的话语激到。 祈宇只是若有所思的望了那一眼梅妃,眼中不带任何情谊,梅妃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乖乖的闭了嘴。 没过一会儿,习秋与玉儿就匆匆取来琵琶,将堂中央的椅凳摆齐,子怡上前一步,结果琵琶,仔细瞧了瞧,没有什么纰漏,才安心坐了下来。 轻抚琴弦,一阵悦耳,子怡抬悄悄望了一眼正位上的他,他温和一笑,子怡抿了抿笑意,将目光专注在那琵琶上。 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游刃的轻抚琴弦,子怡心中竟不是适宜的泛起一丝悲凉,此时的她,此时的在席位的众位女子,似青楼的红娘一般,费劲心思,却只得那正位席中一人所欢。 但是他是如何想的呢,他是否也能理解众位娘娘的苦心,不论心肠好坏,不论才艺多么高超,不论多么年轻貌美,唯有那一颗心,是真正纯洁的爱着他。 子怡暗暗叹了口气,如若真的有一人,能让你为他赴汤蹈火c行走于刀刃间,也丢失了往日的纯洁与善良,那这个人是该爱还是该恨呢。 最自私最残忍的人,莫过于上位的他罢了,他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让万千女子为他丢了心神,为他争风吃醋,但他却希望那些女子们都是纯情善良,温婉贤淑。 要若是怪,也要怪他了。 明镜缺冷雨闻铃朝暮不知 寂寞绾青丝谁顾晓风残月 愿生死相随只不过是黄粱易碎 天涯故人远泪眼看千帆过 朱弦断桂影婆娑醉香依旧 谁奏碎心曲弹破东风奈何红颜悴 音色如同天籁般,娓娓动听,婉转悦耳,映着这安静的席坐,带了些悲凉,带了些委婉,席中众人似乎都这被几句唱中了心事,低头沉思,肖妃面色平淡的望了她一眼,温温一笑。 正位上的仁元倒是很平静,平静的如同天塌下来都不会扎眼一般,目光稳随着堂中的人儿,随即望了身旁的祈宇一眼。 祈宇倒是不惊异子怡的琵琶音,他是知晓的,子怡的琵琶与唱喉完全不亚于肖莺歌,目色温柔的望着堂中人儿,眼中带了些怜惜。 一曲作罢,子怡缓了缓神儿,她本是不想唱这么悲凉的曲子的,今日本是皇后的家宴,应当换些更喜庆的曲子,或许是她生性矫情,不自觉的就奏出了这音色。 仁元开口道“怡妹妹果真是才貌双全,皇上能得此佳人,当真是幸极了。” 祈宇笑道“子怡当真是唱的一首好曲,如此才艺必须赏!刘言,去把厉都使者送予朕的紫萱壶送到长安宫。” 那刘言面露讶色,随即赶忙应口“是——” 赶忙上前谢了恩,祈宇眼中满满的怜爱,子怡尽量不显尴尬。 当听到“厉都”那两字从他嘴中吐出时候,子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对啊,她一直都忘记了,厉都与大凌是向来交好的 几步回了席位,心中顿时烦躁起来,许是心虚,总觉着事情要败露。 “没想到怡妹妹还有如此绝技,真是让本宫吃了一惊呢。”梅妃笑的柔和,目色却带了些醋意。 月贵人挑拨离间道,“是啊是啊,这歌声真是美妙至极,怕是与肖姐姐不相上下了。” “没想到姐姐居然有如此才艺,还真是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惊讶了一番呢。”乐才人闷闷的。 子怡心中烦躁,无心去理会这些会乱言乱语,不行不行,要好好斟酌一下。 这一顿家宴子怡都是带了些心慌,面上也是强撑着笑意,后期几乎是记不起来那些嫔妃们都说了些什么,家宴过后,她也没去讨好皇后,恭敬的寒暄了几句,匆匆离去。 一路景色飞快,身旁的习秋与玉儿都是诧异了一番,有些跟不上子怡的脚步,“娘娘!” 子怡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身后,许是自己太心急了,居然连礼数都顾不得,赶忙站下身,习秋与玉儿见状,几步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一路心事进了长安宫,到了屋内才松了口气,几步坐在席榻上,不言不语。 习秋察言观色,也不敢吭声,默默的为她斟了杯茶。 子怡暗暗思量,德妃将自己送了出来,又安排她进了宫,只是想保她一命,再加上自己也并非清白之身,定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坐上贵人之位,只是如今自己腾达,又深得皇上喜爱,后宫那些妃嫔先不说,若是自己再高升,怕是德妃也要坐不住了。 子怡带了些烦躁,若是说起这德妃,今日见的仁元皇后倒是与德妃有几分相像,不,不是有几分相像,而是太像了,这皇后早不出阁晚不出阁,为何这个时候 子怡越想越怕,她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并非她想象般那样。 她转头道“去,把李行给本宫叫来!” 习秋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赶忙几步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带了一脸是汗的李行走了进来。 子怡使了个眼色,习秋与玉儿低头行了个礼,缓缓退下,将屋门关上,在外面守着。 李行道“娘娘有何吩咐?” 子怡挥了挥手,那李行示意,上前几步,恭敬的低着头。 子怡道“本宫问你,你可知这皇后什么来历?” 李行显然一怔,答道“皇后娘娘乃是当今丞相之女,姓裴名仁元。” 子怡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李行,敢直呼皇后的名讳,想必也是真心将自己当成主子了。 子怡继续道“那裴家只有一个嫡女?” 那李行显然是惊了一下,随即四处望了望,又走进了一步,耳语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奴才近些日子也在打听这些事情,也有了些眉目,昨日刘管事手下的小太监与奴才赌钱赌输了,没钱还债,就告知了奴才一个秘密,这秘密是说,皇后娘娘并非裴丞相嫡出,裴家有一个嫡出女儿,皇上在刚满十六岁时就纳了那女子入宫,谁知入宫不到三日,那女子就毙了,皇上很是痛心疾首,就纳了裴府的二女儿,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而对外称,皇后娘娘乃是裴府的嫡出。” 这一消息,让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没想到当今皇后居然是庶出,而皇上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子怡继续道“那如今的仁元皇后就是冒充了当初的那个女子?” 李行也是面色有些发白,忐忑道“娘娘,并非如此,奴才听闻,那裴家的嫡女很是矜持美貌,裴丞相也有心将她送予皇上,所以那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府内专心习琴棋书画,甚至裴丞相都不曾提起这个女子,久而久之,这女子是否存在,众人都皆有怀疑,所以并不曾在意这个消息。” 子怡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有了新消息直接通传就好,还有,去习秋那里多领些银子,本宫知晓你家境不好,若是有机会,本宫会让你出宫看望父母的。” 李行鞠了一躬“多谢娘娘成全,李行必为娘娘鞠躬尽瘁。”说罢,面带感激的退了出去。 此事非同小可,想必这后宫除了梅妃与肖妃,恐怕只有自己知晓此事了,那仁元皇后的身份确实是有问题,只是 只是她与德妃实在是太过相像,在厉都时,都没觉着德妃有哪些不同,其父是当朝的将军,德妃是货真价实的嫡出,而这位仁元,是丞相之女,却又不是嫡出,虽是皇上默认了此事,她总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那假如是德妃与皇后相识,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皇后此时出阁,那就是针对着自己来的,如若这么想下去的话,定是那德妃知晓了自己在宫中是如鱼得水,深得皇上的宠幸,怕事情败露,所以急了,提前下了手,秘密的处死自己。 当真还是小瞧德妃了,德妃既然有能力将自己送到大凌,也能安排自己入了宫,倘若是裴家真的只有一个女儿的话,那裴皇后 虽然这想法有些荒唐,却不由得让子怡从头凉到了脚跟,仔细想想自己如今在宫中可以依靠的人只有皇上,倘若是事情败露,恐怕第一个处死自己的——也是皇上。 此事非同小可,不是用些计谋就可以掩盖过关的,就算没让德妃得逞,自己在这宫中也是要极小心翼翼,而现在,子怡脑中想出唯一的办法就是————处死所有知情人,将来若是有人敢举证她,也没有半点证据。 这也是为了保命,而这其中最大的知情者就是白家,白家现在把重点全放在了白长乐的身上,对自己也是不闻不问,若是有必要的一天,白家出来指证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娘娘,刘管事来了——”习秋将流苏掀开来,望着席榻上一脸阴沉的子怡,带了些试探。 子怡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常的神态,“让他进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三章 习秋应了一声,转头去请了刘管事。 那刘管事一脸的喜气,刚进了屋门,子怡赶忙起身迎合着,刘言虽只是个管事,却是皇上的心腹,此人的聪明程度也是非同一般的,子怡识趣,也是恭恭敬敬的。 刘管事一脸的喜气“怡贵人当真是好福气啊,这紫萱壶非同一般,在那厉都的皇宫中向来只有皇后娘娘享用的。” 子怡温温一笑“皇上出手如此大方,子怡倒是有些不敢领了呢!” 紫萱壶的确是皇后所用,这紫萱壶打造一只需要几年的时间,用的材料也都是最好的,自己曾经也拥有过一只,想不到,如今面前又摆放了一只,明明知晓皇上是好意,她却是从心尖上凉了下去。 那刘管事客气的很,挥了挥手,一旁的小太监赶忙将那只紫萱壶呈了上来,子怡故作欣喜的上前瞧了瞧,笑着“皇上当真是有心,臣妾都快感动的晕过去了!” 刘管事恭敬道“怡贵人喜欢就好,奴才自然也会禀告皇上的。” 子怡眼珠子一转,故作新奇道“这紫萱壶的确是太好了些,但只有那厉都的皇后拥有,半年前还知晓着那厉都的皇后” 刘管事接口道“怡贵人,厉都如今已立后,新后是曾经的德妃娘娘,那德妃娘娘温婉贤淑,又执掌后宫许久,半月前才立为后。” 子怡心头抽搐了一下,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新奇了,一个人在入宫之时是善良的,但是她不可能一直保持着这份善良,既然她能绕过那些贵人坐上皇后之位,不管她与这裴皇后有没有纠缠,她都不是那个当年单纯善良的德妃娘娘了,甚至是不为任何理由就除掉自己,身为皇后是不允许自己的身上有任何污点的。 原来如此,元彻他当真觉得,他需要一个善良温婉的女人坐上后位,殊不知 嘲讽一番,回头对刘管事道“多谢刘管事提醒了,子怡初进宫什么都不懂,还希望刘管事多多指教才是。” 刘管事对子怡的好感添了几分,谦和道“怡贵人这是哪里话,奴才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娘娘抬举了——”他顿了顿,随即道“娘娘,时候也不早了,奴才急着回去伺候皇上,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罢,低头行了个礼。 身旁的习秋赶忙上前一步,笑呵呵的将手中的碎银子塞进刘管事的袖口,那刘管事也不推让,再次行了个礼,退下了。 一 一连小半月过去了,已经过了被皇上禁足的时间,子怡却是一反常态的待在宫中,也不出去走动,这宫外自从皇后娘娘出阁以后,倒是一日比一日安静,这种不安的宁静,更让她心中带了顾虑。 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自己不能躲一辈子,况且那些都是自己的推测,但是她现在没有别的法子,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至于那白家,她一个深宫之人,手也伸不出那么长去,宫外德妃的人都已经靠不住,被反将了一军也说不定。 倒是皇上给了她些许的安慰,时不时的来瞧着她,还带了许多好玩的物件,这么三三两两的,她倒也不觉着寂寞了。 淡淡的抿了口茶,真的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想象那般糟。 “娘娘,这再过一月外面恐怕就要下雪了,今日也是难得的好天气,娘娘闷着久了,何不出去走走”许是见子怡忧郁了一段日子,一旁的玉儿有些担心,禁不住提醒道。 子怡抿了抿嘴,刚要开口,屋门的流苏突然被掀开,接下来,习秋的一脸俏皮的望了望屋内,轻声道“娘娘,安贵人来了。” 子怡皱了皱眉,这安贵人倒是与她没什么交情,李行所言也是她常年自守,怎么会来这? 稍稍迟疑了一番,子怡轻轻点了点头。 习秋示意,转头出去,片刻时辰,流苏再次被掀开,安贵人一脸的云淡风轻,“怡妹妹,惊扰到你了吧?” 子怡温温一笑,安贵人本性倒是没有柳才人那般刻薄,行事也稳妥,许是上次害喜,才会让人得了手。 安贵人也不客气,在子怡对面缓缓坐下,抬手倒了杯茶,缓缓道“本宫在这宫中没有什么能说话的人,肖妃喜静,梅妃那里又太闹,皇后娘娘又每日忙于后宫琐事,想来想去,倒只有怡妹妹这里能坐下说会话了。” 子怡道“安姐姐向来沉静如水,这宫中倒是喧哗的很,妹妹我还不太习惯那种喧哗,倒也是不在意了。” 安贵人和气道“闷在宫中多无趣,应当多出去走走才对。” 子怡缓缓一笑“如今啊是天气凉了,才懒得动,若是好天气,妹妹我必定日日都出去散心的。” 安贵人笑了笑,与子怡多寒暄了几句,随即,突然开口道“怡妹妹,本宫在这后宫中也是住了多年,得宠不得宠,本宫已经看透了,倒是妹妹要多加小心才是,妹妹的恩宠太多,梅妃那里” 子怡稍稍诧异了一下,安贵人确实是安分了许多,她带进宫来的柳才人也不是当初那般鲁莽了,如今她也是孤身一人,特地来提醒自己 安贵人温和道“本宫知你在想些什么,烟儿也曾与本宫说过,你很聪明,本宫也没别无他意,只是过来寒暄几句,觉着与妹妹有些投缘,就顺口说了那句,妹妹不要在意就是了。” 子怡缓缓一笑“妹妹知晓了,会多加小心的。” 安贵人抬手抿了口茶“嗯,这茶可是上好的银尖,清香却不浓,妹妹宫中的丫头倒也是手巧的很。” 子怡柔和道“安姐姐喜欢,子怡送你些就是了,库里还有许多这东西,闲来无事,就整日品茶,丫头们也是三头两日的去取,那御膳房的人也知晓我爱这口,就多留了些。” 安贵人刚想再开口,却见习秋又匆匆的跑了进来,子怡皱了皱眉,微怒道“何事这么惊慌,没见着有贵人在吗!” 习秋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娘娘,刘管事刚刚才来过,说是请娘娘去一趟御书房。” 子怡愣了愣,皇上常来看望自己倒是不错的,这是这御书房可是谈事的地方,去那里做什么? 安贵人示意,笑道“怡妹妹还是快动身吧,再晚点就天凉了,夜深风大,本宫也是先回宫去了。” 子怡赶忙起身寒暄了几句,送了那安贵人出了宫。 回屋匆匆整理一番,也不敢怠慢,领了习秋与玉儿就出了宫门,刚出宫门就见刘管事在一旁候着,见了子怡,上前恭敬道“怡贵人,老奴给您请安了。” 子怡得体点了点头,“快些吧,不要让皇上等急了。” 刘言示意,恭敬一笑,在前面带着路,一行人匆匆赶往御书房。 到了门口,刘管事上前一步,低声叩门,“皇上——怡贵人请到了。” “进来吧”里面的声音似乎是带了些许的疲倦,低沉却又不失了威严。 刘管事向身后的子怡点头示意,子怡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推开了门。 书房倒是大的很,房内收拾的也与别处不同,并不是分隔出来的,阵阵书香气,墙上挂着几幅珍稀的山水画,光看那画的精美程度就知是价值连城之物,稍稍向前一撇,一张精美的书桌上呈着排排书卷与奏折,一旁的墨还未干,祈宇稳稳的坐在桌内,神态悠然,背靠椅壁,一手按着额头,双目紧闭,一张俊美的脸上透出微微疲意,气息宁静,似睡着了般。 子怡将头探了探,也不吭声,小步小步的走上前,到了桌旁,将目光洒在那堆奏折上。 祈宇缓缓睁开双目,温和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子怡察觉,回眸一笑,祈宇眼中掠过一丝异样,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知怎地,子怡总是觉得他望向自己的时候有些悲凉,最开始是,现在也是,难不成自己长的就矫情? 祈宇温和道“身子好些了吗。” 子怡笑道“好多了,倒是皇上,应该多歇息才是,老这么乏着可不好。” 祈宇笑的牵强,“朕已经允了你出门,怎么还是天天闷在宫内,不觉着无趣?” 子怡调皮道“倒是这日子有些凉了,懒得走动了,天天在宫里盼着皇上倒是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了,臣妾还不在,那多可惜啊。” 祈宇逗她“吃了多少甜糕,把嘴甜成这样!” 子怡忍不住笑了出来,转头望了望桌上的奏折,回了正题“皇上叫臣妾来不是为了说会话的吧?” 祈宇似不愿提起这事般,轻叹了口气,指着桌上一本黄色的奏折“你看看这个。” 子怡愣了一下,顺着目光望去,迟疑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怎么敢” 子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祈宇摆了摆手,“朕让你看的,有何不妥?” 子怡抿了抿嘴“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抬手拿起桌上的奏折,缓缓掀开来。 为感激天恩c舍身图报,请赐圣断早诛奸险白国恒c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绝患事。臣等重臣联名启奏此人,此人贪污受贿c卖官杀人c证据确凿c罪应下狱,蒙皇上圣恩,奏圣上明察,薄罚降谪。 子怡微微皱眉,顺着落名望去“梅乘修”三字映入眼帘。 姓梅?子怡心中一笑,这梅妃办事真是里应外合,这么快就弹奏起白老爷子了,那白老爷子是个商人,让他经商可以,让他做官,那肯定就是个贪官,这个奏折子怡一点都没觉得那里不合理,相反的,这倒是给了她机会,她正琢磨着这唯一的知情人该如何除掉,这梅妃虽是不坏好心,却也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四章 子怡放下了奏折,回头望了望那桌旁的他。 祈宇淡淡的“看完了” 子怡点了点头。 祈宇道,“你有何想法” 子怡本是想落井下石的,只是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们的女儿,再者,她也想知道祈宇如何处理这件事,会不会真的顾虑到自己。 她为难道“是梅将军率了重臣弹劾父亲,子怡乃是后宫中人,怎懂得这些。” 祈宇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随即正色道“子怡,不是朕不考虑你的感受,你父亲确实做了那些事,而且人赃俱获,证据确凿,恐怕朕也保不住他。” 子怡心头黯淡了一下,对她来说虽是好事,但他却不知晓那白老爷子不是她生身父亲,明明是已经定下的事,而现在不是找自己商量,他是在告知自己,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她开口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父亲?” 祈宇紧紧盯着她的眸子,缓缓才吐出一个字“斩。” 子怡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稳稳点了点头,通情达理道“父亲是个商人,他不会做官也是正常的,只是做了那些事,证据也被抓了个着,如此这般,怕是不斩都不行了。” 祈宇诧异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会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求他放过父亲一命,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理所当然的就接受了自己父亲将死的事实,而且目光极其平淡,一点悲伤的神色都没有。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个女人心肠居然与他如此相像。 祈宇皱了皱眉。 面对突然的沉默,子怡也回过神儿来,心头大叫一声不好! 许是自己太心急了,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出去,皇上可不比那些妃嫔那么好骗的,她如今居然又犯了那个狠心的错误。 因为这个错误,让元彻对自己有所忌惮,自己才落得了那个下场,而如今 她赶忙辩解道“不是子怡心狠,毕竟是臣妾的父亲,只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臣妾怕是不认都不行了,又何必给皇上添堵呢。”说罢,刻意低下了头。 祈宇带了些怀疑,却也是应和着“子怡如此理解朕,真是让朕心生感动,此事过后,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子怡轻轻点了点头。 补偿这若真的是她的父亲,岂是补偿能解决的。 没想到,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都因自己而死,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祈宇轻轻将她拽入怀中,上前抓过她的手,她的手是温的,他目色狠了狠。 如若一个人真的担心或者委屈的话,手c身体都是冰凉的,而现在这个女人 暗自嘲讽了一下,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子怡未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觉得他怀中很是温暖,将头轻轻倚在他怀中,也不吭声了。 依偎了一会儿,她缓了缓心思,刚要开口劝他早些休息,却被桌上一张红色的折子给吸引住了,皱了皱眉。 红折子本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或者是外交国家的邀请,这 她忍不住开口道,语气尽量不显尴尬“皇上,这本红色的是什么啊。” 祈宇更加认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女人,似乎是从未在意过自己父亲的死,莫非不是亲生的? 随即望了望那红折“这本子每三年就会出现一次,是与厉都交好的证明,每三年厉都的皇帝都会与朕到那东林小国去狩猎,狩猎长达一月之久,七日后就出发,曾经都是那个老皇帝,如今换了新的,朕倒也想瞧瞧他的成绩如何,对了,朕的所有贵人以上头衔的人,都要走这一趟。” 子怡惊了一下,险些没从他身上坐了起来,心也瞬间沉入谷底。 祈宇一直没有松开过她的手,而此时,她手中的温度瞬间变凉c似乎没有了生命般,他眯了眯眼。 子怡赶忙开口道“皇上,臣妾也要去吗臣妾近些日子身子不太好,怕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说罢,也不敢回头,似乎是怕祈宇见了自己此刻的面色。 这若是平常,祈宇心疼她的状况,也会考虑一番的,只是此时,总觉得这女人有些怪异,随即开口道“这可不行,朕还想要子怡作陪呢,再说这东林可是个好地方,子怡若是不去定会后悔的。” 子怡还想再开口,却见他心意已决般,便不吭声了。 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现在正琢磨着如何摆脱身世,如今倒好,直接送到他面前去了! 这若是被发现了,那定是欺君大罪,自己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况且此次若是去,那厉都去的肯定都是皇室之人,定是有八成都认得自己的,而自己在大凌的宫中也是仇人颇多,这若是被那些有心人抓了把柄 不行不行,这可绝对不能去! 祈宇笑着“难不成你有什么心事?” 子怡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漏声色道“臣妾哪有什么心事啊,只是想着那路途遥远,臣妾能不能挨得住罢了。” 祈宇接口道“朕会特地照顾子怡的。” 看样子,不去都不行了,这皇上还真是执着,自己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想去的意思,他却偏偏逆风走。 祈宇轻咳一声,继续道“好了好了,时候还早,朕陪着子怡四处走走吧。”说罢,放开手中的人儿。 子怡赶忙起了身“皇上还是休息一下吧,臣妾瞧着皇上疲乏的很,用不着特地陪着臣妾。” 却见祈宇摇了摇手,站起了身,对她稳稳一笑,“走吧。” 子怡一点儿游玩的心思都没有,心中也是乱成了一团,却也不敢扫了他的雅兴,得体的跟在了后面。 刚出了屋门,却猛的听见院内一阵喧闹,子怡抬了抬眼,眸中闪过一丝讽刺。 乐才人一脸的焦急,见了皇上,赶忙上前一步叩倒在了地上,伸手拽着皇上的衣摆,哭道“还请皇上开恩啊!父亲不会做那些事的!那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皇上——皇上就看在臣妾的面上饶了父亲把!” 子怡暗自冷笑了一声,这白千乐当真不是明眼人,她若是知道了提名的人是梅妃的父亲,那该作何感想 祈宇目色闪过一丝厌恶,侧眸望了望身旁的刘言。 那刘管事赶忙开口道“皇上,乐才人非要进来,奴才也是怕伤了乐才人,才没敢狠命阻拦。” “皇上!皇上三思啊!父亲绝不会做那种事的!皇上就” 还未说完,就被刘管事拉倒了一旁,那刘管事一脸的为难“乐才人还是请回吧。” 白千乐诧异的望了望面色平淡的皇上,又望了望一旁温静如水的子怡,似看到希望般,也不顾身份,几乎是爬到了子怡的脚下,恳求道“姐姐! 姐姐是我不好!千乐以后该就是了!千乐不该嫉妒姐姐! 但那是咱们的父亲啊!姐姐就劝劝皇上吧!” 子怡皱了皱眉,生怕她一时过激失了口,赶忙使眼色给刘言,那刘言也示意,摆了摆手,身旁的几个小太监赶忙冲了过来,将那哭的不成样子的白长乐给拖出了门外。 “白子怡————!!!我恨你————” 那一声叫的撕心裂肺,子怡心头微凉,为何恨我?你应该恨皇上才对,这决定不是我做的,恨我又如何?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就应当承担这后果。 祈宇转眼温和起来,望着一旁暗自思量的子怡“好久都没有陪子怡出来走走了,没想到这中间还出了岔子,走,朕带你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子怡不好拒绝,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的脚步闲散,没了往日的那种笑意,只是温和着走在她的一旁,不言不语,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子怡心中烦躁的很,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静静的跟在他身旁,本是很温馨的场面竟变得诡异起来。 已过晌午,天色微暗,子怡只是麻木的追随着他的脚步,心不在焉的望着地面。 或许,狩猎这一次,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也不能与他走在这条路上了。 不自觉的透出一丝苦笑,抬手握住胸前的那块琥珀,面色阴沉。 只是她还是期望他会做出与众不同的决定,但,那机会简直是渺小的可怜。 许是觉得身旁的人儿有些不对,祈宇停下脚步,望向一旁的人儿。 却见她面色低沉,带了些悲凉,手中紧紧握着胸前的那块琥珀,不由得怜惜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道“子怡真的有什么心事吧。” 子怡停下脚步,望着已经停在后方的祈宇,不由得咬了咬唇,“臣妾没事。” 祈宇失望了一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紧紧盯着面前的子怡。 子怡有些心慌,开口道“皇上,臣妾只想问皇上一个问题,皇上可否如实回答臣妾?” 祈宇淡淡的“问吧。” 子怡犹疑了一下,低眸不再望向他,开口道“皇上是爱江山呢,还是爱美人呢。” 这是大不敬,天大的不敬,许是她已经绝望到了极点,而那最后的一丝希望,赌在了他身上。 祈宇显然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话,现在自己将她拉出了砍了不止她这句话的罪过,许是今日心情特殊,也就不再计较了,开口道“朕都爱,怎么办?” 子怡冲突道“如果这个美人对皇上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呢只是”她抿了抿嘴“只是一个普通爱着他的女人呢。” 祈宇上前几步,抬起子怡的下颚,映着她犹疑的面色,开口道“你怎知在朕的心中你不重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五章 那是因为她比任何女子都知晓,帝王是无情的。 不,帝王也是人,他也有情谊,但是他要顾虑的太多,所以他的心肠都要比常人狠几分。 这就是悲哀的帝王之道,而她是用生命知晓这个道理的。 心中思路万千,面上却笑的云淡风轻“皇上这么说,臣妾就知足了。” 祈宇温温一笑,放下了手,“时候也不早了,子怡该回去休息了,朕还有些奏折没有批,过几日再去看你吧。” 子怡示意,低头行了个礼,劝到“皇上不要太过于劳累了,保重身子才好。” 祈宇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再次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许是焦躁过头了,如今心里居然平稳的很,子怡深深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祈宇的方向。 他是背对着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身旁只留了刘言一人,二人稳稳的站在池旁,映着这夜色,竟有些孤凉。 一阵寒意,缓了心思,回了长安宫。 一通沐浴更衣,身子已经乏了,困意袭来,子怡缓缓闭上双目。 一 连过两日,子怡都是有些心不在焉,这期间安贵人来了两次,都是寒暄几句作罢,瞧着她也没了恶意,自然也是以礼相待。 只是这狩猎一事,压在她心中,快成了她的心病。 叹了口气,手中把玩着那块琥珀。 “娘娘——” 抬了抬头,见习秋在流苏外,一张小脸正探着里面的状况。 子怡摆了摆手,习秋几步走了进来,小声道“娘娘,乐才人已经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两日了。” 子怡淡笑一声“还在跪着?” 习秋点了点头,犹疑了半刻,开口道“娘娘还是做些什么吧,这宫中的传言都说娘娘”她止了口,忐忑的望了一眼子怡。 子怡暗暗一笑,安贵人昨日也来说过这事,这宫中的传言定是说自己狼子野心c恩将仇报罢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自己的父亲就要被处决了,而她这几日则是过得优哉游哉,连长安宫的宫女们都带了些诧异,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子怡继续道“本宫让你探着梅妃那里的动静,可如何了?” 习秋利索道“娘娘,梅妃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昨日仗毙了一个丫头,据说是顶撞了梅妃,今早奴婢见启华宫的几个奴才偷偷将人拖出去埋了。” 子怡疑惑道“是何人,居然敢顶撞梅妃?” 习秋抿了抿嘴,抬眼瞧了一下子怡,迟疑道“是柳儿” 子怡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心中闪过一丝怜惜,柳儿是个好姑娘,她是知晓的,想着曾经也为自己说过话,心肠也很善良,只是毕竟是从乡下来的,生性淳朴,怎适合在这宫中生存呢,就凭着她那个满嘴漏风的性子 那前几日梅妃的人来送养品时,柳儿定是想让自己收了她,只是自己心有顾虑,再加上自己现在与梅妃正是水火不容,如若这关头在去要人,那恐怕这事不在理的就是她了。 子怡开口道“本宫库里还有些值钱的物件,你挑几样派人送到柳儿的家中吧。” 习秋轻轻点了点头。 子怡晃了晃脖子,转头望着习秋,开口道“这再过三日就是出宫狩猎的时日了,倘若本宫不想去,你可有何办法?” 习秋显然是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思虑了半天,“娘娘称病可好?” 子怡摇了摇头,称病她早就想过了,不过看皇上那个阵势是非要她去不可了,如若自己称病,定是会派那温太医前来瞧瞧的,那温太医是皇上身旁的人,不好收买,这事行不通。 习秋继续道“那娘娘就说家父刚刚过世,心情郁闷,无心再去狩猎如何?” 子怡继续摇头,这个她也想过了,在知晓白老爷子罪证时,她就没有露出过丝毫的怜悯,更别说伤心过度了。 “那”习秋的小脸拧的跟花儿似的,“习秋愚笨,想不出来什么法子” 子怡叹了口气,这几日,她把能想出来的法子都想过了,但都行不通,最后一个法子本是想气气皇上,让皇子讨厌自己,就不带自己去了,谁知这几日他都忙于政事,连面儿都见不着,自己又不敢惹出太大的篓子,毕竟有梅妃那里的人瞧着呢。 子怡岔了话题,“出去走走吧,想到从未拜会过肖妃,去常宁宫瞧瞧吧。” 习秋转眼为笑,点了点头,“娘娘早该多出去走走了,这天天闷在宫中啊,总是会觉着无趣的。” 子怡强硬一笑,起身随着习秋出了屋子,一路直奔往常宁宫。 进了常宁宫的宫门,派了门口的丫头去禀告一番,就在堂外候着。 常宁宫内倒是颇有肖妃的性子,宫内种了许多的香樟树,这香樟树自己倒是很少见的,宫中的女子也很少有喜爱这种树木的,叶多花少,花儿又是很普通,不过开花那一束束簇拥起来,绿中泛着白色点点,映着肖妃的性子,想着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色。 宫内很大,半圈树木围着一个池塘,那池塘比子怡宫中的大了一圈,池中却是没有鱼儿,干净的水面,映着微风掀起一阵阵的涟漪,不远处有一个小凉亭,想必在那夏日时肖妃经常在此抚琴罢了。 再说这堂中,倒是与子怡的厅中大同小异了,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淡淡的宁神香,正位上摆着一只精美的瓷壶,下方摆了四五个凳椅,桌旁都放了一只简单的茶壶。 没过一会儿,肖妃身旁的丫头掀开流苏,冲着子怡点了点头,子怡示意,吩咐了习秋在外候着,自己进了屋内。 屋内倒是温馨的很,宁神香也重了一些,床榻旁映着一张梳妆柜,柜上的铜镜被擦的光亮,台上也是摆满了各种首饰,墙边也是被隔开,每个隔层上都摆了几个瓷器,墙上挂着两幅壁画,一副是山水,另一幅子怡细细瞧了瞧,居然是肖妃的自画像。 画中的人儿倒很是倾国倾城,一袭白色的素衣,如仙女下凡般,稳稳的坐在树下,面容清秀,笑意温和,眉眼之间不经意带了些妩媚,双手扶着琴弦,衬着着身旁的柳枝,倒真是有的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架势。 惊叹了一声,顺势瞧了那一眼的落名, 绰约多逸态, 轻盈不自持。 尝矜绝代色, 复恃倾城姿。 肖莺歌。 看来是皇上亲自提笔了,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意,曾经那元彻也为自己作过一幅画,那提名她如今也是记得清清楚楚 镜湖水如月 秀色掩今古 蛾眉颦笑兮, 莲步乍移兮, 待止而欲行。 白子怡。 轻叹了口气,转眼望向席榻上的人儿。 肖妃淡淡的抿着茶,一脸的温和如玉,目光如水,稳稳的对上了她的眸子。 子怡轻笑一声,抬步走到了席榻前,开口道“想着从未来见见姐姐,今日得闲,就来瞧瞧了,姐姐不怪妹妹我冒失吧。” 肖妃温和道“这是哪里的话,妹妹入宫还早,按常理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应当去看望妹妹才对,只是这天侯凉了,也无心在出宫,就闷在这房中了。” 子怡柔和道“我这个做妹妹的承蒙姐姐多次照顾,早就该来感谢姐姐了,只是前些日子被禁足,如今家父又出了这些事,有心而无力了。” 肖妃淡淡抿了口茶,开口道“怡妹妹,此事皇上已经下了决定,怕是再求情也于事无补,怡妹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其中的道理。” 这是好意的提醒了,子怡当然知晓,这梅妃的父亲梅乘修如果联名启奏,就算是没有证据,那皇上也要顾虑三分,毕竟是梅大将军,在朝中也是一呼百应的,如今也着实抓了把柄,这白老爷子,在这无意中就做了炮灰。 子怡遗憾道“这些妹妹我当然知晓,只是那乐才人,怕是不如我这般想了,如今还跪在那御书房门前呢,妹妹我也曾派人去劝过,谁知她并不听劝,反而对我的奴婢们也是大打出手,无奈,只好由着她了,我只是怕这皇上万一哪日心情不好,再” 子怡轻声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这些倒是真的,她真的派人去请了那乐才人,谁知她居然不听劝,还赏了玉儿几个巴掌,那玉儿哭哭啼啼的回来了,想必这乐才人现在也是恨透了自己了。 肖妃淡淡道“那是她的命,这宫中多少双眼睛等着瞧热闹,她非要惹出点什么,谁都拦不住。” 子怡尴尬一笑,这肖妃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面上柔和似水,心中也是带了些伎俩的,只是她承蒙恩宠多年,也没必要勾心斗角,只是做个旁观者瞧着眼前的一幕幕罢了。 子怡转了话题“肖姐姐可为狩猎之事做了什么准备? 妹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怕准备不周,这就来询问询问了。” 肖妃温温一笑,来了些兴致“这哪要什么准备啊,带些用品就足够了,倒是那狩猎之时是颇为有趣的,厉都的娘娘们也会到了,可以见到许多异国风情,还有就是皇上的马术也是很了得的,曾经都是与那厉都的先皇一同狩猎,如今也换了人儿了,想必这次是非常隆重热闹的。” 子怡尴尬一笑,果然如此,自己曾经倒是听说过此事,不过那时自己只是个绣娘,元彻倒是追随过先皇去狩猎,自己也只是为他送行罢了,只是如今 与肖妃随意寒暄了几句,心思沉重的回了宫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六章 仅仅是一日,她就决定了,白老爷子必须死。 既然这狩猎逃不了,那这证据越少越好,白老爷子也是死得其所。 稍稍愧疚了一下,开口唤了李行。 李行来的匆忙,恭敬行了一礼“娘娘有何吩咐” 子怡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父亲可是被压在督察的地牢中” 李行头也不抬,恭敬道“是的娘娘,大约在四日前就被压入地牢了。” 子怡继续道“你可能进入那地牢中?” 李行四周望了望,确保安全,随即道“若是扮成狱卒,倒是能进去的,只是现在白知县是重犯,恐怕有些难,但若是娘娘发话,奴才自然会想办法的。” 子怡松了口气,这李行倒还真是聪明。 她继续道“你瞧着如今,父亲的现状已经是毫无挽回之地,可怜我那个妹妹,如今还每日都跪在那御书房,本宫真怕她哪日再触怒了皇上,在连累了妹妹,这可真是”她抿了抿嘴,瞧向一旁的李行。 李行示意,抬头道“娘娘可想出什么主意了?” 子怡面带无奈道“有是有,只是顾虑着呢,这法子有些” 李行接口道“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子怡侧眸瞧了瞧他,随即将手缓缓的在脖颈处划了一下。 李行惊了一下,皱了皱眉,面色有些惶恐,不再吭声了。 子怡无奈道“如今也只有这样了,父亲早日升天,妹妹也会断了这个念想,本宫也是心安了,虽然这事不容本宫去做,但是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出大乱子。” 弑父,恐怕也只有她能做出来了,但那白老爷子也是自讨苦吃,好好的官不做,非要利用那所为的商人头脑,如今就是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他。 李行心中惊了不止一下,眼前的这个怡贵人的狠心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敢多问,开口道“如果娘娘心意已决,奴才今晚就会行动。” 子怡目色狠了狠,“莫要让人抓到把柄,去准备吧。” 李行低头示意,惊心的退出了房内。 子怡叹了口气,白老爷子也是收留自己的恩人,虽这其中看着德妃的面,也不曾对自己关心过,但毕竟也受了他们的照顾,这么想来,自己还真是恩将仇报了。 只是这狩猎一事,接受了倒也有些眉目了,许是前几日过于慌张没有仔细考虑过,就算自己真的遇见了元彻,他也不会当众揭穿自己,若是被众人知晓自己的皇后在大凌做了贵人,那不止是自己失了面子,也狠狠的打了祈宇一巴掌。 虽然不知德妃会怎样对自己,但是狩猎那几日,她必定也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厉都曾经的皇后的,若是彻底追查起来,这其中还有她的事,想必如今急的不止是自己了。 忧郁了一会儿,几步下了席榻,走到床榻边拿起那绣到一半的睡袍,微微一笑,这睡袍早就应该完工了,只是自己近几日太焦躁了,没想起这茬,如今正巧无事做,就把它绣完吧。 熬到了半夜,子怡揉了揉发酸的眼,抽了抽鼻尖,将那睡袍轻轻抻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纰漏,满意的笑了笑。 玉儿打了个哈欠,见娘娘终于完工,带了些疲意,上前几步“娘娘,这都已经夜半了,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子怡轻抚着面前的睡袍,带了些得意,“你快帮我瞧瞧有没有什么纰漏,我这针眼看的有些花了,什么都瞧不出来了!” 玉儿调皮的咬了咬唇,上前几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赞道“娘娘真是巧手,这绣工完美至极,怕是咱们这宫中最顶尖的绣娘都赶不上娘娘呢!” 子怡轻声一笑,“将那睡袍递给了玉儿,明早就送过去,不要太张扬。” 玉儿狠狠的点了点头,“娘娘早些歇息吧。” 子怡打了个哈欠,却是也是有些疲乏了,轻轻点了点头,更衣梳洗一番,上了床榻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白老爷子畏罪自尽的消息都传到了长安宫。 “娘娘,这宫外都乱成一团了,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是那乐才人,一口咬定白知县是被冤枉的,在宫里闹的那可是不可开交,宫中的奴婢也被迁怒了好几个,都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习秋面色带了些厌恶,狠狠的皱着眉,望着正面悠悠然然用早膳的人儿。 这李行办事还真是稳妥,关键就是太稳妥了,这个聪明劲儿让她居然带了些顾虑。 子怡将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嗯,香甜可口,许是那御膳房的人都知自己今日不比往常,格外的用了心。 子怡开口道“这糕点可口之极,御膳房的厨子也用了心了,习秋,你一会走一趟,去赏了这做糕点的厨子。” 习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疑惑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娘娘怎么坐的这么悠然,而且还要赏厨子? 她不禁开口道“娘娘,如今宫外的风声太大了,若是这个关头娘娘再去赏了那些厨子,若是被他人抓了把柄,说出去岂不是” 早膳已用完,子怡取下桌上的手帕抹了抹嘴,“赏罚分明,他人又会说?什么难不成本宫如今像那乐才人一般哭闹,父亲就会活过来了不成” 习秋一惊,赶忙点了点头“那奴婢现在就去叫玉儿,”说罢,几步出了屋内,匆匆奔着东屋去了。 待玉儿进了屋内,子怡已经将手中的最后一支朱钗插在发丝上,回头温温一笑“该去瞧瞧本宫那可怜的妹妹了。” 玉儿面带难色“娘娘,那乐才人如今像是疯了一般,娘娘现在去恐怕” 子怡笑的云淡风轻,“走了。” 玉儿的嘴都快撇到了一边去,见子怡心意已决,也不吭声了,恭敬的在前面领着路。 一路走得稍微漫长了些,子怡不禁皱了皱眉,如今已经快走到御花园的边上了,看来皇上只是让那刘言随意给她安排了宫,这白长乐当真是自己与皇上发泄的玩物了。 “娘娘,到了。” 玉儿的脚步停了下来,子怡抬头望了望,“晴华宫。” 子怡皱了皱眉,“这宫门颇为奇怪,可知以前什么人住过?” 玉儿抬眼俏皮的望着她“奴婢听说,这里曾住过一个晴才人,不过那晴才人也是命短,得了重病,至于这后来” 子怡带了些诧异,一时不知是哭还是笑,这皇上当真是忘了这茬,居然连宫门都没有赐,这乐才人住在晴华宫,想必也成了宫中的一大笑料了。 玉儿上前打点一番,几步进了宫门,宫内的女婢见了子怡先是一惊,随后也都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这“晴华宫”倒是颇为小家子气,甚至都不比白府那般好,宫中的女婢也是少之又少,只是坐落了两个院子,堂外一个小石桌,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东西了。 子怡轻叹了口气,几步进了厅内。 刚进厅门,子怡就狠命的皱了皱眉,白长乐那尖利的嗓门几乎就快要刺穿她,厌恶的望了望屋内。 屋门口几个女婢颤颤巍巍的站着,手中还抱着几个玉器,见此情形,子怡大约能想象到屋内是什么状况了。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玉儿鄙夷的望了那一眼屋内,回头劝着。 子怡摇了摇头,她如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过一日就要前往东林了,本来这乐才人的身份不够资格跟去狩猎,只是不知为何,皇上突然下了令,让她与柳才人一同前去,这就让子怡带了些顾虑了,若是这个关头她在出了什么岔子 抬脚几步进了屋内,却见那白千乐手中举着一个花瓶,正要砸下来,身旁的玉儿赶忙山前一步护在了子怡的面前。 白千乐恨恨的望了一眼面前的一幕,将手中的花瓶随意的扔在地上,那花瓶随着一阵尖利的声响,在地面上开了花。 她几步坐在席榻上,也不吭声,抬手将桌上仅剩的一只茶盅也甩到地面上。 子怡摆开面前的玉儿,迎着满地的碎物走到了榻前,淡淡的“玉儿,你们都退下吧。” “娘娘”玉儿满面的担忧,她现在生怕这乐才人一时气急伤了子怡,不禁开口道。 子怡缓缓一笑“不碍事,去吧。” 玉儿抿了抿嘴,望了那乐才人一眼,将屋内的门关上,在外面候着。 这满屋子只要是能砸碎的东西如今都在地面上了,桌上连个茶杯都没有,子怡开口道“妹妹何必呢妹妹如今就是把这宫门给拆了,父亲也活不过来。” 白千乐现在恨不得上前掐死她,咬了咬唇,不吭声。 