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图腾》 远古告读者书 远古一直有一个概念,小说作者应该在意的只有自己作品的质量,这关乎良心,对于自己作品的自爱没有,根本没脸去求读者给与自己过多的褒奖。这是远古坚持不懈的信条,说真的,写文是一种本能,能够抒发喜怒哀乐的方式,写文应该是快乐的。至少远古这么觉得。 对于之前的推荐风波,远古如今已经释怀,看着推荐票的上涨速度,说真的,说开心那是骗鬼的话。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前两周有的一更并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因为现在关注度并不高,才有了更长的时间蛰伏,构思大局,生动的故事必须要有一个丰满的世界观衬托才会活灵活现。 持之以恒很难,至少远古的底线一直不离不弃。绝对不断更,这是目前的目标。哪怕实在很忙,2更不辍。三更说真的并不是我的极限,但远古还是那句话,投入应该和产出相对协调。 并不是急于求成,而是确实因为冷遇的问题有些意兴阑珊。至少所谓的推荐化为泡影一事就看得出推荐对于票票人气的严苛,而所谓的保证都是扯淡。生活就是超级女声,撑到最后的都是纯爷们 远古在这里诚挚的与一路走来的读者说一句推心置腹的话:对自己一直关注的作品视若罔闻,看不起的不过是自己的品味罢了。一本被埋没的书读者一路追看恐怕也不是个滋味吧,新书原本生存市场就小,大家都是为了一个梦想才聚集到此,推己及人吧。 嗯,要说的就这么多,推荐票等等,远古已经不再希求了。让时间证明吧,一部小说的成长就像婴儿般,需要慷慨的照拂,需要时刻的保护,需要雨露恩泽,我希望的只是让读者看的过瘾同时,自己也能够得到相应的存在感。 散文:鬼域创世 网络文。学盛行的当下,当大家都在为了找到一个能够发泄内心压抑的年代,很多人选择了这一条趋之若鹜的道路。 远古也投入了这股大潮,很多人说玄幻小说不能算是名正言顺的主流文化。也许因为玄幻的题材所限,它需要作者动用所有的精力将整个故事逐步推向让人高山仰止的高峰。而快速的推进,难免百密一疏,也就造就了很多人的口诛笔伐。 作者认为必须要有足够精彩的故事,将剧情推向更高的高峰,许多人欣然接受,于是天马行空,笔走龙蛇。很多粗制滥造,未经推敲的玄幻文一度被放置在风口浪尖,“文化人”一提起玄幻便会大摇其头。 是的,因为极快的速度让玄幻小说作者将几乎所有精力都投入剧情构架中,而人物的性情却几乎无人问津。很多大热大火的玄幻文一时间引得洛阳纸贵,在看的时候觉得热血沸腾,但直至看完后,还有多少人能记起其中几个主要角色的性格? 远古不希望自己的文沦为一时过瘾,事后便只能当成一种荣耀和谈资。我在尽自己所能丰满笔下的人物,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甚至有自己的世界观。远古在写故事,却也在推销一种信仰。 也许势单力薄,但远古愿意让玄幻在精彩的同时,带给读者跟多的启迪。人生原本就如此,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经历了许多失败,痛苦,才愈发能够明白成功如何可贵,而力量也应如此,那些抵达权力巅峰的主人公们,究竟除了对于力量的渴求,还有没有更该思索的命题。 在下的愚见,玄幻小说摒弃了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外表,是否应该注入能够给人以共鸣的内核?也许因为远古并不喜欢那些争斗,只想说一句,我绝对不会为了追赶进度,或者所谓爆发而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小说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希望它是生机勃勃,如同植根于内心的信仰一般坚硬的物质。它可以在某个时刻给拥趸以最深处的感同身受。它应该是无数人构筑起来的坚固堡垒,里面的人有着不同的面孔,有不同的认识,有不同的历程。 见证了自己的懦弱,才会明白变强不是靠嘴上说说,混一混就能够一蹴而就。见证了物是人非,才明白有些人还在不远的地方默默驻足。玄幻可以有爱,可以有那种无条件的温情脉脉,甚至可以很文艺。 附上原创小诗与小词一首: 敬劝酒 ——远古荼蘼 跃野飘零落英开, 山径婉转落日来。 人间自有真情在, 对酒当歌何事哀。 钗头凤咏秋 ——远古荼蘼 残阳低,雀空泣,别有忧愁送凉意。 人间瘦,花满楼。 半夜孤舟,离散萧索。 莫,莫,莫。 人如酒,叹扶柳,倾心回旋盼执手。 潮起卷,云难牵。 却晚恩仇,且歌来去。 错,错,错。 第一章 鬼域始末 鬼域,一片伴随着荒凉与喧嚣,充斥着争夺与诅咒的大地,他像是传说一般虚无缥缈却又真切的存在,既然叫做鬼域,那么在此居住的自然就是鬼民。名字听起来阴森森的,不过只要涉足其中就会觉得自己可能被这个恐怖的名字所欺骗,因为所谓的“鬼”们和普通人长相别无二致,硬要说差别的话,只能说这些人的身躯魁梧得令人咋舌。 鬼域是被诅咒的。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成仙最难的就是魔道,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来简单,做起来就是千难万险困难重重了。人只要经历三灾九劫,而鬼族却是以此递增,且不说别的,来世轮回太过于虚幻,一个人不过区区数十载光阴,如何抵抗时过境迁,斗转星移的日夜艰辛? 鬼域广袤无垠,充斥着许许多多嗔目结舌的离奇故事,只是听说鬼域是被神灵遗弃的地区,只要远远瞭望着眼前暗红色的“太阳”就能够立刻明白鬼域是什么样的地方。而生存在这里的鬼民们,他们不事产业,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存在是为了征战以及杀伐。 在这芸芸众生的更迭繁衍间,口耳相传着一个故事,鬼是可以成为神的,很多人都认为鬼最多只能成为死神,但这个传说却大相径庭。鬼一旦成神,那么将褪去原本的杀戮之色,主宰一片辽阔到无法想像的领地。从此就能够远离生死轮回,创造一片安乐且超脱世俗的乐园。 这些传言毕竟因为年久而失真,有些细节也因为长年的篡改和转述渐次模糊的原貌,但是大体上说应该是不错的。因为这个传说而憧憬一朝成仙的段臻也是其中一员,段臻今年十二岁,居住在鬼域极西方一座被称为“炼驰城”的贫瘠小城内。虽说是小城市,人烟不可谓多,囿于城市规模小,将近十来万的鬼民寓居于此也不致于显得生气寥寥。 段臻并不是鬼域的原住民,这是奶奶告诉他的,她说自己的父母因为避难而从天界流落到这里,因为要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才回到天界,等到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接他。段臻并不好奇,用奶奶的话来说,段臻很憨,对一些无法立刻求证的事情总是抱有一种淡然的态度,要是和他同年的孩子一定会因为父母不在身旁而哭闹不已,但段臻从来不这样,在他看来自己很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段臻在十岁开始总是会看见三三两两神色严肃的高大男人穿梭在奶奶的房屋和厅堂,似乎那些人对奶奶有一些请求,因为奶奶的拒绝而心情不畅。那些巨人,在段臻看来称呼为巨人毫不为过,他们在离去的时候,总是若有似无的将眼神瞄向自己所在方向,段臻不明白他们的意图,于是憨憨的一笑,然后那群男人就更加愁眉不展了。 段臻想,这群巨人真奇怪,明明我冲他们笑,他们却个个摆出一副苦瓜脸。这时候奶奶就会迈着蹒跚的步履踱出房门,然后慈祥的招呼自己过去,段臻会用飞快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奶奶跟前,奶奶用长满老茧异常厚重的手掌抚摸段臻的后脑勺,笑笑说:“小臻,饿了吧?” 段臻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奶奶总是在这种时候询问自己饿不饿,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奶奶的话好像被赋予了魔力,段臻虽然并不饿,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奶奶并没有给他做饭,而是像变魔术一般伸出手掌,于是几片鬼栀草就赫然栖息在她的掌面上,段臻乖乖的接过这些长得像是月牙一般的亮黑色的叶子滋滋有味的咀嚼起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段臻很早就开始吃这种鬼栀草,听奶奶说这种草只有鬼域才能够生长,段臻觉得这种草长的很奇特,他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轻。草长的很奇怪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段臻并不是惊诧于那种半米来高光秃秃的淡蓝色长杆伸展出酷似触须一般的茎,真正让他诧异的是亮黑色的叶子,大小像是巨型毛毛虫,长二十厘米左右,鼓囔囔的,风一吹过,就立刻像是活过来一样蠕动起来。 段臻现在也已经不知道初次见到鬼栀草时心惊肉跳的感觉,奶奶在他大概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让他吃这种看起来很惊悚的东西,段臻一开始很抵触,他觉得自己吃的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活生生的蠕虫,奶奶却不容置疑的他吃下去。段臻和奶奶相依为命,段臻很听她的话,只好一仰头,囫囵咽下,然后因为叶子卡在喉咙里差点窒息。奶奶就嗔怪着一边帮他抚背,一边将鬼栀草叶子揉碎。 也许因为常年累月的食用这种奇特的植物,段臻长得很高大,奶奶看上去红光满面,鹤发童颜,但因为身材矮小,在段臻面前像是一只孱弱的小动物。原来他可以依偎在奶奶的怀里,现在早就已经无法做到了。说段臻很高大,只不过相比较奶奶而已,要是和那些曾经出入于家中的高大巨人来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段臻一米八的身高充其量只能到他们的肩膀,段臻是这么觉得的,那些人真像一座座巨塔。 日子波澜不惊,段臻虽然憨,但奶奶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书给段臻阅读,鬼域是有文明,却完全不需要典籍记载,鬼族是好战的名族,他们不需要文化,只需要力量和阅历。所以整座城市里根本没有什么书店和博物馆之类的场所。段臻会懂这些,主要是因为奶奶像是迫他吃鬼栀草一样迫他读书。 段臻开始并不认识这上面像是蚯蚓一般细小的东西是什么,奶奶却很有耐心的告诉他那些长相夸张的字眼该怎么念,怎么理解。段臻觉得奶奶简直神通广大,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于是有几次段臻就好奇的问奶奶:“奶奶,为什么您知道这么多东西?” 奶奶就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眼角的皱纹一股脑的伸展成舒缓的弧度,好像一瞬间不翼而飞。“小臻,等你看完了这些就明白了。” 段臻嘟囔着嘴穷追不舍道:“可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书,我看多久才能看完呐。”说完以后就挠挠头,故作无奈的叹口气。 奶奶被段臻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他意味深长的回答说:“等到你看完了啊,就能够回到天界了。” 段臻总是听奶奶提到天界,于是终于询问她道:“天界是什么地方啊?” 奶奶耐心的解释说:“那是一个充满光明,有很多长得很好看的仙人的地方,你要是能够抵达天界,就能够摆脱诅咒了。” 段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觉得奶奶说的话太深奥了。不过他对于天界的事情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在他看来远不如鬼域灭世神的传说来的波澜壮阔。这是他从唯一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那是个叫做斑鲛的同龄人,他虽然只比自己大几个月,却早就长了胡须,段臻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回去以后奶奶才告诉他,他和斑鲛并不是一样的种族,鬼民是受到诅咒的民族,他们寿命很短,这是他们将要跨越的第一个劫难——死劫。段臻对生死的感触并不深刻,在他看来奶奶会一直陪伴他,并且一直这样下去,听了奶奶的话,也不由得百感交集,他有些悲伤的问奶奶,她会死去吗? 奶奶一如既往的温暖的微笑着,她笑道:“生死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小臻不要难过。” 段臻心里难受,他郑重的发誓:“奶奶,我一定不让你死。” “傻孩子。”于是奶奶就转身回房间,看着奶奶单薄孱弱的身躯,满头的银发,他终于明白原来奶奶老了,他会死的。奶奶没有让他感伤太久,她从厨房拿来风干的鬼栀草,段臻就憨憨的笑了,他老实的开始吃这些早就已经习惯的带点酸酸的滋味的植物叶子。 段臻不再追问,心中却有一颗种子悄然植根,他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奶奶活很长很长。当然,他突然想起了远在天界的父母,也许他们死了吧。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印象罢了,段臻在这座城市里居住了十一年,严格的说他根本不记得父母的样貌。非要说他想找父母的话,也不准确,其实他是很想见识奶奶口中繁华喧闹,充满光明的天界。 那里没有暗红色的太阳,没有像污渍一样颜色的大山,没有赭红色的遮天蔽日的像是利剑一般的绝眼树,也不会有像是毛毛虫一样的鬼栀草吧。段臻只能遥想,他并没有什么朋友,他唯一的朋友只有斑鲛。斑鲛是别的城市里小商人的孩子,他的父亲是穿梭在战场间的商人,因为鬼族好战,总是会有一些地方爆发战争,那些征战的人民需要的衣食供给都需要有人能够提供。而斑鲛的父亲就是这样的职业,在战乱中谋取利益的群体。 段臻听他说话心情舒畅,也许跟着父亲久了,斑鲛也学会了能说会道,段臻原本就不善言辞,他就干脆在一边听。斑鲛说的鬼域灭世神是在几万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鬼域不存在,这里原本是一片被遗弃的空间,有着很多很多恐怖的生物,有些会喷火的鸟,能够分身的蚊虫,还有身形巨大的龙,张牙舞爪的双头虎,等等等等。 被荒凉统治的不毛之地,因为怪兽横行,没有人能够居住,更不要说能够繁衍生息了。。就是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灭世神出现了,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更没法追溯他的前世今生。他的出现成为一个转折,这些怪兽几乎在一夜之间被他消灭殆尽,而原本的巨大猛兽则集体灭亡,或者被他转移到另外一个空间里,还听说这个鬼域有很多隐藏的虚数空间,里面大得可以容纳几个国家,说到那些流传下来的怪兽们巨大狰狞的样貌的时候,斑鲛就会忍不住的手舞足蹈起来。 段臻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忍俊不禁,他看起来愣头愣脑,但是心里明白的很,毕竟那些书也不是白读的。段臻就会说:“黑子,你就知道胡吹,哪有十几米长的蚊子呢?蚊子我见过,可不会喷火。” 于是斑鲛就会一挺胸脯,骄傲的回敬他一个白眼道:“一看你就是没见过市面,孤陋寡闻的像个呆子,那时候的动物可大呢,你只是在这个小城市里,没见过大的阵势。你可不知道我跟我爸爸到那些交战的国家,天上飞的是全副武装的猎齿龙,可以载着人,而且能够听懂指挥。地上跑得有鬼豹,还有啸象,鼓马,跑起来啊带着风,呼声大作。” 段臻被他说的话吸引住了,连忙问下去:“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口渴了。”斑鲛瞅着段臻呆头呆脑的样子,于是故意激他,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转身去角马身上取水囊。他一脸得意的笑道:“等我喝水接着说。” 段臻原本遇到斑鲛卖关子都会心急火燎的央求他快些说下去,一个劲的捡好听的叫他,一口一个斑鲛哥的叫着,斑鲛才会慢条斯理的继续说下去。后来段臻明白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自己软磨硬泡的时间越来越久,于是他就看开了,反正你爱说不说,他就闭着眼睛装睡,或者就出神看太阳暗淡的光晕。 这时候着急的就成了斑鲛,斑鲛走南闯北,见什么人得说什么话,有哪几句话是真心想说的呢?好不容易路过炼驰城,遇到这个傻小子能够畅所欲言,他怎么能够放过描绘沿途见闻的机会。之所以要这样卖关子就是段臻这小子因痴迷而着急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斑鲛觉得有趣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一招。 刚开始的时候,斑鲛还能够得逞,可是后来这个看上去傻乎乎的臭小子好像明白了自己的企图,干脆不听了。反正他每次都是听众,又没多余的话,自己说的唾液横飞的,他就知道一门心思的聆听。 一来二去,最后他就只好尽量少卖关子,段臻反正一个人独处惯了,什么时候都能想出一些玩意儿解闷,没办法,斑鲛只好不再故作姿态继续说下去。当然这一招也不是完全不管用,除非遇到一件真的非常奇妙的事情,那么段臻该求的还是会求的。毕竟他也明白斑鲛很希望有个观众能够听他说故事,所以也该给他点自豪的机会。 趁着斑鲛喝水的片刻时间,周遭死寂一般消弭了声嚣,于是段臻自然而然想起了奶奶的话语以及自己的承诺,心里就愈发沉甸甸的。等到斑鲛回来以后继续眉飞色舞的描述战争声势浩大,恢宏壮阔的场面,段臻就减了之前的兴致勃勃。 段臻很认真的问:“斑鲛哥,你说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打仗会死人的,会死很多很多人,究竟付出那么多条生命是为了追求什么?” 斑鲛没想到段臻会问出如此有深度的问题,他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生老病死都无从抵挡,至于别人的生死和自己更是没有什么关系。鬼域的人民从来把生死看的很淡,首先来说,鬼族的平民只能活不过四五十年而已,所以年纪轻轻就必须选择从事的职业,加上军队需要补充新鲜的血液,崭新的战斗力,总是不计跋涉到那些偏僻的村落里征集士兵。 久而久之,鬼域的烽烟甚嚣尘上,年轻人几乎都去当兵了,村子里自然只剩下老弱妇孺了。那些士兵如果运气好,混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职位,自然以后就能够衣食不愁。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壮年都走了,那谁来照顾那些老人和孩子?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问题,鬼族里的血脉中流淌着的是不屈的血液,那些十来岁的孩子就必须扛起生活的重担。他们成群结伴到深山里猎杀比他们大十几倍的野兽,猎杀以后平均分配,只要杀掉一头崩天熊就能够吃一个多月了。 那些崩天熊极为庞大,攻击性非常强,獠牙长的像是一柄巨大的长枪,趾高气昂的从血盆大口里延伸出来,加上像小山一样的体形就能够让人望而生畏。高回报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可以说这是一场赌博,但村里人只要能过活下去就好,没必要拿生命来做赌注。 当然村里有些少年立志当雇佣兵,所以为了锻炼自己集体猎杀崩天熊也不再少数。但每年都有几个这样的年轻人死去,大家也已经渐渐麻木,其实这也是因为鬼域的制度所导致的恶果。 斑鲛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人都会死,更何况鬼民的生存环境极端恶劣,寿命自然短,死在战场上和老死又有什么差别?他苦笑道:“因为活下去。” 段臻觉得斑鲛说了等于没说,不过他立刻转移了话题,他极为神秘的问道:“喏,你说有什么办法长生不死么?” 如果段臻问为什么要有战争还算是一个比较有深度的问题,那么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个伪命题,如果真有这样的办法,那么多鬼民怎么可能早夭或者早逝?他有些生气的瞪了段臻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在开我玩笑!” 段臻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于是亲昵的搂着他的手臂傻笑道:“大哥,你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 斑鲛的坏心情被他无辜的表情彻底击败,他只好苦着脸说道:“你明明知道鬼族寿命很短,非要问我长生不死的方法,不是消遣我吗?” 段臻这才明白了他的顾忌,在鬼域生活久了,他早把生死看的很淡,只是奶奶,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她离自己而去。 斑鲛叹口气,他轻声的说道:“你要问我长生不死,那也只能找到鬼域灭世神了,不过我可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要是说延长寿命的办法,我倒是能够向你透露一些。” 段臻睁大眼睛凝视着斑鲛,斑鲛指着前方一片空旷的场所说道:“你看到那个方向没有,那里有一座塔,你要是进得去可能可以找到一种药草,长不过一根手指,全身金色,这种草很稀少,别的地方都没有,只有炼驰城才会出产。” 段臻想了想,他郑重的对斑鲛说道:“那你一定有了,给我一些。” 斑鲛吃惊的瞪着他,开玩笑吧。这东西可值钱了,要不是因为塔里的神草生长速度太慢,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又想要多活几年,所以神草供不应求。要是还有剩余,他就不会随父亲回到这个偏僻的小城市来了。不过斑鲛有办法治他,他伸出大手道:“拿钱来,我就给你。” “钱?什么钱?”段臻其实就是在装傻,斑鲛是个候补商人,自然是要公平交易了。 斑鲛坏笑着说道:“钱当然是紫金石,你有没有,没有我可不给你神草。” “我没有。”段臻装作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旋即双手一摊道:“有也不给你这个奸商!” 于是日头在两人的嬉闹中悄然偏西,段臻在嬉笑怒骂中已经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将会颠覆他日后的道路,此刻他并不明白即将面对的是如何艰难的前路。 第二章 古塔倩影 当天晚上,段臻趁着奶奶熟睡的时候,带上一盏苣油灯就往座落在南方的古塔方向赶去,他虽然看上去木讷,对于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实行的。这可能是所谓的二杆子精神吧,段臻觉得只要到了那座古塔神草就唾手可得。 段臻在走了十几里路的时候终于点起了苣油灯,晦暗的旷野亮起了一星火种,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夜色中踽踽而行,周遭安静的让人害怕,不时会有一两声野兽的尖锐的啸叫刺穿夜幕的安谧。 夜风不讲道理的灌进他的风衣,激起一阵冷冽,段臻后悔没有多加几件衣服。他觉得冷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脊梁骨向着后背冲。苣油灯的淡蓝色火焰在黑暗中像极了鬼火,段臻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背后阴冷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他理所当然的将罪魁祸首归结为冷风,但其实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中有一双神似的人眼盯着他,说是神似是因为这双眼睛周围围绕一圈淡淡的暗黄色光晕,宛如眼影,在矮树丛中蛰伏着观察段臻的一举一动。 段臻浑然不觉危险临近,依旧向着古塔方向慢慢的走着。随着周围的荒山被他甩在身后,终于能够看到那座古塔所在密林的大致轮廓。那双紧追不舍的眼睛却始终安静的等待着,荒山野岭里,除了人就只有兽了,至于妖怪?开什么玩笑,段臻根本不信有妖怪的存在。 等到他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古塔的门前,立刻就被古朴而森严的塔神所震撼,且不说高耸的古塔宛如铁幕一般横陈在眼前,就是那巍峨古朴的造型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春秋的洗礼,古朴又不失庄严,段臻霎时间看的痴了,他胸中翻涌起来一股似曾相似的感觉,一时间思绪潮涌。 他甚至有一种熟悉感,门前是两个似鬼面,又有几分像是不知名怪兽的头颅的造型的锻金铁门环安静的盘踞在门上,段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入这座神秘的空间。既然都到了这里了,段臻可没有退回去的可能,段臻硬着头皮就要闯进去。 谁知他刚准备用尽全力推开大门,却听到“轰隆”一声大殿内部竟然传出沉闷的声嚣,段臻一时间反而愣在当场,抬起的腿也悬在半空中。原本禁闭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一条只能通过一人的宽度,段臻心思急动,他从大门不大的缝隙中看见了大殿正前方篆刻的文字,那些文字段臻认识。正是奶奶给他的书籍中的文字,他只能依稀的看出其中几个大字——“断古塔”。 段臻壮着胆子的喊了一声“有人吗?”但回应他的是塔内的激荡而来的回声,段臻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便抬脚依然踏入这片未知的领域。进入内殿后,四个角落细长的长明灯便倏忽燃起,四周一时间洞若观火,暴露在段臻的视野内。 段臻终于能够看到那些篆文的全貌,虽然笔走龙蛇,但常年累月的看书也能够勉强辨认。他正被一段文字吸引,殿内全猛然响起轰鸣,原来是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面缓慢的升腾起一个祭台,祭台是石头雕刻,一定是位极其高明的匠人打造的,光看那浑然天成的弧线,已经古色古香的造型,就明白这巧夺天工的祭台需要穷极多少心血。他不由得凑上前去细细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就在他陶醉其中之时,苣油灯却无声无息的熄灭,伴随着灯油的暗淡,四个角落的长明灯像是得到什么指示一般瞬间暗下去,殿内重新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就在这短促的时间里,段臻就听到耳畔传来“嘎吱”一声像是大门闭合的声响,他条件反射的奔向大门外。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眼前一片漆黑了,他明白自己如果被困死在这座古塔里,恐怕没有了出路只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凄惨的死去。 段臻想的没错,他的脑袋与坚硬的大门撞了个满怀,看来造塔的材料绝对是非常坚固的,段臻只觉得脑袋生疼,眼前直冒金星。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坐在门边思索,从刚进来的时候在门外逗留对这座古塔的观察来看,塔身严丝合缝,没有多余的窗户,可以说是密不透风,想要从窗里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加上解读殿中的文字来看,这里是一处挑战之地,想要出去就必须要解开某些谜题,只是后面他没有时间好好参详,然后突如其来的祭台就出现吸引自己全部视线。他觉得这两者间一定有什么联系,虽然在刚开始的黑暗中有些恐惧,但理智在沉寂中渐渐的恢复,再加上额头一个大包,更是再清醒也没有了。 虽然还是对黑暗有一些惊恐,视觉被剥夺,但听觉却在适应了环境,他突然灵光乍现,也许答案就在那个祭台中!想到此处,他也顾不得完全看不见景物,慢慢的摸索着向祭台方向而去,为了躲避空中看不见的障碍,只能尽量压低重心爬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触摸到了石台一脚。段臻轻轻的站起身来,一寸寸的抚摸着,直到他的手掌覆盖在一处凹陷处,整个殿堂再次明亮起来。不过长明灯没有亮,散发出光芒的正是眼前的祭台,他触摸到的是一个机关,机关设计的极为巧妙要是在明亮的环境中就会被祭台的外表说隐藏,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够察觉。 经历过了一波三折,段臻反而镇静无比,他第一时间是凭借祭台的冷光去阅读镂刻在墙上的文字,只有通过解答那些撰文才能够得到。不过他失望了,那些墙壁上的文字像是凭空生了翅膀竟然销声匿迹。段臻的冷汗渐渐的从鬓角掠过,时间一分一秒消逝,他的理智也急速湮灭。他不怕死,只是这种死法实在啼笑皆非,难道还没有见到呼风唤雨的灭世神就要憾然而死?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虽然他确实想要参见传闻中无所不能的神,比起奶奶来说就只是九牛一毛了,原来他就是为了让奶奶增长寿命才冒险进入古塔,谁知竟然陷入绝境。段臻几乎要崩溃了,他终于忍受不了长久的寂静煎熬,竟然在空旷的大殿怒吼起来。 “啊!啊!有谁在啊!” 段臻歇斯底里的发泄着胸腔内的愤懑,他甚至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打从他准备只身前来就已经注定了如今的结局,就连身处在这阴森的大殿里,他依旧觉得背后有一股寒风像是锥子一般榫入脊梁骨,一定是谁一直在纵自己的命运,甚至连自己的思想都一并左右了。 大殿里回荡着段臻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声调凄厉无比,最后段臻喊累了,他颓然瘫倒在一旁,只能无力的注视着祭台闪烁的寒芒。过往依稀划过,他突然对自己的鲁莽懊恼无比,难道自己他舍不得相依为命的奶奶啊!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凝视那团安之若素的光芒,一簇不和谐的色泽经过时间推移竟然蜕变成了拳头大小的光球。这种奇特的变化很快引发段臻的惊喜,他猛然间蹿起来跑到祭台前一把抓住了通体紫色的光球。 甫一接触,段臻只觉得身体如遭雷击,脑海中浮现起出无数画面,那些画面似曾相识,在电光火石间便惊掠而过。大殿里只剩下像是木桩一般的段臻,他在短短的五六分钟的时间里却好像经历了几十个世纪,随着那些片段从支离破碎的状态渐渐的连接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后,段臻终于豁然开朗起来。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胸中的憋闷一扫而光。原来答案竟然是这样,按照那些片段的指示,段臻还需要一个人帮助他才能走出这个秘境。他绝对不允许奶奶深入险境,那么唯一的人选自然是斑鲛了,谁让你骗我呢。想到这里段臻竟然笑出声来,所有的片段一致指向了炼驰城的过往,而这更关乎鬼族的前途。何况段臻不认识其他鬼民,于情于理也只能把斑鲛兄请来相助了。 他已经在那过电般的霎那明白了祭台的作用,于是微微闭上双眼,将手掌平平的按在祭台之上,他细心的抚摸着祭台的表面,终于两只手掌像是平整的放置在早就开凿好的凹缝内,伴随着耳畔机关开合的声响,段臻终于如释重负。 他在耳畔响起第三声异响后,口中念念有词“斑鲛快来,斑鲛快来!”虽然段臻没有睁开眼睛,但凭借眼皮间的缝隙还是能够感受到眼前寒芒大盛,祭台的本体竟一寸寸的战抖起来。在祭台的光芒渐次消失的刹那,那四斩长明灯终于扑腾了几下重新燃起。 段臻小心翼翼的张开眼睛,他在召唤斑鲛的时候竖直了耳朵注意着耳边的声响,他害怕这个祭台因为年代久远而丧失了魔力,若真是那样他就只能屈辱的死在这座棺材一般的古塔中了。虽然眼前确实能够感觉光芒刺眼,但要是这祭台只打雷不下雨,那 就在他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后悔了 段臻不是后悔没召唤来斑鲛,而是后悔这时候把斑鲛大哥拉进来。他只看见一团蜷缩的黑肉在眼前横陈开来,斑鲛浑身上下除了裤衩几乎一丝不挂。斑鲛被叫做黑子源于他身材高大黝黑,一笑起来满口白牙就会和脸上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此时此刻的斑鲛则大字型躺倒在祭台边一米开外的地方,也许因为室内气温太低,他忍不住蜷缩一团,健壮的手臂虚张开来,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为自己遮挡取暖。 “阿嚏~阿嚏~”终于斑鲛忍受不了严寒,不甘愿的睁开眼睛,然后就和目瞪口呆的段臻撞了个满怀。谁知道斑鲛竟然无动于衷,口中喃喃自语道:“做梦都能见到你小子。” 望着又要继续呼呼大睡的斑鲛,段臻终于回过神来,他不留情的往右侧斑鲛露出的大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用了狠劲,段臻虽然长得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和鬼民相比还是很单薄的,所以用尽全力的踢出一脚。 段臻本来想要叫醒他,可看着眼前黑塔一般光溜溜的斑鲛又犹豫了,这怎么下手啊。索性就来个大招,看你醒不醒!这就苦了斑鲛,他迷迷糊糊在大床上睡得正香,莫名其妙被段臻用古塔祭台召唤来,挨冷受冻最后屁股还要吃痛。 “混蛋!”斑鲛一个激灵终于站起身来,他双眼通红的瞪着段臻,怒气冲冲的吼道:“你干嘛你!” 段臻见斑鲛怒了,连忙闪到一边大呼:“大哥,大哥!”他可是明白有些人被吵醒会很暴躁,而且斑鲛现在是搞不清楚状况,要是把自己胖揍一顿也是很有可能的。 斑鲛比段臻高了一个头,胡子拉渣一脸凶相,依着他现在的心情吃了段臻的心都有,不过塔里确实太冷了,他又是赤身露体,很快就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追完了?”段臻试探的探身问道。 “不c不追了阿嚏~”斑鲛抽着鼻子问道:“你小子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里,冷死我了。” 段臻把前因后果如实说了一遍,面前的斑鲛的表情则是从吃惊,震惊,到惊恐的一系列转变,最后听到段臻把自己召唤来的一幕,他心底把段臻掐死的心都有了。不过目前只有段臻才知道那些片段的真正意思,他只好苦笑着抱怨道:“你小子把我坑苦了,说吧现在怎么办?” 段臻看斑鲛实在是不雅观,想要把自己的风衣给他遮下身体,斑鲛却怎么也穿不进去,原本的风衣竟然被生生的撑大了一圈,最后斑鲛只好把风衣重新丢给段臻。自己则是忍受着寒冷在大殿里转悠,他就不信这座塔连块布都没有! 斑鲛在瞎转悠,而段臻却继续观看重新浮现的篆文,结合自己脑海中的影像,渐渐理清了一些头绪,他回过头来却听见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原来斑鲛在转悠了一段时间竟没发现一片能够遮挡的东西,他一时大为光火,一拳捣在了墙壁上。斑鲛本来就长得虎背熊腰,拳头的力道更是让人难以抵挡,饶是墙壁厚实坚硬,墙角也都抖了一抖。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适应,段臻的耳力也有了些许提升,他能够感觉出从西南角落发出的细微声响,于是急忙对暴躁的斑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慢慢的靠近那个方向,在这冰冷的大殿中怎么可能会有别的东西?除非 斑鲛冷的又冷又怒,看见段臻的反常举动也跟在他身后,想要询问却囿于段臻肃穆的表情,一时间也只能跟在后头静观其变。 “出来!”随着段臻的一声暴喝,角落里被光芒的反光所掩盖的中空格子终于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 “什么东西?”斑鲛一马当先冲到前头,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正想找一个发泄对象好好的倾泻满肚子的憋屈,睡的好好的被段臻给召唤来,稀里糊涂流落到塔里,又不知道怎么出去,要是找到始作俑者,自然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斑鲛身形矫捷得像一头黑豹,全身的肌肉像是弹簧一般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蓄势待发,段臻倒是不担心,有斑鲛在没有人能够伤害自己,毕竟鬼族的力量还是极为强横,除非遇到妖怪。 段臻还在心思乱转,双眼却始终不离开那个充满危险的角落,不过就在对方现行的霎那间斑鲛悬在空中的拳头定住了。因为眼前出现的不是长相狰狞的怪物,恰恰相反的竟然是一名美艳女子。 女子明眸皓齿,嘴唇殷红,双眼暗带秋波。一身的轻纱粉红诱人,加上泛着浅褐色的眼影闪烁出勾魂夺魄的清新,斑鲛怎么想得到在这古朴荒凉的地方会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出没,一时间也看的呆了,加上他赤身露体,一身黝黑壮硕的精肉被对方看了个仔细,急忙躲到段臻身后。 段臻从来没见到羞涩的斑鲛,他一直认为斑鲛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在一个小女子面前露怯,他强压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询问女子道:“你跟了我很久,终于露出马脚了。” 女子不说话,只是摇头,她脸上红扑扑的飞起云霞。 “不想说吗?”段臻冷哼一声,他指了指斑鲛道:“看到没有,这大块头是我大哥,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恐怕没有你的好处。” 女子依旧沉默着,他的大眼睛盯着段臻英俊的脸庞,想说什么又似说不出口,索性一步一步的走进段臻。 段臻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不过一个弱小的女孩子罢了,又没什么威胁。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保持了很高的警惕,却见无名女子的纤纤素手微微撩拨,便有丝丝缕缕彩色光晕萦绕不散。段臻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见过这样的阵势,莫不是真有妖怪吧,段臻虽然依旧和她对峙,后背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冷汗渗出。 随着女子轻盈的步伐,段臻两人只觉得连空气都凝固了,究竟是凶是吉?这陌生女子又是什么来历?塔中究竟还有什么秘而不宣的隐秘? 第三章 至尊刻印 无名女子仍在一步步近两人,斑鲛却躲在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的段臻身后。段臻看着女子平淡的表情冷汗簌簌的滑落下来,他回头望了斑鲛一眼道:“黑子哥,你害羞什么?这荒郊古塔里的东西有什么善类,再说了你那身横肉有什么好看的。” 斑鲛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鬼族平民的女子长得也是五大三粗肌肉蓬勃,毫无一丝精致,是标准的女汉子,说她们是女人都是对女人的侮辱。这也不怪他羞赧,此时听得段臻的提醒,心思一动想想也明白了其中端倪,他不再掩藏而是怒喝一声老拳就向着步步近的女子袭去。 女子依然平静如水,他踏着典雅的步调,手上的五彩光芒更觉耀眼。斑鲛的拳头是何等威力,砸在坚硬的墙壁上都能够产生余震,区区一名弱质女流如何承受的住如此凶猛的攻击?段臻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踪我,难道只是为了监视我是否进了这古塔?” “” 段臻眉梢如剑,他的脸颊因为被愚弄而显现出了暴怒,因为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将掉落在一旁的苣油灯举起来当成兵器防身。他心想若是斑鲛都奈何不了对方,恐怕两人就得交代在这里了,毕竟对方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完全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斑鲛的老拳已经欺身到女子身前,女子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下扑面而来裹挟而至的拳头,她连闪避都来不及就被一拳实实在在打在脸上。斑鲛虽然不忍心对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出手,不过段臻说的确实没错,这女人不明来历也不知是敌是友,为了安全只能先擒住她再说。 女子的脸上落下了斑鲛雨点般的拳头,拳风带着风连在两米开外的段臻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强横的力道。女子受了重拳却浑似挠痒,他依旧不疾不徐的近段臻。段臻哪见过如此阵仗?斑鲛虽说不是雇佣兵,但常年跟随父亲走南闯北,遇到流寇强盗也不再少数。商人的货物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有些大商人为了保命,很可能会将自己的货物交给强人,但小商人就不行了,他们走一趟货几乎就是用了大半的积蓄,要了他们的货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们就是宁死都不肯将自己的财富拱手相让的。 斑鲛就是后者,所以遇到流寇后都是和对方真刀真枪的摆开阵势拼死一搏,这样的际遇也就练就了他悍勇的性格,以及一身虬结的肌肉。斑鲛也吃了一惊,他的拳头像是锤子,而女子的面门却浑似海绵,纵然重锤携带千钧之力遇到了能够卸力的海绵也无可奈何。 而在斑鲛进攻的从头到尾,女子的步伐丝毫不乱,连眼皮都没抬起来正眼看一看斑鲛。斑鲛受了屈辱,他将全身的力道凝结在右拳,这一拳带着悚人的风浪,向女子的面门。段臻暗暗吃惊,他也能感受到斑鲛是使了吃奶的力气,若是这一击不中,两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地投降吧。 段臻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两人的交战,美艳女子越走越近,他甚至能够看见她眉梢上方一颗小痔。随着斑鲛的雷霆一拳撞击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之上,她终于像是抵挡不住一般,曼妙的身影竟然粉碎成五彩的碎片,蹁跹飘洒开来,形势终于逆转! 斑鲛现在精疲力竭,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大字型躺倒在古塔冰冷的地面上呼呼的大喘气。段臻虽然没有参战,但他紧张的情绪没有丝毫缓解,此刻也是终于呼出一口浊气。他欣慰的冲着累趴在地的斑鲛道:“大哥,还是你厉害” 段臻穿过飘洒的五色斑斓彩雨,却看到斑鲛猛然间从地上坐起,一双牛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直戳戳的盯着自己身后,表情惊骇至极。 斑鲛惊骇的表情哪逃得过段臻的眼里,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斑鲛骇成这样,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不过他也不敢贸然回头,只能焦急的喊道:“大哥,怎么了?” 果然,斑鲛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段臻的身后,嘴巴却因为激动而含糊不清,只能勉强说出几个字:“跑跑” 段臻慌了,他也顾不得狼狈,在后背感觉到一丝彻骨冰凉的瞬间往前扑出几丈远,直到脱离了险境后才回过头惊魂未定的将手中攥着的苣油灯掷向先前站着的方向。他立刻看见那女子竟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转瞬间袭取自己身后盲点,若不是斑鲛小说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段臻刚离险境,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女子却媚眼如丝打量着狼狈不堪的段臻。斑鲛此刻也顾不得疲惫,他跑到段臻身边为难的问道:“小臻,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还难对付,你有没有计策?” 段臻苦着个脸,他两手一摊道:“大哥你这么大块头都没辙,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现在我连她的目的都摸不准,更别说如何应对了,先看看她的下一步动作。” “你小子把我拉进来不是送死的吧?”斑鲛急躁的给了他手臂一拳,段臻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一筹莫展。 女子似乎对于眼前一白一黑的男子的对话很感兴趣,竟然驻足观望起来,还频频拼蹙眉想些什么。 段臻对女子反常的举动看在眼里,他见对方并没有什么举动于是回过神来说道:”我一路来的路上就觉得不对劲,总是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我,现在看来就是她了。她跟了我这么久却没有偷袭我,恐怕有别的打算,你别着急,也许她是故意指引我来这里的也不一定。“ 斑鲛早已方寸大乱,自然段臻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于这些不知名的生物他也没有什么了解,便只能询问段臻:“你既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还要进来?难道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指引你不成?” “我只是感觉这座古塔似曾相似,也许有些秘密等待我去揭开,况且之后的变化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只能慢慢解开谜题才能够逃出生天了。” “你再仔细想想,难道没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这”段臻沉默了,他绞尽脑汁在大脑中飞速的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除了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女子的清亮双眸外毫无收获。 斑鲛见段臻沉思不语,既不敢轻易打扰,又对眼下的困境辗转不宁。女子极有耐心,她似乎对于段臻很感兴趣,她双眼始终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段臻。段臻此刻冥思苦想,全然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神情,不过就算他察觉也不会有欣喜,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这样无遮无拦的窥伺,很容易会联想到猎手视猎物的场景。 “不管了,拼了”段臻的耐心已经被这旷日持久的死寂搅的所剩无几,他在苦思无果后干脆把心一横,语气窝窝囊囊的死,不如悲壮的与对方斡旋。 斑鲛表情复杂,他满心希望段臻能够找到出路,此刻段臻的话无异于宣布了两人的死刑。斑鲛百感交集,他算是最无辜的人了,春秋大梦没做完就结结实实来了一场大冒险,最后要稀里糊涂的断送性命,这算哪的事啊? 既然已经没有生路,那就拼死一搏吧。趁着斑鲛一愣神的功夫段臻已经冲向了粉衣女子,他不管不顾的挥拳相向。谁知却被女子轻而易举的一挥手弹出了几丈外,段臻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的撞在铁壁一般的坚墙,只觉得后背疼的快要散了架,激荡得胸腔一股老血涌上喉管。 这一切都被斑鲛看在眼里,他甚至没有发现女子是如何动作,不过微微的一挥手罢了,竟然将百十斤的段臻震飞。 段臻吃痛,全身气力都好像一股脑消失殆尽,想要支撑身体爬起来再战,却在微一动作后全身上下的痛楚如潮水般袭向大脑神经。段臻无法行动,只能声嘶力竭的冲愣在当场的斑鲛吼道:“黑子,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呢?” 斑鲛被这一声断喝拉回思绪,急忙赶来帮手,他原本想用疾风暴雨般的拳头退敌人,但先前的画满历历在目,这女子几乎没有弱点,更别说自己一身蛮力究竟能够造成她多上伤害。不过事已至此,多想也无意,他不再思忖。斑鲛一咬牙,双眼血红的瞪着女子,身形更加迅捷,像是盛怒的黑豹一般全速冲刺,他想借助奔跑的辅助挥发出最强的一击。 女子从现身开始就一直保持这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表情,此刻她竟然微微一笑,旋即而来的是她双手虚划,口中呢喃着细若蚊蝇的话语,电光火石间便从她手指间溅射出无数繁密如雨,精细如针的暗器。 “小心!”段臻一吼便觉得胸腔快要爆炸,身体疼得无法忍受,但为了斑鲛也顾不上自己的难熬。 斑鲛速度奇快,在一阵铺天盖地的暗器阵中来往闪躲,身后的铁壁响起阵阵如同钢钉落地的刺耳声响,斑鲛也不回头,只顾着左右躲闪,好不容易冲出危险的区域,却还是不幸吃了一计阴招。斑鲛只觉得左臂疼痛无比,钻心的剧痛不断蔓延开来,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整条手臂竟然动弹不得,他俯察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暗器竟似什么昆虫一般坚硬而细长,不仅通体漆黑,更是长有十多厘米,自己受伤的手臂边缘立刻泛着墨绿色的血渍,很显然是涂有剧毒,斑鲛心乱如麻,面对这样一个对手自己也是有心无力。他想要强忍剧痛再次进攻,奈何毒性酷烈,短短一分钟他就已经无力的瘫倒再也无法起身。 女子手中不停,暗器继续汹涌而来。眼看着斑鲛性命不保,此刻的段臻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他靠着墙壁用尽全身气力踉跄而起,堵在喉咙的血也再也积存不住,被他咳嗽一声竟溅射到祭台中央,祭台虽然老旧却也光滑异常,这时被段臻的血玷污,像是感应到什么再次战抖起来,而女子则惊在当场,她似乎非常害怕那座祭台。 但暗器已出,毫不留情奔向颓然无力的斑鲛。段臻绝望的大呼:“不要!”想要拉出危险中的斑鲛却无能为力,斑鲛与段臻距离五米,那些毒针又是如何迅猛,别说段臻身受重伤,就是放到平时这样的距离也是回天无力。 段臻不忍观看斑鲛的惨状,只能闭上双眼,但那祭台却猛然间闪烁出夺人耳目的光芒,黢黑的强光仿佛受到段臻心意的感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结阵,挡在无遮无拦的斑鲛身前。黢黑的法阵不但坚固而且氤氲着浓烈的雾气嘶嘶作响,不仅抵御住轻而易举刺穿皮肉的长针,更像是一个漩涡将它们全部吞噬一净。 这个场景出了闭着眼睛的段臻,室内的两人都看得清楚,斑鲛捡了一条命,正是惊魂未定。这一切超出了斑鲛的常识,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已经空荡荡的空间,怎么都想不出所以然来。 段臻没有听见斑鲛的惨叫,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却是毫发无损的斑鲛,他连滚带爬的到了斑鲛身边,仔细的查看着斑鲛的伤口,那黝黑亮泽的昆虫长针让他眼前一亮,这种东西他在奶奶他看的某本书里有详细记载。不过段臻向来不信妖魔,所以只是粗略的翻看几眼就被丢在一边,现在想来这东西竟然真实存在。 想到此处,段臻不顾酸痛威严的喝到:“骨蝶妖,你为何在此!难道不明白蝶不入塔的戒律!” 女子不管一头雾水的斑鲛,竟然微微欠身向着段臻行礼,却依旧不说话。 段臻咄咄人的说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是鬼域灭世神的灵力幻化而成,专为了镇制他消灭的那群巨兽妖魔的灵魂反噬,你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打破束缚放出邪灵?” 面对严肃的段臻,骨蝶妖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嘴型一张一合,段臻的风衣猝然间燃起淡蓝色火焰,转瞬间就变成灰烬。段臻敌视着女妖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既然要死也要死个明白,段臻看起来确实像是个标准犯迷糊的笨蛋,但这不过是因为他淡然的态度所给人造成的错觉。 他面对一只谦卑的妖怪,从骨蝶妖的一举一动让他明白对方并不是为了杀戮而跟踪自己,至少从她并不急于诛杀他和斑鲛就能够看出来。不过这座塔里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其中隐藏了太多尘封许久的秘密,屹立千万年不倒自然有其道理。 斑鲛看见段臻的身体被蓝色妖冶的火焰包裹,也着急起来,但从段臻的表情看又似乎并不痛苦,他焦急的出声询问:“小子,你没事吧。” “没事,她好像想对我说什么。”段臻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原本段臻全身疼痛的无法动作,在蓝色火焰包裹后,全身的筋骨肌肉的疼痛竟然得到减缓,直到那些火焰将他的上身衣服全部烧尽后,段臻漂亮的肌肉也就暴露了出来。斑鲛吃惊的指着段臻的背后道:“你背后是什么!” “这恐怕是她想让我们看到的,大哥,你把我背后的东西和我说说。”段臻笑了笑,自己的推论恐怕是对的。 “我也不怎么好说清楚,你左背有一块巴掌大的刺青,说是刺青也不准确,它现在正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斑鲛很吃力的解释道。 是的,斑鲛说的没错,但那不是刺身,而是刻印。那个奇异的刻印正以极快的速度涌入段臻的奇筋八脉c血管器官,而在这段时间内紫色的光芒却越来越暗淡,段臻也能够隐隐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明白自己的身体里一定隐藏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则与这座古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斑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颊间笼罩一层青色斑纹,恐怕毒气已经蔓延到了身体各处,若再这样视若无睹,斑鲛便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段臻的判断得到了证实,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骨蝶妖不会伤害自己,甚至自己可以命令她。这也不过是他顺理成章的推测,至于行不行就不好说了,不过若是不管不顾,斑鲛凶多吉少。他索性横下心来对着骨蝶妖道:“骨蝶妖,我命令你救我的大哥。” 话音刚落,骨蝶妖微微颔首,从发丝间取出一瓶湛青碧绿的小瓶子,她用纤长的手指打开瓶盖,一些看上去像是萤火虫般的生物便争先恐后的飞向深中奇毒的斑鲛。这一切当然都被段臻看在眼里,他紧悬的心总算落回肚里。 斑鲛的脸色也渐渐的回复如初,他本来就黑,加上毒性猛烈,泛着青色的毒斑,整个人看上去滑稽可笑,而且他又只穿了一条裤衩,全身上下斑斑点点十分奇怪。那些萤火虫一般的小虫子一经放出便围在斑鲛身旁,特别集中于毒斑密集的皮肤上像是在为他吮吸毒液。 “主人,我确实是千年骨蝶,是这座古塔大门的镇守妖兽。”在后背微微的疼痛中,段臻的耳畔终于传来了一个轻灵的音调。她下意识的将视线转移到骨蝶妖,她的嘴唇却始终紧闭。但这声音有确实是一名女子发出的,段臻不由得微微皱眉。 “你叫我主人?”段臻奇怪的问道。 “你自言自语什么?”斑鲛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已经好了大半,而段臻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感到很奇怪。 “她有话和我说,你先别说话。”段臻见他转危为安,笑着说道。 “是的,灭世神曾说,这座古塔神坛只有他指定的人才能够进入,而进入这里的人将是我的主人。而你背后的至尊刻印正好印证了这一点,冥冥中他在指引着你走向属于你的命运之途。” “怎么才能走出这座古塔。”段臻才不管什么宿命因果,他现在只关心怎么出去,至于其他事情嘛,来日方长。 第四章 石之棺椁 斑鲛的毒确实没有大碍,但冰冷的大殿内斑鲛没有丝毫遮风取暖的衣物也还是个大问题。段臻在蝶妖口中听到的情报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另外还有这只千年骨蝶的名字——夜蝶。 不过因为至尊刻印的关系,只有段臻与夜蝶能够用灵力对话,所以两人在交谈之时斑鲛是没法听见的。斑鲛见到的就是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却都不发一言。斑鲛没有充当电灯泡的意思,不过身上传递上来的寒冷可不会和他客气。 两人相视十来分钟,斑鲛终于打破了沉寂,他打着哆嗦道:“喂喂,我说你能不能让她给我件衣服?” 夜蝶一挥手变出一套女子的罗绮青衫,段臻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与之相对的则是斑鲛黑脸浮现出的团团阴郁。无奈之下,段臻只能让他照着自己之前的衣饰变出两套,他的衣服被夜蝶烧成灰烬,此时也是无遮无拦,虽说刻印融入血脉后能够抵抗严寒,但他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斑鲛心满意足的披上风衣,又一副讨好的样子对段臻道:“小臻,你能让她给我们弄些夜宵来么?今晚发生这么多事,我肚子早饿了。” 被他这么一说,段臻的肚子也不争气的悲鸣起来。也是,从进入古塔开始两人滴水未进,还平白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行将到达临界值。他只好和夜蝶商量弄些可口的饭菜,可是夜蝶却摇摇头,她只吸食花粉,根本没有什么食物是人可以吃的。 得到了否定答案后的斑鲛一脸失望,他只好问道:“那你问问夜蝶姑娘我们啥时候能吃饭,这样下去我答应,就怕肚子不答应。” 段臻无奈的说道:“她说得过了第二层塔,那时候才有食物。”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段臻无奈的笑笑:“大哥,你有点出息行不,现在还不能上去,你连夜蝶都打不过,要是遇到蝰蛇岂不是找死。” “蝰蛇!”斑鲛一脸惊诧,蝰蛇可是传说中的妖兽,竟然被囚禁在古塔中,听说那也是一个狠角色,灭世神对付这家伙费了不少力气。 “别担心,只不过是一小部分的灵力罢了,不过凭我们现在的能力还是够悬,虽然现在夜蝶成为我的仆人,但她毕竟从来没有上过二层,对蝰蛇的能力一知半解。”段臻耐心的解释道,他今晚说的话都快赶上平时一个月的了。 “那你说怎么办?”斑鲛嘟嘟囔囔,“你有至尊刻印,我什么都没有,到时候遇到危险最先倒霉的肯定是我。” 段臻憨笑一声,亲昵的搂着他健壮的胳膊道:“所以嘛,咱们现在得让夜蝶开启隐藏的继承结界,不过能够获得什么天赋我就不敢保证了。” 夜蝶得到段臻的授意开启结界,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在四个角落上分为上中下三层,每层都有一块通体黝黑的锥形石头悬浮在空中,夜蝶让斑鲛先站在浅色圆阵内让那十二个“天赋印”依照他的体格选择是否能够继承。 接连召唤来的四个魔法“天赋印”都无法匹配,他只好摸着脑勺无奈的苦笑一声,这在夜蝶看来魔法天赋对他这种蛮力型的家伙本来就有天渊之别,更别说继承了。最后在所有天赋石都飘过之后,斑鲛只能具备三种天赋的可能,分别是飓风天赋,破山天赋,以及暗夜天赋。 按照斑鲛的喜好自然就是能够开山破石无坚不摧的破山天赋,但经过段臻转达了夜蝶的建议后选择了飓风天赋。夜蝶说天赋继承后并不是只有一方面的提升,只不过更趋向于选择方向的发展罢了,对于已经有了一身蛮力的斑鲛,力量已经不那么重要,何况下一层对付的是速度惊人又能够与空间融合交会的蝰蛇,选择力量天赋很吃亏。 等到斑鲛选好天赋后,天赋石便翩然飞到他跟前,散发出蓝色光晕嵌入身体内,斑鲛黝黑的胸膛两侧便浮现出两个狂风刺身般的刻印。继承刻印后,他自然也就具备了些许灵力,能够听见夜蝶的话语,只是关于之前两人的交谈段臻也懒得事无巨细一一言明。 “对了夜蝶,你说我拥有了至尊刻印就无法再继承天赋,这是规定好的吗?我想,也许我还能够再继承其中的魔法天赋才对,毕竟至尊刻印只是在身体的素质上有质的提升,但魔法与阵法却毫无帮助,按理说灭世神能够呼风唤雨,怎么可能没有魔法辅助?”段臻再得知他无法继承天赋后意兴阑珊,有点软磨硬泡的味道。 “那你试试吧,毕竟能够拥有至尊刻印的体格已经难能可贵,别说还要精通魔法,这是几千几万年都很难遇到的奇才,毕竟灭世神的传说已经传承了数万年,到如今都没有诞生一位超越他的人”夜蝶语气中的无奈呼之欲出,她也很能体会出段臻的不甘,毕竟人总是贪婪的,完全可以理解。 夜蝶看错了段臻,段臻提出这样的请求完全是为了能够变得更加强大,等到有朝一日能够令奶奶超脱轮回重返天界,他也明白鬼民或者置身鬼域的人想要修成正果需要付出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为了早日完成夙愿也只好死皮赖脸一回了。 段臻老老实实的站在斑鲛先前站着的位置,斑鲛一脸鄙夷的怒视他,他心想明明段臻已经身负至尊刻印,犹然贪心不足,站在大哥的立场来说,当然可以老实不客气好好的鄙视一番。 魔法阵,魔法光矢,魔法药剂接连飞去,段臻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他只不过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罢了,但结果出来以后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最后一个魔法天赋石再无反应,自己就只好死了这条心了,看着一脸坏笑的斑鲛,他只好做了个鬼脸。 黑魔法刻印朴实无华,它在段臻的身前围绕一圈,却依旧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就在他灰心丧气的想要踏出阵时,在夜蝶瞪大的双眼中竟然徐徐散发出刺眼的亮光。 这一切超出了包括段臻在内的所有人的想象,连夜蝶都一脸诧异的说道:“主人,没想到你竟然具备黑魔法潜质,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赋啊。” 段臻也想不到事态急转直下,惊喜的叫到:“你看,你们快看,我成功了!” 既然继承了天赋,自然就要掌握一些初级的技巧,如何游刃有余的运用所习得的天赋,夜蝶属于风系与土系,只能指点斑鲛运用一些简单的急袭,隐匿,以及翔跃技巧,至于段臻嘛,自求多福吧 这回轮到段臻彻底傻眼了,这算什么事?凭啥自己就是肉盾?他心底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斑鲛笨重的体形一次次重复着某些相似的动作。不过因为斑鲛确实太过于笨拙,对于一些极为精细的技巧始终不得其法,反而对那些蛮力十足大开大合的招数一点就通,把夜蝶累的真是够呛。 段臻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打断两人的动作道:“大哥,等你学完咱们都老了,差不多就得了,还吃不吃饭了?” 斑鲛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叫嫉妒,你天赋好还不是摆设。”一句话把段臻呛得无言以对,不过转瞬间便换上一张笑脸谄媚的对夜蝶道:“不过那小子说的也没错,饿着肚子实在不利于修炼,还是先上去吃饱了才有好心情,夜蝶姑娘说呢?” 如果说斑鲛之前扭捏造作的姿势让人作呕,那么眼前不堪的一幕简直让人喷饭,段臻把脸一偏不再看这对冤家。姑娘她都一千多岁的老妖了,你那贱兮兮的表情能够收敛一点么。 夜蝶征询段臻的意见,段臻大手一挥,上!末了还嘟囔了一句:“五大三粗偏偏要学针线活。”斑鲛立刻凶神恶煞的作势要去教训段臻,最后还是被夜蝶制止开来。 段臻等人通过光束被传送到了第二层甬道,甬道一通到底笔直漫长,目测足足有五十多米,只是这甬道两旁摆满盆栽,地面都是稀薄的土壤。段臻觉得此处地形安排必有文章,所以特意让斑鲛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贸然闯入对方的地盘。 夜蝶很赞成段臻的判断,在一行三人行到一半时,段臻让两人先停住脚步。他示意夜蝶先用分身去刺探内中的环境,夜蝶点头微笑,随即便化为五彩斑斓的彩蝶飞向内殿。在这段时间内,段臻与夜蝶两人始终在用灵力对话,保持着联系。 当然两人因为是主仆关系,所以将斑鲛隔绝在外,在段臻看来要是有斑鲛搀和,估计事倍功半,他的任务就是听从命令。斑鲛百无聊赖,加上饥肠辘辘,又跟着夜蝶学习了一个多钟头的基本技能法术,全靠着对于事物的渴望才支持下来。 段臻见胡乱依在一旁的斑鲛皱着眉头道:“大哥,你有点敬业精神行吗?咱们是逃生,不是来旅游的。” 斑鲛听了跟没听一般,他把头埋在臂弯中,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我可不能和你比,我又不是救世主,你把我叫来还不管饭。” “你就这点出息”段臻反唇相讥,他极为关注里面的情况,夜蝶已经将蝰蛇的传说一五一十的介绍给了段臻,他也意识到这一战将有多激烈,如果一旦出了差池,恐怕后果谁都无法预料。虽然段臻拥有至尊刻印,但天赋不等于能力,连活了一千多年的夜蝶都没有信心,更何况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毛孩子。 夜蝶幻化的安魂蝶替身在上千平方的内殿中各处快速巡查着,这么大的空间完全被蝰蛇的灵力笼罩,想要分辨出它的具体位置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两人保持着联络,毕竟一方在内,一方在外,极度的紧张情绪若是得不到舒缓,对人的精神压迫是难以描述的。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段臻和斑鲛自从在古塔碰面后就口水仗不断,弄得夜蝶这个千年老妖哭笑不得,一个妖怪做起了和事佬,想象一下就知道前途暗淡。加上夜蝶美艳动人,头脑简单的斑鲛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路上都是一口一个姑娘,师父的叫着,让段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斑鲛是段臻大哥,夜蝶是段臻仆人,接着夜蝶又成了斑鲛师父,关系错综复杂,让段臻也是头晕脑胀。加上斑鲛又麻烦不断,他体形高大,容易饿又健谈,一路上段臻夜蝶又除了商量之后的计划外没有多余的话题,斑鲛插不进去只好对沿途所见所闻大发感慨。 在夜蝶嗔怪的眼神中,段臻也在心底暗暗的后悔,找这么个傻大个来,我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夜蝶的情报源源不断传来,他做了个手势让斑鲛可以进入内殿,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蛇神庙。进入庙堂他们都目瞪口呆,没想到在外围看起来占地不过百来平方米的古塔内中别有洞天,蛇神庙内有假山水池,更有规模不小的树林与面积很大的湖泊,他们脚下踩着的则是黑色的土壤。 几人面面相觑,段臻大惑不解的问道:“难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搜察真么无法确定蝰蛇的踪迹?” 夜蝶略带歉意的说道:“我已经仔细的搜索了一遍,连树林水潭都没放过,这个空间看上去极为宽广,必定是蝰蛇有意为之,它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迷惑闯入者的视线” 她微微停顿了片刻,欲言又止的看着段臻,意思是让他来拿主意。段臻经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一头雾水,他完全猜不到对方的打算,只好出口询问道:“夜蝶,你之前不是说这个古塔是被分隔开的虚数空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与空间便成为了两条完全平行的概念,也就是说我们只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自由活动,而时间则定格在塔门关闭的那一刻。” “正如你说的这样,主人,蝰蛇恐怕有它的打算,按照我们进来后经历的种种早就没有再战之力,它完全可以将我各个击破。”夜蝶幽幽道。 “这就麻烦了啊。”段臻扶着额头,既然蝰蛇原本就没有臣服灭世神的打算,自然对他这个神选者不会有多大好感,若是他阳奉阴违,暗地里来几下闷棍,那自己死的岂不是冤枉,莫名其妙卷入上古的权力争夺,又成为了牺牲品。 “小臻,你快来看,这潭里还有活鱼,总算找到吃的了。”不用问也知道是斑鲛这个吃货发出的欢呼,他现在是前胸贴后背,见到了游鱼恨不得生吃,于是施展开才学会的疾风步伐,在水面上飞速疾行,大手一抓便捕获了两条鲜活的鲶鱼。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段臻叹口气,他对这个大哥是彻底没了脾气,不过他还是向夜蝶询问了这些鱼有没有问题,得到夜蝶确认后才赶到兴高采烈的斑鲛身旁。 “小臻,你让师父帮我生个火,饿了这么久总算熬出头了。” 夜蝶摇摇头,他对段臻道:“主人,我刚刚在进来之时发现隐藏在树林内一块牛皮,上面有一个关于黑魔法的术式,现在我传授给你。” 一听这话,斑鲛就不乐意了。吃条鱼还要这么多频道,他只好苦着脸央求道:“拜托你们让我吃顿安生饭成么?” 从段臻的鄙视的表情里,斑鲛找到了答案——不行。段臻专心致志的参照夜蝶的指示结合灵力,挥发出黑炎诀的术式,经过几次失败后斑鲛都快饿的眼冒金星,他两眼盯着活蹦乱跳的鲶鱼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它们。 斑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索性将活鱼送入口中打算生吃。就在此时段臻手掌冒出浑厚的黑色焰火,转瞬间便包裹了他手中的活鱼。好在段臻的控制能力属于上佳,并未烧到斑鲛,但黑炎温度极高,不到几秒钟鲶鱼便被烤熟。 此刻烤熟的鲶鱼已经快要进入斑鲛的口中,于是惨剧发生了。伴随着斑鲛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夜蝶转过了头。 “呼~呼~”斑鲛的嘴唇被烫出一嘹水泡,他边用水降温口中兀自喋喋不休道:“你是故意的,反了你了!” 经历过这一出闹剧,两人终于吃上了一顿并不丰盛的夜宵。吃饱喝足了,自然要思考如何过关,段臻将夜蝶的情报从头至尾重新琢磨一遍,而斑鲛则是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满足的打饱嗝。 “大哥,你把蝰蛇的传闻再和我好好说一遍,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漏掉的细节。”段臻苦思许久一筹莫展,只能求助于斑鲛。 “吃饱了就是不爱说话,更不想动脑子,你问我等于白瞎。”斑鲛翻着白眼道。 段臻气急败坏的怒道:“遇到你,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作孽。” 