子怡微微一笑“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想,那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我并不担心,对吧” 白千乐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你如今就是在看我的热闹!定是因为我曾经在你的药中下了东西,所以你才会怨恨我! 我父亲的死,谁知道你有没有挑拨!” 子怡的目光带了些鄙夷,“那我问你,是梅妃指使你这么干的吧?” 白千乐狠狠咬着唇,目色凌厉“你不要得意! 如今你是有皇上罩着,倘若哪一天你失宠了!这宫中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七章(第一卷已完) 子怡轻叹了口气,目色带了些怜悯“你可知我为何不求情?” 白千乐几乎要把牙齿给咬碎“还不是你心存怨恨,想要看我笑话!” 子怡正色道“没错,我的确是不喜欢你,你贪慕虚荣,你目中无人,你不识时务,但,我告诉你,我从未将你看做外人,毕竟我们都是以白家子女的身份出现在这宫中,你若是不先手毒害我,我也不会把你逼到如此地步,你可知晓这些?” 白千乐冷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你若是与我说这些,还是请回吧!” 子怡继续道“你可知晓,那弹劾父亲的人是谁? ”她顿了顿,将头向前探了探“是梅妃的父亲,梅乘修。” 白千乐愣了一下,随即转头望向她,犹疑了一会儿“不可能,你莫要挑拨离间,梅妃还答应过我要给我父亲减轻罪名!你这可是诬告!” 子怡嘲讽道“梅妃与你素来无交情,怎可能一心想要帮你,她那是骗你的,若说是挑拨,那就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了,那日我也是从那御书房出来的,你也瞧见了,皇上叫我去,就是让我看那道奏折,那下面弹劾的人分明就是梅乘修,事到如今我还会骗你不成?你若是不相信去问问刘管事就知了!” 白千乐语气稍微软了软“不可能从进宫就是她在照顾我,她怎么会害我呢!” 子怡悲哀的望了她一眼,那白千乐带了些心虚,抿了抿嘴,把目光洒向别处。 “她目的不在你,在我身上,但是无奈你太想飞黄腾达了,甘愿成了她的棋子,可笑的是,如今我不来告知你这件事,恐怕你还将她当成你的恩人对待呢,你也不想想,如今你都落魄成了这个样子,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可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了?若是美言了,皇上怎会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这一连串的疑问,把白千乐说的面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子怡。 子怡轻叹了口气,白千乐虽然爱慕虚荣,但心地却不是那么坏,如若真的是恶人,那就会趁着前几日自己生病多放些作料,那时候,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白千乐的有些惊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我这怎么可能呢!” 子怡咬了咬唇,稳稳的盯着眼前的人儿“还有,本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白千乐认真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子怡笑的诡异“本一宫一乃一是一厉一都一的一皇一后。” 这八个字,把白千乐听的一怔一怔的,眼珠子差点没飞出来,似乎是没听懂,樱唇半张着,细细的盯着她。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在大凌第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居然是面前这个小丫头,但是无奈,为了明哲保身,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她继续道“你没有听错,本宫真的是厉都的皇后,是受了陷害,厉都的德妃为了保全本宫,将本宫救了出来,换了身份,这才得以进入宫中。” 那白千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子怡,“你你你”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好,面上的惊恐显而易见。 子怡早就料到了她这个反应,赶忙开口道“你不要惊慌,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分清如今自己的立场,若是我的身份被拆穿,你可知白家会遭什么下场 ”她将目光扫向一旁惊慌的人儿“如果我的身份被拆穿,白家会灭门,你c我c你的母亲c甚至连家奴都要死!” 白千乐吓面色极白,唇部都在抖动着,身子也是从头凉到了尾。 子怡上前几步,将她拉回席榻上,望向面前一脸错愕的她,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份被拆穿的,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心中有个底细而已,若是有一日有人质疑我的身份,你可知如何回答?” 白千乐恨恨的咬了咬唇,她倒现在还不相信这件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株连九族都轻了,白家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灾星,先不说这个,自己的母亲 想罢,她咬着牙“我自然会说你是二姨娘的庶出,从小在乡下长大” 子怡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真是怕这白千乐一时冲动喊了出去,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识时务的,商人之女,除了爱钱,更惜命。 子怡继续道“你放心,如果你肯真心实意的与我交好,我自然也会让你腾达,但是如果你还帮着外人的话,那恐怕白家” 白千乐木然的点着头“我知道了!” 子怡轻笑一声,起身抖了抖衣衫,“你这屋子该好好打扫一番,这若是哪日皇上来了,见你这般,还有的好?”说罢,也不望向身后的人儿,抬脚出了屋内。 白千乐深深吸了口气,不可思议的望着那背影,很久才缓过神儿,在子怡看不见的后方轻叹一声。 一路清凉,终于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了,子怡抬眸望了望天色,天色稍暗,带了几点繁星,一闪一闪的,听天命c尽人事了。 “娘娘就是心肠太好了,那乐才人之前还想毒害娘娘,娘娘如今还好心去劝她。”玉儿大眼一眨一眨的,面上带了些不快。 子怡心虚了一下,劝倒不是了,自己只是恐吓一下她,在怎么说,自己也是对白家有愧的,那白老爷子的人头是她亲自取下的,都是为了明哲保身而已,说到底,最自私的莫过于自己了。 心情稍闷,回道“难得的夜色,随意走走吧。” 玉儿应了一声,上前扶住子怡,“娘娘,要不要奴婢把琵琶取来?” 子怡摇了摇头,“不了。” 玉儿示意,也不吭声了,任由子怡一路的思虑。 御花园的夜景是极好的,在厉都时,她的宫门在最贴近御花园的,他曾经说过,如若有一日他做了皇上,要为她建一个最好的宫殿,结果呢,最后的最后,她住进了冷宫。 但是在冷宫的半年,她也没有像那些嫔妃们一样自暴自弃,相反,她过得有滋有味,甚至连吃食都是御膳房亲自送来,她不明他这样的做法,是心虚吗,还是愧疚。 但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处死了她。 是该感谢他让自己遇到了祈宇,还是该恨他的无情,只是到了如今,她居然有些漠然。 抽了抽鼻尖,缩了缩脖子,天色微凉,正准备开口要回宫,却迎面撞上两个人儿。 子怡眯了眯眼,仔细的盯着那两个人儿,待那二人走进之后,子怡微微一笑“宁王爷”这句话出口,望了望宁王身旁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一身蓝衣,趁着她那白皙的肤色,一双大眼,小巧的鼻子,薄唇轻启,头上的饰物稍多,这发饰倒也是没见过,不过这一眼,就能确定这女子并非常人。 宁王抬眸瞧了一眼子怡,目色中透了一丝复杂,这女子,自己倒是有心的,只是碍于身份没来得及张口,如今就被纳为了贵人,不免有些惋惜。 前几日秋人的死,据说这女子也参与其中,但总觉得,这个丫头并非有心,许是爱屋及乌了。 “你是什么人啊?”宁王身旁的那个女子开了口,带了些许的傲慢与无礼。 子怡微微皱眉,一旁的玉儿抢先一步“你又是何人? 居然敢对我们怡贵人无礼!” 那女子瞪大了双眼,“你就是那个把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啊!” 子怡愣了愣,倒是听说过皇上还有一个妹妹,只是这妹妹与皇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是先皇格外喜欢的一个丫头,所以就落了名,一直到如今,想罢,她微微低头“安平郡主何出此言?” 玉儿一惊,赶忙低头退后。 安平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郡主呢!你的丫头好无礼!该收拾收拾!”说罢,几步奔着玉儿去了,子怡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安平就扬起了手。 玉儿吓得赶紧闭上了眼,很久都没见巴掌声落下,随即睁眼一瞧,宁王正稳稳握着那安平的手腕,笑道“何必与奴婢一般见识,过后让怡贵人去处理就好了。” 安平撅了撅嘴,竟异常听话的放下了手“既然祈铧都这么说了,本郡主还能说什么,你——”她转过头去,指着子怡“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丫头!” 子怡被这个安平郡主弄的哭笑不得,接口道“好好好,我回去肯定好好收拾她!” 不过,子怡心中闪过一丝想法,若是能这么直白的叫宁王的名讳,那感情可见不是一般的好了,不会是 那安平郡主瞧了瞧她,抿着嘴“听说你是靠着诬陷袭姐姐才坐上这个贵人之位的,是不是?” 宁王皱了皱眉,斥道“安平!不准胡说!” 那安平急道“可是她们都这么说的!那可是祈铧你的妹妹啊!” 宁王一时有些哑然,犹疑的望了一眼面前的人儿。 子怡温温一笑“如果本宫说是呢?” 不知是安平,宁王随即也愣住了,先一步开口“你此话当真?” 子怡缓缓道“诬陷倒是谈不上,只是安贵人丢了孩儿那一日,莫名其妙的扯到了本宫身上,子怡有不在场的证明,怎么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话说的有些太过坦白,宁王轻叹了口气,面色也柔和了许多,安平本是一肚子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发了。 她早就听闻梅妃对她说起这个怡贵人,才封为贵人不到两月,就住进了长安宫,皇上对她那是好上加好,甚至连皇后娘娘与肖妃都冷落了,传说这个女子心思狠毒,还很会耍诈,这次她进宫来本是想替梅妃出那么一口恶气的,谁料到今日就碰上了。 安平含糊道“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敢气梅姐姐,我就对你不客气!本郡主可是有那个能耐让哥哥永远都不进你的房!” 子怡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无语,自打进宫以来,一直都是梅妃暗中对付自己,若是说气她,除非是她吃醋了,自己可从未对她动过什么手脚,到了今日这么一瞧,托了梅妃的福,自己在宫中可是没了红颜,全是祸水了。 只是这个丫头就是有那么一种魅力,不论多么尖酸刻薄,却是直性子,比起宫中那些口是心非笑里藏刀的嫔妃们讨人喜欢多了,子怡居然一点都不厌烦她,逗着她“那本宫如果告诉你,是你的梅姐姐欺负本宫呢?” 安平一愣,犹豫了一下“梅姐姐不会欺负别人的!梅姐姐对所有人都很好!” 子怡还想再逗她,一旁的宁王无奈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王也该出宫了,安平,你也随着本王走吧。” 安平抽了抽鼻尖,“今日算你走运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别人,我就我就不让哥哥找你了!” 宁王尴尬一笑,与子怡示意了一下,许是怕那安平在做出点惊天动地的事儿来,赶忙拉着那安平就往外走,那安平回头瞪了她好几眼,一直都瞧不见她,才作罢。 子怡缓缓一笑,被她这么一闹腾,心情居然好了许多,“走吧,回宫。”说罢,也不管那身旁的玉儿,踩着一地的月光回了长安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八章 今日是个极好的日子,许是知晓皇上今日要带领重皇室狩猎,老天爷格外的给面子,本是快要入冬的气候突然如春日般明朗起来。 天还没亮子怡就起了身,习秋与玉儿更是紧张的一夜都没有合眼,仔仔细细的给子怡打理了一番,左瞧瞧又看看,生怕哪下出了纰漏。 子怡笑笑的望着铜镜,今日狩猎,各宫的娘娘们也都会去,如今自己已是风口浪尖上,就算是素颜初装也会被抓出点什么把柄来,不如好好收拾收拾,也给自己一个好心情。 起身换上了那一身最中意的蓝色纱裙,将那只琥珀挂在胸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带着玉儿与习秋出了长安宫。 本是宁静的宫中今日很是热闹,早早就有许多宫女太监在宫外走动,手中拖着各样的首饰c糕点c衣物,面色也极其郑重,一改往日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举一动也是分外的小心翼翼。 今日她整理的还算是早的,难得的天气好,出来走动一番也是不错的,待皇上与众嫔妃整装完毕直接出了宫门。 绕着宫门随意走了几圈,一袭紫闯入她眼中,仔细瞧了瞧,温温一笑,顺着脚步走了过去,“安姐姐。” 安贵人柔和道“看来这怡妹妹比本宫来的还要早,本是想着好容易才出宫一次,就迫不及待了,早早的就起身了。” 子怡眼中带笑,“倒是说这狩猎一事,还从未见过,自打听见之后就坐不住了,今日好容易盼到了,岂能失了礼数” 要说这狩猎,她心中还是期待的,毕竟常年都闷在那深宫中,每日除了见那几位贵人之外就是赏花奏乐,说是无趣倒是真的,如若这对方不是元彻,她今日或许真如话语般那么高兴。 想到元彻,本是稍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安贵人温柔一笑“怡妹妹当真是知书达理,只是这狩猎要行一天一夜之久,怡妹妹的身子要紧,多带些补品倒是好的。” 子怡面色尽量的从容,与安贵人随意走了一会,询问了许多此次该注意的事项,寒暄了几句,又回到了正门前。 这一会儿就是半刻时辰之久,正门外也热闹了起来,远远就瞧见几个妃嫔在正门口谈笑风生,那柳才人一袭蓝衣,随着众人的口风应和着,许是难得的心情好,一阵阵笑声传出。 与安贵人几步上了前,也不去寒暄,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角,望着里面的情形。 梅妃与肖妃还未到,来的只有那玉贵人c月贵人c柳才人还有那面色略带苍白的白千乐。 白千乐也是一改往日的尖酸与刻薄,仅是两日面色就憔悴了许多,想想前日与白千乐的那一番话,定是忧愁过度了。 那白千乐似察觉到子怡的目光,抬眸望了她一眼,目色带了些许的迟疑,默默的不吭声。 而那一旁的柳才人与那玉贵人c月贵人倒是相谈甚欢,见了子怡,低头示意了一眼,似乎是带了些心虚,也不上前来与安贵人打招呼,继续将头撇了过去。 安贵人眸中略过一丝阴狠,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与身旁的子怡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着。 “看来是朕来晚了,本以为起的够早,就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众位嫔妃们这么早就到了。” 被这话茬一惊,子怡赶忙随着众人低下头去行礼。 祈宇难得的兴致高,笑道“不必多礼了,快起身吧。” 子怡将头微微抬起,打量着他,他今日倒是心情颇好,一身黄袍,黑发被高高束起,随着阵阵微风扬起几缕丝碎,映着那英俊的面庞,倒是颇有几分玉面郎君的姿态。 而身旁的皇后也是笑意盎然,一身与他相配的黄色流沙裙,凤冠上的流丝微微摆动着,妆容也很是华丽,衬着那张美艳的脸庞,倒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肖妃与梅妃尾随其后,也都是面色光鲜,肖妃也一改往日的清素,一袭黄色纱裙,面容略施粉黛,发丝被几只玉簪束起,面色温和,一举一动都显高雅,梅妃今日则是特地打扮了一番,一袭暗粉色纱裙,发丝被高高挽起,头上挂满了名贵的朱钗,面容也是颇为妖娆,光看这妆容,竟与皇后不相上下。 子怡心中黯淡了一下,皇上昨夜在皇后宫中过夜,今日还来的如此之晚,定是去接肖妃与梅妃了。 “怡妹妹今日可是难得的艳丽呢,本宫都诧异了一番,这妆容可比得上本宫了。”梅妃率先开了口,话中带刺,面上却是笑的温和,一双细长的眸子稳稳的盯着子怡。 祈宇顺着话锋望了过去,眼前的人儿也是不比往日的清秀可人,一袭蓝色纱裙,发丝被随意挽起,沾着几只玉簪,面容略加装扮,媚眼入春,红唇轻启,硬生生的将一旁的贵人的风头压了下去,倒也是妩媚可人。 子怡心中半带不快,这梅妃当真是不喜欢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儿上就将矛头指向自己,忍不住开口道“梅妃娘娘今日倒也是妩媚动人,妆容也是与皇后娘娘不相上下,子怡囊中羞涩,能拿出的就这么些物件了,今日心情好,就全装扮上了。” 这话一出,身旁的贵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玉贵人带了些嘲讽的望了子怡一眼,这宫中凡是与梅妃过不去的,早就死的死,残的残了,这怡贵人当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仁元面色微微一变,尴尬的笑了笑,这话倒是说中了她的心事了,这梅妃今日的妆容确实是太过华丽了些,压的她心中带了些许的不快。 梅妃气的直瞪眼,无奈当着皇上的面儿也说不出什么,她也知今日她的妆容过于华丽了些,本是想让这些贵人们瞧瞧自己的地位的,没想到刚出宫门就被将了一军,这若是说到别的倒不碍事,偏偏是皇后 祈宇心中微凉,侧眸望了一眼身旁的仁元,见她面色也不是很好,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这丫头说话真是毒透了。 肖妃抿了抿嘴,开口道“瞧着,这都什么时辰了,外面的马车与禁卫军都准备全了,咱们还是早早上路吧,莫要让厉都的皇室们等着咱们了。” 这话一出口,祈宇微微松了口气,他是最讨厌这些嫔妃们“斗嘴”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肖妃的原因。 他开口道“莺歌说的对,莫要让厉都觉着咱们大凌礼数不周,走吧。”说罢,也不理身旁的众位嫔妃,摆了摆手,身旁的刘言示意,“开城门——”一声尖利,随着一声巨响,面前的大门豁然而开,祈宇抬脚先一步出了宫门。 子怡也松了口,得体的跟在了后面,前面梅妃时不时的回头望了她几眼,难得的没了笑意,目色阴狠。 子怡倒是不惧她的,她的小阴谋使来使去就那么点,只要自己多注意些就没事了,除非她撕破了脸,但她毕竟贵为妃子,与一个贵人撕破了脸,那岂不是打自己的巴掌? 出了宫门着实给子怡震撼了一番,入眼金黄,抬眼就见几十支大凌的旗徽,旗面为黄色,在这半空中颇为扎眼,面前一片金黄色的马车,最前的应该就是皇上的金鸾车了,那金鸾车的奢华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车厢也整整比其他的马车大了三圈,车体呈金黄色,边边角角都挂满了黄色的流沙,就连那车轮边角都是金黄色的。 在仔细向后瞧瞧,金鸾车的后面整整齐齐的随着十几个小巧的马车,通体呈金黄色,倒是不如那般豪华,却也是别有一番景色,每个马车旁都围着五六个禁卫军,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面色郑重,颇有些威严。 那场面,当真是让人惊之又惊。 还没等她缓过神儿来,身旁的几位贵人就窃窃私语起来,面上都带了些欣喜,子怡四处瞧了瞧,就连那白千乐都是满面的讶色,眼中透着惊奇,与身旁的几位贵人窃笑着。 倒是她有些犹疑了,分明已经劝慰了自己相当长的时间,又做了充分的准备,只是一想到这马车要前往东林,要见到他,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哥哥——” 一声俏皮,子怡愣了愣,却见前方跑过来一个粉衣人儿,还未看清长相,就见那人儿硬生生的扑倒在了祈宇的怀中。 安平扬起一张如花的小脸“安平都想死你了!” 祈宇无奈的望着怀中的人儿,慢慢的将她推开“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安平快些上车吧,到了猎场朕教你骑射如何” “好好好!这可是哥哥你说的!”那安平一脸的满足,回头向身后的梅妃做了个鬼脸,拉着角落里一脸黑线的宁王就奔着后路的马车去了。 子怡轻快的笑了笑,不知怎地,这个丫头自己就是打心底儿里喜欢着。 许是被安平的热情所感染,祈宇的心情也缓了许多,随着刘言几步就上了金鸾车,身后的娘娘们也都不敢怠慢,随着众位小太监上了马车。 子怡的马车被安排到了第四位,这倒是让她有些诧异了,领先的除了皇上的金鸾车,就是皇后娘娘的凤尾车,接下来的排位就是肖妃c梅妃,而这第四位就是她的马车。 那领路的小太监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开口道“娘娘,这马车的位置都是皇上亲笔提下的,娘娘不必多心才好。” 子怡回头望了她一眼,尴尬一笑,也不多问,带着玉儿习秋几步上了马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九章 车内虽小,倒也是豪华,最里层用柜子支起一张小床,上面铺了许多张丝被,稍前方摆了一张茶桌,茶具也是应有尽有,而那茶桌一旁放了一个香炉,细细一嗅,居然是紫檀香,心中泛起微微暖意。 没想到他还挺细心的。 马车一路行驶的极稳,那玉儿与习秋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笑的都是合不拢嘴,不时的掀开车帘去瞧着外面的景色。 子怡按了按头,强压下心中那份不安,闭目沉思着。 一旁的玉儿心思细腻,见子怡这般,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一路受了凉” 子怡半睁双眼带了些许的疲乏“不碍事,只是昨夜没休息好罢了。” 玉儿赶忙接口道“那娘娘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子怡摇了摇头,“这若是一路行走,本宫还真是睡不着,忍一忍就到了,不碍事。” 那玉儿也是一脸的担心,她也不知娘娘这是怎么了,这若是换做常人,听闻此次去狩猎定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只是眼前这位娘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透出过一丝丝的欣喜,不由得让她有些纳闷。 习秋在一旁轻轻杵了一下玉儿,使了个眼色,那玉儿也示意,不再开口劝着,默默的为子怡换了一杯茶。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子怡身心疲惫的很,正要上后方去躺着,车帘突然被掀开,刘言将头探了进来,一脸讨好道“怡贵人,皇上邀您去金鸾车作陪。” 习秋一张小脸都笑开了花,这可是天大的荣幸,能找上自家娘娘,自己也是分外有面子的,随即望向身后一脸疲惫的人儿“娘娘——” 玉儿也是满面的欣喜,回头探着子怡的面色。 子怡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由着玉儿与习秋将自己扶下了马车,随着刘言几步到了金鸾车前,刘言一脸谦卑“娘娘得此荣幸,老奴也为娘娘高兴。” 子怡笑的尽量不显尴尬“刘管事辛苦了,本宫也知晓是刘管事美言了许多,本宫应当感谢刘管事才对。” 那刘言赶忙道“不敢不敢——娘娘快上车吧。”说罢,抬手摆出了个请的姿势。 子怡示意,也不多言,由着那刘言搀扶了几下,上了马车。 进了金鸾车,子怡微微一愣,这车中不止有皇上一人,身旁还坐着梅妃,梅妃显然有些不快,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祈宇摆了摆手“子怡,快些过来,瞧瞧这棋局。” 子怡示意,也不吭声,几步走上前去,这车内倒是豪华的很,应有尽有,后方的一张大床站了车内半个之大,用金黄色的流苏隔开来,前方摆了一张茶桌,茶桌上的茶具也很是齐全,桌旁立着一张稍小的坐桌,桌上摆着一副围棋,一壶烧酒,祈宇正颇有兴致的望着面前的棋局。 梅妃深深叹了口气,本是与皇上对弈正欢,谁知皇上突然提起了这个贱人,兴致来了就叫那刘言寻了去,想到好不容易才与皇上单独相处,却被这个贱人给破坏了,心里不由得恨恨的。 子怡坐在祈宇身旁,低头瞧着眼前厮杀正猛的棋盘,不由得惊叹了一番,没想到这梅妃对棋艺还是有两下子,步步都是堵死,让人难以落子,而皇上的棋子倒是有几分犀利,每一步都下的很是巧妙,如今这该如何落子,她一时也有些犹豫。 祈宇抬眸望着一旁的梅妃“月嵘这棋艺真是越来越出色了,连朕都不知该如何下子了。” 梅妃笑意盎然“那是皇上故意让着臣妾,皇上若是想要赢臣妾,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祈宇温温一笑,他的确有让着梅妃的意思,从落下第一子就是顺着她走的,谁知到了后来,梅妃的子是毫不留情的将他堵了个遍,如今不想让也不成了。 子怡心中微酸,她是见不得这种场面的,元彻也是,祈宇也是,想当初元彻还未登上大宝时,她也是心思单纯的想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惜到了后来 若说嫉妒,她可丝毫不亚于梅妃。 她抬手取出一枚黑子,将它落入棋盘一角,随即取出被困之子,抬眸一脸无辜的望着梅妃。 祈宇显然是愣了一下,仔细的扫了一眼棋盘,不禁皱了皱眉,子怡这步他也曾想过落子,只不过太悬,他竟犹豫了。 梅妃带了些不满,紧逼一步,一双厉眼死死的盯着子怡,那目光几乎要将她刺穿了般。 子怡也不示弱,瞧准她的弱点就落了子。 这金鸾车内的气氛瞬间就诡异了起来,本是祈宇与梅妃的对弈现在换成了子怡,梅妃与子怡厮杀的不可开交,梅妃是步步紧逼毫不留情,子怡是巧中之巧坏了梅妃好几次的计谋。 祈宇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有些尴尬,也不好开口,一脸无奈的望着棋盘,心中不由得被子怡的倔强劲儿逗笑。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服输。 只是梅妃这个性子,连皇后都让她三分,肖妃与她更是素无来往,倒是这子怡,不退不让,这劲头像极了一个人 他皱了皱眉,心中阴沉了一下。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这一盘棋局还未结束,子怡不禁也对这梅妃高看了几眼,自己的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曾经在厉都时为了能多陪元彻一会儿,她专门请了厉都最好的棋艺师来教她,那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虽然自己后期爱上了象棋,但对这围棋,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但是此刻,她有些犹豫了。 梅妃抿了抿唇,她对这一场棋局是相当认真的,虽然也对这个白子怡的棋艺诧异了一番,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个小贱人赢了这局,她梅月嵘今生只可以输给皇上,除此之外,绝不能输给任何人。 子怡犹豫了许久,缓缓取出一字,刚要落下,手突然颠簸起来,还没等子怡反过神儿来,棋盘“哗”的一下整个落到了地上,棋子一蹦三尺高,零零散散的摔在地上,随后车厢也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啊——”梅妃花容失色,吓得面色苍白,她也知晓,若是这金鸾车出了什么状况,那必然不是小事了。 子怡赶忙伸手扶住一旁的小桌,心中也开始惶恐起来。 祈宇显然一惊,也知事情不好,抬手将快要滑到边缘的子怡拽了回来,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梅妃的手腕,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出了什么事了” 外面只听得一片喧扰,匆匆的脚步声,“快去救驾————”刘言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大声在外面斥着,声音也比平时尖利了许多。 “皇上————” “快——人呢————快去救皇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车厢外一阵阵喧闹,梅妃被吓得面色苍白,唇部都在剧烈的抖动着,“皇上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祈宇只感觉车子失控了,而且在向下移动,想着这次是抄小路来的东林,这下路可都是悬崖! 这次的马儿都是极品,怎么会失控? 其实以他的身手不出几下就可以翻出车内,只是自己若是走了,这车内的两个人儿定是必死无疑了。 子怡心中也知事情不妙了,刚刚那一晃动,将子怡一下子滑到了边上,虽然祈宇在狠命的拉着自己,才保证自己没有直接甩出去,不过也是被吓得惊心。 想着这样下去不行,赶忙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回头望了望那故作镇定的祈宇,也知他是在硬撑,她能感觉到,这马车越来越快,而那外面的人也越来越喧扰,怕是这次有生命之忧了! 马车颠簸的厉害,子怡有些站不住脚跟,狠了狠心,向前走了几步。 “子怡!快回来!” 祈宇只感觉手中的力道消失了,若是这马儿已经行到了悬崖边,她这么松了手一个站不住脚就会滑下去!只是现在自己环着梅妃,没法上前,不禁紧张着“子怡!!” 子怡狠命咬了咬唇,一手拽住身旁的车帘处,死命的立主脚跟,将那车帘拉开,不由得惊呆住了———— 这马车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马儿跑的飞快,在往前几步那就是悬崖!这悬崖壁立千仞,若是这么下去,必定会粉身碎骨不可! “皇上——!”子怡很快缓过神儿来,赶忙转头望向身后的祈宇,紧张着“皇上快出去啊!” 祈宇眉间动了动,犹疑着,稳稳道“你看看后面的禁卫军能不能追上!” “出了什么事了?!啊!”梅妃面色如纸,音色都变了,一手紧紧抓着祈宇,目光紧紧的盯着子怡。 子怡狠命的抓着车框,将身子探了出去,瞬间绝望了一下,皇上金鸾车的马儿都是个顶个都极品,那些禁卫军根本就追不上,再加上这马儿已经失控了,在跑十几米就是悬崖了,现在三个人一起跳下车那是不可能的,这么下去的话三人都得死! 容不得思考,子怡咬了咬唇,眸中透过一丝悲凉,将身子缩了回去,也不顾车厢的颠簸,几步跑上前去,将梅妃从他怀中拽了出来,那梅妃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眼前的人儿,任由子怡将她甩到一旁,迎着他诧异的目光,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一把拽起他,将他推到了车门口。 祈宇扶着车框,转头刚要开口,子怡一股力道,将他推了出去! 随后的刹那间,只觉得车子突然转了个圈,似乎是腾空了一般,摇摇晃晃,子怡伸手抓着车框,勉强撑住身子,不让自己滑下去。 “啊——”梅妃吓得不知所措,眼看着就要滑下去,子怡犹豫了一下,狠命的咬了咬唇,一手拉住了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章 那梅妃一脸的诧异,转头望着她,手指冰凉,唇部都在瑟瑟发抖,一张本是美艳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她动了动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子怡的身子有些挨不住,本来身子就有些弱,这么一折腾,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只是这马车突然悬空了,她大概也能想到是有人在危急关头拽住了马车。 只要撑一会儿,就没事了! 她咬了咬牙。 其实就在刚刚她推开祈宇的那一刹那,她本是可以跳出去活命的,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他死。 其实也是一样的,若是祈宇肯扔下她们两个,就不必受这惊险了。 自己又犯了一次错误,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后悔,至少通过这事她知晓了,他并非是那种无情人,虽然不知这情是对谁,但是总有一份是对她的。 “子怡!月嵘!!!” 祈宇的声音带了些焦急,他半跪在悬崖边,一手紧紧的拽着面前的金鸾车,力气也逐渐用尽,这金鸾车不是一般的沉重,就连他,也有些吃力。 子怡冷汗的落了下来,无奈手中还拽着那个不争气的梅妃,此时此刻她已经半句话都没力气说了。 “我在这儿!!!皇上救我!!!!”梅妃显然还有力气说话,面色带了些期盼,赶忙大声喊着。 子怡咬着牙,恨恨的盯着她“你不要乱动” 梅妃抿了抿嘴,也不敢做太大的动静,她现在知晓,如果这丫头一松手,自己就会落下去,只是,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皇上——”后方的人终于赶到,赶忙上前几步,见这状况,也都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坏了事,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里面的人救出来!”祈宇音色带了些凶狠,眸子扫向一旁的禁卫军。 那些禁卫军也是吓得面色苍白,一个貌似是首领的人颤颤巍巍的应了声,抬眼瞧了瞧下方,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下方的车子被皇上一手拽住,摇摇晃晃,飘落在悬崖边,里面隐约可见两个人儿,都是危在旦夕。 那些禁卫军赶忙在腰间栓了几根绳子,缓缓下落到山崖边上。 要说用轻功对那些禁卫军倒是不难的,只是这悬崖不是一般的陡,就算是轻功也飞不了几步,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得靠着绳子一步一步接近车内。 祈宇的面色有些苍白,这车厢实在是太沉重了,这金鸾车是纯金打造,再加上里面的床榻,这若是常人,撑得不到片刻就会失了力气了,这如今已经僵持了快半个时辰了,他的手臂都已经麻木了。 “皇上,让那些禁卫军接着这车吧”刘言在一旁急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也不敢上前,在边儿上干着急。 “不行”祈宇有气无力道“这车子不能换人,若是换了人里面的人就会直接掉下去”这话倒是不假的,他在外面撑的辛苦,而里面的人儿也好不到哪去,子怡的手臂早就没了知觉,那梅妃更是忐忑之极,生怕她一个松手两个人都掉了下去。 “还没好吗!!”祈宇咬着牙,侧眸望着身旁的刘言,那目光,几乎是要把他吃了一般。 刘言一惊,赶忙几步跑到了悬崖边上,也不顾身份,向下喊道“你们快点!!莫要让车里的人受伤!” 却听下面的一个男声传了出来“皇上恕罪——!这车里只能救出一个人!!!”那喊话的人擦了擦面上的汗,面色焦急,迟疑的望着眼前的车子。 他说的没错,这车上的人已是危在旦夕,但那上方的皇上也好不到哪去,若是贸然将那二人拽了出来,这车子会疯狂的晃动,失去平衡,到时候不知是那里面的人救不出来,自己也会随着掉落下去,而那上方的皇上定会受到干扰,顺势也会被拉下来。 而这句话让车内的两个人儿惊了一下,子怡咬了咬唇,犹疑的望着手下的梅妃。 却见那梅妃也在死死的望着她,她现在心中可是忐忑的狠,生怕这个丫头会为了活命直接把自己丢下去。 但是子怡却是一言不发,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梅妃突然道“你猜他会救谁?” 子怡目光狠了一下,“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梅妃悲哀的望了她一眼,不吭声了,面色居然莫名的沉稳了下来。 祈宇已经没力气再喊话了,面色也阴沉下来,咬着牙,对着身旁的刘言狠狠道“告诉下面的人,两个都要救,若是救不上来,诛一九一族!” 刘言面色苍白如纸,不敢怠慢,几步跑到悬崖前,扯破了嗓门“皇上有命——两个都要救——若是救不上来————诛九族!!” 那下面的禁卫军首领恨恨的咬了咬牙,无奈的望着车内一眼,犹豫了一下,这要是救出了差错,自己随着那两位娘娘落下去不说,也定是诛九族的罪过,但是如今 他几乎是要把拳头被捏碎,半晌,才开口道“皇上————恕卑职无能!!皇上快下决心,只能救一个!!!” 祈宇的手都在颤抖,而下方的金鸾车也是越来越不稳定,子怡几乎要将牙齿给咬碎,手也在剧烈的抖动着,那梅妃的状态也不如子怡,她是半悬着的,只有一只脚落了地,再加上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哪受过这苦,片刻时辰都快撑不住了。 那刘言上前几步,距离皇上几步之遥停下,弯着腰紧张道“皇上,安将军能说出此言,必定是只能救一个了,皇上要为大局着想” 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一阵的马蹄声,却见宁王一袭快马,扬起一阵沙尘,身后还托着哭的不成样子的安平,还未将马停下就一个健步冲了下来,见此状况,上前几步走到祈宇面前“皇兄,我来吧!” 祈宇摇了摇头,“不行,若是换人,下面的人都会掉下去。” 宁王皱着眉,转身怒指着身后的安平,面色也是阴狠了些“都是你!” 那安平一脸的惊恐,肩膀一抽一抽的,也不敢吭声,抿着唇任由眼泪儿滑下来。 祈宇突然镇定下来,缓缓闭上双目,语气悲凉“救梅妃。” 一旁的宁王心突然抽搐了一下,“皇兄,你先别着急,本王下去看看!” 祈宇虚弱道“来不及了,朕也撑不了多久了。” 那刘言惋惜了一下,几步跑到悬崖旁,深深叹了口气“皇上有令————救梅妃————” 车内的人儿突然一惊,梅妃带有心虚的望了上面的人儿一眼,悲凉道“他一定会救我,你现在松手的话说不定会有所转变。” 子怡面如死灰,心中似有万根针刺入一般,痛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而此时,她居然没有任何力气的辩解c去乞求c甚至去问为什么。 为何,为何是这种结局。 虽然在第一刻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她还抱着一丝希望。 那丝希望是他给她的,是他让她在黑暗的夜色中看见了一抹光线。 她缓缓闭上双目,任由面上的泪水滑落下去,滴在梅妃的手腕处。 但是,她却没有放手,只是淡淡道“我就在这一刻,突然好羡慕你。” 梅妃难得的感伤,面色带了些悲凉,“本宫也他只是为了”还未等说完,身子突然腾空,车内也剧烈的摇晃起来,随后,就见几个禁卫军将梅妃拽了出去,子怡手下突然一阵轻松,随着马车突然的腾空,人也随着马车一同落下去。 祈宇错愕的望着空无一物的手,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后悔了。 那是又一次的失去,他当真就这么无力吗。 “皇上是爱江山呢还是爱美人呢”只是在那一瞬间想起子怡的那句话,心中居然比想象中还要痛上千倍。 “白————子————怡!!” 那声音带了些悲凉,在崖边映着阵阵的回音,绝望而孤寂。 “宁王————!” “四弟!” “祈铧!!!!!!” 映着一声声的惊愕与诧异,宁王突然消失在崖边。 而那山下正在飘落的子怡突然觉得就算这样死去也没什么,毕竟她已经死过一次,对于死亡,她已经不是那么惧怕了。 他是在后悔吗 只是突然身子一轻,还没有反过神儿来,就觉得一阵温暖,抬头瞧了瞧,自己已经落入一人的怀中,而这个人 居然是宁王!! 祈铧一手揽着她,一手叩在陡峭的崖壁上,皱了皱眉,复杂的望了一眼面前的人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跳下来,只是觉得那丫头快死了,如果自己不去救,怕是没人能去了。 只是在那一刹,心中突然一动,情不自禁的就跳了下去。 子怡抿了抿唇,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其实对宁王是没有好感的,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像元彻了。 可是,为什么最后救自己的,是他不是他。 祈铧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掩住面色的尴尬,“抓紧了,我们要上去了!” 子怡轻轻点了点头,像只小猫儿一眼蜷在他怀里,任由他带着她冲了上去。 祈铧有些吃力,这山实在是太过陡峭,他都没有落脚的地方,真怀疑自己刚刚是什么下来的。 上面突然出现一根绳子,声音也带了些飘渺“祈铧————能听见吗!!!你还在吗————” 是安平的声音,他心中一喜,上前一把拽住那根绳子,许是上面的感觉到了下方的力道,也在狠命的往上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一章 有了绳子,祈铧也终于松了口气,抱紧怀中的人儿,慢步向上攀爬着,借着上面的力道,倒也是轻松了许多。 而怀中的人儿则是一脸的木然与失望,眸子向下飘着,不言不语,身子也冰凉。 半个时辰之久,几乎可以望到崖边了,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怀中的人儿,轻声道“你不要怪皇兄,皇兄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梅妃的父亲手掌四十万大军,就连皇兄也不得不顾忌他。” 子怡只是抬眸瞧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她暗笑一声,所以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抛弃了我吗。 祈铧叹了口气,将她揽的更紧了,延着身旁的岩石几个健步就直接冲了上去。 他确实也是没有力气了,这山上不时有小碎块滚落下来,他几次都险些落下去,本是心惊胆战的,身旁的子怡虽然不沉,却也是一份负担,爬了那么久,上方虽有人在拉着绳子,但是在坚持一会儿,怕也是有些吃力了。 几步到了崖边,祈铧小心翼翼的将子怡放到地上,身子瞬间轻松起来,半跪在地,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狠命的喘着粗气。 子怡四周望了望,面前只剩下柳才人与白长乐,皇上应该是被扶了进去,而那些贵人们应该都是去探望了,似乎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本是喧扰的崖边瞬间变得极为冷清。 一旁的禁卫军似乎也是松了口气,习秋与玉儿赶忙冲了上来,在一旁紧张着,仔仔细细的瞧着子怡。 “娘娘有没有受伤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娘娘!娘娘!” 子怡是木然的摇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忍住眼眶中的泪意,托着疲惫的身子,几步走到了宁王身旁。 他的手已经划破了,染得袖口都变成了暗红色的,面色也有些苍白,额角渗着丝丝冷汗,本是英俊的一张脸此时因为疼痛有些扭曲,眼睛半眯着,一旁的安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一旁关心着。 子怡从习秋手中拿过手帕,走进几步,迎着他诧异的目光,将他的右手轻轻抬起,用手帕裹住他的伤口,还没系上,就见宁王将手缩了缩“不了,怡贵人,这有些越礼。”说罢,撇了身旁面带讶色的柳才人与宫女。 子怡却似没听到般,将他的手抓了过来,面无表情的为再一次他包扎,系好,随后缓缓起身,温温一笑。 这一系列动作,把祈铧的心彻底扰乱了,他对这个丫头是有心的,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她抱有好感,也是随着自己的小心思就让秋人纳了她,谁知后来居然被皇兄瞧上了,他只是晚了那么一步,为此他还惋惜了良久。 缓了缓心神儿,面色尽量的云淡风轻,“多谢怡贵人。” 安平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抿着嘴,望向子怡的目光居然带了些委屈。 子怡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多言,由着习秋与玉儿将自己扶回了马车内。 柳才人与乐才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似心有灵犀般,张大了嘴。 许是太疲乏了,子怡进了马车就直接躺下了,也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一 “哥哥,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安平一张本是清秀的小脸拧的跟花儿似的,眼眶通红,眼泪也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脸委屈的望着躺在床榻上疲惫的祈宇。 一旁的皇后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摇了摇头,头上的流碎也在微微颤动着。 安平迟疑的望着眼前的人,抿了抿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祈宇侧眸瞧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平抽了抽鼻尖,抬手拭去面上的泪痕,“安平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怡贵人,因为她们说她欺负梅姐姐,行路中就吓了她的马儿一下,谁知那马儿居然不听使唤了,直接冲了出去,一下子惊了金鸾车”说到这,使劲的咬着唇,怯怯的望着面前一脸阴沉的男子。 祈宇深深叹了口气,不言语了。 安平知道,皇上这般就是没打算怪罪她的意思,只是让她心生惭愧的是那个白子怡居然救了梅妃,而且在最后关头也救了皇上,这样的行为与她听到的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一时也有些犹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错怪了她了? 车内宁静的很,车角的香炉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散发着阵阵的龙诞香,时不时的听见安平抽泣的声音,仁元面色凝重,也只是轻轻抚着安平的肩膀,以作安慰。 “传令下去,事发突然朕需要静养一日,派人去东林通报一声,并说明情况。”祈宇突然开了口,声音微轻,带了些无奈。 仁元微叹一声,面色带了些担忧“皇上先休息吧,臣妾在身旁照顾着就好了。” 祈宇也不接这茬,继续道“刘言,传朕的旨意,白氏子怡,温婉贤淑,聪慧可人,救朕有功,特封为——怡妃。” 这句话如同平缓的水面上突然落下一块的石头般,掀起巨大的涟漪。 刘言应和着,回头望了一眼皇后,那仁元难得的面色一变,皱了皱眉,却是沉默了。 安平更是瞪大了双眼,“哥哥——这”她刚想开口,却见祈宇回了她一眼,赶忙乖乖的闭上了嘴,她想说的是就算她白子怡护驾有功,那也是正常的,没必要非要封个妃啊,再说这后宫四妃都是有家世有底细能服众的,她白子怡算什么人?父亲已是罪臣,白家也是臭名昭著,这不是有辱皇威吗? 昨日之事她虽然也是对子怡刮目相看,但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由得愤愤的。 只是见祈宇这般,她自知是做错了事在先,也不吭声了。 祈宇只是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想着什么,随后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目。 刘言几步上前,低声示意着“皇后娘娘” 仁元点了点头,“让皇上好生休息着吧。”随后,上前关切的为他掩了掩被子,轻轻将他的碎发缕齐,微微一笑,这才拉着那安平缓缓离去。 一 只是口渴的很,子怡缓缓睁开双目,刚要开口喉中却突然一阵剧痛,不由得抬手护住脖颈。 车内平稳的很,习秋与玉儿正在一旁聊着什么,许是见后面有了动静,赶忙回过头来,习秋一惊,几步跑了过来“娘娘醒了!” 那玉儿倒是不必习秋那般鲁莽,抬手倒了杯茶几步走到子怡面前,伸手递了过去。 子怡一口将茶灌了下去,这才好了许多,犹疑的望了望一旁,“怎么没有前行?” 习秋不轻不痒的拍打着子怡的背部,开口道“昨日之事,的确是让不少娘娘受到了惊吓,皇上的金鸾车也已经坠入山崖,身子也是欠佳,传令下来停留一日。” 子怡木然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她本是想问问宁王怎么样了,只是这样也有些越礼,想想还是罢了。 习秋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娘娘,梅妃只是受了惊吓,大夫说过一日就好了,宁王也只是身子太疲乏了而已,无大碍的。” 她当然知道娘娘再担心什么,昨日娘娘许是太感动了,居然亲自为宁王包扎伤口,而且用的还是自己的丝帕,仅是一夜的功夫,这流言蜚语就传出来了,那些宫女嘴皮子碎,说什么的都有,那话简直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子怡稳稳的点了点头,暗暗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玉儿讨好道“娘娘这是有后福呢!” 闻言,子怡苦笑一声,玉儿直接把那句大难不死给省去了,虽是好话,她却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她分明记得,在那个关键的时刻,他舍弃了她,为了他的江山稳固。 他是皇上,他这么做一点都没有错,倘若他在那众目睽睽之下喊出救自己,那才是荒唐。 皇上的决定永远是不会错的。 只是她心中还是无法原谅他,似乎觉着像是被骗了一般,虽然知道那是迫不得已,但,那又如何,她只是个女人,任何女人都无法原谅被自己的丈夫背叛的滋味。 她的心早就随着那金鸾车一般坠入了谷底,摔的尸骨无存。 “圣旨到————” 刘言那熟悉的尖利声又传到了车外,子怡被这声响吓了一跳,狠命的喘着粗气,带着些不情愿,由着习秋与玉儿搀扶着下了车,缓缓跪下身去。 许是那刘言来的匆忙,并未说明是让谁接旨,身旁几个车内的贵人也都下了车,带了些匆忙,地上瞬间就跪了好几个贵人与才人。 刘言抿了抿嘴,也知是自己失言了,带了些无奈的望着地下的妃嫔,缓了缓心神儿“奉天皇御皇帝诏谕,白氏子怡,温婉贤淑,聪慧可人,救驾有功,深得朕心,其品德应归为妃位,特封为——怡妃。” 这一卷圣旨,惊愕了地上的众人,就连那肖妃也是带了些讶色,玉贵人与月贵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柳才人则是低着头不知在思虑着什么,而唯一一个面不改色的人,居然是那白千乐。 玉贵人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此时她恨不得在那金鸾车内的人是自己,自己入宫以来这么久,离妃位只差一步之遥,却是一直都没了动静,任凭自己耍尽心思,甚至认梅妃为奴,却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而那个白子怡,进宫才不到两月之久,直升贵人不说,如今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怡妃,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抬眼瞧了瞧身旁的月贵人,那月贵人也是恨恨的,嘴唇险些被咬破,目色阴狠的望着地面。 想想那些昨日自己的贴身丫头颖儿所言,心中横了横,嘴角居然透出一丝讥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后方传来的阵阵酸意,子怡心中竟没有任何的感伤,得体跪拜,语气冰冷“多谢皇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二章 那刘言收起圣旨,似乎是看中了子怡的心事,上前几步亲手将她扶起,面色带了些惋惜,想要开口劝慰几句,又是碍于众人都在场,抿了抿嘴,恭敬的将圣旨交予她“怡妃娘娘能得此殊荣,真是天大的荣幸啊。” 他做了管事这么些年,宫中的是非也是见得多了,倒是很少有遇见过这般女子,胆大而心细,得体却又不做作,虽然子怡从未去讨好过他,他对这个怡妃也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时不时的就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子怡望了望刘言,也知他心中想着什么,这刘言与温管事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正直却又狡猾,但是底子却是好的,都是一心为了皇上,虽然他在崖边上那一句话曾让她心碎过,对眼前的人却是不讨厌的。 她温温一笑,也不过问皇上的事情,抬手接过圣旨,一旁的习秋赶忙上前客气的打点着,那刘言与子怡客套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肖妃上前几步拉着子怡的手,笑的毫无恶意“恭喜怡妹妹了,此次也是怡妹妹救驾有功,得此殊荣也是应该的。” 子怡勉强撑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与她寒暄了几句。 “时候也不早了,妹妹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该好好休息才是,本宫还要去看望皇上,先走一步了。”肖妃得体的笑了笑。 子怡客气道“那妹妹就不送姐姐了。” 肖妃稳稳点了点头,带着身旁的几个宫女离去了。 子怡叹了口气,她对肖妃不是没有戒备的,莫说她多疑,只是这肖妃长宠不衰倒有些离奇,虽很是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但这宫中是容不下无心机的女子的,尤其还是她这种深得宠幸的人儿,只是这肖妃对自己从未失礼过,好几次好言开口,倒也是失了那份防备了。 缓了缓心思,刚准备回了车内,后方却传出一阵尖利 “那就恭喜怡妃娘娘了——”月贵人一阵的阴阳怪气,带了些不甘,衬着那一张红唇显得分外尖锐刻薄。 玉贵人嘲笑道“今日可不比往日,如今已经是怡妃娘娘了,俗话说的话,因祸得福,谁知这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呢,还是真的偶然呢”说罢,一双玉眼死死的盯着子怡,眸中的醋意显而易见。 子怡把玩着那圣旨,若是往常,她定是当成没听见一般,不理这些杂鱼,只是如今心情正巧烦闷得很,而这玉贵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落井下石了,对付这种小人,退让是没有用的,她眸子一狠,转过身去望着身后的玉贵人。 一旁的月贵人刚想火上浇油,却见她突然转过身来,面色也不是很好,心中凉了一下,乖乖闭上了嘴。 那玉贵人被她这么一瞧,不由得后背有些发凉,尤其是那双眸子,居然不带任何的感情,那姿态真的如同皇后发怒一般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面上却是不示弱,犹疑的望着眼前的人儿。 却见子怡冷冷道“如今本宫已是妃子,玉贵人是不是应该行礼呢?” 玉贵人愣了一下,这若是往常,面前的这个小贱人定是装清高不理会这些,只是今日居然较起真来,让她有些下不来台,抿了抿嘴,不甘心的将头低了下去,语气狠狠,一字一句“怡妃娘娘,妹妹给您请安了。” 子怡却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侧眸望了一眼身旁面色苍白的月贵人,那月贵人眉间动了动,也跟着低下头去行礼。 子怡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语气威严“玉贵人刚刚为何质疑金鸾车一事,难不成怀疑是本宫所为?!” 这一声,连身旁的玉儿与习秋了缩了一下脖子,玉儿纳闷的抬眼瞧了一下子怡,娘娘平日都是温婉柔和的,这真发起怒来,还真的有些让人背后生凉 玉贵人显然被吓了一惊,心中也是越来越忐忑,赶忙抬头辩解道“妹妹不是那个意思”自己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本是为了嘲讽一下这个贱人,没想到真的被她抓了这个把柄,本以为她会不在意此事,但若是真的较起真来,这最后吃亏的恐怕是自己。 “本宫让你抬头了吗!”子怡少见的凌厉,眸子少见的犀利,把那玉贵人吓得后退一步,抿了抿嘴,赶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她自己也纳闷了,这白子怡本来就是个商人之女,身上也该带了些世俗气,如今站在面前的人,非但没了那股铜钱臭,一举一动居然像极了皇后,这怎么可能呢!皇后的威严是不可置疑的,只是这个女子怎么也会有这种气势 子怡冷冷的望着面前畏畏缩缩的玉贵人,开口道“习秋。” 习秋赶忙上前,抿着嘴,正色道“奴婢在。” “玉贵人不知礼数藐视本宫在先,信口雌黄诬陷本宫在后,”她顿了顿,望向一旁的习秋“知道怎么做吗!” 习秋眸子一狠,点了点头“奴婢知晓了!”说罢,几步走上前去,还没等玉贵人反过神儿来,“啪啪啪”几个巴掌就落了下去。 这下手可是毫不留情,那习秋是何等刻薄之人,怕是这宫中真正能让她信服的主子也没几个,而此刻,居然没有丝毫的顾虑,几个巴掌下手,那玉贵人的脸部突然肿胀起来,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身旁的几个婢女也曾想上去阻拦,只是那习秋面色阴狠,如今子怡也是贵为妃子,碍于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怯怯的瞧着。 玉贵人诧异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气急败坏,眼珠子几乎快飞出来,映着嘴角的血丝,颇有些骇人,她一手指着子怡,带了些不可置信“你居然敢打本宫!!你————!” 月贵人畏怯的咬了咬唇,赶忙后退几步,脱离了这战场,在一旁冷眼瞧着。 子怡面不改色,开口道“本宫是替皇后娘娘教训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是本宫听闻此言,若是换做旁人,你还有命回去?习秋,继续打!” 玉贵人似乎是察觉到事情不好,眼瞧着那习秋又上前来,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几步跪在了子怡脚旁,慌忙道“是妹妹的错,姐姐就原谅了妹妹吧!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 子怡厌恶的后退了一步,她本不是这么阴狠的人,只是这玉贵人着实是那种见势小人,曾经那几次不与她计较罢了,居然还咬住不放,自己不惜与她耍心思,只是如今她非要做出头鸟,教训她一下也是应该的,也让她知道知道,她白子怡可不是什么好欺负之人。 “姐姐就饶了妹妹吧,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玉贵人也知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头瞧了瞧那已经逼近的习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子怡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只是想到本是出行之日,昨日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当下关头自己已经在了风口浪尖上,也不必将玉贵人打的下不来床,若是真的如此,怕是有人嘴碎了。 缓了缓面色,也不望向脚边的玉贵人,只是淡淡道“好了,本宫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说罢,由着身旁的玉儿将自己扶上了马车。 习秋自然也是住了手,回头冷哼一声,跟着子怡的脚步。 那玉贵人恨得面容的变了形,几乎是要把牙齿给咬碎,如果目光能杀人,子怡现在已经被她绞的尸骨无存了。 月贵人带了些鄙夷,咽了口吐沫,上前几步,故作关心的扶起地上的玉贵人“姐姐,你瞧瞧这小贱人,才刚刚升了妃子,就这般骄横无礼,这若是往后,我们姐妹二人还有好日子过” 玉贵人咬着牙,音色极狠“本宫一定要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月贵人嘴角透出一丝讥笑,面带鄙夷的望了那玉贵人一眼,若有所思。 一 “娘娘,今日可是解气的很,想想那玉贵人天天都耀武扬威的,还给娘娘脸色看,今日这打的啊,可真是值!”习秋面带得意,嘴角也是笑意浓浓,显然是今日一举彻底的出了心头的那口气了。 “你瞧着你,这下手也忒狠了点吧,都把我吓了一跳呢!这日后可不敢得罪了你,这若是打起来,还真的打不过你呢!”那玉儿虽性情随和,却也是对那玉贵人厌恶之极,今日居然反常的没了半点同情。 子怡温温的望着她们二人,若有所思。 许是见子怡许久不出声,玉儿与习秋也识趣的不吭声,做自己的份内事去了。 今日之事虽然是解了气,但那玉贵人是什么样的人,定不会就此罢休的,现在这工夫,也应该跑去告状去了。 那又如何,子怡笑了笑,如今她心中已经没了牵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个愚昧之辈能想出什么法子。 将杯中最后一口茶送入喉中,深吸了一口气。 抬手将胸口的那块琥珀拽了下来,因为是拽的,脖颈被那红绳划出丝丝的红印子,微微的痛意,她抿了抿唇,低眸仔细的瞧着那块琥珀。 “这上面的字是朕亲自镶上去的。” “只要子怡喜欢就好。” “你怎知在朕的心中你不重要?” 那琥珀在灯火下映着淡淡的昏暗,突然浸了一滴水渍,琥珀中的“怡”字映出诡异的光芒。 子怡若无其事的拭去面上的泪痕,抽了抽鼻尖,忍下心中的酸意,将那块琥珀放在了锦盒中,直到那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后,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目色悲凉。 那华丽的金鸾车,彻底踏碎了这一场,盛世烟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三章 对于自己摇身一变成为怡妃的事实,她倒是没有一丝丝的欣喜,相反,带了些负担。 天色稍晚,子怡随意对付了几口糕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准备更衣就寝了。 玉儿将香炉里的紫檀香多添了一些,车内瞬间就弥漫了一阵阵的淡甜,子怡吐了口气,将裙衫退下,只留有一件内衫,几步上了后方的床铺。 床铺倒是极柔软的,刚刚躺下去就觉着一阵的舒坦,似乎是沉浸在里面一般,子怡的心思稍缓。 躺了一会儿,竟觉着身后异常的冷清,不见了脚步声,回头一瞧,却见车内的灯还未吹,而习秋与玉儿都不知所踪了。 她慌了一下,抬手掀起眼前的流苏,车内却是空无一人。 子怡带了些警惕,刚想起身下了床铺,却见车门突然被打开,祈宇一身黄色睡袍,面色带了些疲惫,由着身旁的刘言扶了上来,那刘言示意了子怡一眼,就赶忙关上了车门。 子怡愣了愣神儿,随即想要起身行礼,祈宇上前几步进了床铺将她制止“罢了。” 她抿了抿嘴,低头沉思着。 她知晓,他一定会来看望她的,如果是真的舍弃了她,就不会给了她这个妃位,这顶多就是个补偿罢了。 只是到了如今,心中居然异常的沉重起来。 祈宇皱了皱眉,望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人儿,一时也有些哑然,车内这份不安分的宁静顿时让人有些心凉。 过了许久,子怡扬眸望着面前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开口道“皇上没事吧。” 祈宇对上她的眸子,面色带了一丝的不忍,尴尬道“不碍事,倒是子怡,没受了什么惊吓吧。” 子怡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虚伪的很,甚至甚至都不如元彻坦诚。 她强撑一丝笑意,“子怡没事。” 车内又沉静起来。 祈宇上前抓住她的手,冰冷,目光随即落到她的胸口,心里突然一阵异样,目色瞬间阴狠了一下,那块琥珀被她卸下了。 她当真是没原谅自己,看来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为了妃位而忘记此事的。 子怡没有推让,毕竟她是皇上的妃子,不能有任何的越礼之事。 祈宇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失去眼前的这个人儿,想到在那危急关头时她居然毅然决然的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心中就是一动,这后宫中的嫔妃虽多,但在那个情况下若是做出这种决定,并非寻常女子敢为,虽然已知道了这个人儿对他不再是从前那般,却也是带了些不甘心,愧疚道“子怡,是朕对不住你,朕第一次对别人说这种话,子怡原谅朕可好” 子怡眉间动了动,客套着“瞧皇上这话说的,子怡怎么敢怨恨皇上啊,子怡只是过度劳累了而已。” 这是逐客令了,言外之意就是我太累了你还是请回吧。 闻言,祈宇带了些恼怒,却也是尽量的温和“那你要朕如何做难不成要将皇后之位许给你” 子怡抬眸瞧了瞧他,不由得一愣,他是认真的 尴尬一笑“子怡真的不碍事,是皇上多心了。” 祈宇像个孩子般抚上她的脖颈“既然不是怨恨朕,又何必将那琥珀取下那琥珀是朕亲自雕琢,从前子怡都是很爱惜的,只是今日怎么会拿了下来” 子怡哑然,她的确是恨着他的,虽然知道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她就是无法原谅一个背叛自己的人,而这个人,居然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丈夫,也是大凌的皇上。 祈宇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朕保证,绝不会在丢弃你,如何?将来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朕也会考虑到你,这还不成” 子怡木然的躺在他怀里,如今她都为自己的冷血而恐惧着,这若是常人,身为皇帝的他能说出这般话,那对自己就是天大的荣幸了,恨不得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危险让皇上对自己有所心疼,只是如今的她,居然一点感动的心思都没有,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她生在大凌,从未经历过厉都的所有事情,她现在一定会原谅他的,而且是感恩戴德般的原谅。 见怀中的人儿面色凝重,祈宇有些无奈,这宫中的最不缺的就是嫔妃,却也是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如此上心,肖妃善解人意,不醋不恼,倒也是好打理,梅妃虽然性子傲了些,却也是事事都为他着想,皇后更是不用提了,只是眼前的这个怡妃 祈宇缓缓道“那你说,如何才能原谅朕” 子怡心中苦笑一声,原谅 那怕是不可能的了,一个能背弃自己的男人,谈何原谅 她知道,他对她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的,正是因为这份情意,他才会如此谦让着自己。 只是他没有体会过那种被人背叛与舍弃的疼痛,他永远不懂自己的心早就碎成了一地。 但自己毕竟是她的妃子,虽然如今活得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但她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能再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她淡淡道“皇上当真什么都答应臣妾” 祈宇见怀中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松了一口气,答道“居无戏言。” “那皇上要答应臣妾,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抛弃子怡了。”她语气飘渺,目色阴凉了一下。 这话说的颇有意义,既然她没死在这里,并不代表她到了东林之后所发生的未知的事儿,若是自己的身份真的被揭穿,有了这个保证,毕竟可以活过一命,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若是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也必会影响大凌的荣誉,这要是在往下想去 就如同梅妃对自己的定义一般,没了红颜,全是祸水了。 祈宇轻抚着她的发丝,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朕应了你就是了。” 子怡笑的尽量从容,抬眸俏皮的望了他一眼,他或许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只是到了那时,他还会如现在这般坚定么其实通过昨日之事,她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 祈宇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喃喃道“子怡相信吗,其实朕做了那个决定之后,就后悔了,这是朕第一次后悔,所以在知晓你还活着的时候,就发誓一定不会在让自己做后悔的事情。” 子怡心中微微有些动容,狠命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却觉不出半点虚伪之态。 忽然想起自己在坠入悬崖之时他撕心裂肺的唤了自己的名字,竟犹豫了。 苍天啊,告诉我,这一次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心中狠命的叫喊着,不想在相信自己的心,只是对于眼前的男人,却是怎么都真正怨恨不起来,虽是失望,却还是喜欢着的。 她温温一笑,也除去了那层戒备,将身子整个都蜷缩在他怀中。 祈宇带了些动容,音色也略微悲凉“朕告诉子怡一个秘密吧。” 怀中的人儿微微点了点头,祈宇将双目闭起,面色带了些不忍,似乎是不愿提到一般,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朕小的时候是父皇的儿子中最不争气的一个,骑射不是最好的,谋算不是最好的,就连弹琴作画都不是最好的,但是朕有一个让人羡慕的母后,所以朕的那些兄弟们都对朕有所顾忌,从来不主动接近朕,只有祈铧,从不在意那些,自小与朕一起玩耍,偷溜出宫,甚至还去捉弄那些妃子,那个时候,虽然母后对朕也是刻薄的很,却也是朕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子怡心中微微震撼了一下,这是皇室的秘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这是 语气半睁着双目,似乎是带了些疲惫,笑意居然也带了几分阴冷,继续道“朕从来都没觉得这样哪里不好,朕也有自己喜爱的东西,那就是雕琢,但是无论朕雕琢出什么样的稀奇物件,父皇都不会赞叹一声,或是正眼瞧朕一眼。” 似乎是感觉到了那种绝望,子怡的心中也是微微痛了起来,脑海中不是适宜的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那日坐在绣房的台阶上,一脸的悲凉“为何,为何父皇都不正眼瞧我一眼。” 似乎是没感觉到子怡的异样,祈宇继续道“一切都在父皇重病的那日改变了,宫中所有的人都开始忙忙碌碌,面色都是紧张的很,而母后也是一比往日的担忧,几乎每日都跑往乾清宫,日日夜夜的陪伴着,而那些父皇平日宠幸的妃子们却都是不想陪葬,日日夜夜的闹着,宫中真是前所未有的乱,当时朕觉着,还是母后对父皇最好了,可是——”他目色忽然阴冷“可是就在父皇暴毙的前一日,朕本是雕琢好了一个极好的泥人准备送去,却见母后她与父皇吵了起来,而且吵的很凶,朕也是第一次见母后哭的那般伤心,她居然在一气之下,将身旁的药碗直接灌入父皇的口中,父皇当时重病在身,也无力挣扎,那时朕很害怕,也不知会发生何事,就在一旁看着,却见父皇没撑过片刻时辰,就暴毙了——” 子怡微微叹了口气,这在宫中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了,那元彻也是亲手毒死了他的父皇才得以坐上皇位,众人只记得今日的皇上是谁,至于那深宫秘闻,没有人会不识趣的去调查。 祈宇语气突然带了些调皮,“子怡,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四章 子怡一怔,她不敢胡言乱语皇室的那些秘密,但是心中十有j□j想象到了为何当今的太后会毒死先皇。 祈宇似乎也是没指望她回答,语气似笑非笑,带着不知名的嘲讽“当我不知所以时,母后发现了再帐帘后面的我,随即将年幼的我拽到了父皇的床前,将父皇临终的那道谕旨展开给我看,当时我仔细瞧了一下,心中也是凉了许多,父皇居然把皇位传给了三弟,而且特地下了暗令,只要三弟拿着这谕旨就可以召父皇的暗卫,而父皇最后的那一道暗令居然是——处死我与母后。” 子怡抿了抿唇,握住他冰冷的双手,试图温暖他。 “为了保命,母后模仿了父皇的笔迹,将那道圣旨改了,当那道圣旨宣布之时,我看到三弟不可思议的目光,但是那时我还没意识到,从今以后,我就是这大凌的皇上了。” 他带了些悲痛,似乎是不愿再说下去,将头部靠在了子怡的肩膀上,语出惊人“其实朕不想做皇上。” 子怡不语,稳稳的握着他的手,就算他不说下去,她也知晓接下来会如何了,一个在外人诧异的目光中登上大宝的小皇帝,就算是他不愿意,也必须要诛杀那些对自己有危险的兄弟,而在皇室血统中,亲情是最不可靠的。 只是年仅七岁的孩子,就开始残杀自己的手足,那这个人到底是有多隐忍才可以走到这一步。 如此想来,子怡心底突然升出一丝惧意,这个男人,自己居然一点都不了解! 祈宇低眸瞧着她,苦笑着“自从出了母后那件事,朕就不再相信这深宫中会有对朕一心一意的人儿,朕曾经也喜欢过一个女人,但是她背叛了朕,被朕处死了,朕还记得,那女子在死的时候,都没有一丝丝的惧意,”他目光不移“所以就在昨日,当子怡你在危急关头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朕,所以朕朕不想放弃你。” 本是温柔感人的一番话,子怡心中居然生出了阵阵凉意,心中瞬间闪过一丝念头,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的寒意愈来愈强烈。 祈宇笑的耐人寻味,那一张英俊的面上居然带了些诡异“这些都是皇室的秘闻,就连皇后都不知晓,而今活着的人,除了母后与朕,那就是你了,若是子怡你敢离开朕,那就是带走了大凌国的秘闻,所以朕要罚你一生都待在朕的身旁。”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而此时居然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今日是有备而来,若是自己刚刚还不愿原谅他,或者是耍小脾气,他就会早早的将这个秘密告知自己,自己若是想活命就必须夺取他的信任,百般讨好他,让他相信自己不会说出去,如若自己不识趣,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像他这种人,绝不容许有对他一点威胁的人存在。 她太低估了祈宇的阴险程度与占有欲了,不,他自小就经历过那么恐怖的事情,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岂是常人所能忍受?而他的身后也是沾满了不为人知的血腥与坚忍,他为自己画了个城,活生生的将自己困在了里面。 但是她知晓,这些皇室秘闻,就算她说出去,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反响,毕竟没有人会相信她,就算有人相信,也不会有人去彻查那一段往事。 虽然知道自己无处可去,这一世都要留在他身旁,但是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不,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祈宇将她的异常尽收眼底,也不吭声,只是怀紧了怀中的人儿。 这一阵阵的压力,子怡有些喘不过气来,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纠结着。 祈宇轻声道“不要怕,朕对你无恶意。” 那语气平添了几份暧昧与溺爱,倒是她的心中似五味瓶打翻了一般,竟不知是该怨他还是该感谢他如此在意自己,只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她似乎是从这一刻才开始真正的认识。 她抿了抿唇,也不望向他,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皇上该回去歇着了,明日还要赶路呢,这么疲乏着,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祈宇似没听到一般,目色复杂的望着怀中一脸忐忑的人儿,心中突然泛出一丝怜爱,将唇部轻轻贴在她的脖颈上,轻吻着那红色的勒痕。 子怡将手握得紧紧的,倒是有些释然,就算他的方法偏激又怎样,他这般,那就是在乎自己了。 这不是自己一直所期望的吗。 尽管这次的事情让她心碎了许久,但她是妃子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就算自己再怨再恨又如何? 想罢,她心中苦笑一声,带了些心虚的将头缩在他怀里。 见她全然放松了下来,祈宇也是松了口气,从刚刚到现在,他对眼前这个人儿都是有一些不忍的,温和道“子怡有什么想要的吗。” 子怡把玩着他的袖襟,用手翻了个转儿,迟疑道“臣妾倒是有一稀罕的物件,就怕皇上不肯给。” “哦?”祈宇玩味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带了些困惑“你说说?” “免死金牌。” 语气虽轻,却也是带了些期盼,子怡早早就想要这一道赦令,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提起,这对于后宫的嫔妃们也是于理不合的,只是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她还不想死,倒不是怕,只是不想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消失。 再者,自己也是救了他一命的,如今也正是大好的机会,这种机会,恐怕也没有第二次了。 祈宇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面色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朕应了你,明日就让刘言为你送过来。” 子怡心中暗笑一声,握紧了他的手,“那就多谢皇上美意了。”她巧然一笑,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道“不知梅妃如何了?还有那马儿为何突然受惊呢?皇上有查过吗?” 梅妃她倒是不关心的,当时她是第一个被救出去的人,自然也是不会受伤,她想问的就是那马儿的事,昨日安平哭哭啼啼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就想到这回事了,心中自然也是有了数,这安平性子直,言语不顾忌,深受皇上的喜爱,就算做错了什么事儿也不忍心责怪她,只是这么单纯的丫头,也不是傻到出奇,怎么会贸然做出这么蠢的事呢。 如若是梅妃她们挑拨,倒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看那日梅妃似乎是一点都不知情,吓得也是不轻,梅妃这个人,虽然是骄傲了一些,但从那日的棋局来说,她还是一心向着皇上的,这么冒险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只是前几日那不好的预感又增了几分。 果然,祈宇似不愿提到这事儿,含糊了几句,借口说那些侍卫的刀剑晃了马眼才至于这样,子怡识趣,也默默应了下来。 随意聊了几句,都是无关痛痒的话语,夹着祈宇淡淡的问候,子怡笑的也是越来越牵强,此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疲惫,祈宇也止了话题,漫不经心的将坐落在桌旁的一个小盒子打开,抬手取出里面的琥珀,也不辩解,将那红线扣好,戴在子怡的脖颈上。 “这勒痕太过明显了,还是掩一下的好。”他解释的有些牵强,语气却是命令的。 子怡默默低头应允着,低头望了望重新回到胸前的琥珀,映着这车内昏暗的灯光,那琥珀泛出阵阵黄晕,似乎是在笑一般,带了些嘲讽。 似乎是放心了一样,祈宇深深叹了口气,当他看见她脖颈的勒痕时,就已经猜到了她如今在想些什么,但他是皇上,他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就算是他错了,那也要让她心甘情愿才行。 他轻松道“不早了,朕也有些乏了,子怡也早些歇息吧,你要的东西,明日刘言会送过来。”说罢,低眸轻吻了一下子怡的额头,映着她温和的笑意,几步出了车内。 刘言察言观色,上前几步忙着将他搀了下来,微叹一声,心思沉重的低下了头,他是自皇上小时就在他身旁伺候着,皇上只要一个眼色,他就知该如何行事,只是如今,自从这个白子怡出现以后,似乎是唤醒了皇上曾经的记忆一般,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变得太多了。 祈宇望了望天色,目色带了些复杂,默默道“刘言,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做错了?” 刘言谦卑道“皇上是一国之君,皇上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什么时候连你也会说这些客套话了?”他音色带了些悲冷,一句话出口,那刘言心底寒了一下。 刘言如实道“皇上自有苍天庇护,梅妃与怡妃如今都是平安无事,这便是好事了。” 祈宇将目光收了回来,“明日就将那免死金牌送予怡妃,此事不要张扬,朕会提笔写谕。” 刘言心底虽惊了一下,面色也是尽量的沉着,恭敬答应着。 祈宇也不解释什么,转身回了车内。 他想的很清楚,既然是要留下她,那就对她好好的,他不想再一次的错过,也不想再一次体会昨日那种无力感。 只是至今令他顾虑的,是昨日最后关头居然是四弟跳了下去,心中不由得冷了一下。 祈铧做事虽公正,为人也坦率,却也不是那种鲁莽不要命之人,就算是为了安平而恕罪,也不至于至此地步。 眸子凉了一下,带了不知名的嘲讽,淡笑一声,回了车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五章 醒来只觉得一阵阵的颠簸,困意还未散去,子怡眯着双眼,四周瞧了瞧,车内一阵阵的紫檀香,闻着倒是舒服了许多,习秋与玉儿在帘旁不知谈着什么,面色温和,轻声笑着。 她微微叹了口气,也未出声,只是默默的望着车棚。 今晚差不多就要到了东林了,此去或许能解开什么谜团,或许自己葬身于此。 倒也不至于,至少现在皇上许诺了自己的免死金牌,又保证过,何不在相信他一次。 “娘娘醒了”玉儿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床榻上的人儿一般,慢步走到子怡面前,将一旁的被褥掩了掩,继续道“娘娘还是歇着吧,奴婢听说这一走呀,可是要走一日呢,迟点在起也是可以的。” 子怡点了点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过晌午了,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了那东林了。” 子怡道“有没有探过梅妃那边梅妃现在如何了” 习秋将一杯温茶送了过来,开口道“梅妃娘娘今早才醒来,皇上已经去看望了,现在车里热闹着呢,还有那些贵人也都去了,皇后身子还未完全好,就歇着了,倒是肖妃娘娘车里清净的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派人去问候一声。” 子怡继续道“皇上如今还在梅妃的车内” 习秋咬了咬唇,试探的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子怡也知是自己唐突了,只是听闻这个消息时不禁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落寞,到底还是在意他的,尽管已经背叛了自己。 玉儿见她面色沉重,灵机一动,转了话锋“娘娘,安贵人倒是来过,只是看着娘娘睡得正香,就没叫醒娘娘,只是留了一些糕点,奴婢瞧了,居然是上好的桃花糕,娘娘要不要尝尝” 子怡温温一笑,如今宫中的那些妃嫔对自己那是避而不谈,这安贵人倒是存心与自己交好,想想她除了没获得圣宠之外,倒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也罢,抬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她是何目的,对自己无碍就行了。 她开口道“就知道你们两个贪吃,罢了罢了,赏给你们吧。” 玉儿抿嘴偷笑着,习秋也是一脸的古灵精怪,赶忙谢恩,几步小跑到那桌台上,抬手拿起一个糕点就往嘴里塞。 子怡不禁被她们逗笑,这两个丫头她倒是放心的,习秋虽尖酸刻薄,却不是那种心思歹毒之人,而玉儿则是温柔单纯,这二人互补,性子倒也是合得来。 只是那柳儿,子怡皱了皱眉,不禁惋惜了一下。 缓了缓心思,闭上双目歇了。 一 “娘娘!娘娘快醒醒,到了!” 子怡眯着眼,恍恍惚惚间,他似乎又看见了元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绣房前,似乎又做了相同的选择。 “娘娘,快梳洗一番,这就要去拜会厉都的皇上了!”习秋小声督促着,探着床上人儿的面色。 子怡的瞳孔突然放大,猛地坐起,一脸错愕“你说什么!拜会!” 据说狩猎之时确实是有拜会一说,但那是明日堂堂正正的,而且聚集了两国皇室中人,人数也是颇多,只是这刚刚到了东林,就迫不及待的要去见他! 习秋怔住了,惶恐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吞吞吐吐道“是是啊皇上刚刚下了旨意,许是因为迟了一日,让那厉都整个皇室都空等了,为了表达歉意,皇上下旨让各宫的娘娘梳洗好,然后去拜会一下厉都的皇室。” 子怡咽了口气,茫然的望了望四周,皱着眉。 玉儿与习秋更是疑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着子怡,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子怡迟疑道“皇上下旨,可是来的娘娘都要去” 习秋点了点头,忐忑道“娘娘,还是先梳洗一番吧,这么下去会迟了的,再让那些贵人挑了可不值了” 子怡咬着牙,现在怎有这个心情去理会那些贵人,只是这也有些太唐突了,事到如今居然惧怕了些。 只是如今焦急也不是法子,若是不去,定会惹人怀疑,说不定也会坏了这大凌的礼数,再者,自己如今已经不是贵人,而是妃子,仅亚于皇后一等,身为妃子,这等场合不出现,那也是不合情理的。 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目瞪口呆的两个人儿点了点头,那二人似乎是松了口气般,赶忙手脚麻利的搀子怡下了床,动作也迅速了许多,子怡也不吭声,任由她们折腾着。 “娘娘如今贵为妃子,这头饰啊,必定要多一些的,今日也是要去那些大场合,就让玉儿给娘娘盘个绾丝吧。” 子怡点了点头。 “娘娘,如今带的都是些贵人服,奴婢刚刚特地去肖妃娘娘那里借了几件服饰,想着倒是很合娘娘的身形,颜色也不错,娘娘穿上一定美极了。” 子怡木然的点着头,任由习秋与玉儿在一旁讨好,耳边的话倒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心中像是突然空了一般。 “娘娘”习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悄声道“娘娘,那刘管事今日送来了一个包袱,说是皇上送予的,奴婢就没敢打开来瞧,娘娘要不要瞧瞧” 这句话倒是让子怡来了精神,刘言送来的,那必定就是免死金牌了,自己如今的身家性命都赌在了这个牌子上了。 深深吸了口气,马上就要行走于刀刃间了,稍一个不留神儿,就要血肉模糊,她可不要再做一次那地下的亡魂。 强制自己镇定了下来,对着梳妆台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温温一笑,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倒也是没什么不妥之处。 “娘娘,这次就让玉儿陪你去吧,这安排帐篷的事就交给奴婢吧,玉儿性子太单纯,怕是那些太监们会怠慢了娘娘,奴婢此去也正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习秋将最后一支朱钗插入子怡的发丝中,一脸的得意与自满。 子怡点了点头,如今这装扮倒是比从前贵气了许多,少了些温婉,多了些妩媚与妖娆。 她从未将自己的美貌当做牌子,只是如今一瞧,在这宫中倒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由着玉儿将自己搀下了车,夜色浓密,外面一片喧扰,各宫的太监与婢女行路匆匆,见了子怡也都一一行礼,四处瞧了瞧,却没见各宫的娘娘,皱了皱眉,想着刚刚玉儿与习秋那般着急的模样,定是自己迟了。 定了定心神儿,由着几个领路的太监匆匆带到了一个大帐前。 抬眼瞧了瞧,这百里之内满是帐篷,映着夜色中温温的火光,倒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面前的这个帐篷,她有些迟疑了。 这帐篷不是一般的大,足足可以绕那些小帐十个之大,门外把手的禁卫军也是颇多,看着这戎装,就知是厉都的人,帐内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她咬着唇,居然直接到了他的帐外。 “娘娘”玉儿带了些不忍,犹疑的望着眼前面色悲凉的人儿,不禁开口督促着。 子怡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玉儿也咽了口气,吩咐外面的太监通报一声,随即在门外候着。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太监笑呵呵的跑了出来“怡妃请——”说罢,恭敬的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子怡苦笑一声,随即面色突然的柔和起来,那姿态,就如同是去见自己的如意郎君一般,笑的得体之极。 只是这突然的笑意,让一旁的玉儿不禁有些后背发凉,虽然挑不出别的,但就是觉得娘娘如今有些不太对劲儿。 也来不及多想,赶忙上前搀着子怡入了帐内。 帐内倒是奢华至极,屋内的摆设也是应有尽有,淡淡的紫檀香香气让人心情缓和了许多,人倒是多得很,细细一瞧,这皇室中人倒是齐全了,祈宇与元彻相对而坐,桌上还摆着许多名贵的糕点与烧酒,皇后在一旁温温的笑着,稍后的肖妃与梅妃也只是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品着糕点,玉贵人见了眼前的人儿,带了些愤恨,将眸子撇向了别处,柳才人试探了一眼子怡,随即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神情,白千乐倒是带了些惶恐,狠狠的咬着唇,眸子死死的盯着子怡。 在往边上一瞧,迎面对上了德妃的眸子,那眸子早没了当初的那份清新淡凉,多了几分的复杂与狡猾,尽管面上是笑着的,却总是能从心底觉得微微的寒意,当真是皇后了,这宫中当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而那正位上 那一双眸子是自己千百回辗转反侧所相遇的眼神,只是那眸子带了些不可思议与阴狠。 