斑鲛费劲脑汁终于说了一句:“我只知道蝰蛇是空间阵法的巅峰缔造者,至于其他的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段臻眼前一亮,难道!就在段臻豁然开朗之际,绵密的树林内响起一声巨响,三人连忙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斑鲛撑的难受,速度也就最慢,等他终于到达后只见到眼前赫然呈现一座巨大石头棺材,棺材紧闭,其上镂刻出九头蛇的图案,其根部与土壤连为一体,三人面面相觑竟然一时间不知所措。 巨大的棺椁究竟隐藏了何种秘密,三人又将面对怎样的挑战,蝰蛇的真身是何面貌?一切谜团终会有解开的时刻,只是吉凶未卜,世事难料。 第五章 炼狱蝰蛇 浮现眼前的是高达四米,宽可容纳三人并排而过的石刻棺棺柩。段臻细细打量后为难的说道:“来者不善啊,夜蝶你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夜蝶摇摇头,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回敬对方一个无辜的眼神。三人中只有斑鲛最为平静,露出两排雪白的大槽牙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既然天上掉下一口棺材,毁了就好,想那么多做什么。” 段臻瞪了他一眼:“大哥,你安静点行么?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没有,就知道添乱。” 被斥责了一通后斑鲛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好围绕着棺材四周来回打量,夜蝶见段臻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终于出声询问道:“主人在担心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段臻正愁无人倾诉,夜蝶此时征求自己的意见,他也不再保留将所想所虑和盘托出:“传闻中都说蝰蛇是盛名一时的远古妖兽,它能够穿梭于时空罅隙,隐匿于深山大泽。不仅如此更是创造了一处庞大到超乎想象的法阵世界,而且大哥也说蝰蛇的空间之术巅绝后世,我在想也许此刻所属的地域正是它精心创造出来的,原本我的打算是让大哥以蛮力从内而外打碎结界,让蝰蛇现形。不过这天降而来的巨大棺椁究竟有什么具体意义我到现在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夜蝶对他的猜想也抱有肯定的态度,不过对于他的疑惑她却没有从正面回答,只是轻笑道:“如果真如你所想,那么这个棺材必定是机关一般的存在,而我们欠缺的正是一把打开它的钥匙。” 段臻沉默不语,有了锁,却找不到钥匙,确实挺让人伤脑筋的。两人只好无奈的继续交流着出路,这种费脑子的事情斑鲛是不愿意参与的,不是不想,只是就他那满脑浆糊能提出什么好意见。 就在两人轻声交谈之际,斑鲛再一次大呼小叫起来:“喂喂,快来看这些雕刻,动了,动了。” 什么动了动了的,段臻没好气的喊道:“大哥,见鬼了吗?”说归说,两人还是走到斑鲛身旁,原来斑鲛所处的棺椁后方。因为事出突然段臻与夜蝶都没有仔细的端详这棺椁的本身,而段臻急于联系之前的判断,方才一直与夜蝶讨论的话题都脱不开阵法相关,反而对这棺椁的本身所言甚少。斑鲛这个闲人意兴阑珊,只好围着棺椁上上下下的瞎转悠,这一转悠还真让他看出了一丝异样。 原来棺椁之所以降落在树林,正是为了让树木本身的色泽掩盖住棺椁本身所镂刻的隐秘图腾,而斑鲛是闲不下来的家伙,他又特容易显摆自己刚学会的技能,免不了上蹿下跳一番。就这一通折腾,反而从一个不易觉察的角落看到大家都忽略的细部。段臻不会飞,只好让夜蝶载着他到了斑鲛原先所处的大树上方,这一看让段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被一道道怨毒的目光紧钉深凿,全身说不出的冰冷。夜蝶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在颤抖,不由出声询问到:“主人发现了什么?” 段臻好不容易压制住蔓延而来的恶心感觉,他晃晃脑袋道:“你看那棺椁边缘镂刻的蛇身,难道不觉得他们的眼神都是活的,就在监视着我们么?我总觉得自己从进入古塔开始就没有脱离开别人的目光,之前是你,现在又是谁?” “蝰蛇?”夜蝶脱口而出。 “若是真这样,那就好了。只怕”段臻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有所顾忌,眉宇间的忧色缱绻不散。 “主人担心的是什么,不能告诉我吗?”夜蝶空灵悦耳的声音传到段臻耳畔,他却用力摇了摇头。 段臻迟疑的态度自然有难言之隐,夜蝶活了大把年纪这一点常识岂能没有,如果他不愿意说自然是因为投鼠忌器,虽然夜蝶冰雪聪明,心中却也有一处禁区是不容涉足的,比如——灭世神。 而段臻最为顾忌的刚好关乎灭世神的真实意图,如果自己从萌生冒险的打算到踏入古塔都是按照那位只能仰望的神明的指引,那么他对自己的束缚自然无处不在,何况夜蝶还是他的属下。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有何德何能收到灭世神的眷顾,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就算对方亲口告诉他,他都只可能半信半疑,神通广大的灭世神能够预料到数万年后自己的轨迹,又如何不会想到蝰蛇对他的态度? 这些疑惑充斥在他的脑海,段臻觉得自己要被接踵而来的无解难题折磨得行将崩溃。最终,他沉声问道:“夜蝶,我会死吗?” “主人说什么话?神指引你来到古塔就是为了赐予你无尽的力量,怎么会让你无辜死去。”夜蝶的声音四平八稳,却始终无法打消他心头笼罩的阴霾。 段臻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他转头看向斑鲛道:“大哥,你能把这座石椁打碎么?” 斑鲛面露难色道:“这么大的石块,我看够悬,我试一试吧。” 得到斑鲛的首肯后,段臻心中长舒一口气。既然无法猜测,就只好经过一些冒险的方式去探求事实真相了。虽然眼前的石头棺椁绝非善类,不过与其迷迷糊糊的踏进鬼门关,还不如放手一搏。 斑鲛重重的落到石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选了一个较为宽敞的方位摆好了架势。段臻大声问道:“可以打碎吗?” 斑鲛笑了笑,左手掌覆盖在右壁,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让他放心,不过还是示意两人离得远一些,免得被飞溅开来的碎石所伤。 等到两人避开后,斑鲛先是铆足全力重重的砸在棺椁本身,无奈的是棺椁岿然不动。石棺不仅没有受到丝毫损害,斑鲛还被反弹回来的力道震开半米,身侧高大树木被余震与气浪震荡的瑟瑟发抖,这一切自然也逃不出段臻的眼里。段臻大喊道:“大哥,成功了么?” 斑鲛一击无果,右臂酸胀难忍,他暗暗吃惊石棺的坚硬程度。此刻听到段臻的问话,也没好气的回答道:“你们等会再过来,看来有些棘手。” 这一切似乎在段臻的预料之内,夜蝶想出声询问什么,却被段臻挥手打住,只好沉默的凝视他。在夜蝶看来,自己是活了上千年的妖怪,本应该对年仅十二岁的段臻心思能洞若观火,偏偏段臻却宛若一泓深潭,根本无法穷究他的内心想法。也许神选择的人都有其过人之处吧,夜蝶淡淡轻笑后抿嘴不再多想。 斑鲛揉了揉酸胀的右臂,慢慢退后十米,这已经是能够到达的极限了。有余地形所限,树木生长全无规律,他本想借助速度的冲击力加大拳头的力量,却苦于没有足够的跑道,虽然能够用开山破石的怪力将树木击折,但之后搬运等等事情更是麻烦,他只好在这局促的条件下尽力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斑鲛屏住呼吸,双眼锐利如钩睥睨着前方不远的石棺,他前脚掌像是榫子一般钉入地下四五厘米,脚跟则微微离开地面,这完全是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可以想象他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身体呈现出强弓一般的姿态,一经释放后便能够爆发出最快的速度。 果然,在电光火石间斑鲛犹如脱缰的猎豹,以双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奔向目标,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只觉得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划过。接着便是硬物相撞后刺耳的爆炸声,接踵而来的是音源中心蜕变成一股飓风,巨大而恐怖的力量甚至将周遭的巨大树木卷入其中,落叶纷纷扬扬的落下,而直径半米的树木竟然在风暴中心摇摇欲坠。这是何等耸人听闻的力量! 等到风浪渐渐平息后,两人早就忍耐不住双双赶到石棺处,映入眼中的却是满目狼藉,以及完好无损的石棺与瘫倒在一旁的斑鲛。段臻紧缩的眉头竟然渐渐舒展开来,第一步计划得到实施后,他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段臻走到斑鲛身旁,拍了拍他宽大的肩膀问道:“黑子哥,你还好吧。” 斑鲛脸一歪,满脸不忿的道:“你说呢?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身子都快震裂了可它连一点事都没有,你还是找你仆人去吧,我可拿它没办法。” 既然斑鲛还有心开玩笑,自然没有大碍,恐怕是因为用尽全力后他无力支撑身体才倒在一旁,段臻憨笑道:“大哥,要出去就得受点委屈,你就忍一忍吧,大不了出去以后我请你吃顿好的。” 一听到有吃的,斑鲛的心情立刻好了大半。他连忙正色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非得痛宰你一顿不可。” “行,不过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等会恐怕还有更大的阵势等着我们呢。”段臻拍着胸脯道,安抚完斑鲛,自然是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他唤来夜蝶用只属于两人间的交流方式下达了一系列指令,夜蝶神情平淡,其实胸中早就涌起如潮波涛,她在这段不长的时间里对自己的小主人肃然起敬,段臻的头脑缜密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就在方才的试验中,他已经明白这座棺柩不过之时让他误入歧途的物件,而真正的锁还隐藏在暗处,所谓的钥匙更是无迹可寻。听起来天方夜谭,不过眼前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 两人将斑鲛小心的移出树林,他让夜蝶小心照顾好虚弱的斑鲛,自己则只身潜入水潭中央。既然表面无法看出端倪,自然要深入所有可以找到的缝隙了。段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生来就不怕水,在鬼域污浊不堪的河流中依旧如在平地,这可能也是他所具备独有能力吧。他潜入水中,随着下潜深度越来越大,伴随而来耳畔的轰鸣愈发清晰。好在他身负至尊刻印,能够护住身体心脉,水下漆黑一片,目不能视。段臻只能凭借直觉一直下潜,全神贯注下不敢有丝毫松懈,自然也就忘了与岸上的夜蝶交流。 夜蝶一边运用术式为斑鲛恢复体力,不时观望水面的动静,她也是焦心不已。原本这件事情理所当然应该交给夜蝶做,但段臻口气强硬,他有自己的道理,毕竟前途未卜,而自己又身背灭世神的庇荫,寻找蝰蛇自是当仁不让。何况时间紧迫,斑鲛又一时没有行动能力,能够帮助他的只有夜蝶。夜蝶唯段臻的命令俯首帖耳,自然也不消争辩,反倒是斑鲛不舍的嘱咐一声:“兄弟,小心。” 段臻避开他担心的眼神,胸有成竹的憨笑道:“大哥放心好了,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也不知道段臻潜入多久,却始终无法触及实地,与外界隔阂之后他还是有些害怕的,人总是会对黑暗的地方产生畏惧,这完全处于本能,与勇气无关。段臻已经遗忘了时间的概念,他隐隐觉得有一股微弱的吸引经由潭水传递到自己身上。不用多想,他也明白自己就快到达中心,而这吸引力正是深潭中的水眼漩涡所散发出的。他此时停留在原地,双手双脚兀自划水做着艰难的抉择,这是关乎自己性命,更是关乎一行三人何去何从的最终决定。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漩涡中心一定会有所转机,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的推论之上,并无其他旁证。而水眼的吸力何其迅猛,若是一不小心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别说至尊刻印,就是夜蝶都救不了自己,若真有人能够拯救自己,恐怕只能是灭世神。不过他会出手么?段臻一时间主意不定,而先前夜蝶的话语猝不及防的闯入脑中——“主人说什么话?神指引你来到古塔就是为了赐予你无尽的力量,怎么会让你无辜死去”,开弓岂能有回头箭?拼了!段臻一咬牙朝着更深处游去。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段臻越往前,阻力越大,而身体越发不受控制,若不是他咬牙支撑此刻早就被拖入漩涡内。饶是如此,身体的痛楚却愈演愈烈,漩涡的力量如何强大,自己血肉之躯被它全力拉扯,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四分五裂。 就在段臻与这股暗流较劲之时,他渐渐难以控制刻印,在剧痛之下竟一个不小心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耳鸣,以及潭水灌入肺部的煎熬。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段臻不甘心啊,漩涡带着山呼海啸的力量毫不留情的将他卷入中心,段臻终于难以抵挡,陷入半昏迷状态。暗流巨大,足有百米长,规模更是见所未见。短短的几秒钟内,段臻已经被吸入最中心,瞬间与其交融被带入最底层。 夜蝶此刻正在焦急等待着段臻的回音,却觉得胸口剧痛难忍,险些一口血喷出。见她行为反常,斑鲛连声询问。夜蝶美丽的瞳孔散发出惊恐的神色,竟不顾风度大喊道:“糟了,主人遇到危险!” 就在夜蝶行将跳入水中,方圆数百米的深潭猛然间像是野兽咆哮一般震荡起愤怒的波浪,竟将已经到了岸边的夜蝶冲击得踉跄而退。这一切出乎两人的意料,旋即是整座庙宇坍塌的巨响,头顶上是巨石砸落,两旁是巨树因地壳剧烈震动而被连根带起倒下的轰鸣,夜蝶却愣在当场。斑鲛经过夜蝶的照料好了大半,他一个箭步将夜蝶夹起,向侧边躲闪。没过几秒钟,一棵高达数十米的巨树便重重砸在夜蝶原本站立之处。 形势万分紧急,夜蝶也是心乱如麻,她全身心都放在了段臻的安危之上,如何顾得上自己深陷险境?斑鲛顾不得其他,对着夜蝶大吼:“师父,现在怎么办?” 夜蝶恍惚间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双眼只望着汹涌的潮水。斑鲛明白这样下去两人都要完蛋,但他此刻方寸大乱,只好把心一横,抱着夜蝶纵身一跃跳入水中。也不知道两人在水中多久,耳畔的声响渐渐消弭,但不时有大石落入水中,在他们身旁砸落。斑鲛不善水性,全仗着一腔血气。随着时间推移,斑鲛身体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他只觉得胸腔快要被灌入的水流憋炸了。被冷水一冲,夜蝶渐渐回复理智,他回头看了看斑鲛也明白形势紧急,于是运用灵力制造出直径两米左右的球形泡沫阵将两人身侧包裹起来。 夜蝶的眼影在暗无天日的水下竟散发出暗黄色的光芒,斑鲛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他吐出积存在口中的潭水,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夜蝶歉意的对斑鲛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算了,段臻一定会没事的。”在斑鲛鼓励的话语中,夜蝶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一切应该与他的行动有关,现在我们只能先找到他再说。” 段臻在弥留之际后背的刻印却绽放出凛冽的寒芒,它似乎受到什么东西感召,随着段臻跌落底端,后背重重的撞在坚硬的岩石之上。说来也奇怪,刻印耀眼的光芒却被巨石遮盖得严丝合缝,水下重新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之中。刻印的光芒被掩盖,巨石却颤抖起来,渐渐分崩离析,漩涡也好像受到影响渐渐减弱,地面却凭空显现出巨大的空洞,将这看似无穷无尽的潭水全盘吸纳。段臻虽然昏迷,却好似与背后的石头嵌在一起,任凭那倒灌的巨大力量他始终纹丝不动。 不仅如此,刻印竟似拥有了自主意识,在段臻身旁包裹一圈紫色光芒,将外围的水阻挡开来。新鲜的空气也源源不绝的涌入光圈内,段臻重重的咳嗽一声,呛在喉咙的积水也被吐出。只是他依旧昏迷,对于周遭的变化毫无察觉。 天地陷入一片仓皇,夜蝶运足全力总算保护了斑鲛与自己的安全,也不知过了多久,潭水终于消失不见,而两人也落到段臻所在的地面。她一眼便看见昏迷不醒的段臻,急忙赶到他身旁,在确认段臻还活着之时,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过祸不单行从来都是至理名言。 众人还没有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摆脱,便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苍凉浑厚的声调:“你们终于来了。”他语气桀骜,还隐约掺杂一丝轻蔑,夜蝶心脏一沉——蝰蛇,你最终还是现身了! 第六章 双输交易 无孔不入的话语绕梁不绝,夜蝶虽然可以明确此人绝对是上古妖兽蝰蛇,无奈对方根本不屑现身。他像一个高明的猎手不断挑逗着已经身陷囹圄的猎物。 “怎么,那老家伙选定的继承人就这么不经打?老夫还未使出全力就这般模样,看来他真是老眼昏花到了卸任的年纪了。”好狂的口气,将鬼域之神说得如此不堪。 “蝰蛇,你可别忘记,当年不知道是哪个狂妄无知的老东西败在灭世神的手中,难道你是想要自掌嘴巴不成!”面对着蝰蛇对灭世神的侮辱,温婉随和的夜蝶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争锋相对道。 “哼!”对方不屑的话语再次想起,语气不善道:“当年的争斗有谁能够明白全部过程?你真以为他无所不能?你充其量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老夫倒真是意外,连你这样不入流的小妖都能够拜倒在他的威之下,啸天,你还真是会做门面功夫啊。” 啸天?难道这就是名噪一时,如今仍旧被鬼民顶礼膜拜的灭世神的名号?不过从蝰蛇不屑的口气来看,这一点确认无疑。 “既然你都知道这一点,拿不出证据来,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难道蝰蛇的狡诈精明会有谁不明白吗?妖界对灭世神的敬仰绝对不会凭你的三言两语而动摇分毫,更不会对你这个邪神屈服!”夜蝶反唇相讥,在他心中,灭世神是她唯一的信仰,哪怕让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一点从她听从其指示,甘愿屈身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二岁小毛孩便可见一斑。 “既然你不相信,我多说无意,你还是先把那小子弄醒吧。老夫还有话要问他,你?配和老夫对话,哼!”未见蝰蛇其真身,但从他话中已经能够辨别出对方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老古董,果然灭世神将他镇压在此有其道理。 段臻经过短暂的昏迷,身体的恢复速度极快,呼吸也渐渐均匀起来。夜蝶因为保护斑鲛与自己已经损失了大半灵力,她若再输入灵力到段臻体内,恐怕届时自保不足反而成为两人的累赘。权衡利弊下,她一度想要凭借自己仅存的力量对抗曾力抗灭世神的妖魔,这简直就是当臂挡车自取灭亡,不过她也明白如今自己对阵的不过是蝰蛇千万分之一的力量,难道连这样的敌人自己都不是对手? 不过望着段臻英挺的面颊,她困惑了,毕竟他可是灭世神选定的人物,难道自己要不相信灭世神的判断忤逆他的神旨么?斑鲛没有听到两人的交谈,只能望着一脸愤慨的夜蝶不知所措。他又担心段臻的安危,只能催促夜蝶赶快施法救治段臻。 夜蝶陷入两难窘境,她何尝不想救段臻,可是面对如此强大,又如此狂傲的对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自己无法判断,只怕节外生枝三人共赴黄泉。 斑鲛见她无动于衷,又回想起了当时甘愿赴险的段臻一脸憨笑,急怒攻心之下竟然口不择言,他对着夜蝶大吼:“他不是你的主人吗!难道他身上背负的至尊刻印不是灭世神的旨意吗?若不是他,我们现在还困在塔内,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是啊,顾虑什么呢?夜蝶被这一声断喝重重地震醒,她确实对段臻的智慧另眼相看,但骨子里让她服从一个小毛孩,她却始终无法释怀。也许段臻看上去并不聪明,可是之前经历的种种无不是他拼尽全力才能够到达蝰蛇所在,能够找到蝰蛇的真身。 夜蝶羞赧得无地自容,她不再犹豫,眼中的惶恐也渐渐消散。她有理由相信段臻的能力能够摆脱困境,她更加有理由去服从无所不能的灭世神下达的旨意。夜蝶双手轻点,身旁便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她将全部灵力注入段臻的体内,段臻原本晦暗的刻印竟好像重获生机,重新蓬勃耀眼起来。 段臻脸色渐渐好转,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也渐渐回复红润,他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昏迷之际可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斑鲛之所以无法洞悉一来因为他毕竟没有魔法天赋,二来又与夜蝶没有契约在身,一头雾水也不足为奇。 相对而言则是夜蝶发软的身体,她已经支撑不住孱弱的身躯,随时都可能倒下。斑鲛本想搀扶,却被虚弱的夜蝶制止,她微微道:“斑鲛,你警戒周围的异常,保护我和主人。” 斑鲛迷惑的嘟囔道:“什么敌人?我怎么没看到。”此时夜蝶的话怎么会是无的放矢?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得到指示之后的斑鲛立刻密切观察两旁的动向。 就在夜蝶注入最后一丝灵力后,她终于倒下,而段臻心急如焚,他虽然无法转醒过来,但夜蝶与自己毕竟是主仆,有极强的牵绊,她的身体状况能够从输入自己体内的灵力明确判断出来。就在灵力中断的刹那,他终于睁开双眼,夜蝶无力的向前倒下,正好落在段臻张开的臂弯中。 “主人,对不起”夜蝶一脸疲倦的道歉,她想说什么,因为体力不支只能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眼。 “别说话,我都明白,接下来交给我了。”段臻小心的将她放在一侧,然后威严的命令道:“大哥,你小心保护好夜蝶,其他的交给我。老匹夫,你吃了豹子胆了,敢伤害我的朋友!” 他不去在意斑鲛投射过来惶惑的眼神,而是将全身力量都流经刻印,让那些灵力经过凝练后转换成法术来对付敌人。 “小子,我以为老夫已经够狂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狂妄,不错不错,很对我的胃口!”蝰蛇在蛰伏一段时间后终于再次开口,只是口气中的桀骜有增无减。 “对付你,我绰绰有余,你就尽管逞口舌之快吧。等到我揪出你以后,就算你跪地求饶都别想逃出生天!”段臻怒气冲冲道。 “想要杀我?你能找出我的真身么?狂妄要有资本,别以为能够破了我的空间阵法就得意忘形。”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双双嘶吼出来。 段臻闭上双眼,刻印的光芒更胜从前,他在卷入水眼之时只觉得刻印好像活了过来,能够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保护自己,经过昏迷的短暂时间已经悟出了其中些许端倪。至尊刻印之所以万年未见,不仅得益于对肌肤体格的严苛要求,更重要的是领悟力的限制无法真正将其发挥出来,或许还有更多隐藏条件。 一旦拥有至尊刻印便能感知周围隐藏的危险,同时转换成自己的力量转给与敌人致命打击。千仞之壁因为积水被吸入无尽空洞导致周遭皆是嶙峋的碎石,一片残垣断壁的萧条,他专心将刻印过滤出来的自然之力融入以自己与其他两人为圆心扩散出的十米范围。 “好小子,竟然这么快就让你初窥门径。”蝰蛇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段臻的所作所为岂能瞒过他的眼里,见此情形也不由得赞叹一声。 “是吗!”段臻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同一时间身形暴起,向着自己右侧奔袭而去,说是电光火石已经不足以形容,那几乎是瞬间移动!“老东西,给我滚出来!” 巨大的声嚣震耳欲聋,段臻觉得自己像高速奔跑的野熊撞上了重重钢板,虽然他势大力沉加之神鬼莫测的速度,那一击想要开山破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就是这样强横的力道却洞穿不了阻挡的铁壁,反而让他的身体震荡得五内颠簸。 蝰蛇一副看好戏的口气,他不屑道:“小子,就凭你能够打破结界?老夫纵横万年,若不是被阴谋陷害,岂能委身于此受阶下之辱,像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就能够奈何老夫,那老夫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身体的剧痛几乎要了段臻的命,鲜血欢快得从他骨折的右臂流淌而下,他咬牙切齿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喷火的双眼怒视着被自己鲜血沾染上的结界一角。斑鲛见事态紧急也顾不得段臻的命令,他心中明白若是段臻完了,那大家就真的毫无生路。 他主意打定,便在大家视线都集中于段臻一人身上之时站起身来,摆出在冲撞石柩时的姿势准备再来一次。夜蝶此刻正在斑鲛身旁,她只关心着段臻的安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斑鲛的奇怪举动。 “你这个”斑鲛浑厚的声音响起刹那,他的身体宛如利剑般划破尘埃,双拳则紧紧攥住准备发出毁天灭地的一击。“混蛋!” 段臻虽然身负重伤,思维还保持着绝对清醒,他明白自己光靠蛮力绝非蝰蛇的对手,但斑鲛突然袭击大出自己意料,连自己都奈何不了蝰蛇,斑鲛这是自寻死路啊。此情此景他出了发出一句绝望的呼号外无能为力,“不要” 一切都晚了,没有人能够阻止斑鲛愚蠢透顶的行为,他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冲进熊熊烈焰,悲壮且毫不犹豫。段臻不忍心见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大哥,你太傻,太傻了啊! 果不其然,随着段臻的痛叫,他像是一面掉线的风筝全无目的重重跌落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昏死过去。泪水顺着段臻苍白的面颊滑落,他再也隐忍不住内心的悲怆嚎哭起来。 “你大哥挺忠心嘛,那就让老夫成全他这份情义!”蝰蛇的话语字字如刀,切割在段臻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蝰蛇终于现行,它硕大的身躯与胸腔九个三角形的蛇头嘶嘶吐出红信,目光折射出阴冷的寒光,他轻蔑的说道:“老夫要用炼狱之火,一寸寸蚕食他的躯体,更要让你见证自己的无能卑怯!想要反抗只管来,老夫若是躲闪分毫便放你们过去!” 他说着话,干枯瘦长的指节须臾间弥漫一层红莲般妖冶的火焰,他们朝气蓬勃的跳跃着,像是回应蝰蛇的话语。话未落,便有几枚暴躁的火焰如铁珠般打在斑鲛黝黑的身躯,虽然段臻与斑鲛跌落的地方相隔数十米,却仿佛能够清楚的嗅到皮肉被烧焦的恶臭。 夜蝶看在眼里,她心里也不好受,舍命保护自己的斑鲛竟然遭到如此狠毒的虐待,她想要强撑身子去救助斑鲛,却那还有半分气力? “绝望吗?痛苦吗?仇恨吗?那就反抗啊,你不是很狂吗?不是要斩下老夫的头颅吗?要斩这颗?”他指着自己居中一颗蛇首,然后再只想侧边另外一颗蛇首问道:“还是这颗?” 段臻心如刀绞,他一动不动的匍匐在地面,泪水打湿了侧脸。他近乎哀求的吼道:“够了,够了!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我大哥!” 蝰蛇不闻不问,依然从手掌释放出熊熊烈焰,斑鲛身上的风衣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他黝黑的皮肤被炙烤得微黄,光看一眼就知道该是痛苦如何的酷烈,段臻的理智也随着他的皮肉一点点湮灭,他不顾自己残损的身体,依靠一腔仇恨竟然缓慢的爬起来。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一丝呻吟,斑鲛奄奄一息,传导到大脑神经里的痛苦已经无法再支配他的行动,他只能在极度的痛苦中趴伏,他想喊,喊不出来,想逃,这该死的身体又已经彻底报废。 “够了!”段臻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身躯,那土黄高耸的色泽,坚韧无比的强度竟将斑鲛牢牢保护在内。至尊刻印,浮现! 忍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他蹒跚的向蝰蛇,眼神中暴戾凶残一览无余。狂暴化?他举起左臂,那巨人悉悉索索落下土屑,然后是最强大的压迫,向着坚不可摧的阵法中心碾压而去! 夜蝶瞠目结舌,难道这就是灭世神赋予段臻的能力,可他能够成功吗?伴随着细小的玻璃破裂的声响,号称无敌的护盾,碎了! 而蝰蛇也被掩埋进入巨人的拳下,成功了?段臻经过这雷霆一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抽空一般,倦意汹涌袭来,好困,好困 “小子,你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你只击溃了一个结界而已,现在你还有能力再来一次吗?”蝰蛇竟然没死,万念俱灰啊,夜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蝰蛇的强大已经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就连灭绝神的力量都无法消灭! “你”段臻吃力的突出一个字眼,再也无法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很好,既然你已经能够发挥出至尊刻印的某些微弱能力,证明老夫选择你作为交易对象没有看走眼。”蝰蛇接下来的话让清醒的两人震惊不已,他究竟打得什么如意算盘,而他口中的交易又是指向什么。 蝰蛇口中不停,他慢慢走向遍体鳞伤的段臻,帮他治疗起伤情。段臻在短暂的时间内竟然觉得疼痛得到大半缓解,但疼痛缓解不代表力气回复。他咬牙询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死,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说阴谋这么难听的词汇做什么,我说了,只是交易,可以说双赢,也可以说双输。具体得看你如何理解,老夫被囚禁了数万年,这漫长久远的时间里,老夫无时无刻不再思索如何重获自由,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靠我自己绝对不可能。” “所以你打算利用我,让我为你求情?”段臻冷笑道,他对这个残忍的敌人没有丝毫怜悯,让自己救他,办不到! “别这么着急下定义,你可别忘了自己的使命,如果啸天真那么仁慈,想要把自己的权力交付给你,如何又让你对上老夫?我可以将实情告诉你,他是因为受到其他空间之神的干涉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蝰蛇语出惊人,难道这世上竟还有更多的神,他们竟然强大到能够与灭世神对抗的程度? 这完全颠覆了段臻以往的认知,他结合之前的种种情报也将信将疑,毕竟夜蝶确实舍身忘死的保护自己,就算灭世神值得怀疑,可是夜蝶他怎么也不能怀疑她啊。 看到段臻呈现痛苦的表情,好像都在蝰蛇的意料之内,他继续娓娓道来。“你可能觉得奇怪,按照她所知道的情报,老夫只有千万分的灵力对吗?” 段臻无言以对只能默认,旋即蝰蛇幽幽道:“欺骗,无耻的欺骗,凭他啸天如何剥夺老夫修行万年的灵魂之力?他不过是限制了老夫不到二分之一的力量罢了,也就是说你根本只能充当炮灰,枉死在老夫手下。别说是你,就是那小妖,那蛮子,都没有胜算!” “你,究竟想说什么?”段臻对他的自吹自擂厌烦透顶,索性打断他的话语直入主题。 “很好,我不过想要借用你的一点点刻印罢了,当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纵你,凭我的天赋于至尊刻印相冲也无法左右刻印的力量。我需要你取代灭世神,然后放出老夫!”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杀戮我大哥?”段臻恨恨道。 蝰蛇九颗舌头几乎同时突出鲜红的信子,满脸杀气的打量出言不逊的段臻。“我没有让你相信老夫,老夫更不会相信你,但是这是交易,而你没有筹码和我讨价还价。我可以帮助你到达塔顶,当然以后的日子还很漫长,不过你要记住,你不答应,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而你若答应,也许还有更辉煌的未来。” 段臻耳畔回荡着他轻蔑的话语,思绪久久不宁,在经历了痛苦的踌躇之后,他终于坚定的做出了选择:“好,我答应你!不过条件是救活我大哥,还有救治夜蝶,否则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这并不是一个双赢的交易,但段臻别无选择,他只能将仇恨掩埋进内心深处。他明白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血洗这一段不堪的往事,亲手取回丢弃的尊严。 第七章 绝望壁垒 段臻的身体一点点好转,他不发一语,脑海过电一般快速运转,面临一个曾经的敌人与一个高不可攀的神,自己的选择就成了至关重要的决定。他不敢信任蝰蛇,更不敢把自己的性命赌在灭世神身上,他不再理会蝰蛇诱惑十足的言语。一个凡人夹在神与妖兽之间,可以说卑贱的如同稗草。他终于闷闷的说道:“蝰蛇,你别忘了要救我大哥。” “放心,老夫的分身正在全力救治,若不是看你如此重情义,那个蛮子早就死过千百次。”蝰蛇的蛇首少了一颗,显然他没有说谎。“你叫段臻对吧,没想到老夫在阵内设置的陷阱竟然没有干扰你,显然你还是有些小伎俩。” 段臻自然明白他所说的便是从天而降的石棺,苦笑道:“石柩坚韧无比,那上面却镂刻了隐秘的阵法,我让大哥全力攻击石棺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断。既然你是魔法阵的行家里手,自然也不会愚蠢到在那样坚固的阵中画地为牢。我只能推测成这不过是你的一个障眼法,故意让我们把剩余的精力放在上面,最后你则兵不血刃将我们擒获。” 蝰蛇认真的聆听他的推论,不禁啧啧称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有如此心机城府简直不可想象。他点点头道:“你想的大体是对的,不过经过之前的战斗,你还认为老夫需要用鬼蜮伎俩来偷袭你们么?老夫举手投足便能让你们灰飞烟灭,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啸天看看而已。” 灭世神!段臻虽说表面平静,但在心底早就掀起滔天巨浪,果然啊,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怪不得自己觉得自从踏足塔里就隐约被一股刻意隐匿的强大能量所窥伺,就算这样也只能证明灭世神对自己是关心的,就算他确实有些顾虑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千辛万苦挑选出的继任者如果不能担当重任,岂不是无功而返。想到这里,他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夜蝶,夜蝶仍旧倚靠在石滩旁,只是神色凝重,很显然已将两人的窃窃私语看在眼里。 她现在灵力几乎耗尽,勉为其难能够保持人形,更别说窃听两人之间的对话。夜蝶又气又急,一方面蝰蛇是想将其余人等置诸死地的敌人,他的强大是现场所有人无法撼动的存在。另一方面从段臻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在权衡一些什么事情,而且嘴唇不时开阖,像在与对方交谈什么。灵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根本没办法回复,夜蝶只有紧张的观察事态发展。 蝰蛇见段臻陷入深思,于是继续说道:“因为有些话,不能让啸天听到,如果让他听到,你会死,老夫会死,所有在场的人都别想活命。他没有杀我是因为没有把柄,所谓的妖界败类不过是他强要扣在老夫头上的污蔑之词,难道其他的区域神会被他的鬼话蒙蔽?但如果我们之间有交集,那他立刻就能动用手上所有力量给老夫灭顶打击。老夫在这层小小的塔内至少制造了数百个阵法,当然这只是看得见的,也是老夫特意让让看到的。但现在我们所处的空间是虚空之境,老夫穷极万年光阴才一点点堆砌而成,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言明。”段臻不想听他那套拐弯抹角的越狱惊险史,不悦的说道。 蝰蛇不在意道:“虚空之境是超越神所能够控制的范围,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今日的对话没人能够知晓。我可以告诉你,从你第二层的对手便是老夫这一点看,越往上塔里的敌人只会越强。你们连老夫的一根指头都伤不了,如何在强者如林的炼魂塔中生存?” 段臻终于明白了蝰蛇的意图,自己是蝰蛇的救命稻草,毕竟至尊刻印体格几万年才出了自己这么一人。蝰蛇若是杀了自己,那么他可能就要隐忍下一个几万年,甚至下下个几万年。无论如何,蝰蛇不允许自己死去,他已经受够了在这促狭的空间中旷日持久的孤寂。不过段臻也不敢完全放心,蝰蛇活了千万年,他的心机城府根本不是自己这样的毛头小子能够轻易看破,他只能试探一番再下结论。段臻冷笑道:“你开出的条件很有说服力,至于诚意,我就不能保证了。” 蝰蛇幻化为一位古稀老者,身材矮小,骨瘦如柴,长发银白而杂乱飞舞的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两颗尖锐的獠牙。他笑道:“你放心,老夫说过了吧,老夫的天赋与至尊刻印想冲相克,无法融合,更无法直接纵你的行为意识。但就凭你们现在的能力想要活着走出塔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老夫唯有将你的至尊刻印予以改造,能够稍微融入老夫的元灵。这样你便能在紧要关头召唤出老夫的部分能力自保,以克服困境。” 段臻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他不顾对方颜面怒声说道:“你以为灭世神是笨蛋吗?你们两个是宿敌,他会连你的灵力都觉察不出,而且要我在他眼皮底下召唤出你来,你是想让我们大家给你陪葬!” 段臻的顾忌当然有道理,灭世神能够主宰鬼域数万年常盛不衰,手段心机怎么可以轻易揣度。两人之间见不得人的交易只要出了这虚空之境立刻大白天下,不要说走出炼魂塔,就是能不能通过第三层都未可知。 谁知蝰蛇不慌不忙,他制止了段臻的话语,欣慰的点头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一点被你一眼看破。但你要弄清楚一个问题,老夫活了千万年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无数拥趸,你不过凡夫俗子,给老夫殉葬你们捆起来都不够格!老夫这样安排自然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因为至尊刻印的属性,老夫只能融入与之相对的夜袭天赋,当然只是一些不易察觉的分量。你完全可以放心使用刻印,所以我说的是改造而非创造,准确说是补充。” 段臻半信半疑,他现在也已经无法分辨出谁是谁非,只好继续聆听蝰蛇的计划。蝰蛇的意思很明确,这一股暗黑天赋正好补足自己身体欠缺。风险当然有,蝰蛇没有说,但段臻不能置若罔闻,他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随时有可能被蝰蛇的力量吞噬,蝰蛇不置可否,他只能保证在二十年内这种缓慢的侵蚀不会对段臻造成直接影响。二十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段臻再一次沉默了,他明白自己已经丧失退路,这种时候不答应就只能血溅当场,游戏结束。但是答应他,又有可能为祸鬼域,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拿定主意。 蝰蛇已经把该说的话差不多交代完了,段臻没有给出答复,他也不再催促。虚空之境的时间与空间是纷乱的漩涡,他们彼此纠缠,彼此切割,毫无规律可循。就算啸天贵为主宰鬼域的神,但他的能力也远远达不到渗透虚空之境的程度。既然段臻难以决断,他也没有迫使对方立刻给出答案。 斑鲛奄奄一息,他只能模糊的感觉背部已经痛失知觉,他明知自己凶多吉少。千钧一发之际想到的却是同自己颠沛流离的父亲,微风甚是凉爽,打在苦难的人身上c脸上,说不出的舒服,也许在这静谧的时刻正是我斑鲛的葬身之时,上天毕竟还是仁慈的,他没有让自己承受无尽的痛苦然后仇恨的死去,他看见了一只斑斓绚烂的蝴蝶,然后是两只,三只,最后是一群,她们蹁跹而过,她们载歌载舞,她们掠过眼睑,停留在鼻翼,痒痒的,甜甜的。 好累啊,真想念我的大床。斑鲛在倦意汹涌的刹那,他仿佛远离了所有痛苦,时光在暖阳和煦中斑驳成碎屑,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他的眼皮沉重得像是千斤巨闸,摇摇欲坠的往下落,视野渐渐变小,变小。 “孩子,醒醒,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斑鲛被汹涌的倦意拖曳进无尽的黑暗之际,柔和的女声却如同来自天外,悦耳,好听。语气中有焦急,有欣慰,更多的却是——牵挂。 斑鲛想询问,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孩子。可是他不能,也无力。这个声音那样熟悉,好像是与生俱来烙印在心中,牢牢植根在最深处的种子,它们躲在黑暗里,却倔强而骄傲的活着。 没有让斑鲛等太久,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别睡,千万别睡。”他从这带着哭腔的话语中,终于恍然大悟。“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没人察觉到斑鲛血迹斑斑的脸颊划过两道清泪,他已经淡忘了妈妈的音容笑貌,甚至连记忆都被时光长河席卷的所剩无几。在近乎哀求的“醒醒!”声中,斑鲛终于睁开了双眼,他茫然无措的怔忡,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未消散,然后他听见一个诡异苍老的声音:“切,这黑小子生命力还真够顽强。” 蝰蛇没有救治夜蝶,夜蝶是灭世神的死忠,她若是一恢复灵力肯定免不了一番麻烦。站在巨大的岩石上的蝰蛇任凭风拂过他的长发,他已经厌倦了这巴掌大的地方,无论他的阵法造诣如何精深,杜撰的只是浮华一片,最终不过镜花水月罢了。他狂傲,因为对自由的向往,他需要的是足够大的空间,能够呼吸更多的空气,看更多的风景,可是这一切都在数万年前的那场浩劫中毁于一旦。他不甘心,他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大的野心,只是他从来不愿意吐露心迹,这有错吗? 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分清是非,有时候杀人使为了救更多人,现实就是如此无奈。他像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孤独的远眺虚假的风景。碎石咔咔作响,白云缓慢泅渡。卷入了权力挞伐中,谁都不免沦为棋子,所谓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过就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编出的笑谈。想到此处,蝰蛇竟然扬起嘴角微笑了。 命运的抉择,段臻终于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我答应你。” 在得到段臻的肯定答复之后,蝰蛇终于如释重负,他笑着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是只能聪明二十年还是永远聪明下去,谁都不能保证。还有一点,改造刻印虽然很快,但要召唤出我,必须有一个媒介,黑小子没有魔法潜力,你本身能力就强,若是结合我的灵力只怕会暴走,最后被啸天发现端倪。” “你是说”段臻眉头深锁,他本能的说道:“不行!” “不行大家就一起死吧,骨蝶的立场我无法确定,为了大局只能牺牲她,我让自己的灵力化为噬心蛇蚕食她的妖元,然后取而代之。这样秘密技能得以保护,又能够为你多一个帮手,一举两得。”蝰蛇的分析合情合理,也是当下最稳妥的方案。 但段臻却斩钉截铁的再次拒绝:“我说过,不行!我不允许你伤害夜蝶,她当我是主人没错,但我却将她当做姐姐,亲人!我决不允许你打她的主意!” 毕竟大局已经基本确定,夜蝶的死活似乎并不是什么无法解开的死结,蝰蛇沉吟片刻后终于说道:“不吞噬她也可以,只要释放出暗黑天赋的阴阳两股力量中的阳天赋便能够让她一时间能力剧增。只是你有把握说服那小妖对抗啸天么?” 段臻思忖再三,他心中懊恼无比,只不过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若是连这都无法保证那大家就一起自杀吧。想到这里,他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段臻幽幽道:“我有把握!” 夜蝶看见段臻慢慢走向自己,脸上挂着招牌一般的憨笑。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蝰蛇与段臻两人的亲密交谈都被自己看在眼里,她甚至猜测段臻已经被蝰蛇收买。夜蝶美丽的脸庞上的忧伤像徜徉的河流,源源不断的敲打在段臻的心脏上,他与夜蝶是主仆关系,对方的欢乐悲伤又怎能逃出自己的掌握?段臻扶起夜蝶,他语气轻柔的在她耳边说道:“夜蝶,我不允许任何人受到伤害,不论是大哥,还是你。虽然我是被灭世神看中的神选者,可我现在毕竟还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凡人。无论我多么强大,我都只是凡人。” 夜蝶的眼神中写满了迷惘,她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起这些话来。心思尚未飘远,段臻湿漉漉的话语再次响起:“夜蝶,我除了奶奶以外没有其他亲人,除了大哥以外没有别的朋友。我绝对不允许他们两人受到任何伤害,可是虽然你是妖,但在你为大哥解毒那一刻,向我屈膝那一刻,我就将你当做我的亲人,我不希望看到你死去。也许灭世神是正义的,也许蝰蛇是邪恶的,但是正义邪恶都不能拯救我们的性命。我要看到的,是我们能够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弄清事情原委。” 夜蝶震撼得无以复加,一股暖流浸入心扉。她从来没有亲人,若不是灭世神大人救了她,她已经进入了五毒蛛的腹中。千年的孤独,让她渐渐冰冷,她不知道朋友为何物,不明白亲人为何物,她只知道灭世神才是自己的信仰,是自己应该遵循的法则。夜蝶无言以对,她觉察到段臻正将一股灵力注入自己的体内。 “夜蝶,如果你觉得我是错的,那就杀了我吧。我不忍心看着你和大哥惨遭毒手。”等到夜蝶终于恢复了精神后,段臻不再说话,他转过身去面对留给夜蝶一个背影。“你选择吧。” 夜蝶痛苦万分,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一边是自己信奉的神灵,一边是与自己有契约的主人,无论是谁她都不能违背。夜蝶在万般困惑之时竟像个小女生一般掩住了头,她无力的蹲坐在地上。这个无解的单选题,让他如何抉择?谁能告诉我,求求你们! 斑鲛已经醒来,她看到脆弱的夜蝶,用黝黑宽阔的手掌覆盖在她孱弱的肩膀上。段臻还是开口了:“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是对的,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如果你杀了我,我们都会死。如果你留下我然后将情报告知灭世神,那你能活,而我们会死。” “我希望我们能够活下去,不管正义还是邪恶,不管信仰还是道德。如果要用死亡才能成全这些美德,我看留着也无用。”段臻泪流满面,他转过头就是为了不让两人看出自己内心的煎熬,无法排遣的痛苦,他只是个孩子,却要背负一份重如泰山的责任。那个喜欢憨笑的孩子从选择进入这座古塔开始,就注定要颠覆自己的生涯,他将被迫追求最强大的能力,他将见证无数人的死亡。你可以说他残忍,说他狡诈,但他却不会不择手段,他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恪守的珍宝。 这些东西将在日后支撑着那个形同废人的家伙坚持下去,他会让那些嘲笑他c鄙夷他的人们品尝到绝望的苦果。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段臻的命掌握在夜蝶手上,而夜蝶掌握的同时还有包括自己在内三个人的命运。 “主人,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夜蝶释怀了,她做出了最终选择。也许未来无法预知,但段臻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的勇气。 这一切都被蝰蛇看在眼里,他抚着白须微笑了。孺子可教!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那我可以和你分享第三层的情报了。炼魂塔每层都有守护者,而下面一层掌握这上一层守护的片段情报,你们即将面对的是号称攻防最为可怕的魔域珊瑚,他可是最为可怕的壁垒。”蝰蛇收敛了一些轻慢,对众人说道。 斑鲛始终还是厌恶面前变身后九个脑袋的怪物,所以坐得远远的,而夜蝶则是站在段臻身后。她听到“魔域珊瑚”这个名词的时候竟然少见的慌乱起来。因为“魔域珊瑚”有一个让所有人心惊胆寒的称号——绝望壁垒! 第八章 冰雾界碑 夜蝶娇躯微颤,灵力间的震栗都被段臻所察觉。段臻回过头道:“夜蝶,你怎么了?” 蝰蛇哈哈大笑,指着夜蝶道:“这小妖可是见过魔域珊瑚的全貌,她清楚知道对方是多么恐怖的庞然大物。啸天对付你们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段臻,现在我只能传授你一些能够对付那个家伙的方法,以你的资质大概之精通黑魔法和夜袭魔法,短时间内是不肯能窥见两种天赋博大精深的内涵,我只能教授你一些速成的术式。” 段臻打断他的话语道:“这些不重要,你注入刻印内的究竟是什么?我怎么感觉浑身不对劲,像是有条蛇在身体里流窜?” “既然我是蛇,那灵力自然也就呈现蛇状,他在你身体游走正是为了躲避啸天的眼睛。”蝰蛇耐心的解释道。 随着蛇形灵力来回穿梭,段臻只觉得一股及其阴寒的感觉充斥着身体,他冷冷道:“最好是这样,否则一旦出现问题,我们大家一起死!”这话当然是威胁蝰蛇,让他本分一些。 蝰蛇听到段臻强硬的话语,不怒也不恼,反而调侃的回答道:“我可不记得那个为了大哥不惜换命的小子竟然会贪生怕死,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谁能够走得脱?” 夜蝶轻叹一声,他明白段臻为了自己和斑鲛牺牲了很多,现在又不得不被蝰蛇掣肘。她勇敢地对上蝰蛇阴冷的眼神正色道:“你最好履行自己的承诺,不然我绝对不让你好过!” “我已经很不好过了,整日对着枯燥的风景,简直是身处地狱。我说过你们只要能够达到预定的目标,自然不会有什么坏处。”蝰蛇阴恻恻的笑了。 “这老家伙怎么光说话,不请我们吃饭啊。”斑鲛在一边起哄,经过激烈的战斗他早已饥肠辘辘,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大哥!”在段臻严厉的目光中他可耻的抬着头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斑鲛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没心没肺,吃了就睡。他不满的嘟囔道:“不让说话还不给饭吃。” “黑小子说的没错,你们不过就是凡人,反正过了一层塔自然有奖励,这东西我用不上,给你们了。”蝰蛇边说边递来一个造型古朴的指环,说是指环其实很不确切,因为它通体是两条蛇形互相缠绕,上面刻有栩栩如生的蛇鳞,双蛇于顶部贯通呈现蛇头形状,有一颗米黄色的宝珠正好镶嵌其上,宛如双身蛇共用的蛇首的眼珠。由于造型太过诡异,加上周围折射进入的光芒经过反射像是从活生生的蛇眼中闪烁的寒芒。 斑鲛此时兴趣大发,他虽然对蝰蛇并无好感,却对这新奇的物件很感兴趣。毕竟斑鲛本身就是候补商人,他凑过来上下打量,经他鉴定这绝非凡品。不过值钱又不能吃,斑鲛气哼哼的埋怨道:“老家伙,我肚子饿你给我们这东西做什么?” 蝰蛇忍他很久了,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脑袋都不知道被拧下几回。他满脸杀气道:“黑小子,你信不信再多说一句话,老夫就让你死去活来一遍!” 见蝰蛇动了怒气,他也只好悻悻住嘴,好汉不吃眼前亏!蝰蛇道:“这是虚空指环,能够容纳数万甚至数十万人口,里面有老夫贮存的食物,足够你们到达塔顶了。本来是老夫最为得意的神作,无奈困在此处没有用武之地,给了你们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段臻接过这枚轻便的指环,上上下下仔细的触摸一通,然后疑惑的问道:“我该怎么使用?” 蝰蛇唤段臻来到跟前,并传授他口诀。段臻略微试验几次,便从中冒出许多食物,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甚至连水果甜品都一应俱全。让斑鲛暗自感慨,这老家伙真是会享受啊,明明不吃饭都行,还珍藏了如此繁多的美味珍馐。夜蝶此时经过简单的医治已经恢复一些灵力,段臻笑着对她说道:“夜蝶,你会煮菜么?我除了会烤鱼,其他还真是一窍不通。” 夜蝶嫣然一笑道:“主人,我只是一只骨蝶,不吃肉的。” 段臻摇摇头道:“那可不行,要当我姐姐怎么也要烧的一手好菜吧。” 一句话让夜蝶笑的花枝乱颤,她抿嘴道:“那我做出来了,你们不准嫌难吃!” 斑鲛一听坐着就有吃的,自然大点其头。一丝暖意无声无息传达到段臻的心中,望着忙碌的夜蝶他继续与蝰蛇讨论着关于后者对魔域珊瑚的所知所见。斑鲛身体刚痊愈,百无聊赖想要帮助夜蝶,却被夜蝶赶开,斑鲛大手大脚让他吃菜可以,让他做菜只能瞎捣蛋。 随着诱人的香味传到众人的鼻子里,连早就忘了美味佳肴滋味的蝰蛇都不由被吸引。众人食指大动,纷纷围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进餐。段臻打量着金黄酥脆的菜肴,又上下左右端详了夜蝶一番,直到对方满脸绯红才笑道:“夜蝶,你真没做过菜?” 夜蝶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骗你做什么?” 斑鲛见两人滑稽的摸样,不由被逗得哈哈大笑,旋即粗鲁的抓起一整只烧鸡大快朵颐起来。他一边咀嚼,一边用塞满鲜肉的嘴巴囫囵的赞叹:“好吃,好吃!” “大哥,别把自己的手指给啃了。”随着简陋的餐桌上大家欢快的气氛让众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人都忘记了之前还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 “我们只能逗留一日么?”酒足饭饱后段臻问道,他对自己掌握的术式没有信心,因为要顾忌夜蝶的安危,所以他最先学习控制阳性暗黑灵力的术式,其他阵法的口诀只是粗略的听了几句,让他念出来都难,跟不要奢求能在实战中起到多大的作用了。 蝰蛇深知这一点,但他也无能为力,毕竟虚空之境太过于特殊。因为其空间,时间的紊乱,若是有不同的人身处其中很容易引发灵力间的交融混杂。一旦自己身上太多灵力渗透到段臻体内,那他到时候很容易被灭世神嗅出端倪,后果不堪设想。他只能叹口气道:“老夫也没办法,虚空之境之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有可能我们四个人都会因为灵力逆流产生空间黑洞,最后更会导致爆炸。” 他曾经经历过这样恐怖的事件,那些黑洞像是巨口,吞噬所有靠近自己身边的人畜物品。蝰蛇将所见证的恐怖经历娓娓讲述一遍,也将段臻惊出一身冷汗。他搓着手道:“我们现在去岂不是送死?” 夜蝶时刻关心段臻,她此时正倚在一旁休息,将那一老一少两人对话的场景都看在眼中。斑鲛吃饱喝足不爱乱动,干脆大字一趟呼哧呼哧喘粗气。天明气清,高不可攀的陡峭悬崖边缘还挂着之前因为结界崩塌倒下的巨树一角,空气中是微甜的植物气息,置身此地心旷神怡。夜蝶甚至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与自己所关心的人就长居在这样美丽的深山中,也不枉此生了。这样想着,双眸竟似有意无意间瞥向神情肃穆的段臻。 “你也不用担心,至尊刻印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之前你的至尊铠甲也是其中一个小法术。而且我通过与你战斗后得到一个结论,虽然拥有至尊刻印的人是神选者,但至尊刻印却完全不是神所能够控制的,它只会服从与所有者。你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一定不能轻易动用老夫的灵力。” 蝰蛇谆谆教导被段臻铭记于心,俄而他回答道:“老家伙,若是真的有朝一日你能够重获自由,最想做什么?” “老夫纵横炼狱神界,几时遇到敌手,经过这几万年的幽禁也看开了。有时间争名夺利,不如找一位像小妖那样的女子,让她每日给我做美味佳肴。”说着话还有意砸吧着嘴唇,似乎对用过的饭菜意犹未尽。 谁能想到曾经令人闻之色变的蝰蛇会有这样的表现,段臻想笑又笑不出来,滑稽的样子与对方也不遑多让。最后还是因为蝰蛇先笑出声来,才没有连累段臻憋出内伤。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分,斑鲛早就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他皱着眉头低声道:“小臻,你究竟跟那老家伙学了什么厉害的法术?能不能教教我?” “教给你也用不了,别问了。”段臻一行人与蝰蛇道别,蝰蛇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淡淡呼出一口气,任重道远,自己重新回归寂寥。一想起又要过着像工程兵一般枯燥乏味的日子,反而觉得连气候都冷清了下来。 三人返回原本的石棺所处的深林,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狼藉。原本安放石柩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可以容纳三四人站立的暗黑色法阵,这恐怕是蝰蛇已经用了法术将那个陷阱移开,而露出原本就隐藏在此的通道。段臻回想起蝰蛇的告诫,对前路有一丝担忧。绝望壁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准备好了吗?”段臻回首询问各就各位的两人道。 “上吧!咱们这回要大闹一番!”说话的自然是斑鲛,夜蝶却沉思不语,不敢有丝毫懈怠。 耳畔是风声掠过,斑鲛仿佛处于云端,被法阵上升的气浪吹得睁不开双眼,冷风不讲道理地灌进他本就有些空隙的大衣内,风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下意识的捂这双臂连声道:“好冷~好冷~” 这些情况蝰蛇已经都描述过了,饶是如此,连夜蝶在内都有些吃不住如刀的冷风。段臻因为继承了些许蝰蛇的灵力,对抗寒的耐性有极大提升,他转头问夜蝶道:“夜蝶你还撑得住么?” 夜蝶听他关切的话语,微微颔首回应。于是段臻轻声念着口诀,虚空之环放射出一道暗光,将斑鲛吸纳在内。这是段臻研究的新用法,按照蝰蛇的说法,一个人在虚空指环内是无法产生灵力黑洞的,既然他抵御不住寒冷,不如暂时先躲避到虚空之境内缓解一下。 两人经过些许辗转后终于到达第三层,第三层与之前的环境大相径庭。四处都是冷雾,雾气将塔中的一切包裹的严严实实,能见度极低,加上到处都是尖利光滑的冰锥,两人行走都要格外小心,生怕被那锐利的冰端划伤。段臻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不仅如此连嗅觉都变得愈发敏锐。走了一段路,夜蝶开始瑟瑟发抖,口中吐出的热气竟在及其短暂的时间内结成冰屑。 这么寒冷的气候竟然能够有生物存活,简直不能想象。段臻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披在夜蝶单薄的身上,夜蝶从开始就一直穿着那套粉色长衫,猛然间到了这极寒之地也难以适应。段臻的风衣为她汲取了些微温暖,她颤抖着说道:“主人,我没事儿” 段臻微笑道:“穿上就好,别说太多话。气温太冷了,如果长时间逗留恐怕凶多吉少。” 两人有走了一段路程,终于到了大门,头顶有一块匾额,上面都被冰雪所覆盖,无法查看出雕刻的文字。两旁是嶙峋的冰锥伸展出来,像急了刺猬的利刺。从外面看进去,只能模糊看出一些轮廓,连具体的陈设都无法确定。段臻思绪飞转,他明白此地不善,魔域珊瑚将这个空间如此安排肯定是有利于他的防御。 段臻比了手势,让夜蝶先放几个分身进去探查一番。夜蝶立刻会心理解,但气温实在太过于寒冷,夜蝶连续放出五只小蝶都被冻僵在里面,这就让人犯难了。门外已经酷寒难耐,跟别说塔中,想要找出对方的隐蔽之地都难,跟别说还要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与对方战斗。目前为止,能有战斗力的只剩下段臻一人,夜蝶恐怕也无法涉足其中。三人已去其二,徒留段臻一人独木难支,他面露难色问道:“你还撑得住么?” 此时只有两人,问的自然是夜蝶。夜蝶秀美微挑,她也不敢保证,不过为了更上一层楼只能咬牙点头。段臻叹口气道:“实在不行你也躲进虚空之境吧,我一个人先去探探虚实,再这样下去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利。” 夜蝶明白段臻是害怕自己收到伤害,心中一暖便固执的摇摇头回答:“主人不用管我,我再放一只分身蝶进去。” 段臻见他一再坚持,最后却还是拗不过她,只好依从她的计划。夜蝶双手生硬的比划着,一只手掌大小的枯叶蝶便翩跹飞出,它奋力振翅,与周围冷空气碰撞后产生刺耳的声响,听上去想是蒸汽机发动时的轰鸣。眼见枯叶蝶穿过浓密的冰雾,向着四处盘旋飞舞,夜蝶也喘了一口大气。里面空间极为宽阔,一片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两侧是巨大的冰柱,而冰柱周围则各有几堵冰墙,将整个空间分隔成大小不等的几个空间。 枯叶蝶来回探查,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夜蝶将里面的情况如实告知给段臻,段臻听完反而觉得更加担忧。他明白如此恶劣的气候下,久战绝对不利,对方绝对明白这样的道理。如果他非要等到敌人被冻成冰棍以后再现身,恐怕段臻还真奈何不了他。段臻没有良策,又加上气候的因素,渐渐的暴躁起来。他不断询问夜蝶里面情况,连细小的角落都没有放过,但枯叶蝶渐渐体力不支,它的动作也渐渐僵硬起来,最后还是被寒风席卷冻成亮晶晶的冰块,跌落光滑的冰面摔成四分无力的冰晶。 段臻沉默许久,他果断命令夜蝶现在门外待命,由自己亲自进去。夜蝶怎么容许段臻再赴险地,一个劲的劝阻。段臻眼神坚毅,显然下定决心,他预期强硬的说道:“这是命令。” 夜蝶无法反驳,只能任由他独自进入。不过段臻也不是真的被急躁冲昏了头脑,他将虚空指环交给夜蝶,并传授给她口诀。在他看来如果自己真的有事情,夜蝶也能够放出困在虚空之境的斑鲛。夜蝶叹口气,她终于能够大致明白当时斑鲛送别段臻的心情。“主人,一切小心,发现异常立刻退回来,不要纠缠。” 段臻憨憨一笑后便头也不回的进入一片迷蒙之中,留下了不安的夜蝶与正在里面大嚼水果的吃货斑鲛。段臻一路小心慢性,能见度太低,又碍于到处都是危险的障碍物,他不敢托大。可是冰雾聚集在一起,本来就遮蔽了视野,冰面又不是反射出寒光造成一些光怪陆离的错觉。段臻千般小心却还是被细小的冰刃划伤了单薄的衣服,这种情况下若是被划伤皮肉不知道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就算蝰蛇的灵力能够抵御皮肤之外的严寒,若是寒风流入筋络,只怕也是难以预料。 在段臻终于穿过了重重迷雾来到中心,却始终没有发现魔域珊瑚的踪迹。对方的耐心超出了自己的估计,他此刻停驻在一面冰壁前,他发现这里好像格外粗糙。依照他的猜测,这里一定有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段臻伸出手掌,慢慢的擦拭表面积雪,积雪除去之后露出了一块古碑样式的冰面。因为常年的堆积,早就同之前的看到的匾额一样埋进了重重冰垢内,段臻上下左右各个角度的观看都无法看出碑上究竟刻有什么文字。 他本想再四处看看,但思忖时间已近过了许久,如果再这样浪费时间就怕门外的夜蝶会支持不住。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运尽全力一拳轰向冰面。这一拳他用了巧劲,毕竟头顶都是闪烁的冰锥,一旦不小心震落下来,自己恐怕出师未捷了。 冰面终于破开,露出了古碑的真实状貌,上面字句依稀可辨,但其中最大的两个字段臻一眼便认了出来——迷城。 第九章 暴虐虚空 段臻剥开重重冰棱,总算看出界碑的全貌,因为年久日深,有些文字出现了严重的缺损,他对这些不连贯的蝇头小字实在难以认全,得到的也是一些毫无用处的信息。此时夜蝶在门外等候许久,他用灵力传来了急促的语调让段臻快些回来。 段臻明白这是夜蝶担心自己在里面遇到不测,于是将里面的情况告知了苦苦守候的夜蝶,让她不要挂怀,同时询问了她的身体近况,还能不能够支持住寒冷的气温。 夜蝶勉强的说没关系,自己还撑得住。段臻这才放下心继续查看,既然碑文里没有有用的线索,他便继续用双手挖掘古碑周围的冰层。这次他可不敢再来一下,他明白在充满冰刃的室内,一定要万事小心,如果冰层太靠近地面又受到大力的冲撞难免不会影响到周遭的冰棱。 果然,他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个孔洞。洞口不大,好在里面没有被冰雪覆盖,保持着完整,粗略比较长约10厘米,宽不过3厘米,呈现出菱形形状。这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段臻不明就里,用手掌左右比划。 夜蝶的催促一声紧似一声,明显是她感觉到了危险临近,无奈段臻全神贯注对她的提醒充耳不闻。猝然间,室内微微的抖动起来,头顶的冰锥也不住颤栗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万刃齐发。段臻被这连绵不断的震动打乱心神,不过他反应奇快,在危险到来的瞬间便窜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门外奔跑。 前方的迷雾因为震颤的关系,渐渐消散些许,他也得以辨清道路少走了许多弯路。夜蝶在门外也有所察觉,加上事态紧急段臻也没有工夫与夜蝶交代,这就加重了夜蝶的担忧,她竟不顾危险毅然闯进门内。 热闹了,一个往里闯,一个向外冲。段臻此时已经快要到达门外,一回头瞥见没头没脑的夜蝶,更为糟糕的是她头顶的冰锥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向着手足无措的夜蝶所在之处落下。速度快的让人目不暇接,若是放在平日,这小小的冰锥肯定奈何不了修行千年的夜蝶。但夜蝶在之前连续释放五次分身术,又施放了枯叶蝶,灵力用了三分之一。 而且夜蝶本就不耐严寒,动作较之从前显得笨拙了百倍,她一心悬于段臻,哪里还会注意到从天而降的危险。冰锥闪烁着夺命的光芒,在段臻的眼前掠过,他想要提醒夜蝶,却为时已晚。 眼看着夜蝶在劫难逃,被这郁结了不知多久的冰锥刺穿是怎样惨痛的后果?如果是普通冰锥还好说,这是魔域珊瑚的领地里的特有冰刃,会不会有其他方面的威胁实在不能估计。段臻已经顾不得其他,他要在夜蝶被砸中前救下夜蝶! 但距离太远,冰面光滑顺溜,段臻在猛然间的转向变速中被冰锥划伤手臂,但他全然不管冰冷的触感与疼痛,夜蝶此刻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冰锥已经到了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这么短促的时间连张开结界的时间都不够,她只能本能的用双臂抱住头护住要害。 段臻挥发出身体的极限,但还是无法赶上冰锥落下的速度。他甚至能够想象吐着毒液般的冰锥洞穿夜蝶白皙如雪的肌肤后溅射出的鲜血,段臻不敢想下去,他绝望的伸出右手悲怆的狂呼:“不!” 说时迟,那时快。至尊刻印再次闪烁起暗紫色的光芒,他的手臂竟然像是瞬间伸长了十数倍,将坠落的冰锥重重砸开。夜蝶劫后余生还未庆幸,段臻的大手便将夜蝶的纤腰握住,顺势将她甩出已经看准的方位。其实段臻的手臂没有伸长,而是一团土黄色泽的无形灵力幻化成的巨手,夜蝶被段臻救下,抛向了没有冰锥的方向,事出突然,他一时控制不了力道,夜蝶也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段臻见夜蝶转危为安,立刻不再逗留向着一步之遥的门外跃出。夜蝶满脸茫然,她拍拍粘结在身上的冰雪,然后寻找段臻的下落。段臻也在后一步到了夜蝶身旁,他将夜蝶搀起后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夜蝶连连说“没事”却都无济于事。 直到段臻确认她确实安然无恙后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他对着夜蝶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为什么自作主张乱闯!” 夜蝶垂下头,她不敢正视段臻嗔怪的眼神,毕竟是自己的错。段臻好不容易发泄完胸中怒气,才轻声道:“下次别再这样了。” 夜蝶愧疚的抬头看段臻,她才发现段臻手臂上有几处深达3c4厘米的伤口,血液因为气温的关系并没有渗透出来,不过也因为冰屑的关系呈现出酱紫色。她急忙查看段臻的伤口,段臻喘着粗气任由她包扎。 “还好这冰锥并不太深,而且你好像并不怕这种低温,除了被冰雪覆盖的地方意外血液流动正常。”夜蝶像一位贤淑的妻子,照顾着自己莽撞的丈夫般细心的处理着已经冻结的伤口。 “夜蝶”段臻在心跳渐渐均匀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夜蝶身上,夜蝶低垂着头,发丝遮盖了她无瑕的面容,只留下因为寒冷微微发紫的嘴唇。 “怎么了?”夜蝶依言抬起头,与段臻的脸庞撞了个满怀,他竟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在停顿了片刻后,段臻说道:“也许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不过这个线索目前没用,我想我们还是要商量一下对策,这次要连大哥也算在内。对手太狡猾,也太沉着,这样僵持下去局面只会更加被动。” 夜蝶也明白眼下处境不妙,但斑鲛耐不住酷寒,根本无法与两人一起商量。