不知怎的,虽早就有了准备,心中却还是像被绞碎了一般,痛的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变,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还是那么云淡风轻,曾经自己没发觉,只是如今,与身旁的德妃c不c是皇后娘娘那般相配,而今自己居然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出现在这里。 只是子怡突然知晓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自己晚到,如今又是一人来了这里,必会引起注意,心中一凉,顺势瞧了瞧四周,果然,厉都的几个嫔妃与贵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本是喧扰的帐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静谧的气氛带了些不安c诡异c惊奇。 祈宇皱了皱眉,不知所以的望了望眼前的元彻,刚刚还是谈笑风生,如今面色居然带了几分的阴狠,眸子也是死死的盯在子怡的身上。 “这这怎么可能呢!”厉都的婉贵人突然开了口,一脸错愕的望着眼前的人儿,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六章 这话一出口,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帐内瞬间就似炸开了锅一般,那些贵人们都是面露诧异,交头接耳c窃窃私语,目光一下子都锁在了帐中央的人儿身上。 而那大凌的嫔妃也都是惊了一下,随即互相望了望神色,都是一脸的疑惑与诧异。 就连那肖妃,也是怔怔的望着子怡,目色带了些迟疑。 倒是那白千乐,几乎是要把唇部给咬出血来。 俞晴心虚的望了一眼子怡,却见那双眸子紧紧的锁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 的确,这次狩猎所忐忑的人不止是子怡一个,还有一个,那就她,厉都的皇后娘娘——莫俞晴。 她甚至都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那般重情义了,这若是追查起来 祈宇异常的没有解围,这帐中的贵族说的那些言语也都钻进了他的耳中,只是心中翻腾了一下,目光稳稳的锁在元彻身上,似乎是在等着确认一般,只是如今,见他那副面色,心中也是有了数。 如若是真的,这也太荒唐了! 只是这么想来,那她白子怡向自己索取免死金牌,也是因此事了。 那她父亲的死 那她根本就不是白家的子女! 祈宇捏紧了拳,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骗了。 面对这一屋子的惊愕,她只是默默的站在中央,没有应允是不能入座的,望着眼前一脸犹疑的祈宇,随即对上了元彻那双阴冷的眸子。 元彻咬了咬牙,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而且混入了大凌的皇室中,居然做了嫔妃! 只是,她不是清白之身,是如何在大凌立住脚跟的,又是如何夺取大凌皇帝的信任的。 子怡突然温温一笑,面着眼前心怀鬼胎的人们,“皇上,臣妾略有不适来迟了,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 这一句,让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衬着帐内人儿的神色,倒是多了几分的诡异。 祈宇缓了心思,皮笑肉不笑“不碍事,子怡身子不好,快些坐下吧。” 子怡将他的不信任尽收眼底,心头疼了一下,却也是一副温婉的模样,上前几步坐在他身旁,面色柔和。 “你可是白子怡——”那婉贵人终于坐不住,似乎是抓到了巨大的把柄一般,一脸的吃惊,居然连子怡的全名就唤了出来,声音也异常的尖利。 子怡皱了皱眉,这婉贵人在厉都时也是个难缠的角色,跳的一身好舞姿,长相也很是出众,为人也傲气了些,在厉都时她可没少受这位贵人的“关照”,只是如今,她恨不得早早就除去了这个多嘴的人儿。 这句话出口,刚刚那些言语就不是流言蜚语了,而今居然连她的全名都唤了出来,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仅仅两句话,就坐实了子怡的身份。 但,那又如何,她既然敢来,那就是做好了这个准备,所以当下的子怡,也只是默默的瞧着那个婉贵人,稳稳答道“不知贵人唤子怡真名为何” “你——”那婉贵人咬着唇,一手指着子怡,下一句话还未出口,就见俞晴轻咳了一声,也知是自己坏了礼数,不甘心的望了她一眼,乖乖住了口,随即坐了下去。 元彻今日也是反常之极,若是平日里,自己的嫔妃如此无礼,他必然是呵止的,只是如今,面前的这个女人,就算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祈宇面色沉重的望了一眼子怡,心底叹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子怡与朕自小便相识了,竟不知居然识得厉都之人,真是让朕诧异了一番啊。“ 这一番话,倒是让帐内的众人都止了口,面色带了些犹疑,却也都不敢多问。 这话倒是有些无赖了,前言与后语根本不搭,那句“子怡与朕自小便相识了”也乖乖堵住了众人的口,论谁也不敢质疑皇帝。 子怡带了些诧异,心虚的望了他一眼,得体道“皇上这就是取笑臣妾了,臣妾自小在大凌长大,怎会识得厉都之人,定是相像罢了。” 祈宇温温一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只是回过头去,正面对着元彻,“今日一见,倒也是开了眼界,这皇后如此相像倒是罢了,如今朕的妃子也是大同小异了,倒也是惊讶了一番。” 元彻握着手中已经凉掉的酒盅,将目光从子怡的身上挪开,带了些许的不甘,也是面上迎合着,很快就岔开了话题。 只是这白子怡,不是清白之身倒是罢了,如今这话锋都传成了这样,这大凌的皇帝倒是神态自若,居然开出口与她自小长大,倒是笑话了,这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伎俩,能让一国皇帝忍此等大辱。 元彻心里嘲讽了一番,随意与他聊了几句,目色时不时的瞧着身旁笑的温和的子怡,心中不知为何窜出一股子的怒气,将话题又掰了回来“不过刚刚如此说来,朕瞧着这位怡妃倒是很像朕曾经的皇后,只是这名字也相同,倒也是诧异了一番,这天下居然还有这般相像之人。” 语气虽是玩笑的姿态,却如同刀锋一般,丝丝见血。 子怡面上笑的柔和,心中也是波涛汹涌,她太了解元彻了,这个人,自私c狡猾c隐忍,还有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东西,绝对不与别人分享。 还记得曾经在厉都之时,南林曾经进贡一把上好的匕首,元彻虽喜欢,却也是当做物件一般摆放着,过了许久,直到都忘了这匕首之事,相国之子曾经拜访偶然见了这一只匕首,爱惜的不得了,元彻虽面上应和着送了他,谁知不到半个时辰,这匕首居然坏了,而且碎的彻底,这让子怡也是惊了一下,不得不从头认识一下这个枕边人。 祈宇倒是沉闷的很,眸子凉了一下,元彻的话说的太过直白,那些长舌妇人随意聊聊就罢了,只是他开了口,定是咬住不放了,怎么说,都是想要一个解释罢了。 只是这个解释,该如何给呢倘若子怡真的是厉都的皇后,而如今又被自己立为大凌的妃子,这若是彻底追查起来,自己岂不是成了众人的笑柄 帐内又一次的静谧起来,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状态望着这正坐上的几人,俞晴面色有些难堪,嘴角的笑意也是浅了许多,而这厉都的仁元倒是波澜不惊,坐的安稳。 元彻当真是不放过自己,想想白家灭门的遭遇,子怡此刻恨不得冲上去质问他,他能有今日的功成名就,还不是自己上刀山下火海为他周旋,若是没了自己,恐怕他早就惨死在牢狱中了。 想到这里,望向元彻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的恨意。 祈宇似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酒盅抬起,送了一口酒,皱了皱眉。 而元彻则是坐的最安稳之人,也不顾礼数,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子怡。 她瞪着他,他回应着她。 尽管这二人都是心思万千,但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这帐内诡异之极,下方的几个贵人也都是面露忐忑,这样的形势,稍一个不留神儿,两国交好之事就算吹了,只是这皇帝开了口,谁都不敢上前去解围或者搭话,任由这话题活生生的摆在这儿。 “这可真是说笑了,如若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本宫倒也是想要瞧瞧,本宫自小与怡妹妹一同长大,怡妹妹居然能有这等福气,倒也是与这厉都有缘呢。” 仁元一语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笑的温和如水,似乎这话没有半点不妥之处,波澜不惊。 其实她也是认定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只是她是皇后,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再者,也不能让皇上为难,辩舌这种事,她还是擅长的。 子怡暗自佩服了一番,心中也是更加忐忑了,如今元彻已经把这话题给说开了,只怕出了这个帐篷,还有更多的是非在等着她。 只是仁元这话有利也有弊,利的是堵住了厉都的话锋,弊的是整个大凌后宫的嫔妃们都是得知子怡是从一个小小的奴婢偶然被皇上看中,才得了如今的地位,若说是自小与仁元一同长大,那绝对是子虚乌有。 尽管那些肖妃c梅妃c玉贵人c月贵人c柳才人极那白千乐都是心知肚明,却也知晓现在不能由着自己的小性子来,眼下这种状况,也只是沉默着。 子怡接口道“如此说来,臣妾倒也是多了几分的兴致,还真的想瞧瞧呢!” 祈宇微微松了口气,面上着“倒是巧了,没想到今日还有所收获。” 元彻示意,心底嘲笑了一番,带了些不依不饶道“温同,子怡的那副画像可是还在” “子怡”这两个字是他故意叫出口,自从她做了皇后,自己与她也是以礼相待,她也是从最开始的“元彻”唤成了“皇上”,而他也唤她为“皇后”,自那以来,想想自己对这个名字倒也是有些生疏了。 只是她葬礼之时,他稳稳的坐在那块墓碑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居然发现这个名字对自己来说居然那么陌生。 温管事面色沉重的望了一眼子怡,赶忙道“还在奴才的帐中,过后让人取了就是。” 温同自打子怡进入帐中第一刻就惊了一番,她曾经对自己有恩,自己能从一个小小的太监走到如此地步,也是她提携的,那神态根本就不用质疑,那就是曾经的皇后娘娘。 只是因为那一道圣旨,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对于她的死,也没有过多追究,这若是彻底查起来,自己也是有过错的,想必当初死的那人只是被替换了而已,而她自尽时自己又不在一旁瞧着,这怎么说,都是他的过错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七章 元彻语气带了些玩味,终于将目光从子怡身上收了回来,开口道“一会儿你就送过去吧,让大凌的皇后娘娘好好瞧瞧。” 子怡如今似被万箭穿心般疼痛,似乎也是习惯了,默不作声,低眸望着眼前的酒盅。 是的,自从自己做了皇后,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唤自己子怡,而是皇后,自己为了礼数周全,也唤他为皇上,多了几分的得体,却少了从前的那种爱恋。 终究是一场空。 原以为与他再也不会见面,谁知苍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只是再次面对他时,她不是如自己想象那般镇定,多了几分不甘与愤怒。 仁元面不改色,平静道“那就多谢皇上的美意了。” 元彻眉间动了动,笑的耐人寻味,映着那一张俊俏的脸庞,如孩童般一脸无辜。 祈宇也无心在品酒,开口道“罢了,如今都已这么晚了,今日刚刚到了此地,朕的嫔妃们应该都是累了,明日与你骑射一番如何?” 元彻示意,缓缓起身,“罢了,祈兄今日能如此重视我这位新任的皇帝,也是很难得,这份心意元彻领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祈宇也随即起身,与元彻客套了几句,头也不回的出了帐门。 一旁的皇后赶紧尾随了出去,梅妃则是诧异的望了一眼子怡,随后而出,帐内的人也是如同逃命一般,匆匆离去。 子怡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望了元彻一眼,几步离了帐内。 由着领路的太监指引,子怡到了一个帐门前,这帐篷虽不及皇上的豪华,却也是精巧之极,比一旁的帐篷大了两圈,门外把守着几个禁卫军,映着这昏黄的灯光,倒也是宁静的很。 几步进了帐内,帐内倒是干净的很,各种用品也是应有尽有,连梳妆台都摆了进来,一旁的浴桶也是稳稳的立在角落中,边上居然还摆着几盆花草,子怡上前几步,笑了笑,竟是海棠。 这海棠花倒是不出奇的,花朵小而温婉,俗称解语花,听起来就很善解人意的样子,却不符子怡如今的心思。 回身坐在床榻上,榻上也是铺了好几层的被褥,柔软之极,她也未叫玉儿更衣,只是默默的将身子全部依附在了那榻上。 习秋怔怔的望着那一脸阴郁的人儿,抿了抿嘴,疑惑的望了望身旁的玉儿,那玉儿也是面色沉重,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习秋示意,也不吭声,做自己的分内事去了。 子怡无睡意,她在等着祈宇召她过去。 只是到了如今,自己心中居然一点惧意都没有,不c她是一点心思都没有,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再见到元彻时,她所谋划的言语,神态,甚至家世,一点都没用上,相反,她有些无言。 两个时辰过去了。 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子怡皱了皱眉,不禁有些疑惑。 “出去走走吧。”子怡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毫无睡意,心头堵得要命,闷在这里胡思乱想,怕是要抑郁致死了。 玉儿瞪大了双眼,错愕的望着眼前面色阴沉的子怡“娘娘,如今都已是夜半了,娘娘还要出去?” 子怡也不接了话茬,叹了口气随意抓了件衣衫就出了帐门。 玉儿一脸惊愕的怔在原地,随即也反过神儿来,赶忙跟了上去。 娘娘近两日可是反常的要命,做事也是不符常理了,以前在宫中还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只是如今脾气倒是大了一些,每日也是忧郁得很,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儿,定是在意了心生烦闷了。 夜色极浓,那微小的星光似乎是要把整个黑夜照亮了一般,努力的散发着它最大的光芒。 子怡抽了抽鼻尖,有些冷,缩了缩脖子,漫无目的的走着。 各宫的娘娘应该都已经睡了,这帐内一点火光都没有,只是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定会落那些有心人的口舌,虽然皇上没说什么,但是她总是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一路向北,她怀着满腹的心思,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直到那凉气丝丝灌入身子中,才缓过神儿来。 玉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这一路走的可是相当远,几乎是快要走到北边军营处了,在往前走几步就到了河边了,只是见她心思较重,就没开口提醒着。 子怡上前几步,在河边随意找了块岩石,还未等玉儿开口,就毫无身份的坐了下去,望着满天的繁星,若有所思。 “娘娘,您这样会着凉的,快起来吧!”玉儿急了,小脸憋得通红,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子怡默默的摇了摇头,语气飘渺“让本宫安静一会儿,你去一旁歇着吧。” 玉儿深深叹了口气,也知眼前这位娘娘不是自己能劝动的,识了趣走到一边站着去了。 河边很凉,一阵阵寒气直入子怡的心肺中,却也是迎合着她的心意,居然也添了几分的惬意。 “镜湖水如月,秀色掩今古,蛾眉颦笑兮,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似是自言自语般,脱口而出,面色悲凉,映着这深黑的河水,倒也是楚楚可人。 这是元彻为她提笔写的,自己曾经爱他如宝,那幅画也被他挂在了御书房前,后来自己被冷落,那幅画也未曾撤下去,她不明所以,只是记忆中那首提笔诗,她倒是很清楚。 “没想到你还记得。” 一阵男声,语气淡淡,带了些凉意,从她的身后传出。 子怡惊了一下,回头望向声音来源,这一望不要紧,她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元彻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人儿,自从她回了帐内以后,自己就派人在暗处盯着她,得知她私自溜了出来,本以为她要逃跑,却没想到居然在这“看风景”,只是如今再次见到这人儿时,两个时辰前的怒气全消了,在她念出那首诗时,自己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 那句“皇后已毙”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在宫中也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随着淑妃的死,二人一同下葬,他只记得自己的心突然就空了一块。 他不想杀她的,只是这个女子知晓他太多,于心不忍,将她禁锢于冷宫之中,却也是下不了狠心,一直好好的叫人伺候着,直到莫将军启奏要言先皇的死还需彻底调查,他心中就起了杀心,如今知晓父皇是如何毙的,除了她,就只有自己了。 只是这宫中后来又纳了些许的贵人与妃嫔,虽然这些妃嫔个个都是顶尖的出众,对他也是一心一意,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感觉了。 于是他的心就开始凉了,对待那些嫔妃们也都是冷淡了许多,除了泻火,就没有别的用处了,放在后宫中摆设着,直到那时他才突然知道,真心实意对他的,也只有那么一个女子。 当他一无所成时,就是那个女子陪伴在自己身旁,而今日他高高在上,却丢了她。 子怡苦笑一声,望着面前一脸阴沉的元彻,嘲讽道“皇上是要处死本宫的么?” 元彻皱了皱眉,几步走上前去,低眸望着眼前的人儿,不甘道“你居然连名字都没有改,当真不将朕放在眼里吗!” 虽然带了些怒气,却也透着微微酸意,想到今日祈宇那般袒护的这个女子,曾经是自己的枕边人,不由得心中冷了一下。 子怡道“这名是父亲赐予我的,为何要改?这世上父亲只留给了我这最后的一样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着。” 这是真的,子怡一直冒着风险在宫中步步为营,只是这最大的风险她甘愿承受,那就是这个名字,这是父亲最后留给她的东西,倘若她真的改了名,那她就不是白子怡了。 元彻眯了眯眼,一时有些哑然,的确,他彻底抹除了白家存在的事实,白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部都做了刀下亡魂。 子怡缓缓站起身,紧紧的盯着他的眸子,语气平淡“在我逃走的那一日,皇上你可是送了我一个巨大的礼物,导致我差点就一蹶不振,我亲眼见证了白家灭门的事实,皇上当真是狠心啊。” 语气极轻,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面色也是平稳的很,只是那双眸子带了阵阵的寒意,看的元彻带了些心虚。 “然后呢?你是如何打算的?”元彻尽量不露声色,眸子不转,盯着眼前的人儿,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子怡轻笑一声,“说来惭愧,我一个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为鱼肉,甚至连那最后的一程都没有送上,而我当时想的就是,活下去。” 言语中止不住的悲凉,她当时的确就只有那么一个想法,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白家就真的死了,父亲一世正直无私,而自己能做的,就是要让父亲骄傲。 元彻叹了口气,讽刺着“你不是清白之身,是如何混入大凌皇室的?而今居然做了妃子,当真是受宠之极了。” 说来也好笑,子怡今日也不明白祈宇为何就那么简单的原谅了自己,若是自己的这些罪名加到一起,十个头都不够自己砍的,只是他一味的忍让自己,对自己也是加倍的好,导致这宫中出现了第二个肖妃。 若是问她,她也是不明所以。 她轻叹了口气,不答,转身就要离去。 与他在多言那就是废话了,这个男人让自己行走于刀刃间,赔了白家,最后又将自己推入地狱中,就算有情又如何?她白子怡绝不会原谅他。 只是突然一阵力道,她险些摔倒,身子也随着这阵力道飘了一下,随即整个身子似乎是被包围了起来,一阵阵的温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八章 子怡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慌了神儿,故作镇定道“皇上可不要越礼,本宫如今可是大凌的妃子。” 元彻似乎是没听到一般,手紧了紧,将面前的人儿一下子全部揽入了怀中。 这与他想象的不同,他确实是想处死她的,不然也不会将那幅画送过去,只是如今不知为何,对眼前的人儿起了怜爱之心,一时不能自控。 许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享很是不甘罢了。 只是这份温暖,熟悉又陌生,他心中难得的有了感觉,竟有些贪恋。 见他迟迟不肯放手,子怡也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愧疚又如何,眷恋又如何,她知道,元彻对她其实是有情的,至少在他还是皇子之时,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就算不是真的爱恋,那也是有所感动的,只是做了帝王之后,有些事情必须要有所取舍,而她,就是他舍弃的那一部分。 子怡抬手将头上的发钗取了下来,回手横在身后的他面前,那发钗距离元彻只有一拳之隔,尖部闪着微微的寒光。 “我可是会毫不留情的刺进去。” 一字一句,子怡咬着牙缓缓道,她如今是真的想直接将那发钗刺入他喉中,只是那样也会毁了自己的一生,她不是怕死之人,但是她不想就这么鲁莽的死掉,毕竟毕竟她如今还有一个在乎的人。 元彻抬眸撇了那寒光一眼,冷笑一声,也缓了心思,将手收了回来,带了些威胁“你可知晓,只要朕将这层纸捅破,你就会再一次的死去,这次不会再让你有逃生的机会。” 他如今也是犹疑着,心底最隐蔽的情感也被一点点的挖掘出来,他倒是不希望她死的,既然老天让她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是在给自己一次机会,只是这个女人如今已入了别人的怀抱,怎么说,都是不忠。 子怡后退了几步,一脸的厌恶,随意抖了抖衣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元彻被她这一系列的举动逼的有些恼火,皱着眉,目色也凉了许多。 她开口道“本宫与皇上打个赌如何?本宫赌的是,祈宇他不会杀了本宫。” 她直接唤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皇上,为的是让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她如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扔在了祈宇的身上,而今日,祈宇也是一直都在袒护着她,想着,自己还有块免死金牌,想处死她,还没那么容易。 元彻明显的恼怒,面色也是阴冷之极,她刚刚直接唤了大凌国皇帝的名字? 而今居然还这么有自信? 不过元彻倒是顾忌的,虽然今日自己挑开了话题,但是那祈宇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处处袒护着她,自己命人将画卷也送了去,想必那皇帝也是看了,居然也没找她询问一番。 看他那副模样,是不打算追查了,也不打算将眼前的这个女人交出来。 子怡大概能猜到他心中想了些什么,虽然还是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不过有一点她是知晓的,那就是不管是不是他喜欢的东西,只要是被夺走,他心中就会不满。 况且他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情呢。 曾经他那般对她,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这般,倒也算一个小小的回报了。 子怡笑的耐人寻味,一只手轻轻握着胸前的琥珀“许是刚刚那宴会过了之后,皇上您就派人打听了我的事吧但那也无妨,众人口中好的坏的,都与我无关,只是能遇上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还求什么”她顿了顿,将那块琥珀扬起,如孩子般炫耀道“这是他亲自为我雕刻的,每个金丝都是他自己一丝丝的放上去的,能让一个皇帝对自己如此用心,又有何求苍天对我太薄,许是心疼我,就让我走了另一段路程。” 元彻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玩味的望着她,开口道“可是朕听说,在来时的路上金鸾车出了状况,他可是舍弃了你。” 这一句话,将子怡强撑起来的傲气击了个粉碎,心中一沉。 她松开手中的琥珀,淡淡道“皇上还真是关心子怡啊,但那又如何,至少他知晓他做错了,至少他会弥补,至少他给了我承诺,这就够了,他是帝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不求多的,只求安稳。” 这是她心中真实所想,她其实还是怨着他的,只是她力单薄小,又是一介女流,能做出什么,除了原谅别无选择。 元彻动容,上前几步紧逼着她,带了些试探“那如果朕告诉你,朕也后悔了呢” 子怡倒退了一步,鄙夷的望着他“因人而异,皇上身子金贵,该回去歇着了。” 元彻不满道“为何?你就可以原谅他,由着他将你扔下山崖,然后再给你一个妃位你就知足了吗?难道朕还不如他?朕与你也是共患难的,朕就不相信,你对朕一点情意都没有。” 子怡嘲笑道“皇上何出此言皇上乃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说出这般话,这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被人抓了笑柄?” 元彻目色狠了很,收了刚刚的不满,温温一笑,那笑意竟有些诡异。 这女人,当真还是不能留。 子怡瞧他变了脸色,也知他是心中发了狠,元彻有个习惯,当他想要一个人的命时,就会露出这幅面容,本来想着与他随意说几句便好,只是心中有恨也有怨,不自觉的与他计较了起来,如今当真是惹怒了他了,怕是自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子怡苦笑一声,转了身,踏着河边的小石子,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也不望向后面,淡淡道“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你毁了我的一生,也毁了我白家,更重要的是,你欺骗了我的感情,如若没有你,我还是宫中默默无闻的那个绣娘,或许这一生都平淡无奇,但是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还能嫁个如意郎君,生个漂亮的孩子,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如若说是后悔,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接住了你的手。”她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面上已满是泪痕,深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了一下,继续道“你知道吗,在这大凌国时,我还是个奴婢的时候,居然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情,那时我差点将那人认成了你,但是那人最后却救了我一命,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似乎是没想得到回答一般,抬手拭去面上的泪珠,径直而去。 元彻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在她看不见的后方微微叹了口气,面色带了些不忍。 一 “皇上——”刘言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手中捧着一个画卷,面色沉重的望了望躺在榻上的祈宇,欲言又止c欲言又止。 祈宇侧眸瞧了一眼刘言手中的画卷,带了些厌恶“这么快就送过来了?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刘言咽了口吐沫,不敢吭声了,这画卷他细细打量过,与怡妃何止是一个相似所言,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而这画卷居然也是厉都的皇帝亲自提笔,定是错不了了。 这白子怡还真是胆大包天,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祈宇摆了摆手“拿过来给朕瞧瞧。” 刘言皱了皱眉,“皇上” 祈宇带了些讽刺,瞧着刘言这幅面容,就知那些流言并非子虚乌有了,带了些恼火“拿过来。” 刘言叹了口气,几步上前将那副画卷呈了上去。 画中的人儿笑的温婉多情,一手抚着琵琶,眉眼之间透着丝丝的爱意,趁着这画的精美程度,倒是颇为金贵了。 祈宇只是瞧了一眼,就抬手将那幅画掀到了地上,目色发了狠。 只觉得莫名中带了一阵巨大的压力,帐内瞬间静谧起来。 刘言畏畏缩缩的退到了一旁,默不吭声。 过了许久,祈宇道“刘言,你为朕出个主意,你说当前朕该如何抉择?” 刘言抿了抿嘴,眉心动了动“皇上,这若是传了出去,那可是丢了大凌国皇室的威严” 祈宇不耐烦道“朕还不知这些?朕如今问你的就是该如何将这场戏演下去!” 刘言一愣,如若刚刚不是皇上打断了他,他本想说赐那怡妃一条白绫的,这事非同小可,如若想平息,那只有当事人的死去。 只是皇上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定是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了,还未等他说出口,就将这个方案给否了,看皇上的意思,难不成是要留着这女子?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刘言闷着气,试探道“那皇上就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不提此事就算罢了如何?” 祈宇不甘心的叹了口气,他心中本是这么想的,此事若是追究起来,想想也是对自己无利,若是说要铲除了子怡,他也是于心不忍,毕竟这个女子是真心待他,且自己也许诺过她。 只是这样,自己又不甘心。 他矛盾了一会儿,似乎也是认了命,开口道“你一会去各宫通报一声,此事不准再议,朕也不想再听闻这帐中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违者——当场处决。” 刘言无奈的应了一声,皱了皱眉,到了嘴边的劝解又咽了回去,想必皇上早早就拿了主意,只是找了个引子让自己开口罢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九章 今日是约定的狩猎之时,那些贵族王爷也都到了场,场面是选在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四周碍事的树木也都被砍了个遍,那些柴木也都做成了酒席,张张的摆了一大串,冷眼那么一瞧,倒是颇有气势。 气候微凉,子怡坐在席中一角,迎着众嫔妃贵人们惊疑的目光,稳稳的品着茶。 一夜几乎都没有合眼,倒是有些疲惫的,只是夜里刘言手下的几个小太监突然出现在各宫娘娘的帐中,特地嘱咐了她的事,那些娘娘们倒也是识大体,都闷着自己的小心思,一一应了下来。 倒是子怡,带了些讶异,她原本以为祈宇会连夜叫自己过去,质问一通或者是让刘言直接送过来一杯斟酒,但是那晚却是平静的很,与元彻相别之后,大凌的帐边除了那几个小太监忙忙碌碌奔走与各宫的嫔妃帐内,就是平静如水了。 如若说是蒙混了过去,那倒是有些自欺欺人了,祈宇生性多疑,那么简单的就放过自己 想想前日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心中不由得思量了一番,他这般,那就是袒护自己了。 如若他真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还选择默不吭声,倒是让子怡心中微暖。 只是这般平静的气氛,倒是让她不安,总是觉得这事没那么快就结束,或者说,还有许多隐蔽的刀子没有刺向她。 不得不万分小心的提防着。 忐忑的不只是子怡一人,白千乐面色有些苍白,目光也无神,带了些憔悴,瞧了她一眼,对今日的狩猎也是没了兴趣,默默的坐在角落里怔怔的望着席面。 如今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不只是她白子怡一人,就连那白千乐也是被那些贵人与妃嫔询问了一番,但她也是有了分寸,只是说是二姨娘乡下的养女而已,那些妃嫔们自然是不信的,梅妃后来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白子怡为什么要将那么重大的秘密告诉自己了,那是想让她快快站队,离了梅妃的范围,如今她的目的达成了,梅妃对她也是没了信任,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众嫔妃们都是各怀心事,但是那矛头却都指向了那么一个人。 子怡这杯茶品的很不是滋味,尽管面上是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是翻腾了许久。 一阵阵喧扰,祈宇与元彻二人从席末走了过来,那二人谈笑风生,好不热闹,似乎是没有发生过昨日那事一般,好的如同亲兄弟一样。 祈宇倒是换了一身轻快的白色常装,发丝也被利索的束起,少了往日那种肃穆的威严,多了几分情趣与潇洒。 元彻也是一身白衣,似乎是因昨日之事,面色略带了些苍白,倒显得那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多了几分的俊俏。 子怡心底泛起一丝复杂,赶忙起身随着众人行礼。 “今日就不必拘礼了,难得出来游玩,自然也是要心情畅快才对。”祈宇温温的下了令,目色扫了一眼角落里那面色阴沉的人儿,复杂了一通,随即又恢复了往常。 “早就听闻父皇与祈兄狩猎从未赢过,如今狩猎,我可是不会想让的,早早就备了好马,就等着与你一通切磋一番呢!”元彻也是语气轻快,若不是那一张微微泛白的面颊,这句话还真的是颇有诚意的。 他是不想输的,曾经狩猎之时他也跟着来过,只不过那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不被先皇所看中,只是默默的在角落中望着他们谈笑风生,如今终于轮到自己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心底那份不服输的劲头又冲了上来。 他早已发过誓,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不止是这样,还有 他侧眸瞧了那一眼席边的子怡,心中沉了沉。 昨夜的那番话,倒是激到了他心,如若说他真的有对不住的人,那就是她了,他对先皇可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先皇也未曾将他当做亲儿子看待,只是这个女人,一直对自己都是不离不弃,直到听到她毙了的时候,心中还是落着深深的惋惜。 如今既然不能处死她,那也不能让她继续在这大凌国做妃子。 祈宇见面前的元彻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色飘了一下,心中也是不舒服之极,开口道“那今日我可不会想让了!” 本来这次狩猎他是有心想让的,毕竟是大凌国新任的皇帝,登基才短短的一年之久,大凌与厉都交好就看在两位君王上了,若是这第一场狩猎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只怕他会颜面无存,只是昨日出了那档子事儿,他的小心思又冲了上来,发了狠。 如若真的出了事,那他宁愿杀了白子怡,也不会将她送予厉都。 这二人面上不惊,语气也是随和,却让在场的嫔妃与王爷心底发了寒,各国都了解自己的君王是如何处事,只怕今日这狩猎没那么简单了。 梅妃叹了口气,抬头望着距自己不远的子怡,虽然那日是她救了她,但她也因此得了妃位,这么想来倒是两不相欠了。 倒是这个女人,刚刚得了妃位,就将她身下的玉贵人打的鬼哭狼嚎的,闹了自己一日之久,想想不由得头痛。 只是如今,这个女人居然是厉都的前皇后,听闻这个消息时,她不由得也是一震,看今日这两位君王的作风,倒是杠上了,心中唾弃了一口,真是红颜祸水。 被一束束毒辣的目光瞧的有些不舒服,子怡顺势望去,却对上了梅妃的眸子,心中嘲讽了一番,转过头去。 她当然知道有些人就算你对她有恩,她也不会感激你,尤其是这宫中,只要主子做错了什么事儿,情急之下就可以把这罪过全赖在奴婢的身上,尽管这奴婢是真心伺候了主子许久,却也是扛不住权威,尤其还是这梅妃,心中只容得下皇上一人,如此这般,怕是非但没有感激自己,反而对自己怨恨更深了。 只是让她疑惑的是,梅妃如此在意皇上,又怎么能容得下肖妃呢,自己在宫中许久,却从未见梅妃激怒过肖妃,虽然话中也是带刺,但是明面儿上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这就奇怪了。 顺势望了肖妃一眼,却见她还是如往日般平静,这份宁静在这份场景下不由得有些诡异。 她对肖妃还是抱有好奇心的,这宫中让她顾虑的人只有皇后与肖妃,皇后倒是刚出阁不久,自己还未参透她,只是这肖妃,这么久了给自己的印象永远都是那副宁静的面容。 嘲讽了一下,其实最温柔的人,杀人是毫不留情的。 元彻与祈宇相互贫了几句嘴,虽各抱有心思,面上都是合得来的,二人说笑了半响,元彻才拍了拍手,命人将他的坐骑牵上来。 子怡有些担心,元彻虽是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但那也只是因为他的母妃身份低贱而已,其实他还是很优秀的,无论是相貌c武功c骑射都是一流的。 倒是祈宇,自己还未完全的了解他。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牵着一匹马走了上来,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也不敢怠慢,赶忙退到一旁。 子怡细细的瞧着这马,她对马儿这些东西倒是不懂的,只是偶尔从书中了解了那么几下,但是眼前这马儿当真是漂亮极了,全身呈白色,没有一丝杂毛,一双夜眼也是明亮之极,四蹄健壮,仅是那么一眼,子怡心中就爱惜了许久。 不是适宜的透出一丝惊讶,真的好想去骑一骑! 元彻心中带了些得意,目色悄悄撇了子怡一眼,见她带了些惊异,温温一笑,这马儿是极品,自己也是淘了许久才看中的,为了这个马儿,他险些把整个南林给得罪了,硬是从那南林的皇帝手中取得了这匹马。 祈宇上前瞧了瞧这马,用手抚了抚马背,嗯,倒也真是一匹好马,看来这厉都的皇帝还真是有备而来。 心中暗笑,“倒真是一匹好马,狩猎了这么久,还真是难得见得此马。”说罢,他似乎未放在心上一般,拍了拍手,身旁的刘言示意,像一旁的马夫使了个眼色,那马夫点了点头,回手牵过一匹马。 马儿通体纯红色,头部扁而长,眼也是泛着光亮,四蹄极其利索干脆,再加上那漂亮的马鞍,倒是与元彻的马儿不相上下。 子怡心头大叫一声好!也窃笑了一番,她当然知道刚刚那是元彻给他的下马威,元彻的马儿一瞧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想着定不会再有那般好的马儿与之匹敌,没想到,如今这祈宇的坐骑丝毫不亚于他。 元彻望了一眼那马儿,心中也是惊叹了一番,这马儿光看这色泽,就知不是常物。 祈宇温温一笑,其实这马儿并非是他的,早先的确是他最先发觉了这匹马,只是自己长居在宫中,无暇去遛它,见祈铧也是很爱惜这马,就送予了他,就在刚刚祈铧才将这匹马儿牵来,送回了自己的身旁,若不是有他,恐怕这个下马威,自己还真是吃定了,想罢,望了祈铧一眼。 祈铧面色如常,一双眸子却定格在了子怡的身上,带了些复杂。 祈宇刚刚的感激瞬间全无,心中冷了冷。 元彻道“好!果真是匹好马,也不能让这马儿光站着,去试练一番如何!” 祈宇干脆的应了下来,转头挥了个手势,那些王爷贵族也都是深深松了口气,各自骑上自己的马儿,也是整装待发,笑意盎然。 子怡也是难得的轻快,将那些复杂抛之脑后,期盼的望着祈宇,那姿态,就如同是一个即将入嫁的新娘子一般。 祈宇冲她温温一笑,心中瞬间就下了决定,他喜欢的东西,必定是优秀的,不管她身份如何,现在仍是他的妃子,心也是向着他的。 心情居然轻松了许多,起身上了马“出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章 许是难得的机会,众位贵人们也都将那些家长里短抛之脑后,望着眼前这一批批策马奔腾的男人们。 这狩猎倒是没有别的说,只是瞧谁打回的猎物最多谁就是胜者。 虽然都知晓自己不如皇帝那般勇猛,却也是难得的一聚,各王爷贵族们也都是兴致颇高,快马加鞭,卷起一阵阵沙土,倒是气势不减。 子怡坐在稍高的位置,好奇的瞧着那马上的人儿奔走,又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哥哥的猎物好多!!”安平也是不顾自己的郡主身份,居然起身下了席位,上前冲到面前那一筐筐的篓子前,欣喜的喊着。 经这一声,席上的嫔妃们也是有些坐不住,也不顾身份,大凌国厉都的几位娘娘纷纷起身下去观望,这场景c居然有些温馨。 子怡四周瞧了瞧,就连那柳才人与白千乐,都是满面的笑意,如同一个个未出嫁的姑娘一般,笑的毫无恶意。 这么纯粹的笑意,她是有多久没见到了。 曾经也见过一次,倒是那柳儿,笑的单纯无杂意,对事事都抱着好的态度,结果呢?身边的玉儿也是个温婉善良的人儿,却也是跟随自己久了,也有了些心机,如今见这般好景象,她不由得有些感慨,心中的烦闷也消了许多。 梅妃抿住嘴边溢出的笑意,也抬眼瞧了瞧那篓子,心头也是乐了。 子怡淡淡一笑,顺势收回目光,却突然觉得身旁一阵寒意,转头——却对上了仁元的目色。 仁元的面色还是如往常那般沉静,只是此刻,望向子怡的眸子中带了些许的悲凉与不忍,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笑意盎然的与身旁的肖妃乐道着。 子怡困惑了一下,也不做多想,继续瞧着那篓子。 眼瞧着那篓子的猎物愈来愈多,心头也是喜着,随着席中央安平的笑声,嘴角的笑意也是愈来愈浓。 “不好了————” 一声刺耳,瞬间就打破了这温馨的场面,席中顿时安静下来,都望向声音来源,那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太监。 子怡细细瞧了瞧,那太监颇有些面熟,想了想,倒是与李行提过的刘言身旁的人儿有些相像,心头一紧。 刘言皱着眉,一双眼也颇为尖利,嗔斥道“何事这么没有礼数!惊了众位娘娘可如何是好!” 那小太监缩了缩脖子,缓下气来“二位皇帝的马儿居然起了冲撞,不受控制了!厉都的皇帝受了些轻伤,倒是皇上他————”那小太监皱着眉,欲言又止。 子怡一惊,忙坐起来,“皇上他怎么了!” 这一声倒是尖利的很,把那位小太监吓得一惊,随即赶忙道“二马相撞也都是血肉模糊,皇上的马儿似乎是烈了一些,不受控制的厉害,将皇上甩了下来,那手中的弓箭也未拿稳,划了右臂,伤势也是严重了些——” 仁元皱了皱眉“皇上他现在在何处,可救下了?太医有没有传?” 这一连串的问号,把那位小太监问的满头冷汗,“皇上受的伤稍微严重了些,手臂处也是重伤,太医已经传了,只是如今不好在行走,就在猎场医治了。” 子怡心中慌了一下,咬了咬唇,也不顾礼数,伴着众嫔妃惊异的目光几步下了席位奔向猎场。 “娘娘不可——这奔腾的马儿会伤了娘娘的!”刘言满面的焦急,在后面追随着,口上也是不闲着,却是碍于身份,不敢上前去拉扯,只得在后面劝解。 子怡没理他,虽然他口中还是不碍事的,只是自己还是想要去瞧一瞧,在这里干着急不是办法。 或许在别人心中他是皇上,但是在她心中他是她的夫君,不管夫君曾经做错了什么事儿,自己的娘子也该第一时间的陪伴在一旁。 如若一事抵一事,那祈宇当真还是不欠她的。 随着刘言在后面大呼小叫,猎场上许多马儿都停了,那些王爷见状也知道出了事,都也是不敢声张,诧异的望着子怡。 这猎场大得很,子怡走的有些累,站住瞧了瞧,定了定神儿,向中心走去。 “娘娘————”刘言也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虽然他也是个男人,但毕竟也是在这深宫中养尊处优习惯了,也经不得这么瞎折腾,倒是面前的这个怡妃,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跑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力气。 终于见了人,子怡笑了笑,抬手抹了抹面上的汗珠,几步冲上前,拨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祈宇愣了一下,怔怔的望着她。 元彻一张薄唇轻抿着,映着那复杂的面色,明眼人都瞧出了那份不满。 身后的刘言也终于追了上来,见了皇上,也赶忙解释着“皇上恕罪——怡妃她听闻皇上受伤就跑过来了,奴才怕伤了怡妃,也未敢过于阻拦。”说完这句话,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抿了一下面上的汗水,呼哧带喘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子怡心虚的望了祈宇一眼,抿了抿唇,笑的俏皮。 祈宇也被她逗笑,溺爱道“你瞧瞧你这般,还哪来的妃子模样,整个就是一乡野丫头,搞的朕像是出了多大的事儿了似的。” 子怡吐了吐舌头,“谁知晓呢,那太监传的厉害,说是皇上收了重伤,子怡心头担心着,就忍不住过来瞧瞧。” 本是紧张的场面,被子怡与祈宇这么一唱一和,居然有些温馨,那些王爷也都松了口气,赞道“皇上当真是纳了个好妃,居然这么关心皇上。” “是啊,这若是换了平常,那些嫔妃们惊吓都来不及呢,谁还顾得这些,怡妃当真是暖人心啊。” “若是本王能娶到一个这般女子,倒也是安了心了。” “哈哈” 场面也是瞬间就轻松了下来,子怡避开那些王爷赞誉的目光,转头瞧了瞧他的伤势,皱了皱眉。 还真是严重,这右手不断渗出血来,白衣都快被染成红色了,想必也是痛极了,那一旁的太医也是忙的满头是汗,生怕哪下弄痛了皇上。 温管事忐忑的望了身旁的元彻一眼,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元彻的面色也是愈来愈阴沉,到了最后,眸子居然透出了杀意。 祈宇的面色有些苍白,刚刚那些轻松也是故意装出来的,虽然确实是有些感动,但也被这疼痛所取代,笑意也有些牵强。 若是被刺了一剑,倒也真是不如这么疼,只是这小打小闹的,还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子怡也是没了礼数,整了整衣衫,坐在他身旁,一只手从身后悄悄握住他,在他耳边小声道“如若是很痛的话,就握着我的手,这样我也能为你分担一些,就不是那么痛了。” 祈宇只觉得左手一阵温暖,诧异了一下,却也是瞬间就安下心来,不知为何,居然还真的是没那么痛了。 他心中泛起一丝醋意,冷冷道“朕可是没原谅你。” 子怡无赖道“那臣妾就来将功补过了,一直补到皇上原谅臣妾为止。” 祈宇面上闪过一丝复杂,温温笑了笑。 那太医皱着眉,本是不太苍老的面容带了些迟疑,颤颤巍巍道“皇上忍着点,微臣为皇上清理一下伤口,这过程可能会有些疼痛。” 祈宇轻点了一下头。 那太医小心的将那药箱打开,随即取出各样的瓶瓶罐罐,自己显示手忙脚乱了一通,才捻起一个纱布,沾了些药水,在他的伤口处轻轻擦拭着。 一定很痛!子怡抿着眼,手中传来的痛意让她几乎要将牙齿咬碎,那祈宇却仍是面不改色,沉稳的如同在疗伤的不是他一般。 只是这疼痛带了些故意,祈宇的力道也是愈来愈重,几乎是要把她的手捏碎一般,她心中凉了凉,看来他是真的没原谅自己。 忍了一会儿,那太医终于作罢,也是松了口气“皇上——” 祈宇也松了子怡的手,低眸望了望伤口处,笑了笑“还好,去告知朕的那些嫔妃们,朕无事,不要让她们担心了。” 刘言应了一声,也赶忙跑开了。 子怡握着痛意未减的右手,面色也有些苍白,带了些委屈,闷闷的不吭声了。 祈宇缓缓起了身,望了望一旁面色阴沉的元彻,开口道“怕是今日朕扫了兴,只是这伤势着实不适宜在拿起弓箭,今日就是元弟赢了。” 元彻缓了心思,笑意若有若无“哪里,祈兄的骑射远远高于元彻一等,若是这么快就定了胜负,岂不是趁人之危?罢了罢了,狩猎还有一月之久,也不急于定胜负,祈兄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他如今心情也是稍稍沉重了些,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子怡还是有些隐蔽的情感的,只是只有他能瞧的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 她还是固执己见,望向子怡的目色不由得带了些同情。 祈宇漫不经心的扶起了一旁心思较重的子怡,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也不与元彻在过寒暄,几步回了帐内。 子怡也是一路尾随到了祈宇的帐中,待他换了衣衫,又让人再次处理了一下伤口,一阵匆忙过后,才平稳下来。 因没有被赐坐,只得站在中央,也失了刚刚的那份欣喜,复杂的望了一眼坐在席榻边上缓缓斟茶的他。 这场景倒是有些尴尬了,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 她不明,看他的作风,分明就是故意在袒护自己,只是为何如今还这般冷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一章 “朕前几日才想起一件事来,子怡是喜好紫檀香的,是吧”他停了手中的动作,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子怡面无表情的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臣妾确实是很喜好这种香料。” 祈宇面色平稳“只是这紫檀香是极其名贵的香料,在这宫中也是少有的,昨日朕特地去查了一下这料的配制之法,”他扬了扬眉,语气中似有似无的温怒“你猜,朕查到了什么” 子怡将眸子埋了下去,心中也是瞬间就抵到了最低处。 紫檀香虽香气微甜,能起到安神宁心的作用,对男子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碍,却不适合女子长期接触,里面的配料有许多是致人不孕的东西。 曾经的她也是嗅了半年这种香料,在最后一刻才得知这种香料的作用,而这香料,却是元彻赐予她的。 只是到了大凌,她无心争宠,也不想去搅这趟浑水,干脆就用了这个法子避了事端。 没想到,居然被查了出来。 “砰”的一声,桌案上的茶具扬起了一个弧度,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瞬间就在地上开了花。 子怡望着满地的水渍,闭上了双目。 “你就没有什么话与朕说!”祈宇失了往日的那种悠然与沉稳,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愤怒,人也从席上坐了起来,目色几乎能燃掉整个帐篷。 说什么子怡心中嘲讽了一下,难道要她说只是为了避开事端,安安稳稳的想在这宫中苟且余生他会信吗? 还是闭嘴吧。 她半睁着眼,望着地上点点茶渍,咬了咬唇。 近些日子以来祈宇也是受了从未有过的侮辱,一切都只是为了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而如今,这个女人藐视皇威,对他也是虚情假意。 他心中寒了寒。 昨日其实也只是偶然,因为元彻的事儿,他近些日子也很是关照这个女人,只是昨日元彻贴身的太监突然口出那么几句话,让他有了怀疑,其中就有这香料之事。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不安好心,可是如今呢。 自己为她瞻前顾后,而最终卖了他的人,居然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让他怎么能不恼火! 怒火中烧,他顺势将角落中的那幅画也扔了下来,“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画卷在那茶渍上翻转开来,画中的人儿笑的不问世事,清淡如水,与如今这场景就是天差地别。 子怡心中莫名生了一阵痛意,手中的帕子攥的更紧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何处置自己,她只想知道结果。 “皇上猜的没错,臣妾当真就是厉都的前皇后。”她终于开了口,语气清淡之极,抬眸望向他,目色带了些讽刺“皇上是想赐臣妾一条白绫呢,还是一杯斟酒呢。” 祈宇虽然想知道答案,但这答案从她口中说出时,他不禁有些哑然,自己若是真的想处置这个女人,当晚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何必留她到了今日 他怒道“白子怡!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对朕!可笑的是朕还以为真的寻到了一个红颜知己,能有所顾虑的女人,只是你先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不说,居然连朕的孩子都不愿要!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朕吗!” 祈宇真的是气的不轻,他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若是往常,有谁敢做出一件她所做的事,他连话都不愿与那人多讲,直接就仗毙了,只是如今,自己还有所顾虑。 子怡鼻尖酸了一下,忍住眼中的泪意,稳稳道“皇上说的如此好听,在生死关头还不是抛弃了子怡若是说到绝情,怕是谁都比不上皇上罢。”她自嘲了一番,继续道“皇上可曾记得袭贵人皇上可曾知晓她一片真心可是她最后落了个怎样的下场这后宫中这么多的嫔妃,每个人都是眼巴巴的等着皇上去宠幸,皇上又曾对哪个嫔妃真心过” 今日祈宇这般,那就是与她理清旧账了,既然是这样,那就是不打算留她活口了。 有些事是最怕说清的,就如同这后宫中的是是非非,她与元彻的曾经,她与祈宇的事宜。 帐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祈宇忽然住了口,似乎是要将眼前的人看穿一般,目色带了些悲凉与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她将目光转了回去,盯着地上的画卷,也不再出口。 她倒是不怕死的,经历了这么多,这世上好像还真的没有能唬住她的事,所以,有些话她情愿说出来,也不愿憋着。 帐内只听得香炉“嘶嘶”的沙哑,似乎是在悲鸣一般,与这场景居然有些相衬。 她知晓,今日就算他原谅了她,他与她的情谊,也是到此为止了,祈宇不是痴情人,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荒唐事。 只是心中这份沉重与痛楚是怎么一回事? 祈宇似乎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是瞧着眼前的这个人儿,目色也是一点一点的缓和下来,没有刚刚的那种震怒之态,却也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到了嘴边上的话一直犹疑着,就在子怡说完那段话的同时,他差点脱口而出处死她,但是他忍住了。 他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所以才会百般忍让。 只是她并不知晓那一段禁忌。 子怡深吸了口气,上前几步蹲在地上,将那幅画拾起,细细的盯了一会儿,目色不转“皇上曾告诉子怡一个秘密,那子怡也告诉皇上一个秘密吧。” 祈宇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原本以为她不会再说出什么,只是这突然开了口,让也是让他有了台阶下,也不吭声,回身坐在了席榻旁,目色飘远。 子怡用手扶着那副画卷,目色飘远,“我确实是在厉都长大,不过我的家世不好,只是听闻一个道士所言,说我有皇后之名,一时间,我们村子像是遇到了救星般,用尽各种方法将我送进了宫中。” 她微微闭上双目,继续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在宫中待了一年之久,也不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其实说白了,只要是我有那个攀龙附凤的心思,想要那些皇子看中倒是不难的,只是这宫中确实是我厌恶的地方,每当我看见那些妃子喝一杯茶都要用银针反反复复的施毒,就止不住的鄙夷。” 祈宇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的确是对她的曾经有些好奇心的,再怎样,那也是一国的国母,自己初见她时她也只不过是个婢女,试想,有哪个做过皇后的女人甘愿去服侍别人? 她轻撵着那副画卷,继续着“直到我遇上了元彻,他是四个皇子中最不被先皇看中的一个,自然也是无心顾及皇位的,他当年只会游山玩水,对待任何人都很随和,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他,当真还是一个好人。” “再怎样不受宠,那也是个皇子,皇室的血统摆在那里,再加上他待人随和,相貌俊朗,在宫中的名誉也是很好的,想要嫁给他的姑娘也是不在少数,可是他那时却只喜欢与我在一起,不顾我的奴婢身份,有了好的物件也是第一个就给我送过来,偷偷带我溜出宫去,也帮我谋了一个体面的职位。” 许是那份心中最隐蔽的秘密被扒了出来,心中早已是血肉模糊,痛的她几乎连话都快说不出来,停了一会儿,她继续道“可是一切都在先皇重病之时改变了,几位皇子为了争权夺位,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血,那时,宫中不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那些面上温文尔雅的皇子一时也都原形毕露,滥杀无辜,元彻他无心争夺王位,却也是被牵连其中,被二皇子利用再加以陷害,最终进了大牢,成了阶下囚。” 说道这里,祈宇心中惊了一下,如若这在往下说那就是厉都的皇室的秘闻了。 子怡没有住口的意思,“我当时很害怕,怕他就这样死了,但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只能买通那些官员,散播谣言,先皇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虽然这谣言都是半真半假,却也是顾忌了许多,他也知道自己病危皇位之事让几位皇子动了杀心,所以就将元彻放了出来,先皇从未对一个儿子如此施恩过,可是我却知道,他这样做,是想让他做了那些人的眼中钉。” “所以为了保命,怂恿他争夺皇位的人——是我。”她抬眸望了一眼祈宇,目色中难得的阴狠与凄凉,伴着嘴角那淡淡的笑意,让祈宇心中寒了寒。 如若真的是这样,那元彻想要处死她并非是无道理的,这个女人知道太多,身为皇上绝不能让任何人抓了自己的把柄。 换了他,他也不会留着这个女人。 “我抓了皇上的宠妃的弱点,并保证不会让她跟随先皇一同殉葬,她才应了此事,甘心做了元彻的细作,我教她怎么说话,怎么去搬弄是非,那位宠妃也都是照着做了,那些皇子也是自相残杀,一个个的死去,最后只留下的那最小的皇子与元彻,皇位已经稳稳在手了,却没想到,皇上依旧把那个位置传给了那个小皇子,元彻已经是湿了鞋,不能在犹疑了,所以,就在那晚,那位宠妃一碗毒药,杀了皇上,而那位小皇子,也死在了元彻的手中。” 她似乎是并不避讳自己的狠心与冷漠,淡淡的叙述着,如同是在讲一个故事般,面上慢慢的平淡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二章 子怡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场仗,我打的很漂亮,直到元彻他真的坐上了皇位,享着众人叩拜之礼,而就在他登基的第七日,他郑重的娶了我,将我纳为了皇后。” 她眸子撇了撇“皇上应该猜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吧。” 祈宇微微叹了口气,就算她不说,十有j□j他心中也是有数了,皇上的眼中,是没有共患难一说的。 蹲了许久,腿部已经有些发麻,她勉强站了起来,面色也有些发白,目色不惊的望着祈宇“皇上的决定是永远都没有错的,错的只有我一个,但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盼才辅佐他走到了今日,只是那时他开始顾忌我的心思狠毒,才发觉我双手沾满鲜血,到了最后,连我活着都是个错误。” “为何呢?” 那语气极其飘渺,在这帐内掀起一层波澜,祈宇心中动了动。 元彻的决定没有错,若是他,他也会这么做,只是当她说出这番话时,那种从心底没有敢聊的自私被挖掘了出来,让他也有些无言。 她也只是一个为了情思疯狂的女人,却做得太过火,真的算起来,就为了那份情,如今这般对她也是不公的。 子怡嘲讽一笑“如若换了皇上,也会这么做,对吗?” 祈宇缓了缓心思,面色带了些沉重,将目光洒到那张画卷上,淡淡道“如若是朕,也会一样抉择。” 子怡苦笑一声,当真还是这个结果,自己为何那么傻,从入宫第一日她就开始提醒自己,帝王无情,不要再做那痴情人,只是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心为他,甚至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花了很大的心思,如若没有这几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只是在那深宫中,她恐怕又一次的落入了火坑。 她恭敬行了一礼,强忍眼中泪意,一字一句“臣妾有些乏了,就让臣妾好生歇着吧,今晚臣妾会等着皇上的圣旨的。” 她心中早已没了牵挂,见了元彻,自己最深处的痛又被挖掘了出来,而如今这个表面上都为了她好的男人,却又是那么虚伪,似乎是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在继续这么苟且偷生了。 只是突然觉得累了。 而今,是在等着一个结果。 祈宇淡下心来,缓缓闭上双目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他的面色在这烛火通明的屋内显得分外的孤凉冷峻。 子怡的心再度抽搐了一下,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前脚刚踏出帐门,后脚还未站位脚跟,迎面就遇上一人。 宁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若无其事道“皇兄可还好?” 子怡点了点头,低眸。 宁王的想法她猜中了七分,她也不是那种不经世事的姑娘,当那次宁王他舍身相救之后,她的心中就坐定了他的心思。 她心中动了动,这是禁忌,她虽对宁王不讨厌,却也不是爱恋,只是她知晓宁王他是个好人,不想拖累他罢了。 祈铧强扯出一丝笑意,今日的马儿失事他想着自己本是有责任的,先前也未准备妥当就擅自将那匹马给予了皇兄,出了这档子事儿,必须要来看上一看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了她。 这几日的是非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子怡的身份也着实让他纠结了太久,若是留着,看厉都皇帝那个心态,怕是日后要生出许多事端,如若是不留 突然想起昨日皇兄找自己所说的话,这等机密的事皇兄一般都是自己拿主意的,而后是那刘言,只是昨日突然间就找上了自己,问他这个女人该不该留。 他知晓,皇兄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如此这般那就是试探他了,说不定c还有提醒的成分。 收了心思,望了望面前的人儿,开口道“皇兄近些日子心情不太好,说什么你不要在意就是了,但是本王能看出来,皇兄对你是真心好的。” 本是一番劝慰的话却说得他心中极酸,不甘心的叹了口气,那姿态,如同是一个孩子抢不到自己喜欢的玩具般,面上掩不住的愁容。 子怡再次点了点头,也不与他多做交集,她知晓,如若此刻自己给他那么一份的安慰,说不定他的心思会更重。 得体行了个礼,迈步向前走去。 祈铧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皱了皱眉,转身望着那人儿,脑海中浮现出昨日那一副画面。 他的回答当然是留着她,他仍记得当他说出这番话时,皇兄望向他的眸色,那是他们兄弟之间从未有过的阴狠。 一 一路景色飞快,子怡心思繁重,也有些后悔刚刚那般冒犯了祈宇,许是因为自己委屈了太久,想找个人宣泄一下,只是这次,她选错了人。 明明是最不想让他知道这回事的,但,却又是最想让他理解自己的。 理智与情感在矛盾在冲撞,而她总是不自觉的就想去相信他。 如今是她自寻死路,想必今晚那条白绫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娘娘回来了。”习秋在帐门口探着子怡的面色,一双大眼暗了下去,转眸望了玉儿一眼。 玉儿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子怡木然的踏进了帐内。 “娘娘——”习秋的后半句还未说完,玉儿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角,继续摇头。 习秋急着向玉儿解释道“是柳才人来了!天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啊!” 玉儿怔了怔神儿,想着自进宫以来,除了那安贵人,似乎没有谁能来看望自家娘娘了,那柳才人虽来过那么几次,却都是不怀好意的,心中厌恶了一番。 刚拉了那帐帘就见柳才人坐在一角,优哉游哉的品着茶,如今的她也是少了过去显而易见的刻薄与尖酸,正儿八经的成了一个深宫妇人。 见了子怡,那一张如花的小脸笑的格外亲切,赶忙上前几步“怡姐姐,烟儿给您请安了。” 子怡眯了眯眼,带了些不满,她如今可是无暇顾忌这些深宫是非,也无意嚼人口舌,虽然这柳才人与过去相比确实是收敛了许多,只是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这柳才人也不知晓,如今的子怡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妹妹不必多礼。”许是刚刚哭过,她的声音带了些嘶哑,抽了抽鼻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柳烟尴尬了一下,对子怡的冷淡有些漠然,不过只是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乖乖找了个位置坐下,抬手亲自为子怡斟了杯茶。 子怡也不客气,抬手将那杯茶送入口中,淡淡的温香,微微疏减了她的心事。 柳烟的目色一直都没离开过子怡,思虑了半响,才开口道“怡姐姐,烟儿有一事想问。” 子怡漫不经心的将那杯茶放下,抬眸正色的望着柳烟“是不是想知晓本宫到底是不是那厉都的皇后?” 柳烟面色带了些难堪,她没想到子怡这么坦然的就将这事说了出来,这话一出,反倒是她有些心虚了。 这事是梅妃要问出个究竟来,尽管事事面面都是指着眼前这个人就是那厉都的前皇后,本不应该是她去做的,只是那玉贵人死活都不肯与面前这个女人再有交集,那月贵人也是退避三舍,没法子,梅妃最后就“好言相劝”了自己,她区区一个才人,如今也是不得恩宠,自然是不肯得罪梅妃的,只是这白子怡自己虽然对她没好感,不过她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恶事,如今倒是她心虚了起来。 子怡笑了笑,带了不知名的嘲讽“没错,本宫就是那厉都的皇后,而那厉都的皇帝,就是本宫曾经的夫君。” 就算自己不说,这事已经被那些宫女嫔妃给嚼烂了,而今她无心在理会那些谣言,自己最在乎的人已经如此,自己为何还要为他步步惊心? 柳烟怔怔的望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许久,她有些动容,心底最隐蔽的东西似乎是被挖掘了出来,许久才开口,声音微轻,带了些惋惜“怡姐姐,柳烟虽然不喜欢你,但也是看透了这宫中的许许多多,妹妹我知晓,就算我用尽心思,也不会有飞上枝头的那一日,如今也只不过是被利用罢了,待我没了利用价值,说不定是什么下场呢。” 这话说的很是诚恳,柳烟的面上也带了些不甘与失落,本是娇艳的一张小脸如今却很是阴沉。 子怡望着眼前的柳烟,心中感叹了一下。 想想那做宫女时的柳烟是多么高傲与自满,眸子都不向下瞧,只是如今呢。 她说的没错,她也只不过是因为那一场偶然才会被皇上看中,皇上心血来潮喜欢你几日,若是对你没兴趣了,那你也只有在宫中老死的份儿了。 只是现在,皇上根本就无暇顾忌她,自打自己做上贵人之后,柳才人也似乎是被遗忘了般,独守空城。 子怡道“如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还愿意进宫,做皇上的女人?” 这话很是唐突,言语之间都在藐视皇威,若是从前,柳烟必会抓了这把柄出去散播一番,只是如今,她确实是看透了许多,无心在想这些事了。 柳烟苦笑一声“如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愿意做皇帝的女人。” 这话与子怡想象中的答案不同,依着柳烟的性子她也定然不会这么回答的,不禁脱口而出“为何?你如今都这样了,也不后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三章 柳烟似乎是猜到了子怡这个反应,的确,这回答与自己的性子完全相反,但是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开口道“怡姐姐是不会明白那种心情的,怡姐姐每日都有皇上陪着,想见就见,皇上还宠着姐姐,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去追究,可我就不同了,皇上虽不待见我,但是曾经也是对我很好的,更重要的是我遇上了一个能让自己为他独守其身的男子,这岂不是一种荣幸” 子怡不相信道“这宫中并不是你喜欢就可以得到的。” 柳烟抬眸瞧了她一眼,笑道“怡姐姐与我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从未想要得到些什么,只是想要陪着他而已,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让这宫中的女人将我埋没,想到终有一日会陪着皇上入葬,而自己的身份也是合情合理的,这便够了。” 子怡显然是没缓过神儿来,她从未想到这话居然是从柳烟口中说出来的,若是肖妃说了这话,她也只是感叹一下,只是如今 她苦笑一声,是自己太过期望了吗。 其实柳烟说的没错,她这个人,虽是一心一意的为你,但是付出了就不容许有背叛的成因,这种既矛盾又冲突的心态,造就了如今犹疑的子怡。 柳烟深吸了口气,许是太久没与人说过知心话了,这宫中她是谁都不曾相信,但就是这个白子怡,她心中是讨厌的,只是这个女子的聪明也是让她佩服着的,想着今日来的目的,却扯出了这么一大套的心里话,心思也照比刚刚沉重了一些。 她开口道“烟儿先行告退了,怡姐姐多保重。”也是真的无心再留,起身低头示意了一番,出了门去。 子怡怔怔的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鼻尖一酸,眸中泛起一阵水雾。 柳烟刚刚的一番话说得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儿,这宫中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秉性吗。 就如同柳烟所说,有多少优秀的女子深爱着皇上,就连那莫不经闻的白千乐,也是一心向着皇上,倒是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还是时时给他找麻烦添堵。 如此想来,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那祈宇对自己也是百般忍让,她逼一步他退一步,如今她居然把他逼的无路可退了。 子怡长舒了一口气,用帕子抿了抿眼角的泪水,赶忙开口唤了习秋。 习秋应声而到,进了帐内见娘娘眼眶微红,目色也带了些急切,不由得心头一紧“娘娘有何吩咐” 子怡道“前几日刘言送的那个包裹可还记得?” 习秋答“奴婢记得,奴婢将它与皇上平日所赠的那些物件放到一起了。” 子怡抿了抿唇,这习秋还不知这包里是块免死金牌,若是知道了,就不是这幅面容了。 “你一会儿就将那包袱送到皇上帐内,记住,要亲自交给刘言,这事万万不能办砸了。”子怡急切道。 习秋愣了愣神儿,随后也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办,娘娘放心吧。” 子怡迟疑了望了望眼前的习秋,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停了一会儿,终是没说出口,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 一 “皇上——”刘言手中捧着刚刚习秋送来的包裹,探着祈宇的面色,小心翼翼道“皇上,怡妃派人送了这个包裹过来。” 祈宇面无表情的望着刘言手中的包裹,微微点了点头。 刘言示意,上前几步,轻手将那包裹拆开,似乎是料到了里面的东西,见到中间躺着的那块免死金牌倒也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帐内沉默了一会儿,刘言也不敢吭声,最近一段时间的蹊跷事儿太多,说错一句恐怕就脑袋不保了。 祈宇突然闷笑一声,叹了口气,刚刚繁重的心思了少了许多。 还真没想到这个丫头也有示弱的时候,当真还没想处死她。 他抬手将桌上的茶杯抬起,若有所思的望着杯中的阵阵涟漪,笑道“送回去吧。” 刘言愣了愣,显然是没听懂刚刚的那句话,送回去?是送回怡妃那里还是送回仓库? 祈宇侧眸撇了一眼还没反过神儿来的刘言,继续道“朕送出去的东西,怎有要回来的道理?拿回去吧。” 刘言终于回过味儿来,也知是自己失礼了,赶忙点了点头,脚步飞快的出了帐篷。 皇上对怡妃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了些纳闷了,这宫中还未有一个嫔妃能得怡妃这般宠爱,就连皇后娘娘都是,如今算一算,这怡妃的身份若是追查起来,定会伤了皇室的面子,只是这样皇上都不忍割爱,看来这日后要对这怡妃多多在意了。 思毕,他快步向子怡的帐外走去。 一 温同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思颇重的探着元彻的面色。 元彻单手撑着头部,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薄唇轻抿着,一张本是好看俊俏的脸此时有些阴冷。 温同再一次的抹汗,也不敢吭声。 温同微微挪了挪步,轻手轻脚的活动了一下已经站的麻痹的腿部,皇上自从在那猎场回来之后,就是一言不发,这让温同多少有了些心悸。 皇上若是有了这幅面容,定是心中在想着什么主意,只怕这次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许久,元彻终于有了反应,眯了眯眼,似乎是察觉到身旁疲惫的温同,开口道“想办法传令给那‘怡妃’,说朕要见她,时间就定在后日傍晚,只说朕有非常重要的东西交与她。“ 那“怡妃”二字被他咬的颇重,这让温同不由得又泛起一丝冷汗,恭敬的应了一声,赶忙出了帐门。 在那元彻看不到的地方,深深叹了口气,面上又满是惋惜,只怕这一次,皇上是下了决心了。 一 “想着自那日姐姐出阁,就没好好的与姐姐聚一聚,这帐内呆着也是无趣,姐姐不怪我唐突吧?”梅妃笑的一脸和气,很是恭敬的站在仁元面前,那姿态,就如同是亲姐妹一般。 仁元抬眼瞧了瞧,梅妃倒不是自己一人前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月贵人c玉贵人c柳才人。 仁元心底淡笑一声,自己在佛堂的那些日子,这位好“妹妹”倒是没怎么来瞧过,听闻那段自己不在后宫的日子,这梅妃的势力倒是大了许多,但也只是个空壳子罢了,皇上真正疼爱的,还是那个肖莺歌,如今这又多了一个 想到子怡,仁元心底黯淡了一下,若有所思。 “姐姐来了当然高兴了!”一旁的安平见仁元默不作声,也是怕那梅妃多想,赶忙站起身来圆场,笑意如花,一双眼呈月牙型,倒是颇让人喜爱。 仁元也从思绪中缓了过来,只不过片刻时辰,面色就温和如水,笑道“快坐吧,妹妹前几日受了惊吓,想必还未痊愈呢,这就跑出来,太医可说了无妨?” 梅妃终于松了口气,这宫中她虽然是行走自如,却还是对眼前这个皇后有所顾忌的,在宫中这么多年,她都未抓清这皇后到底是什么秉性,不由得恭敬着。 上前几步坐下,亲自给仁元添了杯茶,笑意盎然“倒是无事的,只是身子有些虚,多多休息就好了。” 仁元微微点了点头,顺势瞧了瞧那身后的几个贵人,开口道“几位妹妹也都坐下吧,在外面就不要论那么多规矩了。” 月贵人玉贵人与那柳才人低头示意,找了个稍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仁元抬手抿了口茶,这梅妃做事倒是谨慎的,只是今日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不由得让她有了些兴趣,她倒想看看,这梅妃要玩什么戏法。 梅妃道“妹妹听说那日姐姐也受了惊吓,可是无妨?” 还未等仁元客套,安平抢口道“姐姐无事的,倒是那日,还真是吓死安平了,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安平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仁元无奈的摇了摇头,嘴上笑意不减“瞧着,你这丫头倒是调皮的很,你可知你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能站在这也是皇上疼着你罢了。” 安平亲昵的拉着仁元的胳膊,撒娇道“还是姐姐多多美言,才会让安平逃了这劫。” 此情此景倒是让梅妃心中带了些不快,想着那日的心惊胆战,倒是欠了那白子怡这个贱人一个人情,那白子怡没想到因祸得福,还得了妃位,心中就是一冷。 心中虽然翻腾着,面上却也是笑的温和,除了那双藏不住的眸子透了微微的凉意,似乎真的是为那安平松了口气般。 梅妃缓了缓心思,话锋一转“哎呀,安平妹妹今年也该有十八了吧?” 安平想都没想,脱口道“哪有,过了这个年岁才是十八呢!” 梅妃笑道“瞧着,安平如今也不小了,该是许配人的时候了。” 仁元嘲讽一笑,看来今日这梅妃不是探望自己了,是来瞧安平来了,开口道“安平不急,想要娶我们安平的人都可以排成一条长街了,自然是要好好挑挑的。” 梅妃尴尬的止了口,望了望身旁的玉贵人,那玉贵人犹疑了一下,随即道“安平郡主生的也是美若天仙,但是这十八岁是真的不小了,民间十五岁的姑娘就许配人家了,想着安平郡主也得落了个着落不是,这次厉都也来了许多的达官贵人,我瞧着,还真有几位才貌逼人的。” 梅妃继续道“是啊,若是真能凑成这一门亲事,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唱一和相当默契,安平倒没有仁元坐的那么安稳,几乎是站了起来,急道“安平才不要嫁给别人呢!安平” 话到一半,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道“安平还不想嫁人呢!” 梅妃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心中也落实了自己的想法,转了话题随意与仁元寒暄了几句,临走时瞧了瞧那角落里魂不守舍的安平,笑的耐人寻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四章 帐外已是深夜,夜晚的月色明亮,映的那周围的点点繁星,似乎是要将这黑夜照亮一般, 月贵人笑盈盈“还是娘娘高明,想着来试探一下那安平,谁知郡主果然上了套了。” 玉贵人道“娘娘总是想着我们想不到之处,我们这些人费劲了脑子也抵不过娘娘一丝一毫。”似乎是得意的很,玉贵人的面色红润,笑的也是花枝招展。 柳才人望了她们一眼,面上的笑意未减,却不曾开口。 梅妃停住脚步,冷笑一声,虽然早就认定了这安平是非宁王不嫁的,只是这宁王娶不娶,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宁王瞧着白子怡的那个眼神那不是爱慕是什么? 碍于身份与皇上的威严,这事儿不能说出来,如今逼一下安平,那安平想到自己的年岁,定也会烦心焦躁,若是知晓了宁王因为另一个女人放弃她,下场如何? 借刀杀人是她惯用的手法,只是那安平有空就去皇后那边,想着这次的机会不多,加上前一段时间的流言还未散去,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添油加醋一把,只是这次也是心急了,那皇后会不会从中阻拦呢 梅妃冷笑道“是啊,还是玉妹妹知本宫心思,倒是有些人喜欢吃里扒外,险些让本宫吃了那哑巴亏。” 柳才人心头一紧,赔笑道“娘娘这是哪里话,烟儿只不过是胆小罢了,在这宫中也不及玉姐姐与月姐姐说话有分量,若是今日烟儿开口了,想着弄巧成拙了倒不好。” 柳烟也知自己是入了虎口了,只是如今在梅妃的眼下,自己除了她并没有依靠的人,虽然总是被当成炮灰用,却也是不敢得罪了她。 梅妃道“柳妹妹都这么说了,本宫不原谅倒是不好了,对了,安平郡主想必也是心情烦躁了,柳妹妹明日去看望一番可好”说罢,将眸子洒向柳烟。 柳烟心中深深叹了口气,自己当初也只是想利用一下梅妃的手段对付一下白子怡,还有那个怀孕的姐姐,只是如今,自己倒是成了梅妃的赴死鬼了。 柳烟道“娘娘放心,明日烟儿会去看望一下的。” 梅妃笑道“带些好的礼物去,别让人说了你礼数不周。”说罢扬长而去。 玉贵人紧随其后,月贵人则是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柳烟,转身离去。 第二日 安平今日果然是心思繁重了些,破例的没去皇后那里请安,闷闷的望着那摆了一桌子的茶点。 柳烟来的毫无征兆,因为身份不差许多,礼数自然也是免了,也未叫人通报,站在帐门前瞧着心思颇重的安平。 打心底惋惜了一下,随即小步上前,笑道“安平妹妹今日倒是闷闷不乐的,出了什么事儿,可否与姐姐说说?” 安平被惊了一下,随即抬眸,尴尬的笑了笑,“没,没什么!” 柳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逗趣道“该不是妹妹愁嫁了吧!” 这安平倒是没那么多的心机,毕竟不是在宫内摸爬滚打的,所以与她绕弯子没用,就说摆出了一副大道理她也抓不准要说什么,直来直去的倒好。 安平小脸一红,辩解道“姐姐乱说什么呢!安平才不想嫁人呢!” 柳烟轻轻一笑,“你瞧着,我这只不过是随口一说,郡主就这么惊吓,倒是被我猜准了,快与姐姐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安平小脸更红“才不是呢,安平还小” “还小?民家的姑娘十五岁就出嫁了,郡主生的美貌可人,多少公子等着郡主想起这茬呢!若是这再过两年,怕是那些公子都等急了,这事啊,越早越好!”还没等安平的话说完,柳烟抓准了她的心思,一番唇枪舌战,把安平说的一愣一愣的。 安平犹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嘟着嘴小声道“姐姐莫要取笑安平了,安平心中的人儿,姐姐那么聪明,怎么会瞧不出来呢。” 她还真没瞧出来,柳烟一直以为安平与宁王都是兄妹的关系,或许宁王也不知这个被自己当成妹妹的人对他可是一片痴心吧。 即使自己不想拆这桩姻缘,却也是身不由己,于是开口道“该不会是宁王吧?” 安平不语,将头埋的更深了,一张小脸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 柳烟也知是时候了,道“若是宁王,姐姐有几句不该说的话,只是这话多有欺君之罪,但是这也是为了郡主好,不知该不该说”说罢,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一张如花的小脸顿时有些迟疑。 安平愣了愣,显然是被这话好奇到了,赶忙道“姐姐说罢,安平是不会向外说出半句的!” 柳烟道“这”她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郡主难道没发现,宁王对怡妃有些特殊” 这话当真是欺君,若是传了出去,定是杀头的,只是梅妃将这当炮灰的第一人选让给了自己,如今也只有办成,她心头也是捏了一把汗。 安平疑惑了一下,随即道“我虽然对怡妃不怎么喜欢,但是祈铧我是了解的,他为人光明磊落,对那些贫贱之人也能伸出援手,想必上次也是我闯了祸,他为我赎罪罢了!”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为这个想法还高兴了许久,想着终于知道她在祈铧心中的地位了。 柳烟叹了口气,不争气道“郡主啊郡主,你就是太单纯了,你想想当时那悬崖峭壁的,稍一个不留神儿,那宁王就得粉身碎骨!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你说这是为什么” “”安平一时有些语塞,虽然不想往哪个方面想,但是还是止不住的困惑,心里也不安起来。 柳烟抓紧时机“再说了,我听说那怡妃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还是经了那宁王的提拔才做了袭贵人身旁的宫女,不仅如此,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就成了那袭贵人的心腹,你说,这事若是没有宁王从中推荐,她怎么能一下子蹦的那么高呢!” 安平明显了慌了,有些不知所措“不!这若是真的,被哥哥怀疑了,祈铧就是性命不保了!” 柳烟愣了愣,这安平果然不按常理出牌,自己说了那么多,她就没想过这个白子怡,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宁王那边,若是说她没心机,到也不对,若是说有 的确有的,只是这个丫头的心思全在宁王身上,对自己说的那些没了兴致。 柳烟道“郡主好生想一想,这怡妃当真是祸水,前一段时间传出了厉都皇后之事,这近几日的流言都没散去呢,如今还拖累了宁王,此人若是留着,定会成为我大凌的大患的,只是皇上那边十分宠爱着这怡妃,烟儿又是地位卑微,说不到皇上那里去,郡主好生思量一下吧,烟儿也有些乏了,回去歇着了。” 她噼里啪啦的迅速讲完这一段话,也不瞧向身后一脸错愕的安平,带了些心虚与不忍,转身快步出了帐篷。 一 子怡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刘言,一双美目赫然放大,带了些不可置信“此话当真?” 刘言笑的满面春风“娘娘多心了,皇上的确说,送给怡妃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怡妃还是领着这恩情吧。” 子怡终于松了口气,面上藏不住的笑意,那姿态,就如同是一个刚出嫁的姑娘一般,喜不自禁。 看来祈宇对自己还是真的用了心,这等欺君大罪都原谅了她,她又有什么可悲哀的呢。 刘言道“娘娘,皇上有吩咐,说是这紫檀香对娘娘身体不好,所以就让奴才送了些桂香,这桂香可是南林进贡时所送,由几位名医配制而成,极为珍贵,奴才已经派人换上了此香。” 子怡抿着嘴角点了点头,刚刚一觉醒来就觉得这香气有些不太对,但这味道确实也是合她心意,清新淡雅,还不错。 上前几步亲自将那包裹收入怀中,赶紧吩咐打赏,还想再询问一番,却见帐外一个人影,止了口,随即寒暄了几句,送了刘言。 转身将那包裹放入自己的箱中,心中也是畅快了许多,屏蔽了玉儿与习秋,坐在桌旁悠然的饮着茶。 李行将帐帘掀开,上前几步恭敬道“娘娘。” 子怡温温一笑“这几日还真是没见着你,据说这次出行的太监过少了,各宫的人都被寻了去,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李行道“娘娘哪里话,能为娘娘效忠,是奴才的荣幸。” 子怡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那些客套话就免了,说吧,什么事?” 李行上前几步“娘娘,昨日梅妃带着玉贵人月贵人与那柳才人去了皇后娘娘的帐内,畅谈了许久,自那之后,安平郡主就有些烦躁,今儿个一整天都没出帐门。” 子怡愣了愣,捏了捏手中的茶盅“这梅妃去看望皇后,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带了这几个贵人,到有些不合礼数了。” 李行继续道“娘娘,奴才打听过,今个儿一早那柳才人就去了安平郡主的帐内,自打柳才人出了郡主的帐内后,郡主就一整日都没有进食,甚至连话都没说。” 子怡眯了眯眼,如若是这样,那还真就有点不太对劲了,自己刚刚冲撞了皇上,幸好祈宇他心中有她,才保了她一命,如若这个当天再出点什么事儿,怕是自己也是有心无力了。 子怡微微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李行低头示意,出了帐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五章 李行刚刚退下,子怡就狠狠的将那茶盅摔在桌面上。 心烦焦躁她倒是有的,虽然来之前自己已经狠命的安慰了自己一番,也劝慰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能慌乱。 只是这一茬没走,就又有人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梅妃现在可是将自己看做了眼中钉,如若想出了什么法子,必定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她现在还没摸准这梅妃到底想做什么。 思虑了一会儿,就见习秋悄悄的将帐帘掀开,一张小脸探了进来,小心道“娘娘,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还说此信很重要,要娘娘亲自拆开。” 子怡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疼了起来,这边的事儿还没缕清,这儿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封信。 即使她不看此信,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这大凌她没有熟识之人,白家更不可能千里迢迢的给她送信,若是皇上那必定是刘言亲自送过来,这鬼鬼祟祟的,定没好事儿。 习秋见子怡迟迟不语,接口道“娘娘,要不奴婢把这信毁了吧” 子怡摇了摇头,逃避不是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又是耍的什么把戏。 随即开口道“何人送过来的?” 习秋进了屋内,皱着眉思虑了一会儿,带了些困惑道“奴婢也不清楚,那人鬼鬼祟祟的,似乎是个小太监,本来奴婢都没把这事儿放在眼里,想着兴许是有人故意捉弄娘娘,可是那人认真的很,千叮咛万嘱咐说要亲自交予娘娘,奴婢这就送来了。” 子怡心中冷了冷,抬手示意了一番,习秋赶忙上前将那封信从怀中取出,恭敬的递给她。 抬手将信拆开,却见里面只写了几个字“明日猎场,有重要事相商。” 没有落名,整个白纸上赫然的十个大字,却让子怡的心从头凉到了尾。 就算没有落名,她也认得这笔迹,这分明就是元彻亲自提笔。 只是元彻找自己又有什么事儿呢,他这人一向小心谨慎,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定不会这么鲁莽,而那所谓的重要事 习秋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子怡,不由得开口劝道“娘娘,兴许是别人想要捉弄娘娘呢,娘娘不必”话还没说完,就见子怡摆了摆手,她识趣的止了口,退了出去。 屋内散着淡淡的桂香,抬眼一瞧就见子怡默默的坐在屋内一角,胸前的琥珀闪着微微的光晕,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聚精会神。