段臻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继续说道:“现在只能我们两人先交流好然后让你进去尽量言简意赅的把计划告诉他,不过形势危急,我们要做的是找出隐藏在暗处的魔域珊瑚。” 夜蝶愁眉不展道:“可是如何才能引出他?” 段臻沉思片刻,终于沉吟道:“这是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可以说一举定乾坤,但也有可能全军覆没。” 朝夕相处后夜蝶对段臻万分信任,他明白段臻的决定一定是对的,于是静候下文。 段臻没想到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他恨恨的凭空挥出一拳,最后才用低沉的音调说道:“我刚刚发现一块界碑,界碑后方有一个孔洞,我觉得这一定是某种关键。如果我们把它当成锁,那么钥匙会在哪里呢?” 夜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那真的锁,那么钥匙又存在,存在也只会存在于魔域珊瑚的体内,她凝重的望着段臻。 “是的,只能隐藏在号称‘绝望壁垒’的魔域珊瑚的体内。可是我们现在无法找出他的所在,只能铤而走险,室内的冰锥数不胜数,我想利用‘晶颤’产生的声波才能够出这家伙,而这家伙受不了那些能够将耳膜刺破的锐利声音一定要另行躲藏。”段臻呼出一口浊气,他深邃的双眸凝视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大门内一片银白。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我需要用刚才用过的至尊光环捕捉到他,然后拖入虚空指环内。”段臻说的很轻巧,那一招不过是情急之下胡乱使出来的,根本就不稳定,不过出了孤注一掷以外毫无办法,他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至尊刻印的自主意识上。 “可是”夜蝶觉得这太冒险了,即使她无比相信段臻,但这一计策毕竟风险太大,成功的希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相信我。我说过,我要看到的我们都活下去。”在段臻毅然的眼神中,夜蝶轻轻点点头。“将他拖入虚空指环之后,里面的两人必须在瞬间用尽全力将魔域珊瑚的身体一分为二,然后从他体内找出钥匙,这样做的目的既能够触发灵力黑洞,更能够将他彻底消灭。此时我们的时间紧迫,务必在第一时间逃出虚空之境。” 虚空指环必须要有一个人在外面才能使用,而斑鲛毕竟领悟能力欠佳,他若是掌握不住时机,极有可能让与敌人斡旋的其他两人丧生于此。眼下的人选只剩下了夜蝶,段臻不畏惧酷寒,他与对方勉强可以一战,夜蝶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段臻的意图。 “不行!主人若是再次犯险,我如何向灭世神交待?”她在心急之下竟然口不择言抬出灭世神作为后盾。 “夜蝶,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从来说到做到!”段臻笑了笑,他的手掌拂过夜蝶乌丝,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不过是他强撑出来的样子而已,其实这个计划里最没底气的就是他,他却要安慰夜蝶,段臻的苦,谁又能明了呢? 夜蝶叹了口气,段臻太倔强了,她只能让段臻念动口诀,在一阵紧锣密鼓的安排之后,最后的战斗终于打响了。段臻将早早收集好的坚硬冰晶捧在怀中,他不能用拳头击打冰壁,若是这样做逃生的速度必定减弱,而且不能对室内的变化迅速做出反应。 随着悦耳的金属碰撞,冰雪世界此起彼伏响起微微的颤抖,耳朵无法察觉的次声波,这些声波对生物的损害是难以估量的,接着冰锥接二连三坠落,满眼都是刺眼的光芒。“夜蝶,注意了。”段臻立刻撑开左臂的至尊光环将两人护住。 他闭上双眼,静静感知周围的异动。一秒c两秒,终于西北方向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段臻有备而来,他立刻撑开右臂将欲行转移的巨大身躯拖曳过来,他在抓住了对方后立刻大吼道:“夜蝶!” 夜蝶念动口诀,段臻便率先进入虚空指环内,随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融入指环,魔域珊瑚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他五彩斑斓的身躯,向全身各个角度生长的触须坚硬无比,而段臻的光环则牢牢箍紧表面的凹陷处,将他整个从厚厚的冰层内拉扯出来。 敌人巨大丑陋的身体愤怒的咆哮,导致晶颤的效果成倍增加。夜蝶也不敢耽搁,少了段臻的庇护,她立刻以驱动疾风诀让自己躲避不断下落的冰锥。不过夜蝶深知自己躲避的方向一定要与段臻用力方向一致,不然时松时紧下很容易被那家伙挣脱。 两人在卯足全力拔河,最终还是虚空之境与段臻的合力下更胜一筹,将不断挣扎的魔域珊瑚拖进了指环内。夜蝶见终于得逞连忙向室外躲避,为何晶颤只对魔域珊瑚有效,却偏偏奈何不了夜蝶等人,其实在他们进入的时候已经将耳膜的经络通通闭合,只靠两人间的默契完成这个惊险的过程。 夜蝶好不容易逃离险境,现在就看段臻与斑鲛两兄弟的了。她眼露忧色,心中不断重复道:小臻,斑鲛,你们一定要活下来啊! 猎物上钩了,段臻将魔域珊瑚重重的甩向一边,斑鲛早就有了准备,他在段臻出现的瞬间立刻爆发出最快速度,然后抱着他的双腿,配合自己的速度精准的推进,段臻像是精确无误的箭矢,借助早就蓄势待发的斑鲛这把强弓以双臂的至尊光环当成箭头扎进魔域珊瑚的中心。 魔域珊瑚被这强大到足以撕开身体的攻击激怒,他狂乱的咆哮,抒发自己的愤怒。不仅如此,原本洞开的皮肉竟然张开一张张人头大小的口器,喷溅出无数泛着恶臭的粘液。段臻见一击得手,不敢趁胜追击,连忙释放至尊铠甲护住自己周围。粘液内掺有剧毒,将铠甲外围侵蚀得千疮百孔,并且冒出白色浓烟。 好猛的毒液,没等他反应过来,珊瑚触手伸长数倍,如同长矛直奔空中失去重心的段臻。这一切都被斑鲛看在眼里,他在投掷出段臻后立刻转向,凭借翔跃接住了他,然后将他快速甩向其他方向躲避敌人的反击。 “再来一次!”段臻杀红了眼,他用灵力传达了自己的指令。 斑鲛心领神会,身体像是韧性十足的弹簧,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经绕着周边奔跑一圈,等到了段臻下落的地点后抱住他的双腿如法炮制。魔域珊瑚吃了大亏盛怒无比,他哪里还会让段臻再次得逞?毕竟有备方能无患,这全都在段臻的计划之内,斑鲛在全速环绕之时已经撑开鲧风盾,将他的雷霆一击震开。 没有了阻拦的段臻再次施展至尊光环,这一次的进攻相比之前更为凶悍,愣是将体积足足有一座房子大小的魔域珊瑚撕开一个大门的宽度!魔域珊瑚的血肉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段臻眼尖,一眼看见了里面透出一抹红光,就是你了! 他没有变向,而是将伤痕累累的至尊铠甲再次撑开,借助与魔域珊瑚冲撞的力量一个转身愣是将深入其皮肉身体的红色长型钥匙撕扯了出来。魔域珊瑚吃痛,不停的挥舞触手,想要摆脱段臻的拉扯,到嘴的肉哪能让你飞了! 他咬牙切齿苦苦支撑,身体都快虚脱,若不是凭着一股气势早就落于下风。斑鲛看他形势危急,再度飞跃而起,拉着段臻的腿狠狠的拖拽,几人厮斗在一起,触目惊心! 灵力的碰撞终于导致了最恐怖的后果,逆流,翻涌!四周像是遭到剧烈的震荡,储存在虚空指环内的失误被炸的四分五裂,段臻对眼前结果了如指掌,果然是天遂人愿,在魔域珊瑚的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洞陡然浮现,段臻咬牙坚持,黑洞的吸引力渐渐将精疲力竭的珊瑚拖进黑暗。 囿于对方体形实在巨大,一身的蛮力更是无法形容。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想要拼死一搏,一瞬间卸下拉扯的力道,体内的狭长物件终于被连根拔起。段臻等人一个踉跄向后飞倒,两人被猝不及防的力量双双掀出十几米,与此同时魔域珊瑚重重包裹都被黑洞吞噬,露出了像一个大木箱一般全身生长着口器的丑陋内核。 铺天盖地的浓烈毒液瀑布一般向两人倾泻而来,段臻的至尊铠甲已经被蚕食得所剩无几,现在又无法立刻重新制造出一个完全体铠甲。形势岌岌可危,难道两人真要命丧与此?穷途末路中,连段臻都已无计可施。 偏偏就在此时离那散发出恶臭的猛烈粘液不到半米的地方,一个黑洞徐徐出现,接着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炸响充斥耳膜。黑洞将大部分的毒液都吸食殆尽,只留下少许毒液扑向来两人。 段臻不顾全身的剧痛,连滚带爬再次起身,并将斑鲛壮硕的身体扛在肩膀,而左手死死攥住手中物件向着虚空指环的传送处亡命奔逃。夜蝶此时仍旧没有念动口诀,如果再拖延下去大家都要完蛋! 经历刚才惊心动魄的争斗,两人都是一身臭汗,段臻大吼:“快开啊!快开啊!” 黑洞愈演愈烈,已经近两人所在方向,段臻强撑身体又一次使用至尊刻印的力量死死抓住地面,耳畔簌簌的声响,到处都是绝望的哀鸣。太恐怖了,这样的场景没有亲身经历根本不知道多么可怕,比较起蝰蛇的叙述更加真实惨烈。 段臻渐渐体力不支,耳边轰鸣,肋骨处也被席卷而来的爆炸震伤,强忍剧痛屹立不倒。夜蝶究竟在做什么!段臻心中发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一到光芒折射进来,段臻终于像是得到解脱,他双眼一闭便昏死过去,在昏过去的时候左手仍旧紧握着从魔域珊瑚体内拔出的东西死死不放。 第十章 血魂之殇 昏迷中的段臻与筋疲力尽的斑鲛被暗光带出虚空之境,耳畔的爆炸声越来越密集,斑鲛看见魔域珊瑚的庞大身躯一点点被周围的黑洞拉扯,他痛苦而绝望的嘶吼着。大箱子般的身体当中产生了细微的裂痕,旋即越来越大,将他坚硬的躯体撕开触目惊心的断痕。魔域珊瑚不甘心就此灭亡,他用尽全身气力向前挣脱,却如何抗衡的了漩涡深处爆发的巨大力量?一个拇指大小的黑洞因为他的灵力产生共鸣,绽放出刺眼的光芒炸裂开来,魔域珊瑚无法幸免于难,半边身体被爆炸产生的澎湃力量分为两半。 斑鲛明白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凝视着昏迷的段臻惨淡的呼出一口粗气。伴随着魔域珊瑚绝望的哀嚎,两人终于被一股向上的升力带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夜蝶在指环之外如坐针毡,她生怕因为自己的误断害了两人性命,此刻见到两人安然无恙也深感欣慰。他们是出来了,但段臻仍处于昏迷之中,身体被重重的掀出几丈远。显然他没有夜蝶那么幸运,能够避开锐利的冰刺,竟笔直撞向犬牙交错的冰凌之间。夜蝶想要救他也来不及,斑鲛更是无力回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蝶痛苦的失口惊呼:“不!” 段臻在虚空之境耗费太多灵力,连至尊之力都行将告罄。值此万分紧急之时,他后背方向的至尊铠甲还有残损的部分,但想凭借这区区一人大小的铠甲避开所有咄咄人的冰阵,未免太不现实。只听到耳边是玻璃互相碰撞的悦耳声响,段臻后背重重的飞向冰锥。 至尊铠甲原本防御惊人,不过段臻灵力锐减,至尊之力损耗太剧,仅剩下的护盾能力不到百分之一,勉强挡住了前面几根最突出直径足有三四十厘米的利刃,接踵而来的尖刺连续不断蚕食行将崩溃的防护。段臻虽然昏迷,但身体的痛楚源源不绝,他勉强睁开眼睛迅速蜷缩身体,本能的减小体积。饶是如此,肋骨袭来的排山倒海力量压迫他行动极不自然。 夜蝶经历这短暂的调试,迅速移动双袖飞出缠裹住段臻的双臂,将他从险境中救出。虽说形势惊险万分,不过也就发生在一瞬间,直到夜蝶做出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后,冷汗才汩汩的流淌下来。她毫不停歇奔向段臻的身旁,扶住他上身急促的问道:“主人,你怎么样?” 段臻微微转醒,他见慌了神色的夜蝶本想回敬一个笑脸,却发现嘴唇牵动下痛苦愈发强烈。他只好用弥留之际的语气道:“还好” 夜蝶一刻不停,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段臻体内,缓解了他的一些痛楚。过了不久,段臻感觉自己恢复一些,说话也顺畅起来,他憨笑道:“夜蝶,我们都还活着,我说过” 没等他说完,夜蝶早就泣不成声,她一把揽过段臻放声大哭起来。段臻本想轻拂她的秀发,但全身酸麻,只得让她哭个尽兴。夜蝶渐渐止住哭声,专心致志的凝望段臻,段臻被看得脸红心跳,心虚的移开视线道:“我还没死呢,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留点眼泪等我出殡的时候再哭不迟。” 斑鲛好不容易从寒冷的地面爬到两人跟前,段臻冲斑鲛道:“大哥,你不错嘛,这么短时间就掌握了鲧风盾的法术,看来你这个师父调教有方嘛。不过她哭得五花六道,鼻涕眼泪都到我嘴里了。” 没想到这种时候段臻还开得来玩笑,斑鲛只好苦笑一声:“你小子命够硬的,这样都死不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夜蝶听着段臻的调侃,胡乱将眼泪擦拭干净后对斑鲛道:“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我们都要活着,好好活下去。” 段臻心中感动无以言表,他笑着道:“看看我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东西,一番辛苦总算没有无功而返,实在是不幸中之大幸。”众人将视线全部集中于段臻身上,早就将他手上的狭长物件忘到九霄云外,此刻听到段臻的提醒,纷纷回过神来。 段臻从魔域珊瑚中抽出的是一柄长约半米的血红宝剑,之所以能够断言它为宝剑完全是剑身散发出的杀气。血剑剑身宽约10厘米,厚度不过3厘米的样子,周身萦绕血红浓雾,驱之不散。段臻松开左手,宝剑叮当落地被夜蝶擎起,斑鲛则双眼放光啧啧称奇。“怎么样?看出什么异状没有?” 斑鲛率先回答道:“看上去不错,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难道用它来看破冰阵不成?” 段臻知道他的想法极端不靠谱,若不是因为身负重伤恐怕非得与之争辩一番。夜蝶也凝思许久,她微微道:“主人还记得之前发现的那一座界碑?我想这把血剑与那洞孔别无二致,也许能够插进去开启结界也不一定。” 段臻点点头,夜蝶与自己的想法完全切合,目前为止只有这一种解释。他立刻说道:“事不宜迟,大哥你赶快将这柄剑插进孔洞。” 谁知斑鲛却连连摇头,不干不干,你小子不厚道!原来塔内冰阵的晶颤兀自未歇,断裂的冰块落下的爆响此起彼伏,此时进入无异于自寻死路。段臻苦笑一声,自己真是太心急了,竟忘记了现状。他勉强支撑起身体,靠在一边道:“耐心等等吧。夜蝶,你说你哭的那么伤心是为什么?” 斑鲛起哄道:“当然是为了你这个宝贝主人了,要是换了是我,恐怕没有这般真情实感咯。” 夜蝶破涕为笑,见两人合起伙来欺负自己,便露出嗔怪的神情辩解道:“大哥,你就知道胡侃,我什么时候希望有人受伤了。” 斑鲛故作夸张连连大呼:“师父竟然直呼我为大哥,听起来还真是受用的很呐。好啊,小妹,多叫几声听听。” 夜蝶也知道自己失言,便做出长辈的模样训斥道:“没大没小,以后别指望我教授你法术!” “那也行,你认我这个大哥就行,要是你愿意啊,我把这兄弟也一并交给你,让他以后好好管束你这个小蹄子。”斑鲛唯恐天下不乱的欢呼起来。 明明周围寒意凛然,三人心中却似燃起熊熊烈火,竟都不觉有异。段臻咳嗽一声,只好打了个圆场:“大哥,别欺负夜蝶了,咱们现在还得好好分析分析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才是。” 说到目前处境,段臻脸上立刻笼罩一层乌云,这冰雪世界也不知道是几千几万年形成,明明过了这么久,那晶颤的规模却不见丝毫减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三人都陷入沉默,这样下去冷都冷死了,还如何验证血剑的用处。段臻最着急,斑鲛体力不支行动缓慢,他又最不能抵御严寒,而夜蝶为自己注入的灵力也让她毫无抵抗能力,自己身受重伤,连站起来都困难,想要有什么动作就更别奢求了。 伤兵满营,一时竟无可战之兵。随着魔域珊瑚的死亡,气温逐渐回暖,而冰雪渐次消融,微冷的水流汇聚成小溪,河流,最后演变成巨浪。它们奔腾着涌向三人立足之地,夜蝶只能负着其他两个大男人飞在半空,躲避汹涌澎湃的水流。 段臻疼的龇牙咧嘴,却不发一声呻吟。望着川流不息的冰川融水,段臻陷入两难,再这样下去界碑就被淹没了,到时候想要找到他都难。可是贸然下去就是九死一生,怎么办?难道非要在此时动用蝰蛇的灵力?可这不等于明目张胆的暴露在灭世神的双眼之中,风险太大了,他不敢草率呐! 水流湍急,夜蝶本就失了大半灵力,支撑两人三百来斤的重量略显吃力。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哪怕细弱的手臂已经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也不敢放开两人。一个又一个生死抉择的时刻,无数难以跨越的挑战,段臻都经历过来了,难道就要在这种时候神韵形灭?他绝对不甘心,哪怕自己有危险,他也要救出斑鲛与夜蝶,这是承诺。有些人总是把承诺当成包装,这种人的话别人听了只会上当,而有些人看似木讷,但说出的话却字字千金。段臻无疑属于后者,所以他彷徨c他恐惧。 他回头望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夜蝶,对她温暖的笑笑,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小蝶,放开我吧。” 夜蝶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冒险的事情,表情肃穆的摇摇头道:“不行,这次你得听我的,我能行!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够迎来转机。你别想再干那些铤而走险的事情,我不答应!” “小蝶,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完蛋的。”段臻叹口气,他看见豆大的汗珠顺着夜蝶美丽的脸庞滚落,他感觉到夜蝶微微颤栗的身体,段臻心中痛楚,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 一意孤行去完成又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还是拖累大家葬身冰河?就在他踌躇不定的时候,一个大浪向夜蝶袭来,夜蝶奋力躲开,手臂却一滑,险些让段臻落入水中。好在夜蝶小说,勾住了段臻的衣角,这才止住颓势。 段臻却心中清明,本来他就有入水堵上界碑缺口的打算,索性听天由命。斑鲛看到这种情况也焦急万分,无奈全身无力想要帮忙也没有力气,只好眼睁睁看着段臻在风浪中飘摇。斑鲛大吼道:“小子,你给我撑住!” 段臻回敬他一个苦笑,又回头望了一眼辛苦的夜蝶,夜蝶倔强的抓着他的衣领,拼死把他扯了上来。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用灵力对夜蝶道:“小蝶,大家入水!” 夜蝶吃惊的瞪着段臻,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措手不及。不过从段臻坚定的神情来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难道 事到如今,再多想于事无补,她的灵力快要耗尽,水流湍急得像是长着一张张巨口,暗流涌动。夜蝶等人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段臻忍受着暗流的搅荡,他没有保护自己,而是将刻印中的最后一丝力量释放出蝰蛇的灵力。 刻印没有发光,而是倏忽间夜蝶所剩无几的妖元却猝然被排山倒海的黑暗灵力覆盖,她对冰川流水的寒冷瞬间消失。夜蝶明白时机已到,便撑开两个泡沫阵包裹住在水中身不由己的段臻与斑鲛,然后抓起跌落水中的血剑向着界碑所在的方向奋力扎去。 水中的能见度更低,夜蝶眼眸的暗黄色眼影格外惹眼。她连续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发现界碑所在,心中不由的着急起来。但段臻的灵力已经无法支持两人的交流,现在夜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暗流太过汹涌,像是无数渔网阻断了去路,更遮蔽了视界。她无暇细想继续向前游去,段臻选择进入水中就是为了让蝰蛇的灵力给夜蝶帮助,而水下的世界难以察觉,他希望凭借这种特殊的环境逃过那双无时无刻不再窥探的双眼。 可以说夜蝶就是最后的希望,如果夜蝶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一切就无法挽回。她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段臻本来打算自己来做这件危险的事情,但他却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夜蝶如何辜负他的殷切希望?她只能不断的撞进漩涡,冲破它,像一只没头没脑的苍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身边的泡沫阵的灵力也在渐次减弱,再无进展恐怕段臻和斑鲛就要淹死在水里,不过斑鲛被冻死的可能性更大。夜蝶也明白不能再耽搁,便用了一半灵力在水下放出分身蝶四处搜索。当然蝴蝶在水中无法存活,自然还要有几个能够保护它们的泡沫阵。 如此一来,夜蝶的灵力便很快用了大半,她手中紧紧的攥着血剑,焦急等待那些蝴蝶的消息。冰雪世界变成了湖泊,一片蔚蓝深邃,不时翻涌的波涛狂怒的叫嚣。头顶还未落下的冰锥也在暖气的熏陶下消融,滴下点点水珠。 水面下是三个随波逐流的求生者,却只有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很有可能成为失望,甚至绝望,段臻手脚无力,但头脑意识却没有收到干扰。他充满歉疚的看着夜蝶消失的方向极为后悔,如此艰难的托付交给一个柔弱的女子,是否过于残酷?他无法排遣自责,只能焦急等待回音。 斑鲛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向着自己的方向奋力移动过来,不过斑鲛游泳姿势极为滑稽,简直就是标准的狗刨,他缓慢得向一只乌龟,好不容到了段臻身侧,奋力一撞,竟然躲进了段臻所在的泡沫阵中。 “小子,从开始就看你不对劲,你没事吧你?有话得跟大哥说。”斑鲛一开口就露出满口白牙,不过光线昏暗,出了泡沫阵发出淡淡的光斑以外四下幽暗无比。 “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力气,也不知道夜蝶那边怎么样了。”段臻意兴阑珊的说道。 斑鲛拍拍他的胳膊道:“我小妹,你仆人能有什么事,她好歹是修炼千年的妖怪,怎么不比我们这些凡人来的厉害。” “知道她是妖,你还瞎起哄,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段臻有气无力的说道。 “谁让你们总把我排斥在外,不用些手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你们合伙骗过去了。” “跟你讲,你也听不懂,还浪费我口水,这能怪我吗?谁让你那么笨。” “好啊,看我饶不了你!” “别碰,痛,痛痛啊~” 可怜的段臻被斑鲛折腾的够呛,他发誓等脱离危险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整治下手没轻没重的大哥一番。 一只只分身蝶将周围的情况如实回报给夜蝶,但无一不让他失望,她痛恨自己的无能,难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保护斑鲛与段臻?她好歹是修行千年的妖,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一时间心乱如麻,失望一点点泯灭,万念俱灰啊。 难道自己要亲手断送段臻的托付,然后任由自己的无能害大家丧命?不!绝对不行!她冲破了前方最大的漩涡,将漩涡生生撕开一条口子,然后到达对面,前方还是幽暗的空间,她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架势简直像是亡命之徒。 这么做的结果不是死撑,很可能是撑死!夜蝶已经能够清楚的察觉灵力的消散,而这一通没头没脑的动作更是损耗惊人,再过不久自己就会因为精疲力竭而回天乏术! 就在这时,一直握在手里的血剑悲鸣起来,狭长的剑身发出红莲般耀眼的光晕,它剧烈的颤栗,像是一位悲伤的老者恸哭。夜蝶只觉得一股悲怆笼罩着自己,她甚至能够看见眼前一名年老色衰的老妪正在掩面,她的声音凄婉,充斥着对生命的哭诉。 夜蝶本就已经绝望,这样的场景只能加剧她内心的负疚,她甚至想用手中的长剑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此时一声断喝打断了她的思绪——夜蝶,我要看到的是我们都活下去! 对啊,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有希望!夜蝶终于拜托了无孔不入的凄厉剑鸣,她思绪飞转,也许这柄古剑能够指引自己找到它的归宿,解开几人的困境。 事实真会如此吗?也许这不过是寄居于古剑内的亡灵不甘屈死,它想要拖更多的人陪葬,它想要诱导夜蝶与它一同赴死,无论前路如何凶险,该来的,你躲不过 第十一章 无间轮回 遵循血剑的指引,夜蝶越往前,剑身光芒愈发夺目。此刻灵力即将耗尽,她用尽全力终于触摸到一块坚硬的碑壁。从手感上来看,斑驳不平的表面与之前的界碑极为吻合。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误。剑身的啸叫逐渐平息下来,它挣脱开夜蝶的手掌,径直射穿界碑,笔直插进碑后的缝隙。 这一突然变故出乎夜蝶的意料,但随之而来的变化更是让她嗔目结舌。因为冰川竟然像是凭空被抽走一般,白惨惨的冰雪世界,周遭的汪洋恣肆一股脑消失不见。她怔怔的悬浮在半空中,段臻与斑鲛则已经落在空旷的地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剩下夜蝶一头雾水的手持本该放置与孔洞中的血剑。 斑鲛好不容易爬起身来,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大惊失色道:“这这这,见鬼了啊,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段臻不满的揉了揉双眼,没好气的问道:“大呼小叫什么,困死了。”与不怪斑鲛会大惊失色,因为原本应该被冰雪覆盖的第三层塔里已经变得干燥异常,额头上的匾额也没有丝毫冰晶凝结,上面书写的笔走龙蛇的四个大字——“无间轮回”赫然在目。他一脸茫然的打量着仍旧盘旋的夜蝶喊道:“夜蝶,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沉入水底了吗?” 夜蝶轻巧的落在两人中间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眉宇间的忧色一览无余。空旷的场所只留下了三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最后还是段臻先缓过神来,他沉稳的说道:“这里面并有玄机,我记得之前看到的界碑上写着迷城,而匾额上又明确表示,这是无间轮回之地。两者间一定存在某些相似相通的地方,但我们现在一知半解,要弄清楚还需要一些关键的提示。” “什么提示?我现在疲惫得连手都太不起来,反正要找什么你们自己去找,我才不想动弹。”斑鲛不想参与这类事情,于是两眼一闭躺倒休憩,当然他两耳时刻倾听两人的交谈。 说来也奇怪,无间轮回取得是无间与轮回之意。轮回很好解释,可是无间,很大程度就是一个无限循环的过程。也就意味着不管身处其中的人怎样选择,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著名的莫比乌斯带就是以这个原理发明的。被冰雾笼罩大地空荡荡的,四周无遮无拦,既没有生物,更没有任何提示,之前经历的种种危机仍不时回荡在段臻脑海,难道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段臻本想起身,但腹部传来的剧痛却真实的提醒着他,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这个事实。显然对面前的轮回空间他还没有触摸到实质,不过挠破头也没有得到半点线索。夜蝶问道:“主人,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就好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我们又困又乏,姑且先休息片刻。”段臻舒服的躺在地上,没有了严寒的气候,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放松。 夜蝶灵力也用得差不多,见两人安然无恙,也就找了片干净的地方蹲坐下来。斑鲛才休息了一会,看上去神情平稳了许多,他又开始叫肚子饿。段臻本想斥责他,但想想也是,几人经历恶战,疲敝交加,又挨冷受冻,也不怪斑鲛那大块头会喊饿。不过他们要是知道在虚空指环内的斑鲛如何狼吞虎咽,估计段臻会鄙夷的骂他一声饭桶。 食物全部贮存在虚空指环之内,里面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魔域珊瑚,贸然进去怕有危险。段臻想了想还是让斑鲛先忍耐一时,等到内中风暴平复后进入观看也不迟。得到段臻的建议,他不能多说什么,只好继续躺倒就睡。 段臻本想挪动身体,换一个姿势让身体伸展开来,但腹部疼痛如绞,不由得冷哼一声。夜蝶心明眼亮,她一眼就看出段臻的异常,焦急的询问内情。 “恐怕是在冰锥的碰撞下肋骨折了几根,短时间用不了刻印的力量。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栽了跟头,这都怪我太大意。”段臻叹了口气道。 夜蝶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段臻责任心太重,从进入第三层塔里开始,他的一系列计划无一不是最佳选择,只不过造成的损失仍旧惨烈无比。段臻是什么样的人,夜蝶已经渐渐的了解,他太重情重义,也太喜欢把所有责任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她庄重的说道:“主人,造成这种情况,并不是任何人的过错,你完全不需要自责。” 段臻吃力的摇摇头道:“如果我早些参透界碑中的玄机,很可能避免与魔域珊瑚的恶战,只是我太盲目自信”四处无风,段臻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也许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人终究抵抗不了天命。”夜蝶不忍见到如此模样的段臻,不由自主的宽慰道。 段臻微微笑起来,明媚的笑脸映照在她的眼眸中,他终于说话了:“不要这样想,我从来不相信宿命论,我只知道只要自己心没有死,不选择放弃,总会迎来转机。就像我们虽然不能预知将要面对的困境,但我却会拼死不让你和大哥受到一点伤害!” 斑鲛此时早已坐起,他听闻段臻话语悲壮也心中难受,便一同加入劝解段臻的行列中来。斑鲛粗声粗气的说道:“我才不管什么生啊死啊的,反正现在我们就是兄弟,只要谁敢挡在我们前面,我一定帮你铲平他,谁想让我兄弟死,我就先让他死!” “干什么干什么,有你什么事啊,睡你的大觉去。怎么都一副死样子,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吗?”段臻被两人的话感动,重新振作起来,他装作生气的嚷嚷道。 “切,谁爱管你的破事。”斑鲛见他恢复了精神也放下心来,他转头对夜蝶道:“别管那个臭小子,皮厚得跟什么似的,要是这天底下能够打击到他,那估计就只有他奶奶了。” “哦?奶奶?”夜蝶饶有兴趣的说道。 “再说,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很显然段臻不淡定了,他可不想让对方说出自己的糗事。 “说真的,这样下去不行啊,我都快饿死了。”斑鲛就是个吃货!货真价实杠杠的!没过一会他又开始闹腾起来,段臻白了他一眼只好小心的取出一些食物,侥幸没有将困在里面的魔域珊瑚放出来,其实他大可放心,魔域珊瑚早就被吸进了无边的黑洞里,想出来?下辈子吧! 三人吃饱喝足重新开始寻找出路,四周荒芜寂寥,别说出路,连草都找不到一根,更不要说什么提示了。夜蝶搀扶着段臻,她身上的灵力恢复速度太慢了,而段臻就算有灵力也使不出,斑鲛体力最好,这三个人在空旷的白地上四处查探却一无所获。 几人苦觅无果,重新回到原地,各怀心思相视无语。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夜蝶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禁出声道:“也许” 段臻听她语气,再看她的神情立刻意识到夜蝶可能有什么想法,便询问道:“你想起了什么?大可以说出来。” 夜蝶笑了笑,她并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只能尽量简短的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关于血剑的悲鸣,老妪的悲戚,还有自己的绝望感受都小说了一遍。段臻神情严肃,这些细节像是细小的片段,它们不断的融会在一起,段臻将它们之间的相同之处细细揣摩,想要得出一个结论,不过最终还是难以完全悟出解决之法。 难道这一切真是无解的难题?对段臻来说,他绝对不愿意承认这世上会有这么精密的陷阱。他勉力支撑身体,用至尊之力感知周围的风吹异动,很显然,他又一次失望了。这个空间里显然没有多余的灵力散布,他沮丧的望着无垠的空间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本指望血剑能够再次发出剑鸣引导众人能够逃出虚无,可是血剑却安安静静再无反应。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段臻等人完全没有了时间观念,他们竟一路蜿蜒又回了原点。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出现真是让人费解,段臻让大家都休息一会,再这样走下去腿折了都不要想找到出口。 伤痕累累的段臻被折磨出黑眼圈,夜蝶也不多言,只能由着他找下去,一路上少了欢声笑语,却无端多了许多忧愁。 “夜蝶,也许我真的想错了。”段臻凝重的呼吸声落在众人的耳膜,他轻柔的说道。 夜蝶望着他默然无语,他明白段臻太累了,比起一身蛮力的人,劳心费神对人的精神与意志简直是一种折磨。而段臻恰恰就在这无尽的道路上费尽心力,他谨小慎微不敢有一丝懈怠,每每到了生死关头都能够出奇招,赴凶险。他还只是个孩子,但夜蝶眼中心中早就将他看成一个男人,一个矢志不移的男人,更是值得依靠的男人。 无论怎么说,段臻的智慧总归有穷尽的一日,而如今就是他该接受现实的时候。可是段臻依然桀骜的寻找,他为了自己的承诺不顾病体沉疴,倔强的走着,哪怕身体上的重创加身,何曾有一丝怨言。 段臻阴沉着脸,夜蝶问道:“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无间的意思便是不间断,而轮回则更加明确,这一层塔的所有苦难都是发自内心,无论我们破获多少信息,接下来仍有无数的困难挑战。也就是说我们在一条循环路上不断消磨,最后会累死在途中。” 段臻赞同她的观点,无间轮回正是代表阿鼻地狱无穷无尽的磨难,罪人在此必须忏悔以往的过错,必须遭受必要的鞭挞,否则将永远没有回归正途的一日。段臻好不容易战胜强大的魔域珊瑚,他自认为破了这一层的镇守者,但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发展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也许我们都想错了,无间轮回的真意便是消除迷惑,但我们现在脑中的疑惑却与日俱增,这样下去最终会断送在这条错误的思路上。” 夜蝶很明白段臻说法无疑是最合理的,但是又上哪里去找一个完全无忧无虑的家伙来破除这种尴尬的境况?斑鲛此时早已呼呼打谁,他还是老样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他傻吧,他有时候又挺精明,说他有吧,除了贪吃还真找不到什么别的毛病。 灵感乍现后,段臻思路犹如泉涌,他让夜蝶将血剑取出,自己则再次细细端详。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一丝端倪,血剑纹路古朴,在明亮的寒光下迂迂回回的透出了两个字眼——顿悟。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钥匙,而所谓的锁也不是真实可碰的锁,恰恰是最难解开的心锁!段臻自从一路过关对于力量的渴求渐渐强大,他第一次如此全面的省视自己。力量最终只不过是一种工具罢了,拥有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多少人会去思考? 这个问题重要吗?很多时候不重要,但一旦到了某个程度,就质变成必然。若是不明白自己的力量最正确发展方向,最终只能堕入魔道。段臻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自认为心思机敏看穿了灭世神的险恶居心,开始了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道路。如今看来简直错的荒唐可笑,他在夜蝶与斑鲛两人的亲情中重拾了险遭玷污的纯真。 夜蝶心中也有打不开的心结,只是埋藏在心底,她不愿回首,更无法窥探无间轮回的出路,所以这些看似惊险的障碍很可能都是心境幻化,众人死里逃生也不过虚妄一场。很显然第一层空间是夜蝶心中所想,第二层便轮到斑鲛,现在想要逃离出去关键看的是大家的虔诚。 斑鲛从两人的对话中已经明了,他开口询问:“现在怎么做?总不能在我的心境中坐以待毙吧?” 段臻笑了笑道:“一切的谜团都在这把血剑之中。” 斑鲛大惑不解的问道:“我早看过了,没什么机关啊。” 段臻当然知道他不能理解,于是深入解释道:“无间就是不断,轮回则是代表重生,意思很明白,除非我能够超脱自我得到重生,一切虚妄自然可以解除,那我们就能够到达正确的路口。” “那该该怎么做?”夜蝶忍不住问道,她秀眉微挑,对段臻的话也是一知半解。 “虔诚的忏悔,然后用这把血刃自杀。”段臻语出惊人,这完全颠覆了两人的认知,只有人求生,哪有人求死的? 夜蝶急忙制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错了那一切都完了,无论怎么说她都不答应。段臻不愿意继续陷进僵局,于是问道:“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一听这话两人都沉默了,四处一无所有,而且毫无出路。困在这里最终的结果也逃不出死亡,难道就这样不做任何努力就放弃了吗?段臻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人死去,只能用这种办法亲自实验。 夜蝶不说话,但却牢牢的抱着血剑,她绝不愿意亲眼看着段臻白白送命。而他字里行间已经表明要亲自为两人铺平道路,此刻夜蝶的心在滴血。“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在找一找,不管是多久,我们都不需要用这种办法通过考验。” “小蝶,你我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而我的身体又已经成了这样,如果不快些找出生路,只会成为你们的累赘。人都会死,而且”他是在暗示两人蝰蛇在自己体内注入灵力,只能维持二十年的稳定,之后的结果无法预料。 夜蝶听明白了,但她却毫不让步。她清亮多情的眼眸落下泪水,哭着说道:“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听我的一句劝告呢?” “这是唯一可能的办法,如果你再阻拦,我便将你我的主仆关系断绝!”段臻强硬如铁的字句砸在夜蝶脆弱的心房,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固执到了这个地步。 “臭小子!你说什么!”斑鲛愤怒了,夜蝶救了自己与段臻不知道多少次,他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他严厉的怒斥道:“难道我们之间的情谊竟这么不值钱!” “大哥,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段臻痛苦的低下了头,他无法直视夜蝶的黯然神伤。“如果我回不来,求你好好照顾夜蝶。” 不知哪来的风掀起夜蝶的衣袂,吹乱她的发丝,也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斑鲛无言以对,段臻重又抬起了头,他向着呆若木鸡的两人笑了,笑容清爽无邪。 夜蝶明白这可能是诀别的时分,她用尽全力拥抱着段臻,泪水烫伤了面颊,世界淅淅沥沥下起了永远不会停歇的暴雨。然后段臻听到她细若游丝的呢喃:“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你的承诺还没有兑现” 段臻被她搂得全身都疼,只能郑重的说道:“我答应。” 斑鲛本也想多说几句话,但段臻却心有灵犀,他吃力的举起手,伸出两个手指头道:“大哥,我们两个就不用说这种肉麻的话了。我欠你的两顿饭,你一定要记着,我记性不好到时候赖账,你可别埋怨我。” 斑鲛将近七尺的大汉,竟然被他这句话说的痛哭流涕,虽然刻意隐忍,却还是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最后只能转过身背对这段臻。 段臻心中了无牵挂,他明白最终的审判即将来临。但他无所畏惧,因为很多原本深邃无垠的本质在这一刻竟然好似一个动作,真实可见。他诚实的面对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爱,永远比自己憧憬的要多很多,很多。 他让夜蝶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验证自己是否成功,他们两人有契约在身,一旦任意一方死亡,对方都能够瞬间感知。如果夜蝶还能够觉察到段臻的灵力,那么毫无疑问说明他成功了。 “保重!”段臻留给两人的是最后一个笑脸,与满满当当的感激。血刃锋锐的刀锋划破了段臻的喉咙,血液欢快奔腾,它们在庆贺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陨,也在欢呼另一条生命的新生。 在安详的心情中,段臻慢慢合上双眼,他睡着了。 “怎么样?”斑鲛看着痴痴的夜蝶急切的问道。 第十二章 空谷传音 夜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她看见鲜血淋漓的段臻,他无力颓唐的身躯,斑鲛却急切的催促她告知结果。 她勉强调节心情,好不容易展开灵力捕捉段臻的踪迹,却一时之间毫无察觉。难道她没想到段臻竟然真的就这样死去。斑鲛见她悲痛欲绝连声大呼:“究竟找到没有,你快说啊!” “没”事实太残忍,残忍的连吐出这个字眼都无比艰难,她痛苦的闭上双眼,自言自语般轻语:“不可能不可能” 斑鲛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他像是被抽空灵魂,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痛骂道:“小臻,你这个混蛋!你让我们怎么办!” 正当两人身处悲痛难以自拔,谁都没有发现段臻的身体像是被风吹过的沙尘,逐渐消散,化为肉眼难辨的尘埃。斑鲛虽然也难受,但念起段臻临别托付,想要强拾心情安危夜蝶。就在他起身的刹那也发现者诡异的一幕。他连忙扶着夜蝶的双肩道:“师父,你快看” 夜蝶不能自已,满心悲怆,哪里还有心情去关注周遭的细微变化。经过斑鲛这一提醒,也从婆娑的泪眼中见证这一幕。她看着阵阵轻砂被风带走,段臻的身体最后彻底消失不见,猝不及防被这奇怪的一幕惊得愣在一旁。 斑鲛最先回过神来,他询问道:“难道人死了会这样么?躯体竟然会化为风沙?” 夜蝶暗暗心惊,旋即肯定的回答道:“这绝不可能,天赋石是自然孕育,继承天赋后会突显纹路。但纹路毕竟有灵力流窜,一旦主人死亡天赋石便会从体内飞出,也就预示着拥有者的死亡,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灰飞烟灭的情况。” 斑鲛立刻问道:“那是不是和至尊刻印有关呢?” 夜蝶摇摇头,她不无确定的说道:“至尊刻印我是不知道,不过天赋纹路我是可以肯定的,主人之前继承了黑魔法天赋,因为他只习得黑炎,灵力回路尚未成形可以理解。但蝰蛇为他体内注入的夜袭天赋却没有从体内飞出找寻蝰蛇所在,这就很不合理了。” 斑鲛听完她的介绍,如同死灰的希望重新燃起,他惊喜的叫道:“那个臭小子没死,他一定还活着!” 夜蝶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手舞足蹈的斑鲛,也渐渐挽回绝望的心情,但自己确实没有探查到段臻的灵力。就算段臻有可能活着,但把握毕竟太小。从段臻下定决心自刎开始,夜蝶就对他的决定极力反对,现在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过经过斑鲛一番询问,她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推论——段臻真的可能还活着! 段臻确实还活着,他再临死前仿佛看见眼前浮现一道白光,指引自己正确的方向,他沿着光亮不断的走着。身体轻灵无比,说是行走并不准确,正确的说法是飘荡。他顺着光芒走了很久很久,过往的画面被他甩在身后,他义无反顾的走出空白的惨淡,渐渐身体又重新获得了重量。 直到强光消散,他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面积不到50平方米的密闭空间内,此刻身上的痛楚全然消失,他只是觉得心力交瘁。夜蝶与段臻正在自己身旁双目无双的站着,他想要唤醒他们,却发现两人的灵魂之力完全消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臻陷入沉思,旋即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远来是这么回事!第三层塔确实有镇守兽,不过绝对不是他们最先想的那样,拥有强大的力量。相反很有可能根本就只是一个擅长魅惑与幻术的家伙,这一点从血剑一幕可以看出。只要三人突破幻影回归本原,这一层就破了!可是当务之急不是过关,而是如何唤醒其他两人,段臻用力的摇晃斑鲛魁梧的身体,但他却丝毫没有反应。他又对夜蝶如法炮制,却依旧毫无进展。 怎么通知深陷幻境中的其他两个人成了大问题,他明白只有通过夜蝶作为突破口才能够有成功的可能。毕竟两人有契约在身,拥有极强的羁绊。只要能够让夜蝶察觉自己还活着,那么她就会用血剑破除幻阵。段臻运用灵魂之力,将经络血脉激荡开来,源源不绝的注入夜蝶体内。夜蝶嘴角上扬,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抿嘴轻笑。 此刻段臻顾不得其他,但在输入一阵后,他才发觉自己的灵力好像被扯进一股漩涡,漩涡深不见底好像永远都填不满。它张开贪婪的大口尽情吞噬段臻的灵力,段臻额头的汗水汩汩流淌,亮晶晶的。这样下去段臻很快就会因为灵力用尽而全身无力。 怎么才能告知他们呢?段臻越来越召集,他此刻也是无计可施。最后只好对着夜蝶耳畔吼道:“夜蝶,醒醒~快醒来啊~” 与此同时,夜蝶与斑鲛还在踌躇,到底要不要向段臻那样做。其实两人早就下定决心,只是关于顺序有一番争论。夜蝶早将染血的血剑握在手中,但斑鲛却死活不让她引颈就戮,毕竟段臻的交托言犹在耳,如果是自己的判断失误导致夜蝶也香消玉殒,与之而来的负罪感都能活活将疼死。斑鲛义无反顾的要为夜蝶试剑,夜蝶也寸步不让,如此一来气氛极为热烈。最终谁也拗不过对方,斑鲛也不想继续争论了,要论那些妖c仙等话题他自然驳不过,于是发起狠来抢夺夜蝶手中长剑。 夜蝶见斑鲛动了手,也把心一横,张开残存的灵力释放阵法将斑鲛撞飞,旋即对着他微微笑道:“大哥,我无法看着你再躺在我面前。”话没说完,眼角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斑鲛眼睁睁看着夜蝶雪白的脖颈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然后就是她踉跄倒下的娇躯。斑鲛瞪大双眼,绝望的呼号:“不” 夜蝶的身体也像是之前一般,最后化为扬起的细砂。斑鲛万念俱灰,也不说话直接夺过她手中血剑便朝着胸口扎了进去。两人一前一后回归本原,夜蝶先醒,她在路途一是能够听见有段臻的呼唤,而且越朝前走,声音越清晰,语气也越急切。直到睁开双眼,段臻的怒吼都快把她的耳膜震破了,她一把推开段臻清了清耳朵。 段臻突遭推搡,也是大吃一惊。但在到底刹那却看到夜蝶脸上如水的温柔,终于会心一笑,随之是喜极而泣。夜蝶欣慰的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段臻急忙搀扶起他来,却听到段臻的话语:“大哥呢?大哥怎么样了?” 而此刻斑鲛也微微转醒,他手上却疏忽之间浮现了血剑的轮廓,然后血剑就真实的在他手中握着。望着惊魂未定的斑鲛,段臻给了他胸口一拳道:“大哥,你可够快的啊!”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现在在哪里?”斑鲛茫然的巡视四周,发现室内空空如也,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空间又极其促狭。若不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光亮能够驱散黑暗,只怕此地必然伸手不见五指。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我们都活过来了,否极过后必定泰来。”段臻又露出了憨笑,情势紧急,他无暇打量四周的环境。既然大家都脱离险境,那总会有应对之策。这样想来,他让夜蝶放出光阵,照亮周围的事物。夜蝶依言而行,三人分散开来,在这小房子里面找寻暗门机关。 也许会有人奇怪,这样的小房子直接用蛮力轰碎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苦苦寻觅?但之前发生的事情还依稀可辨,实在是神鬼莫测,贸然行动就怕堕入桎梏。段臻分析斑鲛手中的血剑一定是至关重要的线索,三人一路前行无一不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耐心寻找,一定能够找出秘密逃出生天。 三人紧锣密鼓的搜索,最后还是夜蝶欣喜,她从一个隐秘的角落摸到了狭长的凹陷。这一发现令她喜出望外,连连招呼其他两人前来。段臻也洗洗抚摸,他让斑鲛递来血剑,小心翼翼的安放上去。镶嵌之后,密室发出了轰鸣,而安放血剑秘洞的正对面则有一道石门缓缓向上升起,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段臻紧张的心情稍稍得到缓解,不由呼出一口浊气。总算结束了 正在此时,血剑当啷一声从那孔洞中弹射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当啷的清亮声响。段臻拾起长剑,招呼其他人尽快逃出密室。出了密门,眼前是一条宽不过两米的石板通道,两侧则是造型古朴的细长灯盏,而长形石路边上各有两个半圆形的水潭,里面蓄满了透明的流水,并且不是泛着涟漪。 “走吧,看来这里就是出路了。”段臻笑道。 夜蝶微微颔首,也回答道:“是啊,没想到一路经历这么多波折,甚至还有生离死别,不过我们还活着,这真想做梦一般。” 斑鲛毫不在乎的说道:“要是做梦,肯定是噩梦,我倒是真希望这个噩梦快些醒来。说实话,我太想念自己的大床了,哎,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连觉都没好好睡过。” 段臻不失时机的插科打诨道:“大哥你除了吃就是睡,就不能有些出息吗?” “切,要不是你小子,我至于受这么多惊吓吗?现在倒好,有闲心来消遣我是吧。”斑鲛气哼哼的反驳道。 见到两人又要掐架,夜蝶本想打圆场,却见段臻意兴阑珊的说道:“好像多委屈似的,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在斑鲛伸出两个手指头的时候,段臻果断的止住话头,拉着夜蝶到:“我们快走。” 不过段臻心里苦笑道:人情债不能欠啊,现在是一说话就气短。这一路没有任何阻碍,他们一路急行终于抵达一处清幽之所。石板铺就的道路越往里越厚实,而道路也越来越宽敞,只是光线却渐变昏暗。 很显然夜蝶的眼影是根据光线的强弱而改变颜色的,到此时已经呈现土黄色,她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怎么感觉这地方特别熟悉,好像有同族的灵力存在。” 斑鲛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这么无稽的事情?那个魔域珊瑚是夜蝶最害怕的妖兽,如果真有骨蝶在此居住,如何能够自保。他摇摇头道:“别多多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就知道了。” 夜蝶点头应允,不过那种亲切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这种感觉是从心底延展出来的,说是血浓于水也不为过。段臻也有所觉察,他表情反而轻松下来。因为室内实在是荒无人烟,所以三人踽踽前行的声音就变得很不和谐了。 段臻沉默许久,脑中其实没有一刻停歇,他仍然在思考自己在无间轮回幻境里的所作所为。其实他迷惑也有情可原,毕竟在蝰蛇口中的灭世神是个阴险歹毒,机关算尽的无耻之徒,他为了权力可以亲手杀掉挡在眼前的所有敌人。这是蝰蛇口述,与段臻的顾虑不谋而合,他先入为主的将灭世神定义为恶人。 这样看来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但却仍旧有一些漏洞。段臻知道灭世神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消灭自己,说句不好听的,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是他没有那样做,虽然之前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考验,甚至只要动一点点手脚三人便死无葬身之地。 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难道全凭借侥幸,或者说自己的智慧?恐怕也不尽然,他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夜蝶会盲目的相信段臻,可是最能了解段臻能力的只有他自己。如果灭世神真有杀心,他绝对不会在第二层安排斑鲛的空虚幻境,完全可以安排一个更为强横的敌人,要知道三个人千辛万苦消灭魔域珊瑚已经精疲力竭。 只要再来一个小妖,就断无生路,可是灭世神没有,不仅没有还好像意有所指的安排了“无间轮回”的提示,这说明什么?难道是暗示自己,让他随着力量水涨船高的痴迷打磨一番?段臻不敢确定,因为灭世神能够料想到几万年后的今天会有一个叫做段臻的小鬼闯入炼魂塔,如何会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的界限。 段臻冥思苦想苦无结论,一边是看似孤傲老人的蝰蛇,一边是素未谋面的灭世神,究竟谁是谁非?他无法决断,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三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终于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洞窟,本体已经与两旁的石壁连成一体,而两旁悬挂着巨大藤蔓,藤条土黄粗壮,藤叶翠绿欲滴。加上飞舞其间的几只彩蝶,倒也是相映成趣。众人自从进入塔里就很少见到真实的植物,就算在蝰蛇所在也不过是他灵力所化,不过时镜花水月罢了。 见此情景,夜蝶似乎心情舒畅,她抛下两人快步进入可以容纳数人进入的洞口,里面光线不佳,还有头顶有一个大孔,能够照射进一些光亮,室内有浑然天成的石头坐凳,还有明显人工雕琢的石桌石床。这一切都表明确实有人居住于此,夜蝶轻声询问:“有人吗?” 但回答她的却是自己悦耳的回声,她伸手抚摸石床的床身,甚至能够嗅出一丝淡淡的芬芳,她甚至能够辨认出居住在这里的是以为中年妇人,虽说是妇人,却绝对美貌无比。香气淡雅,却不失典雅,问道鼻翼说不出的舒适,只有洗尽铅尘的女子才会选用如此香水。 “发现什么了?”段臻两人随后进来,看见陶醉其中的夜蝶道。 夜蝶好不容易缓过心神,回头嫣然一笑道:“我能肯定,一定有一名女子居住在这里。” 斑鲛似懂非懂,人影都没看到,夜蝶怎么就能一口咬定,不懂不懂。她将自己闻到的气味,以及周围素雅的陈设一一分析后,也得到段臻的赞同。不过对方好像有意躲避,一行人冒冒失失的闯入她的住所却不见对方出来阻拦,显然有意为之。 “知道我们来,还藏头露尾,难不成想和我们捉迷藏?”斑鲛不满的说道。 段臻打断他的话语说道:“有道是心诚则灵,人家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只能虔诚的请求他现身,不要乱说话。” 这些话都说到了夜蝶的心坎里,她对这家的主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却感,如果段臻要强行求见,她反倒会左右为难。 “前辈,不知您可否现身?小子段臻,与大哥斑鲛,仆人夜蝶特请拜见。”段臻恭恭敬敬的说道。 等了许久,回音已然散尽,却无消息。段臻便再重复一次,依旧了无回应,斑鲛一脸不悦,他心底烦躁,若不是段臻已有嘱咐,此刻便发飙砸了这破败洞窟了。如此再三,终于不知从何处传来底蕴悠长,莺声燕语般绕梁不绝,不过相比夜蝶的如同天籁的语气,对方显得更为深沉。 “你很不错,这一关你们过了。上一层的路口就在石床下方,掀开它你们就能够上去。” 段臻心中仍有疑惑,思忖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便和盘托出:“前辈可否告知,那无间轮回究竟是真是假,而那魔域珊瑚又是幻是真?” “真假虚实真有那么重要吗?我可以说是真的,而你却当作是梦幻泡影,反之亦如是。跟着你的心走,他会指引你,不过抉择之时却要慎之又慎。”对方娓娓道来,听起来极为深邃。 段臻连连点头,在问一句:“前辈可否现身?”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不过是过客匆匆,最终遗矢人海茫茫罢。你们走吧,只是好言相劝,人不可无良,天不可有情。” 段臻肃然起敬,一席话极为深刻,却涵盖了世间太多道理。不过有些问题一定要问:“请问上一层的镇守者是谁?” “异兽旱魃。”尔后再无声嚣。 “老家伙不是说每过一层都有奖励么?怎么这一层没有?”斑鲛口中所说的老家伙自然是蝰蛇,也就是蝰蛇不在,要是真在他面前斑鲛就不敢如此口无遮拦了。 夜蝶好心的提醒道:“奖励不就在你手上吗?” 斑鲛看了看手中血剑叹了口气,这东西有什么用?拿来劈柴都嫌不趁手,小气! 旱魃究竟是何方神圣?夜蝶自然明白,那是上古凶兽,浑身冒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第十三章 旱魃烈焰 洞窟内重归平静,斑鲛百无聊赖的挥舞着血剑,只有段臻仍旧愁眉不展。他干脆往石床一坐道:“现在我们急需要休息,索性在这里对付一个晚上明天再走。” 夜蝶有些过意不去,这明显是耍赖嘛。人家住得好好的,三人在这休憩,主人怎么办?段臻也不说话,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躺下假寐。斑鲛则煽风点火,让夜蝶去石床上安卧,夜蝶劝道:“大哥,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段臻此举正合他的心意,都不知道多久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了,再说了旱魃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上去不是找死?于是斑鲛继续道:“师父,你想想啊,人家都不知道住了多少年了,咱们不过借住一晚,有什么大关系?” “我总觉得”夜蝶嗔怪的看着斑鲛,她本想让他一起劝说段臻早些离开,谁知道斑鲛却是个混不吝的主,给点阳光就灿烂。 “哎,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看她都不说话了,不说话就是默许,我看咱们还是客随主便吧。”斑鲛腹内空空,又无端受了惊吓,差点认为辜负了段臻的托付,肠子都悔青了。现在让他去哪里,他都不干,更何况天下掉下个破瓦房,岂有不占之理? 夜蝶一看对方的架势是打算耍赖到底了,段臻一直都很理智,这没来由的胡搅蛮缠真不像他的风格。眼见劝不动,便只好悻悻而还,坐在石床上发愣。段臻太累了,他现在只想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夜蝶哪里知道在蝰蛇的虚空之境里,她与斑鲛睡觉的时候段臻却在苦苦的练习控制暗黑灵力,为的就是不失手伤害夜蝶。也就是说将近两天时间,48个小时段臻竟然没有合过眼。终于迎来一个安全的环境,再不休息恐怕距离崩溃也不远了。 没过多久段臻轻微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斑鲛则靠在她不远处呼呼大睡。夜蝶耳畔回荡着两人此起彼伏的二重奏心乱如麻,旱魃是上古凶兽,虽说来头不大,但在妖界也算是元宿般的存在。自己这三人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无法预料,而段臻却好像不急不恼,斑鲛则更是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姿态。遇到这两个人,心细如尘的夜蝶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怀揣着这种复杂心情,夜蝶渐渐回归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股香味唤醒,原来是段臻找来藤条生起篝火正在炙烤着一只山鸡。夜蝶睡眼惺忪的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醒。不过连日来大家都睡眠不足,就没打扰你们。本想趁着你们熟睡弄些食物,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你。”段臻憨笑道。 夜蝶微笑道:“没关系,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还是我来吧,看你这个笨样子。” 斑鲛睡得很香,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交谈,还在猛中嘟嘟囔囔说着梦话:“烧鸡别跑,别c别跑抓住你了哈哈,看你往哪里跑!”然后自顾自傻笑起来,见到他滑稽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最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段臻打趣道:“大哥这家伙,怎么睡觉还不忘吃,难怪五大三粗十足一个粗人!” 夜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埋头准备用血剑切割鸡肉。段臻见她忙碌便上前准备帮忙,夜蝶则让他好好休息,气氛一时间尴尬至极。其实夜蝶只是觉得有种失落感,没有见到洞窟的主人,也许对方是特意躲避自己也说不定。她害怕连自己的族人都转入灭世神与蝰蛇之间的角逐之间。 “你在担心什么?”段臻的察言观色能力突飞猛进,他早就看出对方心事重重便出声问道。 “我”夜蝶欲言又止,不过从她低垂的头来看一定是有所顾忌。不过最后她还是摇摇头回答道:“你别问了,也许就是我胡思乱想。” “可能因为这座洞窟的主人有关系吧?”段臻一句话直指主题。 “”夜蝶装作没听见继续翻转着山鸡。 “或者是为什么我非要强留大家逗留一晚?”女人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夜蝶好歹是修行千年的老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齐天大剩”,小小的毛孩子怎么可能会轻易猜到?见夜蝶依旧沉默,他只好尴尬的继续说下去:“经历了轮回幻境,我突然觉得心好累,特别累,这种感觉到了嘴边又收不清楚。但我真的希望能够好好的,心安理得的多活一天” 夜蝶抬起头打断他道:“我知道。”然后将整只山鸡切成两半,一半递给段臻,另外一半则用藤叶包裹起来等斑鲛睡醒再给他。 段臻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摸样,想劝又找不到点,只好作罢。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自己还一脑子的浆糊呢,拿什么去劝人家。想到此处也就释然,一顿狼吞虎咽起来。 段臻吃饱喝足后,斑鲛才微微转醒,他立刻问道山鸡的香味,接着又看见满嘴油渍的段臻便向他讨要山鸡。夜蝶将收好的半只山鸡递给他以后,斑鲛便笑容满面的笑道:“还是师父对我好!不像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吃独食!” 段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吃吧你,美食都塞不住你的嘴。” 趁着斑鲛风卷残云之际,段臻对夜蝶道:“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你,自打从虚空指环出来以后我就觉得全身不对劲。好像蝰蛇的灵力更加迅猛,有时候甚至会从伤口窜出来。就像那一次我奋力救出大哥,若不是这股灵力鼓荡,我可能也不会昏厥。” 一听这话,夜蝶杏眼圆睁,她急忙查看段臻的刻印。段臻不好意思的说道:“别你看你在做什么?大哥还在呢” “就是,就是,注意影响!”斑鲛一看这两人亲昵的样子,立刻欢呼雀跃起来。虽说嘴里啃着,手里抓着却毫不在意,样子简直无法直视。 夜蝶可不管那么多,她一把掀开段臻的衣服,一脸紧张的来回验看。“现在没事了,真的,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段臻满脸通红的说道,被一个大姑娘,至少说外形是大姑娘的夜蝶这样做,段臻难免会感觉不自在。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快点商量一下对策吧。”端着咳嗽一声,打开夜蝶的手掌。 斑鲛也已经吃完,便一起凑上来。原本段臻想用这一手转移对方的视线,谁料夜蝶根本不为所动,依旧缠着段臻要查看究竟。因为距离太远,两人对话又很小声,所以斑鲛误认为两人是在打情骂俏,这才瞎起哄,根本不知道其中隐情。 段臻使了个颜色,让她不要继续纠缠这件事情。夜蝶也只得悻悻作罢,不过对段臻的担心却有增无减。段臻明白现在内外交困,一点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熊熊烈火,如果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大家动摇,最后大家都要深受其害。 夜蝶瞥见他冷峻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担忧,便细声说道:“对于旱魃,我也是知之甚少。毕竟它是存在了几万年的妖物,向我这种小妖,想要拜见他根本不可能。” 段臻道:“难道一点情报都没有吗?” 夜蝶叹口气,旋即道:“他销声匿迹了很久,我们只能闻其名却见不到其面子。”这样一来,问题变得非常棘手,只能从传闻中隐约知道旱魃纵着妖界最强的‘绝炎’,‘绝炎’的威力甚至可以与蝰蛇的阵法匹敌,只是因为他并不喜欢争斗因此才没能向蝰蛇那般声名鹊起。” 斑鲛瞪大眼睛不信任的问道:“真有那么厉害?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啊!” 夜蝶听了这话也说道:“我也没见过,现在看来他一早就被囚禁在此,不过灭世神真是神通广大,连我们都毫无察觉。” “现在不是吹嘘他如何不可战胜的时候,不知道至尊铠甲能不能抵挡一阵。”段臻眉头渐渐深锁,怎么自己对付的不是千年老妖,就是万年老怪,迄今为止最弱的还是跟随自己的夜蝶,当然这是气话。不过真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也怪不了他把天都捅出一个窟窿。 “怕什么,有我在,连蝰蛇那个老东西都最终都要给我们让步,还怕了一个躲躲藏藏的家伙不成?”斑鲛盲目的乐观对于士气是一种鼓舞,但几句激动人心的话是绝对不能够击败强敌的。 “大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是实在不行,我只能铤而走险,就算死也要让他和我陪葬!”段臻发狠道。 “你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这股好勇斗狠的劲头。”夜蝶一听这话就急了,她怒道:“怎么什么时候你都喜欢往最坏的地方想呢,又不是没有办法,慢慢来不要急。” 段臻明白夜蝶是关心自己,只好笑笑:“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就怕它又不正面出现,让我们去找它。对了,‘绝炎’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连你都听说过的法术却没人能够记得吗?” 夜蝶冥思苦想,她只能从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中拾掇起不连贯的信息,传闻中说旱魃之所以能够拥有“绝炎”因为他来自地狱,地狱中的的鬼火从来都是阴寒无比的,而他偏偏又是妖族,妖元与鬼火的交融产生了剧烈无比,能够融化最坚硬的物质。 “你这么一说,岂不是我们完全没有胜算?”段臻沮丧的说完,不久他又问道:“不知道至尊刻印的至尊铠甲能不能够稍微减缓它的威力。” “这我也拿不准,但至尊刻印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每个人一般可以拥有一套天赋,但拥有两套c三套天赋的也曾经出现过,天赋石你们都见过,就像斑鲛继承了天赋石以后身体筋络便有一个极为复杂的回路系统,供给他使用术式。而两个天赋则有两个互不干扰的灵力回路,以此类推。至尊刻印可以拥有至少8个天赋,所以也最为可怕,意味着可以融会贯通互相补充。” 段臻惊诧的问道:“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有九个灵力回路!”这倒大出他的意料,都说拥有至尊刻印属于稀有动物,原来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不,主人是十个!”夜蝶道。 “十个!”这回连斑鲛都吃惊了,他一拳擂向发愣的段臻道:“没想到你还真是受到上天的格外垂青啊。” “第十个是唯一专有的至尊之力,他并不参与灵力回路自称派系,而且能够向润滑剂一般将完全不相关的两种灵力搅荡在一起,制造出全新的灵力。”夜蝶仔细的说道。 “没想到我竟有这般逆天的节奏,现在看来和之前被打的全无还手之力的样子还真是有太大反差。”段臻自嘲道。 夜蝶见他表情有异,继续说下去:“不过灵力回路只不过是一个前提,主要还是看使用者的天分,所以我之前才说要有足够高的领悟里才能够造就巅峰。不是谁都能够成为灭世神那样的力量的” “既然如此,我想我们还能够勉强一战。”段臻有了一些底气,于是让众人都睡下。但那身体的异样却有增无减,这又是怎么回事?夜蝶想要继续查看他的刻印,但被他一口回绝,主仆这样亲密的动作未免太奇怪了。 等到三人都休息好之后,吃了一餐丰盛的大餐,便准备踏上征途。忘了说,主厨自然还是我们具备贤妻良母天分的夜蝶老妖,好吧,别打我! 斑鲛无需动员便掀翻了昨天夜蝶安睡的石床,露出了隐藏在床板下的淡蓝色法阵,颜色像极了夜蝶曾经用过烧灼段臻的火焰。夜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 等到段臻最后踏入阵法内,三人像是处于云端,瞬间被传送到另外一个空间。