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到了天色渐浓,子怡才做了决定,就如她所说的,逃避不是办法,元彻亲笔题字,定是有很重要的把柄或是条件与自己交换。 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若是自己不去,以元彻的脾气,说不定又要出什么自己不可挽回的大事。 狠命的劝慰了自己一番,才缓下心来,开口唤了帐外的习秋与玉儿,两人应声而到,“娘娘。” 子怡点了点头“更衣吧。” 玉儿赶忙上前几步利索的扶起子怡,习秋却在一旁抿着嘴,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子怡察觉“怎了” 习秋迟疑了一下“娘娘,奴婢刚刚听宁王身旁的人说,宁王病了,好像还很严重” 子怡一惊“怎么会呢,宁王身强体壮,这也没出什么状况,突然就病了” 习秋答“奴婢也去打听了一下,太医说宁王因前一段时间的跳崖事件受了些伤,如今也是未痊愈,前几日狩猎时就有些不适,这几日天气凉了,也是受了些风寒,病情更是加重了,奴婢想着,娘娘要不要去瞧一瞧” 子怡迟疑了一下,就算是知己c朋友,她也不能借着这个引子去瞧他,毕竟身份有别,况且那日跳崖之事想必也落了皇上的疑心,如今她去,倒是怕会拖累了宁王。 只是习秋没有必要骗自己,想必宁王也是病的不轻,怎么说来都是为了救自己,若是不去瞧瞧,自己的心里倒是不安。 思量了一下,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良心,况且宁王多次在暗中助她,如今这般,倒也是去瞧一瞧了。 子怡犹疑道“安平郡主可都在?” 习秋爽快答“安平郡主听闻宁王病了,立马就跑过去了,宁王帐中现在也是热闹着呢,娘娘趁着这时候去瞧着正好。” 子怡暗笑一声,这习秋跟着自己的时间长了,自然也是明白她在顾虑什么,这丫头不知不觉就学精明了,这可不是好事。 想罢,不动声色道“走吧。” 今日气候也是颇凉,刚出了帐内一阵阵的凉风就直直的袭入子怡的脖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也加快了些。 这帐外倒是冷清的很,除了几个守卫的兵将们,倒也没见到几个贵人,帐内的灯火都是暗的。 一路到了宁王帐前,帐内果然是灯火通明,子怡心思较重的叹了口气,掀开帐帘。 刚刚进入帐中,她不由得呆了—— 日防夜防,小人难防。 这是她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宁王显然也是惊愕了一下,一张清秀俊美的面上带了些不可置信,不明所以的望着子怡。 子怡赶忙转过头去,故作镇定道“宁王并无大碍?” 祈铧抬手利索的将一旁上的衣衫拽了下来,起身出了浴桶,手脚麻利的为自己穿好衣衫,这一套动作下来,也只不过用了片刻的时辰。 子怡定了定心神儿,赶忙道“宁王没事儿就好,本宫先行告退了。”说罢,赶忙起步就要出了帐内。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显然是中了套儿,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这么想着,一手刚掀开帐帘,迎面就撞上了一人。 就算不抬头,她也猜个十有j□j了,子怡深深叹了口气,低头行礼“皇上万安。” 祈宇显然是没想到在这会遇上子怡,愣了愣,回头望望她身后一脸错愕的祈铧,心中凉了凉。 今日他本是去了梅妃的帐内,想着许久没有陪她了,正巧几位贵人也都在,唠的正欢,谈到了那骑射之道,说着说着梅妃的倔强性子就上了来,在弓箭与马匹上和皇上较了真,一番讨论不相上下,也是今日心情颇好,就陪着梅妃胡闹一会儿,这丫头最后提议说是让宁王来给做一个决断,谁曾想刚进了宁王的帐中就见了这一幕,前几日的怀疑也算是坐定了。 “你!!”一声尖锐,就见安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一个你字出口,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子怡皱了皱眉,低眸四周瞧了瞧,却不见了习秋的身影。 心底冷笑了一声。 梅妃故作惊讶道“这这是在做什么呀!这大半夜的,怡妃怎么会出现在宁王的帐中” 玉贵人抓稳了机会,面上扔掩不住那一脸的厌恶“怡妃娘娘,男女有别,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妃子出现在这儿,成何体统啊。” 祈宇目色冰凉,望着眼前的人儿。 子怡抿了抿唇,皇上没开口,她也不能吐露半个字,这万一被梅妃抓了什么把柄,可是骑虎难下了。 可是祈宇似乎是在等着她先开口,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周身寒气大发。 屋内尴尬了一会儿,祈铧终于率先开了口“皇兄来此可为何事” 此情此景他也料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子怡太过出众,被那些嫔妃当成眼中钉那是必然的,只是有人借故前几日他救了这丫头一命,在皇兄心底留了下疑惑的种子,如今再大做文章。 只是这一句话刚出口,他就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皇上为主,如今他一语,在平时可是无事,今日就不同了,想罢,他刚想开口,就见祈宇冷冷的瞧了他一眼。 祈宇黑眸中闪过一丝讽刺,带了不知名的嘲讽“这么说,朕还是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了,要不要朕改日再来” 祈铧皱了皱眉“想必是皇兄误会了,怡妃只是听闻臣弟伤势加重了,所以才过来瞧瞧。” 祈宇犹疑了一下,将目色收回,又锁在了子怡的身上。 子怡也知是逃不过去了,借着这个引子,继续道“皇上,臣妾是听闻自己的贴身丫头习秋说宁王的伤势加重了,如今是卧床不起,臣妾想着宁王对自己有恩,不来瞧瞧倒是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了,谁知进了帐内见宁王居然平安无事,而如今臣妾的贴身丫头倒也是不知道去哪了。” 这一番话处处都是在指有人在陷害她,除了是说给皇上听,也是在说给祈铧听,祈铧也是聪明之极,赶忙道“皇上,今日臣弟确实是提早就休息了,只是不知为何身子特别疲惫,若是往常,臣弟如今也是在读书而已,今日之事有些过于蹊跷了。” 祈宇不动声色,似乎是在等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完毕一般。 梅妃见势不好,赶忙瞧着一旁的玉贵人,玉贵人眯了眯眼,上前几步故作惊讶道“呀,想必宁王刚刚是在沐浴吧,这浴桶都没撤下去,这” 祈铧皱着眉,狠狠的望了一眼那玉贵人,一时有些语塞。 玉贵人继续道“怡妃娘娘,如今贵为妃位,自然是要受妇道的,往深了倒是不敢想,只是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皇上岂不是被众人耻笑?” 她说的这话多半都有些藐视皇威的意思,只是如今面前的事儿是大事儿,没人会计较这些,想想那次子怡将她打成那个样子,恨不得马上就把他撕成碎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六章 这话说的虽没脑子,却也是刀刀见血,刺的子怡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 冷静,冷静,子怡皱着眉,她现在无需与玉贵人争执,只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祈宇叹了口气,语气冰冷“你是说,有人故意陷害你” 子怡终于松了口气,皇上肯开口,这事儿就有缓和的余地,虽然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法子来应对,只知道现在也是大事不好,梅妃既然出手了,那必定是一大堆后招等着她,现在的她万万不可冲动,万一再激怒的皇上,那就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她不可置否“是。” 祈宇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刘言,将怡妃的那个贴身丫头给朕搜出来,无论如何都要抓活口!” 这话冰的很,带了浓厚的怒气,很显然,子怡已经突破了祈宇的底线。 他对这个丫头突然就少了许多的耐心。 刘言赶忙应声,随即快步出了帐内。 梅妃见皇上是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再挑拨离间,只是稳稳的站在身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子怡。 要说这丫头,还真是没有什么地方开罪了自己,只是她的到来,破坏了这宫中原本的平衡,这个人本就不该出现。 或许是 或许是她一直都以为皇上就是从前那番样子,对众位嫔妃都是兼爱,自从这个丫头出现之后,她才知道皇上居然也有柔情的一面,心中不由得酸酸的。 祈宇上前几步,坐在正位上,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屋中的众人,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倒是安平,紧紧的咬着唇,不可置信的望着祈铧,又望了望子怡,想着柳才人的那番话,心中也是酸到极点。 祈铧不争气的望着她,对她使了几个眼色,兴许是从小就一同长大,心有灵犀,安平在笨也知道今天的事儿有些过于蹊跷了,先不说别的,祈铧做事一向是谨慎,就算是真的爱慕那白子怡,也不会让皇上发现,今日这么光明正大的,显然是有人陷害了。 她皱了皱眉,如果这个事儿落定了,那白子怡肯定是难逃一死,但是祈铧也好不到哪去,与皇上的妃子通奸,那可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她突然明白过神儿来,也赶忙想着对策。 帐帘突然被掀开,肖妃披着一件紫色的披风,面色也不是很好,唇部微微发白,上前几步瞧了瞧眼前这幅状况,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上前给皇上行了礼。 祈宇叹了口气,“莺歌快坐吧,这么晚了还把你给折腾来了,不知身子可好些了”那语句中全然少了刚刚的那份刻薄与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柔关怀的语气。 梅妃眸中闪过一丝不愉快,似乎也是习惯了一般,默不作声。 肖妃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口道“皇上多心了,臣妾也只不过是水土不服,太医说没什么大碍的,许是在宫中养尊处优习惯了,臣妾倒是怕扫了皇上的雅兴呢。” 语气有些牵强,她的身子却是不是很好,面色也是苍白了许多,颇有些病美人的姿态。 祈宇温温一笑,点了点头。 子怡也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自己的心一般,突然就疼了起来。 她知道皇上对她很好,只是这宫中皇上兼爱众位嫔妃,却惟独这个肖妃,长宠不衰,就连梅妃都畏她几分,而自己呢。 自己到底是比这肖妃少了些什么,或者说,如今的她还是抱着与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态吗。 她是见不得这种恩爱的,索性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祈宇虽在关怀着肖妃,却也是撇见了子怡那一抹的失望,微微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肖妃道“皇上,臣妾说几句,皇上不要见怪就是了。”说罢,她瞧了瞧祈宇,见祈宇没有反驳,随即道“怡妹妹与臣妾倒是与她有过几次来往,对皇上也是一片真心,想着那几次去臣妾的房中句句都不离皇上,臣妾还险些吃了醋呢!” 她撇了撇祈宇的眼色,继续道“只是怡妹妹天生聪慧,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真的有此事,怡妹妹怎么会让人抓个现行呢?” 肖妃果然能抓住祈宇的心思,果然,他犹豫了。 肖妃与梅妃最大的差距就是,肖妃敢说的话,梅妃是万万不敢出口的。 梅妃恨恨的瞪着肖妃,这个女人向来都是不管闲事的,想着以前她倒也是帮过这个白子怡几次,不过那都是小事,如今亲自过来劝说,不由得有些让梅妃下不来台,幸好她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至于肖妃,除去了这个白子怡,在收拾她也不迟。 而另一点是,同样都是妃子,除了白子怡现在是被审问着,肖妃是坐着的,她却是站着的。 肖妃还想再开口,却见祈宇颇有兴致的望着她,道“莺歌不要再为怡妃辩解了,是非朕分的很清楚,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吧。” 肖妃识趣的止了口,点了点头。 而这句话却让子怡冷嘲了一下,说不清是多少次为了眼前这个男人难过了,似乎是已经疲惫,她已经没心情去矫情了,保命要紧。 大约过了半刻时辰,刘言才出现在了帐中,身后还托着一脸委屈的习秋,向皇上行了个礼,二话不说,向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示意,粗鲁的将习秋扔在了帐中央。 习秋赶忙低头叩拜,也不敢望向身后的子怡,哭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子怡稳稳的瞧着面前的人,习秋似乎是被打过,身上隐隐可见几条鞭痕,发丝也很凌乱,似乎是被强行带来的。 祈宇厌恶的望了她一眼,“刘言,你来问。” 刘言低头示意,随即上前几步,难得的面露怒色,竟有几分威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半句谎言,定斩不赦!” 习秋赶忙抬起头来,虽然她不傻,也知道事情到了最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自己认了,自己的罪状也可以砍几次人头了,如若不认,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想罢,她狠命的点着头“奴婢一定照实回答!” 刘言道“可是你说宁王身体不适,让怡妃前来看望的” 习秋迟疑了一下,偷偷瞧了一眼梅妃,梅妃别过头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狠了狠心“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再说宁王身体不适也轮不到奴婢打听的份儿啊!” 子怡心头冷了冷,她知晓既然习秋出卖了自己,那就是狠下心来了,死都要把这罪证给落实了。 当初她选了习秋只不过是因为这丫头的性子适合在宫中,嘴不饶人,行事果断,挑拨离间也很在行,所以那些下人的事儿,她从来都是不操心的,但是这种丫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过聪明,审时夺势,看得清现状。 刘言继续道“那你为何还要匆忙逃走” 习秋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没了退路,心一横,马上就泪流满面,一脸的委屈“皇上要为奴婢做主啊!是宁王上次救了怡妃娘娘,娘娘因此事对宁王有了不该有的想法,那与宁王的信件都是奴婢送的,许是因为奴婢知晓太多了,怡妃居然要对奴婢痛下杀手!奴婢不得已,只好逃走了!” 习秋会倒打一耙,子怡倒是不惊讶的,只是这些话分明就是有人教过习秋的,这话句句都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一时也让她有些哑然,心底突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祈宇皱着眉,半信半疑。 刘言刚要开口,却见习秋又开口道“皇上,怡妃娘娘上次还说皇上居然抛弃了她,而且那次危难都没有出手相救,还说皇上”她止了口,小心的望着祈宇。 子怡心中不好的预感一点一点增加。 祈宇冷冷道“还说什么” 习秋抽着鼻尖“还说皇上是怕那梅将军” 心中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了,这一句话比那一句都有分量,这句话恐怕是击中了祈宇的痛处了。 子怡倒抽了几口凉气,抬眸望着祈宇,他不会真的相信吧? 梅妃突然开口“大胆!你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我父亲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你这分明是挑拨离间!” 这一唱一和相当默契,子怡难得的心慌。 习秋赶忙将头叩在地上“皇上!奴婢所说句句为实!皇上要相信奴婢啊!” 那句话果然是击中了祈宇的心中最痛,他一时气急,抬手将桌上的茶盅全部掀了下去,那些茶盅带着里面的水渍,在地上洒了个花儿,碎了。 而子怡的心也随同这茶盅一同碎了。 他信了。 他宁肯相信一个奴婢所言,都不相信自己吗。 祈铧眸子狠了狠,微微叹了口气,他倒是不怕死的,只是这么冤死,倒也是不值得,没想到这后宫之争居然拿自己当了靶子。 冷嘲一声,随即道“皇兄不必动气,这丫头所言有些不对。” “哦”祈宇笑的耐人寻味,在这帐中带了些诡异“你说说哪里不对了” 祈铧道“其实臣弟在怡妃还未是妃子之前就识得她了,也是难得遇上这般聪明的女子,自然是将她当做知己看待,自怡妃做了皇嫂之后,臣弟与她见面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只是相见时寒暄几句就作罢,至于这个奴婢所说的私通,那纯粹是天外之谈,我从未见过你,怎么可能与你有过来往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七章 安平也知事情的发展趋势,赶忙接口道“对啊对啊,我与祈铧几乎每日都是在一起的!怎么就从来都没见过你呢!” 子怡咬了咬唇,低眸沉思。 习秋畏畏缩缩“这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儿,怎么可能会让所有人都知晓呢!” “你你你!”安平一双美目突然放大“你信口雌黄!” 习秋赶忙转过头去,大眼泪汪汪“皇上要为奴婢做主啊!” 梅妃心底暗笑了一番,这次的计谋,无论是她白子怡有千万张嘴,她都能给驳回去,这次可是真的天衣无缝,想着她也是许久没费过这么大的心思了。 厉都皇后,那是皇上可怜你,若是你惹怒了皇上,就没人能保得了你,梅妃笑了笑。 祈宇将目色锁在了子怡的身上,停了一会儿,不做声了。 习秋见皇上犹豫了,心道不好!如若怡妃活过了今晚,那死的就是她,还有她的一家老小!她的弟弟三岁识字,五岁就会作诗!将来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决不能葬送在这里! 她又一次开口道“皇上!奴婢有证据!” 这句话一出口,连子怡都惊讶了一下,证据? 肖妃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像在看一场杂耍一般,目色带了些嘲讽的望着地上的习秋。 祈宇眉头皱的更深了。 刘言上前几步,“是什么证据,快拿出来瞧瞧?” 习秋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那信封一看就不是常物,这宫中贵族的信件也会平民不同的,只是这信件,一瞧就是宫中之物,而且还是王爷以上的人才能用的。 子怡咬了咬牙,这不是今日元彻送来的信件么,信已经被她烧掉,只是这信封居然还被她留着,如今倒成了证物! 或许她们并不知晓这是元彻所写,那信件她仔细看过,之前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元彻写信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将信向内外翻折,她打开的时候信就是那样的,所以她确认没人瞧过里面的内容。 只是如今可不妙了,她总不能说这信件是元彻送来的,那恐怕就是火上浇油了。 刘言接过信封,将它呈到祈宇面前,祈宇只是看了一眼,就摆了摆手。 刘言示意,退到了身后。 似乎是都认定了子怡没有回头路一般,帐内顿时诡异下来。 叹了口气,子怡开口道“臣妾是冤枉的。” 祈宇眯了眯眼。 玉贵人似乎是豁出去了,道“话说今日也却是蹊跷的很,这平日帐外都是有人把守,怡妃进了帐中应该会有人通传,为何今日宁王屏蔽了外面的守卫呢?这岂不是很奇怪” 祈宇叹了口气,扬了扬手示意玉贵人退下,玉贵人识趣,赶忙退到梅妃身后,梅妃满意的冲她笑了笑。 祈宇道“你还有何话说?” 子怡复杂的望了她一眼,上前几步低眸“臣妾——无话说。” “真的无话说?”祈宇似乎带了些不死心,紧逼着她。 子怡摇了摇头,就算她说了又怎样呢,他也不会相信,况且这信件更是不能说。 梅妃啊梅妃,办事还真是毒辣的很。 祈宇沉默了片刻,目色突然冷了下来,“白氏子怡,不忠不仁,欺骗朕在先,苟且在后,赐——斟酒一杯。” 一语即落,帐内顿时又一次的静谧起来,夹杂着众人的不安c忐忑c气氛有些诡异。 刘言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去准备斟酒。 梅妃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她还是有些畏惧与子怡的聪明的,尽管天衣无缝,却也是担心会弄巧成拙,如今这般,那就是自己赢了。 在听到最后的那一句时,子怡都没有过度的惊讶,甚至连冤枉都没有喊,只是默默的立在中央,不言不语,似乎今日要毙命于此的人不是她一般。 祈宇心中痛了一下,缓缓闭上双目,居然连此刻,都这么相像。 “皇兄——”这静谧突然被打破,祈铧双手抱拳,很是郑重“皇兄,此事非同小可,臣弟与白姑娘只是几面之缘,何来的通奸之说,再者——”他扬长了声调,望着祈宇,一字一句“臣弟心中已有佳人,只是佳人还未成熟,不想惊吓了她,臣弟心中所爱乃是安平郡主。” 这一番话让子怡心中不止惊了一下,她诧异的望着祈铧,说不出半个字来。 皇上刚刚下了令,只说要处死她,并没有牵连到他,如此这般,他居然也愿意为了 为了自己,去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 这份感情来的太过偏执,连子怡心中都大喊不值,为何?他可知晓,就算她活了下去,没只是个活死人罢了。 梅妃显然也是愣了一下,棋差一招,她万万没想到宁王会做出这个选择,这让她有些 安平倒是完全愣住了,满面的不可置信,却见宁王对她和气的笑了笑,心中那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似乎是没看出来宁王是在帮另一个女人。 或许是看出来了,但是就算那样,她也愿意。 祈宇复杂的望了他一眼,“就算你心中有所爱,又怎么会与怡妃有信件来往?” 祈铧诚恳道“皇兄,绝无此事,臣弟绝对没有给怡妃写过半张信件。” “哟,宁王可不要说今日所有的事儿都是凑巧,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啊”梅妃终于忍不住,都已经压下去的人,不能再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祈铧侧眸瞧了梅妃一眼,不再言语了。 他现在拼的,就是祈宇与他多年的兄弟情,还有在他了解的范围内,自己的人品。 当然,这些东西,那些嫔妃都不会懂。 斟酒已经准备好,几个下人恭敬的站在子怡面前,手中捧着一个托盘,子怡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儿,此情此景,她居然并不陌生。 祈宇也没有再开口,子怡示意,上前几步抬手将那酒盅举起,突然就笑了。 千帆过尽,一世繁华,终比不过帝王的感情。 随后,就见子怡将那杯酒,送入了口中。 祈铧缓缓闭目,心中发了狠,却不知此时能做些什么。 只觉得胸腔一阵的翻腾与疼痛,子怡用那最后的一丝气力,将胸口处的琥珀取下,随后,索性坐在了地上,默默的望着那琥珀。 这帐内明亮之极,那琥珀本是一个小小的物件,却不知为何在这屋内居然剥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上可曾记得,答应过臣妾什么。” “皇上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子怡的。” 那一声的喃喃越来越轻,语气虽然悲凉的很,却一直都没有落泪。 祈宇有些诧异,从刚刚子怡喝下那口酒的时候他就懵了,他记得她还有一块免死金牌,如今她居然没拿出来,而是直接喝下了那酒。 祈宇起了身,上前几步蹲在子怡身旁,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语气,“你的金牌呢?” 显然,他是有些慌了,对这个女人,他是既恨又矛盾。 “金牌是皇上送的,酒也是皇上赐的皇上的决定都是对的”似乎是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出,那一滴清泪洒落在地上,随着面前的人儿缓缓闭上双目,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宁肯死,都不肯违背自己的意愿。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与他人通奸? 祈宇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儿,随即握住了她的手。 梅妃轻轻叹了口气,此情此景,她不是不惋惜的,只是若说到同情,这宫中谁不是可怜之人稍有同情她就会顾虑,有了顾虑就会死的莫名其妙。 柳才人默默的站在一角,缓缓闭上了双目,这一刻,她是真心的为她祈祷,虽然不喜爱这个女子,却也是惋惜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祈宇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儿,有些茫然。 刘言见状,也明了皇上是后悔了,赶忙快步上前,开口道“皇上,奴才也是怜香惜玉,或许此刻怡妃还有救”说罢,他抬眸探着皇上的面色。 这一句话,让屋内顿时充满了唏嘘声。 梅妃心中刚刚落下的石头突然又压了下去,而这一次,是把她吓了一惊,带了些诧异。 与之相同的是帐内的众人的讶色,瞬间都齐刷刷的将目光锁在了刘言身上。 祈宇也是皱着眉,不明所以的望着刘言。 刘言恭敬道“皇上,恕奴才直言,这事儿虽然证据确凿,但是奴才也觉着有些过于蹊跷,所以在赐酒时换了药量,以防真相大白时无法挽回,不过若是再三个时辰内不做急救的话,恐怕怡妃娘娘真的要归天了。” 祈宇松了口气,暗暗道,知我者,刘言也。 玉贵人急了,“什么叫真相大白啊,如今这还不够真相大白的!怡妃分明就是通奸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她的丫头也亲口指证!这还有什么蹊跷啊!” 梅妃皱着眉,她懂得观时势,看着皇上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救活怡妃,也不好开口,正巧这个玉贵人忍不住了,这个炮灰还真的是没脑子,不过也是罢了,她白子怡若是真的捡回一条命,那就真的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祈宇若是说救活她,那眼前的这一幕幕他又不知该作何解释,若是不救,自己的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八章 月贵人显然也忍不住了“皇上,这可关乎到皇室的体面,若是传了出去” 从头到尾她一直都做着旁观的角色,此事她虽知前知后,却没有过多的参与,只是如今看瞧这煮熟的鸭子要飞了,终于一改那往日的冷角色。 祈宇虽心中不想让子怡死,但是今日之事却是也是证据确凿,若是说他相信子怡,那就有些牵强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把目光落在刘言身上。 那目色似乎对他说,这群女人你来解决,说的体面点。 刘言皱了皱眉,心中暗暗叫苦,他对怡妃怎么说也是有些顾虑的,虽然也都是为了皇上着想,但是他从小就伺候着皇上,皇上一个眼神儿,他就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在那些外人眼中他是伺候皇上的太监,但是在他二人的心中也是早已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情。 所以在瞧出皇上的迟疑之后,他才偷偷换了药,这对他来说可是第一次违背皇上的旨意。 只是这如今,帐内的嫔妃无一不是想让怡妃死的,这话怎么也得好好思量着。 刘言绞尽脑汁,也没得出什么好的计策,只是这药效也只有三个时辰,不得耽误了,随即他开口道“皇上,今日之事确实是人证物在,怡妃也无从辩解,只是这全是那女婢的片面之言,况且宁王也说心中早有佳人,若是强行与怡妃扯在一块,想必不仅是坏了皇室的威严,也是败了宁王的风声,要说牵连,安平郡主恐怕也得受些流言蜚语,奴才觉得,此事还应好好彻查。” 这话其实跟没说一样,但如今这也是为了表明立场,宫内人人皆知,刘言说的话就相当于皇上心中所想,质疑刘言就是质疑皇上。 所以这些话一出口,就连梅妃都吃了哑巴亏。 她恨得几乎是要把唇给咬碎,入宫这么久,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明明都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还能救回来! 安平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哥哥还请三思!” 她倒不是为了救子怡,只是若是这个女人死了,那这件事就成了无头冤案,其中受牵连最大的就是祈铧了,为了祈铧,她也甘愿让这个所谓的“情敌”多活一会儿。 祈宇皱着眉,假装犹豫。 安平却是全然没瞧出来皇上的假装,继续道“皇兄!只有三个时辰呢!若是迟了就真的救不了了!” 肖妃接口“皇上,此事容后再议,今日之事确实是有些过于仓促了,许多事儿都没想明白,如今也是救人要紧,皇上三思啊。” 如今是肖妃也开了口,这局势瞬间就逆转开来。 梅妃连连吃了哑巴亏,却也不好说什么,如若此时她在咬着这事儿不松口,恐怕也会得了皇上的厌恶,让皇上以为是她小肚鸡肠,只是看瞧着这风向变了,心里也是着急的很。 玉贵人紧皱着眉,一脸的不甘心,回头望着梅妃,希望梅妃在说出点什么,只是梅妃也是一脸的无奈,她心中恨了恨。 祈铧终于点了点头,开口道“罢了,今日之事往后在追究,把这女婢给朕关起来,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探望,刘言,快吩咐人给怡妃进行诊治。” 安平终于松了口气,与其一样的,还有那祈铧,一直沉重的面色终于稍缓,微微叹了口气。 眼瞧着帐内来来往往七八个奴婢将子怡小心的抬了出去,梅妃也是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的计谋的确是天衣无缝,只是最后还是没算到人心,皇上若是不想处死她,任凭她把天翻了个个儿,也不会置她于死地。 帐内显然是松缓了许多,也没了刚刚的那种戾气与诡异,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复杂的面色,只有那安平,不是适宜的笑开了花儿,也不顾少女的羞涩,直直的望着祈铧。 祈铧对她抢扯出一丝笑意,自己刚刚那么说,也只是为了救子怡,只是这话的后果,他还真的不想承担。 过了一会儿,祈宇刚要转身离去,梅妃突然开了口“皇上,今日之事虽然有些蹊跷,但这事儿也无可辩驳,怡妃确实也有不合礼仪之处,不如皇上先拆了她的头衔,等这事查清楚了,在恢复也不错的。” 她是真的黔驴技穷了,但是也不甘心就让那白子怡若无其事的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对皇上提意见,其中真的也有仗着自己梅家的势力。 祈宇望了她一眼,这条件倒是不过分,想想白子怡那个丫头确实也是有些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并没有过多犹豫,开口道“那就降为贵人吧。” 此话一出,也算是给了玉贵人与月贵人些许的安慰,都是点头附和着。 玉贵人无奈的低下了头,今日没彻底扳倒那个白子怡,心中也是有些不甘的,不过梅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怎么说也是给了她些许的教训了,要想收拾她,往后有都是机会! 许是真的疲惫了,祈宇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就算明了子怡与祈铧之间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祈铧对安平那纯粹是兄妹之情,他们要好这么多年,若是真的看出来祈铧对安平有男女之意,早就赐婚了,也不会拖到现在。 只是如今,为了堵住众人之口,祈铧居然主动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也明了这事绝不是子虚乌有。 心思繁杂,也不理身后的众人,起身迈步就要出了帐内。 刚走到一半,帐帘又一次被掀开。 祈宇抬眼见了来者,不由得皱了皱眉。 温同先是上前几步行了个礼,随后恭敬道“奴才没有惊了皇上把” 那姿态很是谦卑,这么一瞧,倒与那刘言有些相似。 祈宇尽量不漏声色,和气道“这么晚了,可是元弟有何事” 温同也不卖关子,笑呵呵的上前几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夹,递到祈宇面前“这是我国皇上亲自提笔,奴才也不敢怠慢,赶紧送了来。” 祈宇接过那信件,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信封倒是与刚刚那个奴婢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虽然贵族的信封都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刚刚过于生气,没有仔细瞧着眼前这物件,现在一瞧,倒是与他大凌的有着些许的不同。 温同低眉道“东西已送到,老奴先行告退了,皇上那边还要老奴伺候着,就先失礼了。” 祈宇温和一笑,两国之间,来往的都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就如同那刘言一般,温同与元彻也是一样的,如今温同还算合礼数恭恭敬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开口道“退下吧。” 温同再次行了一礼,几步出了门外。 帐内所有人也都是不明所以,不知那温管事突然前来是为了些什么,而且居然找到这里来了,都是面面相视疑惑着。 梅妃好奇的瞧着皇上手中的信件,再望望皇上的表情,带了些好奇。 就连那肖妃也是不明所以的望着皇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四周的目色,祈宇心中带了些不快,亲手将那封信拆开,随后将目色停留在里面的字句上。 只不过一会儿,他微微抬眸,似乎是若有所思般,面色有些阴冷,上前几步,将那封信放在帐内的烛火中,那火苗“噌”的一下就袭上了纸张,随后,一张白纸瞬间变成了灰烬。 祈宇叹了口气,开口道“怡妃之事确实是冤枉的,而那封信件也不是证据,朕心中已经有了数,此事不得再提,再提一字,当即处决。”他顿了顿“朕说的是怡妃,懂了吗” 那最后的一句话带了浓厚的压力与威胁,帐内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是许久都没见过皇上这般戾气的面色,众人也都乖乖的止了口,不吭声了。 停了一会儿,祈宇刚要出了帐内,却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回过了头望着祈铧,笑的耐人寻味“皇弟刚刚所言朕都记得清楚,既然是这样,朕也成全了皇弟的喜事,与安平的喜事就定在三日之后吧。” 祈铧心中突然一凉,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自己跟本就没有别的引子,似乎是认命了一般,低下了头那眸中带了些许的悲凉“多谢皇兄成全。” 而此时,安平居然第一个就站了出来,似乎是有些害羞,小脸憋的通红,开口道“皇兄!这算什么呀,这又不是在本国,在外面成亲,安平倒是不习惯呢!” 这倒是出乎了祈铧的意料之外了,他有些诧异的望着安平。 安平偷偷瞄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眸子,一脸期盼的望着祈宇。 祈宇也明了,毕竟也是一国的郡主,这么匆忙的就在外面成了亲,倒是也会有人说他这个皇兄有些过于草率了,他示意,开口道“那就等回国之后,回国之后的第一件喜事,就是办了你二人的婚事,如何” 安平抿了抿嘴边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是在说一件“好事”,祈宇心中却是多了一些的不舒服,也不愿过多纠缠,起步出了帐外。 身后的梅妃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回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肖妃,那肖妃也是笑的坦然,一双明目自然的回应着,倒是让梅妃心中的不快又增了几分,随即出了帐外。 肖妃也是疲乏了很多,由着身旁的丫头搀扶,与安平点头示意了一番,刚要出了帐内,就见祈铧开口道“肖妃娘娘肯为祈铧美言,当真是感激不尽。” 肖妃淡淡的“不碍事,倒是委屈了宁王你了,这后宫之争居然扯到了这里,还真是不可思议。”说罢,她温温一笑,消失在帐内。 “我”安平抿着唇,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人多她还没觉得怎么样,只是此刻她也是羞涩之极,小脸憋的涨红,赶忙道“我去看看哥哥!”说罢,飞一般的跑出了帐内。 祈铧只是目色黯淡的望着那帐帘,低眸沉思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九章 已经是夜半三更,那些守在帐内的太监面上都露着疲惫,抬眼就瞧见元彻一手托着头,目色紧闭,如同一个睡熟的孩童一般,面上满是柔和与安稳,看的帐内那几个宫女都是面色微红。 帐帘被掀开,温同一路匆匆,到了帐内也是气喘吁吁,上前几步探了探,小声道“皇上——” 元彻微微睁开双目,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可送去了。” 温同点了点头恭敬道“已经送去了。” 元彻玩味道“他可有什么反应” 温同瞧了瞧四周,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太监似乎是终于松了口气,行了一礼,赶忙退了出去,那几个宫女也是收回了目光,尾随而至。 温同上前几步,答道“皇上,奴才瞧着那大凌国的皇帝似乎有了些怒气,不过也是强忍着,奴才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怡妃”他顿了顿,似乎觉着这称号有些不太对,继续道“子怡姑娘已经被救治了。” 元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了些不知名的嘲讽,也不多语,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温同皱了皱眉,问道“皇上,奴才有一事不明。” “说。”语气冷冷。 温同疑惑道“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不留着子怡姑娘活口,为何此时还要出手相救” 元彻笑了笑“你跟着朕这么久了,还不明朕的心思。” 温同惭愧的低下了头,“老奴愚昧,不敢揣测圣心。” 元彻淡淡道“再怎么说,她也曾是朕的皇后,如若就这么窝囊的死了,那岂不是丢了朕的脸这世上,能处死她的,必须是朕。” 温同示意,点了点头。 元彻眯了眯眼,“朕刚刚就一直都在想一件事,这白子怡若是逃出我厉都,肯定是有人相助,温同,你说这人会是谁?” 温同心中寒了寒,“老奴不明,还请皇上明示。” 元彻微微摇了摇头,“罢了。” 一 祈宇狠狠的将手砸在了一旁的棋盘上,那棋子一蹦三尺高,每一子落地,都惊的刘言冷汗直流。 他伺候皇上这么久,还从未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火,那信件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能把一向沉稳的皇上给气成这样? 祈宇自顾自的气了一会儿,抬眼望着刘言“这厉都新任的皇帝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居然在那信中明说了怡妃就是那厉都的皇后,扬言那前几日是给怡妃送了和离书,”他面色带了些戾气,目色也狠辣起来“最后居然说要朕好好对着怡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对厉都的人不公正了!” 刘言狠狠的咽了口吐沫,如若真的是这样,那这位厉都的皇帝做的确实也是有点过了。 祈宇道“刘言,这厉都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朕的耐性,朕是不是也要回应点什么!” 刘言微微皱眉“皇上,厉都与大凌交好多年,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恐怕两国的贸易就” 刘言说的不全无道理,厉都盛产瓷器与丝绸,其中还有铁矿,而大凌是土地富饶,盛产茶叶,桑丝,其中还有武器。 两大强国联手,别的小国也都不敢侵犯,只得每年进贡着各种好的物件。 只是若是有了一点的岔子,恐怕那些被压得久了的小国会蠢蠢欲动,尤其是那蛮夷,都是人丁健壮,性子也是好战粗鲁,没了那么多的礼数,这后果可是惨重的。 祈宇缓了缓心神儿,也知是自己过于冲动了,想着多少年没有人能让自己这么失了秉性,现在倒好,出来了两个,一个身份不齿,却对他一片真心,让他又爱又恨,另一个是明知自己不能与他发生冲突,却又忍不住教训他的人。 祈宇抬手揉了揉额头,“既然元弟这么关心后宫之事,那朕也不能失了礼数,刘言,你去查一查,还有谁家的女儿未出嫁,身份必须是好的,相貌也要百里挑一,明日给朕呈上来。” 刘言微微点了点头,也明了皇上的意思,这招虽然普通,却也是狠辣,如若是大凌国给厉都的皇帝送去一个女人,那这女人在厉都的地位绝对不能低了,若是低了那就是对大凌藐视,会引起众怒,只是这若是高了,那大凌的后院恐怕也是不的安宁了。 一 “气死本宫了!”梅妃的帐内传出一阵的刺耳,惊的那玉贵人与月贵人都怯怯的,只是小声安慰着,不敢多言。 梅妃显然是刚刚忍了许久,如今终于爆发,丝毫没了往日的那种沉稳与悠然,厉声道“想不到本宫居然败给一个宦官身上!那刘言当真是多管闲事!本是已经死了的人,如今居然莫名其妙的活了!而且还没受任何的责罚!这不是把本宫当猴一样耍吗!” 玉贵人劝慰道“娘娘息怒,妹妹瞧着啊,那贱人也高兴不了几日,我们有都是机会,娘娘何必为一个不必要的人动气呢!” 闹腾了一会儿,梅妃终于坐了下来,一张本是美艳的脸上透着些许的鄙夷,“本宫气的不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还没资格让本宫为她动气!本宫气的是那刘言有什么资格居然敢自作主张!害的本宫功亏一篑!” 玉贵人皱了皱眉,显然也是默认了梅妃这一想法。 月贵人小声道“娘娘,妹妹早就觉着这刘言有些太”她抿了抿唇“娘娘,只是那刘言是皇上身边的人,他说什么,那就是皇上的意思,也没人敢开罪他啊!” 梅妃气道“不就是个狗奴才吗!本宫想法子让他在皇上身边滚开就是了!” 月贵人紧张的望了望四周,小声道“娘娘,此事可不好办,那刘言跟着皇上太久了,深得皇上的信任,若是想把他除掉,那可太难了。” 梅妃冷哼一声“这世上,还没有能难倒本宫的事。”她眯了眯眼“让你的人好生看着肖妃,别又让她装好人,告诉她,本宫的耐性是有限的。” 梅妃的性子就是如此,许是家中也是将军出身,导致了她自恃清高,谁若是挡了她的路,她就必然除之。 月贵人心中慌了慌,“是。” 她心中是明白的,梅妃在宫中行走自如,只是自从这个白子怡来了之后,似乎是下了决心要除掉她,以至于如今居然打起了皇上身旁的太监主意,这可有些让她心中不安了。 一 子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天明。 抬眼就见帐内站着五六个太医,宫女与太监更是多得很,显然是守了一夜,见她醒来,也都面露喜色,深深的松了口气。 而当事人却愣住了,直到玉儿抹着眼泪跑到她面前一脸的惊喜与担心,她才稍稍缓过神儿来。 没死? 她有些懵,仔细回想了昨日的一切,自己的确是喝了那杯斟酒,怎么可能没死呢? 或者说,药性不够被救回来了? 玉儿见子怡茫然着,开口道“娘娘不要想那么多了,皇上说了娘娘是受冤枉的,此事也不准再提了,想想好生养着身子就成。” 一旁站了许久的太医抹了抹鬓角的冷汗,接口道“娘娘还是多休息的好,如今也是刚刚醒来,毒性还未散去,身子会有些虚,微臣给娘娘开几幅养身子的药房即可。” 子怡微微点了点头,身子确实是虚的很,而如今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默默应允着。 帐内热闹了一会儿,那些宫女太监也赶忙上前伺候着,生怕哪个地方不周到了,几个太医也是郑重的很,本是一个普通的药房,几人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让人去抓药,随后又嘱咐了玉儿几句,也都一一拜退。 许是跟在子怡身旁久了,玉儿忙完屋内的一些事宜,在子怡的床边坐下,一张小脸也顿时阴郁了下来。 曾经是她与习秋一同伺候着娘娘的,习秋虽然心地不是那么善良,对玉儿却没有恶意,二人相处的倒也是愉快,只是这么久了,突然发生了这件事,也让她不由得伤感。 缓了缓自己的心思,玉儿开口道“娘娘想不想吃点什么?玉儿去给娘娘取来。” 子怡微微摇了摇头,将玉儿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温温的瞧着她。 过了一小会儿,她稍有缓和,开口道“习秋现在在哪?” 玉儿抿了抿唇,惋惜道“习秋如今被监视起来了,在最南面的小帐内,皇上已经发话不准任何人探望,奴婢瞧着那地方都没有人烟,只有几个侍卫,想必也没人去给送水送饭”说到这儿,兴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赶忙住了口,低头闷闷的。 子怡微微叹了口气,玉儿天性善良,不管习秋曾经做过什么,如今也已经是阶下囚,皇上这意思是准备活生生的饿死她了。 子怡道“本宫曾经说过,若是老老实实的,将来本宫定要为你们寻个好夫君,保你一家平安,只是这习秋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以为出来信口雌黄指证本宫,她就会全身而退吗?” 