这一次没有回廊,也没有甬道,没有任何提供休整的场所。 一踏入第四层,一股足以烤焦皮肤的热浪便滚滚袭来,段臻二话不说撑开至尊铠甲,土黄色由土块砌筑而成铠甲便将三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但那热气腾腾的气浪却将铠甲本身的水分蒸腾成水汽,“滋滋”声像是人的皮肤被烧焦一般。 “好热!怎么回事,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火炉。”斑鲛此刻脸上的汗水像是瀑布一般滚落而下,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上衣,然后将里面的短袖也丢在一旁。衣物被弃置在两旁的岩石上,立刻被传递上来的火苗缠上,然后演化为熊熊烈焰。 段臻此刻也不轻松,至尊铠甲是他的至尊之力所化,滚烫的热气将铠甲烤的通红,他的身体也呈现出了烫伤的征兆。这样下去就麻烦了,段臻本想凭借跳跃迅速躲避席卷而来的暑气,却发现自己越是快速移动,遭受的炙烤也更加眼中。 “看看哪里能够暂时歇脚。”夜蝶原本长发飞扬,但此时脸颊粘结着亮晶晶的汗珠,鬓角与刘海都被汗水浸湿,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不过她还保持着冷静。 段臻点头,便继续强忍着酷痛一路狂奔。他索性扯下上衣,露出好看的肌肉,上面的汗水几乎流成了河流,两个男人都是赤膊上阵,而夜蝶毕竟是女人,又不好脱掉青衫。不过这三人却产生鲜明对比,斑鲛全身黝黑,段臻元被皮肤白净,但被热浪烤成红色,夜蝶则是粉里透白。 段臻越往前走,气温就越高,他明白自己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只有旱魃所在的地方才是温度最高的中心,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定能够找到他的踪迹。 斑鲛忍受不了酷热,用自己蒲扇大的手掌扇风,却发现连风都是滚烫的。他愤怒的埋怨道:“怎么一会是水,一会是冰,现在又变成火了,这简直就不让人活啊。” “大哥,少说两句吧,节省点体力,等遇见旱魃一定要速战速决。我估计只要杀了他,这炎热便会减弱。”段臻头也不回的说道。此时最难熬的不是斑鲛,也不是夜蝶,而是段臻。段臻身体呈现出一片火红,像是刚从熔炉里钳出的烙铁,就连夜蝶不注意挨近他都差点烧伤。 常人光靠想象就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是最痛苦的刑惩,但段臻却在实打实的忍受,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喊一声痛,而汗如泉涌导致他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晕眩。他用力甩甩脑袋,头顶就冒出水蒸气,看上去像是浓雾一般。 “你还撑得住吗?”夜蝶不无担心的问道。 段臻回头笑了笑,他宽慰众人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要是我倒下了,大家就都完了。放心,我有分寸。” 说是这么说,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赶到旱魃所在都是一个大大的疑问,更别说一击必杀。旱魃好歹是上古异兽,名号大得吓人,连夜蝶都没有把握能够伤它一根寒毛,区区段臻 “旱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要是落到小爷手里,小爷一定把他的皮剥下来崩鼓!”斑鲛气不打一处来,至尊铠甲确实保护了两人的身体,但在捉襟见肘的铠甲内,三人的空间极其有限,活脱脱的一个大蒸笼。 三个小笼包井然有序的排列在里面,露出了鲜嫩的色泽,有道是,外酥里嫩嘎嘣脆。段臻只顾一路疾行,而夜蝶双眼始终不离他左右,她担心段臻吃不消。反观斑鲛则是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发誓要把这个为老不尊的老骨头废了。 “大哥,你不是要把旱魃废了吗?”一直沉默不语的段臻突然开口了,他指着前方道:“看到没有,我们到了!” 第十四章 穷途末路 “注意了。”段臻全身散发着灼人的热浪,目视着前方的旱魃。众人打起精神,恶战将至! 最诧异的莫过于斑鲛了,斑鲛打量着眼前的旱魃吃惊的揉了揉眼睛,他大惑不解的说道:“不会吧,上古凶兽就长得跟个猴崽子一样,太不对不起观众了吧!” “竟敢出言不逊,见到本座还敢如此轻慢,难道你想死吗?”旱魃长相奇异,不过一只幼猴的大小,遍体发赤,双眼鼓胀。全身上下的皮肤粗糙又生了数不清的小疙瘩,排布得一旦规律都没有,再加上稀少而坚硬的绒毛,整个就像一只先天不足又营养不良的猴崽子。不过人不可貌相,他殷桃小口一张就露出了满口尖利的獠牙,说樱桃小口,只不过是大小像樱桃罢了,不过真要准确的描述,用卡通片里章鱼君的嘴巴来比喻更为恰当。 “没想到震烁古今的上古凶兽也沦为爪牙帮凶,看来传言有时候还真不能相信。”段臻见他威胁斑鲛,便反唇相讥道。 “小子,你真敢说啊,狂悖的人老夫看得多了,那些人都没有好下场,你有何能耐敢顶撞老夫?”旱魃突出的眼窝滴溜溜乱转,身上的热气更加猛烈。 “留下你的性命,免得我们稀里糊涂的结果了个无名妖兽。”段臻不和他废话,夜蝶暗暗蹙眉,他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大放厥词,难道非要的旱魃使出全力不成?夜蝶想的很对,这就是段臻的想法,如今形势危急,刻不容缓。而他的打算就是硬碰硬,如果旱魃又开始用游击战术,三个人断断不可持久。段臻索性激怒他,让旱魃与自己一行人正面交锋。 “很好,老夫魁头,不过这个名字你也不用费心记了,因为记了也无用。”旱魃小嘴一咧开就把森严的利齿显现出啦,看上去令人作呕。 旱魃不再多话,身形如同破竹之风,向着已经遍体通红的至尊铠甲袭来。大风摧林,以疾,他的风却以烈,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段臻心道来得好,左臂一抖,至尊光环便呼啸而去,旱魃身材如同侏儒,轻而易举躲过段臻接连不断的堵截,眼看着就要近眼前。 谁知段臻施法出黑炎,将至尊铠甲周遭包裹得严严实实。以“黑炎”对抗“绝炎”看上去不是明智之举,但段臻也无可奈何,他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旱魃毫不在意,速度丝毫不减,继续全力奔跑,携带着让人发狂的红莲火焰,段臻不敢逞能,只得勉强往侧边退开。但至尊铠甲的体积极为庞大,而且是实体,他这一退立刻撞上旁边的巨大岩峭,发出了刺耳的轰鸣。 黑炎撑开之后遮蔽了很大视线,视野被剥夺后,段臻也没有注意到两旁的环境,一阵巨大的颤抖让三人重心不稳,险些踉跄跌倒。好在段臻调整极快,很快站稳脚跟。反观旱魃则从身上散步的丑陋疙瘩中倾吐着耀眼火舌,双手双眼以及口鼻喷出长达数十米的燎人巨焰,周围气温陡然上身,原本就失水严重的段臻眼前短暂的一黑。 段臻勉力支持,但此时已落于下风,想要扭转败局谈何容易。对方是纵横上古的凶兽,段臻一方虽有三人,真正能战的仅存段臻一人。其他两人都处在段臻的保护网之内,想要出去都困难,虽然夜蝶能够为段臻注入灵力,但段臻全身热得想一块烙铁,连碰一下都会有受伤的危险。而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们的局势更加危险,夜蝶在一边看着着急,便语气急促的说道:“这样下去,我们没法持久,一定要像一个办法让它自投罗网。” 斑鲛汗如雨下,他都快要被蒸熟了,干裂的嘴唇触目惊心。斑鲛舔了舔嘴唇接过话头也道:“就是就是,一味被动挨打可不是我们的风格,要不然咱们再用虚空指环对付他。” 段臻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绝对不行,之前在第三层塔里用完以后,也不知道魔域珊瑚究竟是死是活。再说了,里面有两个灵力巨大的妖怪存在,结果无法预测,我担心指环会损毁,若是将原本的魔域珊瑚放了出来,那我们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那你说怎么办?”斑鲛无精打采的问道。 “不知道。” “” 夜蝶也明白段臻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旱魃的速度何其恐怖,如果任由他对着铠甲四周发动连绵不断的攻击,就算是有至尊刻印的支撑最后也只能无奈缴械。她忧心忡忡的凝望段臻,希望他能够有什么精妙计划。不过段臻也是一筹莫展。现在时有还手之心,没有反击之力。 旱魃不和他们客气,趁着段臻立足刚稳,他却狠狠的撞向铠甲的右臂,别看旱魃像个小猴崽子,但身体里的力量却不遑多让。段臻见他已经欺身近前边卯足力气以铠甲为媒,挥出重拳,狠狠砸向旱魃。旱魃不闪不避,迎着不讲理的拳风而上。 电光火石之间,段臻突然对夜蝶道:“夜蝶,你不是说过灵力回路是互不干扰循环的过程么?如果发生错乱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夜蝶没防备段臻会突然有此一问,她只好说道:“具体情况我没有见过,不过应该会对本体造成很大的影响。毕竟拥有两套灵力回路的人就少,而三套c四套的就更是屈指可数” 夜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臻打断,他问道:“如果我将我的至尊之力注入你的体内,会发生排斥的现象么?” “应该不会。” “那好,既然如此,我将至尊之力分一部分给你,让你撑开至尊铠甲,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够多一份战力”段臻本想继续说什么,但一心二用稍显不足,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旱魃已经发现了他的防守漏洞,从铠甲巨人的腋下发动了猛烈一击。伴随着某种巨大物体坍塌的声响,至尊铠甲的右臂竟被生生轰飞! 旱魃本想趁胜追击,一举将段臻的防御摧毁。谁知眼前划过一道淡蓝光芒,朝着自己身后飞去,旱魃稍一愣神,视线便被突然出现的巨大身躯遮挡得严严实实,另一个至尊铠甲宛如凭空出现一般向自己所在方位坠落下来。旱魃身形变化一气呵成,立刻退开躲避段臻左臂的进攻,又急速转身,朝着安全的地方飞蹿开来。 段臻身体里的气力与水分在急速的流失,好不容易打退了旱魃第第一波进攻,终于能够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斑鲛问道:“师父有事情做了,那我呢?” 段臻苦笑,却自顾自的喘着粗气,不回答斑鲛的疑问。 “小子,说话啊。不然你也分一些至尊之力给我,我们三个人灭了这只猴崽子。”斑鲛不满的抗议。 段臻心烦意乱,虽然战斗并不是非常激烈,但环境极端严苛,他的灵力又为了保护三人而消耗了太多。见斑鲛不满,他只好说道:“大哥,我没办法将至尊之力分给你,因为你并没有继承至尊刻印。一旦灵力紊乱,造成的后果无法估计。夜蝶因为与我是主仆关系,她身体里的灵力可以说是我随时都能调用的,但你却不行。” 听到对方如此解释,斑鲛活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一脸不忿的说道:“那我该做什么,总不能看着你们激战却袖手旁观吧。” 段臻明白他的心情,但现在这样的处境,就算想参战又如何能够如愿?思来想去段臻只好为难的问道:“大哥你怕疼么?” “什么意思?”斑鲛疑惑的看着他。 “还记得我们用来对付魔域珊瑚的方法吗?”段臻点播道。 原来如此,听他如此一说斑鲛立刻豁然开朗。不过段臻现在全身滚烫,别说碰了,就是轻易靠近都有危险。若是放开得快,不过烫出一两个水泡,若是慢了一星半点,整只手掌的皮肉都可能被撕扯下来,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环节,他甚至不都敢说出来。段臻是担心他受不了皮肉之苦,所有才有此一问。 “放心,你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区区疼痛不在话下。”斑鲛拍着胸脯保证道。得到对方的肯定,段臻心里稍稍有些底气,毕竟经过几次配合,他与斑鲛的默契程度越来越高,发挥出的威力也越来越大。不过还是把其中利害,需要注意的地方再详细说明了一遍才放心。 “先等一等。”看着跃跃欲试的斑鲛,段臻沉着的说道。 斑鲛本以为可以大展身手,却听到段臻的话,不由得询问道:“等什么?先下手为强不是更好。” “你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段臻手指前方道。 斑鲛这才关心起眼前的战局,虽说旱魃彪悍不比,生猛程度不下于大龙虾,但夜蝶毕竟是飓风天赋的行家里手,再配合上至尊刻印刚猛的力量,一度与旱魃斡旋。夜蝶的的速度奇快,相比旱魃不遑多让,她又心思灵巧专门在移动中进攻旱魃的盲点死角,旱魃本想向对付段臻一样向她施展强横的力量。不过夜蝶怎么可能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夜蝶本来速度就快,她又不愿意硬碰硬,毕竟段臻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遇到这样的对手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此刻段臻用灵力对夜蝶交代了一些嘱咐,夜蝶会意,便施展出各种法术扰乱旱魃的视线,然后运用至尊铠甲猛击对方,竟将旱魃一路退。原本这里就是一处岩石巨阵,道路都是大大小小的岩石,道路崎岖坎坷,而周围又有许多巨大的石峰,足足五米高,矮的也有两三米,对于斑鲛不算什么,但对身形娇小的旱魃就成了高地了。她疯狂的进攻旱魃,旱魃的绝炎又无法碰到夜蝶的铠甲,就这样被一步步到死角。 场面上夜蝶是进攻方,咄咄人,斑鲛经过一番观察后也振奋无比,这样下去不要自己参与,就能够把旱魃置之死地。不过以他混不吝的性格,如此好事岂有不掺合的道理?痛打落水狗自古以来都不乏其人,他连番催促段臻进攻,不过段臻却始终沉住气让他耐心等待。直到旱魃被到将近十米的石壁的一方,段臻才招呼斑鲛准备好。 一听有战可打,斑鲛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双眼目视前方的旱魃。段臻没让他等太久,此刻至尊铠甲经过一番修复也回复如初。其实这是段臻希望看到的,毕竟对方的身材局限,命中的把握不大,如果让它在空旷的地方躲闪估计先碰到他都是个大问题。此刻他已经到了毫无退路的时刻,只要群起而攻之必然能给旱魃最为猛烈的打击。 段臻速度相比夜蝶还是有些差距的,旱魃被的发了狠,索性不闪不躲重重倾吐着绝炎冲向夜蝶。夜蝶则不慌不忙,她一闪身让过对方攻击,等到对方擦身而过却猛然伸出巨大的手掌把旱魃握住甩回石壁方向。她明白绝炎的厉害,在瞬间发力巧妙的一弹便将他甩回,旱魃无功而返彻底疯狂了。想他何曾受过如此窝囊气?他索性将全身撑大数倍,变成一个成人大小,目标更大,力量也暴增一倍。 段臻此刻也快要到了预定方位,没想都旱魃竟然有此一着,虽说大吃一惊,转瞬间便冷笑一声。找死!原本还愁抓不到你,现在你倒是识趣。他加快速度,在与夜蝶擦身而过之时,他又交代了对方一句。夜蝶被这几句惊得华容失色,这太冒险了。不过局势明显还是不利于己方,穷寇莫追,困兽之斗更胜从前!夜蝶制造出了数十个泡沫阵,但周围气温太高,泡沫阵没有飞出几米便都炸裂开来。 随着泡沫阵的爆裂,旱魃眼前被氤氲的雾气遮蔽了视线。他一时间停下了进攻的步伐,虽然他很愤怒,是非常愤怒,但他不是莽夫,对方这是想要唱哪一出?且看个详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吞,有道是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就看谁是屠户,谁是猪了。况且旱魃虽然处于不利的地理位置,但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 旱魃一动不动的驻足观察,等了约莫一分钟后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他不由得眨了眨眼。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老夫没空与你们这帮小混球玩,再不动手老夫就闪人了。就在他焦躁起来的瞬间,夜蝶终于动作了,她运用至尊铠甲双拳开山劈石的怪力从浓浓的水雾中攻击旱魃。旱魃心道来得好快,一个闪身,勉强躲过这致命的一拳头,于是与石壁的距离更加近了。 不过段臻却依旧没有配合夜蝶,夜蝶手下攻击不减,鲧风刃举手便呼啸飞出,如同沾着剧毒般的光芒在火红的大地中显得格外突兀。夜蝶甩出十二支鲧风刃,向着躲避着的旱魃射去,全部都是对着他的死角。旱魃心中一惊,时机掌握得真是精妙无比,可是想躲开也来不及了。万般无奈之下旱魃愣是吃了他一记法术,也许因为角度不好,他被两支鲧风刃打中。不过左腰的鲧风刃力量及其微弱,根本连他的皮毛都没伤到。 “小妖,你在侮辱我!”旱魃双眼阴冷无比,他正要发难,却被后颈的疼痛打断,他原本吃了一记原以为夜蝶不过是虚张声势,谁知真正有杀伤力的却正是射向面门的那一记攻击,这一击夜蝶是用了十二层的灵力,果然烟雾弹奏效了,她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段臻一眼,这个计划简直是出神入化。旱魃一低头,鲧风刃便削去了一块皮肉,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这一击的意义却尤为重大,修行十几万年的凶兽被出道不过一千多年的小妖所伤,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可以这么说,段臻c斑鲛c夜蝶三人的年龄总和都比不上旱魃存活年头的零头。他怎能咽下这口恶气?只听到旱魃用沙哑的声调怒吼道:“老夫要把你们烧成灰烬,还要挫骨扬灰!” “有这个能耐就来吧。”段臻冷笑道,“还没完呢,上了开胃菜,正餐还没上呢,别着急!” 话音刚落,两人的联袂攻击便来开帷幕,身体和心灵都受到创伤的旱魃此刻是急了眼,根本不闪不避,俄而便被击中了几下,他被巨大的冲击力轰飞,身后的石壁都被撞出了几个大坑。眼见旱魃吃了瘪,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夜蝶继续进攻。 而段臻则笑道:“大哥,看你了!” 斑鲛哈哈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信心满满道:“我做事你放心,这回非得扒了老骨头的皮。” 段臻将至尊铠甲撑开一圈,内中的空间立刻达到足有四五十平方米,有这段距离助跑足够了。段臻一个跳跃在空中等待斑鲛,斑鲛也不迟疑,立刻撒开脚步围着铠甲内展开疾风步法,直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烟尘后,他一个跳跃将段臻握在怀里。段臻全身火红,温度极高,斑鲛的手甫一碰触,剧痛便迅猛袭来,他咬牙强忍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将段臻抛向旱魃所在位置,而段臻也立即释放出至尊光环。 段臻像是一支迅猛无比的利箭朝着夜蝶的身后射去,他立刻下了一声命令。夜蝶便像是脑后长眼一般避开段臻的攻势,不过经过夜蝶的精准计算,此刻暴露在段臻箭头下的却成了旱魃。好一招欲擒故纵,赶狗入穷巷,眼看着旱魃避无可避就要被这极尽破坏力的一击击中。 不过斑鲛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手像是在火焰中炙烤,痛不可当。他不是将段臻抛出么,怎么会手疼?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外面温度实在太高了,若不是有至尊铠甲的保护斑鲛早就归位了,所以在他抛出段臻后立刻施展翔跃之术借着余力抓住了段臻的双脚。但力量已出,所以他的速度毫不减慢。这就成了子母箭的造型,只有跟着段臻才能够有至尊铠甲的保护。这才是段臻询问斑鲛怕不怕疼痛的真实原因,不过斑鲛仅仅受些皮肉之苦,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 有得必有失嘛,毕其功于一役,这笔买卖当真合算的很。现在被到的穷途末路的成了旱魃,他将如何应对?是被一击必杀,或者 第十五章 峰回路转 段臻宛如离弦之箭近旱魃,旱魃心中骇然,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环环相扣,步步紧。这简直是教科书似的战略,有主攻,辅攻,佯攻,还有最后的杀手锏。旱魃因为身体猛然变大四五倍,和正常人一般大小,增加了目标的命中几率。况且段臻早就将自己的方位算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小妖都极难对付,把时机掐算得一点不差。 只听见“轰隆~轰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斑鲛丑陋的身躯便一点不漏的吃了段臻这全力一击。霎时间旱魃身躯像破布一般飞出,然后重重的撞向岩壁,饶是岩壁重重叠叠,却也抵挡不住这恐怖的力量。只能看见一道红光迅速被埋进那石峰之内,然后耳畔便是石头与石头摩擦的碎响。段臻呼出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他连忙调整身体,一脚蹬开仍旧死死抓着自己双腿的斑鲛。斑鲛已经被他烫得麻木了,被这一踹之下也赶忙松开手掌。再看手上淋漓的鲜血沾染得肮脏不堪,而被撕扯下的血肉简直触目惊心。斑鲛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全神贯注祈祷能够一击必中,全然忘记他自己的伤情。此时反应过来这才大呼“好疼~”。 夜蝶见精心准备的策略终于奏效也放下心来,连忙凑近两人查看。一看到斑鲛血肉模糊的手掌,她连忙施展法术为他稍稍止血,不过表面很多地方都已经被烫得焦黄,用法术也无能为力。段臻关切的问道:“大哥,你还挺得住吗?” 斑鲛表情痛苦,说话的声音像是在空中漂浮一般:“要是之前你问我这话,我会说挺得住,现在嘛,换你来试一试。” “好啦,总之咱们赢了,能够逃离这个鬼地方了。”段臻安慰他道。 “先别斗嘴了,看看旱魃死了没有。”夜蝶果断打断两人的话,依旧不敢完全放心,于是提醒他们道。 “就算没死,估计也就剩下半口气了,你没看到我和小臻用这一招连魔域珊瑚的身体都差点撕成两半,那个猴崽子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斑鲛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因为疼痛连续不断传达到大脑神经,所以说话表情极为滑稽,一笑像哭似得,一哭像笑似的,大概就这么个情况。哦?你说正常表情下啊,那只好是哭笑不得的模样了。 “咱们休息一会,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烤焦了,不过现在好像转好许多。”段臻道。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确实如此。原本炎热得让人无法忍受的山岩好像也没有那么滚烫了。看来旱魃确实受了不小的损伤,他的灵力已经无法覆盖这片辽阔的地域。夜蝶变出布条将他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造型简直就是两个中秋节的大粽子。“要不是看在双手受伤,我一定要把那老东西拉出来撕成碎片,啊~好疼~”狠话还没说完就惨叫起来,接着埋怨道:“师父,你小心点,我是病人啊。” 夜蝶瞪了他一眼道:“谁让你乱动,受伤了就别说话,动来动去的让我没法好好包扎。” 被这一通训斥,斑鲛不敢再乱动,老实的让她为自己绑扎。不过不动是不动,嘴里兀自不歇:“你看那老猴崽子,简直就把这里弄得生灵涂炭,方圆数里连一棵树一朵花都没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深火热的日子。” “大哥,我看你就是欠揍,要是他现在出现在你眼前,估计你大气都不敢吭了。”段臻果断调侃他道。 旱魃始终没有出现,众人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于是互相调侃起来。经历过了恶战,大家的精神都高度紧绷,好不容易能够松一口气,便开始胡侃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段臻的皮肤颜色也渐渐转淡,此时斑鲛已经绑扎完毕,不过伤势不轻,为了让他不再次触碰伤口,夜蝶特意给他脖子处加了两条布条能够挂住伤臂。斑鲛的样子及其滑稽,像是手上戴着两个大粽子,更像是两个大熊掌。 “接下来怎么办?”夜蝶将一切收拾妥当转头问段臻。 段臻双手一摊道:“该咋办咋办,等旱魃一出来咱们一拥而上将他生擒活捉,看他不老实交代。” “这能行吗?”夜蝶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旱魃可是狠角色,付出这么多辛苦才勉强击败他,如今生死未卜,又不敢贸然靠近寻找。虽说从种种迹象表明旱魃受了重伤,却余威未散。 斑鲛付出了血的代价,自然是嘴上不饶人,见到夜蝶狐疑的神色便一扬头不屑的说道:“有什么不行的,待会你们都别动,让我用师父给我的大熊掌灭了这老鬼。” 夜蝶嗔怪的说道:“别不正经,说真的,我现在还有点怀疑它有没有受伤,要是” 夜蝶的顾虑合情合理,毕竟对方曾是妖界有名的魁首,而洞窟内的女人又没有多余的提示,在没有充分的把握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恐慌是会传染的,因为夜蝶的担忧让原本欢快的气氛发生明显的变化,甚至连段臻都开始怀疑旱魃的动机。于是他用灵力对夜蝶交代了一些话,夜蝶连连点头,原来段臻一直不声不响早就已经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甚至连现在的情形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好戏仍未结束,甚至只能说是刚刚开始。不过该干的事情还是不能忽略,段臻四下打探许久,却没发现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更别说有什么发现了。四处都是因为高温熏烤的浅褐色与黄色岩石,绕了一圈也没有线索。无奈之下,段臻等人只好重又聚在一起商讨可能的结果。气氛很热烈,发言很踊跃,成果很不突出。段臻判断出口一定与旱魃有关,于是让众人从石峰中小心寻找对方踪迹。 毕竟旱魃身受重伤——很可能。不过老小子很是根葱,是根大葱,所以他们距离保持的非常严格,无论谁出现危险都能得到对方有效支援。段臻等人一寸寸找寻,却始终毫无收获,难道旱魃长了翅膀,还是遁地穿山?就在众人都大惑不解之时,不远处冒出一股暗红色火焰,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都提高警惕。 就在被暗红色火焰吸引的瞬间,一道影子却从他们所站的地面钻出,速度快的让人无法防备。夜蝶只觉得身后遭受重创,至尊铠甲的双臂与头颅便被某种利刃齐崭崭削掉,接着是后心一痛,一股鲜血便喷口而出。事情急转直下,铠甲双臂头颅还未落地,段臻就觉得保护自己的铠甲被什么猛烈的火焰炙烤,坚固的铠甲竟开始融化,段臻本能后跳,但迎面而来的却是巨大的撞击,随着大地呻吟的巨响,至尊铠甲被轰飞大半,余下部分也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偷袭三人的自然是一直影藏形迹的旱魃,旱魃吃了大亏,受了不轻的伤害,此刻突然发难也用了很多灵力,不过他修行甚久,又在自己的主场,恢复能力惊人。一击得手后,段臻等人都身受重伤,形势陡然逆转。 段臻错愕的瞪着旱魃,用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你你怎么可能还有灵力偷袭。” 旱魃满口獠牙内都是暗红血斑,很显然他也不轻松,不过面对眼前这群毛头小子,自己还是技高一筹。在他们自认为已经稳胜券的情况下反败为胜,此刻自然得意忘形道。他从口中吐出一口血痰道:”就凭你们想要伤及老夫元气,大言不惭。“ 夜蝶受了重伤,嘴角都是鲜血,看来旱魃还有更为强横的法术,她此刻也不说话,暗中医治自己的损伤。 反观斑鲛一脸愤怒,他本想大吼,却被一旁的段臻按住,只好强压怒火。段臻的至尊铠甲在一点点剥落,悉悉索索的轻微声音不绝于耳,他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黯然的垂下头颅。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大意,最后他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魁头,你赢了。既然要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有这一层塔的奥秘究竟是什么?” 旱魃冷笑一眼,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再说这些有用吗?不过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告诉他也无关紧要,就当自己做善事了。想到此处他便毫不隐瞒,语气嚣张的说道:“这一层炎之地狱根本不要想找到出口,因为出口早被我吃了!” 一言既出,一片哗然,出口被吃了!什么情况,几个意思?见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旱魃一脸得意的继续说道:“原本能够开启这层结界的小妖早被我吃下肚里几万年了,现在估计早就消化了,想出去?哈哈哈” 段臻怎么可能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怎么连镇守者都能够被吃掉,那不是成心让神选者去死吗?不过这也太让人觉得难以理解了,难道说不仅仅一股力量主导着自己的试练,否则这旱魃又为何要吃掉镇守兽,只有一种解释,受人指使!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太可怕了,谁有能力干涉到灭世神的权力? “你凭什么敢擅作主张阻挠灭世神的神旨?难道你不怕死吗?”段臻怒道。 旱魃哈哈大笑,甚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若是只是我,当然不敢擅做主张,但却有些人连灭世神都不能不给面子,你以为灭世神是最伟大的神灵?我告诉你,他还差得远,你一定认为我是被他降服的才被镇压在此的,但我告诉你,大错特错!我是自由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段臻面容冷峻,他厉声道:“还有一个问题,这一层真的没有任何出口吗?” “我说过了,没有,除非你能够让那些被我消化的镇守兽死而复生,否则没有任何可能。” “那”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现在没有兴趣回答,只有兴趣把你们这些喽啰一个个解决,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小说着这话,旱魃满脸杀气腾腾,双手蓬勃发出两道长达一米的剑焰。在他看来自己在对方临死前将一些真相告诉他们,算是了了对方一个心愿,免得死都死不瞑目。 “哈”段臻突然露出欢快的笑声,随即越来越大声,仿佛陷入忘我的境界。 这没头没脑的笑声来的莫名其妙,连杀意涌现的旱魃都有些好奇对方这奇观表现的真实意图,他一步一步走向段臻,玩弄着手中来回翻滚的不规则剑焰,一边用阴沉的口气问道:“你觉得有什么这么可笑,难道死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有,不过我是笑一个笨蛋,自以为我们都是瓮中之鳖,却不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事到如今还以为自己是胜利者,在我看来世上没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事情了。”段臻的话极为刺耳,他说谁是笨蛋,大家心照不宣。 但此刻被入绝境的可是自己三人,如何来得螳螂捕蝉?又有哪个是黄雀。旱魃饶有兴趣的睥睨段臻,他冷冷说道:“虚张声势,于事无补!你以为谁会来就你们不成?” 段臻胸有成竹的说道:“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赌注就是你的人头。” “我凭什么和你赌,胜利不过近在咫尺,你们又有什么筹码跟我打赌?”旱魃轻蔑的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们,谁先死?” 段臻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竟像是自言自语的倒计时:“三” 旱魃满头雾水问道:“你说什么?” “二” “一!” 段臻的话音刚落,寒光掠影,旱魃身后一道黑影划过,速度极快,灵力极为微弱,不过这一些灵力足够了。伴着这道黑影的出现,夜蝶身旁的至尊铠甲轰然崩塌,而夜蝶的身体也慢慢消失,旱魃对面的段臻则便了另外一个模样——夜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斑鲛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吃惊的不仅是斑鲛,还有他们的敌人旱魃,旱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遭到突然袭击,那股灵力无声无息却像是突然浮现的,让人防不胜防。旱魃后颈的伤痕原本就没有愈合,又被斑鲛与段臻合力一击震伤,此时虽然能够运用灵力,却也损伤不小,而段臻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具体来说是在段臻第一次运用黑炎包裹至尊铠甲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计划,所以暗中交代了夜蝶,夜蝶明白他的计划后,并没有立刻实行,而是选择静观其变。她的选择很正确,直到第二次段臻在她与旱魃两人对战的时候其实正在努力的恢复至尊之力,这是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其实在夜蝶开始释放泡沫阵制造烟雾的时候,他已经看好了方位,在一击成功后气温骤然下降后,他将全部的至尊之力都转移到夜蝶身上,而夜蝶则使用分身幻化成段臻的模样迷惑旱魃,然后把段臻变成不远处的一块碎石。他早就想到旱魃不会就此认输,但敌人老谋深算,想要套出对方的话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万不得已只能有这种欺骗的手段,让旱魃误以为三人已经求生无门,得意忘形之下肯定会说出一些知道的情报。 没想到旱魃喜形于色,竟然透露了这个惊人的秘密。既然已经没有更大的价值,那么自然那就该收网了。段臻早就将血剑带在身上,为的就是刺穿旱魃坚硬的皮肤,他算的时机极为精准,因为至尊之力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恢复一星半点,这一点灵力想要杀死旱魃,简直就是说笑,但是少有少的妙用,他的聪明之处就在于这些灵力并不是用来诛杀旱魃,而是当成送给他的礼物,段臻曾经向夜蝶询问了不同灵力之间回路的禁忌,就是为了确定这一方案的可行性。 这个计划要是放在刚开始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主要原因有三个,第一个自然是气温,第二个是旱魃的能力,第三个则是旱魃的心态。旱魃的后颈被一柄血刃刺入,火红的剑身妖冶异常,而段臻则在血剑入肉的瞬间将身体内仅有的少许至尊之力通过剑身灌入他的身体。 “你”旱魃再遭耍弄,怒火中烧,本想凭借手中的剑焰结果了段臻,但夜蝶却身形如电抢在他之前救下了段臻。 满脸错愕的旱魃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感觉体内一股不知名的灵力开始聚集,并且有蚕食他自身灵力的征兆,他本想控制自己的灵力压制对方,却没想这股灵力极为霸道,他竟然像是锥子一般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自己的灵力,并且将其破坏,灵力互相排斥之下使旱魃身体开始急速膨胀。 他像是一个吹了气的皮球,身体渐渐的变大,遮蔽了三人的视线,这样下去很危险。段臻果断让大家远离旱魃,不要被他伤害到。岩石密布的空旷地方只剩下了旱魃一人硕大的身躯,他仍在膨胀着,本就丑陋不堪的模样现在看来越发令人作呕。 “混混”他像是大门般的嘴巴还想说什么话,却因为始终无法碰触到嘴唇而囫囵一片,獠牙森森,大肚便便的样子看来已经到了极限,随着一片耀眼的火焰炸裂,不可一世的旱魃也成为了冒着热气的火星,血肉横飞,好不壮观。 随着他的毁灭,从体内飞出一粒翠绿的种子。种子悄然落地生根,扎根在红色的岩石之上。集中而来是风云变色,乌云滚滚,闷雷阵阵。没过多久便下起骤雨,被灼烧得滚烫的岩石接触到雨水,便发出嘶嘶的声响,还伴随着白色的浓雾。 种子生根c发出嫩芽,长出细干,生出绿叶,茁壮成长然后叶落生根,如此反复,不到一会而便长出一片茂盛的森林。 干旱许久的乱石重新迎来生命的诞生,四处都是一片喜人的绿茵,段臻等人只有默默见证这神奇的一幕。 “谢谢你们救了我和奶奶。”此刻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稚嫩的说话声,让三人吃了一惊。 第十六章 新的伙伴(1) 旱魃被段臻的至尊之力毁灭一空,但他体内突然出现的种子却生命力顽强,一落到岩石上就扎下了根基,并且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长出一片森林。暴雨滂沱,浇熄了让人抓狂的炎热。 段臻没有撑开保护,他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持他这么做。若不是蝰蛇赋予他的夜袭天赋,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条件。三人斗得脱了力气,全都瘫坐在一旁,任凭雨水打湿了衣襟,身体。虽然这一战赢了,但夜蝶不免嗔怪的埋怨道:“主人,下次再涉险的时候能跟我们商量一下吗?每次都得为你担心。” 面对夜蝶的责备,他也只好无奈的苦笑一声,形势紧急千钧一发,他也想用一种万无一失的方法来处理危局。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事无巨细都要交代,战机错失就大事不妙。不过夜蝶说的也对,自己凭什么总叫人不放心。他只好陪着笑脸道:“这次侥幸了,没办法只能孤注一掷,下次一定记得。” “就是就是,让大哥我白担心一场,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你得赔罪!”斑鲛大嘴一咧,加入了批斗会中来。 “有你什么事啊,一般凉快去。”段臻恶语相向,他明白有些家伙可以认错,有些不行。比如夜蝶,你认错她就不会多说了,但斑鲛则会得寸进尺,少不了要讹自己一顿饭。 见段臻不接话茬,斑鲛意兴阑珊,小子不上道啊!就在三人闲聊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雨水拍打在他们的头发,脸颊。众人沐浴在微凉的水汽中,被燥热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心情也渐渐冷却下来,斑鲛看向那片突然长出的森林大呼小叫起来,立刻引发其他两人的关注。这!刚刚还什么都没有啊,怎么现在 见夜蝶发愣,段臻最先反应过来,他笑了笑道:“看来转机到了,天无绝人之路,魁头旱魃千算万算,却还是不能强扭天意。走吧,过去看看。” 夜蝶受了些伤,灵力回路受损,不过据她自己说问题不大。斑鲛除了手臂被烫伤,其他都很正常。走到半路,不知从哪里飘来小女孩稚嫩好听的说话声:“谢谢你们救了我和奶奶。” “谁?”段臻警觉起来,大声喝道。 原本三人一路慢行,突然听见异样的声音便立刻停下了脚步,四处查看起来。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岩石上却在雨水中渐渐生长出一丛巨大的蔷薇,蔷薇花盆很大,直径足足半米,她的芬芳在雨水冲刷之下并不浓烈,但花房却渐渐绽放,露出纯白的花蕊,磁管很粗,口径有十来厘米,声音便是从这里面透出来的。段臻笑笑:“既然要致谢,为何不现身?” 随着段臻的话,花蕊中沁出一抹光斑,影影绰绰看不分明,约莫数分钟后,便飞出两粒米粒大小的妖元。她们一前一后落在段臻面前,一会儿工夫便幻化为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老人白发苍苍,皱纹深刻,不过老而不衰,身着全白绸缎衣饰,胸前挂着一个蔷薇项坠。年轻女子外形不过七八岁,满脸稚气,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好奇的打量周遭陌生的世界,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段臻暗忖说话的肯定是小姑娘了,两人单膝跪在段臻等人面前,直到夜蝶招呼她们起身才慢慢站起。 夜蝶见此情景大出意料,不过见其举止不像是敌人便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 老人扬起头,展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我是镇守第四层的妖兽——灵花妖。这是我的孙女,沁心。”说着话还用细长分明的手掌抚摸着小姑娘的头,段臻在这温暖的场景中却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她现在还好吗?虽然塔里有明暗交替,有四季寒暖,时间却凝固不动。段臻痴痴的苦笑一声,恐怕奶奶还在睡梦中展颜微笑吧,他没有被这种心情影响太久。不过一会儿神色又恢复如常的段臻冷静的问道:“旱魃曾说,你是被他吞下肚中。为何你们却能够活下来?” 老人将胸前的项坠取下,递给段臻然后说道:“这是我们一族的至宝,能够保护妖元不受干扰,被旱魃吞下的时候,它自动撑开了保护结界,我等得意栖息在旱魃的体内以花种的形式沉睡。” 原来如此,段臻点点头。恐怕连不可一世的旱魃都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安排的所谓无懈可击的阴谋会被这小小的饰物破坏吧。他用心打量起手中的蔷薇项坠,项坠轻灵,在雨中冲淋却浑然未湿,周围笼罩着淡淡的纯白光晕,果然是个奇特的物件。段臻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着的虚空指环,又多看了一眼蔷薇项坠,这世上的宝物真是出乎意料,当真是鬼斧神工,人力不可为啊。 “既然如此,旱魃口中的别的神灵又是怎么回事?”段臻越往上,越觉得这个世界的复杂,权力之间的交缠纠结,自己宛如飘萍一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老人叹了口气一一言明,她知道的情报与对方也相差无几。事情要追溯到迄今四万七千年前左右,那时候鬼域混沌,飞虫走兽极为繁杂,妖魔鬼怪群龙无首,鬼域也不叫鬼域,而是芒矩之地,后来灭世神横空出世,横扫了许多逞凶一时的强大妖兽,并且以自己强大的力量铸造了这千万年依然屹立不倒的炼魂塔,他的目的没人知道。时间过了不到百年,他开始四处寻找妖兽镇守二十层炼魂塔,实际上他只精心挑选了三个有强大能力的妖兽,其上不过都是一些散兵游勇,构不成多大威胁。 “这么说来,灭世神没有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打算?”段臻疑惑的望着她,雨声渐渐减小,一片新生的盎然绿意充斥眼眸。 “那是自然了,我接到的指令是帮助神选者,不过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无从抵抗,只能隐忍下来。”老人笑笑,女孩自始至终眼光不离夜蝶,她觉得对面的姐姐长得真好看,看起来就觉得很舒服,自己以后也要长得和她一样。 那旱魃那一套说辞倒也不是无风起浪,恐怕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啊。他继续盘问道:“如你所说,旱魃是突然闯入的入侵者,那灭世神为何不出手?” 第十六章 新的伙伴(2) 老人无奈的摇摇头,自己不过是个小妖,有什么资格去干涉那些呼风唤雨的大神?旱魃是在她入驻第四层塔内的一千年后才出现的,原本美轮美奂的花的海洋被他的绝焰毁灭殆尽,自己本想奋力一斗,却哪里是穷凶极恶的魁头对手?反而落入对方的腹中,沦为果腹之食。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因为在这段漫长是时间内,她与自己的孙女一直都以花种的形态沉睡,直到今时今日才得以解放。这一切都归功于夜蝶等人,那他们自然就是这对灵花妖的救命恩人了。 见对方所知甚少,不过这段尘封许久的往事让众人猝不及防,不过还有几个问题段臻还要询问一次:“如你所说,被挑选的镇守兽都是灭世神在四万多年前挑选出来的,可是夜蝶不过千年骨蝶,为什么会成为第一层的镇守兽?” “旱魃在吞吃我们之前曾经说过,妖界就要掀起浩劫,漩涡中心在炼狱,恐怕被选出的守塔妖也因此而受到牵连,也未可知。”老人平淡的回答。 段臻一头雾水,在与夜蝶和老人两人的交谈中才大致明白其脉络,原来最早挑选出镇守一层塔的妖兽是万年槐树妖,但因为某种不清楚的原因而不见踪迹,大概时间经过段臻推算应该在两万年前,第一层塔一直处于无人镇守的状态,随着争斗的消弭,炼魂塔的问题浮上桌案,不过因为某些力量的阻挠,灭世神只能匆匆选出一些资历不足的小妖充当镇守兽,而夜蝶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按照段臻之前的经历来看,炼魂塔的规则已经彻底不复存在。 因为之前的炼魂塔是每过两层或者三层都会有一个巨大阵法,能够任凭挑战者跳跃过一到两层的镇守兽,大大减低了难度。可是一路走来的三人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经历,当然还有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情况——蝰蛇根本就不是镇守兽!他被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心甘情愿,这与其交谈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中,段臻心力交瘁。难道说蝰蛇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他那套说辞根本就是欺骗之词?这样想来,蝰蛇与洞窟女人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看来蝰蛇身上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灭世神有可能也是身不由己,连自己仰慕的神明都会被其他势力掣肘,那自己岂不是更加凶险?想到此处段臻回调对夜蝶说道:“夜蝶,看来我们要面对的挑战比预想的更为严峻,想要出塔,难呐!” 夜蝶也被这些真相惊的花容失色,闻听段臻的话不由苦叹一声道:“主人恐怕早有这样的顾虑吧?” 还是夜蝶冰雪聪明,段臻本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却不过拙劣无比,她虽装作不知道,心里却似明镜一般透亮。段臻不再隐瞒道:“我一开始接触蝰蛇的话语,也以为灭世神是个无耻的神明,对他有种本能的抗拒,而蝰蛇的手段又着实高明,把我瞒了过去。现在想来,蝰蛇一定知道真相,不仅知道,还一定见证过那场浩大的劫难。不过我们现在也不能去询问他,惹怒他以后杀人灭口,我们就麻烦了。” 斑鲛听得一知半解,不过段臻一说到蝰蛇,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家伙差点把自己做成烧烤bbq,这口恶气憋在心里早就想一吐为快。他骂不绝口道:“大哥早就知道那老家伙没安好心,你还傻乎乎的给人当枪使,要我说就让灭世神一直关着他,让他永远出不去。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想着争名夺利。” 段臻没有在意斑鲛的怒骂,在他看来,蝰蛇给他的夜袭天赋与注入的灵力一定也有玄机,自己能够杀掉旱魃还要归功于夜袭天赋,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偷袭得手。天赋可以继承,却不能反噬,能够对自己造成维系的自然就是注入至尊刻印的蛇形灵力了,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蒙上一层忧色。 蝰蛇说的很肯定,他的蛇形灵力的吞噬速度缓慢,而且不会对至尊刻印有影响,只要在二十年内取代灭世神,放出囚禁在塔里的蝰蛇,自己就能够转危为安。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段臻原本的计划全盘打乱,他现在也不能分辨究竟谁是谁非,而且蝰蛇来路不明,自己要如何权衡?一想到两人之间的交易,段臻就头大。 还是夜蝶心细,看到段臻半天不说话,又举止异常,便出声询问:“主人在想什么?” 段臻不想大家担心,只好勉强摆摆手。见他不肯说,夜蝶也不再多问,只是眉眼中忧郁渐增加。 此时灵花妖道:“你们要想穿过这里,必须要有我的指引,不过上去以后恐怕有更多的挑战。” “难道没有更快捷的方法吗?如果局势这么复杂,我真是没有把握能不能到达塔顶谒见灭绝神了。”段臻苦笑一声,他以为自己的敌人是灭绝神,可是灭绝神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支,恐怕炼魂塔里的变化就是在权力轧伐下的产物。 灵花妖见他面露难色,也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不过现实是残酷的,自己被囚禁万年,连外面的变化都知之甚少,跟别说给他们帮助了。她只好抱歉的说道:“恐怕只能依靠你们自己的力量了。这也许就是你的使命,但你既然是灭世神千辛万苦等待的神选者,见你有难,他不会袖手旁观。” 段臻不再询问,问了也没用,只好让对方指引自己通往上一层的传输阵,一路上小姑娘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段臻也少言寡语。夜蝶几次想说话,但一看到笼罩在他脸上的阴霾也就作罢,这一群人里面最活泼的非斑鲛莫属了。斑鲛好像特别惹沁心的喜欢,毕竟斑鲛长得虎背熊腰,一米九的大个子站起来就是一个高塔。而且斑鲛胡子拉碴,脸又黑,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沁心便一直跟着斑鲛,嘴里念叨着“叔叔,叔叔。” 要是一般人被这么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叫叔叔,肯定受用的很。可是斑鲛不过才十二岁,说起来离成年还有两三年,被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妖怪叫叔叔,他心里的滋味恐怕也不会多好。最后斑鲛生气了,语气生硬的纠正道:“小姑娘,你得叫哥哥,不能叫叔叔。” 沁心却固执的摇晃脑袋,她语气笃定的辩解道:“那个才是哥哥,那个是姐姐,你是叔叔,只有叔叔才长胡须。” 斑鲛都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什么逻辑嘛?长胡子就是叔叔,你活了几万年我岂不是要叫你老老老大娘?此言一出,连原本心情欠佳的夜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灵花妖只好尴尬的说道:“你不用在意,我们被蔷薇项坠包裹的时候,年龄并没有增长,完全是处于定格状态的。” 斑鲛不依不饶的说道:“那这小姑娘被吞进去的时候多大了?” “好像一百一十二岁吧”灵花妖努力的回想,最后摸不准的说道。 现在连段臻都快被逗乐了,一百一十多岁的妖怪管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叫叔叔?斑鲛一脸黑线!你开什么玩笑?可是小姑娘非常固执,认定了斑鲛是叔叔,哪怕对方据理力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被叫习惯了叔叔的斑鲛只好可耻的接受了这个荒谬的称呼,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笑吟吟的脸庞也疑惑不解,刚才还闷声不响,现在怎么突然间就雨过天晴了? 雨住了,旱魃的火焰被扑灭,四周凉风送爽。一行人也到了一颗巨大的古树跟前,这棵树太大了,简直能够容纳百十来人围坐一圈,根深叶茂,谁能想到就这短短的时间竟然能够长出这样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 “就是这里吗?”段臻询问道。 “是的,不过阵法在树里,我们得进入才能启动传送阵。”灵花妖幽幽道。 “不是说每一层都有奖励吗?既然我们救了你,奖励拿来吧,我们可不想空手而归。”斑鲛一路被小姑娘气得够呛,此刻临别之际,哪里能不找回损失。 灵花妖错愕的望着斑鲛的黑脸,疑惑的问道:“没有奖励啊?灭世神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可不行,没有宝物,我们可不走!”斑鲛胡搅蛮缠,要是这种时候段臻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劝解,但这次他却没有,毕竟前面的路危机重重,给未来蒙上一层无法预料的阴霾。就自己这么几个人闯到第四层已经是伤的伤,累的累,他真的不敢保证能够走到多远。 夜蝶皱起眉头,本想说几句,却被段臻的眼神止住。灵花妖见没人制止,只好说道:“既然塔内的规则已改,那老身也不能违逆。但老身身无长物,唯一一个宝物只有蔷薇项坠,若是你想要便给了你们吧。” 一听要把蔷薇项坠给了这三个人,小姑娘沁心就不干了,她大声抗议道:“怎么抢人家的宝物,你们都是坏人!” 原本夜蝶本就不忍心这样做,一听沁心抗议,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劝道:“还是别拿人家的至宝了,咱们一路不都过来了吗?” “这可不行师父,你看我这手都伤成这样了,一点收获都没有,岂不是太亏了吗?”斑鲛一脸不在乎的反驳。 见局面僵持不下,段臻却仍旧不说话,夜蝶急了扯了扯神游天外的段臻道:“主人,你也说说话啊。” 段臻无法,只好咳嗽一声,他劝了斑鲛几句,可是斑鲛认准了不撒手,小姑娘也寸步不让。反倒让原本已经打定主意的灵花妖有些为难,夜蝶只好不再加入战局,任由一大一小争吵不休。最后还是灵花妖打了个圆场,要不然就让沁心跟着去,一来她能够使用蔷薇项坠,二来沁心也精通医道,有她在对其他人也是个帮助。 斑鲛一听这小姑娘要与自己同行,立刻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本来路途就艰难还要带上一个拖油瓶,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结果沁心小嘴一嘟,大声说自己才不愿意和这个坏叔叔一起呢,大笨熊!段臻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便到边上呼吸新鲜空气,此刻他红色的肌肤并未明显消退,照理说周围都已经恢复如初了,自己怎么还是感觉滚烫得难以忍受? 夜蝶见段臻独自走开也跟了上去,见他行为异常便好心问道:“主人怎么了?不舒服吗?” 第十六章 新的伙伴(3) 段臻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从击杀旱魃开始自己体内就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夜蝶伸手想拍他,却被全身散发的热浪灼疼,大惊失色的说道:“主人怎么还这么烫?” 段臻不说话,他感觉体内的蝰蛇灵力更为凶猛,流窜速度更快,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压制他们,无奈至尊之力透支过度竟被反噬。他此时上身赤条条一丝不挂,蝰蛇灵力在血脉中穿行,能够清楚的看到蛇首比之前大了足足一圈。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越来越重,就在他闭上眼的刹那,瞳孔中竟然射出一道阴冷的寒光,那是蛇的眼中才能够出现的寒芒! “你先别动,我给你治伤。”夜蝶见他不说话也着急起来,连忙催动灵力,注入段臻的体内。谁知段臻的身体却好像一个黑洞无法填满,而夜蝶的修行又不足,遇到了狠辣阴毒的蝰蛇灵力简直就项贪婪的大嘴,吸食着夜蝶的灵力。夜蝶急的大汗淋漓,却毫无进展。 “别管了,我过一会就会好。”段臻见夜蝶如此努力,心里一暖劝道。 “你看你都这样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夜蝶欲言又止,语气中的焦急一览无余。 “还是商量一下下一层该怎么办吧,我有至尊刻印保护,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我始终担心蝰蛇的计划,他应该有很多东西瞒着我们,我觉得他对于注入至尊刻印的灵力也有所保留。”段臻如此说道,眉宇间的阴霾更深了。 夜蝶关心段臻,他自己清楚,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要对夜蝶说更好一些,毕竟自己不想连累对方。要是自己真的控制不了这股灵力,那他只能与其同归于尽,想到这里不由悲戚的笑了。 “不行,这次你听我的,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连灭世神都无法左右,我又能如何?” “”夜蝶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劝他,反而被他扰乱了心神。 “回去吧,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做,原本进入炼魂塔不过是为了找寻神草为奶奶延长寿命,现在想来真是荒唐可笑。”段臻自嘲的说道。 夜蝶闷闷的跟着他,不再说话,斑鲛与沁心还在争吵,沁心的小脸粉嘟嘟的,像是水嫩的蜜桃。不过这全是被气的,斑鲛不让沁心跟着,只想要蔷薇项坠,小姑娘都快气炸了。这个黑大个怎么这不讲理。 段臻对灵花妖道:“开门吧,我们要走了。”然后回头让斑鲛别再胡闹,斑鲛被他这一说也不好继续纠缠,只好恶狠狠的瞪了沁心一眼,沁心自然看见了,气哼哼的说道:“坏叔叔!” “姑奶奶,谁是你叔叔!”夜蝶哭笑不得,又担心段臻的身体状况,她发现这小姑娘天赋异禀,有她在的地方总是不乏欢声笑语。 “啊!”原本一直隐忍的段臻突然惨叫一声,蝰蛇灵力竟然成了实体,将他的手臂撕咬开一个口子,口子有五六厘米,隐约能够看到他尖锐的獠牙与圆形脑袋。这一状况将所有人都惊呆了,段臻被突如其来的疼痛袭来,额头豆大的汗珠潸然滚落,不过立刻就咬牙不再发出痛叫。 夜蝶本想帮他驱出“毒蛇”,却被沁心一把拦住,她细声细气的说道:“姐姐,你别过去,这个哥哥现在很危险,不要靠近他,我能治好。” 斑鲛本想讥讽两句,但此时性命攸关,哪有斗嘴的工夫?只见沁心立刻夺过奶奶手上的蔷薇项坠抛向段臻,然后念动口诀,项坠立刻散发出轻柔的光辉,然后乖巧的落在段臻的伤口之上。那条蛇形灵力被无形的光芒阻挡,便只能游走在被项坠围定的范围之内。饶是如此,段臻依旧觉得疼痛难忍。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段臻的疼痛稍稍减弱,那蛇头在皮肤下也小了许多,之前有铜钱大,现在不过一个蝌蚪脑袋大小了。经过这一番折腾,沁心额前也透出亮晶晶的汗珠,她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去森林中找到一株长十几厘米,遍体墨绿叶旁长着锯齿的的植物,肉随后小心的敷在伤口。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沁心好像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不仅没有丝毫的生疏,反而游刃有余动作优雅。斑鲛眼睛瞪得铜铃大小,然后用力揉着眼睛,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夜蝶也叹为观止,她原本认为灵花妖不过是为了将蔷薇项坠送给他们才以此为借口,谁知道沁心真的精通医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夜蝶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他” 沁心擦拭着额前的汗水微笑道:“没事儿,灵力外泄,有蔷薇项坠压制,再加上白虎草很快就能痊愈了。”说着这话还故意用眼神睥睨着斑鲛,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把斑鲛心中对她刚刚建立的好感瞬间冲击得荡然无存。 “呼”段臻吐出一口粗气,他憨笑着对沁心说了一声谢谢。 谁知沁心却埋怨地说道:“大哥哥,你可真不小心,怎么能让这种灵力进入体内呢?还好发现的早,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段臻暗自心惊,没想到蝰蛇的灵力如此霸道,长此以往不要说二十年,能够撑过两年都算久了。他责怪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被那个装得与世无争的蝰蛇骗的团团转,不过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所以他才被囚禁在此寸步难行。 “那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么?”夜蝶紧张的询问道。 沁心眨巴着大眼睛不确定的回答:“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会吧,蔷薇项坠只是压抑了它的生长,还有限制了它的体型,但它的力量太强大了,要想根治恐怕还得找别的办法。” 段臻兀自强撑道:“哪有那么严重,沁心是危言耸听罢了。没事,既然已经好了咱们准备出发吧。” 段臻的话无疑火上浇油,让沉闷许久的夜蝶这座火山彻底爆发,她语气急切的说道:“你就爱逞强,都这样了还苦撑,难道非要把自己整死才甘心吗?” 谁都没见过夜蝶发火,她连狠话都都没说过,如今竟然因为段臻而急怒攻心。段臻沉默了,斑鲛也不再怄气,他拍拍段臻的肩膀道:“小臻,你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就你这样怎么闯塔?” 其实段臻也明白,可是塔内缺医少药,不快点出去怎么安心治疗?他固执的摇摇头,谢绝了斑鲛的好意。斑鲛对段臻言听计从,虽然争论不断,但对段臻的关心除了夜蝶,谁又能比得上?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沁心说话了:“要上塔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有我和你们一起去,有蔷薇项坠在,我再采撷一些草药制成各种药丸,就能够大大缓解他的痛苦。” 既然事已至此,不想带上沁心也没办法了,不过沁心毕竟不善于攻击法术,所以交战之际要有人专门保护,此时段臻的处境又不容乐观,权衡利弊斑鲛也只好同意。不过在出发之前,沁心做了一番准备,她在夜蝶的帮助下四处采集药草,并且制成各种药丸妥善保存好后被一股脑丢进了虚空指环内。 离别时刻,众人告别灵花妖,老人舍不得孙女,千叮咛万嘱咐让段臻一定要保护好沁心,一旦完成了使命就立刻让她回到百花谷里寻找同族。段臻笑笑道:“放心,沁心很有分寸,我就是拼了命都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夜蝶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段臻总是这样给别人承诺,自己守护得痛苦。她也出声道:“我会像对自己妹妹一样对她。” 老人欣慰的点点头,轮到斑鲛,斑鲛的手严重灼伤,被沁心的“妙手回春丹”治好,不过在为他生肌之时,她好像下手故意没轻没重,把斑鲛疼得嗷嗷乱叫,活像是被等待宰杀的猪猡。但沁心的医术确实不是盖的,没过半天斑鲛触目惊心的手掌就恢复如初。既然两人都做了保证,斑鲛自然不能一言不发,不过对沁心这个小丫头他真是又爱又恨,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我,我只能保证不揍她。” 有这么说话的吗?不过老人却丝毫不以为忤,她幽幽说道:“沁心虽然一百多岁,但在灵花一族中只能算是个孩子,你们以后就当她是个小妹妹吧,她跟着我很久了,医术也高,天赋在灵花一族中又属上乘,有她在除非一些疑难杂症,否则都能够药到病除。” 三人点点头,既然万事俱备,那就向着未知的领域进发吧。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男两女即将面对的是一幕幕滑稽可笑的场景。 第十七章 傀儡斗室 灵花妖手捻术式,口中念念有词,合抱大树轰然洞开,从中分开一条能够容纳两三人进入的门洞,灵花妖当先前行为众人引路。虽说是大树之内,空间却极为宽阔。不过采光却丝毫没有因为在内部而显得不足,灵花妖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旱魃本想毁掉这棵古树,但他却不知道古树有形无质,只要零花一族不灭,亘古之树的树灵便不会消亡。他以为只要吞下我和沁心就能够阻挡神选者的前进脚步,可能算是太过自负吧。” 段臻没有搭言,只是笑笑,自己一路走来有哪一桩哪一件事真在他计划内呢?恐怕只能用那句最经典的话来概括了——我猜透了故事的开始,却没猜透结局。相比之下,段臻则连开始都没猜出来,要是他一早就知道要经历这样的坎坷,他还有这样的决心走出第一步吗?就算他真的表现的生猛无比,不过也是被无奈,典型的上梁山。 夜蝶也无话,她一方面被灵花妖的叙述震惊,另一方面却有关心段臻被蝰蛇蚕食的身体,虽说一路将会有沁心相伴,但小姑娘毕竟只能压制段臻体内流窜的蝰蛇灵力。 斑鲛一路走走看看,大叔内部格局精巧,被一堵堵幕墙遮挡,迷宫一般蜿蜒曲折。他好奇的询问这些构造格局有什么解释,谁知灵花妖也说不清楚,只告知是先祖一早就发明出来的,后辈根本无从知晓。前人的智慧实在让人望尘莫及,段臻身后跟着沁心,自从沁心为他诊治以后就特别关心这个稍显消瘦的男人。 几人各有各的神态,好容易穿过重重阻隔,到达了大树中心,映入眼帘的是九跟短木桩,木桩排布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灵花妖停下脚步,转身向众人介绍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就根桩按照阵法排列,只能容纳四人进入,也许就是为了今日之事吧。我会将如何穿过的顺序告诉沁心,接下来就由她为你们引路吧。” 说完话以后朝沁心一挥手,小姑娘冰雪聪明立刻到了奶奶身边,灵花妖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就看见沁心连连点头。没过多久她一拍小胸脯自信的说道:“放心,交给我了。”然后回头对着等待的众人道:“看好我的脚步,不要错了。” 直到段臻点头后,她一步一跃,走得极为精细,速度又拿捏的恰到好处。段臻将那些顺序都看在眼里,直到踏完最后一步身形便倏忽一声消失无影。段臻本想当先而行,却一回头看见满脸惶惑的斑鲛,苦叹一口气,就大哥这脑子,大家都走了谁指导他?于是便对夜蝶道:“你先走,我来引着大哥。” 夜蝶笑了笑,便身形如翩跹彩蝶,踏着极为绚丽的舞步,随着衣袂翻飞墨绿的古树内像是飘过一只美轮美奂的彩蝶,而后也不见踪迹。段臻笑着对斑鲛道:“大哥,记住了吗?” 斑鲛底气不足的说道:“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的潜台词就是很有问题,段臻苦笑着扶了扶额头,他真不明白斑鲛这样的记性以后怎么当好一个称职的商人。 “你先走,过斜向上的三星桩。”段臻指挥道,等到对方一步稳稳落在桩心,方才接着说道:“右边正前方七星横桩。” 段臻几乎与斑鲛同时起跳,经过这一番耐心的指导,四个人都先后到达第五层塔中。一进入另一个空间,鼻息内便能闻见一股淡雅的香气,像是某种古木散发出来的,用沁人心脾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好香啊,这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说话的是夜蝶,她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虽然不施粉黛,但身体天然有淡淡的暗香,闻之淡而不俗,显而不滥。而众人嗅到的气味则是雅而哀,烈而不浓,斑鲛被这股香气吸引,脱口而出道:“看来咱们又有艳遇,小臻你说呢?” 段臻没有说话,他目视空空如也的长廊,并未有异常的情况。谁知沁心却抢过话头道:“怪叔叔又再想什么怪事?看你那大嘴都快流口水了。” 自从斑鲛与沁心相识,两人就一直不对付,也不知道这两个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在一起一定要拌嘴,一吵架就得有人劝架,简直就是隔世的仇人,冤孽啊!之前劝架的是夜蝶,可是后来夜蝶也不胜其扰,索性由他们去,结果这可倒好,他们吵几句就不吵了。饶是夜蝶性情温婉,却也动了肝火,觉得自己夹在里面就是自找没趣。 斑鲛本想拌嘴,却发现对方神情有异。沁心大呼糟糕,接着命令所以人暂时掩住口鼻,并说香气内有不知名的物质。但此时说话为时已晚,斑鲛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夜蝶也好不到哪里去,身躯软得像是没有骨头,眼见着就要瘫倒。被一旁的段臻小说扶住,他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我,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奇怪”段臻从她脸上嗅出一丝不妙。 “他们怎么了?”段臻问沁心道。 沁心一脸无辜的回答道:“散灵粉,细如微尘,香味就是这样轻信扑鼻,微微烈性。具体要看配比的份额,不过我看至少要大半天才能恢复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灵力都会无法凝聚,而且伴随四肢无力百脉不畅。” 斑鲛一听这话立刻恼了:“究竟是什么家伙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陷害我们,给小爷找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不过药性太过猛烈,没说几句话就感到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那我怎么没事?”段臻疑惑的问道,“难道是因为我体内有至尊刻印?” “那到不见得,恐怕是那股强横的灵力的特性吧,我在之前发现的时候已经了解到,这股特殊的灵力有很强大的抗毒能力。”沁心耐心的说道。“不过我也叮嘱过你了吧,不要随意使用至尊之力,至尊刻印虽然特别,但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要是贸然发动,强龙失势,弱蛇妨主,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段臻听完这一席话,心免不了咯噔一沉,按照她的说法,勉强可以战斗的只有自己和沁心。而且还不能使用至尊之力,灵力也要妥善运用,他沉声问道:“你能医治他们吗?” “我可没办法,我炼制的丹药都是用来去腐生肌,医治伤病的,再说这种粉末的成分极为特殊,又不是时常能够用得到的。我也是从族中一部医典里看到的,好像是来自人间的植物,叫做断魂草,噬灵香两种主要植物根茎调配而成。”沁心无奈的说道,看来连她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形势不妙,要是此刻有敌人突然发难,并然能兵不血刃将一干人等结果了。斑鲛体质上佳,精力充沛却也挡不住这强悍的药性,而夜蝶修行千年,灵力最为均衡的便非她莫属,她又无力支撑,沁心虽精通医理,战力却极为微弱,一眼看去如今只剩下半个,确切的说是小半个段臻勉强一战。岌岌可危啊!段臻让沁心尽量保证两人的安全,自己则当先一步进入探看一番。 夜蝶恍惚之间看见段臻又要涉嫌,便靠着身旁的墙体勉强支起身子,准备陪着他一同前往。奈何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气力,反倒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段臻连忙搀扶起她一脸关切的说道:“别乱动,我去去就来。” “你,你又不跟我们商量,我也要和和你一起去,现在这种情况谁都无法查知敌人究竟,究竟有什么意图你这样孤身,孤身前往会有很大的凶险不如,不如让沁心也一起跟着跟着去,也许还能帮你一些”夜蝶断断续续的说道。 段臻心里一暖,也明白夜蝶关心自己,可一旦沁心也跟着自己走了,谁来照顾他们两人?一时间踌躇不定,此时夜蝶说话了:“我们,一起去免得被各个击破你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安全。” 这!段臻看着虚弱的夜蝶,大家现在处境堪忧,若是让他们也卷入争斗,自己一个人如何顾得了许多?可是夜蝶说的也对,如果真是敌人的阴谋,想要调虎离山,那剩下的人岂不是凶多吉少?他略一思索后只能做出艰难的决定,让沁心小心搀扶夜蝶,自己则架起斑鲛往前缓慢前行。 芳香刺鼻,长廊幽静。众人的脚步在廊中此起彼伏,穿过十数米的距离,终于看见一个小房间,房间不大,里面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是左侧有一道木帘。木帘里面仿佛还有更为宽敞的空间,段臻回头询问斑鲛道:“大哥,你还撑得住吗?” “这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怎么能在阴沟里翻船?”斑鲛一脸不忿,他咬牙道。斑鲛身体素质最好,恢复能力也最快,在这种封印了灵力的环境中,反而凸现出他的优势。 四壁空空,段臻也不敢稍加放松,让众人先在门外观望,等待对方率先发难。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室内的却依旧死寂一片。斑鲛沉不住气了,他愤怒的说道:“敢使阴谋诡计,却不敢出来应战,藏头露尾的像只老鼠,给小爷滚出来!小爷和你单挑,一只手指头捏死你这只无耻的小老鼠!” 依旧寂寥,空气中的芬芳愈发浓烈。段臻眉头皱得快变成一个8字,又是捉迷藏?难道不能来一些新鲜的手段吗?沁心一脸无辜的询问夜蝶着什么话,夜蝶也回答了什么,两人窃窃私语着,不过因为气氛紧张,段臻也无暇他顾。 直到段臻也快沉不住气,终于从门帘内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某种机械运动时候机括互相碾压碰撞,那声音由远及近,却格外缓慢。等了几分钟后,却依旧不见对方现身。段臻按着斑鲛粗壮的手臂,让他稍安勿躁,众人继续耐着性子等待,究竟是何方神圣? 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面积不过一百平方米的斗室内,两个病人,一个准病人,一个小姑娘将要面临如何强大的敌人? 下一章节预告:大哥,这是你亲戚么?大叔,你亲戚长得和你真像!一脸黑线的斑鲛,憋得内伤的夜蝶,下午6点准时放送!——《穷凶极恶》 第十八章 穷凶极恶 时间仿佛在斗室内凝固下来,段臻额前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双眼炯炯盯着门帘。刺耳的声响还在响着,气氛极为紧张。 斑鲛侧耳轻声道:“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像是木车行走的声音?” 段臻没有多说话,而是转头让沁心挨着自己,一旦对方出现也能够便于保护两人。沁心依言凑近两人,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出现吧,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小姑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就是被旱魃吞下肚里也就一瞬间的光景,此刻也有些害怕,若不是夜蝶不住的鼓励她,恐怕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不定,对方却好像是有意同大家开玩笑一般,动作极为缓慢,仍旧没有出现。 段臻察觉到沁心的恐惧,便回身憨笑道:“不用害怕,有哥哥在,一定不让你受伤害。” 沁心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突然发出笑声,她扑哧一声然后道:“你看,大叔,那不是你亲戚吗?”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大家莫名其妙,什么亲戚?斑鲛哪来的亲戚,一想又是这小姑娘不老实拿斑鲛开涮,斑鲛正欲发难,沁心却满脸无辜的用细小柔弱的手指指着前方的木帘道:“你们自己看嘛。” 众人这才将眼光转向一直注视着的木帘方向,一见到出现的情况连原本紧张到了极点的段臻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不就是吗。对面出现的是一个遍体黝黑的身躯,四肢粗壮,看模样即使按照鬼民的身材为蓝本制作出来的,就是脸有些奇怪,鼻子又细又长,嘴角咧开露出两排参差补齐的犬齿。 若不看头,还真以为是第二个斑鲛。对方行动极为缓慢,像是机械一般,一步一晃动,手脚的动作极其滑稽,怪不得等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他,按他那个行走速度,能够走到门外也着实难为他了。 “大哥,你亲戚怎么跑这里来了?”这回连段臻都忍不住开始调侃起他来,其实这么说是为了调节一下紧绷的大脑神经。 “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亲戚!”斑鲛愤怒的抗议,“小丫头片子,就你怪话多。” 斑鲛已经不知道被沁心气了多少次,没想到这种时候她还不忘拿自己开心,于是生气的说道:“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就知道添乱。” “哼!本来就是,傻大个!”沁心争锋相对,看样子又要开始对掐。 夜蝶本来就浑身无力,哪里有那个心情劝架,便口气严厉的打断他们两人道:“都什么,什么时候了尽顾着耍嘴皮,都别吵了!” 经过夜蝶的劝阻,两人这才偃旗息鼓。段臻却发现对面的家伙根本不像是生物,看那奇怪的动作,生硬的脚步,哪里像一般人?更别说一走路,身上发出的机括声响经久不息,让人都不免担心他会不会突然间就散了架。 “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傀儡啊?”斑鲛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幽幽道。 斑鲛将傀儡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鬼域有一些人专门为贵族制作一些精致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或大或小,一般由木头为原材料。内中有空,潜入机括,根据精巧的设计便能够做出一系列复杂的动作,眼前的大家伙与他见过的小型傀儡有很多相似之处,有异曲同工之妙。 “按你这么说,肯定有人在幕后纵这一切了?”段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眼前的人型傀儡依旧缓慢如龟冲自己的方向走来,段臻接着说道:“我看这个傀儡并没有多大的破坏力啊。” 斑鲛也无奈的笑了笑,看那可怜样子,不散架就不错了。他只好回答道:“恐怕幕后还有更大的家伙呢。” 段臻点点头,既然面前的傀儡没有什么威胁,那干脆就静观其变,等幕后的家伙亲自出来。傀儡速度极慢,行走路线又是弯曲的蛇形,四个人看得都快睡着了,这种家伙也拿出来丢人现眼。幕后的傀儡师到底想的是什么?好容易人型傀儡到了段臻等人面前,机括突然间响起沉重的“嘎嘣”声,身体竟猛然向前一倒,段臻吃了一惊,立刻将斑鲛架开。吃了这一顿惊吓,段臻立刻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的凝视对方的动作。 谁知那傀儡却不过只是身体前躬,大手弯曲着,停顿了大概一两分钟后又再次站起,转身向着别的方向走去。这算什么?虚惊一场?段臻一头绵密的汗珠早就冷却,他惊魂未定的说道:“这家伙不会是给我们拜年吧,一惊一乍的。” 笑话很好笑,就是听的人都笑不出来。傀儡转身要走,四人也不好率先攻击。于是打定主意就跟对方干耗,等到灵力一恢复,就怪不得大家硬闯,把这件简陋的斗室给拆个底朝天了。这样一想,段臻对夜蝶使了个眼色,众人便打算先坐下休憩一会。 段臻小心的将斑鲛放好,后背正好暴露在傀儡的面前。傀儡依旧缓慢的行走,却在无声无息件后双股大腿间细小的缝隙中快速伸出两轮高速旋转的电锯,发出丝丝的声响。原本段臻与傀儡相距不过一米的距离,但那傀儡伸出的武器延伸速度飞快,一下子便推进了近半米。若是挨了这么一下,少不得将段臻的身体拦腰锯成两半。 亏得沁心小说,急忙大呼:“危险!” 段臻这才察觉身后的劲风袭来,他也不看,将身子前扑,扑倒了眼前的斑鲛。千钧一发之际,电锯便从两人的头顶划过。劫后余生的四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了一身冷汗,也不要人动员了,各自立刻逃向距离傀儡数米的地方观望。 斑鲛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粗制滥造的大家伙竟然还会来这么一手。心里极为愤怒,立刻咆哮道:“我非得拆了这破东西当柴火烧!” 段臻眉头紧锁,他也吃惊于幕后家伙的机智,故意给敌人展现出傀儡的样貌,做出毫无威胁的样子,引得对方放下戒心后迅速发动雷霆一击!如此心机,着实可敬可怕。段臻将斑鲛放好,又让沁心等人都呆在一起,自己要会一会这个傀儡。 傀儡一击不中,继续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晃悠过来。还来?你当敌人是傻子?段臻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被强暴了,简单粗暴,还不戴套!他的耐心已经在漫长的观望中损失殆尽,既然要打,我陪你! 段臻打定主意,身形瞬间暴起,快速奔跑起来。随着呼呼风声,连弥漫在他周围的散灵粉末都被带起的疾风吹散大半。他猛然间右臂挥出重拳,朝着傀儡的背心攻去。傀儡笨拙无比,根本来不及转身,连那电锯般的机关都没有收回,段臻起跳极高,避过了这致命的机关,拳头重重的落在傀儡身上。谁知傀儡的身躯坚硬无比,自己的全力一击未动分毫,连他高大的身躯都岿然不动。怎么这么硬?段臻暗暗心惊。 本想继续进攻的段臻却被傀儡身上的异响惊动,傀儡背后不知何时浮现的洞孔此刻正直戳戳对着段臻,糟糕!他一见此情景立刻明白不妙,身形如电借助拳风向侧面闪躲,不过事出突然,也没有掌握好力道,整个人横着倒飞开来,还没有来得及起身,耳畔就被轰隆隆浑似炸雷一般的喧嚣掩盖。等到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得一阵后怕,多亏跑得快啊。 原来傀儡身后的洞孔虽小,却是极为霸道的机关,从里面射出的几粒不过小拇指大小的玩意速度极快,飞出后打在一侧的墙上,竟将厚实的墙体轰出数个直径达两米的原型大坑。无奈斗室像是有自动修复的功能,才须臾工夫再次恢复如初。段臻看的心惊肉跳,夜蝶等人也猝不及防。 对方的设计果然精妙,就是想瓮中捉鳖。斑鲛也着急,他大声问道:“小臻,你一个人能行么?要不要我帮你?” 夜蝶也想说话,但随着段臻这一跑跳,空气中的散灵粉都朝自己这个方向飘来,更是身体瘫软如同烂泥。想说话,又如何张得开嘴?段臻不傻,见到这种情况立刻明白近战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让你尝尝烧烤的滋味!他一站起身便催动灵力,释放出三个通体黢黑的火球,火球速度飞快,以傀儡的速度根本无法躲避。眼看着就要撞上壮硕发达的双臂c头颅,段臻心中焦急,一定要中啊! 果然傀儡速度缓慢,完全没有躲避的机会,火球瞬间包裹了他庞大的身躯。不过他好像对火焰的攻击夷然不惧,任由周遭烈焰熊熊,却依然慢悠悠的向段臻这里走着。段臻瞪大双眼,这么个大家伙太棘手了,简直就像钢板一块,而且还是40究极版的。 既然攻击无效,段臻只能将他引到远离夜蝶等人的方向,以免其他人被误伤。段臻立刻全速奔跑起来,继续释放黑炎阻挡对方的前进脚步。谁知傀儡好像也看明白根本就无法追上段臻,便转了个头,向着其余三人的方向一步三晃近,段臻心急如焚,竟然爆出粗口:“混蛋!” 可眼下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夜蝶等人灵力紊乱,没有人帮助想要躲过这致命的进攻简直就是做梦。万不得已之下,段臻只好念动虚空指环的口诀,一道晚霞飞出,段臻立刻握住那道红芒,手中便赫然出现一柄全色被红光笼罩的血剑。这把血剑曾经对付过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旱魃,现在又要再露锋芒了。 段臻身形极快,抬手挥出十几剑,打在对方身上却宛如隔靴搔痒,毫无作用。冷汗一点点从鬓角滑落,而巨人也越来越近,形势万分紧急。 究竟该何去何从?段臻突然发现一直与夜蝶与斑鲛在一起的沁心竟然不见了,他的脑袋霎时间空白一片,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大家伙趁自己不注意便将沁心吞噬?但他转念一想,如果人型傀儡真有这等利害机关,为何早早不用,况且在傀儡吞噬沁心的时候夜蝶等人竟没发出一声惊叫。但沁心确实不见了,没人帮助四肢无力的两人,他只能快速移动到两人面前。 “放心,有我在。”夜蝶本想说什么,却被段臻止住,他憨憨一笑道。 下章节预告:软软的,很有弹性,段臻感觉胸膛被两团物事顶着,好不容易放下夜蝶,却见到夜蝶脸红得都快到了脖子根,样子羞愧得无地自容。段臻好奇的问到之前的奇怪感觉,谁知夜蝶却羞怯的说道:别问了——晚上10时,准时放送《最佳角度》,敬请期待! 第十九章 最佳角度 段臻挡在两人身前,手握血刃,傀儡依旧缓慢而来。虽然段臻一动不动,心思却急转不停。人型傀儡坚不可摧,连刺穿旱魃的血剑都奈何不了对方,夜蝶与斑鲛却无力躲避,这样下去对己方太不利。虽说他已经夸下海口,有自己在一定不让夜蝶等人受伤害,但事到如今却觉得过于艰难。 不过段臻心思急转,既然对他的上身攻击无法奏效,他果断将重心压低,绕着傀儡来回砍击,却除了耳边精铁碰撞的清脆声响全无效果。就在这连续的进攻中,人型傀儡已经近三人。段臻累的满头大汗,本想稍微喘口气。哪知对方像是看准了时机一般,竟然在双肩,腹部,以及大腿两侧同时伸展出各种武器,有电锯,沾染绿色液体的锥子阵,一击来回转着像是时钟指针一般的短斧。 如果说之前的人型傀儡是一头身形笨拙的大狗熊,现在则变成浑身带刺的大狗熊。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大狗熊还是浑身带刺的大狗熊,归根结底的共同点就是——要命!段臻好不容易退去,那锥子便像是从中发射出来一般,转眼间便发射出几支,朝着段臻面门袭来。 他变化极快,又不能躲避,一旦离开拿不准会伤到夜蝶等人。在此为难之际,他只好奋力挥舞血剑,将那些呼啸而来吐着毒液的利锥格挡开来。饶是如此,双臂也被震得发麻。其余两人见段臻手忙脚乱也不忍观看,囿于担心段臻的安危,双眼时刻不离他左右。好不容易退第一波进攻,人型傀儡的距离更近了。他双臂挥舞,携带着破风的呼啸直直砸下来,对象分别是夜蝶与段臻。 段臻大叫不好,也顾不得自身处境危险,急忙一个转身挡在夜蝶跟前,挥剑猛劈傀儡右臂。但拳风已出,段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他的攻击磕开,让危害没有波及夜蝶。“主人快走!”夜蝶见他舍生忘死,心中暖意滚滚袭来,为了夜蝶的安危却不姑息他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就算铁石心肠也不免被这份情意打动,更别说夜蝶本就是多情的蝶妖。她连连疾呼让段臻快走,虽然周身无力,却也顾不得这些。 段臻如何听她的话,他早就杀红了眼。甚至憋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心,眼看着傀儡巨人左脚抬起,大步迈向夜蝶,肚脐周围又出现了之前的密密麻麻孔洞。“糟糕!他又要用那一招了!”段臻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难道自己一行三人就要在此殒命?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夜蝶大呼让段臻别管自己,率先去逃命,斑鲛也舍不得自己的兄弟陪自己殉葬,也跟着夜蝶劝说起来。段臻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要放出蝰蛇的灵力也要催动至尊之力,撑开至尊铠甲,就在他准备运行至尊回路的时候,眼前庞大的傀儡却好像受到了什么牵绊,重心不稳向前栽倒。虽说他要倒下的速度奇快,围绕在周边的各种机关武器却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这要是挨到一下,不死也重伤。段臻赶忙用尽全力,用血剑奋力一磕,傀儡栽倒的方向便向着右侧移动开一些。得到这短暂的时间后,他明白这里立刻就会爆炸。段臻也不思索,右臂扛起斑鲛,左臂抱着夜蝶身形迅速向着另一边较为空旷的地方急行。 段臻抱着夜蝶的时候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胸膛被两团软绵绵,又极富弹性的东西顶着,不由得低头看了看夜蝶,夜蝶头埋得很低,看不出表情。好不容易远离人型傀儡,便听到耳畔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傀儡射出的“弹药”在他的体下爆炸开来,一时间激起重重白浪,把他淹没在烟雾中。段臻被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还好跑得快啊,不然 再看斑鲛老老实实的伏在肩膀上,他先将斑鲛放好,手里却还抱着夜蝶不放。此时夜蝶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你还不把我放下来吗?” 一听这话,段臻连忙把她放到一旁,却发现夜蝶的脸红扑扑的,两颊的红晕都要延伸到脖子根。段臻奇怪的看着她,好心的问道:“夜蝶,你怎么了?” 夜蝶一听脸更红了,她连连摇头就是不说话,把段臻急的都快要跳起来。在段臻的一再询问下,夜蝶只好羞怯的说道:“别问了” “哥哥,姐姐,你们说够了没有啊。”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沁心那个小丫头,果然段臻抬头一眼就看见满脸坏笑的沁心。 “你怎么在这里?”段臻好奇的问道,他还以为沁心有什么事情呢,看来都是自己杞人忧天。沁心好歹也是身负灵力的妖族,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被吃了。 “还说呢,要不是我聪明把灵力化成长线缠在大个子的腿上,他怎么可能摔倒!”沁心嘟着嘴道。 段臻这才明白事情的经过,看来之前的一幕事出有因,全靠这个小姑娘机灵。段臻展颜一笑道:“谢谢你了。” 不过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傀儡再次站起身来,受到此次猛烈的冲击竟然能够站起来,这个家伙真难对付!不过段臻心明眼亮,一眼看到他腹部的大洞,经过一番思索便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家过闹完了,终于轮到我们了。” 沁心一双大眼睛凝视着段臻,满心狐疑的问道:“他那么大,又那么坚硬,我们怎么对付他?” 段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借来她胸前佩戴的蔷薇项坠,与她耳语一番。沁心听完后眉开眼笑,然后满口答应下来。 做完这一切以后,段臻转身扶起斑鲛问道:“大哥,你好点没有?” “好是还好,死不了,你放心好了。”斑鲛误认为段臻是关心自己的情况才有此一问,便大方回答道。 “手还动得了吗?” “有点吃力。” 听他这么回答,段臻便将从沁心那里借来的蔷薇项坠稍微打结后套上斑鲛的右臂,与此同时沁心念动口诀,斑鲛便觉得右臂的灵力回路回复如初。蔷薇项坠能够保护妖元,自然也能够对右臂紊乱的灵力回路起到疏通的功效。见到他右臂回复如初,段臻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斑鲛听完大呼妙计。 一番准备后,段臻背起斑鲛黝黑的身体问道:“怎么样,还行吗?” 斑鲛跃跃欲试道:“早就想把这家伙揍得满地找牙了,上吧!” 话音刚落,段臻的身形便迅速蹿起,向着摇摇晃晃的人型傀儡袭去。人型傀儡虽然遭受爆炸没有散架,反应速度也变得极为迟钝。段臻围着他连续跑了几圈,突然间发难,他避开傀儡两腿之间的斧镬,猛然间将斑鲛抛出,他奔跑起来的速度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如此助力让斑鲛硕大的身体宛如重型炮弹,斑鲛早就有了准备,右臂灵力全部汇聚到一点恶狠狠的砸下来。斑鲛的目的正是傀儡洞开的腹部,他势大力沉的一击重重落在傀儡身上,连整个斗室都被这巨大的声响震得悲鸣起来。 不过遭受冲击的傀儡却好像浑然不觉,作势要射出双肩的锋利长锥,段臻早就知道有此一着,立刻将他的腿一抓甩到另一侧。完成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段臻仍未停止,手中血剑笔直插入对方被轰得更大的创口,一个横斩竟将坚韧到令人咋舌的傀儡一剑砍成两段! 沾染着墨绿液体的钢锥射入墙壁,墙壁上立刻冒出一股浓烈的毒气,若不是段臻计划周密,斑鲛的性命恐怕不保。斑鲛后背重重的撞上墙壁,他不由痛叫一声,反弹到地面后侧身滚了几圈才止住余势。一脸尘土的斑鲛也无暇顾及自己,抬头观看战局,却真好见证这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 段臻犹如战神附体,将那个把众人整得苦不堪言的人型傀儡解决掉。斑鲛惊喜得练练大呼:“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段臻此刻身体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全身气力消耗殆尽,再也支持不住自身的重量,重重的跪倒在地面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明真相的斑鲛和夜蝶大吃一惊,连忙大呼道:“小臻(主人),你怎么样了!” 此时最冷静的莫过于沁心,她走到段臻面前,见他双眼呆滞,双臂颤抖,略微一查看便转头说道:“不用担心,他没事,就是太累了。” 其余两人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段臻也渐渐回复心神,他打量着斗室内的一片狼藉,费劲的站了起来。心中却祈祷,千万别再来一个了,要是再来,恐怕自己不用至尊之力都不行了。不过人型傀儡被一刀两断之后却再无反应,这也让紧张的段臻渐渐平静下来。 “好累啊,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段臻回头对着夜蝶苦笑道。 斑鲛不满的抗议:“你还说呢,我才是全身骨头都断了,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 “好啦,大不了”段臻原想说大不了请你吃一顿饭,稍加思索后立刻将到嘴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已经欠了斑鲛两顿饭了,再来自己真得破产了。 眼看段臻不说话,斑鲛可不答应,他急忙询问道:“大不了什么?” “大不了没什么!”段臻立刻回答道。 “噗!”夜蝶与沁心对视一眼后,会意的笑了起来。 众人在欢声笑语中却没有发现,原本瘫软的人型傀儡竟然重新细微的动了起来,好像里头还有什么东西隐藏着。好不容易脱离险境力克强敌,大家的精神都松弛了下来,而傀儡巨人却依旧在缓慢的发出颤抖,难道斗室内还有更大的敌人? 空气中仿佛透出危险的因子,难道段臻等人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这一微小的举动又会产生怎样无法预测的灾难?段臻等人经历苦战后重新聚拢在一起,本想继续深入,却都精疲力竭,只得稍作休整后再探深浅。 危险?安全?对于段臻等人来说,这是一个问题! 下章节预告:什么?你说你来自人间!望着一脸诧异的段臻,男子幽幽道:这么说很奇怪吧,不过让你震惊的还在我下面要说的话里!你这个破壳子给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需要薪柴生火做饭。斑鲛的商人本性再次显现。明日下午13时,准时放送《疑窦丛生》,敬请期待! 第二十章 疑窦丛生 沁心一脸崇拜的看着段臻,正缠着他问东问西,夜蝶等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灵力也恢复了些许,气氛很好很强大。谁都没有注意到人型傀儡的上半身正在微微颤抖,危机,一触即发! 段臻好不容易搞定了沁心,回头对众人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会一会躲在后面的家伙了。依我看来,咱们面对的不是疯子就是天才,一定不能大意。” 段臻的话刚说完,身后就发出一声不知什么滚落的闷响。声音不大,却不啻于晴天霹雳。段臻一瞬间蹿起身来。循着生源看去原本交叠在一起的人型傀儡此刻上身已经翻了一个面,还在微微的动着。 斑鲛也被这一幕惊得呆了,不过立刻就镇定下来。他杀气腾腾的道:“这老光棍死而不僵,这回让小爷彻底把他给了了。”说完就要挥拳相向,不过被段臻及时喝止,摸不清底细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带来无妄之灾。 听段臻这么说,斑鲛也只好悻悻罢手,双眼定睛观看,心中发狠道:看你这个王八壳子能钻出个什么鸟蛋。半身傀儡好像对周围的危险一无所知,兀自抖动着,经过漫长的等待后,从断裂开来的腹部终于出现了一支牙签般大小的脚,然后是另一只脚,最后是一个球星身体。小东西速度很快,一落到地上就没头没脑的乱窜,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众人被这个不知道名字的玩意儿弄得满头雾水,什么的干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横冲直撞,长着牙签般细小四肢的球型怪物终于将正前方的一个“眼睛”睁开,看见了一脸茫然的众人。段臻好奇的打量这只没头苍蝇转头问斑鲛道:“大哥,不会是这么个东西纵的傀儡吧?” 斑鲛哭笑不得,他原本认为会出现什么了不起的家伙,谁知眼前的小家伙别说威力了,一脚都能碾死。他大手一摊,无奈的回答道:“不知道,要真是他,咱们可真是结结实实的同这小家伙玩了许久的过家家。” 夜蝶虽说也是云里雾里,却让众人不要大意。斑鲛原本没想做什么,一听这话就有些不屑一顾了,他嗤之以鼻道:“别看这家伙小,我非要碾碎了他,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作势就要去踩,小家伙不躲不闪,看来凶多吉少。 就在斑鲛的大脚掌要落在孱弱的小家伙身上的瞬间,他全身却突然喷出熊熊火焰,火焰诡异无比,色彩渐变。斑鲛躲无可躲,重心已经失去,眼看着就要成为一头烤猪。段臻身形一动,眨眼间已经到了斑鲛身后,一扯一拉便勾住对方的衣领,带着他脱离险境。斑鲛劫后余生,也经不住冷汗一阵一阵的冒出,连呼大意。 段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就不能稳重点吗?要不是我加了小心,你现在哪里有机会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斑鲛自知有错,连忙陪着笑脸连连告罪。不过段臻却没有回答,他凝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火泉”,悠悠说道:“你究竟是谁?我们怎样才能过关?” 时间大概经过了一分多钟,火焰渐渐消散,将周围的散灵粉末都一股脑烧毁,刺鼻的烟雾呛得四个人连连咳嗽。等到室内终于没有了烟雾后,香气也荡然无存,小家伙体内传出了难辨雌雄的说话声:“你们已经过关了,那小子自找没趣,老头子不过是教训教训这个晚生后辈罢了。” “你!”斑鲛被他一句话呛得胸闷难忍,我不过踩你一脚,你用得着要我的命吗? “现在带着控制傀儡进入内部,老头子有话跟你们说。” “你说是这个球?”段臻不确定的指着小家伙问答。 “就是它,你们怎么这么笨?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打败我的无敌傀儡的,真伤脑筋。” 既然对方发话了,段臻也只好小心翼翼的捏着控制傀儡,引着众人穿过木帘,进入内部幽暗的空间。甬道并不长,只是漆黑一片,小家伙此刻被段臻捏着,倒挂在半空中,它的眼睛正好朝向前方,倏忽间便照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性能堪比小型照明手电筒,为众人指引光明。 终于脱离了黑暗,众人抵达一处封闭的大房间内,房间两侧摆放着各种妖怪的残骸,残骸被浸泡在玻璃罐里,外面可以看到那些狰狞的样貌。房间内扑鼻浓烈的防腐水的味道令人作呕,段臻捏着鼻子道:“这地方能住人吗?” “你们来了?老头子等你们很久了,你说你们年轻力壮的,怎么走路这么慢,失礼,太失礼!”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突然墙壁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七的中年人。 段臻啧啧称奇,这家伙也不老啊,为什么动不动称呼自己为老头子。不过眼前的男人实在太过奇怪不准确,特别才恰好形容。都见过瘦的人,一些人瘦弱,却精肉十足,这只能说是精瘦,而有些人是没有肌肉,只能说干瘦,而男人的瘦只能用枯瘦才能形容。他走路的样子极为怪异,还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感觉像是零件碰撞的声音。 见段臻不说话,男人突然生起气来,大声嚷嚷起来。“你们这些小辈,见到老头子怎么爱搭不理的,再这样老头子就走了。” 斑鲛一肚子火气,见他这般骄狂,一股无明业火再也按捺不住,冷着脸冲他咆哮道:“小爷管你这个老家伙怎么样,先给小爷消消火再说,不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听他这么说,中年男人却也不恼,他突然欢呼雀跃起来,动作极快便到了斑鲛身旁,握着斑鲛已经举起来的拳头上下打量起来,一边看还一边赞叹。口中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不错c不错,就是这一拳把老头子的无敌傀儡的连接机括打碎的。嗯嗯嗯,端是好力度。” 斑鲛瞬间哭笑不得,这老家伙想干嘛?不过对方这个样子,恐怕是个疯汉,自己要是同他一般见识,岂不是让人耻笑。想到此处,蓄势待发的拳势也消散无踪。 段臻经过一段时间的震惊也回过神来,他恭敬的说道:“老先生,您一直在此处镇守吗?” 段臻的话让男人不屑一顾,他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道:“不然呢?你们这些小家伙让老头子等了五千多年,着实该打!该打!” 五千年?段臻满腹狐疑,他并不是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只等了五千年,而是他根本感觉不到那人身上的灵力回路,也就是说他不是妖!不是妖怎么能够活五千年?想到这里,段臻只好陪着笑脸问明其中原委。 中年男人总算正视他一眼,眼神中的戏谑呼之欲出。他着生硬的语气道:“谁说老头子是妖?老头子是人!” 人?段臻从奶奶口中听过人类的特征,不过能够活过一百岁的已经算是高寿了,眼前怪异的家伙自称活了五千多岁,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段臻还想问什么话,却被男人挥手打断。 “别说话,老头子带你们看看我的研究成果,绝对让你们大开眼界。”男人放下斑鲛的拳头,又再次欢呼雀跃起来。段臻等人看着眼前的家伙简直就快笑出声来,什么情况?既然摸不清头脑,索性就跟过去看一看,众人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跟着探个究竟。 “你看,这个是老夫的傀儡研究室。”没过多久男人便带他们穿过密道到了一处极为狭窄的处所,说狭窄是因为里面到处横陈着乱七八糟的零件,还有一些体积较大的外壳,众人无处下脚,只好站在边侧朝里张望。男人倒是轻车熟路,也不管众人是不是不舒服,手指夹起一个面积不过五六平方厘米的芯片一脸得意的说道:“要不是老头子没有将这个芯片嵌入无敌傀儡体内,你们怎么能够走进这里?” 众人若头所思,他也不管,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你们之前看到的傀儡杀伤力,防御力都已经臻入画境,就是速度嘛,太慢c太慢。要是加入这块迅疾芯片,恐怕也不会被你们抓到。” 他一脸得意的介绍着,段臻不由回头与身后的夜蝶对视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呢,但夜蝶却满眼的柔情,脸又刷地一声红了,急忙垂下头不看他。怎么回事?段臻好奇这千年小妖怎么也学了对方那一套,不过很显然对方是个天才,不过这个“天才”可不一定是褒义词,很多时候天才与疯子就是一线之隔,不过大多都以疯子的形式展现在庸人的眼里。眼前的家伙一介绍起自己的研究成果堪比癫狂,浑似不知疲倦,直到众人都昏昏欲睡他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芯片,然后意犹未尽的问道:“你们觉得老头子的研究成果如何?” 众人对这和尚念经的叙述早就厌烦透顶,听到他这么说立刻连连点头,其中数斑鲛最为夸张,他竖着大拇指交口称赞道:“高!实在是高!你简直就是天才!”谁知此时身旁的沁心却小声嘟囔道:“大叔又开始骗人,就你那脑子听得懂人家说什么吗?”这话同时传入其他三个人的耳朵里,段臻倒是毫无反应,而夜蝶却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好独自憋得内伤。斑鲛本想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却又希望早些结束长篇累牍的煎熬,只好暂且隐忍不与她置气。 出了傀儡研究室,众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大房子,男人冲段臻伸手道:“拿来!” 拿来?什么拿来?这家伙是不疯魔不成活啊。又说些没头没脑的哑谜让自己费脑筋。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男人只好再说一遍:“那把血剑。” 段臻这才明白,只好将血剑递给他,他接过血剑仔细的打量起来,丢下其他人躲到一旁,一寸寸的抚摸,过一会就边赞叹,边欢呼。偌大的房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才是活物,不过气氛确实死气沉沉。 段臻突然想起了夜蝶的异状,便凑到她身边询问起缘由。夜蝶本来就羞怯,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发了急道:“你这小孩子,怎么不学点好的。” 虽说她语气不善,但声音压得很低,其他人都没听到。段臻满脸迷惑,抬头一眼看到她的胸脯,终于明白夜蝶为何如此。 不过接下来的话,恐怕得让夜蝶疯了。只见段臻又看了看她的胸脯,似自言自语般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连蝴蝶都有胸” 悲剧啊! 第二十一章 融合奥秘 段臻把夜蝶美丽的脸庞气得两颊通红,不过夜蝶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只好嗔怪的瞪了对方一眼。段臻尴尬的挠着脑袋,然后嘿嘿的傻笑起来。 那边的男人总算是看得差不多,突然间大叫一声:“妙!妙不可言!” “那伯伯又发什么神经?”连沁心都皱起眉头,不满的抗议道。 这回连斑鲛都对她的评论举手赞同,并且帮腔道:“就是就是,说话就好好说话,一惊一乍的吓人一跳。” 段臻连忙到他身边询问情况,谁知男人却白了他一眼道:“你过来干嘛?我又没叫你。” “前辈”段臻欲言又止,不过容不得他多说,男人又气愤的说道:“你叫谁前辈?我没有名字吗?哼!” 对方的反应让段臻郁闷无比,不过现在想要上一层塔的情报,只好低声下气巴结好着脾气古怪的家伙。他只好苦着个脸道:“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男人这才稍微平静下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叫我老瞎子就好了,看你傻傻的,也不知道那个神怎么会看得上你,真是所托非人。” 段臻奇道:“前你又不瞎,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古怪吗?老马难道就真是一匹马?小山就真是一座山?这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我就叫老瞎子。” 被对方的谬论驳斥得哑口无言的段臻只好无奈道:“老瞎子,你说你活了五千多年是怎么回事?” 老瞎子狡黠的笑起来,他把血剑丢在一旁,然后将大衣一件件脱掉。最后展现在段臻面前的是一副木头架子一般的身体,怪不得自己觉得他瘦的太过夸张。老瞎子的身上根本没有皮肤,而是生着一层硬实的鳞片,从外面看过去隐约能够透视到里面的根根白骨。 其他三个人被这边奇怪的场景吸引过来,斑鲛率先说道:“老家伙,就你这体型我一个人能打一百个。” “是吗?要不是我把自己改造的不够完美,你们面对的就不是无敌傀儡了。假使我不把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改造成傀儡,并且用妖元当成动力能源,恐怕我也活不了这么久。”见其他人啧啧称奇,他一脸得意的继续说道:“我通过研究终于发现一个惊人的结论,人族与妖族可以互相融合。” 融合?段臻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不是一个种族的家伙怎么生生凑在一起?难道拿一个脑袋硬是拼在妖族的身上,那这算什么,四不像吗?不过他可不敢触怒对面的老瞎子,说实话,他还是很抵触这个名字,叫老疯子才贴切一些吧。 老瞎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用手敲了敲枯瘦的胸膛,胸口处便想起了咔咔的脆响。“怎么样?相信了吧,我的身体是由人类的骨骼,加上兽族的鳞片以及妖族的妖元构成的,配合上一些傀儡的零件,就可以抵抗岁月的侵蚀。不过” “不过什么?”夜蝶兴趣大发,他对老瞎子的奇特理论也极有兴趣,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老瞎子挥挥手道:“别急c别急,要是不把老头子的天才发明展现给世人,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这身体骨架确实是好,不过要想保持自己的思维,那就免不得让头颅不得损坏,但人的大脑存活的时间不过两百来年,如何延长大脑的生命就成了必须解决的课题。功夫不负有心人,灭世神曾将他的神格给老头子展示了一遍,老头子终于嗅出一丝端倪,他的神格连接全身,不需要血液便能够自有流动,既然如此,老头子就把大脑改装成只有一个的系统,不过要改装有点麻烦,必须要有别人动手,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老头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研究出一个拥有自有意志的傀儡人,然后由他完成这个鬼斧神工的实验。” 段臻嗔目结舌,这家伙当真是疯子不成?用傀儡人给自己做手术,夜蝶与沁心却被他的描述讲的反胃欲呕,于是双双去到别处。这种话题女孩子还是少听为妙,哪怕妖族也一样。斑鲛好奇的说道:“那后来呢?成功了吗?” 这句没过脑子的话立刻引发对方的方案,老瞎子恶狠狠的反驳道:“要是失败了,老头子能活到现在吗?” 斑鲛只好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听他叙述下去,老瞎子没有被斑鲛的打断影响。“那个神让老头子镇守此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们介绍人界的风土人情。我一口答应,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研究自己的课题罢了,什么风土人情?老头子一概不管,不过可以看看你们的天赋,要是你们有谁需要让老头子改造的,尽管说出来,老头子一定有求必应。”说完这话就直勾勾的看了段臻一眼,段臻明白他的意思,连连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 斑鲛嗤笑道:“就你这样?别说改装,能不能跑得起来还难说呢,把我改造成你这样,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小子,你真是有眼无珠。看看那些罐子里的妖怪没有?这些都是那个神给我的报酬,要不是有这些东西,我可没法进行研究。不过出不去也是个大问题,一些材料我始终没法凑齐,不然老头子也不用拿那些斑点鳄的鳞片来当成皮肤。”老瞎子反驳道。“你不是说你一个人能够打老头子这样的一百个吗?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不妨试一试。” 斑鲛早就对他那一套反感到了极点,一听对方要与自己过招,他立刻答应下来。斑鲛心想,这回还不把你的老骨头拆了?烦了我们这么久,看小爷怎么对付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 “等会,小子,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老头子还没准备好,不过看你就是空有匹夫之勇,根本不需要老头子亲自出手。”老瞎子穿好衣服,旋即手掌一翻,身体便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斑鲛本以为对方入了自己的套,不过看这样子他好像另有打算,情急之下脱壳而出:“你爸爸的妈妈是奶奶啊!有你这样说话不算数的吗!” 沁心此时也走了过来,她被斑鲛的话逗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停顿下来以后才说了一句:“不行了,不行了,大叔你说的,太太逗了!爸爸的妈妈不是奶奶难道是外婆啊?”说完这句话便捧腹大笑不停,夜蝶不明就里,她好奇的问明其中的原委,了解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老瞎子要教训教训口出不逊的斑鲛。 就在几人都在等待的时候,从另一侧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音调很大,很显然是个大家伙正在朝这里靠近。老瞎子看到众人大惑不解,便解释道:“来的是老头子两千年前发明的傀儡5号,当真是巨无霸,力量惊人,就是防御偏弱,小子你喜欢力量型的对手是吧,老头子就遂了你的心愿,只是你争气点,别被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切,就你那堆废铜烂铁也想打败小爷?省省吧。”斑鲛恶狠狠道。此时他的灵力回路完全恢复,又经过了充分的休息,自然有足够的信心,别说是那个老掉牙的傀儡,就是被击溃的号称无敌的人型傀儡,自己也能够与对方斗上一斗。 老瞎子哈哈大笑道:“好c好c好!话说的够硬气,就是拳头够不够硬就难说了。” 他的话光说完,“傀儡5号”已经露出庐山真面目,斑鲛身高一米九有余,而对方目测则最少有两米三,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不仅是个头高,连身体都比斑鲛粗壮了一大圈,两个拳头一眼就知道是根据某种猛兽的手掌改装的,双腿前曲,有点像是崩天熊,它一身粗壮浓密的黑色冗杂毛发盖住了五官。斑鲛一眼就明白对面是个什么家伙,他怒气冲冲的吼道:“老家伙,你不会是改造了崩天熊傀儡吧。” “你还真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听斑鲛这么一问,他立刻欢呼雀跃起来,这回有好戏看了! “”斑鲛郁闷得像是吃了一只,不对,是吃了一锅苍蝇一般,崩天熊可是个狠家伙,那一身蛮力足够将直径三米的百年老树连根拔起,更别说那壮硕的体积的扛击打韧性了。斑鲛立刻仗着速度的优势立刻与其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双眼紧紧盯着“崩天熊”的举动。他几乎能够看到对方浓密的毛发下隐藏的猩红眼眸,还有口中涎液散发出的恶臭。 崩天熊突然暴起,速度极快的扑向斑鲛,夹带起得风声呼啸不止,沁心连忙大呼:“大叔,你可别输给大笨熊!” 不用他提醒斑鲛也明白被这一撞非死即残,哪里敢直接接招?他以极快的速度撑开鲧风盾,想依靠术式挡住对方,等其攻势锐减后后发制人。不过算盘打得好,怎比得上局势的变化?鲧风盾一人大小的面积在斑鲛面前大概半米,崩天熊却好似毫不在意,竟然轻而易举的突破法术,攻势不减就要撞到不远的斑鲛。 斑鲛反应极快,一个小跳步,接着余势便施展开疾驰步法,好容易窜到里外一边。他心里打鼓道:没想到连鲧风盾都没有作用,难道真要和这家伙硬拼? 老瞎子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大声说道:“死了心吧,法术对我的傀儡没有任何作用,你只能用力量打碎他。哈哈哈”说完就狂笑起来。 斑鲛心里头那个气啊,简直都快被疯了,这算怎么回事?那一人多高的崩天熊,自己如何能够撼动分毫?不过他有想法,崩天熊可不同他客气,见到自己扑了个空,转身狂放的咆哮起来,声音震得耳膜都快要破了,斑鲛也不由捂住耳朵,忍着剧痛道:“大狗熊,你给小爷闭嘴啊!” 话音未落,崩天熊再次裹挟风雷,张牙舞爪的攻向斑鲛,斑鲛此时心思急动,既然蛮力拼不过你,免不得要用些阴谋诡计了! 打定主意之后,斑鲛再次施展疾风步法,须臾便到了崩天熊的左侧,他弓着身子几乎快要与地面平行,右拳爆发出剧烈的拳势,作势就要落到敌人的弱侧 第二十二章 险中求胜 斑鲛这一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对方势大力沉,却在高速移动中重心飘忽,他并没有贸然挥拳,而是等到崩天熊右脚提高之时以雷霆般的速度连续轰出五六拳。斑鲛的力量与崩天熊相较也不遑多让,更何况对方重心不稳,崩天熊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竟直直的滑出十几米才停了下来,此刻段臻等人就暴露在它的面前,但崩天熊却熟视无睹,站起来转个身又扑向斑鲛。 斑鲛暗暗叫苦,手臂一阵酸麻。明明老瞎子说这个傀儡的防御力欠佳,怎么自己却好像打在了铁板一样。刚摆好架势,崩天熊又席卷而来,他不敢硬碰,一阵闪转腾挪化解了对方的攻击目标。局势万分不利于斑鲛,这都看在段臻的眼中,他有心帮助对方,却碍于情面,只好干着急。 “大哥,你还吃得消吗?” “有点吃力啊,这家伙皮糙肉厚,打都打不动!”斑鲛苦笑一声,将将躲过崩天熊锐利的熊掌。 “够了,我大哥认输了还不行吗?”段臻只好对老瞎子说道,希望他能够停止傀儡的攻势,谁知老瞎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说不行。 傀儡锁定的目标不能中止,毕竟这只是早期的作品,很多功能都没有完善,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了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实验对象,于情于礼也没有中途放弃的理由。“那我们就眼巴巴的看着大哥被蹂躏吗?”段臻真是急了,他甚至想要亲自出手结果了攻势如潮的崩天熊。 这边的场景一一被苦战中的斑鲛看在眼里,他大声道:“小臻,别担心,我一定把这堆废铜烂铁给拆了。”夜蝶等人也时刻关心着斑鲛的一举一动,虽说没有出声鼓气,眼神却也不敢稍离。 “嘿嘿,大狗熊,小爷让你看看最强的进攻。”斑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摆脱了对方的纠缠,退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冷笑道。一扭头就看见欣喜的老瞎子,他有理由兴奋,自己多年前的作品竟然比他料想的还要强大。 就在对方准备发难的瞬间,段臻一把将血剑丢给了斑鲛,斑鲛心领神会,一步跃起将血剑握在手里,他随意挥舞了几下剑身,一脸坏笑道:“看小爷把你大卸八块!” 不过口舌之利可不能解决眼前像山一样雄壮的敌人,斑鲛经过恶战早已大汗淋漓,汗水流近眼睛里,涩涩的,差点让他睁不开。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已经到了身前,斑鲛哪里敢怠慢,不过熊掌已经到了跟前,甚至再往前几寸就能够将斑鲛的喉管划破。形势紧急,夜蝶本想奋力救下斑鲛,却哪里来得及? 难道“哎呀!”沁心不敢看那鲜血淋漓的场面,大叫一身捂住了眼睛。不过斑鲛变化极快,一个仰身身体便笔直的朝后倒下,崩天熊双脚大开前冲,刚好避过了倒在地上的斑鲛。斑鲛这一快速的变化极为聪明,他在后背一碰到地面后立刻将身体蜷缩起来,崩天熊没有踩踏到他的身上,而是直接扑出了几米后才停了下来。 斑鲛明白想要硬拼根本就是找死,既然你想将小爷开膛破肚,那小爷先给来个车裂凌迟!他避过已经调转方向的崩天熊,双手将血刃横握,绕着对方开始一边躲闪,一边绕圈。崩天熊狂怒无比,怒吼着胡乱抓挠,这没头没脑的进攻怎么能够碰到泥鳅一般滑不溜手的斑鲛? 斑鲛已经将全身力量挥洒到了极致,他一个变向,腿往前铲去便溜到了崩天熊的,血剑如同染血的残阳,红光耀眼直直掠过傀儡的右脚,只听见耳畔精铁碰撞的刺耳声响,旋即是崩天熊轰然倒塌的轰鸣,再看那颓然倒地的庞然大物的右脚被齐崭崭的削去一块。斑鲛勉强止住巨大的前冲力道,释放出鲧风盾增加了摩擦力,端是如此也等到撞上了幕墙才停下了势头。 “怎么样?老家伙,看你的玩具不禁打啊。”斑鲛一脸得意的说道。 老瞎子也不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他的身后,示意对方还没有结束。斑鲛心中一沉,难道等他再一回头,原本人立而行的崩天熊如今却四肢着地,冲着斑鲛再次扑来。好家伙,还真是不屈不饶啊,斑鲛心里发苦,这简直就是撵上了瘟疫,躲都躲不开。 崩天熊少了右腿,靠着残存的三只熊掌,将重心压得很低,空气中的阻力便小了许多,与此相对的则是速度的进一步提升。斑鲛稍一愣神的工夫,对方就已经快要到了眼前。无奈之下斑鲛只好施展翔跃法术,一蹦数米高,不过因为事态紧急,又没有计算好高度,额头重重的碰在顶棚上,疼的他痛叫一声,然后就笔直的坠落下来。 好在崩天熊因为没有人立起来,庞大笨拙的身躯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够转回身子,斑鲛立刻向边上一滚,就势重新跳了起来。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斑鲛急的额头冒汗,他一甩脑袋大喊:“老家伙,怎么才能打败他?” 老瞎子却不发一语,直到段臻连连请求他才慢悠悠的回答道:“砍了脑袋,自然就停止了。” 斑鲛得到对方说出的这么个解决办法,浑身的气不打一次来,早知道就不砍掉他的后腿了,现在局势反而向着更为不利的方向发展。斑鲛只觉得自己现在是无处下脚,若不是自己速度太快,能够算好对方的进攻路线,恐怕早就被崩天熊的一股蛮力撞得骨折筋断,他有苦难言,只好继续躲避对方的如潮进攻。 夜蝶也顾不得其他了,他走到段臻身边问道:“主人,你就不帮帮斑鲛吗?” 段臻双眼专注的看着战场,他无可奈何的回答道:“你看看现在的处境,就是我出手也于事无补啊。我加入能怎么办呢,只能让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更加拥挤,到时候大哥恐怕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做呀,这样下去斑鲛凶多吉少啊。”夜蝶言辞恳切的说道。 连沁心也看不下去了,她也加入了游说的队伍道:“大哥哥,你给大叔出个主意不就好了,他刚刚不是斩断了大笨熊的一条腿吗,现在能不能再用一次?” 再用一次?谈何容易呐!之前斑鲛一击得手全靠着自己的速度,以及血剑的锋利,如今傀儡崩天熊横冲直撞,把四周变成了禁区,想要保证路线的畅通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他揉着额头无奈的摆摆手让她们先别说话,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思索对策。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老瞎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态面对被得四处乱窜的斑鲛。斑鲛左躲右闪,极为吃力,他每次落下后都要脚尖轻点,然后身体再次向一旁闪过,为的就是躲过对方致命的胸章与血盆大口。 眼看着斑鲛已经快要成为强弩之末,段臻却仍旧愁眉不展,他一直在观察崩天熊的奔跑轨迹,希望能够依靠这个细节找到克敌制胜的关键。不过崩天熊完全是按照斑鲛的逃跑方向决定进攻路线,他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肩上的压力也只多不少。 “主人”夜蝶再次催促,她从观察中看到斑鲛的速度已经减慢了许多,而崩天熊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用多久斑鲛就会因为力气衰竭而无法反击。 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段臻之所以不敢决定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的风险非常高,他必须要求斑鲛与自己的默契度极高,同时还要找准时机,他怕因为自己的失误或者斑鲛的失手而惨遭伤亡。不过目前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 段臻通过灵力对斑鲛叙述了自己的计划,斑鲛一边躲避一边倾听,十分吃力,他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咬牙答应。 “大哥,听我的命令!”段臻大喝,声如洪钟一般嘹亮。 “左边轻点!蹬起,前方跳跃”段臻一步一步的命令道。 随着段臻的指示,斑鲛身形忽上忽下,他巧妙的借助随后扑过来的崩天熊壮硕的身体作为起跳的助力,渐渐速度变得快了两倍。夜蝶看得眼花缭乱,她们从两人的灵力对话中已经明白了计划的全部过程,却对这种极端冒险的做法也不敢全然放心。 时间过了几分钟,段臻突然爆喝一声:“翔跃!” 斑鲛便笔直向上跳起四米高,这次他控制好了高度,没有再次被撞到额头。随着段臻的一声“中”,他将身体一个转身,水平于地面开始急速旋转,他手中紧握着血剑,因为高速的转动,身侧带起一股强烈的风暴,而血刃则变成了扇叶,垂直切割下来。 崩天熊此刻刚好扑来,旋转的扇叶便精确无误的向着它黝黑的脖颈处切割而去。众人只看到呼呼的风狂乱的席卷而过,然后就是血红的光芒笼罩崩天熊的后背。 精铁的碰撞更为激烈,甚至能够看到火星不住的冒出来。一定要成功啊!斑鲛的手臂剧痛,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撞击,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段臻的手心已经渗出一层绵密的汗珠,他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战斗的画面,崩天熊在咆哮,然后是血剑楔入后背坚硬的皮肤,接着威势不减,将他整个丑陋的头颅斩了下来 斑鲛的血剑依旧旋转着,直到一半的剑身被埋进地面他才停止下来,但后劲太过于猛烈,而手臂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他在巨大的冲击力中身体快速的飞了出去。斑鲛来不及说话,身形一动已经接住了倒飞出去的斑鲛,并冲他憨笑一声道:“大哥,好样的!”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老瞎子,老瞎子失望的拍拍额头道:“哎呀,真可惜。” 斑鲛艰难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老瞎子道:“怎么样,这回死透了吧。” “不错不错,你的力量超过我的预期,不过嘛” 一听这个“不过”众人便提心吊胆起来,“不过”后面没好事。老瞎子在屏住呼吸的众人的眼里继续说道:“不过我可没有奖励给你。” 说话大喘气做什么,斑鲛彻底松了一口气,疲惫的垂下了双臂。不过在众人没有发现的角落里,一块体积只有药片大小的晶片从崩天熊断裂的大脑中滚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灵力之芯 斑鲛历经鏖战,身心俱疲,他休息了一会才勉强能够站起身来。不过身子软,口气却很硬,斑鲛举起一根中指对着老瞎子不屑的说道:“就你这些破铜烂铁,小爷根本不放在眼里,怎么样?服气没有?” 老瞎子狡黠的笑了笑道:“不算不算,你们三个人帮忙,耍赖赢的算什么本事。” 斑鲛一听这话就恼了,他扬起拳头就要教训对面的老疯子。段臻本想劝说几句,却没料到斑鲛话还没说完就运用疾驰步法欺近老瞎子,老瞎子也毫不畏惧,根本没见到他如何动作便抬起一脚将斑鲛整个人踹飞。 “哇!”沁心瞪大双眼惊呼一声,还好斑鲛小说,瞬间便到了斑鲛身后顶住他的势头,斑鲛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大家伙击中,浑身说不出的麻痹。 “怎么样,还想动手么?老头子都说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哎,现在的年轻人呐,不稳重c实在不稳重。”老瞎子做出轻慢的表情说道,说完还痛心疾首般的叹了口气,把斑鲛气得七窍生烟。 夜蝶见此情景,立刻摆开阵势,看样子要使出最早用过的“漫天花雨”。正在此时,两方阵营剑拔弩张,段臻却嗅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存在,而且它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人。“住手!”段臻暴喝一声,眨眼间便到了两人中间,夜蝶听了段臻的话以后也不敢造次,老瞎子本来就没有动手的打算,自然也就耸耸肩打个哈哈了。 双方终于偃旗息鼓,段臻疑惑的问道:“老瞎子,你这里头还有没有别人?” 老瞎子听了这话,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老头子孤独了五千多年,从来没有什么人陪着,你为何这么问?”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有陌生的灵力存在?”段臻面容冷峻的说道,夜蝶被他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异常,表情肃穆的望着老瞎子。 谁知老瞎子哈哈大笑起来,“什么灵力,妖气吧,那是自然的,老头子不是说过,那个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一些妖兽供老头子研究,你们说的灵力不过和老头子的叫法不同罢了。” 见到众人大惑不解,老瞎子便一个箭步窜到颓然倒下的崩天熊傀儡身旁仔细寻找起来,危险仍未解除,段臻等人满脸紧张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老瞎子上蹿下跳,好容易才重新站起来,他双指间变戏法一般的出现了一个小东西,看上去药品大小,不过遍体剔透,段臻仔细探查,这才发现自己感知的灵力便是从其间散发出来的。 “怎么样?傀儡毕竟是死物,要让他活过来,动起来自然要有内核,这个就是我研究出来的中心内核,不仅能够供给能源,而且好像能够规避妖怪的法术攻击。”老瞎子一说自己的成果就手舞足蹈,活像个跳大神的。斑鲛把头一偏,远来害的自己如此狼狈的就是这么个小东西,于是努力张望起那个奇特的东西。“这个可是老头子从妖怪的脑子里取下的结晶融合而成的,如何?是不是巧夺天工?” 段臻等人好奇的凑近身前,近距离的观赏起来,内核朴实无华,其实并没有发光,主要是上面笼罩了一层灵力,所以误认为是晶体。实际上这块内核通体漆黑,看不出内部构造,段臻好奇道:“这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有没有那么厉害,你们不是见识过了,要不是臭小子把他给破坏了,想要打败我的傀儡5号哪有那么容易。”老瞎子说完又自顾自的傻笑起来。 疯子!段臻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眼前的小家伙确实很吸引人,他也捏起内核打量起来。不过就在指尖碰触到它的瞬间,段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闪过一阵电流,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更奇怪的莫过于自己的心底用过一丝阴寒,段臻奇道:“这东西叫什么?” “芯片。”老瞎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段臻摇摇头道:“不好不好,还是要有个响亮的名字才好。”见老瞎子又要搬出自己那套老马非马的谬论,段臻便立刻说道:“不如叫灵力之芯,也不枉费你的苦心。” 老瞎子一听这名讳,拍手赞叹道:“好,这名字不错,很有点意思。对了你那把血剑有没有名字?” “没有,我也不明底细,就叫血剑来的贴切。”段臻憨笑道。 老瞎子一拍脑门道:“那把血剑的构造和成分极为特殊,不仅轻便还蕴含一股直斥灵魂的魔力,既然你帮老头子取了个好名字,老头子也给你的剑起个响亮的名字罢,老头子看,不如就叫‘血魂’如何?” “血魂,血魂”段臻念叨了几遍,简单又不失古朴,端是个好名字。段臻开心的大笑道:“老瞎子,你送的名字太好了。以后这把血剑便唤作‘血魂’。” “对了,老瞎子,我看这灵力之芯极为奇特,不知道能不能放在人的身上使用?”段臻问道。 “哈哈这想法当真大胆,你这小子莫不是天才,老头子也早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塔里没有人可以供我试验,不若你们出一个人给我当成试验品?”老瞎子双眼放光的盯着段臻道。 段臻后悔自己干嘛多此一问,这老疯子要是发起神经来,又不知道要多出多少波折。段臻便打断他的思绪道:“上一层的对手是谁,你可知道?” “不知道,老头子早忘记了,反正这又不是老头子关心的。”老瞎子的话引发众人的一片哗然,什么情况?怎么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古怪,自己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不过老瞎子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来,“老头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实验对象,可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们非得出一个人给老头子研究不行!” 段臻暗忖,这家伙深藏不露,不费吹灰之力便退了斑鲛的偷袭,实力简直无法判断,为今之计还是不要翻脸的好。要真动起手来,他也不怵,毕竟还有个撒手锏,大不了把这老疯子丢进虚空指环里,让他永远别出来。不过这样就有点麻烦了,老瞎子虽说行为举止怪异,但智慧却难以估计,要是等到自己要取出食物抢先出来,免不了更多的麻烦。除非段臻真有不吃不喝的打算,否则断然不敢出此下策。 众人听了老瞎子的话,都紧张的与其对峙,但谁都没有先动手。局面紧张,一触即发,段臻也舍不得虚空指环这个至宝,只好打个哈哈道:“老瞎子,你不是灭世神请来的镇守者吗?既然使命已经完成,为何不会人界,到了那里你想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还愁找不到实验对象不成?” 老瞎子叹了口气,他放下双手道:“老头子也想啊,但鬼域实在是块宝地,这里的飞虫走兽,妖怪精灵数不胜数,有这么个地方干嘛还回到人间去?老头子就是想回去,也回不了啊。” 段臻心想其中必定有隐情,但细问之下对方就是三缄其口,打死不说。不得已,段臻只好保证道:“反正我们以后还要经过人界,大不了带一些恶人供你研究便是,何必非要强迫我们呢?” 老瞎子一想也是,不过对方要是一走了之,岂不是麻烦大大的?他眉头紧锁,然后又凝视了段臻几眼,最后一跺脚道:“也罢,也罢。老头子不为难你们了,不过嘛,小兄弟,我们有缘分,又脾气相投,更重要的是你又天赋异禀。老头子喜欢你这人,这样吧,咱们结为兄弟如何?” 夜蝶怔怔的听完老瞎子的话,简直无话可说,天才的世界我不懂啊。不过斑鲛却连声反对:“不行,这绝对不行,我是小臻的大哥,你跟他结拜了,那我算什么?” “切,老头子五千多岁了,被你叫一声老大哥还冤了你不成。不行也得行!”老瞎子耍起赖表情跋扈至极,容不得别人反对。斑鲛被一句话顶得胸闷难忍,他只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没办法,打不过啊! “此处无酒,那就随意磕几个头便完成了吧。”老瞎子说完便拉着段臻对着空旷的墙壁咚咚咚的磕起头来,起身之后老瞎子便拍着他的肩膀道:“贤弟,既然老头子作为兄长自然要给你一些见面礼。” 段臻只好跟着后面叫“老大哥”,自然不能再称呼对方为老瞎子了。老瞎子从后背摸索了片刻,然后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芯片道:“大哥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块芯片穷尽了我半生心血,有非常多的功用,现在就送给你了。” 段臻本想推辞,却拗不过对方的热情只好接过来。一片和谐安详的气氛下,沁心却缠着老瞎子叫起来道:“老哥,你能不能把散灵散的配方交给我。” 老瞎子心中痛快,满口答应下来,便四处悉悉索索的搜寻起来,最后终于找到一块古旧的羊皮,然后将它递给沁心。沁心这小丫头很乖巧,深得老瞎子的喜欢,他摸着对方的头道:“这个小妹妹好啊,贤弟你以后要多多依仗她。” 段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夜蝶也一脸微笑。总算能够告一段落了,这段时间让她心力交瘁,感觉自己都快变成老女人了。斑鲛正在一旁休息,沁心却将两人弃之不顾的“药片”大小的灵力之芯捏起来,也细细打量起来。原本并无变化的灵力之芯被她这一碰,光芒更盛,竟像是液体般透过皮肤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倏忽间便消失无踪。 “哇嘞,怎么回事啊。老哥,你快看看!”原本并不喧闹的室内被沁心这么一叫,众人的眼光便全部汇聚到她的身上。小姑娘一脸无辜,手指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夜蝶急忙问道:“怎么了?” 经过这突然的变故,小姑娘一脸茫然,然后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充斥全身,她眨巴这大眼睛道:“不知道,有点怪怪的感觉” 众人被她的话唬得大惊失色,难道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第二十四章 融合力场 夜蝶见沁心神情有异,心里最为焦急,她连忙问道:“沁心,你感觉怎么样?” 沁心一脸迷惑的说道:“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就觉得好像身体里的灵力在和什么东西互相拉扯有感觉它们像在一起交融,总是就是很奇怪。”沁心说的很正确,她的身体里的灵力回路与之前相比,运行速度几乎快了一倍,不仅如此,那些液化的灵力之芯被融入皮肤,进入血液之后瞬间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分子,随着筋络流经全身,沁心只感觉自己身上热热的,又有些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 “老大哥,沁心这是怎么回事?”段臻一脸关切的询问道。 老瞎子凝思片刻,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自从试验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般怪异的事情。他只好出声询问道:“小妹,你有没有感觉身体疼痛,或者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沁心摇摇头,段臻等人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催促老瞎子快些找出根源。场面极为严肃,段臻与夜蝶向灵花妖保证过,一定不让她的孙女少一根汗毛,这才多久言犹在耳啊!段臻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就要扑过去,谁知他在靠近过程中竟被一堵无形的阵法挡在外面。段臻大惑不解,却近不了对方的身侧。 这一幕被老瞎子看在眼里,他突然灵光一现,难道 想到这里,老瞎子挥手让众人退开,并嘱咐他们千万不要插手,自己只要稍加试探也许就能够解开其中的谜团。既然他发话了,众人只好纷纷退到二十米外,老瞎子将衣服一脱,然后做了几个简单的准备动作,身形便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嘭!”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东西碎裂的轰鸣便精准无误的传到众人的耳中,沁心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能觉察到这声音就是从身旁发出的。接着是接二连三的炸响,沁心被这巨响震得耳根生疼,不由自主的捂住双耳,但声音太过巨大,就算如此那些巨响还是能够真切的进入耳膜。 老瞎子好不容易出现在众人眼中,不过他枯瘦的身体却早已残损严重,左肩已经连根断裂,不过由于尚有鳞片的连接,仍旧藕断丝连的挂在身上。他一脸狼狈的样子让人不由忍俊不禁,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人还有心情拿他打趣,段臻见他终于出现,连忙大呼道:“怎么样?” “好啊,好!我这小妹果然是天赋异禀,她竟然在全无察觉的情况下能够运用融合之力!”老瞎子大喜过望,甚至忘了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他说完这话又哈哈大笑起来。 段臻心系老瞎子和沁心,见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语,也着急得如坐针毡。他想要帮助老瞎子,但对方却抬起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右臂道:“不用了,老头子的身体会复原,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一直梦寐以求的融合之力的实力。”果然在他说话是时间里,老瞎子的肩胛骨中突然伸出一条坚硬的骨骼,竟深深的楔入断臂内,然后骨骼好像拥有了意识,互相间缠绕着,原本触目惊心的断臂便又与身体成为一体,不过上面的伤疤却并未立刻愈合。 “这”夜蝶看得呆了,如此可怕的再生能力,就算是妖族都望尘莫及,不过一刹那的时间,老瞎子的手臂便恢复如初,那些碗口大的伤痕也在急速愈合。 这些都看在沁心的眼里,她着急的快哭出声来,连连大呼道:“老哥,你没事吧。” 老瞎子微微笑笑,然后扬起完好无损的手臂安慰道:“小妹,你就保持现在的状态,老哥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岂能够白白放过?” 