玉儿愣了愣,脱口而出“娘娘的意思是” 子怡道“有些东西让她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死去,习秋的利用价值已经被他人榨干了,自然也是想要她的命了。” 依着梅妃的性子,这事儿不是没有可能的,梅妃向来就不把下人当回事儿,更何况如今是在风口浪尖的习秋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章 玉儿紧张道“娘娘,习秋也是迫不得已,在宫中这些日子,奴婢看的清楚,习秋姐姐都是尽心尽力伺候着娘娘的,许是被人抓了把柄” 子怡轻挑眉瞧着她“如今是本宫还没死,本宫若是死了,你还觉得习秋是迫不得已” 玉儿一时有些哑然,也知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低头小心道“娘娘恕罪,玉儿嘴直,不会说话,望娘娘不要见怪。” 子怡摇了摇头,刚想给玉儿说一些基本的道理,却见帐帘突然被掀开,她皱了皱眉。 玉儿赶忙上前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了。” 祈宇也是一路匆匆,随意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帐内的人也示意,纷纷退了出去。 子怡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或许不仅仅是子怡突破了他的底线,祈宇也突破了子怡的底线。 只是既然活了,这些心思就只能压在心底,她心中暗自伤感了一下,就要起身行礼。 只是身子乏得很,一时没了力气,祈宇上前几步扶住了她,面上的关心却是很真,“没事就好,朕听闻那些太医说你醒了,就赶忙过来看看。” 子怡半靠着身后的床榻坐了起来,温温道“皇上日理万机,倒也想着来看望臣妾,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赌气,却丝毫没了那份撒娇的意味,那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奈与感叹,让祈宇心中黯淡了一下。 似乎也是没打算辩解,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子怡也无心讨好他,只是稳稳的歇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子。 过了一小会儿,祈宇终于开了口,却是语出惊人“子怡是不是觉得,朕不如元弟” 那面上掩不住的悲凉与阴沉,这种姿态的他子怡也是第一此瞧见。 这话问的唐突,一时让子怡也有些发愣,只是一会儿就缓过心思来,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哪有什么不如之说再者,皇上也是文武双全,棋艺高超,更要紧的呀,还会雕刻那些小玩意儿。” 虽然是把自己的语气放到最平稳的状态,却也扔掩不住那一丝丝的冷漠与淡然,子怡觉着,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从前那般期待了。 在宫内若是有人能享到子怡这般的待遇,恐怕那女子必定也是对皇上痴心一片了,只是子怡不同,虽然每次祈宇都是让她虚惊一场,但是她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 祈宇苦笑一声,缓缓才道“让子怡受委屈了。” 子怡摇了摇头“臣妾不委屈。” 似乎是听出了那话中的牵强,祈宇目色复杂,道“朕知道,是子怡受委屈了。” 那语气中的坚决,似乎是看清了所有的事儿一般,让子怡一时有些哑然。 “朕突然觉得自己好羡慕元弟,在自己国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是皇上,没有人可以阻拦他,而朕就不同——”祈宇的眉头皱的很深,那语气中夹杂着说不清的隐忍与无奈“朕想要做一件事,往往就要经过很多道程序,有的时候觉得,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子怡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她在朝政上向来都是不操心的,只是梅妃的那个作风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能活到现在,完完全全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军权在手的父亲。 只是若是想到这里,昨日习秋的那一番话她就真的好好顾虑了一下,这话当时真的是让皇上气的不轻,显然是说到了痛处,难不成这梅承修功高盖主,事事都压着皇上? 如若是这样,他所谓的“羡慕”她也不奇怪了。 元彻当初是下了狠心,支持其他几位皇子的那些大臣与内宦全被他除了个干净,甚至连小孩子都没放过,正因如此,他今日才坐的如此安稳。 想到这里,她望向祈宇的目色不由得带了些嘲讽。 她虽然是有些小主意对待这个梅承修的,只是皇上愿不愿听倒是另一回事,还有那就是她可不想在走一遍曾经的路。 子怡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谁还敢质疑皇上?那些大臣们若是敢指指点点,那就是藐视皇威,借了引子好好处置一番倒也好。”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最终子怡还是不忍,话中有话。 这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你动不了梅承修,可以从他手下的人动起,当然,这罪名还要扣的让人心服口服,有的时候往往最小的人物能掀起一场大波澜。” 祈宇笑了笑“看来这东林发生的这些事,是让子怡对朕有了防备了吧。” 子怡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有话说的特别直白的性子,他对别人是不是这样她并不知晓,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子怡心底的闷气也冲了上来。 自己在宫内倒是受了太多的委屈,虽然她无心是陷害别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些嫔妃的眼中钉。 祈宇起身抚了抚衣袖,“子怡还是歇着吧,朕还有些要事处理,先走一步了。” 子怡示意,低眸垂首“臣妾恭送皇上。” 祈宇点了点头,随后道“子怡说得对,朕是一国之君,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一国之君,总有一日朕要比元弟做的更好。”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却听得子怡心中动了动,抬眸冲着他坦然一笑。 他示意,回以温和一笑,出了帐内。 子怡再次叹了口气,他是明白的,昨日之事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他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但是到最后关头,却没能如了背后那人的愿。 她又一次的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若是说隐忍,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明知是有人故意演戏,他还配合着将这场戏演了下去。 而他留下的最后那句话,语气虽然是温和的,却掩不住那双眸子中的阴狠与杀意。 子怡心中有了数。 看来梅妃已经全然突破了他的底线。 或许不是,这后院无论是着了多大的火,皇后都会将这场火扑灭,这后宫之事他其实不必过于担心,只是如今这么一瞧,这大凌的朝堂之上恐怕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而梅妃其实不用自己出手,只要梅承修一倒,她梅妃自然也是坐不安稳这个位置。 只是 她心中居然泛起一丝怜惜,梅妃对皇上的真心绝不是作假的,她入宫这么多年,皇上难道对她一点的情谊都没有吗? 思虑了一会儿,身子也照比刚刚好了一些,缓了缓心神儿,就见了角落里的玉儿。 那玉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捧着一个药碗,在角落里心事重重的望着地面,许是进来时见子怡心情不好,就没有过多打扰。 子怡只是一眼,就知玉儿心中想着些什么,淡淡道“拿过来吧。” 玉儿显然是愣了一下,手中的药碗也是抖了抖,随后赶忙上前几步坐在床边上,笑道“娘娘,这药有些苦,不过太医也说过,良药苦口,娘娘忍着点就是了。” 子怡点了点头,也不等玉儿用汤匙喂,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那玉儿愣的睁大的双眼,在宫中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位娘娘这么喝药的。 那一阵阵的苦涩呛得子怡显然将那药吐了出来,玉儿示意赶忙将一旁的糖水递了过去,子怡少喝了两口,这才缓了刚刚的苦意。 胃里一阵翻腾过后,子怡叹了口气,开口道“走吧,去瞧瞧习秋。” 玉儿迟疑了一下,道“娘娘,皇上已经下过圣旨” 子怡摇了摇头,“不碍事,习秋如今也已经被人遗忘了,去瞧瞧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说罢,也不等玉儿再开口,起身就要下床。 玉儿也是见子怡心意已决,再加上自己也是有心探望,并没有过多阻拦,手脚麻利的将子怡搀下了床,一通忙活过后,才出了帐内。 日头逐渐西下,天边那一抹残阳透着微微的暗黄,似乎是与子怡疲懒的心境有所吻合,受了这影响子怡的心里也微微舒服了些。 一路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抄着小路到了南面的帐外。 这帐外当真是人烟稀少,就连那士兵都有些懒散,这小帐似乎也只是为了习秋一人而特地建起来的,简陋之极,边边角角都透着风丝,想必里面的习秋也是被折腾的不轻。 “给怡妃娘娘请安——” 随着入耳的一阵请安声,子怡抬眼瞧了瞧眼前的几个士兵,点了点头“本宫想进去瞧一瞧。”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显然他是得罪不起眼前的这位怡妃娘娘的,但是皇上又有圣旨,他迟疑道“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了,皇上早有圣旨,任何人都不得” 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听玉儿冷冷道“怡妃娘娘既然能来,那定是有了皇上的应允,难不成还要亲自去问问皇上?” 玉儿本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只是心中也急着见习秋,那语气中也是难得的带了些威严。 这要是算起来,那可是假传圣旨,但是也没有什么大事,子怡只是微微一思量,就低眸望着眼前的这个士兵。 那士兵显然惊了一下,也反过神儿来,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怡妃既然来了就定是想要进去的,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自然是开罪不起这位娘娘,也赶忙让路“娘娘请便,只是莫要太晚,两个时辰后就会换班。” 子怡带了些诧异的望着眼前这个士兵,满意一笑,这士兵倒是聪明的很,显然玉儿也是底气不足没震住他,但他也是明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对这个士兵多瞧了两眼,随后入了帐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一章 这帐内实在不能用简陋来说,除了外面那一层能够遮风的帐篷,里面是空无一物。 习秋蹲在角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照比从前消瘦了许多,见了子怡也没有过多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闷闷的不吭声。 这屋内也没有可以落脚坐下歇息的地方,子怡微微皱了皱眉,索性站在一旁,低眸瞧着习秋。 玉儿抿了抿唇,习秋这般她是有些心疼的,习秋虽然性子带了些骄傲,在宫内也是有许多宫女对她不满的,只是对娘娘和自己都是极好的,不知为何会做出这般事来。 只是站了一会儿子怡就有些疲乏了,也无心与她卖关子,只是淡淡道“本宫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可如实回答本宫” 习秋冷眼瞧了她一下,不吭声,只是缩了缩身子。 子怡道“本宫与你见面在先,正因如此当初才选了你做本宫的贴身丫鬟,论姿色你不是最出众的,聪明伶俐也不是拔尖的,相反还带了些刻薄与尖酸,你自己也知晓,像你这种人,如若不是高高在上,那必定就是亡魂一条。” 习秋低眸,似乎是在等着下文。 子怡道“只是像你这种丫头总比那些笑面虎要好的许多,虽然满满都是不受待见,但是本宫与他人不同,本宫能发现你的不同之处,却没想到最后你还是卖了本宫。”她笑了笑“即使是这样,你得到了你应得的东西了吗” 子怡虽然不知道习秋为什么要为梅妃卖命,但是这个丫头绝不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这人的聪明之处就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所以没有什么必要的事儿,她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习秋也只是嘲讽一笑,闷不做声。 玉儿见习秋这么久也是一言不发,生怕子怡的耐心用尽了,赶忙开口道“习秋姐姐,你有什么苦衷就与娘娘说说,娘娘既然能来,定是想知道其中的缘由的!” 习秋复杂的望了一眼玉儿,犹豫着。 子怡其实倒不是好奇她有什么把柄被梅妃抓到了,只是觉着自己身边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被梅妃利用,心中带了些不快而已,况且她对习秋不薄,这种忘恩负义的作风她是不能容忍的。 只是如今她还有用。 过了一会儿,习秋也终于开了口,显然是在这小帐内被折腾的不轻,声音都有些嘶哑,“玉儿妹妹,娘娘,我死了倒无妨,只求玉儿妹妹若是有机会回去看望一下我的爹娘,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我已经不在了。” 子怡皱了皱眉。 玉儿急着“你胡说什么呢!只要你肯改过从善,娘娘定会原谅你的!” 子怡比了个手势,将那急口的玉儿一番话全都止了下去,只是淡淡的“本宫会往你家中多送财物,保你衣食无忧就可。” 习秋点了点头,愧疚的望了她一眼,缓缓才道“习秋能伺候娘娘,真是习秋修来的福分,只是习秋无缘享这福气,欠娘娘的,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回报娘娘————” 这一番话说完,习秋已是泣不成声,任凭那泪珠洒满了脸颊。 子怡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就转身出了帐内。 玉儿被眼前这一幕搞的有些糊涂,回头望了望习秋,无奈的叹了口气,赶忙跟了上去。 子怡抬头望天,心中也是说不出的伤感与悲凉,她对奴婢虽然没什么大感情,但是她知晓,习秋追随了她这么久,知晓她的肯定也是许多的,只是到了最后关头这个丫头或许是顾忌自己对她的情谊,没将所有的事全盘托出,也算是为她留了一份情谊了。 玉儿迟疑道“娘娘明知习秋是被人利用了,为何不救她” 玉儿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将这话说了出来,若不是见着子怡丝毫没有救她的意思,她也不会这么冒犯,但是在她眼里,娘娘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子怡将目色收回,摇了摇头“晚了——” 玉儿一愣,随后震惊“娘娘!” 子怡叹了口气,淡淡道“是本宫来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提前下手了,只怕现在是救不回了。” 说罢,抬步离去。 只留下那身后一脸震惊的玉儿茫然的望着子怡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帐内,抹了几滴眼泪儿,低眸心思沉重的跟上了子怡的脚步。 只是在那回去的路上,子怡瞧见了一个她不知应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的一个人。 宁王双手背后,背对着子怡,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的一座座山峰,目色有些迷茫,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子怡。 二人只有几步之遥,子怡却是迟迟都不肯迈步,犹疑的站在他的身后。 直到那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也消失不见,祈铧才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见了身后的子怡,显然也是愣了一下,微笑示意。 子怡上前几步,尽量显得坦然“宁王怎么会到这里来。” 玉儿赶忙退到了后面,在后方瞧着人烟。 祈铧道“这里最清闲了,耳根子也是清净了许多。” 子怡道“是本宫让宁王无辜牵连事中了,这么想想还是该本宫赔罪才行。” 祈铧笑道“有心人的嘴里没有无辜之人,子怡”他皱了皱眉“怡妃娘娘还是多注意些才好。” 子怡复杂的瞧了他一眼,转了话锋“本宫听闻皇上已经为宁王赐了婚,还未曾恭喜一下呢。” 这话说来唐突,只是她心中想知道这件事他是否情愿,还是当时只是为了救自己而开口。 如若是后者,子怡真的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的所做的一切。 果然,这话一出,祈铧的目色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有些牵强,只是颇有心事道“怡妃娘娘还是回去歇息吧,这刚刚复原想身子还未好,后日就是比擂了,怡妃可要养好身子。” 子怡的心思一下子紧凑起来,低头与他示意了一番,转身离去,踏着那一路的心事回了帐内。 宁王对这事果然是不情愿的,只是这等恩情她无以为报,那安平爱慕宁王许久,或许这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虽然对宁王这个人她总是有了些顾虑,却也是真心的希望他好。 毕竟在宫中,像他这般温和的人不多了。 玉儿将茶点全部摆齐,望了望一脸心事重重的子怡,开口道“娘娘吃些糕点吧,这些糕点都是那刘言亲自派人送来的,奴婢瞧着这做工也是精美的很,想必那厨子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虽然口气是温和的,玉儿心里却是阴沉的,习秋的死一时让她有些反不过神儿来,在加上习秋不在,所有的事儿都是她一个人张罗,有些宫女对她也是不怎么信服,这么一累,倒也是有些疲乏了。 子怡点了点头,瞧着眼前的一盘盘糕点。 这糕点当真是费了些心思的,边边角角都差点雕上花,瞧着也是刚刚做出来,热度还未褪去,倒也是有些馋人了。 随意拿起一块糕点,嗯,入口柔滑,甜而不腻,当真是好东西。 子怡随口道“对了,后日就是比擂了,那时来往的宫女众多,你多留意几下,若是遇到好的直接收了房吧。” 玉儿愣了愣,今日或许是太忙了,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还好娘娘及时提醒,玉儿示意道“奴婢会多瞧着的,不过奴婢听说比擂当天是两国的王爷达官贵人的公子上前比试,其中也有骑射c武术c书法,想必当日一定是热闹极了。” 若是往常,她说出这番话定是带着喜气的,只是如今这番话让她说的有些牵强。 子怡将手中的桂花糕送入口中,抬手拿起桌旁的帕子,抹了抹嘴,回眸郑重的望着玉儿。 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目色看的有些发慌,一脸的彷徨,紧张道“是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子怡笑了“玉儿是不是觉着,那习秋不是完全没有救活的可能,本宫为何如此认定习秋必死无疑了?” 玉儿抿了抿唇,这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听习秋的那最后一番话,她就算在笨也知晓是为何了,只是对于娘娘如此肯定,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子怡淡淡的“那是习秋自己的选择,在这个世上,活着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对她而言这或许是一种解脱,你想想,如若本宫原谅了她,将她召了回来,她日后在宫中的地位肯定不比往常,永远都要背负一个出卖主子的罪名苟活着,被众人谈舌,你觉得,以习秋这份个性,会甘愿这样?” 玉儿被这番话说得有些哑然,好几次想要辩解,却也是无言以对,只得默默的点头赞同,以习秋那么清傲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这么忍着的。 子怡对玉儿也是难得的有耐心,倒不是怕玉儿会步了习秋的后尘,只是在这宫中她没什么可依靠的人,如今自己能信任的,也只有那李行与身旁的这个玉儿了。 子怡继续道“习秋也是性子倔,她若是当初第一时间就拒绝了梅妃,与本宫商量着来,或许今日不会是这样的下场,只是她以为,自己是个奴婢,本宫也不会顾及她,所以就接受了梅妃的提议。” 子怡感叹着“她若说了出来,本宫定会让她全身而退的。” 玉儿心中动了动,自己倒是没想到那些,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习秋去赴死而已,只是如今娘娘居然与她解释了这么多,想必也是很看重自己了,她动容道“娘娘放心,玉儿一定不会背弃娘娘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二章 子怡笑着“好了,瞧着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玉儿点了点头,刚要谢恩退下,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了一般,欲言又止。 子怡道“还有什么事儿” 玉儿也不绕弯子,皱着眉,恨恨道“娘娘都知晓这些事情是何人所为,为何如今还这么忍气吞声呢” 这话说得唐突,但这也是十分相信子怡的证明,若不是真心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主子看待,这话打死她她都不能说出口。 子怡显然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玉儿也会这般动怒,随后也是思量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玉儿说的对,别人送了本宫一份大礼,本宫自然也是要回应一下的。” 对梅妃她当真是百般忍让,但是这些都让梅妃不以为然,相反还更是变本加厉,这倒让子怡有些心里不舒服了。 只是她如今还没到了动梅妃这个人的时机,倒是她身旁的那两个贵人 玉儿带了些期待,小声道“娘娘要送什么大礼” 子怡斟酌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心中也是有了数,“玉儿,这比擂的场地是何时修建好的” 玉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是如实回答“奴婢听闻是昨日才开工的,比擂本是早几日就该举行的,只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宜繁多,就推了下来,厉都的皇帝昨日才提议此事,皇上也应允了,场地也是昨日才开始建造。” 子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坏笑道“这比擂可是件大事,若是哪个宫的娘娘在这儿出了风头,重获圣心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必各宫的娘娘都为此事急着呢吧。” 玉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开口道“奴婢听闻这几日柳才人的帐内也是热闹的很,据说天天都在练习舞姿,想要在那擂台之上大显身手呢!” 子怡心中有了主意,开口道“据说有一支舞,名满天下,只可惜这无人能舞出那般优美的风姿,这舞名就叫云歌行,若是此舞一出,定是惊醒众人。” 玉儿迷糊道“娘娘,玉儿脑子愚笨,娘娘直接吩咐就好。” 子怡瞧了她一眼,无奈的干笑一声,这玉儿可不比习秋那般聪慧,于是开口道“你去派人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切记这事要第一个传到月贵人的耳中,柳才人也要让她知晓,此刻就去办。” 玉儿终于示意,虽然她不明白娘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她知晓后日定是有好戏看了,想着那习秋受的委屈,心中也是恨恨的,赶忙出了帐内去张罗此事。 子怡得意的笑了笑,突然有些期待那后日的比擂了。 一 第二日一早,子怡就早早的起身了,歇息了一个晚上,精神头也照比昨日好了许多。 只是入耳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习秋毙于昨夜的消息,眼前的玉儿抹了几滴眼泪,心事重重,一脸的不忍与心痛。 虽然习秋已经背叛了自己,但是子怡对习秋这么久尽心尽力的伺候自己也是有了些情谊的,吩咐道“你去告诉李行,若是有机会就让人给习秋的家中多送些财物,告知一切安好即可,还有,万事小心。” 玉儿示意,点了点头,忙抹了泪水,“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将话传出去了,照娘娘所言,奴婢第一个就派人将话传到了月贵人的贴身丫头耳中,随后又让人去柳才人帐前说了几句,今儿个一早,奴婢就见那柳才人的贴身宫女洛儿取了好几件的舞服呢!” 子怡漫不经心的笑着“这样就好。” 玉儿道“娘娘,奴婢听闻安贵人病了,许是水土不服,身子也弱了许多,还有那肖妃也是一样的,都是水土不服,卧床好几日了。” 子怡思量了一下,“肖妃上次前来解难,本宫到如今还未去道谢,想着安贵人也是许久没来了,也是该看望一下,”她扬了扬眉“去瞧瞧安贵人吧。” 玉儿皱着眉,显然是没明白过来,却也是不敢多问,忙去准备着。 这按照身份来说,定是先去瞧瞧肖妃的,再加上肖妃几次出手相救,怎么说与肖妃的情谊似乎应该更深一些。 只是娘娘做的决定总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她无心去质疑,只是心中思虑着。 一番整理过后,子怡刚出了帐门,还未好好的呼吸一下这清晨的空气,就见了一人。 这人来的匆忙,似乎也是避开了众多人的眼线,身旁的士兵也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子怡皱了皱眉,她如今最不想遇到的就是这个人,这么久了之后,她不知道这个人如今是什么样的秉性,对待自己又是什么态度。 迟疑了一下,她淡淡道“厉都的皇后娘娘居然也会光临寒舍,真是让本宫的帐内蓬荜生辉啊。” 莫俞晴一如往常般沉重温和,一双柳眉轻轻扬起,白皙细嫩的脸蛋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妆容不算华丽,却也是掩不住的那份国色天香,而与从前不同的就是那眸中淡淡的威严与那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子怡示意,欠了欠身,让出了个位置。 莫俞晴也不犹豫,几步进了帐内。 转身又回了帐内,子怡与她都是屏蔽了左右,相对而坐。 子怡知晓,若是她来了,定是自己威胁到她了,当初的她与现在的她可不是一个人,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却不一定能如当初那般出手相救。 子怡为她斟了杯茶,笑笑的望着她。 莫俞晴没有接过茶盅,只是复杂的望了她一眼,开口道“未曾想你居然做了妃子,那大凌的皇帝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她说的这番话无一不是在指子怡不是清白之身,那话中淡淡的微怒与戾气显而易见。 子怡见她也不绕弯子,直口道“怎么,德妃娘娘不为本宫高兴” 那“德妃”二字被她咬的很重,子怡如今也是认定了眼前的这个救命恩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温婉贤淑的德妃了,而这句话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她。 莫俞晴难得的狠气“你别忘了——你有今日,全是本宫当初放你一命,而你如今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这儿,你让本宫如何进退!” 难得的失态,想必子怡的出现着实也是把莫俞晴折磨的够呛,而今日居然不顾身份的找上了她,想必已经坐不住了,但是毕竟是两国,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子怡淡声道“那皇后娘娘打算如何?除掉本宫以做退路?” 莫俞晴撇了她一眼,她不是没有这个想法的,那几日在宴会之上她也动过一些手脚,谁知那大凌国的皇帝居然分外的袒护她,让她也有些无可奈何,最后甚至连身份都拆穿,这个人如今居然还是完好无恙的在自己面前坐着。 她冷声道“本宫若是想除掉你,你如今就不会在这里坐着了。” 子怡道“那皇后娘娘来此所为何事?” 莫俞晴莫名的恼火,却也是不想失态,这个白子怡如今居然淡定的事不关己,殊不知厉都的后院已经起了火,而且还是非常大的火。 她无奈道“本宫听闻,那温同已经开始彻查当年你逃离之事,本宫是想着,你可有什么对策?你可知晓本宫如今可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的!” 子怡抬眸瞧了她一眼,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这事儿还没完,下个事儿就发生的毫无征兆,而每件事都是与她有些关系,今日莫俞晴所说,那多半是真的了,想必她为了保命,当初送自己出来的那几个暗卫与宫女如今也都是不在人世了。 只是这功夫突然想起元彻的那封信,自己没有如实赴约,想必前几日那事闹得那么大,他也应该知晓,会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子怡道“皇后娘娘多心了,子怡这边没有什么大事,那白家就剩下几个姨娘了,大夫人倒是不会说,那姨娘本宫就保不准了,如今这宫中还有一个乐才人,也是白家出身,这乐才人倒是安全的,皇后不必顾虑就是了,那二位姨娘找人好生看着就行了,若是做大了,乐才人狗急跳墙,可不好收场。” 白家已经被她祸害的够惨的了,子怡是真的不希望这白家再出一些什么岔子,所以只是淡淡提醒,让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放下心来,不要大开杀戒。 莫俞晴点了点头,“不愧是白子怡,与你说话本宫都不觉着累。” 子怡笑道“皇后娘娘可不比从前了,本宫瞧着皇后娘娘如今可是威风八面,对了”她轻挑眉瞧着她“贵妃娘娘怎么样了,怎么如今还没瞧见呢,那淑妃也是不见了踪影” 这些倒是不必问的,子怡心中已经有了数,不过这话中也有提醒与嘲讽的意味。 莫俞晴温温一笑“子怡还不知晓,那淑妃自打你那日逃出宫去就被皇上赐了斟酒,罪名是谋害你与皇上的子嗣,贵妃是因诋毁前皇后你的名誉,死在了宫中,死因不明,皇上也没有彻查。” 她扬眉冷笑道“看来这位前皇后的魅力真是大啊,连续两个妃位都因她而死,真是可惜了”说罢,她优雅起身,眸中的阴冷显而易见“本宫总觉着,你我二人老天爷定是只取决一个。” 莫俞晴波澜不惊的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她的这番话让子怡有些诧异,虽然这贵妃的死其中定是有她做了手脚,但是引子真是因她而起吗 在她知晓的范围内,淑妃曾经一直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己死了定是她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没想到第二日就被赐死了,看来这淑妃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是不是自打做了皇帝之后,元彻就将这感情之事抛之天外了呢。 她一时不知该是悲是喜,只是对元彻那份心底隐藏着的痛楚又袭了上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三章 玉儿将刘言刚刚送来的桂香换上,想着娘娘近几日的心思有些繁重,就多加了一点香料,一阵阵的清淡的香气从那香炉中散出,嗅起来不由得让人心情舒缓。 子怡只是微微思量了一下,就决定将莫俞晴的事往后放一放,她若是想出手,定不会来找她,如今这般也只怕是没有辙了,所以暂时来说自己还是安全的。 只是耽搁了一会儿,就携着玉儿出了帐内。 想着许久都没见着安贵人了,就连自己大难不死她也没过来瞧瞧,只是派人送了些物件来,定是病的不轻了,安贵人在宫中也算是过了气儿了,皇上对她也不是很留意,想必这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顺着玉儿的领路一路迎到了安贵人的帐外,刚要叫人进去通传一声,就见一旁零零散散路过七八个宫女,手中都托着一个青盘。 按理说这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那领头的宫女子怡识得,那正是梅妃的贴身宫女乐儿。 乐儿见了子怡也是恭敬的点头示意,面上也是谦和,这宫女与宫女之间也是不同的,梅妃身旁的贴身丫头实际上的地位是很高的,就连那些贵人也都要让她几分。 当然,习秋与玉儿也是相同的,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道理。 只是让子怡在意的事儿并不是眼前这个乐儿,而是她手中托盘上的香料。 就算看一百遍,她都不会记错,这香料无疑就是那紫檀香。 子怡不漏声色,点头示意一下,那乐儿就领着那些宫女径直朝着梅妃的帐内走去。 子怡回头小声对玉儿道“这紫檀香梅妃怎么会有?” 玉儿愣了愣,她显然还不知道这紫檀香的另外一个作用,倒也是没当回事儿,如今娘娘问起,也是照实回答“梅妃自从在娘娘这里抢了那紫檀香的香料之后,就迷上了这个香料的味道,之后就将香坊的紫檀香全部揽了下来,这紫檀香本来就是少之又少,但是听闻那梅妃的宫女们说,皇上已经许诺这紫檀香梅妃想要多少就送多少,这可把梅妃得意坏了呢!” 子怡一时不知该哭该笑,没想到这梅妃自己误入了火坑,她若是知道这种香料能致人不孕,恐怕会疯了。 只是自己也曾经用过这种香料,那梅妃敢用,定是认为这香料是无害的,哪个娘娘会害自己呢?当然,除了她白子怡。 倒是皇上这种作风让子怡无奈了一下,梅妃向来喜欢借刀杀人,却没想到最后自己居然被最相信的人给逼入绝境了。 缓了一下心思,梅妃这是自作自受,就当是上天惩罚她罢了。 也懒得通传了,直接迈步进了安贵人的帐内。 安贵人的帐内着实是比自己的帐中冷清了许多,自从自己晋升了妃位之后,那待遇自然就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如今瞧着安贵人的帐内,心中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帐内,帐内几个宫女正在忙着为安贵人梳洗,手中的青盆还未放下,就见一个貌似是贴身的丫头上前几步,恭敬道“奴婢颖儿,给怡妃娘娘请安了。” 这一声,倒是把屋内的安贵人惊了一下,对着子怡温和的笑了笑。 子怡示意的点了点头,安贵人如今也是卧病在床,面色照比前几日苍白了许多,再加上这几日的奔波与水土不服,如今也是疲惫的很。 子怡上前几步坐在安贵人床边上,担心道“安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太医有没有来过?” 安贵人疲惫道“怡妃如今也是贵为妃位,不要在姐姐姐姐的叫着了,若是让外人听见,定会嚼了口舌。” 子怡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倒是无妨的,称呼而已又有什么。” 子怡向来都是不在乎这些称呼之类的东西,包括她晋升妃位也没有过大的欣喜,在她看来,人心可比称呼重要多了。 子怡继续道“瞧着,姐姐都病成这样了,这太医怎么还没过来。” 安贵人温温一笑“不碍事,只是水土不服罢了,没什么大碍的,修养几天就好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身旁的颖儿有些委屈,忍不住开口道“娘娘就算心太软了,我家娘娘如今病成这个样子,那太医都没有来过,奴婢几次三番的去请,那太医都说要先治愈肖妃娘娘那边,还说要我家娘娘多等候几日,这是病,岂能等” 那话语之中透着浓浓的不满,看着眼前安贵人这般模样,子怡也知这颖儿所言非虚了。 安贵人在宫中无势力,虽然自家的父亲也是个副帅,却也是在梅承修手下,在加上不得宠,在这宫中定也是没人照应了。 安贵人对着颖儿怒视了一眼,开口道“莫要瞎说,只是小病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子怡道“颖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病岂有等一等之说再者这明日就是比擂之日了,安姐姐若是缺场了,倒也是不合礼仪,只是如今这般”她皱着眉,对着身旁的玉儿道“你去医药房请几个太医来,务必找些好太医,就说是本宫请的,速去速回!” 玉儿示意,赶忙点了点头,也不怠慢几步出了帐内。 颖儿感激道“多谢怡妃娘娘格外开恩,若不是怡妃娘娘来了,恐怕那些太医不知要拖多久呢!” 颖儿也是忠心为主,自家娘娘病了差不多七日之久,这期间一人都没来瞧过,娘娘的妹妹柳才人也是装作不知,这几日在屋内竟然练起舞姿来,这作风倒是让颖儿气的说不出话来。 安贵人温和道“听闻这一段时间妹妹也是出了不少的状况,幸好有上天保佑着妹妹,倒也是无大碍,只是有心人不一定会就此罢休,妹妹多加提防着才是。” 子怡点了点头,笑道“姐姐好生养病就是了,明日比擂,定是有着不少的好戏瞧呢,可不要错过时机。” 这话中带了些莫名的嘲讽,听得安贵人一愣,“妹妹可不要鲁莽行事。” 子怡点了点头,“好了好了,姐姐安心养着吧,过一会儿那太医就该来了,让玉儿在这多留一些时辰,等诊断之后再走,妹妹我也是身子有些乏了,先走一步了。” 安贵人笑了笑,“快去吧,身子刚刚康复,该多休息才是。” 子怡示意,起身嘱咐了颖儿几句,出了帐内。 她倒不是老好人,只是瞧着安贵人这幅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在厉都之时,那时自己生病也是无人问津,最后居然硬熬着将病给熬好了,那种滋味儿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原本着还打算去瞧一瞧肖妃的,只是这身子确实是不听使唤,疲乏的很,许是刚刚康复没多久自己就东奔西跑累着了,想着罢了,日后在说吧。 一路经过了柳才人的帐外,的确,这两日着实是没见着那柳才人,几乎也是天天将自己闷在了帐内练习舞姿,听那玉儿所言,光是那舞服就让人多做了好几套。 子怡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回了帐内。 若是说到这舞姿,这宫中也只有两位娘娘能拔尖,就连那白千乐都不算在内。一位就是那柳才人,那柳才人家中地位虽不比别的娘娘,不过也是自小就在家习琴棋书画,而这其中,她多次以舞动人,想必也是对自己的舞姿相当自信了。 而另一位就是那月贵人,这个月贵人可是狡猾的很,跟在梅妃身旁好些年头了,心里的主意多的很,不好的事儿都推给那没脑子的玉贵人做了,她也只是在梅妃身旁给梅妃出主意罢了,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这月贵人入宫多年却不得宠,这恐怕也成了她的心病之一。 只是,这月贵人若是有了皇上的恩宠,说不定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进了帐内好一会儿,子怡将那些繁重的心思全部抛之脑后,安心的品起了刘言早上刚刚送来的糕点。 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刘言几乎每日早晨都会送一些好的糕点来,还说这是皇上特地吩咐的,这可羡煞了众位娘娘,就连肖妃都不曾有过这种待遇,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的子怡又一次成了那些娘娘嚼舌根的人儿,但这些子怡都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品的倒是有滋有味。 因为只有她知晓,祈宇这般那就是对她心中有愧,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对于祈宇的这种作风,她身为一个妃子,也不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只是默默的接受着这甜枣的滋味。 李行进入帐内的时候只见子怡将那桌上最后的一块糕点送入嘴中,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听闻不少事情,只是这比擂之事缺少那些打杂的人手,各宫的太监也都被寻了去,他也是帮不上一点忙,如今见了娘娘也是心情颇好,他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子怡瞧了瞧他,温温一笑,抹了抹嘴,这糕点当真好吃之极,每天送的都是不重样的,子怡有一个最大的嗜好,就是贪嘴,尤其是对甜点,更是爱不释手。 她开口道“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想必也是忙活的很吧。” 李行道“奴才未能在娘娘危机之时相伴左右,倒也是心中不安。” 子怡笑了笑,这个李行她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曾经也查了一下他的身世,清白的很,不仅是身世,就连宫中的人脉也是无过多交集,若是说能让子怡顾虑的,那就是这个人有些过于聪明了,她是喜欢聪明人的,但是又懒得与那些聪明人动脑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四章 子怡道“不碍事,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本宫知晓。” 这句说的也是话中有话,摆明了是在试探这李行罢了。 毕竟消失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子怡还是有些担心的,再者也是出了习秋的那个事儿,也让她着实寒心了一把。 李行惶恐“奴才是一心为了娘娘,绝无二心。” 子怡漫不经心的转了转帕子,李行背叛她的几率倒是小的,毕竟他很看重自己的家人,而自己只要一句话,他的家人性命不保绝非难事。 只是子怡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除了危急关头,不然不会那么做的。 她笑道“本宫当然知晓你无二心,今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李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但是如果你若是遇到了一个聪明一点的娘娘,那日子可不比在皇上身旁过得悠闲。 他开口道“娘娘,比武的擂台如今也是建好,但是也是日子紧凑,许多地方也正在紧急修建,估计明日就会完工。” 子怡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行抬眸郑重道“奴才离开那擂台之时算是晚的,只是在走之时见着了几个人,看样子倒不像是宫内的人,奴才想着,若是明日各宫的娘娘助兴,娘娘可不要第一个就上了那擂台。” 这话说的分外明显,但也保留了一些,看来李行没瞧出来他们动了什么手脚,但是梅妃这两天倒是消停的很,就连柳才人的异常都没瞧出来,定是想着什么法子了。 只是既然这么说,明日定是热闹了。 子怡抿了抿嘴边的笑意,道“本宫知晓了,你下去吧,老在这宫中行走容易惹人怀疑,这段日子没什么要紧之事你就不要来了,万事小心即可。” 李行示意,低眸行礼,出门领了赏径直离去。 一 安平赌气般站在祈铧的帐外,一脸的不满“祈铧哪去了!你们这些奴才,主子去哪了都不知晓!” 那声音或许是因为赌气而显得分外的尖利,惊的那些士兵们也是畏畏缩缩,为难着“奴才真的不知晓啊,宁王早早就出了门,至今也未回来,咱们这些人哪敢上前去询问啊。” 安平咬了咬牙,气的直跺脚,这几日祈铧似乎是在躲着她一般,每次她来了都吃了闭门羹,从前可不是这样,只是自从定了她二人的婚事之后,她就没再见着这祈铧的影子。 也知道与这些士兵们赌气不是办法,索性转身回了去。 安平虽然心思单纯,但也是跟着祈铧自小一同长大,心思也是细腻的,只是没有祈铧那般稳重成熟,做事有些鲁莽,但即使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都有祈铧与皇帝哥哥为她撑腰,自她长大这十八年也是顺风顺水,无论是什么品级的人见了她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最后也是没有地方可走,索性来了皇后娘娘的帐中。 也不顾礼仪,上前几步坐到仁元的身旁,将头埋在她的怀中,如一个孩童般,抿着嘴闷闷不乐。 仁元叹了口气,她对安平是真心喜爱的,这丫头虽然总是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但总归也是心地善良,没什么坏心眼。 仁元的美眸转了转,玩笑道“这又是怎么了?谁得罪了我家安平郡主了” 安平堵着气,委屈道“祈铧他不肯见我” 只是一句,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这算什么事儿,明明是他先袒露心意的,谁知事后居然只字不提,甚至连面儿都不见她一下了,这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安平郡主可怎么受得了。 