沁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吃了对方递来的定心丸后,她只好继续站着一动不动。老瞎子见她乖巧无比,便收拾心情,然后对众人笑了笑,命令全部人捂住双耳,自己要用全力了。斑鲛早就呆了,这老家伙的实力简直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而且速度之快,力量之强,前所未有,恐怕连蝰蛇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心道:还好没和你交手,不然我的下场恐怕就在眼前。 老瞎子说着话,胸前便浮现出几个巴掌大的孔洞,段臻眼尖连忙喝止道:“老大哥,你想要沁心的命么?” “放心,以我的力量根本伤不了她,反倒是她,现在很危险。”见到老瞎子一脸兴奋,段臻心底打起了响鼓,这家伙要干嘛?不是真是想要杀了沁心吧,绝对不行! 段臻身形飞快一把将老瞎子推倒,老瞎子身体甫一倒地,几个巨大的“导弹”便从身体里飞出,因为角度太过讨巧,落在沁心一米开外的地方爆炸开来。爆炸产生的气浪让众人都震惊无比,等了几秒钟后,夜蝶率先反应过来,她冲着浓烟大喊:“沁心,沁心,你有没有事?” 沁心站在阵法中间,本以为老瞎子是让自己镇定,他来想办法帮自己走出这个看不见的阵中。谁知老瞎子却释放出威力巨大的“导弹”攻击自己,而段臻舍命救下自己的一幕又被看在眼里。小姑娘胆子不小,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她带着颤音道:“姐姐,我我没事老哥想干什么” 段臻此刻也回过神来,他望着身侧的老瞎子厉声道:“老瞎子,你究竟要干嘛!” 老瞎子表情悠然道:“她身体里的灵力已经急速的融合,一定要让她消耗大部分,不然体内的融合之力会因为太过强大而膨胀。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难道你想让她爆炸而死?” 听到对方这么说,段臻也进退两难,要是真如他说的,那沁心岂不是危在旦夕,可要是继续纵容老瞎子这么干下去,保不准就伤了沁心。他眉头紧锁,渐渐紧张起来。最后段臻还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让斑鲛手执血魂快速切割包裹沁心的阵法。 依照老瞎子的描述,段臻心想血魂能够无视阵法结界,应该能够毁掉这无形战阵。老瞎子却连道要不得,他有自己的理由,沁心身边的并不是灵力阵法,而是融合之力,融合之力与灵力的区别正是一个依靠术式,一个则自发保护,如果说灵力算法术,那么融合之力则是力场,属于物理壁垒。用血魂切割不见得能够起到预定的作用,段臻听完后束手无策,只好连连询问如何是好。 老瞎子见众人焦心不已,便劝说了几句,他一脸自信的说道:“你们放心,小妹的力场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被击破,你也见识到了无敌傀儡的防护吧,她身上的力场只会更强横!” 这都是老瞎子的一面之词,段臻绝对不敢全盘相信。就在众人同热锅上的蚂蚁之时,从沁心所在的方向却传来阵阵脆响,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一般。沁心隐忍许久终于哭了出来,她抽噎着说道:“大哥哥,大姐姐我,我究竟怎么了我好怕” 段臻愤怒的瞪了老瞎子一眼,然后对着沁心温柔的说道:“沁心乖,大哥哥在,大哥哥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你等一等就好了。” “等什么,没听见力场已经破了吗?”老瞎子双手一摊道。 “你不是说这个力场比无敌傀儡的防护还坚固吗?怎么可能突然破坏?”段臻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被对方调戏。 “我怎么知道。”老瞎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悠然说道。 “等会再跟你算账。”段臻丢下这句话以后便闯进迷蒙的烟雾中,夜蝶等人也陆续跟上他的身影。 斑鲛虽然与沁心嘴角不断,但打心眼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的,他见对方直戳戳的杵在当中,涕泗横流的样子心中一软,便抢先要赶过去安慰她。谁知老瞎子速度更快,在他距离沁心不到两米的距离身形一闪,旋即便将斑鲛撞向另外一边。 斑鲛怒不可遏,他不明白对方究竟要做什么,本想怒骂他几句,几乎是与此同时,耳畔便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震响,等他再回头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平滑无比的墙壁上出现了五道深入其中的印痕,他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段臻也愣在当场,心道好悬,还好没有太过贸然靠近沁心,要是被击中,少不了要肌体残缺c骨折筋断。连夜蝶也急切的问道:“沁心,你做了什么?” 沁心双目圆睁,此时也忘了哭泣,她比自己身上使出的怪力吓了一跳。她完全是在下意识做出的身体反应,或者说是无意识的举动,她看见斑鲛向着自己奔跑的身影,看见自己缓缓抬起的左臂,然后是一个巨大的熊爪从中飞出,冲着毫无防护的斑鲛袭去 然后是巨大的响声充斥耳膜,正前方的墙壁浮现五道深深得爪痕。她全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只好怯生生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老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段臻方寸大乱,只好冲着老瞎子大吼道。 “都说了她现在很危险,你们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老瞎子无奈的摊手道。 “知道原因,你倒是想个办法啊!”斑鲛急的不知所措,对着老瞎子说道。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对方救了自己一条命,虽然他有时候确实爱耍混,但恩怨情仇是分的清的。自己对老瞎子的态度一直很差劲,他想要道一声谢,谁知刚张口就被老瞎子打断。“臭小子,不想道谢就算了,别口是心非的,老头子可不愿意强求你这不痛不痛的谢意。” 好心当了驴肝肺,斑鲛站起来后冷哼一声道:“哼,谁想谢你,少在那里故作清高了。” 老瞎子不理他,再次陷入沉思,沁心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又不想让大家为自己担心,强忍着恐惧对着他们说道:“不要担心我,我还好” 听着沁心的话,段臻只觉得愧疚感汹涌而来,他一拳砸在空气中。但沁心遇到的困境不是发一阵狠就能够解决的,段臻痛苦的望着伪装坚强的沁心默然无语 第二十五章 折衷之策 此时的情况让段臻恨不得把老瞎子胖揍一顿,不是因为老瞎子的疏忽,而是由于他的态度。老瞎子明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沁心的安危,可偏偏他就像个没事儿人似得,自得其乐的看着段臻恼火。 “现在怎么办!”段臻恶狠狠的说道,他从来没用这样杀气腾腾的语气说话,这是第一次,他的样子连身边的夜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怎么办?”老瞎子掸了掸一侧不易察觉的灰尘后无奈的回答。 “祸是你闯的,难道不该想好怎么收场吗?”段臻怒吼道。 老瞎子拍拍额头,无辜的说道:“好吧,既然贤弟这么关心小妹的死活,那老头子只好豁出命去了。” 段臻此刻正在气头上,他担心沁心,但听对方这么说,又怕他想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语气一时松软了下来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干嘛?老头子不是说了要负责任吗?”老瞎子脸一偏,一副视死如归的无畏口吻。 “那你也得同我说清楚,我可不想救一个搭一个。”段臻回答道。 “哟,还关心你老哥我啊,我还以为你铁石心肠呢。”老瞎子本来神情肃穆,一听到段臻这么说,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段臻已经彻底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了,一个小姑娘卖萌那是可爱,如果一个中年男人卖萌,那就 “”段臻虚弱的转过脸,权当没听见,夜蝶也关心的问他想要如何应对。 老瞎子见众人担心,便不再卖关子,而是和盘托出道:“老头子说过了,必须抑制她身体里澎湃的融合之力,既然你们都没有再生能力,只好老头子亲自去趟地雷了。”说罢,摆了个苦瓜脸,一脸无奈的做好战斗准备。 “老大哥,你这样会不会太鲁莽了。”段臻现在气已经全消了,他想帮助对方一起稳定沁心。 “你啊,你身体里那股妖气都抑制不住,跟着我简直就是添乱,不用你。”老瞎子果然慧眼如炬,蝰蛇的灵力虽然一度被蔷薇项坠压制,但它依旧顽强的活着,等到有朝一日发动最疯狂的反噬。 既然其他人都帮不上忙,也只好寄希望于老瞎子能够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老瞎子哈哈一笑便身形消失无踪,他如同横空出现一般,段臻等人紧张的看着老瞎子的身影飘忽在沁心的周围,沁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释放出攻击,老瞎子身后墙壁便留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刻痕。 老瞎子头也不回,依旧不断的吸引对方的火力,不过他也加了小心,他明白沁心的防护力场已经崩溃,若是贸然攻击,恐怕小姑娘真可能凶多吉少。 段臻冲他喊道:“老大哥,你还行吧?” 斑鲛却恶狠狠道:“好不好管我们什么事,都是他自己发明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不是这样,咱么至于浪费这个力气么?” 夜蝶虽也关心战局,但也觉得斑鲛这么说有失公允,于是轻声道:“别这么说,他好歹也是主人的大哥,你这么说” 没等夜蝶说完,斑鲛便不屑道:“要是真当小臻是兄弟,就不会这样了,我看他给小臻的那个玩意也不是好东西,恐怕和老家伙的目的一般无二,都是黄鼠狼给鸡百年,没安什么好心。” 斑鲛口里这么说着,就向段臻要灵力之芯,说要一股脑销毁了痛快。段臻现在心急如焚,哪里管他这样胡闹,于是没好气的道:“大哥,你能不能别添乱。” 斑鲛吃了瘪,只好又转回来看老瞎子那边的战况,老瞎子一番躲闪,早就将沁心身体里多余的融合之力消耗的差不多,不过他也没讨到多大好处,整条手臂被扯碎。但老瞎子的再生能力实在太过于强悍,才躲过沁心的三次攻击便又生出一条崭新的手臂,不过依然是枯瘦得像根棍子。 老瞎子也明白不能让攻击波及到段臻等人这边,于是把范围缩小到了众人的前方,若不是这般限制了他的发挥,也不会猝不及防被吃了沁心的几记攻击了。好不容易才将沁心的融合之力发挥完毕,沁心小小的身体终于颓然倒地,老瞎子没有贸然靠近,他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稍等片刻再过来。 段臻哪里听他的,一个箭步便蹿到沁心的身边,他一把扶起对方的身躯连声询问道:“沁心,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就是好累”说完便混然入睡,段臻听见她匀称的呼吸声,慢慢放下心来。 老瞎子道:“他没事,老头子第一次研究出来灵力之芯的时候拿一个剁齿兔研究的时候,它就是这般不知疲倦,最后便被强大的融合之力撕扯得粉碎。” 段臻将沁心放在一张桌子上,然后回头瞪了他一眼道:“沁心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么?” “应该不会吧,老头子还没说完呢,后来”老瞎子一说起自己的“伟大”研究就止不住话头,他作势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斑鲛无情的打断。“老家伙,你到底有完没完?” “臭小子,你找死么?”老瞎子怒火中烧,看架势就要找对方拼命,夜蝶连忙挡在两人中间,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段臻已经忍无可忍,他大喝一声道:“够了!大哥,你少说两句吧,沁心都这样了,难道还想再闹一场吗?” 斑鲛被这一声斥责,也不敢再继续多言,室内总算归于平静。段臻用厚实的手掌轻轻抚过他还留着泪痕的脸庞,心疼不已。 “老大哥,沁心真的没事吗?我看她有些不对劲。”段臻好言问道。 “罢了,老头子只好把那个也给你了。”说着话他摇摇头,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从锁骨处用力掏出一块球状物体,然后向段臻要来佩戴在沁心身上的蔷薇项坠,见他一阵东敲西打,然后才将嵌入晶体的蔷薇项坠递给段臻。 见到段臻满脸茫然,他便解释道:“这里面是抑制妖元,能够在平时压制小妹体内不安分的融合之力,不过你们一定要记住,如果这晶体破裂,便要用最快速度将其粉碎,不然小妹就真会炸成碎片了。” “开什么玩笑?”斑鲛瞪着牛眼道,不过段臻有言在先,他也不敢再制造出冲突。 “那”段臻欲言又止,却被对方止住,他有些惆怅的说道:“明日便要分别了,真舍不得你们啊。” “老大哥,我们就要动身了?”段臻一想到这个脾气古怪,又率性坚持的孤独老人,心中百感交集,才结拜便要分别,难道真实印证了那句古话——天下无不散宴席? “是啊,我这里都被你们搅得天翻地覆,老头子可不愿意留你们。”老瞎子故作为难的神情,“不过临别之际,老头子还是要为你做一件事,你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妖气,以你现在的力量想要完全控制,难呐。既然如此,老子给你一些好东西,让你能够释放自己体内的最强能力。” “磨叽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些干货了。”斑鲛冷嘲热讽道,随即便得到了段臻的一个白眼,他老老实实的闭起嘴巴,等待对方的动作。 老瞎子在众人的视线中拿着血魂进了自己的傀儡研究室,等了许久才慢慢走出来,他手里握着红光渐散血魂,然后将那血魂递给段臻道:“经过我一番改造,这把神兵利器少了许多戾气,也具备了抑制邪恶妖气的能力,你只要带着这把血魂,日后就算那股妖气不受控制,也能够有个依凭,老头子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老瞎子说完转身就要回研究室,他虽然不近人情,却也极为不喜欢离别时分。段臻心中又如何好受,他突然无比爽朗的笑了,用清亮的口气对老瞎子道:“老大哥,等到我归来,一定给你带来许多好酒,咱们一醉方休!” 老瞎子枯槁的脸庞露出了笑意:“到时候可别带着那个臭小子,老头子不想跟他对饮啊。”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斑鲛原本心里还有一丝暖意,见对方这么说,正想要与其辩论,段臻的手掌便按在了自己身上,他看见段臻隐约的笑容,心中瞬间释然,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呢,珍惜眼前人吧。 夜蝶此刻正在照拂昏迷的沁心,她太明白那两兄弟了,这种时候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作为局外人还是不要插入为妙。夜蝶很聪明,聪明得让人心疼,因为这份心疼,她才让人觉得可爱。 终于到了进入上一层的时刻,老瞎子从那堆废铜烂铁中找出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大筒,让众人坐进去,然后在外面点燃了引线,他郑重的对段臻道:“一定要回来啊。” 段臻心中凄然,便简便的回答道:“我知道。” “还有我的美酒,研究对象!”在一声巨响中,四个人被笔直发射出去,巨大的轰鸣掩盖了老瞎子的话语,段臻却听得极为真切,在不受控制的巨大冲击力中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老瞎子看见了,于是他欣慰的笑了。 随着老瞎子的笑容渐渐消散,他的身体轰然断裂,成为了一块块的积木,贤弟,老哥等不到你的美酒佳酿了! 段臻自然没有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又如何会想到,老瞎子用支撑自己的灵力之芯给血魂注入了精魄?这是自寻死路的做法,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也许总要有人来完成自己无法超脱的事情吧,你可以归结为信仰,也可以说是愚蠢,归根结底,他只不过是一种本能,一个无关紧要却必须做出痛苦抉择的过程。 此时沁心已经恢复,她抱着双臂,接受猛烈的风浪,心中却在欢欣呐喊——鬼域,我来啦! 第二十六章 地狱呼声 沁心经过休息后身体恢复得非常快,几乎已经和平常一般无二,只是从外面看还不能确定。段臻让夜蝶一路照料沁心,一来她们都是女孩,自然有些话比和自己说来的方便,二来夜蝶心细如发,对小姑娘的照料也更加周全。 四个人进入大筒后便被巨大的气浪带离地面,一路扶摇直上,可以用一飞冲天来形容。段臻心里却始终有一个疙瘩,老瞎子并没有给他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这就意味大家必须蹚着石子过河,一路上像是盲人摸象。不过老瞎子给了一行人许多异宝,包括那个自己并没有多少了解的灵力之芯,还有尚未试验过的升级版血魂,不过沁心的融合之力他是断断不会用的,甚至连至尊之力都不敢轻易使用。 这是自然的,蝰蛇的戏演得实在太好了,就连现在他都不敢确定蝰蛇是不是真的想利用自己,毕竟蝰蛇有言在先,说过蝰蛇灵力会缓慢蚕食至尊刻印。虽说要二十年,但自己一路走来不知道透支了多少力量,加速蝰蛇灵力的侵蚀速度也未可知。没有到最后,他绝对不敢轻易下定结论,谁是善,谁又是恶。而洞窟里的女人也曾说了一套看似故弄玄虚的话语,什么亦真亦幻,亦真亦假的大道理,段臻如坠入云中,理不清头绪。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投入,连喷薄的气浪都没有打断他的思绪,直到沁心等人吃惊的话语传递到耳中他才回过神打量自己所处之地。段臻也变眼前幽暗的环境与星罗密布的墓碑吓了一跳,他们正在一处荒山中间,海拔不高,“山”也不过就是丘陵,配合上阴暗的环境,与杂乱破败的墓碑,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乱葬岗。 斑鲛不怕死,也不怕死人,加上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他怕鬼?鬼不怕他就算厉害了。不过沁心毕竟年幼,对这枯败荒芜死气沉沉的地方却有一丝本能的畏惧,她颤巍巍的说道:“大哥哥,这里是哪里,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斑鲛也不懂小姑娘是害怕,还以为对方不懂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思考便脱口而出道:“这里这么多墓碑,自然是坟地了,不过我可么见过这么多死人的墓地,简直就是乱坟岗嘛。” 被斑鲛这么稍微解释,沁心更是惴惴不安,她立刻凑近段臻身旁,抱着他的腿不放。段臻一米八的个头,沁心不过一米三,像个小娃娃一般,哪里见过这般恐怖的阵势?段臻好言安慰了几句,可小姑娘就是不和夜蝶在一块,他认定了段臻最可靠。斑鲛满不在乎的劝告道:“小姑娘,你想一想,要是你总缠着小臻,咱们几时才能出了这个地方?” 沁心偏不买他的账,固执的道:“我不管” 段臻一阵苦笑,只好让夜蝶等人先行打探一番,自己则留下来安抚沁心。沁心小声的问道:“大哥哥,你不害怕吗?” 段臻憨笑道:“当然怕了,这地方诡异无比,只不过要是大家都害怕了,怎么能够克服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凶险呢?” “可是”小姑娘欲言又止,她觉得明目张胆的害怕简直就羞于启齿。 “你是想说,为什么明明畏惧却还能与自己恐惧的东西对抗是吗?” 沁心听他这么说,立刻用力的点点头,她一脸崇拜的望着段臻,然后等待对方的下文。 “很多时候,害怕并不可耻,因为对一些事物的恐惧才会让人焕发出勇气,对付一个比自己弱小的敌人,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反之,若是有朝一日亲手打败曾经困扰自己的,让自己无法面对的敌人,才是真正值得称道的事情。”段臻解释道。 沁心经过了短暂的不适应,终于回复如常,她不再缠着段臻,而是与他一同探视周围的环境。段臻发现这些墓碑排布的毫无规律,不仅如此那些土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空气中的味道钻入人的鼻息中,说不出的酸涩。 经过一番探查,段臻与沁心一无所获的回到原地,只能寄希望于斑鲛等人能够有所斩获。阴风阵阵,吹得人遍体生寒,段臻体内的蝰蛇灵力虽被抑制,却也对寒冷有极大的抗性,就连冰天雪地的无间轮回环境都无法冻伤他,更别说不过是年久日深淤积的阴寒。沁心却没有他那般强悍的体魄,他让段臻将自己的药罐从虚空指环中取出来,然后从中挑选了一个浅蓝色的药瓶,倒出三四粒灰褐色药丸,一仰头便吞下一粒。 之后便递过来一粒让段臻服下,段臻谢绝了她的好意,但对于药丸的好奇心顿起,便详细打听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说些有意思的话题。原来这罐药丸是转本解阴毒,能够活络身体筋络的,若是要潜水或者到寒冷的地方便能够加强抗寒耐性,叫做“驱寒丸”,至于配方她就没有细细的言明了。段臻啧啧称奇,他道:“要是一早有这药丸,之前也不会那般狼狈了。” 段臻说的自然是同魔域珊瑚的血战,沁心却不懂,连连询问情由,段臻道:“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了,我一定跟你从头到尾细说一遍。” 两人说到这里,斑鲛终于赶了回来,段臻一见他便问道:“大哥,有什么收获吗?” 斑鲛无奈的苦笑道:“有什么收获?到处都是孤坟,一个人影都没有,真不知道这地方被荒废了多少年,我看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夜蝶此时也已经归来,她同样一筹莫展,众人凑在一起小心的商量着什么,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精蓄锐才能够面对阴险的敌人。不过在坟墓堆里进餐还真是头一遭,说不瘆人都是假的。段臻点燃篝火,随意在身旁收拾一些枯枝败叶,不用问自然是夜蝶掌厨。 段臻从虚空指环中取出一只活鸡,将其一剑封喉,三四斤的大公鸡便扑腾扑腾着翅膀做着临死一搏,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伴随着它濒死的哀鸣。原本阴冷的空气愈发彻骨起来,鸡血洒在土地中,明艳得怕人。 段臻并没在意,却听见沁心小心的说道:“哥哥,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众人闻听此话,也不由得附耳请听起来,阴风诡异无比,像是临死亡灵的哀嚎,夹杂着多少屈辱不甘,一些摇摇欲坠的墓碑散落在坟场间与碎石碰撞的怪响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夜蝶笑了笑,安慰她道:“什么都没有,你放心吧。” 沁心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自己确实听到了类似人声的声响,而且极为清晰,可能真是自己太过紧张才造成的错觉吧。这么想,她便不再纠缠之前的事情,鸡肉在大厨夜蝶的手下已经外焦里嫩,阵阵肉香勾得斑鲛口水直流,空气中的阴冷仿佛都被美食冲淡一些。 斑鲛一把扯过一条鸡腿就要大嚼起来,全然没有发觉身后干裂的泥土竟然在一阵微微的震颤中伸出了一支残臂。斑鲛身材高大,坐下来就是一座小山,众人的视线全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自然也不会发现潜藏的危险。 照理说灵力的探查范围不小,偏偏这墓地中的阴风仿佛又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隐藏某些东西的形迹。这叫做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斑鲛一口咬在鸡腿上,本想赞叹一声,突然眼前一黑,不知是什么生物蹿到了面前,并野蛮的抢走了他手上油腻腻的鸡腿。 斑鲛立刻就急了眼,他愤怒的吼道:“谁!谁敢抢小爷的午餐!” 说时迟那时快,段臻一把扯过沁心和斑鲛,将他们带离了三丈外,夜蝶也紧随其后,跟在段臻身旁。此刻最清醒的便是段臻了,他一发现陌生生物出现,便立刻察觉来者不善,这死人坟冢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妖物,那自然只能是死物。 斑鲛一头雾水,本想嗔怪他搅了自己的食欲,但段臻却让他看看前面是什么东西。眼前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在大口咀嚼落在地上的半只鸡肉,说他是男人,其实只是从服饰中看出来的,自始至终那人都是埋着头将背后留给众人,不过他好像是几十年没有吃过饭一般,狼吞虎咽的样子极为恐怖,不仅如此两排牙齿间的摩挲声也极为刺耳。 “不就是个饿鬼投胎的抢了我们的食物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斑鲛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段臻知道他没有看出异常,便指着对方的腿道:“你自己看看他的脚!” 这回斑鲛是彻底认真的打量了他的身影,虽然看不到脸,却能够从他跪坐的姿势中看到一双小腿处露出的根根腿骨,白森森的粘结着烂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让人作呕,斑鲛惊魂未定,这这不是真遇到鬼了吧。 那野鬼却丝毫不理会其他人,兀自大嚼大咽,声音嘈杂得让人难以忍受。偌大的荒坟仿佛只有他一只鬼般死寂,终于他吃完了鸡肉,地面上一点骨头残渣都没有,毫无疑问是被他全部扫荡一空。野鬼终于回过头,“脸”上一半的肌肉已经缺损,甚至能够看到鼓胀的眼珠,以及曝露的脸骨,头发只有半边,另一半还钻出几只肥大的蛆虫他用另一只较为完整的眼睛打量众人,似乎在等待什么,段臻没有贸然进攻,而是让众人耐心等待,至少先摸清这是什么鬼才好想法子对付。 那野鬼虽说少了两条小腿,却并不影响移动,与其说是爬,不如说是漂。见对方并不动作,他仿佛意犹未尽的向着目瞪口呆的沁心扑去 “哇!”沁心被吓得大喊大叫,段臻小说,夹着她的腰便向着另一个方向移动,抢先一步躲过了野鬼的扑击。野鬼一击扑空,愤怒无比,虽然不会说话,却发出了类似猛兽的咆哮声 斑鲛早就对这个不讲礼貌的敌人反感至极,身形稍动便将其一脚踹飞,他的身体便在这巨大的力道之间裂成两半,重重的撞向墓碑,发出某种物体断裂的沉闷声响。 “鬼就该有鬼的样子,别出来吓人啊!”斑鲛不屑的说道。 在他周围的土地像是地震一般,发出连绵不断的颤抖,然后是一只手伸出地面,然后是一条腿,两只手,三只手 第二十七章 极阴严寒 段臻见斑鲛轻而易举便击溃了野鬼,本想呼出一口浊气,但他立刻发现了周围的异常。原本起伏的丘陵发出阵阵颤抖,在斑鲛战立的地方也伸出了数不尽的断手残腿,他连忙大呼道:“大哥,快退回来!” 斑鲛也觉察有异,本想快速退回,却被脚下一条白骨手绊了一跤,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就在他跌落的地面却突然间钻出一个骷髅头骨,斑鲛免不了吃了一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段臻心系敌群中的斑鲛,却没有发现身后已经出现了几条手臂,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取出血魂便一个横斩砍断十几根残臂。不过活鬼的数量太多,等他砍断了那些手臂后,又有更多的尸体从土面爬将出来。 斑鲛身形极快,此刻已经展开鲧风盾,将几个扑向自己的恶鬼掀飞,但身后却有一个已经被段臻拦腰截断的活鬼踉跄站起,他看不见前方,便循着人群嘈杂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这半具尸体保存的较为完整,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此刻斑鲛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的前方和侧边,偏偏没有察觉这个危险的偷袭者,段臻等人在这一会儿的工夫也已经被那些不管不顾的恶鬼纠缠得脱不开身,端是夜蝶眼睛锐利,在乱阵中察觉到斑鲛的危险,情急之下只好大呼:“斑鲛,后面!” 但这个迟来的提醒已经改变不了危局,斑鲛本想回身击退恶鬼,却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寒风呼啸,接着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前飞扑出去。他在身体前方释放出鲧风盾,法术将身前几个张牙舞爪的恶鬼撞得踉跄躺倒,还有几条手臂和大腿被斑鲛的重量压断,那半身恶鬼没有手和头,只能用尽全力,一脚向斑鲛最显眼的大屁股上踹去。好在只是疼痛,若是被那些烂肉白骨所伤,不知道会不会被感染。 斑鲛口中“哎哟哎哟”的叫着,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十几个恶鬼围上,他们有男有女,脸色却都呈现一种淡绿与灰褐的混合,光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要与他们对战了。不过吃了这一记重脚之后,斑鲛的怒火也已经无法抑制,他连续轰出十几拳,拳拳入肉,甚至生生将一个女人腐烂的头颅轰飞。斑鲛这边暂时没有大碍,他杀得兴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敢拦我的架势。 反观段臻就没有那么好了,原本沁心就害怕,经过自己耐心劝解稍微好转。谁知那些沉睡的亡灵却突然一股脑苏醒,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他一手夹着沁心,一手执血魂连续斩杀那些汹涌而来的恶鬼,沁心有融合之力,可以释放出防护力场,但她之前不受控制的场景所有人都印象深刻,段臻自然不敢冒险让她撑开防御。只好由自己来保护沁心,而夜蝶自然也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经过一番鏖战,那些野鬼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又愈演愈烈的阵势。段臻额头的冷汗汩汩冒出,他此刻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更别提还要想出办法克服险境了。斑鲛力大无穷,却也有气力衰竭的时候,他此刻被二三十个恶鬼团团围定,处境极为不妙。但大家都分身乏术,他也只好咬牙苦撑,直到好不容易退了第二波进攻后才大吼道:“小臻,这群家伙打都打不完,你快想个办法啊!” 段臻心里也苦不堪言,自己既要保护沁心,又要打退野鬼,让他想办法,根本就是在难为他嘛。段臻只好大声回答道:“大哥,我也没办法,你看敌人这么多,我们又人手不足”他还想说什么,前方却有两个野鬼几乎同时向自己面门扑来,恶鬼大张的嘴巴里獠牙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段臻只好将血剑横握,直直将其枭首。 段臻将两个野鬼解决后一回头看见战阵中渐渐势穷得夜蝶,他只好不顾身边的威胁,一个箭步冲进夜蝶战阵,他连连挥剑砍到几十个恶鬼,总算让夜蝶脱离险境。两人背对着身,紧张的防备恶鬼的偷袭,段臻道:“夜蝶,你还吃得消吗?” “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的灵力已经快要用尽,恐怕”夜蝶精致的脸上香汗淋漓,她为难的回答道。 “看来我又要冒险了。”段臻苦叹一声道,“你跟紧我,千万别掉队了。” 夜蝶心里明白,段臻说这话的意思。他身体里仍然寄居着蝰蛇的灵力,在对付无敌傀儡的时候那样紧急都不敢动用至尊之力,而老瞎子说血魂能够克制蛇灵,也是未经试验的说辞,段臻若是轻信,使用了至尊之力,一旦产生任何后果,那都将是毁灭性的。 “主人”夜蝶想要劝阻,却被段臻打断道:“夜蝶,我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果然,在段臻的话音刚落,他身旁便笼罩了一层土黄色的光泽——至尊铠甲!至尊铠甲横空出现,将直径十米内的野鬼碾压得粉身碎骨,而外围的恶鬼则无法近,铠甲巨人挥舞着巨大的手臂不断轰击地面如同蝼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恶鬼,向着斑鲛方向快速推进,段臻大吼道:“大哥,快进来!” 斑鲛此刻行将精疲力尽,他见到段臻的至尊铠甲也松了一口气,手上加了力道,连续轰飞十几个恶鬼,也迎上了段臻。恶鬼仿佛没有任何思维,他们只知道攻击异类和啃食活物,不管是手断了,还是脚断了,只要还能动便疯狂向敌人扑去,加上庞大的数量,说一声无敌都不为过。 斑鲛好不容易进入至尊铠甲的保护范围,却双腿一软,瘫坐到地面上。段臻见此情景,连声高呼道:“大哥,你受伤了?” 斑鲛死里逃生,擦拭脸上,额头上的汗水,苦笑一声回答道:“这些死人烂骨头太多了,连都斗脱了力。” 原来是疲劳,段臻送了一口气,然后站在铠甲中对夜蝶说道:“夜蝶,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现在敌人数量众多,周围又没有什么出路,要是至尊之力一旦耗尽,那时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夜蝶明白形势危险,但她也无能为力,形势比人强啊!斑鲛缓了一口气,此时也爬了起来,他的黑脸上弥漫着满满的无奈,“小臻,这些烂骨头的攻击和防御都不怎么样,不过就是一点,不粉碎就死不了,人数又是我们的几千几万倍,杀都杀不完呐。” 段臻点点头,但现在是无计可施,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可行的对策,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能希望灭世神保佑,不然四个人都得折在这乱葬岗里,沦为孤魂野鬼。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询问其他人的意见,而是纵着铠甲巨人一步一步碾压向前,那些恶鬼被一股脑拦在外围,愤怒的咆哮声充斥耳膜,让人误以为置身地狱。 就在推进了大概五六十米,从陡坡向下的时候,一个奇怪的现象把段臻吸引了,原来漫山遍野的恶鬼遍布四周,却唯有一处小山包上冷冷清清。段臻眉头紧皱,他立刻想到,这也许就是一个转机,只要众人能够到了那里,便极有可能摆脱这群跗骨之蛆般的恶鬼。他打定主意便回头对众人道:“都小心了,一定要跟上我!” 他一路急行,不到一刻便已经站在了面积大概一两百平方米的小山包中间,那些恶鬼眼见到嘴的肉要飞,那里肯善罢甘休?一路上围追堵截没有丝毫减弱,有几个体型较大的恶鬼更是不惜用身体去撞击铠甲巨人雄壮的身躯,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眨眼间便被轰成粉碎,但其他恶鬼似乎受到启发,纷纷效仿,就这一段短短的距离,段臻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出重围。 到了山包后,恶鬼果然如同段臻预料的一般,只是徘徊在所在范围外,他们愤怒的咆哮着,却都不敢再近一步。段臻好不容易能够放下悬着的心,便叹气道:“这回咱们真是被包了饺子,想出去都难咯。” 斑鲛却不明白他们为何不敢近前,不过危机已经得到了缓解,也就不甚在意其他了。他只顾着发狠,指着穷凶极恶的野鬼道:“要不是你们鬼多,一个一个上,小爷用手指头捏死你们!” 发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夜蝶询问段臻之后的对策,她想既然段臻能够想到办法摆脱恶鬼,自然也会预备后着。谁知段臻苦着个脸道:“哪有什么后着,我这都是误打误撞的,只能让无所不能的灭世神大人能够伸出援手了。” 这当然是玩笑,要是灭世神真有那般觉悟,自己就不会四面楚歌了。不过段臻还是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毕竟恶鬼只是一时不敢靠近,若是谁拼死闯入禁区,那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斑鲛奇怪的道:“小臻,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啊,那群恶鬼连断手断脚都不怕,偏偏不敢靠近这个空无一人的山丘,难道这里还有更狠的恶鬼?” 段臻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大哥,你别乌鸦嘴!” 被他反驳后的斑鲛也不敢继续问话,索性坐在一边看着那群虎视眈眈的恶鬼打趣。众人一时间陷入死寂,段臻脑中也一团混沌,他想要带着众人走出目前的困境,却囿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又不是神。 “好冷啊!”一直沉默的沁心冷不在瑟瑟发抖,她带着颤音道,“你们都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越来越冷吗?” 看着抱着双臂的沁心,斑鲛也反应过来,自己一门心思都放在恶鬼身上,都忘记了周围的气温阴寒彻骨,此刻他也大叫起来:“怎么这么冷!刚刚都不觉得啊~阿~嚏~”说完就打了个喷嚏,身体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段臻终于想通了这一层,难道真的是如此?要是这样,那众人将要面临更加恐怖的敌人! 第二十八章 冤魂不散 段臻见斑鲛举止有异,脑海中闪过了一丝不安,他原本置身荒冢之中,心情便不可能畅快,再加上毫无出路,索性对周围的气候也就不甚关心。况且段臻根本不畏惧严寒,更别说对这气温的变化产生疑问了。 但斑鲛却生来怕冷,对付魔域珊瑚的时候,要不是有虚空指环恐怕也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斑鲛浑身发抖,口中念念叨叨着什么话,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不再赘述。夜蝶此刻也觉得身体异常,不过她只说自己不过是灵力耗费太多有些疲劳罢了。 沁心说的最具体,她说这股寒冷并不是那种气温低的冷,而是直斥内心深处的阴冷,照理说她服用过“驱寒丸”,身体对寒冷有自发性的抵抗,但此时仍旧觉得浑身堕入冰窟一般,止不住颤抖。 段臻立刻结合那些野鬼的反常举动上来,他语气急促道:“咱们先退开一些,我估计这里一定有什么更厉害的野鬼。”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惊诧不已,毕竟前有狼后有虎,如果连画地为牢的牢笼中尚有狮子,那真是无处容身了。不过段臻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其他人面面相觑,都退到了接近野鬼的边界,那些野鬼不敢近前,却也不安分,冲着“禁区”内的活人嘶吼不已,不断挥舞手脚想要抓拽他们出来。 等了许久,见里面并无动静,段臻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他满脸惶惑,正欲让其他人回去,一转头却看见斑鲛因为惊恐而大张的嘴巴。不好!段臻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幸言中了。 在小山包的中心,大概离地两米左右突然凭空出现一团蓝色鬼火,鬼火悠悠晃荡,忽明忽暗,轻灵的巡游,似乎里面有活物包裹。段臻目不转睛的凝视这不速之客,它似乎并不着急,而是来回上下的跳跃着,斑鲛看的烦了,他对段臻道:“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要打要跑也快些现身啊,一直让人干等着。” 段臻让他不要抱怨,且耐着性子看看这是何方妖孽,要是可以兵不血刃当然最好不过了。沁心表情慌张,她一路来受的惊吓着实不少,可以说是提心吊胆,虽然她是妖,却本性纯良,不喜杀戮,自然也很少见这血淋淋,阴恻恻的画面了。 “大哥哥,我们能够出去么?”沁心小声问道。 段臻安慰她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咱们走到这一步,总会有办法的。” 夜蝶也揉着她的长发道:“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斑鲛无所谓的说道:“出不出去怕什么?就是小爷被那群孤魂野鬼一路撵来,心里一股窝囊气没地方发,就算能出去也要先把这个乱葬岗搅得天翻地覆才行。” “你就少说几句吧,眼前还有大敌呢,就知道逞口舌之快。”段臻打断他的话道。 就在四个人交谈的时候,那团蓝色鬼火终于光芒变得更加刺眼,不过色彩也愈发诡异,鬼火在不断的闪烁中猛然炸开,里面便出现一个婀娜的身影,当然只是从光影之中推测的。既然是鬼火,里面能够孕育的不是男鬼,就是女鬼了。 既然你肯出现,那一切都好办。段臻此刻也大方的对方道:“何方女鬼,难道不知道神选者有灭世神庇佑,不得恶意伤害么?” 女鬼飘荡在空中,一身蓝色长袍装束,满脸雪白如纸,双脚尖离开地面越十来厘米,她身形轻灵,竟径直向段臻。 夜蝶大呼不好,并让对方快些躲避。段臻却微微挥手,让他们稍安勿躁,要是想伤害,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段臻表情轻松,与其他人紧张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女鬼终于飘到离段臻不到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不过她却并没说话,而是不知从何处发出“婴婴婴”的怪异声响,想来是不会说人话。段臻道:“你是有话与我们说?” 女鬼依旧发出类似婴孩啼哭一般的声音回应,段臻心里好奇,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最后女鬼终于吐出两个大家都比较能够分辨的字句——鬼母。 “什么鬼母?”段臻继续催问,谁知女鬼突然性情大变,一直隐藏在袍袖下的两根利爪宛如鹰爪一般向段臻袭来,段臻心中一惊连忙撑开至尊铠甲。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谁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袭击,好在段臻早有防备,夜蝶等人也才放下心来。不过另一幕匪夷所思的画面突然出现了,那个女鬼的身体透明般穿过了至尊铠甲,竟然将攻击目标转向了夜蝶。 夜蝶怎么会料到那女鬼竟然如此狡诈,应变速度超乎常人,此刻她只觉得一股阴寒彻骨的“灵力”山呼海啸,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冻僵,一时间竟忘记防御。眼看着女鬼锐利的利爪就要划开夜蝶的喉头,斑鲛大吼一声释放鲧风盾,想为夜蝶解了燃眉之急。 经过这一番观察,他也认为这女鬼可能即使虚张声势,恐怕又是变成透明穿过自己身体,但女鬼这次却没有遂了他的心愿,指尖染血一般生生的磕进鲧风盾之中,力道之大简直连斑鲛都难以抵挡。 斑鲛的额前已经透出汗水,他咬牙抗住对方的攻击,但之前斗脱了力,段时间如何能够恢复?眼看着法术就要分崩离析,夜蝶也终于在震惊中回过神,她几乎在同时间制造出一个更大的鲧风盾,却还是处于下风。 段臻身形极快,在两人既要崩溃之时,已经手持血魂一刀向着女鬼身上斩去。女鬼身体再次被穿过,而施加在两人身上的力道也瞬间消弭无形。 斑鲛恶狠狠的骂道:“这女人真是阴毒,死了还想让人陪葬!” 夜蝶虚弱的跌坐在一旁,经此交锋,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灵力也已经损耗殆尽。 段臻关切道:“你们怎么样了?” “她很诡异,好像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体,随意的穿梭,只要感觉到危险就会立刻把自己的身体虚化,让人无法攻击。”夜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将自己的见解叙说道。 段臻点点头道:“我也意识到了,她很聪明,知道哪些防御阵法自己能够击溃,而哪些不行,所以才绕过我转而攻击你们。” 斑鲛又气又急,他听明白了众人面对的是怎样棘手的对手,便问道:“那有什么办法没有?” 段臻道:“目前为止,我们对她的底细知之甚少,只能静观其变,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无法撼动至尊铠甲的防御,既然如此,你们都先进入我的铠甲之内,等她有什么动作再商量出一个对策。” 既然目前没有办法,那么最好的对策莫过于啥事都不做了,沁心其实并不害怕女鬼,反而有些同情她,在她看来,一个女孩沦落到一群恐怖的活死鬼中间,中间肯定有太多的无奈吧,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段臻叹口气道:“我们自身难保,谈什么为别人排忧解难,对了,你千万别动用融合之力,我可没有余力控制你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话是这么说,可是小姑娘的想法毕竟和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段臻不同,他是妖,只要想平静的生活,一般能够活到几万年,甚至更长。但段臻和斑鲛却不是,他们的寿命并不长,所以一些东西哪怕不理解,也要看开。 没有容他们太多的感慨,斑鲛惊呼一声道:“你们快看,那个是什么?” 众人便不再攀谈,转而将眼光都聚集在斑鲛发现的东西身上。原来女鬼身旁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围绕着九个各种色彩的鬼火,他们相隔不到十厘米,兀自盘旋转动不停,看来向着段臻发动极为强劲的进攻。 段臻明白自己的至尊铠甲的防御力惊人,不要说女鬼,就是蝰蛇都不要想突破,他有理由相信对方是虚张声势,但还是要稍加准备。他在说话间便释放出至尊光环,巨大的土黄色手掌便如同长矛向着女鬼刺去,女鬼不多不善,身体虚化便躲过了对方的进攻。 就在这一击中,九个鬼火却陆续爆炸,而一直止步不前的活死鬼却仿佛受到了感召,不再守候在禁区外围,纷纷张牙舞爪着扑向段臻。 局势瞬间倒向不利于段臻等人的方向,段臻略一思忖便明白之前女鬼的动作究竟是何目的。显然这群恶鬼收到了某些束缚,不允许进入此处,而女鬼则在刚才打破了这个禁忌。 段臻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女鬼必然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可能是她口中所说的“鬼母”,但就算真如同自己猜测那般,又该如何对付这个家伙呢? 斑鲛已经精疲力竭,根本无法指望他能够为自己排忧解难,而夜蝶又灵力尽失,之前险些着了对方的道,就算夜蝶肯,段臻也绝对不允许她深陷险境。 沁心?段臻第一时间将这个选项排除,他也说了,自己不能让她体内的融合之力失控,毕竟他们可没有老瞎子的再生能力,除非 段臻晃了晃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想把沁心当成试验品不成,要是局势失去控制了,那大家就都完蛋了。 段臻依旧踌躇不定,但那些恶鬼还有女鬼可不会同他客气,女鬼继续发出囫囵的声音,似乎在呼喊那些喽啰们攻击段臻强悍无比的至尊铠甲。段臻的至尊之力并不是非常熟练,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损耗殆尽。 没办法了,只能拼了,他附耳对沁心说了写什么,沁心表情肃穆,目前只有这一种办法了。沁心点头后,将自己的灵力分别注入夜蝶与斑鲛的体内,段臻则将虚空指环递给夜蝶,自己则进入其中探查,等到发现里面一片狼藉之后,才出去让沁心先躲避进虚空之境内。 段臻苦笑着对斑鲛道:“大哥,咱们真要大干一场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不成功便成仁。” 斑鲛没有看他,而是挥了挥手臂道:“放心,有你大哥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们,师父,你记得步骤了吧,咱们的命都悬在你身上了。” 夜蝶点头不语,但是决战的号角已经吹响,好戏,开场! 第二十九章 包藏祸心 段臻等人经过极为短暂的灵力交流后已经把战略安排妥当,但那些饥肠辘辘的饿鬼早就饥不择食,若不是有女鬼在此坐镇早就扑了上来。 段臻与夜蝶使了个颜色,转而不管女鬼的进攻,此刻一个身形臃肿,脑满肠肥的中年活死鬼已经按捺不住,向着斑鲛便扑了过去,斑鲛哪里容得他近身?一拳便将其脑袋轰飞,脑腔子粘结着烂肉与肠子便旋转着飞出几丈远。 一面血肉模糊的惨状不仅没有吓退后面的恶鬼,反而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杀意,一个个咆哮着冲向斑鲛。斑鲛原本压力不大,毕竟还处于恶鬼较少的地方,现在也只能不断的踩踏着那些抽搐一般的恶鬼运用翔跃躲避。 “大哥,你还行吗?”段臻一剑将眼前几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劈成两段后,冲着人海中的斑鲛大叫道。 “你放心,这群小喽啰还不是你大哥的对手,你管好自己吧。”斑鲛就这样变躲闪便反击也在短短时间内打残了近百个野鬼。 夜蝶无奈之下只能施展出“漫天花雨”,猛烈的口器暗器如同密不透风的暴雨,根根钉入那群碾压而来的鬼群,斑鲛之前吃了这一招的苦头,若不是她取出解药早就一命呜呼了,钢钉般的口器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哪上面沾染的毒液。 恶鬼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何会害怕这些毒液,只不过让脸色更加难看,更加丑陋罢了,因为距离太近,有些恶鬼的整个眼睛都被洞穿,或者手臂被射断。场面混乱不堪,夜蝶却发现自己的毒液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情急之下也只能将长袖挥出,当作武器,不断的缠绕对方的脖颈,一发力便生生扯下对方的脑袋。脑袋没了,站稳了的恶鬼却继续向前飞扑,跌倒的恶鬼则被之后汹涌而来的鬼潮一阵踩踏。 但夜蝶力量不足,只能踏着曼妙的步法不断躲避欺近的猛鬼,她在三人中最为狼狈,段臻无奈之下只好将原本布置的阵形全盘打乱,对着混乱中的夜蝶吼道:“夜蝶,接着!” 话一说完便将血魂抛向空中,夜蝶心领神会,一个扑身便将血魂稳稳接住,段臻在下达了命令后已经将至尊铠甲收束,为了保存一些灵力,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周围恶鬼数量实在杀不尽,砍不完,继续隐藏力量恐怕根本撑不过多久。 他见夜蝶用血魂砍倒几个恶鬼,稍微稳住了形势后也不再犹豫,刻印闪烁光芒,轰隆一声便将至尊铠甲撑开,铠甲巨人狂暴无比,双手挥舞重拳,将面积十几平方米的恶鬼碾压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斑鲛一看阵势便明白段臻是拼了命了,他睁着血红的双眼,硬生生扯下抓过来的鬼爪,将其连根扯断,烂肉带着肮脏的污血沾污了他的外衣,一股股恶臭呛得他胃部反刍,忍耐着这股呛人的臭味,他将风衣一把扯下丢尽恶鬼群中。 斑鲛愤怒了,他将身体的潜力发挥到最大,鲧风盾被撑到最大,将半个人都包围的严严实实,但后方依旧是死角,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将攻击重心放在身后,后方的恶鬼并不多,大概有十来个,但一转身后便发现身体竟然被恶鬼的蛮力向前推搡,力道掌握的就无法均衡。 战斗还在进行,女鬼却仿佛一点都不着急,悠然的看着三人血战,一双碧绿的眼眸泛出阴冷,看样子有一些什么恶毒的计谋。 段臻心里极为紧张,此刻若是女鬼突然发难,自己连保护他们的办法都没有,虽然他的至尊铠甲确实坚不可摧,但恶鬼缩量太多了,其他两人的身形又闪烁不定,就算自己想要去救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鞭长莫及啊。 好在女鬼沉得住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动偷袭。段臻在不知道轰烂多少烂骨头后已经感觉到自己气力不逮,若是她还不进攻,那自己的计划就真的要无疾而终了。 “夜蝶,你去主动进攻女鬼!”段臻大吼道。 夜蝶了解,最后的进攻已经到了,虽然时机未到,若不孤注一掷,恐怕真的就无力回天了。她也不问,身形一跃便躲开了身旁两个体态丰腴的恶鬼的抓挠,血剑笔直的飞向悠然自得的女鬼胸脯处。 段臻一看到红光射出,至尊铠甲便轰然倒塌,在自己的扫荡之下,已经制造出了大概四五百平方米的安全区域,自己与女鬼的距离不过百来米,只要对方一旦有所动作,免不了吃自己一击。 但女鬼却毫不在意,任凭那血魂从身体穿过,她阴冷的眸子紧盯着夜蝶却纹丝不动。夜蝶本以为那女鬼一定会主动进攻自己,没想到却成了现在这般情景,心里不由一沉,不好,对方不上当! 段臻哪里想到这女鬼竟然精明到了这般地步,他不由的大吼一声,混蛋!就在众人万念俱灰之时,女鬼蓝色的长襟竟被一团暗红色火焰龙战,面容也因为火焰的灼烧而扭曲得狰狞恐怖,她嘶吼着,连满山的恶鬼都被震慑得停下了攻击。 斑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身后的力道猛然间减弱了许多,他也不管其他,两手向前连续轰出,好不容易稍微扭转了不利的局面。恶鬼被打得四分五裂,他趁着这个空荡便不假思索的蹿到另一头。 女鬼哀嚎声渐次销声匿迹,正当众人以为已经结束之后,她却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让人闻听不由得冷意顿生。段臻情急之下大吼:“夜蝶,小心了!” 没等段臻说完,女鬼便如同炮弹一般整个身体笔直射向夜蝶,夜蝶只觉得一阵冷风拂面,看也不看,凭借感觉便向着右侧闪躲。女鬼宛如钢钉一般的指甲划着她的如瀑长发,夜蝶应变极快,在重心全无的情况下撑开鲧风盾。 女鬼此刻发狠,一心要置夜蝶于死地,她哪里还管什么虚化不虚化,却被突如其来的幕墙震得向上一偏,段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立刻冲着斑鲛吼道:“大哥,保护好夜蝶!”然后身形猛然一跃,至尊光环扯过掉落的血魂,便向着女鬼方向挥去。 段臻的至尊光环在维持巨手的情况下也能够延伸到几十米,更别说现在细长了许多,自然将血魂牢牢的抓在手里,一剑便冲着女鬼的身体砍去,他看的位置非常精准。正好从肩胛骨与腹部之间的线条,若是中了,便能够将其一分为二。 女鬼狂怒的咆哮,身体如同不受控制的风筝,向着上方斜斜飞出,这样一来正好迎上了段臻汹涌的力道。不过血刃的刚忙极为凛冽,而且带着一股莫名的杀意,她也感觉到了这般恐怖的力量,就在段臻的血魂就要碰到她身体的刹那,便将身体完全虚化。 一击不中!段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难缠。段臻明白这一击本来就是奋力一搏,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若是女鬼畏惧不敢露出实体,那三人就真要与密密麻麻的恶鬼肉搏了。想到这里,他甚至想放出躲避在至尊指环里的沁心,让她动用融合之力。 但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他还是不敢冒险。夜蝶身体落在地面,还有几个恶鬼正昂头张望坠落的夜蝶,段臻此刻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剑挥空便绕了个弯避开她下落的轨迹,血魂再次挥动将那几个恶鬼拦腰斩断,之后手臂一弯便将夜蝶的纤腰揽住,扯到自己的怀里。 “你没事吧。”段臻面容冷峻的问道。 夜蝶此刻正在他宽阔的臂弯中,一双多情的眼眸凝视着段臻,霎时间脸红一片然后道:“我没事,只是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段臻原本的计划是让所有人制造出各自为战的错觉,但阵形实际上是三角形,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无论女鬼主动经过哪一方,其他人都能够最快支援,只要抓住女鬼的攻击空隙全力一击,就算不能彻底消灭女鬼,也免不得让她元气大伤。 谁知她竟然破除禁忌,让附骨之蛆的恶鬼扰乱自己的视线,无奈之下只能勉强稳住阵形,若是女鬼趁此时机发动一击,那便免不了吃段臻的猛烈进攻了。但女鬼只是在一旁观摩,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随着战斗的激烈,段臻见到其他人灵力损失过半,再这样下去不要说计划,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实施,情急之下只好让夜蝶主动进攻女鬼,只要激怒女鬼,她反戈一击,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无功而返,不仅如此还打草惊蛇。女鬼立刻将身体虚化,并且眨眼间便退出几十米,一双眼眸仇恨的视段臻。 段臻望着女鬼,无奈的放开夜蝶的身躯,然后无奈的甩甩头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女鬼比我想得还狡猾,现在只能让大哥暂时先退回来了。”斑鲛趁着那些恶鬼正在发愣,并没有激烈的阻拦。 此时三人背靠着背,段臻道:“大哥,你身法用的更熟练了,恐怕咱们现在到了绝路,还要仰仗你的逃跑工夫了。” 斑鲛揉着酸胀的胳膊道:“臭小子,你又在消遣我是吧,现在快点想一个办法啊,这样下去咱们就要成了那些恶鬼的盘中餐了。” 段臻双眼片刻不离女鬼身侧,他知道要想扭转局势,关键一定在女鬼身上。他沉声道:“咱们恐怕还得骗一骗女鬼,那家伙不死,这些恶鬼就永无宁日。” “主人想到什么,说便是了。”夜蝶终于开口道。 “我能想到什么,只能再撞一回大运吧,刚才失手才让现在的计划要更加周密,这次大家一定要加一万个小心,务求一击必中。”段臻不由自主叹口气。 就在三人对话的时刻,恶鬼也结成一个圆阵,缓慢的近过来。段臻看见漂浮的女鬼胸中一团蓝色火苗竟然渐渐浮现出来,光芒影冷凛冽,她原本女子的脸庞也渐渐变得丑陋不堪,皮肤瞬间枯萎得像是老树,嘴角獠牙伸出,双目鼓胀突出。 “这女鬼包藏祸心,恐怕要发动最强攻击了,大家小心!”段臻一声令下,所有人神情愈发肃穆。 山雨欲来风满楼,祸福何依? 第三十章 孤注一掷 段臻速度极快,他将至尊铠甲收回后立刻左臂释放细长的至尊光环气势汹汹向女鬼。女鬼仍然冷着双眼,漂浮在空中搓着“丸子”,见段臻的巨手袭来微微闪避便闪过了对方的攻势,段臻早就知道对方有此一着,他并未将力道用死,回手一揽再次抓下女鬼。不仅如此,原本不过五六十米的光环手臂猝然伸开到上百米,加上他把巨臂尽量压缩,薄得如同血刃一般锋利,女鬼躲无可躲,只能将身体虚化,这才闪过段臻的进攻。 就在她虚化的瞬间,九个闪烁阴冷光芒的鬼火也渐渐暗淡,这正是段臻的目的,不管对方有何企图,就算她不过想玩火也不能让女鬼得逞。女鬼任凭段臻的剑锋一般的巨臂来回切割不再闪避,而是呼哨一般嚎叫,恶鬼们仿佛受到感召,速度陡然变快,纷纷露出獠牙,张开利爪冲向段臻。段臻无奈之下只好用右臂一把抢过血魂,一个横切将最前面几个凶神恶煞的恶鬼拦腰砍断。 “你们先找个稍微安全的地方闪避,那女鬼恐怕也知道血魂的厉害,她想要让那些野鬼先把我干掉,我吸引他们的攻击,你们随机应变。”段臻左右开弓,左手对女鬼的攻势毫不间断,右手的血魂则砍瓜切菜一般剁翻扑来的恶鬼。 夜蝶明白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微微点头后便身形飞转,在她突围之前对段臻郑重的说道:“你一定小心!” 看着夜蝶的身形游走飞翔,他展颜一笑,立刻转回头对斑鲛道:“大哥,你一个人肯定没法突围,我来帮你。现在你用鲧风盾挡在前面,我回运用至尊光环把你甩出去,记住一定不要恋战,尽量节省灵力”说着话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女鬼。 “放心吧,小臻,不然把沁心放出来,也许她能帮一些忙也不一定。”斑鲛点点头,他得到段臻的指示后立刻撑开鲧风盾,恶鬼越来越近,眼见就要扑到跟前。 段臻迅速收回右臂,对着斑鲛道:“大哥,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段臻也不迟疑,立刻手臂一展,将斑鲛抛向恶鬼较少的一边,斑鲛的身材魁梧,加上段臻的力道何其恐怖,在滑翔的时候鲧风盾如同铅球一般愣是把几个飞扑而来的恶鬼的脑袋砸飞,直到落下地上轰隆一声砸开直径一米多的大坑。 斑鲛回头看了一眼包围圈的段臻,心里默默道:小臻,你一定要活着啊。 其他两人相安无事,段臻突然觉得自己的压力陡然增加,恶鬼似乎得到命令,不要管其他两人,把进攻矛头全部指向自己。那些野鬼也混不畏惧,在一的进攻中损失惨重,却仍旧不管不顾的扑向自己,战斗胶着不已。他额前的汗水打湿了衣襟,女鬼依旧虚化避开段臻的攻势,鬼火已经渐渐消失,此刻她身前只剩下一个晦暗的火球,段臻送了一口气,却发现后方的恶鬼越来越多。 段臻左右开弓,左臂只能攻击到前方与右侧将近一百八十度的范围,而左侧后方则成了盲点,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些恶鬼就要到了身边。他想张开至尊铠甲,但这一招太浪费至尊之力,在这种情况下一点至尊之力都很宝贵,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继续威女鬼,左臂收回一个横斩便扫到一片恶鬼,接着后方的一阵混乱,他身形飞速向这左侧蹬起,在躲避了恶鬼的抓挠后一个鹞子翻身便滚到一旁。 女鬼见段臻不再进攻,又开始释放出鬼火,她似乎对于玩火情有独钟。不过三人深陷险境,谁都没工夫管女鬼的动作。段臻速度极快,他把恶鬼全部吸引到一处平坦的区域,同时让女鬼能够看见他的身影。既然自己没有办法大量消灭这群讨厌的苍蝇,那就交给女鬼了。 斑鲛灵力使用过半,若不是被段臻丢到两三百米开外,恐怕早就被席卷而来的鬼潮淹没。他身边只有不到三十个恶鬼,被他几下就收拾干净。夜蝶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是凭借自己的直觉突围,在这过程中也有一部分野鬼分流,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夜蝶方向,她的长袖上沾染了大块斑驳的污血,还有一些碎肠,断骨黏在上面,恶臭扑鼻。 好在夜蝶的身形最为敏捷,对于那些恶鬼来说像是滑不溜手的泥鳅,就算勉为其难冲到最前却不是被夜蝶的长袖拧断脖子,就是被火焰烧得飞灰湮灭。斑鲛此刻最为安全,他看见离自己一百多米的方向已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却始终没有看见里面的夜蝶,焦急之下大喊:“师父,你在哪里?” 夜蝶分身无暇,哪里有时间回答斑鲛的话,四五个恶鬼此刻偷袭到了夜蝶脚下,对着她光滑纤长的美腿就要狠狠的咬下去。夜蝶脚尖轻点,整个脚掌踏在某个女鬼的面门,然后腾空而起,这才化解了危险的局面。斑鲛根本看不到夜蝶的身影,他还记得段臻的嘱托,一定要保护好夜蝶! 若是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夜蝶受到任何伤害不行!他急火攻心,立刻施展疾驰步法,身体重重的撞向鬼潮。此时的恶鬼注意力都在包围圈里的猎物中,根本不会在意后面还有威胁,斑鲛这一招毫无预兆的猛击,转瞬间便将三四个恶鬼撞得骨折筋断,四分五裂。 斑鲛只觉得脖颈处传来黏糊糊的不适,他也不去看是什么黏在身上,脚上再次加力继续猛撞过去,就在这一通没头没脑的攻击之下,原本铁桶一般的包围网竟被斑鲛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再看段臻这边,恶鬼的数量比之夜蝶只多不少,而且都是一米七以上的大个子,个个杀气腾腾,张开大口恨不得把段臻撕成碎片。段臻本来用了巧劲,他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身后的恶鬼却一个转身继续合围段臻,好不容易解除的绝境再次成型。段臻不敢继续使用至尊铠甲,只好吃力的与恶鬼们肉搏,空气中的寒意渐渐浓烈,他杀得兴起,双眼都因为充血而猩红一片,眼前只有丑陋无比的敌人,其他东西都视而不见。 没人能够给他支援,他能够倚靠的只有自己,还有手中的血魂。女鬼的鬼火法术终于完成,九个鬼火闪烁着汹涌的火苗,它们越来越快,须臾间变无法看见火球原貌,只能看到一个火圈。就在这高速运转中,一个火球飞出,目标直直指向全身浴血的段臻。段臻脑后长眼一般一个飞身,本想依靠这一跃躲避鬼火的进攻。谁知那鬼火却阴魂不散,忽快忽慢,跟着段臻身后就不放。 他心思急动,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再次破产,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既然你想趁乱偷袭,那我就随了你的愿望,不过段臻左躲右闪,眼花缭乱的身形不到片刻便已经绕过了恶鬼,面对着外围的恶鬼冷笑一声,然后就地一滚进入了恶鬼中间,原本恶鬼都是直立抓挠,威胁都在上半身,而他这一滚正好躲过了无数致命的攻击。鬼火随着段臻的速度也猛然加速,直直扑向段臻的后背。段臻不回头就知道那团鬼东西已经跟了上来,也不多话立刻撑开半边至尊光环。 至尊光环碰触到鬼火,便引发了巨大的爆炸,鬼火如同烟花一般向四周喷溅诡异的蓝色火焰,沾到火焰的恶鬼身体便立刻被火球所包围,不到几秒钟就成为一团灰烬,被风一吹连渣子都没剩下。段臻的至尊光环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一般,前段竟断裂落下。 糟糕!段臻也顾不得节省至尊之力,立刻撑开至尊铠甲,土黄色的巨人被喷溅出的蓝色火焰腐蚀得嘶嘶作响,有几个地方还露出深深的凹陷,腐蚀性比魔域珊瑚的毒液只强不弱。段臻觉得身上无比瘙痒,但又不敢丝毫分心。鬼火还在喷吐火舌,数以千计的恶鬼都在这连番灼烧下化为灰烬。段臻站着不动,本来就是让你们鬼打鬼,自己只要不走,那些恶鬼就不会逃跑,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吸引无数的恶鬼继续进攻,这一幕都看在夜蝶的眼里,那火球太过耀眼,在阴冷的乱葬岗简直就是太阳一般耀眼的存在。 “那边怎么回事?”斑鲛此刻已经突破包围,与夜蝶会合,他背靠着夜蝶问道。 夜蝶心系段臻,看这架势肯定又是对方兵行险招,只好无奈的回答道:“我们得快些出去,主人那边压力太大。” “我也想啊,这些家伙打也打不完,死了一批却根本不怕,如此前赴后继,杀出去要到猴年马月啊?”斑鲛再次轰飞几个恶鬼,揉了揉僵硬的手臂苦笑道。 夜蝶道:“既然如此,我们也用一个险招,只要能够出去就行。” “哦?”斑鲛奇道,“快说,我早想出去了,这里臭气熏天,我是一刻不想多呆了。” 夜蝶道:“先把外围的恶鬼解决了,我们边打边说。” “好嘞!” 场面混乱,斑鲛用尽全力,终于退了周围三米之内的恶鬼,夜蝶也勉强打退连绵不休的敌人。夜蝶威严的道:“开始了!” 只见斑鲛双手抱着夜蝶的腰,将她将炮弹一般抛向恶鬼潮较为薄弱的一侧,夜蝶早将鲧风盾撑开,裹住自己前方形成一个半球形,她在身体不受控制之前长袖一甩扯住身后的斑鲛,斑鲛便跟着滑行的力量迅速飞向夜蝶。斑鲛这次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何止千钧的力道,将纤弱的夜蝶横着跑出去力量如何凌厉?那真是挨着即伤,撞上即亡。 斑鲛与夜蝶背靠背,在感受到拉力后,立刻撑开鲧风盾,与夜蝶的半球形合为一个整体,夜蝶的长袖越卷越短,斑鲛便由此能够靠近夜蝶,若不是如此,恐怕两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合为一体的“鲧风球”像一个足球一般撞进了敌群,不仅保护了里面的两人,更是冲出一条血路。力道太大,直等到滚出了三四百米才停了下来。 两人也顾不上天旋地转,一站起来便立刻与段臻靠拢。蓝色火焰渐渐消失,段臻觉得整个身体疼痛无比,逐渐无法支撑 第三十一章 柳暗花明 段臻至尊之力损耗严重,而至尊铠甲又是以段臻的身体为媒介,之前对付旱魃,即使他撑开至尊铠甲也免不了被地狱烈焰灼伤,而鬼火箭射出的毒液自然也就作用在了段臻身上。夜蝶曾说至尊刻印的特殊性,就是想润滑剂一般能够融合灵力回路,但对此刻的段臻毫无作用,他身上的灵力所剩无几,别说十套回路,就是一百套都救不了他。 好在鬼焰仍旧喷溅不止,根本不管敌友,这样也把段臻身边三十四米变成禁区,他咬牙坚持,任由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青灰色的毒斑,他明白一旦至尊铠甲崩溃,必定是自己的死期。土黄色的铠甲巨人被毒液沾染的污秽不堪,整条手臂藕断丝连的挂在身上,夜蝶与斑鲛甫一突出重围便四处找寻段臻。 要找段臻太容易了,哪里热闹段臻就在哪里。夜蝶循着蓝色焰火的方向催促斑鲛快些跟上。段臻此时只觉得全身剧痛,那种痛楚甚至能把人活活疼死过去,他在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见有几个恶鬼大张着嘴巴,然后从双眼喷出一股火焰,之后整个身体便灰飞烟灭。 他看见自己周围变成一片诡异又恐怖的蔚蓝色火海,那些恶鬼像是置身于地狱的恶人,经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在夜蝶等人出现在段臻视野的一刹那,段臻终于无法支撑下去,笔直的扑倒在阴冷的地面上。 夜蝶看见虚弱的段臻,心疼的扶起他的身体,却看见手臂触目惊心被腐蚀开始脱皮的手臂。但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她立刻对着斑鲛道:“快,把主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谁知斑鲛打量了一下四周却笑了笑道:“你看看,除了咱们这里,哪里还能更安全呢?” 斑鲛说的没错,虽然段臻陷入了昏迷,但他的至尊之力却没有消失,至尊铠甲虽然伤痕累累,却还在苦苦支撑。夜蝶低头凝视着段臻,她不明白这究竟是刻印的自主意识还是段臻在昏迷之际仍旧挂念着其他人,不敢轻易撤除防御堡垒。 “我们刚刚也看到,那些鬼火简直就无法阻挡,那些恶鬼被火焰烧得什么都没剩下,至尊铠甲也已经快要崩溃,如果不能快点转移,用不了多久我们都将无遮无拦,况且”夜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现在两人之所以平安无事,全都拜段臻的至尊铠甲所赐,但这对段臻的伤害太大了,她怕段臻为了保护自己而殒命啊。 “师父,我明白。我也不想让小臻死,所以由我来引开那些恶鬼,你们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突围出去。”斑鲛转过身子,留给她一个伟岸的背影。 “你要做什么?”夜蝶疑惑的望着他,也许她也觉察到了什么异状吧。 “你不要管了,等我出去以后,我会给你信号的。记住,不要管任何事情,一定要把小臻带到安全的区域。”斑鲛想回头冲夜蝶笑,但他做不到。 是的,斑鲛想把自己当成恶鬼的饵食,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免不了拉他几百个恶鬼和自己一起下地狱。夜蝶见他就要冲出铠甲,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切的叫道:“你先等等!咱们也许还有办法!” 听到对方这么说,斑鲛的虎躯一震,赶忙转过身来询问。斑鲛不怕死,但这么窝囊的被恶鬼分食,他不甘心啊。