仁元笑骂道“你瞧着你,脸上都写着待嫁了,这可怎么行呢,一个姑娘家怎么说也要矜持一些,你这样可是把宁王吓到了。” 安平闷闷道“皇嫂,可不是这样,我与祈铧一同长大,他心中想什么我怎么能不知道,我瞧着祈铧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娶我,若是真心的,怎么会连见都不见我一面呢我还是真是怀疑”刚想说下句,突然止了口,这若是说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虽然她口无遮拦,但是有关于祈铧的事儿,她总是能顾虑到许多。 她心中隐隐是知晓祈铧的心意的,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祈铧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过,而这个女子居然是哥哥的妃子,这女子当真是祸水,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恨恨的,此刻恨不得马上就将子怡撕成碎片。 仁元只是瞧了一眼,就知安平的心事,这丫头的忍耐性子可没那么好,逼急了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虽然她是明眼人,却不能说那睁眼话,对眼前的人儿也只是劝着“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每天都跟兴师问罪似的,宁王他能不跑吗?怎么说也是要嫁人了,就更应该柔顺一些,再者,可不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此事已成定局,皇上亲自下旨可是无人能改变的,安心的做你的宁王妃吧。” 这话似乎给安平繁重的心思点了个透,心里也稍稍舒缓了一些,转念一想也对,自己是宁王妃的事情已成定局,无论是谁也不能违抗圣旨,自己也只需要安心的做好分内事,等到回了大凌自然就成了亲,那时她与宁王见面的时候就比现在多多了。 安平小脸一杨,“还是皇嫂会说话,只是几句安平的心思就好多了。” 仁元笑了笑“行了,快回去好好张罗张罗吧,明日就是比擂之日了,打扮的漂亮些,定要让宁王惊一下才行!” 安平脸红红,“那我先回去了!”说罢,赶忙起身捂着小脸就奔着帐外去了。 只是身后的仁元眯了眯眼,那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与不忍,若有所思。 一 莫俞晴将茶杯稳稳的放在桌旁,忍着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尽量面色平稳的望着眼前这两个贵人。 “皇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一声乃是那婉贵人所言,一脸的泪水,那双杏眼中也藏着些许的幸灾乐祸,头上的流丝随着一阵阵的抽泣声剧烈的晃动着。 “娘娘,臣妾是被冤枉的!是那婉贵人信口雌黄说臣妾毒害了她,娘娘明察啊!”一旁的乐贵人也赶忙辩解,一脸的急切与怨恨,眉头也是紧皱。 莫俞晴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如今温同那边的事她还没解决,再加上明日比擂也有许多要准备的事宜,她本来就有些抽不开身来,这下可好,这后宫也是不得安宁,两个贵人不顾身份的算计谋害,她若是不制止怕是要闹出大乱子,只是如今她顾虑的东西太多,哪有心思去忙活这些? 莫俞晴眯了眯眼“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二人还在互相算计,别以为本宫不知晓,你们二人都有错,都回去闭门思过吧!” 厉都的后院之事,她决定先放一放,等到这些事宜都忙完了之后再做打算,如今她的后位要紧,绝对不能让温同有机可乘,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出了岔子。 那婉贵人一脸的委屈“娘娘——” “本宫让你们回去!还不快走!”莫俞晴终于发了火,也是难得是动怒,将下面的二人震了一下,也都是赶忙止了口,低着头准备退下。 帐帘忽然被掀开,抬眼就见元彻走了进来,许是在帐外听到里面的事情,一张本是俊美好看的脸忽然阴沉下来,薄唇轻抿着似乎是在昭告着他的不满。 莫俞晴赶忙下坐去行礼,那帐内的两个贵人显然也是没想到皇上会来,愣了一下也赶忙低头行礼。 莫俞晴转眼柔和,开口道“皇上怎么会有空来,这般景象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她如今虽然也是贵为皇后,却也是摸不透眼前这个人的心思,皇上喜怒无常,通常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手段也有些残忍狠辣,她还记得有一次他与一位王爷谈起了一个人的头部若是离开了身子还会不会有意识,结果皇帝就直接抬手将那位王爷的头部一剑斩了下来,还饶有兴趣的瞧着的那滚落到地上的头部,那场景就连她莫俞晴都是从头寒到了尾。 只是如今这般,又不知要出什么乱子了,她心中寒了寒。 元彻几步走上正位,由着身旁的温同给他斟了一杯茶,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贵人,那姿态就如同是在看一场杂戏一般。 那两个贵人也知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不好,皇上的脾气她们也有所了解的,互相撇了对方一眼,也都是心里有了数,决定将此事压下去。 元彻终于开了口“朕听着里面很是热闹,就忍不住来瞧一瞧,可是有什么事儿?” 语气中夹满了讽刺与嘲笑,那两个贵人也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异口同声“皇上见笑了,哪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前来商讨一下明日的着装罢了。” 那两个贵人这般畏畏缩缩,倒是让元彻失了些兴致,他心底其实是喜爱聪明强势一点的女人的,而这几个女人论头脑绝不是他中意的类型,除了留着摆设之外,还真提不起他的兴趣。 但也不能全都这样说,如今的莫俞晴倒是有几分心思与胆量的,曾经或许是被淑妃与贵妃压着,就没瞧出来她有多大的本事,只是在宫中这么多年,她的地位一直都是稳稳的,元彻才注意到她。 若说到喜爱,倒是没有的,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比较稳妥罢了,再者,就是她家中的权势。 只是今日若是子怡,定是不依不饶,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然后与他较量一番。 当初就是如此,即使那时的她已经不得宠,却还是不畏惧他。 元彻抬手抿了口茶,顿时觉得无趣之极,也无心再留,放下茶杯出了帐内。 莫俞晴的面上透过一丝失望,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帐帘,心中也是不舒服之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五章 今日是比擂之时,听闻那些奴才们讲,这比擂就是将两国有地位有身份的王爷或者是将子请上来,两国互相切磋一下。 往常都是以平局告终,即使大凌国每次都有胜算的可能,但是也是为了给那老皇帝的面子,双方也都和气的很。 只是如今,瞧着元彻这架势,子怡不由得心里扑腾起来。 眼前的几位王爷将子她倒是一个都没瞧见过,许是厉都的朝中早已做了大的改变,这些人一瞧就知有着很深的功底, 迎着众位嫔妃的脚步子怡入了座,这坐席倒是刻意的收拾了一番,虽比不上宫里的,但是临时搭起来的这也算不错了。 抬眸仔细瞧了瞧前方的擂台,这擂台占了场地半个之大,看这工程倒很是华丽,只是仅是两日之久就建成了,虽然人手颇多,子怡心里还是悬着的。 缓了缓心神儿,子怡漫不经心的将桌上的糕点送入口中,四周打探着。 似乎自己的身份之事已经被人嚼烂了,如今这些嫔妃对自己也是没了兴趣,都是饶有兴趣的谈论对面两国的战将。 将眸子略侧,瞧了瞧那柳才人,柳才人今日倒是一身艳妆,难得的红黄相间的贵服,衬着那白皙的肤色,倒也是妖娆之极,面上的妆容也很是华丽,竟硬生生的将一旁的梅妃气势给压了下去。 柳烟当真是着急了。 而与柳烟不相上下的就是那月贵人了,那月贵人平时的妆容也是很华丽,只是如今这一身大红色倒是在这人群中分外的扎眼,只是一下子怡就注意到了此人,显然是精心打理过,虽然很是华丽,却也毫不拖泥带水,这么一瞧,倒是比那柳烟耐看了些。 梅妃的面色不是很好,许是瞧见了柳才人与月贵人今日的妆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在这众人的场合上不好说什么,只是白了她们几眼。 子怡口中的茶点险些喷了出来,强忍笑意,也不与身旁的嫔妃寒暄,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四周。 安平今日也是难得的沉静,如若是往常,子怡定是第一个就瞧见她的,只是今日安平有些过于老实,这让子怡倒有了些纳闷了。 这丫头也是一身的淡妆,衬着那张可爱温婉的脸蛋,倒也是别有一番姿色。 大凌的几个嫔妃几乎都是到齐了,梅妃与月贵人c玉贵人柳才人都是到了场,安贵人的面色比昨夜好了一些,却也是掩不住的疲惫,冲着子怡温温一笑,显然也是被柳才人与月贵人这一身妆容搞的有些发蒙,眸子时不时的定格在她们二位身上,白千乐许是被冷落久了,在角落里默默的瞧着桌面,眼下就只有皇后与那肖妃没有到场了。 漫不经心的将那第二块茶点送入口中,顺着安平的视线瞧了瞧对面,第一眼就瞥见了宁王,宁王今日想必也会参与比擂,那腰间的一把长剑稳妥的挂在那里,面上也是与那些王爷将子温和的说些什么。 只是每次一瞧见宁王,子怡心中就有些不对劲的痛楚。 似乎是察觉到子怡的目色,宁王将眸子定格在了子怡身上,只是温温一笑,那笑意温柔之极,怎么瞧着都是对心上人的肯定。 子怡苦笑一声,将眸子收了回来,她察觉到了安平那一抹快要绞死她的目色,眼下,她不想在惹岔子。 而别的事,她也不该想,那毕竟是不可能的。 随着四周突然的静谧,子怡也将眸子抬了起来,心里泛起一丝不舒服,也是不能失了礼仪,随着众人行礼。 祈宇今日是一身蓝色朝袍,许是见惯了他身着黄袍的样子,这般随意的修饰也是让子怡愣了愣,他的气色稍好,面色一如往常,还是那张笑意温和俊朗的脸。 与祈宇一同前来的还有那肖妃与皇后,只是今日肖妃与皇后同伴在祈宇左右,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肖妃的地位了。 她对祈宇的心思是死了又死,如今对这个男人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只是如今她的心还在跳动着,还在躁动着,夹杂着那份不安与醋意,一点点的痛着。 “不必多礼了。” 祈宇上了正坐,皇后与肖妃也是入了座,身旁的几位嫔妃也都是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几句,子怡只是瞧着眼前的这桌糕点,全然没了食欲。 她想,如今的梅妃定是与她一样的心情。 大凌的人几乎都是到齐了,厉都的几位贵人与娘娘也都是早早的就入了座,厉都与大凌的坐席是分开来的,今日之事很是郑重,那些嫔妃们也都知礼数,不敢怠慢,都是早早的就入了席。 所以只是没过多一会儿,元彻就与莫俞晴到了场。 元彻今日也是一身常服,银色的长袍映着那张俊俏的脸,浑身上下的装饰也是毫不拖泥带水,只是腰间的那一块玉佩很是注目。 那一块玉佩是当初元彻与她定情之时子怡送予他的,似乎从那开始,他就习惯着将这玉佩戴在身上,曾经几次见面子怡也瞧见过,只是那难言的心境让她不想再去多思虑。 这一身银袍倒是把那块玉佩衬得格外醒目。 “总是觉着把这东西戴在身上,就好像把子怡攥在手心了一样。” 那句熟悉的声音让子怡不由得一惊,她还是无法忘却那时在柳树下那么温柔的他。 沉浸在自己的思虑当中,也未听闻元彻与祈宇说了些什么,只是微微抬眸瞧了一眼那玉佩,心思沉了沉。 这个人曾经下令杀了自己,处死了白家几百口的人,她的弟弟城儿也都做了那刀下亡魂,她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呢。 她从厉都逃到大凌,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一生都葬送在宫中的事实。 “莺歌妹妹当真是贪睡,非要皇上亲自来请才出门吗” 这句话把子怡从思虑中拽了回来,甚至都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此言是何人所说。 如今她是贵为妃位,位置自然也是与那些贵人不同的,正位上坐着的是皇上和皇后,其下就是肖妃c梅妃c还有她这个怡妃。 梅妃这话音量很小,只有她与肖妃能听闻,瞧着今天这个架势,定是让一向坐山观虎斗的梅妃心中不快之极。 肖妃道“皇上昨夜说让本宫多睡一会儿,本宫就贪睡了些,梅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吧” 这话虽然语气温和,也是话中带刺儿,让子怡心中沉了沉。 这肖妃也不完全是那种温和派,只是在宫中受宠多年,也没有必要去与那些妃子争风吃醋,若是真的较起真儿来,肖妃定是比那梅妃还要难缠许多。 梅妃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过头去盯着那擂台。 四周静了一下,子怡才听得清楚正坐上两位皇帝之间的对话。 元彻与祈宇随意寒暄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面色也是一如往常,打眼儿那么一瞧,还真如亲兄弟那般。 只是子怡知晓,元彻是最讨厌说这些客套话的,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与人废话,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想什么做什么,正因如此当初在厉都时才得罪了那么多的皇子。 只是如今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么笑面虎的姿态,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子怡心底暗笑了一下,当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人都会变,她也不例外,虽然皮囊还是那样,心却差了千万里。 随意聊了几句,元彻才道“这瞧着众人都到齐了,朕还是挺期待今日这比擂之事的,都一展身手让朕开开眼界吧。” 他今日自然是信心满满,子怡光瞧着那擂台下的几位王爷与将子心中就有了数,元彻当真是有备而来。 只是这么想着,自己了解元彻的一切,而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拼命珍惜的人,对他除了那些隐隐的深宫秘闻,竟然一无所知。 祈宇笑道“元弟这么心急,想必也是带了许多的能人,这么一想倒还真想瞧瞧了。” 元彻稳下心神儿来,“早就听闻大凌国的嫔妃们都是多才多艺,可否上前献艺给这场景多添几分光彩呢” 这话一出,席中的嫔妃多有些坐不住,都带了些期盼的瞧着皇上,想必为了今日那些嫔妃们也都精心准备了一番,要想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只是谁都不敢先出这个风头,尤其是那些品级低的贵人们。 子怡心中笑了笑,低头瞧着桌上的茶盅。 如果不出她所料,元彻能出此言定是想让自己去出这个风头了。 她若是想出风头,这场内的嫔妃们都不及她一半,当初她为了讨好元彻,可是什么法子都想过,如今对她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只是自己今日是抱着看戏的状态来的,无心献艺,也未准备什么。 祈宇赞同的拍了拍手,笑的也是耐人寻味“倒是也听闻厉都的嫔妃们都是身怀绝技,如今还未见识过,只是——”他微微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元彻,继续道“朕今日为元弟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元弟是否喜欢” 这话倒是有些出了元彻的意料之外了,瞧着祈宇那副笑意,他心中就有些发寒,但是在这众人面前,也不好拒绝,想必这祈宇特地挑了这个时辰送来,他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不然那就是不给大凌的面子。 这话一出,倒是掀起了一层波澜,众人也都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礼物,目色齐刷刷的定格在了正坐上的二位皇帝。 子怡终于来了些兴致,带了些好奇的瞧着正坐上的二人,不知祈宇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六章 元彻带了些牵强,也是迎合着“哦?这么说来朕倒是想瞧瞧,快拿上来吧。” 元彻此刻心里有些凉意,想着这么久这祈宇终于做出点回应了,只是这“礼物”他当真还是有些兴趣的,他倒要看看,这大凌的皇帝到底有多聪明。 而此刻的祈宇笑的有些诡异,衬着元彻的心思,二人都是心怀鬼胎。 祈宇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悠然的拍了拍手。 随后,就见那不知何时在一旁的几位乐师奏起了一首欢快的曲子,乐师都是顶级的,曲子也是欢快之极,倒是压不住这场内众人的好奇心,也是无心欣赏这曲子,好奇的瞧着场中央。 只不过一会儿,场中央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个舞姬,都是齐刷刷的一身粉色长裙,舞姿妙曼脚步轻盈,想必也是宫中训练有素的那些拔剑的舞姬了,那群舞姬们将手中的长绸甩起,在这场地内迎合了一个圈儿,倒很是壮观。 而当这群舞姬们逐渐散开来之时,只见中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身紫衣,半张面纱遮脸,身姿轻盈妙曼,黑眸轻轻转动着,轻轻摆动着手中的长绸,眸子中时不时透出勾人心魄的妩媚,那每一个动作都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却不失妩媚,看的众人都是一惊。 这等姿色,当真是好“礼物”。 正坐的祈宇微微侧眸瞧了瞧身旁的元彻,却只见他似乎无心去欣赏这等舞姿,只是沉稳将一旁的酒杯送入口中。 子怡心里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祈宇这般,是想折腾一下元彻的后院了。 一曲作罢,那女子稳稳立在场中央,眸子微微垂下,轻声道“臣女瑶心,给二位皇上请安了。”说罢,轻轻底下头去,那姿态真的如同一支娇艳的水仙一般,声音都叫人有些酥麻。 元彻眸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笑道“快起身吧。” 祈宇道“这份礼物,元弟可还喜欢?” 元彻笑了笑,颇有兴趣的瞧着场内的女子,眯着眼道“这舞姿当真是优美,只是姑娘可否将面纱摘下。” 这话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很显然元彻是不将这女子当回事的。 子怡心中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人当做炮灰所用的女子,只可惜了这等舞技。 瑶心轻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是不想遮住自己的容貌的,只是那刘言特地嘱咐,如若不是皇帝亲自开口,定不能将面纱摘下,对此,她还是有些困惑的。 她轻抬起手,将面上那块薄纱取下,抬眸瞧着眼前的皇帝。 元彻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随之怔住的,是子怡。 她不明白祈宇这是何意,只是心底莫名的发寒,有了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那女子的容貌居然与子怡有七分的相像。 而这等迟疑也只是一会儿,片刻时辰,元彻开口道“祈兄的好意,元弟领了,难得祈兄这么费心,得此佳人是元弟的荣幸,就——”他带了些不知名的嘲讽“封为贵妃吧。” 祈宇笑了笑。 瑶心显然还不知这其中的蹊跷,也赶忙谢恩“多谢皇上。” 元彻温和道“赐坐。” 瑶心示意,缓步走到稍下的位置坐下。 子怡将目色定格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这整个过程元彻都没有问过这个女子的身世就许了她妃位,想必他是不准备让这个女子活着回到厉都了。 不过既然是祈宇送的,家世也一定是拿得出手的。 瑶心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子怡的目光,抬眸瞧了过去,这么一瞧,她不禁有些发愣,打心底也发了寒。 她早就知道,这一切没那么简单,若说到舞姿,她的确是数一数二,只是比她舞的好的人多得是,而那刘言第一眼就看中了她,这让她多有些不明,只是见了对面的子怡,她心中也是有了数。 子怡心底冷哼了一声,此时的她不知应以什么样的心情再次面对祈宇了。 而此刻的瑶心有些坐立不安,刘言什么都没有交代她,只是告知她将要成为皇上的妃子,一下子越级成为妃子,不知是多少人的心愿,只是如今见了对面的那人,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与她相同的,子怡也聚集了众人好奇带着讽刺的目光,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祈宇只是瞧了一下席下的子怡,见她面色不是很好,心中叹了口气。 他想告诉元彻的就是,他是不可能将白子怡送回去,你若是喜欢,我再送你一个相同的,若是还不满足,我再送你一个,送到你满意为止。 许是觉着席下的气氛有些不对,元彻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开口道“刚刚说到大凌国的嫔妃们也都是才艺双全,可否让朕开开眼界?” 祈宇笑道“既然元弟提议,朕也不能扫了兴,”说罢,瞧着席下的众人,“有谁可愿上前展现一番” 席间也是瞬间就骚动了起来,全然忘了刚刚所发生之事,谁都有那个心思,却也是顾虑着,反之,这妃位上的三人倒是坐的安稳,肖妃只是颇有兴趣的瞧着众位贵人,梅妃也是探着下面人的脸色,子怡全然没想过展现才艺,不过经了刚刚那事,倒有些心事重重了。 梅妃开口道“早就听闻怡妹妹的琵琶奏的可是天外之音,如今拿出来展现一番也不错呢。” 这话一出,正坐的祈宇与元彻都将目色定格在了子怡身上,元彻倒是有心瞧着子怡上前献艺的,他倒想看看,这丫头除了那几招还有什么能把这大凌的皇帝吃的这么死。 子怡侧眸瞧了她一眼,心中突然想起李行的那番话,开口道“若说献艺,本宫的琵琶倒不是出众的,只是打趣玩着罢了,拿上台面有些牵强,倒是几位妹妹的舞姿不错,这机会就让给妹妹们吧。” 梅妃似乎是心有不甘,还想再开口,却突然想到如今正是两国都在瞧着,说多了反而不好,这若是按常理,她这么说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拒绝,没想到这白子怡丝毫不顾及两国的面子,居然拒绝了。 柳才人转了转衣角,只不过迟疑了一会儿,就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想要迈步上前。 月贵人许是瞧见了柳才人这般,心中也是急了,先几步上前,走到了场中央,低眸垂首道“皇上,臣妾愿意为皇上献上一支舞助兴。” 柳才人不满的瞧了瞧月贵人,紧皱着眉,这舞姿若是献出了,自己再提议献舞就有些大同小异了,暗暗责怪自己刚刚不该那么犹豫的。 玉儿将子怡的茶盅满上,子怡抬起手,轻抿了一口,瞧着场内的月贵人。 祈宇见是月贵人第一个站了出来,想着这月贵人的舞姿也是拿得出手的,既然敢上前定是也有一番准备了,点头应允。 元彻心底没什么兴致,也是低眸瞧着场中人。 见皇上应允,月贵人也是几步上了擂台,点头对那乐师示意了一番,那几位乐师也是准备就绪,随后,一支清淡的曲子流了出来。 月贵人一身红衣,在这擂台中分外醒目,她脚步轻移,步履轻盈,随着乐曲舞动着这支异常难的”云歌行“。 步步生莲,再加上月贵人天生美貌,一颦一笑都是勾人心悬,愣是把这曲云歌行舞的有滋有味,祈宇也是稍稍惊叹了一下,这等舞姿倒是压过了刚刚的那个女子。 子怡冷眼瞧着擂台上的那一抹红光,心底冷笑了一番。 她将这支难得的舞最先让两个人知晓,一个是柳才人,一个就是月贵人,那柳才人只有舞姿能够拿得出手,月贵人也是如出一辙,她二人都想借着这舞出风头,而柳才人毕竟品级低了许多,若是想上前展现舞姿,定是有所犹豫,而月贵人就不同,月贵人也知柳才人这几日天天都在练习舞姿,再加上今日一瞧她这行头,心底定是急了,舞姿这个东西,跳过一遍,在舞就没什么意思了,正因如此,她才会第一个就冲了上来。 这是其一,这云歌行虽然唯美动人,却也是难得至今,无人能舞出那等优美的姿态,这舞姿在厉都是被禁止的,只有厉都的寥寥的几位人儿才知其中的缘由,因为在厉都,只有一个人能舞出这支云歌行的另一番姿态,那就是元彻的母亲,熙贵人。 而子怡的后路就是,若是元彻没有当众翻脸,月贵人今日肯出这个风头,梅妃心中定是不舒服的,她二人内讧,可比元彻当众翻脸有趣多了。 果然,厉都的几位嫔妃都带了些惊异,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尤其是那皇后莫俞晴,面上的难堪显而易见,时不时的探着身旁元彻的面色。 这白子怡当真是狠毒之极,居然教唆人将这支云歌行搬上了台面,不由得有些担心。 元彻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只不过是一会儿,就恢复往常,如若大凌有人肯献出此舞,定是那白子怡教唆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如今倒是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祈宇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但这舞还未完成,也不好制止,只是瞧着席下厉都的几位娘娘面色都不是很好。 而第一个发觉不对的是仁元,从那厉都皇帝的面色中,她就瞧出了这事儿的蹊跷,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后宫之事她是能善了就善了,但若是有人敢在其中破坏两国的交情引起大错,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这支舞已经进入了尾声,月贵人的舞艺虽不如当年的熙贵人,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这一支舞下来,连元彻都有些动容,这就是当年自己的母亲得了圣宠的那支舞吗? 只是就在这当头,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七章 “啊————————————” 只听得擂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那最上方的一块木材突然掉了下来,伴着月贵人一阵凄厉的尖锐声,眼前那一抹红愣生生的从那擂台上折了下来。 随后,就见一旁的护栏陆陆续续的掉了下来,虽然都是些小木材,但是数量之多,一下子全部砸在了那月贵人的腿上,瞬间就是一片惨状,那月贵人只是惊了一下,随后就伴着身体的疼痛感晕了过去。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在座的嫔妃显然是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惊了一下,也全都是目瞪口呆,安平的一口茶也是直接喷了出来。 赶忙有几个太监跑上前去瞧着月贵人的现状,那月贵人的贴身丫头更是急的一下子就冲到了最前,望着身旁都在发怔的太监们,急的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快救月贵人啊!” 这一声倒是惊醒了那几个小太监,也反过神儿手忙脚乱的将那一旁的木材抬起,小心的从月贵人的身旁挪开。 祈宇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眉头也是紧皱着,元彻倒是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也不是很好。 子怡只是将目色定格在了一旁的梅妃身上,却见梅妃心虚的瞧了她一眼,随即就将头撇过去。 若是她今日第一个出了这风头,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白子怡了。 而同样虚惊的还有那柳才人,柳才人狠命的用手锤了锤胸口,暗自窃喜今日还好不是她第一个冲到了最前方。 祈宇脸色明显的不好,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区区一个擂台都没有建好吗!” 刘言惊了一下,小声道“皇上恕罪,是奴才办事不利。” 祈宇望了一眼刘言,却见他似乎也是话中有话,心中有了数,口上责怪着“给朕好好查着,到底是因何原因如此!又是何人负责了此地,好生审问着!” 刘言将头埋的更低,今日之事确实是也有他的过错,这整个擂台都是他监工,虽然人手用了厉都的许多人,不过出了这样的大事,还真是让人有些心惊。 元彻心中带了些许的不快,这每次宴会都要出些状况,瞧着眼前的擂台,只怕今日比擂之事又要告吹了。 前方的几个人终于七手八脚的将那些木材挪开,随后就有几个太监将那昏迷不醒的月贵人抬了出去。 子怡瞧着地上的血迹,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这月贵人当真是伤的不轻。 被场内突然发生的这一状况惊扰,众嫔妃们也都没了刚刚看戏的兴致,面上的表情都带了些复杂与鄙夷,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元彻倒不想让本是那么好的日子就这么告了吹,只是惋惜道“这云歌行最后还没舞完,只可惜了这么久朕才见着一个能将这首舞跳的如此之好的人,祈兄想必还不知晓,这云歌行乃是朕的母妃所创,朕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这种舞姿了呢。” 闻言,祈宇眉心动了动,此事他怎么想都有些蹊跷,刘言办事他是知道的,比擂那么大的事儿,他定是十二分心思的,如今这状况一时让他有些怀疑。 再者,这支舞既然是元彻的母妃所创,那她人在此人面前献艺,就是诋毁了元彻母妃的技艺。 元彻这番话,祈宇的心中倒是莫名的怀疑起了子怡。 席下的子怡心道一声不好!这首舞姿的确是元彻的母妃所创没错,只是没想到元彻会亲口说出来,从前他都是碍于自己如今的皇帝身份,对自己的母妃之事避而不谈的,元彻的母妃虽然身为贵人,却也是一大舞姬,最早先是在青楼供人玩乐欣赏的,只是偶然被皇上看中,纳了皇室中。 只是元彻这么说,祈宇心中想不怀疑自己都不行了,因为在这大凌国中,了解元彻所痛的人,只有她白子怡了。 子怡咬了咬牙,她的那颗残破不已的心为祈宇心动过c彷徨过c期盼过c失望过c甚至原谅过,只是如今,这颗心似乎没了什么温度,以至于丝毫都不想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不是每个女子都会莫名的原谅。 就如同如今的子怡,她如今也只想靠着自己的头脑在这宫中站稳脚跟,不求高于人,但求自由行走于宫中,至于感情,她是不抱希望的。 想罢,她坦然的望了望正位上的二人,若有所思。 祈宇道“竟不知元弟的母妃居然是个难得的才女,这等舞姿着实让朕惊讶了一番。” 元彻苦笑一声,“只可惜是这么久了都没见到此等姿态,今日一见心情也着实好了许多,这擂台之事,是否还进行” 祈宇望了望前方那一片的狼藉,皱着眉,想必今日兴师动众的来了这么多人,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么说都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若是此时在匆匆罢了,恐怕也会扫了大家的兴,想罢,开口道“今日是难得的好日子,莫不能让这些小事耽误了比擂,这擂台的确是用不了了,不过场地那么大,倒也施展的开。” 元彻点了点头,他也是有心留下,这狩猎这几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无聊,祈宇的后院都把火烧到了那台中央了,想想不由得心里发笑,眸子撇了一眼那席下的子怡。 子怡的目色很是坦然,只是瞧了那一眼的元彻,就转过头去,默默品着茶。 元彻也只是一眼就知子怡的意思,居然不是她做的。 元彻道“不过这天下当真还是有几人能模仿出朕母妃当初的舞姿,甚至有过而不及,朕倒是听说”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席下突然传来一阵女声“皇上,臣妾愿意将那只‘云歌行’舞毕,为各位贵人助兴如何” 祈宇眼中的讶色显而易见,在他心中子怡是一个不喜欢露头面的人,只是今日反常不说,他还从未听说过子怡居然会舞,这让他心里有些诧异了。 心中虽然思量甚多,嘴上也是迎合着“难得的怡妃有兴致,那就允了吧。” 子怡温婉一笑,她今日本是不想站出来的,只是瞧着元彻那姿态分明就是想倒打一耙罢了,想必今日被利用了心有不快,想借着她开几刀,子怡生怕他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嘴中再说出点什么,那她可就更不好收场了。 元彻得意了笑了笑。 这云歌行的确是元彻的母妃所创,这支舞当初也是震惊了整个厉都,多少人散尽钱财就为为了瞧一瞧那熙贵人的舞姿,当真是轰动一时。 只是当初为了讨好元彻,自己曾经苦心的琢磨了一下这舞艺,子怡并不以容貌动人,更别提这些舞了,她对这些向来都是不感兴趣的,只是对棋艺与谋智相当有心意,但那是深宫,空有一个聪明的脑子是不够的。 子怡上前几步,在那场地停下,后方的擂台虽然被整理干净,却也是有些让她担忧,索性就在眼前的场地停下脚步,向那乐师示意了一眼。 她今日只是随意的一身白衣,头上的装饰也是寥寥可数,淡妆清雅,倒是不比那月贵人的装饰华丽,但是往那场中一站,也是不失了那份气度。 一阵清雅的乐声传出,子怡轻挪动脚步,身子也随着这乐曲舞动起来。 这支舞的难度就在于舞者本身的体态轻盈,若是一个动作稍有差池,对整个舞曲都是有影响的。 虽然在大凌她从未再展现过舞艺,但是在那厉都之时,为了此舞她可是费劲了心思,几乎是每一个音律她都能熟悉的略过,只是,这支舞一直都没有跳给元彻,或许说,她在深宫所学的那些女红,元彻一次都没有来看过。 而此时当她在跳起这支舞时,从前的那种少女期盼与微妙的心思全无,反之,她心中倒是麻木的很,苍天之大,这正位是这当今最优秀的两个男儿,却没有一个,能够真心待她,或许说,没有一个人能瞧出她的内心其实已经冰冷的如同一个冰块。 那一抹娇弱淡雅的薄小在场中央犹如刚刚盛开的一朵水莲,无一不再惊醒元彻心中的涟漪。 子怡的舞姿确实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那莫俞晴都是惊讶了一下,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皇后娘娘会舞,只是听闻琵琶奏的很好,再加上棋艺很是高超,此外就没有什么了。 梅妃也是一改往日的尖锐,难得的瞧向场中人儿的目色带了些讶色。 梅妃也不擅长舞艺,但是她也是将门出生,那一把长剑是舞的极好的。 子怡在场中优雅的转了个圈儿,将这支舞收了尾,低头示意。 “啪啪啪啪————” 祈宇拍了拍手,那眸中也是掩不住的欣赏“怡妃的舞艺当真是超群,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子怡谦和道“臣妾只不过是小小的卖弄一下罢了,若说道这舞艺,还万万不及当初的熙贵妃。” 这“熙贵妃”的由来也是元彻之后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特地加上了名号而已,实际上那熙贵人早在元彻九岁时就撒手人寰。 元彻淡淡的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只是子怡心中的嘲讽越来越浓,今日元彻能说出这番话逼着自己上台献艺,想必曾经在那深宫中他也是知晓自己为了讨好他而费尽了心思吧。 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一次都没有来过,那陪伴着子怡的,只有那满天的繁星与那份深深的孤独和失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九章 随着祈宇的心情逐渐缓和过来,场面也顿时松懈了下来,似乎仅仅是一会儿的时间,就将那重伤的月贵人忘之脑后了。 子怡侧眸瞧了瞧那厉都刚被立为贵妃的瑶心,随即又回过眸去。 她是被那股悲凉的目色所感染,不知那位贵妃如今作何感想。 元彻终于开了口“祈兄的嫔妃们果然都是身怀绝技,真是让朕惊讶了一番,这么想来,还真是有些羡慕祈兄了。”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却听得子怡心中寒意便生,元彻当真是想把祈宇激怒吗? 祈宇装作不明,笑道“元弟若是喜欢,这大凌国还是许多名门女子,朕改日叫刘言多留意着就好。” 这句话,让场中央的子怡险些忍不住笑出来,这话说得元彻如同暴君一般,只重视美色了。 元彻尴尬了一番,回了正题“这就不劳烦祈兄多烦心了,今日是比擂,想必朕的那些臣子也都有些等不及了,难得的心情好,就开始吧。” 闻此言,子怡示意,恭敬的行了个礼,迎着众位嫔妃们复杂的目色,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还未坐稳,就听身旁突然传出一阵女声“怡妃当真是深藏不露啊,本宫还以为怡妃只会摆弄那些小玩意,没想到这舞姿也很是出众。” 这话里藏不住的酸意,听得子怡心中却是淡淡的,她不示弱回道“梅妃过奖了,倒是今日这擂台之事有些蹊跷了,还真是该让皇上好好查一查,这擂台之事可是关乎到两国的面子问题,想必今日皇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若是查出是何人所为,还真不是是何结果。”说罢,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 梅妃面上闪过一丝阴冷,转过头去不再理这茬了。 随着皇上的下令,刘言与温同也是明了此意,都赶忙上前去招呼着,一时间场内有些骚动,来来往往也多了许多的宫女,将席坐上的糕点重新整理了一番,换上了新的样式,又少添了些许的烧酒。 前方的几个壮士都是一身喜气的红衣,将那锣鼓敲的震天响,映着前方几个气势极好的贵族,倒是颇有些得意。 由于擂台已经不安全,前方的几块碍事的木材也都被撤走,比试的地方就选在了场中央,这倒也是符合了子怡的心思,照比擂台上,此刻那场地离席坐也是近了一些,瞧的倒也是清楚。 许是在深宫久了,难得遇上这等让人振奋的事情,她的心思也缓和了许多,将那些烦心的琐事都抛之脑后,好奇的瞧着眼前的两位即将要比试的贵族。 这第一轮自然是要比武术的,子怡倒是难得瞧见真刀真枪的比试,也是充满了好奇。 比试分为三轮,所以这三轮两国定是挑出各自中意的人才,而这武器也是统一的长矛,不得敷衍了事了。 那左面的将子是大凌的副将安淳之子,安淳也是久经沙场,对皇上一片忠心,这位公子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是安贵人的哥哥。 而那对面的男子子怡却不知为何人,只是瞧着那气势不减,想必也是有的精彩所见了。 倒是安贵人面露喜色,与子怡相视而笑,信心满满。 祈宇与元彻寒暄了几句,就对着眼前的刘言点了点头。 刘言示意,比了个手势,锣鼓又再一次的敲响,那场内的二人互相抱拳以示尊重,随后将各自出了手。 安贵人的哥哥果真也是名门将子,这比起武来丝毫不费力气,只是轻松的几招,就将对面的人压得有些手脚忙乱。 对面的人心中也知不是对手,似乎是想要死拼一下,上前就是一个冲锋,破绽百出,被那安公子一个跃身就给绊倒在了地上惨叫着。 “好!” 这一声是那安平所出,安平是纯直性子,最喜爱这种真刀真枪的比试,今日虽然也是发生了许多的事宜,却也是耐不住心中的欣喜,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一声倒是让场内顿时就松懈了下来,嫔妃们也都是窃窃私语好不热闹,本是严肃的一场比武顿时轻松了许多。 安平与身旁的几位嫔妃聊的不亦乐乎,面上的笑意也是喜气洋洋。 “这第一场哥哥就拿了彩头,真是好幸运啊!” “是啊是啊!瞧着今日倒是有些看头呢!” 子怡随着众人的心境也自然的笑了笑,安平总是有这个能让大家放松的本事,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喜爱这个丫头。 第一轮自然是以厉都战败告终。 元彻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似乎是知道结果一般,只是对着身旁的祈宇道“祈兄的臣子果然威武,相反,朕的臣子倒有些不及了。” 祈宇道“侥幸而已。” 第二轮倒是让子怡有了些兴趣,因为这次厉都上场的人居然是梅妃的弟弟梅严。 梅家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也是随着父亲征战多年,瞧着这气势,就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梅妃也是笑意满面,那笑容丝毫不做假,让身旁的子怡看的一愣。 若是抛去了那些繁杂的心事,梅妃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而厉都派来的人却让子怡惊叹了一下,这人可不简单,这是当今皇后莫俞晴的亲哥哥莫子行,莫子行可是难得的奇才,不仅生的一副好相貌,武艺更是了得,据说五岁时就可打倒两名家卫,莫家在厉都也是掌管兵权的,这莫子行也是随父久经沙场,看来这场比试可比上一场要精彩的多。 随着二人抱拳示意,子怡了震了震心神儿。 相比第一场比试,这二人不愧都是名门将子,出招也都是谨慎之极,看的子怡心中也是一惊一惊的。 几招比试之后,那二人都是不相上下,场面一时有些紧绷,梅严也是紧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随后,就见他一个健步冲上前抓准了莫子行的破绽飞奔而去,莫子行轻巧一闪,也是因为梅严的气势所迫,那长矛擦身而过,莫子行的袖角被穿破。 梅妃兴奋的拍了一下桌面,“还是弟弟厉害!” 子怡笑了笑,难得的不用费心思,只是全心的观赏一场比试。 莫子行皱了皱眉,低眸瞧了一眼那被擦破的衣袖,随后又定下心神来,正面对着那梅严。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似乎是那梅严刚刚拿了彩头有些按捺不住,又一次的冲了上去。 而这次对面的莫子行似乎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这一刻,所以在梅严冲过来之时,一个轻巧就直接跃身而起,也不躲闪直接将长矛从空中飞身而降。 梅严这个时候才知自己上了当,奈何刚刚的力气都在刚刚那一次的冲锋之上,一时有些收不回来,正准备向后撤去,身后的莫子行乘胜追击,将长矛甩向空中,仅是一刹那的功夫就跃身到了梅严的面前,而那把长矛也是直直的抵着梅严的脖颈。 突然的结果看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整场比试有些过于紧绷,众人都瞧不出哪边更强势一些,都是捏了一把汗,而这胜负也只不过是片刻之间,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子怡暗自叹了口气,若不是这梅严有些得意过于心急了,还真不至于输了这场比试,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梅妃也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不该输的!” 这第二场比试是以大凌战败告终。 祈宇眯着眼,从前与那个老皇帝比试只是随意应和几场就作罢,而今日也是第一次让那梅严出了场,却没想到仅仅几招就被拿下了,心底笑了笑,看来这元彻还当真是有备而来,只是,他还有一个必胜的人选。 这第三场就颇为注目了,前两场都打了个平手,这第三场倒是让人捏了把汗。 但是当看见迈入场中央的宁王时,子怡一颗悬着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笑了笑。 不知怎的,这个人总是能让人莫名的安下心来。 安平也是将手中的糕点全部扔下,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场中央的祈铧,笑的一脸幸福。 祈铧稳稳的站在场中央,似乎是没感觉到席中众位嫔妃的心思,只是默默的等着他的对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厉都上场的男儿着实让场上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这算什么呀!”安平指着场中央的那个人儿,皱着眉道。 只有子怡眯了眯眼。 那男子相比前两位倒是稚嫩的很,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小脸倒是颇为清秀惹人喜爱,这张稚嫩的娃娃脸与那手中的长矛倒是格格不入。 那男孩上前几步,双手抱拳,倒是很有气势“得罪了!” 祈铧愣了愣,对于眼前的这个男孩,他有些犹豫。 真的要和这样的一个男孩比试?就算赢了也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祈宇也是不明的望着元彻,元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祈宇道“祈兄不必担心,自古英雄出少年,朕能选上他,自然是有道理的。” 祈宇微微的点了点头,虽然面上应和着,心里却不是滋味,这若是真的派上一个猛将,祈宇倒是不担心的,只是这一个孩童,让祈铧怎么下得去手?祈铧生性就是柔和温善,今日比武也是迫不得已不想让大凌丢了体面,只是如今,倒有些失算了。 子怡心底冷哼了一声,元彻说的没错,这男孩的确不是面上那般的可欺,反之,他是元彻的暗卫。 元彻的暗卫有许多种,当初为了争皇位这暗卫自然也是要好好挑选的,除去了那些人高马大的精士之外,还有一个最出众的就是这个孩童,远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