在斑鲛紧张的神情里,夜蝶缓缓道:“我们还有一张王牌,就是沁心的融合之力,我们都见识过融合力场恐怖的防御能力,即使沁心还不能稳定的控制融合之力,我们也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斑鲛踌躇不定,他看了看昏迷中的段臻,段臻脸色难看,神情却比较平静,也许是在做梦吧,他轻微的抽了抽鼻子。“可是,如果沁心不能熟练掌握呢?那我们岂不是雪上加霜?” “我知道,可是现在继续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与其如此只能拼一把。”夜蝶下这个决心也很痛苦,她不由自主的垂下头。 “小臻不会答应的,他”斑鲛搓着大手,面露难色的说道。 “就像他不希望我们死,我也绝对不愿意他为了救我们死去!”夜蝶激动的大喊,也许她没有发现自己眼角已有泪痕滑过,淡淡的,带着芬芳。 “好吧。”斑鲛沉默了,段臻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他总是为了保护大家,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团结。 沁心被夜蝶从虚空指环中放了出来,她一眼就看见昏迷不醒的段臻,还顾不得惊讶,夜蝶严峻的脸庞便映入她的大眼睛中。夜蝶简短的将现在的局势介绍了一遍,然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沁心看着那些恐怖的恶鬼,已经明白刻不容缓,于是郑重的点点头。 夜蝶的计划很复杂,首先由自己和斑鲛两人架起昏迷的段臻,从反方向突围,而沁心要做的就很复杂,她要同时撑开融合力场把周围一圈恶鬼震飞,同时还有施放之前用过威力巨大的攻击,把那些纷乱的敌人粉碎。但融合立场会排斥本体以外的所有敌人,同时会做出本能攻击,所以在沁心无法掌握的情况下,必须有一个人能够引导这股力量攻击正确的方向。 夜蝶扫视了众人一眼,她展露出无邪的笑容:“大哥,主人就交给你了。” 斑鲛早就视死如归,他原以为自己才是最佳人选,可是夜蝶却把保护段臻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这就意味着夜蝶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他叹了口气,扶着对方的香肩道:“还是我来吧,你和小臻都要好好的活着,我答应过小臻要好好照顾你,吸引火力的任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去做。不要和我争辩,我皮糙肉厚,挨几下不碍事的。” 夜蝶表情复杂的看着斑鲛,他明白对方的心意。可是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人,而且斑鲛与段臻情同手足,她不想让段臻醒来后痛苦,于是固执的摇摇头。斑鲛明白仅凭这些是无法说服夜蝶的,他只好悲凉的说道:“你对小臻的心意,我懂。正因为我懂,我才不能让你涉险。” 夜蝶沉默了,自己是妖,段臻是人,这根本就不可能。她笑了,笑意多了一抹绝望,正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沁心身体里的融合之力已经开始运行,这一次她并没有将众人排斥在外,相反那些坚固无比的融合力场还很好的覆盖在段臻残损的至尊铠甲之处。 至尊铠甲一点点剥落,而融合力场却渐渐撑开,反观沁心这表情坚毅,她从两人的对话中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态度。现在能够拯救众人的只有自己,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家,她都责无旁贷!她开始一点点的释放体内不受控制的融合之力,小溪潺潺,如水徜徉,她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乱撞的力量引导向正确的地方。 渐渐的,沁心觉得这股力量变得乖顺,它们乖巧的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大叔,别争了。”沁心幽幽的话语打断两人旷日持久的争论,当他们在抬眼便看见原本应该渗透进入至尊铠甲的毒液已经被外围一层看不见的防护遮挡,段臻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 见到两人错愕的表情,她吃力的牵起嘴角道:“现在大哥哥还很危险,他的防御很弱,你给他服下‘妙手回春丹’,对他的毒有抑制作用。” 夜蝶赶忙从虚空指环取出一瓶血红的瓶子,然后倒出两粒弹丸喂入段臻的口中,但弹丸太硬,而他有处于昏迷,无奈之下夜蝶只好接着顺着嘴角滑落的弹丸,送入自己的嘴中,经过咀嚼后以嘴喂他,经过一番折腾后总算顺着咽喉滑入肠道。 段臻的脸色变得好了一些,也许是药力很强,段臻呼吸渐渐匀称。他用力睁开双眼,从缝隙中看见焦急的夜蝶,看见段臻终于转醒,夜蝶大喜过望连忙唤来斑鲛。 “我这是怎么了?”段臻好奇的问道,他虽然昏迷,但意识却没有完全丧失,他甚至能够感知到周围的敌人近的脚步。也许正是如此,至尊铠甲才依旧苦撑。 “还说呢,你就知道乱来,你看看你的身体都成什么样了?”夜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想到自己当时喂他服药的情景,脸就刷地红了一片,为了避免尴尬便将头侧向一边,不让段臻看见自己双颊飞起的红霞。 “小臻,你小子!吓死我了!”斑鲛也欣喜莫名,他指了指外面的恶鬼道,“看到没有,咱们命大,他们想吃了我们,等一百年吧。” 沁心此时已经稍微稳定了力场,她也凑过来道:“大哥哥,你啊,早知道这么艰难就把我放出来啊,我也能出一些力嘛。你忘了老哥的话了?” 段臻见大家都这么关心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听到她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手臂费劲的摸索,夜蝶见他举止异常便问道:“你怎么了,在找什么东西吗?” “夜蝶,你还记得老大哥送给我的灵力之芯么?我想,也许那东西可能有用。”段臻回答道。 “你还信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家伙的发明啊,我差点被他弄没命,估计在乱战中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斑鲛耸了耸肩道。 段臻不管他的话,继续摸索,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散落一边的灵力之芯。灵力之芯四四方方,外围的光芒极为黯淡,也许是因为乱坟岗太过幽暗,也影响了灵力之芯的运行吧。他强撑着爬起来,双眼凝视着之间捏着的小东西,开始思索着什么。 沁心的融合力场已经开始渐渐减弱,如果再不想一个万全之策,那大家恐怕就都得死在此处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个办法有一个很恶劣的后果,大家将饿肚子,是的,就是虚空之境! 不过光靠虚空指环显然不够,要想出去,就必须活捉女鬼,从她口中问出出口的具体情报。 段臻沉默了,所有人都不敢打扰他的思考,——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段臻的手臂仍在轻微颤抖着,他看着那个跋扈的女鬼,口中幽幽道。 第三十二章 疯狂屠戮 段臻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一直认为出口就存在与乱葬岗的某一个地方,这是理所当然的结论,但苦于一直被对方追赶没有实践的机会。段臻突然想起女鬼说的一个名词——鬼母。 也许鬼母根本就一直在看着自己,但她究竟在哪里?段臻现在非常虚弱,又要维持至尊铠甲,保护在里面的其他人。他表情复杂的看着手上的灵力之芯,无奈的对夜蝶道:“恐怕我又要赌一把了,不过我向来赌运不错。” 现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夜蝶神情庄重的询问道:“你发现了什么?还是和我们说清楚吧,总是没头没脑的蛮干,让我们担心。” 段臻道:“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我有个感觉,这一切都是‘鬼母’的陷阱,你想一想,从一开始咱们就置身在这个坟堆里,却好像没有看见一具尸体,他们为什么突然间全部冒出来呢?而且更奇怪的一点则是,那个女鬼似乎并没有致我们于死地的打算,我们确实很危险,却并不直接来自那个女鬼,而是这些恶鬼。” 段臻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一开始蜂拥而至,那我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他们在等什么,在我们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一定不会死。” 斑鲛对他的想法半知半解,不过段臻敏锐的判断力他还是很信任的,于是急声问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段臻把手中的灵力之芯举过头顶,让它的全貌展现在大家的眼前,旋即道:“你看,这是老大哥给我们的,我想答案可能就藏在这里面。” “哦?”随着段臻手臂的抖动,斑鲛的眼光也随即飘忽不定。末了还是揉着头发道:“看不懂。” 段臻毫不在意,他不止一次听到斑鲛说这些恶鬼很弱,要不是数量众多,恐怕也不可能造成多大威胁。而女鬼除了第一次释放出鬼火,之后几乎就是冷眼旁观,像是在迫段臻做某些决定一般。除非他们一行人带着能够引发敌人兴趣的东西,否则不可能还能够存活这么久,而且还是对方畏惧的东西。 血魂已经现身,对战局影响甚微,而融合力场却能够抵御鬼火侵蚀,众人观察沁心也没有不适,只能说明一点,融合之力确实能够抑制这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夜蝶听了他的解释,却仍旧一头雾水,这只能解释一行人为什么还能够苟延残喘,却不能解答如何从地狱里出去。段臻吃力的挪动双脚,腿部的酸麻与剧痛再次席卷全身,段臻道:“所以说我又要赌一次,我现在要把灵力之芯嵌入至尊刻印,如果能够正常融合,那恐怕就能够与之抗衡。” “这”夜蝶沉默了,这不过是段臻的推测,三人一路走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凶险,但这种想法不仅大胆,更是没有任何逻辑性,不过就是赌段臻的直觉罢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就在我昏迷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力量充斥全身,如果不是有它的存在,恐怕至尊铠甲早就分崩离析。”段臻苦叹一声,自己也不过是在弥留之时的灵光乍现,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别说让其他人相信了。 事已至此,干等着什么都不做肯定不行,是死是活就拼一拼了。段臻不再犹豫,将灵力之芯嵌入至尊刻印,三人眼神紧张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局面极为紧张,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至尊铠甲已经在猛烈的腐蚀下半身已经开始崩塌,鬼火兀自未熄,周遭的火焰却在渐渐消失,恶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竟然都停下了脚步,全部伸长了脖子向着段臻等人的方向张望。 女鬼继续玩弄这鬼火,却在谁都没有觉察的时刻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当然她枯槁的面容,狰狞的表情能够呈现出多少美感恐怕就不好说了。这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看来段臻的猜测又一次应验了。 段臻在灵力之芯贴近至尊刻印之时,一股熟悉的感觉充斥全身,就像之前昏迷时候的澎湃感觉,那些融合之力在身体里不断的流窜,仿佛为了净化体内多余的力量,他裸露出的皮肤上的毒斑渐渐的缩小,然后直至不见。而原本已经无力支撑的双腿,身躯却再次被源源不绝的力量涌来。 斑鲛好奇的凑近段臻,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小臻,感觉还好么?我怎么感觉你不对劲。” 现在还不好说,但段臻似乎从那股庞大的力量中感受到一丝冷意,他并不畏惧严寒,而这股冷意却直心肺,让人无法抵抗,更无力抵抗。不过段臻明白现在扭转危局的重任系于自己一身,哪怕偶有不适也要强压住,至少见到鬼母才能够稍微松口气。全身的筋脉似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激活,他感觉身体里被两股气浪互相攻击,一边是滚烫的溶浆,一边是寒冷的冰川。 两股势力轧乏下的段臻感觉身体仿佛快要爆炸了,他需要发泄,需要把身体里的恨意——是的,是恨意,他感觉自己被无边无际的恨意围绕,盘剥,统治,他需要杀戮! 段臻的奇怪变化被夜蝶发现,夜蝶赶忙拉扯着眼前的斑鲛以及仍在保护这其他人的沁心,但为时已晚,段臻手中血魂的红光前所未有的旺盛,他的眼眸变成了暗红色,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寒光。 “快跑!”夜蝶也顾不得其他,她在混乱中直指冲进恶鬼的包围,随之而来的段臻高举的屠刀。 一刀,干脆利落,数以百计的恶鬼被削首,然后是右臂杀意滚滚的一拳,整个包围圈被轰出一条血路。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他怎么了?”斑鲛甚至来不及惊慌,他更关心的是段臻的现状。 夜蝶能够准确感知段臻的灵力变化,她的心中极为压抑,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段臻的体内掀起惊涛骇浪,原本段臻认为灵力之芯能够克制数量众多的恶鬼,更能够扯出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鬼母,很显然,他失败了,而且自己也被融合之力吞噬。夜蝶忍着悲伤轻声道:“主人失败了,他正在被心底的恨意吞噬。”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看着他这样下去不管不顾啊!”斑鲛还没弄清状况,他认为这只是一时的,夜蝶当然也希望是这样,但那股力量太过于强横,仿佛是一早便寄居于灵力之芯内部。 “只能希望主人自己能够熬过去了,现在我们最好躲在一边,不要被他误杀误伤。”夜蝶不再说话,抓紧脚步尽量往恶鬼群中移动,只有这些家伙能够挡住他那恐怖的破坏力了。 女鬼终于动了,她也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转瞬间崛起,而一直缠绕旋转的八个火球一股脑飞向杀得兴起,处于狂暴化的段臻。那些蓝色鬼火破坏力惊人,并且带着猛烈的毒液,甚至能够腐蚀段臻的至尊铠甲。段臻此时双眼的视线并不宽阔,他只能循着恨意最多的方向,不断的屠杀,血洗。 他忘记了疼痛,丢失了理智,他感觉到的只有周围的杀意,还有自己胸腔中快要把他撕碎的恨意。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仇恨,他更不知道自己的仇恨从何而来,但他无法控制它们,只能配合它们杀戮,于是血魂撕开一群丑陋的恶鬼,拳头砸碎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脑袋,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杀戮,整片哀嚎的活死人墓地沦为他屠戮的舞台,他是绝对的主宰! 女鬼的鬼火整个砸在了段臻后背,将他的衣服腐蚀得百孔千疮,却无法撕咬开哪怕一片巴掌大的皮肉。滚烫的感觉并不剧烈,但身后的恨意却更加磅礴,段臻转回身,不再理会眼前的喽啰,他手臂上扬,一道黢黑的手掌便划破长空,将女鬼牢牢的钉在丘陵的凸起处,女鬼恐怕也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她来不及虚化,甚至已经被彻骨的杀意震慑得两股站站,这难道就是鬼母想要看到的力量,当真是恐怖到了无法对抗。她想虚化,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拜托段臻手掌的庞大阴影。他一点点用力,要将女鬼碾成碎片。 女鬼终于恐惧了,她哀嚎着,圆睁的双目因为恐惧愈发丑陋,突出的眼珠若不是有眼眶限制,恐怕真就要爆炸开来。但她越是挣扎,却越能激发出段臻体内的疯狂。 鬼火仍在炸开,一股脑的落在段臻的双肩,面颊,胸膛段臻却仿佛毫无察觉,那些恶鬼见到“首领”被段臻控制,也疯狂了,他们不管前面惨不忍睹的同类,扑向孤零零的段臻,段臻身上的歧视太强大了,那些恶鬼被段臻大卸八块,然后轰飞 终于女鬼被他的阴暗力量折磨得奄奄一息,而在这段时间内,却没有任何一个恶鬼能够靠近段臻的身侧,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憨笑着的男孩,而是一个从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是杀神! 女鬼终于被段臻杀死,他似乎感觉到更为强大的力量存在,竟然旁若无人的大吼起来,他对着笼罩着浓雾的天空嘶吼,然后视线一转,转向了夜蝶等人躲避的方向,夜蝶早就被眼前恐怖的场景吓得无法言语,此刻看见段臻的视线,更是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难道段臻真的要把自己一干伙伴斩尽杀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她看见的是上身的段臻已经一路杀出血路,正在向着自己近 第三十三章 杀意破天 夜蝶看见浑身浴血,状若疯癫的段臻不断的砍杀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她从未见过如此嗜杀的段臻。因为两人契约的关系,灵力能够互相感知,因此在段臻开始显露出暴走的征兆之时,她便将斑鲛与沁心拖离险境,之后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无论那些无所畏惧的恶鬼如何悍不畏死,如何前赴后继都无法靠近段臻寸步。 段臻手中的血魂幻化成收割性命的符咒,它闪烁着亘古的血腥,将眼前涌来的恶鬼生生撕开一个将近两米的缺口,恶鬼的残肢断臂被堆磊在这条狭窄的道路上,恶臭扑鼻,尸横遍野。夜蝶紧张的张望着段臻,她看见段臻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女鬼形神俱灭。 斑鲛不无担心的问道:“我怎么感觉小臻现在停不下来啊,他究竟怎么了?” 夜蝶美丽的眸子里映射出一丝惆怅,她压低声音道:“主人体内有一股阴暗的灵力正在控制他的身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那股灵力很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斑鲛晃晃脑袋,他看见前方又有将近一千个恶鬼粉身碎骨,然后收拾心情问道:“会不会是蝰蛇那老家伙的灵力?” 夜蝶摇摇头,她不确定的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蝰蛇的灵力被蔷薇项坠压制,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就算真是它作祟,这般恐怖的惨状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两人穿过了重重恶鬼的包围,现在处于一个矮山的后面,因为地势较高,所以还是能够清楚的看见段臻的一举一动。段臻此时已经结果了女鬼,他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而女鬼的死直接导致了恶鬼们群龙无首,原本犀利的攻击便迟滞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有一些恶鬼竟然没头苍蝇一般撞向段臻怀里。 段臻愤怒的咆哮着,声音高亢雄浑,震得人耳膜疼痛。其他三人知道现在过去根本帮不上任何忙,所以趁着恶鬼都无暇注意隐匿的他们之际尽量恢复灵力。夜蝶其实非常在意段臻的情况,她明白如果段臻不能恢复如初,就算能够打败“鬼母”,之后的一道又一道难关便更难逾越。 “我们必须阻止主人,再这样下去他的杀意更加旺盛,到时候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夜蝶沉声道。 斑鲛也着急,但他经过方才的观察也看出了个大概,现在这里最恐怖的生物就是段臻了,别说阻止,就算靠近都有很大的风险,段臻已经不知道屠杀了多少个恶鬼,他好似不知疲倦,依旧屠杀着慌不择路的野鬼。 “难呐,你看看。”斑鲛指着段臻身边的两百米范围内道。 夜蝶怎么不知道其中困难重重,只要稍微注意下段臻所处的百米开外的范围一个活物都没有,还有空气中的红光,血腥,恶臭生动形象的漂浮,就能够明白靠近段臻的下场将会多么惨重。“可是”夜蝶沉默了。 “我明白小臻,他比我们在场的人都坚韧,我们只能等待,就算他真的无法控制,我相信他也不愿意错手伤害我们中任何一人。”斑鲛虽然不愿意静观其变,但却还是如此安抚夜蝶。 “糟糕!”沁心惊呼一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趁着两人交谈的刹那,那些恶鬼竟被段臻凛冽的杀去骇得四散奔逃,而段臻感觉到身边的杀气越来越淡薄,他开始将目标转向别的方向。而灵力最强大的自然就是夜蝶与沁心了,他挥舞着血魂一路斩杀恶鬼,便冲着其他人而来。 沁心眼尖,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但两人都手足无措,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若不是沁心,恐怕真要命丧他的手上了。就在三人躲开的刹那,整座小山包被撞击的缺了一个大口子,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段臻一击不中,懊恼的转身,再次发出一声长啸。血魂一转,左臂的黑色利爪便袭向空中快速飞行的夜蝶。夜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想躲,但对方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无奈之下她只好勉强撑开鲧风盾,暂时缓解段臻的攻势。 鲧风盾遍体透明,利用法术将周围的空气压缩成密度极大的护盾,属于灵力防护,但段臻的至尊之力却介于精神与物理之间,意味着能够轻易的将鲧风盾捏碎。段臻巨臂挥舞,将夜蝶的纤腰紧紧抓住不放,他脸上笼罩一层黑气,双眼鲜红得要滴下血来。如果这一捏之下,少不了将夜蝶拦腰断成两截。 形势紧急,夜蝶命在旦夕! 斑鲛看到这一幕,他立刻一个回身便整个人炮弹一般向着段臻撞去,他要打醒段臻。可段臻如何会在意这样微弱的攻击,挥手间变让斑鲛横着飞出几十米,眼看着段臻手掌力道渐渐增加,夜蝶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痛苦,沁心漂浮在空中焦急大呼:“大姐姐,你快出来啊。” 夜蝶双时候用力的掰着他钳子一般的手掌,巨大的力量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恶鬼们方寸大乱,仿佛被段臻杀怕了,愣是不敢靠近段臻百米!两人的较劲还在继续,夜蝶已经到了极限,双手已经开始疼痛,腰部发出沉闷的骨头轻响,仿佛在痛苦的呻吟。 “沁心,你快走!”夜蝶几乎是从牙缝中将这几个字挤出来,她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只能跑一个算一个,沁心看着夜蝶受苦于心不忍,不知所措的愣在一边看着挣扎的夜蝶。听到她的呼喊之后,沁心这才恢复理智,她咬牙道:“不行,我一定要救你!” 就在沁心说话的当口,血魂已经无声无息的向沁心袭来,几乎与此同时,融合力场便撑开,将这凌厉夺命的一击挡在外围。沁心默默的提炼着体内的融合之力,几乎在弹指一挥间,巨大的熊爪便笔直抓向段臻的手臂,黢黑的手臂被这一抓,立刻浮现出几个爪印。 段臻吃痛,将夜蝶狠狠的甩向一边,然后将矛头指向攻击自己的沁心。沁心的融合力场虽强,但与段臻融合了至尊之力的力量比较略显不足,一开始能够救下夜蝶全靠他没有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沁心身上,而此时他的拳头砸在融合力场之上,相比老瞎子的力道将以倍增。小姑娘渐渐体力不支,夜蝶看在眼里心惊肉跳,她不顾腰腹传来的疼痛,催动灵力快速绕在段臻的身后。 段臻撑开了至尊铠甲,但两人灵力共通,并不会产生排斥。夜蝶一进入铠甲巨人体内,便感觉一股压迫感咄咄人,他看见段臻不断挥舞手臂,后背的至尊刻印仿佛被蒙上了朦胧的雾气,有一块漆黑的芯片附着其上,而更为恐怖的则是在灵力之芯的下方竟然有一个蛇头从皮肤冒出,贪婪的凝视着灵力之芯。 问题恐怕就出在这里了,夜蝶毫不犹豫,随着长袖飞出便包揽楔入皮肉的灵力之芯。但小蛇立刻察觉,双眼视着奋力拉扯的夜蝶,它不断的将身体钻出,也许这样剧烈的动作让段臻疼痛无比,他终于转过头来,猩红双眸里映出夜蝶美丽的容颜。他没有说话,而是咆哮着,至尊光环霎时飞出,夜蝶反应极快,立刻躲闪一边。 她大声疾呼道:“主人,你快醒醒!我是夜蝶啊!” 不管她如何疾呼,段臻却仍旧不为所动,他在这促狭的空间里尽全力施展杀招,务必要置对方于死地。夜蝶躲闪的极为狼狈,沁心在外围便免除了段臻的攻击,她继续使出融合巨爪抓击段臻。 段臻内外交困,杀意蓬勃,更是恼怒无比。他仰着头嘶吼一声,连满山的恶鬼都茫然无措的停下脚步。夜蝶见他怒吼,脚下不停想要拉扯出灵力之芯,但段臻却蛮力惊人,一把扯住她的袍袖,一拉一扯便将夜蝶双臂紧紧箍住。夜蝶痛叫一声,她不忍心看到遮掩的段臻啊。在剧痛中,夜蝶急切的呼唤:“主人,醒醒!” 段臻奇怪的望着他,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将眼前的猎物撕成粉碎。但他却感觉冥冥中一股极大的阻力在阻碍他的动作,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他不认识眼前的家伙,他只觉得有些熟悉,但杀意仍旧滚滚不息,体内一个浪头打来,他便被埋进汹涌的浪花中,他好不容易冒出头,呼出几口气,又撞上了前方的礁石 你是谁?段臻在心底迷惑的问道。 “主人!你忘了你的承诺吗?”夜蝶再也无法遏制心底的悲凉,眼泪簌簌的落下。 承诺?他好像听到来自天外的飘渺话语,我的承诺?段臻感觉全身困意袭来,他很想睡一觉,至于其他的事情,等睡醒以后自然就有力气处理。但那个承诺是什么呢?我为什么感觉自己心好痛,痛彻心扉! 夜蝶的手臂的疼痛比不上心底撕裂的悲怆,她的泪水掠过脸颊,眼影在黑暗中发出土黄色的光泽。她望着眼前惊愕的段臻,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自己无比信任的男人竟然毫无预兆的沦为恶魔。他要杀了自己的朋友,还有亲人! 段臻似乎在剧烈的较劲,他终于喘着粗气,将夜蝶丢在一旁。他觉得体内的冰火两重天要把他弄疯了,他将血魂平举,双腿一蹬便跃起数百米,然后是至尊铠甲巨大的身体出现在半空中,空中雾气很浓,看不见隐藏在阴影中的东西,他就这样张开巨大的至尊光环,扯住了什么粘稠的东西,双手撕扯,他要撕开这片惨淡的天空! 粘液滑落在至尊铠甲的身上,冒出白色的雾气,却再也不能侵蚀哪怕一点身体。段臻痛苦无比,他要将体内的痛苦全盘发泄出来,他要把无穷的恨意以此释放出来。也许是为了配合段臻,他耳畔竟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 “你听到没有?”夜蝶好不容易挪到斑鲛身边,斑鲛肋骨断了几根,好在心肺完好,被沁心与夜蝶合力医治后已经好了大半,此时他对着夜蝶疑惑的问道。 “听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不过主人应该在渐渐的恢复理智。等你恢复以后,我们一定要唤醒主人!”夜蝶也不好受,但他明白如果不先治伤,贸然前去只能送死。 这次是段臻手下留情,下次呢?凄厉无比的哀嚎让野鬼们簌簌发抖,他们仿佛感知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竟然纷纷刨开黑色的土壤向着地下钻去 第三十四章 何谓神选 夜蝶怔怔的凝望着在空中仍旧撕扯着的段臻,耳畔的凄厉哀鸣直冲肺腑,她看见原本浓雾笼罩的空中洒下一片光,明晃晃的照射在死寂的坟墓中间。 “哪里来的光?”沁心好奇的问道。 斑鲛似乎对于这一簇光芒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向夜蝶问道:“我们该上了吧?” 夜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指了指光晕周围道:“再等等,也许主人的冒险再次成功了。”一米阳光不念旧恶的覆盖在古旧的墓碑上,然后渐渐变大,直至蔓延至一片山头,被阳光照射的孤魂野鬼痛苦的抽搐,在温暖的光晕中渐渐消散。 斑鲛奇道:“难道小臻真的找到了出口?” 夜蝶凝神想了想,她看见段臻依旧疯狂的挥舞着至尊光环的巨手撕开暗无天日的天空,而耳边的痛苦哀鸣却从未断绝,他将血魂笔直扎进看不见的黑暗中,于是光芒愈发耀眼。段臻仍旧在继续这枯燥重复的动作,至尊铠甲从原本的土黄色变成灰褐色,又再一次回复如初,他觉得一团光明在前方指引这自己,他像是一个黑暗中的旅人,被囚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秘洞中,现在他有一个锤子和一个凿子,这两样东西将带给他光明。 后背的灵力之芯因为激烈的战斗遥遥欲坠,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光明出现的一刹那,那条小蛇也迅速变小,然后重新藏入他的经络中。段臻的双眼的猩红正在渐渐消退,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谁都无法解释其中的缘由。终于,段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整片令人难以忍受的黑暗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于此同时楔入皮肉的灵力之芯也不堪重负笔直坠落到几百米的地面。 段臻的呼吸渐渐四平八稳,他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接着身体便像一片落叶一般掠过光芒笼罩的长空,夜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毫不犹豫催动术式,在段臻重重砸在地面前将他稳稳接住。段臻脸色很难看,但他表情很安谧,像是做了个美梦一般。梦中可能还有夜蝶等人吧,他梦呓般呢喃道:你们,你们等等我。 随后赶来的沁心查看了段臻的身体,她惊奇的发现原本狂乱的灵力已经趋于风平浪静,不仅如此,连之前受到鬼火的强烈腐蚀都已经迅速痊愈。段臻撒了一回野,结果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留下,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就是融合之力的特殊功效?沁心笑了笑道:“大哥哥没事,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夜蝶将他送入虚空之境,不仅能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同时在段臻再次狂暴化也不会危害其他人的性命。夜蝶在他身后不远处看到跌落一旁的灵力之芯,便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斑鲛大呼小叫道:“师父,你还要着东西做什么,都是这东西把小臻害成这样,还是丢了吧。” 夜蝶道:“如果主人的料想不错,灵力之芯就是通过这一层塔的关键。准备好了咱们就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里?”沁心奇怪的问道。 “鬼母肯定已经等了很久,我们现在只能去找她。主人用尽全力撕开的那个口子一定就是出口,现在我们只能拼一拼了。”夜蝶有条不紊的解释道,“斑鲛你还不能飞到数百米的高空,沁心的灵力所剩无几,融合之力也耗费太多,你们现在先躲进虚空指环,等我穿过那个出口再把你们放出来。” 三人各就各位,夜蝶望着光芒万丈的出口,便幻化为一朵斑斓骨蝶,她翩跹的朝着光明处飞去。她到了跟前才看见一个不到二十平方米的粘稠通道,通道软软的,像是某种生物的内壁,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蠕动,原本巨大的伤口在这一系列不间断的动作中竟渐渐愈合,夜蝶现在明白段臻的想法了。 那些恶鬼不过是这个大家伙体内制造出的,无论是女鬼还是墓碑,不过就是精心设置的灵力环境。只要看不透这一层,就永远别想走出乱坟岗。它们四个人实际上一直处于某种庞大生物的体内,这样想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通道口恶臭人,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斑白的结石,它们像是牙齿一般坚硬。在蠕动中将柔软的内壁挤压成不同的形状。夜蝶沿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一路飞行,终于在恶臭中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外面的世界绿油油一片,空气清新,丝毫没有再乱葬岗的森森鬼气。她化为人形后一跃便踏上坚实的土地,这是一片辽阔的草场,远处能看见雪白的羊,壮硕的牛,夜蝶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她便将虚空指环中的斑鲛与沁心放出,而段臻却在此时已经醒来,与其他人一起出来。 段臻的身体状况还好,那个被小蛇一般的有形灵力啃噬出的伤口已经消失,而蛇形灵力已经销声匿迹。夜蝶对他关切的说道:“你不要多休息一会吗?你还很虚弱。”其实她也担心段臻在此时突然暴走,若是真的发生这样恐怖的事情,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活不了。但她并没有从段臻的灵力中发现异常,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想让段臻暂时进入虚空之境。 从她的神情中段臻已经了然于胸,他笑了笑道:“里面的空气污秽不堪,好不容易出来当然得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啊。”他慢慢的走进夜蝶,然后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在她耳畔低语:放心,如果我暴走,你一定要杀了我。 夜蝶瞪大眼睛看着满脸轻松的段臻,心中如同掀起大浪。她不是怕段臻暴走伤了大家,毕竟灵力之芯如今被自己保管,她怕的是段臻体内流窜的蝰蛇灵力肆虐,会害了他自己。现在不过才第六层,段臻真有个三长两短,其他人也难逃一死! “你说什么胡话呢?”夜蝶假装生气的说道。“要不是你,我们怎么能到了这里?” 段臻摆摆手道:“看来你也明白了,鬼母恐怕就是眼前的大家伙吧。被她囚禁了这么久,要不是我突然发觉不对,恐怕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斑鲛与沁心坐在草坪上打量眼前高有上百米的洞窟,说是洞窟其实不过是颜色相近,那些张开的口极为奇异,好像还在微微的呼吸,只是有一点,它全身笼罩着一股阴寒之气。段臻深吸一口气吼道:“鬼母,既然诚心请我们来,为何又不现身相见?” “哈哈!”从那个巨大的洞窟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在乱葬岗里的女鬼。她一袭蓝衣轻盈曼妙,在阳光的折射下嘴角一颗小痔便生动传神起来,她语气轻快的说道:“你们能够到达这里真让我喜出望外,看来我的实验终于有进展了。” 段臻对她没有好感,如果不是要问出通过这一层塔的方法,恐怕他根本不想与对方有一点交集。鬼母几乎不以为意,她转身道:“你们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我只能为你们解答三个问题。好吧,你们问吧。” 斑鲛等人都跟在段臻身后,那个女鬼把众人折腾的够呛,差点就让段臻狂化,斑鲛冷哼一声道:“怎么杀了你?” “这是你们的第一个问题吗?”鬼母冷冷的问道。 “大哥,你别添乱。现在我们要先离开这里,不能意气用事。”段臻皱眉道,然后他对鬼母道:“告诉我们,你的来历。” “来历嘛,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你们有兴趣听下去吗?”鬼母的声音很冷,像是从冰窟中传出,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尖锐。哪怕她是平心静气的叙述,但那种违和感总是让人不舒服。 “你说吧。”段臻示意她说下去。 “恐怕在激战中你已经察觉到了吧,我来自地狱界。地狱界自然恶鬼众多,但他们都是罪孽深重的犯人,必须接受神界的制裁。这也是五界的法则,地狱炼狱两个界面都是处置罪人的地方,而在大概两万年前,炼狱中出现了一位强者,力量凌驾于大多数神的强者,创造了独一无二的鬼之力,地狱的恶鬼其实除了数量众多,难以杀死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但他却是这其中的另类,不仅在连续掀起一场浩劫,更是波及到了在炼狱之上的地狱,而神则借助了妖族的力量,将很多强者卷入其中,最后巩固了法则的正常运转。当然,那个拥有鬼之力的强者自然没有好下场,但地狱界面的恶鬼们已经明白自己的弱点,为了摆脱那些趾高气昂的神的控制,我们必须要实验出能够提升鬼族力量的方法。”鬼母娓娓道来。 斑鲛听得云里雾里,说真的,鬼母说了那么多,他几乎一个字都没听懂。 段臻却渐渐有一些了解,之前蝰蛇c旱魃c灵花妖都提到了炼狱的浩劫,照此说来就是那位强者掀起的吧。他点头道:“你接续吧。” 鬼母顿了顿说道:“等我们终于看到这一点,却已经为时已晚。因为神界的家伙对炼狱的暴动已经是深恶痛绝,他们自然不愿意让其他界面的族群效仿他们,于是便派遣了数十位神接管了地狱界,不仅划分出了管理区域,更是从地狱中选拔神使,让他们管理地狱的秩序。说是管理其实就是高压统治,他们不允许任何威胁神权的东西存在,他们想了一个办法,用地域的冲突削弱地狱的实力。其实地狱中的恶鬼力量很弱,主要是数量太过庞大,他们担心在这浩瀚的鬼族里会产生炼狱强者,所以必须让那些有潜力的家伙消失。” “你是被灭世神选中的神使?”段臻问道。 鬼母不屑的回答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不过是他的一粒棋子罢了,神的手段都是一样肮脏。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会真心为了地狱界的平衡,我不过只是暂时屈居于此。我的目的就是通过实验提升鬼族的力量,等到有一日能够将逆势扳回。” “你不怕灭世神消灭你?”段臻不可思议的望着她的背影,既然是这样的目的怎么能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她不怕死吗? “他要是想杀我,我早就死了!所以他也知道我的目的。”鬼母终于笑了。 段臻沉默了,他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一个惊天秘密呈现在众人面前。 第三十五章 无解难题 段臻望着眼前的鬼母,他心底久久不能平静,如她所说,自己不过是灭世神选择的一颗棋子。当然以她的口吻来说,自己算是一枚高级的棋子,但是都做了棋子,还有所谓什么高级低级呢? 夜蝶专心致志的凝听对方的话语,一路走来他们已经一次又一次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灵,那个只能在脑海中遐想憧憬的神原来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夜蝶现在能够依仗的只剩下段臻,她不敢想象如此凶险的道路段臻能不能撑下去,她心底一直有个期盼,等这一切都告一段落以后,能够隐居在青山绿水间。 “照你这么说,那场浩劫的影响至今仍未消除,而灭世神找到你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是吗?”段臻思考片刻后再次发问道。 鬼母笑了,他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他好像不曾畏惧,这一切当然通过镜像完全展示在她的眼前。她终于转过身来,认真的端详眼前的段臻。然后伸出一只手臂道:“是的,你看看我的手,很恐怖是吗?这就是在实验过程中必须付出的代价,你们之前置身的就是地狱太岁,它是地狱的至宝,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但很可惜因为之前战争的波及,导致它已经半死不活,而我在此的目的就是让它复活。” 呈现在段臻面前的手臂已经严重腐蚀,怪不得要穿着长袖,看来是为了遮蔽那些丑陋的瘢痕。段臻苦笑道:“连神都无法左右,我们的路还长啊。” “我明白,但是地狱的现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原本的十大鬼王已经被屠戮得不到一半。而有些鬼王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摒弃尊严屈身在掌管地狱的神使。”鬼母面色难看,她心里太多不甘,太多屈辱。 “那你不会反抗吗?”斑鲛忍不住插话了,在他看来这个大家伙的能耐也不小,至少欺负自己这些人绰绰有余,以这样的能力至少有一些反抗能力吧。 鬼母轻蔑道:“你知道神的力量吗?他们弹指间便能把地狱太岁碾成烂肉,若不是我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契约,出卖给神,他根本不可能保全我。你不要太小看神!” “懦弱没有借口,要是他敢惹小爷,小爷可不管他是什么神。”斑鲛兀自嘴硬道。 夜蝶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激怒鬼母。要想出去免不得要靠面前的女鬼,斑鲛这才悻悻住嘴。 “好了,第二个问题。你究竟在观察什么?”段臻悠悠道。他对自己的能力可是一清二楚,说他有能力撕碎这个恐怖的太岁简直就是扯淡,既然是扯淡,肯定有对方的目的意图。 鬼母把露出的手臂遮住后表情严肃道:“我现在的实验到了瓶颈,我无论怎样改造太岁,都无法增强衍生出来的恶鬼的力量,你也看到了吧,他们虽然数量众多,实际上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而你体内有一股力量极为诡秘,他好像能够兼容任何灵力回路,我想这也许能够对鬼力也有相同的作用。” “你说至尊刻印?”段臻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不是。”鬼母摇头道,至少她不觉得至尊刻印能适应鬼族的身体。 “你是说,蝰蛇的灵力!”段臻惊诧莫名,毕竟自己曾经差点被那股邪恶的力量支配,他可不想再次体验那种无助的感觉。 “应该就是它,它有足够多的恨意,而仇恨能够让鬼族体内的潜力激发出来,你能够将那股力量娴熟运用出来吗?”鬼母满怀期待的问道。 “得了吧,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要不是有血魂,我早就被那股力量撕碎了。”段臻立刻把这个提议否决了,蝰蛇处心积虑把灵力注入至尊刻印,目的现在已经很明显,他想要达成某种可怕的目的。从他对于那场威力巨大的浩劫来看,自然是憋着一股祸害三界的野心,着了他的道就大大的不妙了。 “既然如此,我的实验恐怕又得另寻出路了。好了,还有第三个问题。”鬼母遗憾的问道。 “我们该怎么上第七层?”斑鲛终于把最关键的问题提出来。 “这不是问题,你们已经到了第七层了。”鬼母笑笑,她继续道,“既然你的问题没有解决,我还是额外告诉你一个信息吧,我是地狱敖氏的一员,如果你以后有机会涉足地狱,这个也许对你有用。” 段臻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块鬼头令牌,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令牌大概巴掌大笑,两面镂刻着恐怖的鬼头。獠牙缠绕在四周,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敖”字,边上有几个小字作为注解,而“敖夜”两个字恐怕就是鬼母的名字了,从排位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小辈。作为一个小辈却能够被神选上,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敖夜,希望你的这个令牌能够派上用场吧。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入地狱的决心。”说完他憨笑一声,然后带着其他人走向那片绿油油的草场。段臻回头望着落寞的鬼母敖夜,心中感慨万千。 “怎么了?”夜蝶发现他的异常,询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夜蝶,我是不是差点把你杀死?”段臻不敢面对夜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萦绕不散。 夜蝶露出轻松的笑容道:“这不是你想的,我知道。”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以后恐怕我真的不能使用融合之力了,蝰蛇的灵力太过凶猛,我险些就被它控制。”段臻权衡利弊道。 从进入乱坟岗,其他人都是饥肠辘辘,既然好不容易能够出来,自然要先填报肚子了。一说到吃,斑鲛立刻来了劲头,他一个劲跟在夜蝶身边,毕竟他不过只吃了半个鸡腿,其他都被恶鬼给抢去。 段臻见到敖夜的身影渐渐消散,她落寞的演变成天际的一抹轻纱。眼前是一片平坦的草场,周围有面积广阔的沙丘,夜蝶坐在自己身旁,全神贯注的切着鸡肉,她不是回眸,也许是自己累了吧。 也许大家都累了,这一顿饭吃的极为安静。没有人去打破刻意营造出的相安无事。斑鲛看着远方的牛羊,然后啃食着手中的鸡腿,什么时候能够出去?看来心情最好的就是沁心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夜蝶的手艺,但比较斑鲛粗鲁的吃相,就显得矜持,也精致了不少。 “沁心,你之前使用融合之力的时候有没感觉不舒服?”段臻凝神问道。 沁心不知道段臻想知道什么,但她并没有觉得那股力量失控,而且身体里暖洋洋的,连周围寒冷都好像一股脑消失不见。听着她的叙述,段臻明白了,自己的体内至少流窜着三股力量,这三股力量像是势同水火的敌对势力,它们在段臻体内用尽全力拔河。 “你想到了什么?”夜蝶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们将要面临的路更加艰难,也许我会倒在这条路上,我有时候不敢想,我不敢倒下,我知道我还有奶奶,我还有向往的天界,还有灭世神的召唤。”段臻心力交瘁,他觉得自己驾车行驶在一条坎坷的道路上,前途未卜,却不能有一丝退路。 “小臻,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知道只要有你,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斑鲛向来都是吃饱就睡,他可不担心未来的路,不过那个昏迷中的妈妈想要告诉他什么,爸爸说过妈妈在战争中死去,他一直半信半疑,也许这就是他一直隐藏在心底无法展现出的雷区吧。 “吃完了就出发吧。”段臻不管他们,独自沿着草场向着那一群牛羊的方向走去,明晃晃的阳光像是两片闸刀,将世界分成明暗交替的两面,段臻的身影沐浴在白光中,落寞而孤独。 随着他的前进,那些牛羊却渐渐消失,好像永远在天边,却近在咫尺。夜蝶沉默的跟上他的脚步,沁心出生在花团锦簇的百花园,对于花草的喜爱是发自内心与生俱来的,她似乎觉得这并不是探险,而更像是踏青。 一路上沁心愉快无比,段臻终于到了视野里的那片草场。但现在却已经没有一片绿地,只有飞沙掩埋下的遗迹。幻境!段臻轻笑一声,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和风吹来,短发凌乱。一块掩盖在半人多高的沙堆中的古碑依旧桀骜的挺立。段臻弯下腰观察上面的文字,只能看见“孤业遗迹”的模糊字样,身旁是惨桓断壁。沙尘不断的往人的衣领,眼眶中钻,段臻回头对着夜蝶道:“又是谜语,恐怕咱们又有一番波折了。” “对于孤业遗迹,我有所耳闻,这是一个曾经极为繁华的部落,里面掩藏了极多秘密宝藏。而孤业一族则是古老得难以追溯源头的族群,他们似乎掌握着一种极为精妙的技术,甚至能够与人类并驾齐驱。”夜蝶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不过”段臻安静的听她介绍所知情况。“他们好像豢养着一头神兽,并且以此作为图腾,但那都是传言中的说法,他们虽然身材矮小,却具有强大的灵力,不仅如此,之间的默契几乎无懈可击。” “但我们该去哪里寻找呢?”段臻大概知道了大家将要面对的敌人,他沉吟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那只是传言片段罢了。”夜蝶为难的回答。 四个人只能安静的搜寻四周可以发现的一切,沙漠中心一条巨大的龙形阴影却像是横空出现,趾高气昂的在空中盘旋 第三十六章 多姆克吉 一路上沁心寥寥数语,只在段臻询问的时候才说话,也许是因为坟场的恐怖经历对她触动太大,一时间还不能转换心情。此时她却最早发现盘旋在天空中的妖龙,妖龙蜷缩在一起,扬起的风沙更显出其诡异。沁心指着妖龙的轮廓大喊:“多姆克吉!” 段臻好奇的问道:“什么多姆克吉?” 沁心娓娓道来,多姆克吉其实是他们特有的称呼,一般指的就是身体庞大细长,生有利爪的妖邪之物。当然龙的特征大抵相似,情急之下她也就没有仔细区别。在灵花妖中一直流传一个传说,只要遇到多姆克吉就会遭遇灾祸。 “小姑娘,你又开始胡说了,那明明是一条妖龙,什么灾祸。”斑鲛不以为然的纠正道,他也只是听说过鬼域有龙的存在,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如今那条龙神气十足的盘旋,自然不会是假的。 “我看那条龙很奇怪啊。”夜蝶心细,从那团不甚清晰的形状中看出了龙目的闪烁光芒。“你看那条龙的眼睛,一般龙目是青色,所以成为青龙,听说它是活了几千几万年的神物。一旦出入必定有风雨相伴,但眼前的龙却置身在瘴雾之中,龙目的光芒并不清晰,恐怕不是青龙,而是其他品种。” 段臻没见过神物,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书里也不曾有类似记载。不过结合消失了许久的遗迹,这条邪龙的出现肯定是图腾标识一般的存在,为的就是指引众人方向。他没有加入其他人的讨论,而是挥挥手让众人上前打探一番:“现在猜测什么都没用,咱们上去看看就好,是真是假立刻能够得到证实。” 众人一想也是,不过沁心对这条妖龙还是有所忌讳,她寸步不离的跟着段臻,段臻回头对斑鲛道:“大哥,你没事吧,我好像记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把你个打飞了。” “切,就你那力道,给我挠痒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斑鲛的肋骨被段臻打断了几根,要不是夜蝶与沁心两人帮他治伤,他哪能好的这么快?不过斑鲛的骨头虽然接好,却并没有痊愈,为了让段臻心无旁骛,他便黑脸笑的灿烂,把这事一笔带过。 众人越往前,妖龙的身影就越清晰,那条龙盘在一起也有五六十米长,若是整个身体都伸展开来,估计最少也有三四百米。它全身生长着酱紫色龙鳞,在风沙中若隐若现,不过他看上去极为平静,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灵力存在。 妖龙仿佛完全不受到重力作用,他庞大的身躯不是嗡动,掉落在身上的沙尘簌簌落下,看上去像是下起了一阵沙雨。段臻越靠近,越觉得对方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是他突然进攻,自己还真是够悬。 斑鲛神情紧张,不过他却笑了笑道:“这条蛇还真够大啊,在那么高的地方,要是一不小心非摔死不可。” 这个笑话不好笑,而且其他人也没心情和他胡侃。妖龙双眼微微睁开,似乎若有所思,段臻被一股风沙迷了眼睛,他用力的揉着眼角,眼前便模糊一片。 “你们先不要靠近,我去打探一番。看来妖龙并没有恶意,也许只是一个守门的护卫也不一定。”段臻好不容易能够看清眼前的情景后对夜蝶说道。 “太危险了吧。”夜蝶并不赞成段臻独自行动,她作势就要跟上对方。 “听我的,妖龙那么巨大,就算我们一起去并没有多大帮助,相反还会让它觉得我们不恭敬。”段臻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道:“我还有至尊刻印呢,放心,实在不行咱们再重头商量。” 夜蝶知道段臻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更改,只好惨然笑道:“你自己小心点,我总觉得这里很诡异,我担心这又是镇守兽的诡计。” “诡计不诡计我现在也不好确定,不过既然镇守兽给我们看见妖龙,必有所指,与其没头苍蝇般乱撞,不如就去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企图。”段臻挥手作别,便撑开了至尊铠甲身形飞快往妖龙方向疾行。 妖龙似乎并不在意蚂蚁一般的段臻,依旧沉思不动。不过他的身体因为鼻息间的气浪轻微起伏,两根龙须也飘散在空中,果真是“疑是银河落九天”啊。段臻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妖龙身下有一个巨大的阵法,看样子和之前的传送阵极为相似。 想的还挺周到,段臻踏上传送阵,整个人便倏忽间向上飞升,不到一会儿功夫便置身与妖龙的鼻梁骨上,正好能够暴露在双眼迷离的妖龙视野中。 “我等你很久了。”声音雄浑,仿佛来自腹腔,辽远而空旷。 “告诉我你的来历,恐怕不是神兽青龙吧。”段臻眯缝着眼,他的双脚踏在坚硬的皮肤上,但微微的颤动也让他的站立并不平稳。 “你猜的很对,我是鬼域的圣物魅鲛,灭世神给我的使命就是指引你找寻到我的真身。” 段臻大惑不解,他指着庞大的身形道:“这不就是你的真身?还需要我们找什么?” 魅鲛语气平淡,他将事情的始末全盘道来。悬浮在空中的巨大身体不过是孤业一族铸造的结界罢了,他的一小部分元灵被封印至此,原本魅鲛确实是灭世神选定的三个镇守兽之一,不过在之前有一段时间整个炼魂塔处于重建的过程,也就是这个过程内,炼魂塔里的势力错综复杂,甚至到了后来一层塔里出现了三到四个势力,一山不容二虎,灭世神似乎也无法干预其中的争斗。 说到底还是权力的争斗,在无法用和平的方式解决的情况下,只能靠力量来解决。而魅鲛作为龙族分支,能力还是很强大的,不过孤业一族力量不足,却拥有悠久的文明,他们能够熟练运用各种结界,同时还豢养了一群异兽,这群异兽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绝对忠诚。好虎架不住狼多,魅鲛也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家伙完全可以杀掉魅鲛,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恐怕也是担心触怒灭世神。不过连灭世神都纵容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算得寸进尺恐怕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这么做恐怕有更深层的考量。 段臻听明白了话里的隐喻,然后认真的问道:“怎么把你放出来?” “这恐怕有点困难,你必须找到他们的遗迹入口,但这里非常辽阔,他们藏身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大概知道一点情况,他们不在地下。”魅鲛想要动弹,身体却的难以移动。 “之后的事情交给你了,我虽然被束缚,但灭世神的神旨却有言明,你将在孤业遗迹获得强大的力量。”魅鲛继续说道。 “强大的力量?难道又是像融合之力这样不稳定的力量?”段臻苦笑着说道。他面临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强大,他的力量也在急速增加,但很多时候拥有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会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没有正确的掌控方式,很可能带来暴走的危险。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这得靠你们自己去发现。”魅鲛闭起眼睛,巨大的鼻孔喷出滚滚的气浪,周围的沙尘扬起的雾霾便更加浓烈。 “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动身了。”段臻思忖也问不出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于是准备离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魅鲛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用浑厚的声调说道:“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五个人中有一个是敌人。” 五个人中有敌人?这个奇怪的提示究竟蕴含着什么意思。段臻并没有过多的思索,现在连孤业遗迹路口都没找到,什么敌人更是有点为时过早。 见到段臻平安归来,夜蝶第一个迎上去,在听完段臻的叙述之后,夜蝶不明就里的想要询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斑鲛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倒是知道还有更多强大的家伙横亘在前方。这对于好战的斑鲛完全不是问题,他自信满满道:“既然能够获得力量,那咱们就把那个宫殿连锅端了,管他什么孤业魅鲛,全部不关咱们的事。” 沁心没好气的白了一般斑鲛,连邪龙都不是对手,就凭自己这些人,恐怕也不是对手吧。她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找到他们以后还是尽量避免争斗吧,灵花一族的宝典里有记载过多姆克吉的力量,可以说在妖兽中算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不要说见了,曾经不知道多少妖兽都被败在它的手上” “放心,等找到了入口再商量,现在还是找个地方睡一觉的好。说真的,突然觉得很困。”段臻打断她的叙述道,五天时间里,段臻的睡眠时间捉襟见肘,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再不找个地方休息,根本撑不到敌人出现的时候。 见段臻发话了,其他人也没有继续在孤业遗迹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他们穿过气势磅礴的风沙,终于抵达一片绿洲边缘,夜蝶找了一个靠近沙堆的地方撑开阵法结界,众人有了一个暂时能够落脚的地方。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原本的草场也不见踪迹,只有面前或站立,或横倒的胡杨横陈在沙漠中,天光云影被污染得肮脏无比。段臻让其他人先休息,自己这依靠在沙丘边上凝视着天际默然无语。 魅鲛的话语焉不详,让他有些放不下心来。暂时得以安全,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放松下来,他感觉倦意合围,眼睑愈发沉重。不久便沉入梦想,发出轻微的鼾声。 夜蝶虽然想要睡觉,但看其他人都已经陆续睡着,她只好在暗淡的沙漠中生起一堆篝火,胡杨木在火焰中换了的跳跃,把夜蝶的容貌演绎得活色生香,光彩照人。 她还在回味段臻的话,可能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置身于此后,那些阴暗的东西纷至沓来,让人不由得心灰意冷,也许是经历太多磨难,或者确实是因为内情太过沉重。 只是他们不知道,实际上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场景。 五个人中有一个是敌人! 第三十七章 请君入瓮 沙漠的夜晚温差奇大,夜蝶的结界只能抵抗物理冲击,对于温度的变化没有任何抵御。于是风沙呼啸的沙丘之下,斑鲛蜷缩着已经睡熟。夜蝶担心他感冒,便在他身旁升起了一堆篝火,火苗跳动得很旺盛。沁心是小女孩,他并不喜欢在沙堆中休憩。 夜蝶让他靠着自己,不一会儿沁心也睡着。段臻在不远处侧卧,鼾声不大,看起来睡的很熟。夜蝶望着没暮色包裹,风沙席卷的沙丘陷入了沉默。 孤业遗迹不是善地,她一时间心烦意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原本她想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段臻,但段臻显然已经非常疲劳。没过多久就进入梦乡。身旁的寒意缱绻不散,她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嘟着嘴巴安详的沁心。 夜深了,风沙的呼啸像极了哀嚎,打在人的心上,夜蝶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天际一轮并不明亮的皓月。她强撑困意,在这个清冷的夜晚为众人巡视周围的情况。 孤业一族与恨天一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恨天一族的发源地就是起于孤业,他们有着自己一脉相承的文明,有着一样的信仰,更有着自己根深蒂固的等级教条。孤业一族有自己的王庭,王庭以王后为尊。 而王后则是全族的最高领袖,她有让人艳羡的美貌,有匪夷所思的精神力量。如果说恨天一族是代表阳,而孤业一族则代表阴,是相辅相成的两大族群。夜蝶知道这些其实也是机缘巧合,之前有一位强者就是从孤业一族脱胎而出,他向世人展现了孤业王庭的先进技术,以及诡谲仪式。 现在他应该还在鬼域的中心担任显职,毕竟夜蝶在鬼域了有几百年时间,对这一些风闻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当然如果在王庭还存在的情况下,那位强者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被定为反叛,但可惜的是孤业王庭早就销声匿迹,就像它的突然崛起一般,消失得也不露痕迹。 而孤业遗迹的突然出现,以及那群禁锢魅鲛的所谓孤业族人身上恐怕也有很多解不开的谜题。这么想着,她对前路泛起一丝不安。夜蝶将身子收拢在一起,篝火炸裂的声响回荡在并不安静的沙海,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夜晚略显生气。 夜蝶打了个呵欠准备小憩片刻,正当她准备闭上双眼,身旁巨大的排斥力便把她整个人撞飞出去,夜蝶惊魂未定,她看见沁心在熟睡中竟然撑开融合力场。照理说沁心的防护力场除非有潜意识的使用外,探知危险的自发性防御也是很可能的,毕竟沁心唯一一次暴走还是在灵力之芯与自身灵力结合的时候,之后她似乎能够很好的运用掌握融合之力,反倒是段臻险些失控。 夜蝶本想大喊危险,但耳边的沙海竟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不知为何夜蝶对这种声音产生本能的畏惧,也许是某种天敌作祟。身后的黄沙下拱起一条长长的土包,而不知名的生物在其下飞速攒行,段臻仍在熟睡,风沙的生意太过嘈杂,将这细碎的声响掩藏其中。斑鲛仍蜷缩在一团,在睡梦中还细微的抽着鼻子,似乎对突然的喧嚣大为不满。 等到夜蝶终于在短暂的几秒钟后回过神来,她发现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裹挟而来。对方的巨口大张,那些坚硬的獠牙隐藏在昏暗中,但扑面而来的杀气却真实可见。夜蝶根本不需要回头,她依靠直觉往上一跃,眼前的点燃的篝火便被撞得四处飞溅。沁心在前方不远,她的融合力场抵抗了敌人的余力,但就在这剧烈的撞击中,她也猛然间醒来。 夜蝶落下地后,对着其他人大喊:“敌袭!敌袭!” 沁心睡得本就不沉,她立刻释放出融合巨爪,冲着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抓去,谁知对方应变奇快,一击不中便钻进漫漫沙海,随着耳畔的身体与黄沙摩挲的飒飒风声,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夜蝶趁此当口,赶忙摇晃醒斑鲛,斑鲛不情愿的睁开双眼,他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看见夜蝶留着汗水的面颊问道:“好困,师父你干嘛啊。” 夜蝶将事情原委简单交代之后,斑鲛的睡意瞬间消失。他一个鱼跃就要去叫醒段臻,可段臻却造就不知所踪。难道是在打斗中段臻被对方掳去?刚才大家都很紧张,沁心仍旧警戒周围的环境,而段臻身边没有篝火,夜蝶又没有第一时间唤醒他,一片黑暗中段臻就此不见踪迹。 正当斑鲛焦急之际,夜蝶却轻声道:“主人没事,我查探到他的灵力,并没有什么异状。” 夜蝶的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下方如同破天之箭倏忽出现。斑鲛在本能的作用下就要对他发动进攻,却被一旁的夜蝶制止。出现的人影果然是段臻,他表情肃穆的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先追寻对方的形迹,也许就能以此为引追踪到遗迹路口。” 斑鲛心有余悸,他大声抗议道:“小子,下次出来的时候可以打声招呼吗?人吓人,吓死人啊。” 段臻在夜蝶遭袭的时候已经醒来,他本想救下夜蝶,无奈距离太远,而敌人的速度又迅猛无比。就是出声提醒都晚了,但夜蝶反应很快,凭借战斗的经筵终于躲过致命的侵袭。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段臻大概看出了那个大家伙的轮廓。对方身体很长,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一进攻巨大的头就张大得像一把锤子,而身体两边的触须则如同毛发般随风而动。从大概的样子可以大概猜出应该是和蜈蚣差不多的物种,沙漠中并没有蜈蚣能够存活,这东西很显然是妖物无疑。 段臻把自己的推测略微叙述了一遍,那个巨型蜈蚣一击得手之后仿佛销声匿迹,再也不敢露面。段臻招呼众人沿着那个生物的灵力轨迹仔细探寻。夜蝶对于偷袭自己的生物有一种隐约的厌恶,她刻意走在最后,而沁心本来就不是那种胆子很大的人,便与夜蝶并肩而行,走在最前面的是段臻,押后的是斑鲛。斑鲛被交了清梦,肚里着实憋着一股火气,他算是总结了一条经验,只好是梦里被吵醒,绝对没好事。 一般人要是被吵醒脾气都比较大,而搬家则是脾气非常大。他冲着身后空旷的黑暗干嚎了几嗓子。但这没有把敌人激出来,却把几步之遥的沁心吓了一跳。她不满的说道:“大叔,你吃错药了?” 斑鲛布满血丝的双眼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话。段臻就这样引着一行人追踪着酷似蜈蚣的妖兽走了几个小时,知道天边露出一抹晨曦,他们终于看见一排垂死的胡杨。因为午夜本就漆黑一片,哪怕能够用法术勉强看清一两米外的光景,却也无法大概看清周围环境。段臻就这样一路探查一路小心提防来到了眼前更加寂寥的胡杨林,他举目四望,周围除了荒芜的黄色沙海,便只剩下眼前横七竖八的胡杨了。 那个家伙到了这里灵力的痕迹却像是突然间消失一般,再也无法探查。段臻其实并不想追踪那个家伙,毕竟人没事比什么都幸运。但在看清那家伙的轮廓之后,他却转念一想,回忆起了魅鲛对于孤业一族的描述,如果那个“蜈蚣”怪兽也是他们豢养的其中之一,那跟它一定能够找到对方的巢穴。 谁知众人就这样跟了一个晚上,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连一片树叶都没有发现。段臻此刻也觉得疲惫异常,他让其他人先就地休息,自己则与夜蝶交谈起来。夜蝶对他的决定并不是非常赞同,毕竟敌暗我明,贸然跟踪很可能误入陷阱,而且她对那个黑暗中的怪物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段臻知道夜蝶的顾虑很有道理,他只好陪着笑脸道:“我也知道,可是一直处于被动挨打,毫无预知的状况,就算能够平安一时迟早也要出乱子。下次,下次我一定跟你商量。” 夜蝶一听他这话,立刻明白是段臻的推托之词。他那性子向来都是打定主意就一定要实行的,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不过段臻的考量也有道理,这片沙漠辽阔无垠,一行人一刻都不能放松,在这般长久的精神压力下,说不准什么时候掉以轻心就被敌人突然打击。她只好嗔怪的说道:“你也别道歉了,现在这样的状况,我们都心知肚明。就算是要反客为主,你也不能这样没有准备就乱来一通,只是做决定的时候,该考虑的还是多考虑一些吧。算我拜托你了,亲爱的主人!” 段臻听她酸溜溜的“亲爱的主人”,就已经能够体会到夜蝶的无可奈何,他老脸一红,只好干笑几声,然后指着眼前死寂的胡杨林道:“你看我们跟了一个晚上,原本我认为那个家伙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谁知到了这里他的灵力像是瞬间蒸发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夜蝶见他苦着个脸,便笑着安慰道:“也许是你太累了,一时间失察呢,按照我们目前的情况,不需要急于一时。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日,现在还是先稍微休息会吧,天亮了以后那些妖邪之物出入的就没那么频繁了。” “你们来的真晚,难道不知道让人等是很失礼的事情吗?”几乎是说话声响起的同时,十二个人影将段臻等人团团未定。来者不善,不过既然这么说,设下这个诱敌之策的自然就是他们了。 为首男子身穿亮金色铠甲,两腿之间各有一把长剑,说话的就是他,段臻冷然与他对视。这些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有什么目的,夜蝶在段臻与其对视的时候却躲在他的身后,原来男子身后竟然有一只身长超过七八十米的巨型爬虫,样子与之前袭击她的生物简直惊人相似。 “请君入瓮?”段臻冷笑道,“不过谁是猎物,谁是猎手,现在说不觉得太早吗?” 这句话是引发双方的火药桶,为首男子抬起手,一颗巨大的钻戒便赫然呈现在段臻眼前,他语气戏谑的说道:“你最好不是那种只会说大话的家伙。” 第三十八章 不情之请 段臻一路追踪异兽的行迹,却误入一片枯死的胡杨林沙漠,突然出现的十二个并不是那么友善的男人,还有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的巨型“蜈蚣”,这一切都把那些人的阴谋呈现在段臻等人面前。 段臻怒目而对,他对于这群不安好心的家伙抱有浓浓的敌意,他冷笑道:“你认为就凭你们几个就能够擒住我们?” 为首男人虽然穿着金灿灿的铠甲,但灰色的披风连同帽子去将眼睛在内的半张脸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加上周围荒芜萧索的气氛,给人的感觉说不出的阴沉。不过从他不到一米七的个头,配合行动敏捷成都来看,一定是个中年人。 其他十一个人并没有说话,都毕恭毕敬的等待他出声,显而易见,他是这群人里面的头。斑鲛脾气暴躁,突然被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出言挑衅,本来就想和他们大打出手,若不是夜蝶暗中给他使了眼色,估计已经从怒目相视抓变为大打出手了。 “你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是吗?”男人声音沙哑,那种喉管被撕裂挤压出的声音让人想舒服都不行,不过他依然把脸埋得很低,话语声从宽大的帽檐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他继续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让圣兽赛露露指引你们来是受了女王的命令。你们没有选择,只能跟我们走。” 段臻冷笑一声,他可没有没头没脑跟着一群敌人的家伙走的习惯,在对方冰冷的语气响起的同时,他的至尊铠甲已经撑开,并将夜蝶等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至尊铠甲体积庞大,那些男人距离段臻不到两米,在铠甲巨人出现的同时,不远处的胡杨木呻吟一声便被碾成粉碎。 不过为首男子的速度极快,身后两侧喷出一股气浪便躲开了至尊铠甲的碾压。面对段臻的突然袭击,他也不恼不怒,而是悠闲的在空中漂浮着,从上而下省视段臻。 “我说过,你们没有选择,要么死,要么跟我们走。”男子语气低沉得让人难以辨别,不过语气中的杀气暴露无虞,他将两侧的长刀抽出,后面的人无需动员也把腰刀齐刷刷拔出,看样子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段臻对夜蝶道:“你们先不要出手,我先和他们接触看看他们的本事。”魅鲛的话言犹在耳,连鬼域圣兽都会栽在这群看似弱不经风的人手里,说他们没有撒手锏恐怕没人会信,再说了身后的所谓圣兽赛露露虎视眈眈,要是它突然攻击,段臻还真不敢保证至尊铠甲能够挡住它。 男人拔出半米的细长腰刀,刀光明亮。他一声令下,其他人都快速占据自己的所有死角,看样子想用群狼战术,他们身后都喷出两股白色气浪,似乎是凭借某种装置才能在空中飞行。段臻不想和他们玩游戏,一拳狠狠砸向为首男人。 男人金色的铠甲分外刺眼,此刻正暴露在段臻土黄色的铠甲巨人的拳头之下,直径三米以上的巨大拳头,不要说那些瘦小的家伙,就是蝰蛇恐怕也不敢生生接住这一招吧。毕竟他引以为傲的防护盾都被击碎得四分五裂,那男人几乎想都不想,原本为了躲避拳势而飘忽左右却被段臻向死角。 眼看躲避无可躲,其他人也仿佛沉不住气,各自像段臻的至尊铠甲发起进攻。那些细弱的腰刀,劈砍在段臻的身上,简直就是挠痒痒,他根本不屑防备他们。只要把为首的男子擒住,他们的底细自然就能够得知。 这是段臻的想法,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忘记了,那些家伙为什么明明看到了段臻释放至尊铠甲还敢只派遣十二个人来。 原本处于绝境男人的身体在接受段臻重重一击的瞬间竟消失不见,而其他人的腰刀砍在段臻身上却把坚韧无比的铠甲劈出了十几个缺口!段臻在被砍中的瞬间,全身仿佛一股电流流过,至尊之力竟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住,无法修补受伤的铠甲。 段臻的异状显然没有逃过夜蝶的眼中,她立刻飞出至尊铠甲,与迎面而来的四个男人对峙。她依靠娴熟的风系步法与火焰的攻势和他们厮斗在一起,不过那四个人似乎对于夜蝶的底细极为熟稔,不断依靠着配合躲避了夜蝶的进攻。 若不是夜蝶撑开了鲧风盾,恐怕挂了彩。段臻想救她,便用灵力让她躲避,自己则举起已经麻痹的巨臂砸向那四个男人。段臻的至尊回路收到阻碍,速度大减,而且他们一看到夜蝶躲开,就大概能知道有情况,所以在第一时间躲开了段臻的偷袭。 斑鲛一脸紧张,他对沁心道:“小姑娘,你躲在这里面,我出去会一会那些家伙。我就不信那些家伙真有自己吹牛的那么强。” 沁心早被眼前那个巨大蜈蚣般的“圣兽”骇得不能言语,而双方的交锋几乎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的,她错愕的看着斑鲛的黑脸,想说些阻拦他的话。斑鲛胸中好战的血液已经沸腾,谁拦他估计都没用。 斑鲛速度奇快,原本躲到一旁的为首男人本来想在空中调整一下姿势再度发起攻击,却不想迎面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笔直撞向自己面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善类,他只能在空中翻滚几圈才狼狈的躲开袭击的东西。 这个黑影不用问也知道是斑鲛,斑鲛黑脸杀气腾腾,他冷声道:“要对付我兄弟,你还不够格,小爷陪你玩会。” 话音刚落,斑鲛已经撑开鲧风盾,电光火石间段臻的身影便消失在男人的视野中。男人根本不需要躲避,他将身后右边掷出腰刀,银白的光芒立刻映照出黑影。几乎与此同时,斑鲛突袭的身影后两个金色光芒箭一般射来。 腰刀劈下,鲧风盾分崩离析。斑鲛被巨大的力量磕得无法掌握方向,整个人宛如在空中的铅球,在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中重重的摔在沙漠中。吃了满嘴沙子的斑鲛从沙堆中爬起来,吐出嘴里的细沙,整个人被彻底激怒。 “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否则你会后悔!”男人音调很轻,却字字都如同刀锋切割在斑鲛好强的心上。 “我后悔的事情,这世界上还没有发现。”斑鲛的鲧风盾再次撑开,几乎与此同时,四道刀锋再次把他的鲧风盾劈砍得荡然无存,而两把长刀则已经落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 “别动。”男人的说话声从他身后响起,原本应该在正前方的男人,他在斑鲛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移动到了自己身后。 段臻看到冲出去的斑鲛,想要组织已经来不及,自己既要保护在铠甲内的沁心,更要支援处于下风的夜蝶,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余力去顾及自作主张的斑鲛。他看到明晃晃的刀架在斑鲛的脖子上,而斑鲛一脸惊愕的回头看那个不露模样的为首男人。 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其他两个人再次偷袭得手,凭借这两人手中的双刀以一个精准无比的角度把段臻的整条巨臂砍断。而段臻也觉得左臂麻痹,已经根本没办法抬起来。段臻的至尊之力与身体是联系在一起的,无论至尊铠甲受到什么样的打击,他的身体也会出现相应的反应。 但这与之前遇见的完全不同,之前他的铠甲被腐蚀,被打碎,传递到大脑中的只有疼痛,而这一次完全不同,因为对方的攻势根本是从外部摧毁内核,段臻的左臂毫无力气的垂在身旁,他想要抬起,却在努力了几次以后完全没有作用。 沁心作为艺术精湛的医师,对段臻的手臂状况也不会毫无察觉,她摸了摸段臻的手臂,脸色极为阴沉。很显然,这不是她能够医治的情况,段臻没有心思去问手臂的伤情,他左臂一失去。那么将近一百八十度都处于无法防御的盲点。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夜蝶先退回来。 夜蝶在段臻急切的呼唤下也不再与敌人纠缠,趁着段臻右臂的巨大力道下,她毫不迟疑再次躲避进段臻制造的铠甲巨人内部。 段臻等到她一回来,便无奈的说道:“看来情况很棘手,这些人并不是毫无准备,他们一早就知道我有至尊之力,很显然他们有专门克制我的方法。” 夜蝶经过刚才的激战,也大概明白那些人并不是省油的灯。但最让她诧异的却是——这些人身上完全没有灵力的存在,这就意味着他们根本不属于妖,也不属于那些拥有天赋刻印的种族。 “他们不是妖。”夜蝶深吸一口气道。 段臻眼神阴沉,他在右臂轰出几拳后艰难的回答道:“我知道。但大哥现在落到他们手上,我只能和他们谈条件了。” “你们想让我们跟你们去做什么?”段臻冲着男人大吼。 “终于想要和我们好好谈话了吗?”男人让其他两个人押解着斑鲛,然后朝空中一挥手,那些原本配合默契的男人便立刻退到了三十多米开外。 “如果我们跟你走,是不是就能保证我们不受伤害?”段臻收束至尊铠甲后,语气生硬的问道。 男人阴阳怪气的干笑几声,然后略微抬头道:“那我可不能保证,我只能说女王对你们的好恶决定了你们的生死。你们去,还有可能有活路,不去的话,我敢保证,你们会死在这里。” “很好,你放了我大哥。”段臻知道现在不答应,斑鲛第一个先身首异处。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这一趟也是省不了的,段臻微微颔首,她转身冲夜蝶笑笑,然后语气严厉的说道:“我们会去。” 斑鲛只觉得双臂一松,脖颈的压迫感便不复存在。男人转回身,他口中喃喃自语,一个巨大的空中殿阁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三十九章 觐见资格 段臻等人在众目睽睽中由那海市蜃楼一般的殿宇投射下来的透明光束吸引进入里面,为首的男人终于把帽子掀开,露出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庞。他话不多,脸上的沧桑与之性格极为贴合,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极为敬重。 斑鲛这回老老实实的跟在段臻身后,他小声的问道:“我们真要跟着这群人去见那个什么王后?” 段臻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男人身后铠甲的巨大勋章般的图腾,见斑鲛如此问便小声回答道:“那有什么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都来了,就看看再说。” 老实说,无论是从第一眼看见那个近乎透明,悬浮在半空中的宫殿,还是内部宽阔的空间,摆设考究的各种雕塑都超出了段臻的所知范围。他完全弄不清楚这群人究竟是何种目的,又拥有着何种巧夺天工的造诣。 夜蝶陪在沁心身旁,好在那只圣兽并没有跟来,它在得到命令后极为乖顺的钻进了沙海。庞大的身躯简直就像一列火车,在尘土飞扬中消失在众人眼前。 “好了,说出你的目的。”段臻冷冷的问道。 男人轻笑,声音干燥沙哑,宛如沙漠中的狂风。他不回头说道:“我叫萧螯,是孤业护卫营的长官。至于你们的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我只能告诉你,你将要面临的是最为艰难的考验。” “大胡子,你在这打什么哑谜?既然诚心请我们,怎么也要好饭好菜先给我们接风洗尘然后再谈正事吧。”斑鲛不满的扁嘴道,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的家伙啊。 “对了,根据族里的规矩,要穿过主祭祀塔必须是本族人。哪怕是外族人都要更名改姓,否则会遭到天谴,从这一刻开始,你们都要有一个全新的名字。”萧螯完全不理会斑鲛的抗议,向他们叙述道。 这宫殿内部到处雕梁画栋,两旁有朱红色的大柱分列四周,此刻他们走在正中铺着名贵地毯的主道之上。宫殿并没有想象中喧闹非常,相反,只能用一个词——死寂来形容,周遭金碧辉煌不假,但从进来开始,段臻的耳边除了能够听到这十几个人的脚步声外,连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段臻回头对夜蝶道:“你有没有感觉,我们身上的灵力在这段路程里渐渐消失,根本无法使用任何关于灵力的术式。” 虽说段臻受了点伤,但对拥有至尊刻印的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过那些所谓的护卫队的武器实在特殊,它们砍在灵力密布的至尊铠甲上,不仅能够生生的撕开口子,更能够从外面摧毁使用者本身的灵力回路。 “我也有这方面的疑惑,看来我之前的观察是对的,这些人拥有凌驾于妖族之上的力量,他们很可能就是销声匿迹许久的孤业一族的后裔。”夜蝶如是说道。 “既然那个叫萧螯的还不想杀我们,而从他口中又不断提及女王c王后什么的,恐怕也是奉命行事。想来只要我们不激怒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段臻从手臂的麻痹中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虽然灵力回路被封锁,不过两人的灵魂契约并不特别依赖于灵力,所以能够避开押解自己的家伙交谈也是很简便的事情。 萧螯终于停下脚步,众人停在了一座大门前,大门可以容纳四个人并排前行,里面黑洞洞的,只能隐约看见烛火闪烁的光芒。他回过头道:“到了,现在开始,你叫萧络。”他指着段臻严肃的说道,然后为其他人一一命名,同时嘱托其他人一定要跟紧他的脚步,并且跟随他的动作一点都不能错。 萧螯将风衣脱下,整整齐齐的叠好后五体投地跪在距离大门还有一米的地方,他头埋得很低,几乎不能看见前方的道路,极为虔诚的一步一叩首匍匐前行。难道说通过这个地方一定要如此?段臻有些难以接受,要自己对一个陌生的家伙行此大礼,简直就是乱来嘛。 不过萧螯的话也说的很清楚,要么死,要么就老老实实跟着他一起做。段臻回头看了斑鲛一眼,他知道斑鲛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生死都看得很开,自己只是对于这种行为比较反感,而斑鲛这个大哥恐怕就是深恶痛绝了。 很令人惊讶的是斑鲛并没有表现得多愤怒,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毕竟段臻也是为了救自己才着了他们的道。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把夜蝶等人再次拖入险境,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救了自己的兄弟。 段臻看到斑鲛整理了一下风衣,然后学着萧螯的样子匍匐前行。既然斑鲛不需要自己多费唇舌,段臻也不再迟疑,他跟在萧螯身后第二个进入昏暗的空间里。一路上耳畔的喧嚣便不曾停歇,萧螯说过,进入祭祀通道,所有的声音都是幻觉,一定不能抬起头。 只要一心虔诚,对着万能的先贤们俯首帖耳,他们就会在审视中为脚下的子民赐福。这套说法段臻自然不信,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暂时先遂了你意,到时候拆了你的这个破瓦房。 终于穿过了祭祀通道,他们来到了一个斗兽场周围的过道。说是斗兽场其实很贴切,原型的场地在正中间,周围筑起了高约二十多米的壁垒,壁垒上陈设一排排的座位,可以看出是为了供人观赏而设。 “好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这个考验。等到明天正午,我们会选出十几名最杰出,仍在考核的勇士与你们决斗,只有打败他们,你才有面陈女王的资格。不过有言在先,你的所谓灵力在这里面毫无用处。恐怕你也发现了吧,宫殿对于灵力有一种压抑的磁场,在这里面只能凭借最本能和最原始的方式决斗。”萧螯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你是说,我们必须赤手空拳面对敌人?”段臻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自己是女王点名要见的人,怎么还要通过如此繁琐的考核? “这只是规定而已,从来没有人能够例外。当然你们可以放心,女王有足够的耐心。不过你们不会有任何优待,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的本事。” “很好,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段臻冷冷道。 “萧广,带他们去休息。”萧螯说完后径直朝着远处的小门离去。 那个叫做萧广的男人答应一声便把四个人引到一个厢房内,再即将离开的时候把一个本子丢给段臻道:“祝你们明天好运吧。” 厢房很简陋,只有分隔开的两间小屋子,段臻让斑鲛和沁心先休息,自己则拿起那个小本子细细观看起来,里面很详细,身高年龄一应俱全。从里面的资料看,挑战者的身高都不是特别突出,最高的不过一米七六,不过能够从那些挑战者中脱颖而出,没有拿手绝活怎么都说不过去。 “主人,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夜蝶等段臻终于抬起头的时候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不过他们很显然把我们当成了可招募的对象。如此大费周章,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段臻笑笑,他见夜蝶一脸紧张便故意语气轻松的回答道。 “没有灵力,我们的胜算不高啊,从之前和他们的战斗来看,他们无一例外是个中好手,我想来那些候补的护卫队恐怕不好对付啊。”夜蝶见他如此轻率,也不由得想要规劝几句。 她哪里知道段臻现在是大伤脑筋,魅鲛那句“五个人里面有一个敌人”的哑谜还没有解开,现在又要面临一场赌命的决斗,可以说众人的生死全部系于段臻的一念之间,他不敢丝毫懈怠啊。 斑鲛本来想小睡片刻,听到夜蝶的担心,他便满不在乎的说道:“师父,你就放心吧,比力气谁能是我的对手,明天看我的就好,我一个人把那十几个家伙一锅端了。” 言毕还拿起段臻胡乱丢在床上的本子看了几眼,他不屑的指着那些人的画像笑道:“一个个跟瘦猴一样,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看重这样的货色。明天我先出场,你们只要在边上看着就好。” 段臻满脸堆笑的拍着斑鲛的胳膊道:“大哥,有你在就是好,遇到这种瘦猴一样的角色刚好对你的胃口,五大三粗也是福气啊。” “就是,诶,臭小子,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斑鲛立刻从中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沁心,我要你连夜做一件事,有可能关乎明天大家的命运。”段臻在其他人都陆续睡着之后,他单独找到沁心,对沁心附耳低语些什么,然后沁心用力的点点头,她明白自己责任重大,虽然段臻表面轻松,实际上压力很大。 没有了灵力,那些术式自然也就全然废弃,既然要靠拳头决出胜负,那她的专长也就派上用场了。“如果明天要上场,你记住一定要在最后,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段臻在得到沁心的保证之后郑重说道。 关于明天的决斗出场次序,原本斑鲛认为自己完全能够胜任,但段臻还是决定自己先出场。毕竟女王说要见自己,就算真是说的那么强硬,恐怕也不敢一开始就下狠手。而且段臻的应变能力相比斑鲛略胜一筹,就算真有突发状况,也能够凭借他的敏锐直觉转危为安。 斑鲛心里不痛快,本来他想要将功赎罪,但段臻仍然冲在最前线。他与段臻争辩了几句,最后理屈词穷,只好气闷的往床上一躺,不久便睡着。 夜蝶则关切的与他交谈了许久,最后也先去另外的房间里睡觉去了。她在守夜哪天晚上没有休息,其实此刻已经昏昏欲睡,所以沁心被段臻叫出来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交代完了所有事情之后,段臻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床边,他看着斑鲛伸直的粗壮四肢久久难眠,一想起明天的激战便情绪起伏,最后还是想到如果没有良好的睡眠会心有余力不足,在模模糊糊中也进入了梦乡。 沁心此时正在虚空指环中提炼着药物,她一个人在虚空之境中一个晚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等到早上的时候段臻便会把她放出来,明天还会有怎样的敌人? 段臻不知道,夜蝶也不知道,谁都无法预测。但是答案总会有揭晓的一刻,因为明天,会变成今天。 第四十章 拼死一搏 翌日,晨。 段臻早早起床,沁心把一个小瓶子交给段臻,然后嘱咐他一定要控制使用量。夜蝶等人正在换装,那是一早就被放在门外的,等到夜蝶开门便看见门外的萧广。他对夜蝶交代了一些必须恪守的规则,比如必须穿着那一身皮甲进入试练场,还有就是必须摒弃之前的名字,用新的名字报道。 段臻的名字是萧傲,夜蝶则是萧湘,沁心则是逍瑶,斑鲛对新名字非常有意见,他的新名字是萧厉,感觉很别扭。他对萧广抗议了几句,但对方根本没工夫和他打嘴仗。斑鲛只好一脸不高兴的问早饭什么时候吃,还有食堂在哪里。 在问清地点之后,斑鲛便把那一身背带紧身皮甲拿起来来回的看了一遍,开始穿戴起来。这套衣服很显然是被穿过的旧战甲,但那个人的身形明显较为矮小,斑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凭借收腹勉强把自己塞进去。 “小臻,你今天真的第一个出场吗?我看还是我来吧,看你样子心事重重的,我怕你到时候被胖揍一顿。”斑鲛一脸坏笑的凑到段臻跟前说道。 “管好你自己吧,千万别一时冲动惹来众怒,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斑鲛白了他一眼道,其实段臻心里很紧张,毕竟自己相当于赤手空拳对付谜一样的敌人,虽说他确实聪明过人,不过没把握住的帐打起来也不轻松啊。 “夜蝶,你的灵力恢复了吗?”从进来这个空中殿阁开始,他的灵力就像是纱网里的细沙,无论他如何运行灵力回路,但至尊之力和灵力都无法聚拢。他只能寄希望于夜蝶这个修行千年的妖怪能够例外,但夜蝶只是微微摇头,却没有说话。 段臻笑了笑,自己是多此一举,那些人敢把自己这些外人放进来,没有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既然如此,那就硬着头皮上吧,萧螯说了,只要他能够把那些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对手击败,那么他就能够觐见女王,女王找自己去不可能就是为了点天灯吧。 “沁心,你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看住大哥,我可不想到时候又节外生枝。”段臻小声对沁心说道。 很不巧这句话还是被斑鲛听到耳朵里,他不满的嚷嚷道:“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把你大哥当成什么了,真是的。” “今天的决斗不是儿戏,以萧螯的态度,我们的死活是次要的,他不过想看看我们的笑话而已。所以一旦在战局没有明朗之前,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能出手,记住了吗?”说完话,段臻两眼视斑鲛,斑鲛见他如此严厉,只好不自觉的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决斗正式开始。很显然这一次决斗对那些人很有吸引力,或者是萧螯有意为之,等到四个人换好决斗服进入休息室后,便被周围的喧闹声吵得不得安宁。决斗场是原型壁垒,在一墙之隔的壁垒中都有镂空的通道,为了方便决斗者便在一段间隔的出入口设置了休息室,段臻等人被分配到的是靠近北边的房间。 沁心原本穿着纯白的青衫,但萧广带来的明显是一件成人的皮甲,沁心穿在身上宽松得像是袍子。好在夜蝶心灵手巧,她把沁心多余的衣料稍加改动后拼凑到斑鲛窄小的皮甲上,两人便都合体多了。 段臻此时正在一张木椅上发呆,萧螯大大方方的走进休息室,他打量了众人一眼后对段臻道:“准备好了就跟我来,根据规定你们必须先见一下将要对阵的对手。” 萧螯说完便转身出门,段臻也不回答,他向众人挥挥手便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萧螯。萧螯这人给人的第一映像就是沧桑,然后是狂。他向来不说废话,除了向他们解释一些必要的规定以外,其他的要求几乎都是让萧广代传。 段臻明白他来一定没有好事,果然萧螯把他们引到另一个休息室里,休息室里的人看上去很年轻,身高不到一米七,长得其貌不扬,非要说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恐怕就是原本瘦弱的身躯竟然有生着鼓囔囔肌肉的四肢。 “他是萧演,你们先认识一下吧,至于后面的事情萧广会告诉你。”萧螯说完便离开了,段臻目送他的身影,萧演开口了,他冷冷的说道:“你就是我的对手?看起来很柔嘛。” “小子,你够狂的,要不要小爷陪你练练?”斑鲛不待段臻开口便忍不住嗤笑道,说着话还挥舞这手臂,做出展示肌肉的动作,那意思就要和萧演在这里打一场。 “就你?还不够格。”萧演见段臻不回答,便一屁股坐在木床上说道:“你叫萧傲是吧,等会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叫段臻!”段臻说完便扔下他往休息室走去。 两人的邂逅便如此不欢而散,段臻对那个狂悖的家伙没有好感,不过在刚刚接触的时候,身后好像有一道目光一闪而过,很显然那个房间除了他们五个人以外还有别的“人”存在,魅鲛的话便闪进段臻的脑海。 在宫殿里有人造的“太阳”,大概在一百多米的空中,把原本应该暗无天日的内殿照射的明亮无比。所有人翘首以待,早早的等待在自己的座位上,那群人以少年为主,也有有些打扮的很华丽的中年人伸着脖子张望。 沁心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多人?不会是特意看我们的吧。” 萧广姗姗来迟,此刻听到沁心的感慨回答道:“这是自然,经过护卫长的宣传,女王的钦点勇士要参加决斗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宫殿,那些人都是闻风而来的。” 段臻笑道:“恐怕是萧螯故意想看我们出丑吧,不过这么大的阵势还当真让人受宠若惊呢。” 萧演此时按捺不住,第一个进入决斗场中央,不过他不是走出来,而是坐在一只巨大的苍鹰的背上,等到苍鹰俯冲而下他便顺势稳稳当当的落在决斗台上。那些人看见萧演矫健的身姿不时爆发出雷霆般的欢呼,萧演把脸一扬,目光笔直的看向若有所思的段臻。 “既然决斗者已经入场,那你也该出去了。”萧广道。 “那只苍鹰为什么还不离开?”斑鲛好奇的问道。苍鹰很大,双翼展开足有三四米长,加上如钢构一般的利爪和强有力的喙让人望而却步。它此刻正在萧演的头顶上空盘旋,似乎不舍得离去。 萧广解释道:“那是决斗兽,是允许带入场协助决斗者的,因为事出紧急,没有时间让你们挑选决斗兽,而且队长也说过,平你们的本事不需要那些辅助。” “什么!”斑鲛不可思议的望着无辜的萧演,他愤怒的吼道:“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我们一点灵力都没有,凭什么对付那么凶猛的野兽。而且你竟然没有通知我们还有这样的规则,我们现在这样怎么决斗!” 在段臻犀利的眼神下,萧广也慌了手脚。他知道这些人是女王点名要见的,但队长似乎对女王的命令并不是十分满意,他存心戏弄段臻,不过女王那边也是要交代的,只好上演这么一出。这是内部的事情,不能透露给段臻,他只好心虚的移开目光,然后底气不足的辩白几句。 段臻明白这样下去没有结果,他沉着的问道:“我们没有退出的可能是吗?” “是的,作为异族,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而且那些慕名观赏的人群绝对不会允许这场决斗半途而废,而且队长也说过,如果你们不按照他的要求便会随时处死你,罪名就是异教徒。” “很好,我接受。不过如果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段臻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通道。 萧演已经等得不耐烦,虽然他确实很享受那些观众的呐喊欢呼,但一个人的独角戏并不热闹纷呈。当段臻的身影甫一出现,他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现在决斗并没有开始,照例决斗者之间还有一些礼貌性的问候,而且要宣读一系列的宣言,过程极为繁琐,萧演也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这是必须的程序,是对决斗的尊重,苍鹰仍在上空浮躁不安的盘旋,随时等待主人的命令。 萧螯正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笑意盎然的看着台下的一幕,他很好奇眼前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有什么得天独厚的天赋让女王对他产生兴趣,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见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此时要进行的撞臂礼,段臻明白自己一方处于弱势,要是单打独斗不见得会输给矮小的萧演,但是头顶那个无时不在的威胁却真让人头疼。既然如此,少不了要用些计谋了。 在段臻的手臂接触到萧演的时候,他另一只手迅速握紧萧演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想把他甩到近处的死角,只要先压制了他,那么局势还能够有力的扭转。 萧演不喜欢这些仪式,但他还不敢造次。只要完成以后就能够大展身手,对段臻大开杀戒,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段臻竟然敢不守规矩,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发动偷袭。 段臻把他甩出一米远,作势就要扑上去。经历了一瞬间的错愕,萧演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嘴角扬起一丝杀意,很好!口中一个呼哨响起,原本杀气腾腾的苍鹰便张开八根锋锐有力的爪子抓向段臻裸露的后背。 段臻根本不顾身后的杀机,他只要用最快的速度杀掉萧演,那么一切都结束了。毕竟继承的天赋对自己身体有极大的提高,只要能够撑过这一击 夜蝶被段臻不管不顾的举动震惊得目瞪口呆,情急之下大喊道:“小心!” 一切都晚了,苍鹰的速度太快了,段臻却如同困兽一般冲向正在起身的萧演。 第四十一章 人间地狱 段臻无需回头已经能够感觉到背后的劲风袭来,再加上同时夜蝶的呼喊,他已经猜到自然是一直虎视眈眈的苍鹰趁着自己的背心暴露便发动突袭。 不过段臻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幕,他根本没工夫搭理苍鹰的抓击,萧演被段臻突如其来的过肩摔被他压制在身下。不过萧演应变极快,他迅速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只要让苍鹰将段臻撕碎便可。 段臻怎么可能会那么傻,苍鹰的力道是怎样恐怖,甚至可以将草原奔跑的绵羊提到半空,如果这一招结结实实的吃在段臻身上,是生是死都难以估计。但段臻也没有办法,他必须赌上自己的运气,在苍鹰把自己杀死之前结果了萧演。 想到这里,他双臂用劲,将萧演的整条手臂向反方向旋转,他至少要先让萧演丧失战斗力,一个人对付那头三米长的苍鹰已经捉襟见肘,更别说还有这么个阴沉的家伙。 段臻的两条手臂青筋暴起,看得出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萧演被手臂蔓延上来的剧痛疼得冷汗直冒,不由得痛叫一声。但他叫得越大声,段臻则下手更狠。几乎是在仓促的几秒钟里,段臻完成了这一系列看似极端复杂的动作。 不过被反扣的手臂只有一条,虽说萧演身体被压制,右臂却好容易腾了出来,他对着段臻的面门狠狠的擂着,段臻的眼角被打破,血顺着眉骨往下流淌,滑过嘴角,不过他的短发上已经粘连着亮晶晶的汗液,再配上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职业的杀手。 萧演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左臂就要废了,他歇斯底里的嘶吼,拳头不留情的落在段臻的鼻梁,鼻血立刻喷出。苍鹰扑击的风更加猛烈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死! 段臻咬牙怒吼一声,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以外,还伴随着骨头折断的脆响。萧演撕心裂肺的哀嚎,段臻不敢停留,就势向一边打了个滚,想要避开身后致命的一击。不过段臻之前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萧演身上,加上萧演的力量确实很大,他在击打中耳边出现了轻微耳鸣。 就因为这样更加阻扰了他的判断,几乎精疲力竭的段臻速度大打折扣,右臂被苍鹰的利爪狠狠的扯下一块皮肉,段臻疼得几乎休克过去。不过相比他来说,萧演也没有多大便宜,他的一条手臂骨头被折断,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形状。 他吸着凉气恶狠狠的瞪着段臻,心里怒意沸腾,我要亲手把你全身骨头都敲碎!因为都是穿着特制的皮甲,而且为了能够清楚的辨认决斗者有没有携带武器,因此皮甲是无袖的,有点像是战斗短衫。 面对着滚滚的恶意,段臻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能够感受到右臂的血液粘稠的气息,不过苍鹰一击偏出,又看见主人脱离险境,便再次扑腾着巨大的翅膀盘旋在半空。萧演在吃了一个大亏以后也不敢贸然靠近段臻,在他看来自己对付的家伙是一个极端狡猾的人,一不留意就会给对方留下破绽,破绽是致命的! 两人陷入了对峙,对比来说,萧演占据了绝对优势。毕竟他从小就得到了系统的训练,而且还有决斗兽从旁协助,段臻如果还有哪怕四分之一的灵力也能够与萧演公平决斗,但他现在灵力回路完全被阻断,而至尊之力又被限制,若不是因为继承了天赋石,对他的体质有了极大的提升,恐怕此时已经死了不下一百回了。 冷汗淌下,融入热气腾腾的鲜血,相得益彰。段臻已经对右臂的疼痛麻木了,萧演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其实他很聪明,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主动进攻。毕竟骨折不会死人,失血过多才会死! 萧演敌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段臻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他用力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汗水便如同雨一般挥洒在身旁。 “你不行了,认输吧。”萧演终于说话了。 段臻咬牙道:“如果我输了会怎么样?” “如果你输了,我会让你体面的死去。但是你不认输,我会把你的骨头敲碎,皮肉给我的青芒当食物。” “是吗?那我就更没有认输的可能了。”段臻不敢用手捂住伤口,因为这样的姿势极端不利于他的行动,一旦被对方抓到机会,那就不是损失一条手臂的后果了。“来吧!” “混蛋!”斑鲛看不下去了,他对着萧广骂道:“你看一看,这根本不是公平的决斗,难道你不知道小臻根本没有灵力吗?” “我也无能为力,这是护卫长的命令,除非你们能够击败三个对手,否则我们不能干涉决斗。”萧广也很紧张,他明白如果段臻命丧于此,女王不能够见到自己想要接见的对象,一定会勃然大怒,萧螯自然没事,恐怕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他也不想看着段臻被蹂躏,但萧螯一定就在某个角落幸灾乐祸,自己出手只会沦为牺牲品。 “那好,既然你说临时决定没时间挑选决斗兽,那我就来当决斗兽,这样也不会违反规则,你只要答应就好了。”段臻怒吼道。 这句话完全是无理取闹,夜蝶很担心段臻,他在段臻的身后,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臂已经被银红沸腾的鲜血染红,伤口是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惨不忍睹啊。听到斑鲛的请求,她也紧张的等待萧广的决定。 不过夜蝶很快就失望了,萧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行!你是人,根本不能算兽!再说了,原本萧傲段臻的专属名字要面对的是十二个敌人,现在只需要对抗三个就能够得到额外的优惠,我没有任何理由违反孤业一族的规矩。” “但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臻送死!”斑鲛绝望的瞪大眼睛,他不忍心啊!因为过道并不宽敞,只有一扇铁门锁着,凭着斑鲛那身蛮力,很容易就能够轰开大门进入决斗场救出岌岌可危的段臻。 他已经握紧了拳头,很显然要做一些让人惊诧的动作。沁心很清楚斑鲛接下来会干什么,她虽然打从心底希望斑鲛能够打断决斗,但段臻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看好斑鲛,他只能底气不足的对怒不可遏的斑鲛说道:“大叔,大哥哥一定会没事的,既然他那么有信心” 说了一半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只好把头转向段臻的方向。夜蝶轻轻的按住斑鲛的手臂,对他点点头。斑鲛见两人的举动,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好继续观战。 段臻知道自己这样,其他人一定很担心,他回过头对翘首以盼的夜蝶等人憨憨一笑,示意自己还撑得住。就在此刻,沉寂许久的空气再次掀起一股飓风,萧演趁着他回头的瞬间已经吹响呼哨,一直观望的苍鹰终于如同破天之箭裹挟扑向段臻。 “小臻,危险!”斑鲛手舞足蹈的大喊。 在苍鹰发动进攻的瞬间,萧演已经奔向另一边,在他看来段臻为了躲避青芒的扑击一定会仓皇向着另一边闪躲,自己只要抓住这个时机,一击把他结果了,决斗就结束了。 段臻不需要回头也知道苍鹰袭来的方向是自己左侧,但他却没有向右侧躲避,而是向上一跳,随着呼啸的风声,他用左臂死死的抱住苍鹰孔武有力的大腿,竟然跟着它飞上了三米。 处于半空,很容易就查看到萧演的行动轨迹。因为苍鹰的爪子实在太大,虽然段臻抱着他的腿,但还是有一根利爪刺入了胸膛,他忍着剧痛向右侧一跃,整个人向巨大的炮弹砸向萧演的头顶。 萧演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他怎么都没想到段臻竟然会有这样的应对之策,虽然他先发制人,但段臻的这一招太过突然,在猛烈的撞击下,萧演也晕头转向。不过他知道段臻的处境只会更坏,他咬牙锁住段臻的伤臂,五指竟然嵌入伤口。 段臻几乎要被那股疼痛疯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喊一句疼。为的就是让观摩室的夜蝶等人放心,他右臂被疼痛折磨的已经彻底无法发力,情急之下,段臻只能埋头张开嘴,狠狠的咬向萧演的手臂。 萧演本就被砸得身体都快散了架,再加上段臻的血盆大口,额头的汗水便汩汩的奔流,但他手掌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 疼痛的忍耐,让人歇斯底里的恐怖。段臻整条手臂沐浴在殷红耀眼的血色中,他嘴角便流出血水,那不是段臻的,而是来自萧演被撕下的皮肉中。萧演几乎要把段臻那大块的残臂撕扯下来,段臻咬下他的一片皮肉。 然后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段臻“呸”的一声吐出,然后向着他的喉管咬去。场面像是原始人在生吃活人,沁心已经无法观看下去了,太残忍了!她用细嫩的手掌捂住双眼,斑鲛则被震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夜蝶叹了口气,主人啊 萧演虽然被疼痛折磨的快要疯了,但他也看见了段臻的血盆大口,他明白段臻已经疯了,如果任由他咬下来,自己一定会死。 而苍鹰这次不敢贸然发动进攻,因为段臻和萧演两人的姿势实在太过于紧挨,很可能一击之下让两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于是也只能在半空中不断扑腾。 终于,萧演把段臻有伤的手臂皮肉撕扯了下来,他的手掌上全是粘稠的血色,他认为段臻会因为剧痛昏厥过去,但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段臻已经疯了 看台上的观众开始骚动,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触目惊心,简直耸人听闻!萧螯却丝毫没有被影响,他嘴角牵动起浅浅的笑意,像是品味一场视觉饕餮。 “快让他们结束啊!”夜蝶终于回过神,她也不管风度了,冲着已经无法言语的萧广大喝道。 第四十二章 死神降临 段臻压制在萧演的身上,右臂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夜蝶自然也看得极为清晰,她很想去帮助他,但她更明白,自己的莽撞有可能送了所有人的性命。段臻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在抵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中绝对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大哥,相信主人。他一定会赢的,我们这样做只会害了他。”夜蝶痛苦的偏过头去,他实在看不下去地狱一般的场景了。 斑鲛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他只能怒吼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慨。他这一声吼叫反而掀起看台上观众的兴趣,他们最开始是被段臻不要命的举动所震惊,经历过段臻的恐慌之后,他们却纷纷血脉喷张,这样的决斗对他们来说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如今亲眼见证后,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他们纷纷大喊大叫,一片欢声雷动,恨不得把这个殿宇掀飞。可是他们不会考虑吧,决斗者在进行一场生死较量,谁都不能输。 段臻的手臂上的肉被萧演硬生生的撕下,段臻全神贯注的盯着萧演,他张开染血的嘴巴,就要一口咬住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颈动脉。如果这一口结结实实咬中,萧演必死无疑。 他绝望的睁大眼睛,空出来的右臂狠狠的砸在段臻血肉模糊的脸颊,这并没有让段臻停止动作,反而进一步激发了他眼中的仇恨。 段臻已经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才能让所有人活下去,为了这个并不是多么光荣的目的,他绝对不排斥任何不耻的方法。 他已经不在意遍体鳞伤的身躯受到怎样的重创,哪怕脸已经肿的像一个球,他不管不顾的的迎上去,眼看着牙齿就要接近萧演略显瘦长的脖颈,的剧痛却让他身体一阵颤抖。 在几近绝望的境地,萧演却突然将膝盖向上狠狠的撞击,正好击中他的命根,就因为这要命的一击,他全身力量似乎消失无踪。也就是这段短促的时间里,萧演把段臻一脚踢开,然后滚到一边。 萧演的左臂严重骨折,已经弯曲的不像样,但他脸上的鲜血把他并不饱满的脸颊衬托得分外狰狞。 段臻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失血过多导致的四肢无力,以及眼前的短暂发黑,伴随着阵阵耳鸣让他只能靠着手臂才能爬起来。 他用浮肿的脸对着狼狈不堪的萧演,想说什么,终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段臻啐了一口血痰,贴身的药瓶露出一些花纹,段臻心里一阵阵苦笑,看来这个撒手锏不用是不行了。 萧演浑身剧痛,他也没有贸然进攻,段臻的打法摆明了就是同归于尽,不讲理的捧上不要命的,恐怕够悬。 但萧演不动,却不代表苍鹰不动。两人一经分开,苍鹰的利爪便袭向段臻,段臻连滚带爬才躲避了致命的抓击。不过受了重伤的人行动毕竟受到很大的影响,就在滚开躲避的瞬间,背后又多了几道深深的伤痕。 段臻依旧没有喊痛,他慢慢的爬起来,怒目瞪着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萧演,明白最后的决战已经来临,他将瓶里的药丸倒出,咽下了三粒。 这一幕被身影遮蔽,沁心并没有看到他究竟吃了多少。沁心把这种药丸交给段臻的时候,明确的交代绝对不能服用超过一粒,否则会有极端恐怖的后果。不过此情此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吧。 段臻比所有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他如果不孤注一掷,那么此战就彻底败了。他不允许自己输,就如同不允许夜蝶他们死,这是一样的。 段臻费劲的咀嚼口中的药丸,一股凛冽的寒意席卷全身,他受伤的手臂血液流失的更加迅速,但是那种疼痛经过长时间的适应,已经不再那样深入骨髓。 萧演冷眼旁观,他想让段臻就这样因为流血过多身亡,然后以苍鹰的攻击加速他的血脉流动,这是一招极为阴险的计划,但他已经见识了段臻的恐怖,再让他轻易接近段臻,恐怕打死他都不乐意吧。不长记性的人永远不会让人恐惧,真正让人恐惧的是那种从恐惧中爬起来的人,这些人才是不折不扣的斗士! “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你不想说自己的遗言吗?”萧演兀自嘴硬,他看着眼神镇静的段臻道。也许是敬佩段臻的不屈,他在苍鹰发动三次扑击以后压低声音道。 段臻无力的摇摇头,嘴角的血色更加刺眼,“不,我不能死!既然我无法战胜你,那就和你一起下黄泉吧!”段臻说完,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残阳般夺目璀璨。 是的,段臻经过不到一分钟的休息,身体里的寒意终于融汇成为一股波涛,他们呼啸着流窜在身体的每一根筋脉中,那种无法阻挡的洪流能够把所有阻挡的敌人撕碎。段臻仰天狂啸,声音巨大得足以将人耳膜震裂。 唯有如此,才能发泄郁结在身体里那股力量。很显然,萧演没有被他的恫吓吓到,他吹响呼哨,苍鹰庞大得遮盖了段臻身体的影子便从天而降,他的爪子在段臻身躯上留下了许多恐怖的伤痕,这一次,它的目标则是——段臻的心脏! 段臻闭上了双眼,他耳边能够察觉到那股巨大的风声。 “放弃了吗?我以为你还有什么手段呢?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那你就无悔的踏上黄泉路,滚到地狱里当无名野鬼吧!”萧演受伤的手臂依旧血流不止,他冷冷的对段臻说道。 段臻根本不需要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做的绝对不是坐以待毙。于是一声轰鸣打破了所有人的预料,因为奄奄一息的段臻竟然在苍鹰俯冲到地面的瞬间,向上跃起四五米,愣是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药效起作用了,段臻的血液开始散发出凛冽的雾气,他几乎要被冻僵,但就是这样极为凶险的局势下,他躲开了! 伴随着能够把身体扯碎蛮不讲理的力量,他落在了苍鹰的背上!于是斑鲛看见了,他看见段臻提起被血液弄脏的手臂,然后砸向苍鹰宽阔的后背。 霎时间,苍鹰发出凄厉的哀鸣,整条翅膀像是被轰碎,再也不能展翅翱翔。它带着段臻的身体笔直落在地面,因为有苍鹰垫背,段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反而是苍鹰已经无法飞翔,这一切太突然了,也太不合逻辑了。 “小臻赢了!”斑鲛震耳欲聋的欢呼便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他们欢呼雀跃,他们拍手称奇。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萧螯,他一直对这个并不是多么魁梧的男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轻蔑,但这一刻,他也不能抵抗迎面而来的冲击。是时候划上一个句点了 段臻缓慢的扶起身躯,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毕竟目瞪口呆的萧演。萧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他的信心被一瞬间击碎,他恐惧了!是的,恐惧意味着丧失战意,同时更是意味着死亡!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萧演结结巴巴的问道,他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但语气中的震颤出卖了他。 段臻的短发遮挡住他的双眼,两颊渐渐凝固的血水仍旧粘在上面。他没有立刻回答,依旧沉默的,蹒跚的向前挪动,没有人猜测得出这个沉默的男人心底究竟有怎样的信念支撑他,但他做到了,他让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 五米,十米 段臻终于走到了萧演面前,他抬起头,眼角的青色雾气把双眼懂得猩红,嘴角的嗡动中,他挤出了几个细若蚊蝇的字句:“我说过,我叫段臻” 一拳,萧演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的一拳,在他的体内翻起巨浪,萧演的身体弓成巨大的龙虾,他忘记了吼叫,因为那股杀意已经蔓延到了周遭的空气。 空气是冷的,因为那是死神的气息。 段臻开始感觉到那股寒意歹毒的反噬,他不敢继续拖延,一击,必杀! 萧演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引以为傲的青芒已经无法给她任何帮助,而段臻却如同不知疲倦,不懂畏惧,更不惜性命的死神,他举起了镰刀,要收割自己的性命。 “主人!”夜蝶大喊一声。 原本已经死到临头的萧演被一道黑影带走,几乎与此同时,留下的白色气浪明白无误的告知所有人,这是护卫队的成员干的好事。 萧螯最后还是出手了!他在段臻的重拳抵近萧演的后脑的一刹那把他抱走,想都不想,一脚便把段臻狠狠踢飞,段臻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掀飞,他如同炮弹一般撞向坚硬的石壁。 “混蛋!你们耍赖!”斑鲛原以为段臻已经胜券在握,两只眼珠全部盯着段臻的一举一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怒火中烧。 他顾不上什么狗屁规矩,扬手一拳把“弱不经风”的铁门轰开,一个箭步便窜到段臻的身旁,段臻一只眼睛已经因为浮肿无法完全睁开,他只能感觉到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拖住了自己的身体。 温暖,有力。这双手臂的主人,只会是斑鲛。于是段臻笑了,他勉强的说出几个字眼:“大哥我终于,赢了”旋即昏死过去,再也听不到周遭的声嚣。 斑鲛望着怀中人事不省的段臻,斑鲛愤怒了,他一定要手刃萧螯! 夜蝶与沁心已经赶到他们的身边,夜蝶眼眶微红,沁心则是立刻查探段臻的情况,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段臻受伤不轻。 萧螯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他当然明白自己不能不给出一个交待。语气一如既往的沙哑,表情一如既往笃定,他说话了:“这一局,你们赢了。不过”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下一局,二对二的决斗,三天后开始!” 第四十三章 重蹈覆辙 段臻遍体鳞伤,又被萧螯一记重脚踹飞,他连喊疼的时间都没有。连萧演都觉得自己这次是死定了,所以段臻被击退后他一时还无法回过神。不过一直注意战况的斑鲛却都看在眼里,他扶起段臻,手臂青筋暴突,几秒钟以后,萧螯居高临下看见对方一双杀意横生的眼眸。 “信不信我宰了你!”斑鲛怒吼,一片哗然,大家原本都沉浸在死斗的刺激中,突然打断决斗的萧螯,还有莽撞冲进角斗台的斑鲛让人猝不及防。 萧螯冷声道:“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在决斗中丧生,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你!之前小臻濒临绝境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斑鲛越想越气,这是明目张胆的偏袒。他把段臻轻轻放下,然后把身上的战斗皮甲一把扯成粉碎,他要手刃萧螯!段臻极度虚弱,但迷离之际也能够感觉到斑鲛的变化,他用自己才听得清的声音说道,住手 这一切都看在随后赶来的夜蝶眼里,他按住斑鲛的手臂,对他摇摇头。但斑鲛如何肯善罢甘休,从这场决斗的安排,始作俑者无不都和萧螯脱不开干系。他眼睁睁看着段臻在极端不利的处境下与萧演决斗,更过分的是他明明知道在这种鬼地方,什么灵力,什么至尊之力根本毫无用处。 斑鲛的拳头已经攥紧,他要为段臻讨回公道! 萧螯对斑鲛不屑一顾,他把萧演随手一抛,也不管对方的死活。面对斑鲛的挑衅,他只是干巴巴的笑了,“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在我们的地盘嚣张会付出代价。三天之后,将有第二场决斗,不过是二对二,你们可以随意组合,但你们将面对的家伙是一对兄弟。祝你们好运!” 斑鲛怒火中烧,他根本不想管什么狗屁决斗,什么规则,只要杀了萧螯就行了!他右腿准备蹬起,只要沿着两人的直线距离助跑,四米的高度他应该可以将萧螯扯下来。 “不要打歪了心思,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要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过看萧傲出生入死,我也不能让他的胜利毫无成果。”萧螯不回头也能觉察斑鲛的杀意。 夜蝶想劝斑鲛,但看着昏迷不醒的段臻,也不知从何开口。连她都想为段臻泄恨,更不要说鲁莽的斑鲛了。段臻鼻青脸肿,手臂的血已经止住,但气若游丝危在旦夕。她是在不忍心看着现在的段臻,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这群人,不然段臻根本不需要这般拼命。连傻子都看得出段臻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头发为了方便已经盘起,穿上了紧致的决斗衣,把她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 夜蝶已经方寸大乱,斑鲛则是怒不可遏。段臻昏迷让这群人失去了主心骨,好在沁心在斑鲛与萧螯对峙的时候小心的探查段臻的伤势。就在斑鲛已经准备发动进攻的时候,沁心的喊声让其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小说来,大哥哥的呼吸停了!” “什么!”这句话彷如晴天霹雳,把斑鲛的怒火瞬间浇熄。 他立刻凑近段臻身边,段臻的心跳很微弱,沁心知道这样拖延下去,就算此刻还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了气。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夜蝶等人不再管萧螯都围在了段臻身旁。萧广姗姗来迟,对着沁心道:“你们抬着他跟我来,到医舍以后为他诊治。” 段臻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冗长而明媚的美梦。梦里有鸟语花香,姹紫嫣红。他流连在花团锦簇,而一只与夜蝶相仿的彩蝶在翩跹起舞,他陶醉无比的伸了个懒腰。于是微风便拂过花园,暗香涌动。段臻又困了,他被痒痒的花粉弄得想打一个喷嚏,最终却没有得逞。 有一个声音在呢喃,蛊惑性十足的天籁之音,段臻抬起头,除了湛蓝的天空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他心里不住的想,要是一辈子就在这个人间仙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段臻舒服的压在花丛中间,咕嘟一声花瓣便如同色彩斑斓的雨下了起来。 他冲着那只乐此不疲的彩蝶大喊:“夜蝶!夜蝶!”可惜那只彩蝶依旧飞舞不歇,他用力站起身体,想要走得更近一些,他有点怀念夜蝶明媚入水的笑容,还有那颗生动的小痔。终于,他伸出手,小心的碰触到了蝴蝶的双翼,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大惊失色。 那只活灵活现的彩蝶身体变得僵硬无比,落在花丛间再也无迹可寻。段臻惊悚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凝固了,那些花朵根本就是死物,她们经不起任何揣摩,只要凑近就能够嗅到扑面而来刻意为之的人造痕迹。他们不过是塑料做成的赝品,他害怕了,他大声的呼喊,身体一震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合围。 “谁在这里啊!求求你们说一句话啊!”段臻快崩溃了,空旷的天际,一击拥挤的花房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声响。 在梦里,段臻的连痛苦的扭曲,他在用尽全力突破这个漫无边际的假象。终于,段臻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眼眸被并不明亮的烛光装盛得满满当当。用了几分钟的呆滞,段臻总算习惯了自己身处的环境。沁心伏在段臻的床前已经熟睡,看着门开的昏暗,他明白现在已经是夜晚。 段臻看到沁心仍旧穿着之前的决斗服,原先披散的蓬松长发被整齐的梳成两个分向两旁的大辫子。头发太过茂盛,段臻无法看到她熟睡的脸庞。这样下去会感冒的,虽然沁心是妖,也许不会感冒,但段臻还是想要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披在她的身上。他想要活动右手,却发现手臂已经被牢牢固定在木架中,而且一经动作,那种疼痛感还是汹涌而来。段臻只能作罢,正在此时夜蝶竟然打开了房门,与段臻错愕的表情撞了个满怀。 “你醒了!”夜蝶惊呼一声,但她立刻意识到什么便压低了声调问道,“你感觉还好么?” 段臻脸上缠绕着绷带,萧演下手太狠了,他现在半边脸右脸还浮肿着根本无法发声。段臻只能把左手小心的提起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夜蝶走到他的身边想要说些什么,沁心却嘟囔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把头偏向一边,却因为有一个缝隙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哎哟!”段臻千方百计不想惊动沁心,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只好苦笑着与夜蝶对视一眼。 “诶,大哥哥你醒啦。”沁心见到段臻一只眼睛正看着自己,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她没等夜蝶便立刻想到了什么,气呼呼的质问道:“大哥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乱来了。我都说了,那种药丸是我们灵花一族的禁忌——冷艳芳华,不能随便乱吃的。” 段臻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想解释什么,又没法开口。沁心一看他的样子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我嘱咐过你,你最多智能吃一粒,多了会产生可怕的后果。要不是因为怕日后还用得到,我才不做一瓶呢,本以为你有分寸,没想到你比大叔还过火。” 后面的话还有很多,但段臻却没有认真聆听。他用灵力对夜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应该还在角斗场,现在我在哪里?我们赢了吗?” 夜蝶嫣然一笑,段臻醒来让她心情大好。多日以来郁积在脸上的阴霾消弭不见,她解释道:“你赢了萧演,但萧螯说三天以后将有第二场决斗,而这一次是两两对战。” 段臻紧张的问道:“这一次谁出战?” “沁心和斑鲛。”夜蝶解释道,“我在这里无法使用灵力,而且我从萧广处得知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之间的默契度极高,想要短时间内就超过他们根本不可能。但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战术,也许能够和他们打个旗鼓相当。” 原来如此,段臻把脸转向沁心,怪不得沁心看上去如此憔悴,原来是白天要和斑鲛联系默契度,晚上还要为段臻诊治,真是辛苦她了。想到这里,段臻不好意思的笑笑,沁心机灵,立刻就明白段臻这是在致谢,但段臻确实太乱来了,一定要教训他一次不可。 沁心立刻嬉皮笑脸的说道:“谢谢就不用了,不过大叔为了救你也出了不少力,这样吧,等出去以后你帮我请大叔吃一顿就行了。” 段臻嗔目结舌,怎么个意思?自己昏迷这段时间,他们两人的感情就好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会帮斑鲛讹自己的饭了?段臻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头。看他死了爹的表情,加上骨鲠在喉的姿态,沁心欢天喜地起来。 “对了,我睡了多久了?”段臻被她这么一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夜蝶蹙眉思索片刻,然后认真的回答道:“按时间推算的话,应该有两天三夜,对了,你饿不饿?” 段臻摆摆手,他严肃的说道:“这么说来,决斗就在明天进行?” “是的,不过你放心吧。沁心和斑鲛两人的配合日渐纯熟,想来足够应付。”夜蝶不敢把事情和盘托出,斑鲛虽然和夜蝶与段臻都有极为精彩的配合,却不知为什么就是同沁心格格不入,两人日以继夜的练习,到现在依然收效甚微。不过段臻现在伤重不便,要是告诉他,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段臻何等聪明,他从夜蝶不自然的脸上读到了这个信息,于是认真的说道:“换我上场吧,我和大哥应该能够应付。” 夜蝶杏眼圆睁:“开什么玩笑!你想干什么,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帮上忙。你就不能注意点自己的健康吗?” 面对夜蝶的责备,他心虚的低下了头,是的,段臻太乱来了,从来都是。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其他三人才会对他无比信任,因为当天地将崩,会有一个并不伟岸的身影为他们擎起天道,段臻微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还有融合之力!” “不行!”夜蝶愤怒的喊出声来,把沁心吓了一跳。 融合之力的暴走,也许在明日将要重现! 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夜蝶一听到段臻这么说,就已经猜出个分,段臻想要再次动用融合之力。但那时候段臻恐怖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况且他一旦暴走,凭现在的身体如何吃得消? 段臻也有自己的理由,但不管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说白了就是不放心沁心和斑鲛两人,甚至连夜蝶都不放心。 其实段臻并没有恶意,他无奈的偏过头,两人在房间里安静的争辩,谁也说服不了谁。沁心又困了,她很机灵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依旧沉默的两个人。 段臻并不是不放心他们的能力,只不过经过与萧演的决斗,他已经明白对方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伙,根本就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萧螯!段臻在心中恶狠狠的重复他的名字。段臻的手臂被固定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挪动,不要说站起来,就是稍微动作都会被彻骨的剧痛淹没。 两人相持不下,这时门嘎吱一声响了,一张段臻做梦都不想看见的脸庞就这样突兀的闯入两人的视野。 萧演,驾到。 萧演看上去面色很好,只是左臂被钢板固定好,他其貌不扬,但一笑起来就遮盖不住散发出的邪气。他大大方方的走进病房,然后四下看了看,眼神睥睨的问道:“萧傲,你还没死啊?” 段臻知道他这是故意气自己,索性没好气的和夜蝶下了逐客令,让她代为传达。夜蝶对萧演也没有任何好感,作势就要把他赶出去。 萧演从两人难看的表情里早就明白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不过他倒是不拘谨,一屁股坐到原本沁心的位子上,冷不防道:“见到老朋友也不表示表示,太让人伤心了吧。” 夜蝶没有拽他,她嫌脏。她冷脸道:“你想干什么?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吧。”这当然是段臻的原话,只是段臻没办法出声,只能用灵力向夜蝶转达自己的意思。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但如果关系到明天双人决斗呢?”萧演依旧不动声色,对方会上钩的,一定。他故意延迟了几秒钟,让段臻等人的目光汇集到他的身上,他才心满意足的说道:“我们可以交换情报,互利双赢。”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因为自始至终段臻和夜蝶两人的面部肌肉都是呈现紧绷的状态,与敌人交易,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场并不愉快的交谈落下尾声的时候,夜蝶送走萧演后,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要相信他?” 段臻舒服的枕着靠枕,露出半个勉强的笑容,他从容的回答道:“因为他没有说谎。” 第二天还是到了,它风云不惊的拉开序幕。同时意味着决定四个人命运的时刻终于不可阻挡的到来,最紧张的人莫过于段臻。因此哪怕段臻的身体条件并不乐观,他还是固执的要求夜蝶搀扶自己到达可以清楚看到斑鲛的位置。 萧螯一脸镇静的站在三天前的位置,段臻一眼就看到他矮小而瘦弱的身躯。看来你也很关心我们的死活呢,不过,千算万算,你还是功亏一篑。 是吗?萧螯冷笑,他已经觉察到一双熟悉的目光对自己紧追不舍,但他没有点破,你一定这么想吧,不过我会告诉你,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斑鲛与沁心进场了,他们手牵手站在背对着段臻的决斗台方向。沁心的手心已经浸出绵密的汗水,那是紧张与恐惧的自然反应。斑鲛拍拍她的头,从容道:“记住上午的战术,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沁心抬头凝视这斑鲛的黑脸,迟疑片刻后终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你要小心。” 对面上来的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还有他们的决斗兽。这对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给人的第一感觉只有一个,矮,还有就是挥之不去的诡异。他们的决斗兽分别是一只遍体绿光的天牛,一只个头奇大,老鼠大小的行军蚁。 “准备好了吗?”裁判没变,还是那个胡子拉杂的中年人,他认真的询问双方决斗者后,向着萧螯的方向点点头。 “开始!”随着他的手势。现场的观众立刻紧张起来,经过了段臻那一场鏖战以后,今天的观众声势更加壮观,他们的热情已经被彻底点燃。 “注意了,你先撑开融合力场,我把萧森引开。”斑鲛说了一声便站好姿势,点名就要挑战萧森。 昨晚萧演把两人的情报大体说了一遍,那两个兄弟分别叫做萧森c萧林,哥哥萧森的决斗兽的幻光天牛,弟弟萧林的决斗兽是火焰军蚁。而这两人的配合几乎天衣无缝,唯一不算破绽的地方就是两人似乎对于主导地位相持不下,想要赢下这场决斗,不能硬拼只能用计。 沁心的融合立场可以覆盖最大十米的范围,但决斗台只有上百平方米,如果真的完全撑开,反而对斑鲛的行动带来极大的限制。因此她只撑开四米范围,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又不会让看不见的空气壁挡住斑鲛。 萧森萧林对视一眼,巨大的行军蚁便昂首不断的舞动两根长须,随着它的动作,四面八方用来一片潮红,像是赤潮一般绵密,看来它是蚁后,能够命令兵蚁进行进攻。而萧林的计划就是先把地面全部控制,到时候就是幻光天牛的表演时间了。 这些情况很显然萧演已经交待清楚,所以沁心也不慌张。只要融合立场存在,那些行军蚁再多也不要想近身。 对沁心没关系,对斑鲛就有大关系了。他的鲧风盾属于术式,对那些个头奇大的爬虫完全没有抵抗作用,再说了灵力已经派不上用场的情况下,他只能借着蚂蚁的身体快速的跳开,但这些蚂蚁的身体坚硬的像是石头,踩都踩不死,而且那坚硬的牙齿闪烁的冷光,被咬上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萧森c萧林根本没动,他们在一旁看着好戏,还不时的交谈着什么,好像他们不过是两个局外人罢了。沁心见斑鲛躲得很吃力,想也不想便释放出融合巨爪,有形无质的巨大的熊掌便带着呼啸恶狠狠的抓向两人。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瞠目结舌,融合巨爪根本近不了两人的身,因为一直振翅盘桓的天牛用那丑陋的口器将那股巨大的抓力啃噬出一个口子,然后那个裂痕越来越大,融合巨爪碎了! 萧演也到场了,但他没有接近段臻,他很紧张。因为萧螯以为自己派出的人值得信任,而段臻对此同样深信不疑。而只有处于漩涡中心的萧演明白,谎言就是谎言,总有破绽存在。 斑鲛早就料到融合巨爪会无功而返,他早就在快速的移动中占据了最佳的位置,只要先控制住萧林,那么之后的计划就能够顺利进行。 他一脚踢开爬到脚踝的行军蚁,快速绕过天牛的堵截拳头带着破风的利啸奔向萧林。萧林挥挥手打断了对话,认真的说道:“哥,看来有麻烦来了。等我解决了他,咱们继续聊。” 他身形不快,但因为个头矮小重心低,而且行军蚁对他的行动轨迹极为了解,在他踏出第一脚的瞬间便分开了一条只容得一人走过的道路。萧林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扭身一脚踹在斑鲛的打屁股上,斑鲛猝不及防空中的轨迹产生偏差竟直直撞向了萧森。 萧森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一脸无奈的嘟囔一句:“就知道你又是来这一招。”他的力量相比弟弟来得大了几倍,而且一身的肌肉在蓄力的瞬间爆出几条蚯蚓一般的青筋,他猛然一跃,左臂便扯住了斑鲛的衣领,将他丢向虎视眈眈的幻光天牛。 幻光天牛早就按捺不住,它振翅张开巨口,迎着斑鲛的脖子就要撕咬。沁心见情势危急,也不做考虑,再次使用融合巨爪,天牛触角一动便感觉到危险。它立即扭动身体,在空中做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再次将巨爪撕碎。 也就是这段时间救了斑鲛的性命,天牛坚硬的身体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不过地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行军蚁,而且蚁后就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斑鲛一落地,立刻双臂支撑,然后借力滚到别处。 好在他激灵,张着利齿的蚂蚁并没有咬伤他的肌肤,不过还是被划出了几道小伤口。行军蚁的目标本不是斑鲛,它们都聚集到了沁心的融合立场周围,挥动脑袋,用尽全力撕咬着横亘在眼前看不见的立场壁。沙沙的声音让人难以忍受,沁心见斑鲛转危为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哥,你失手了。”萧林站起来回头冲萧森不满的说道。 “别废话,就知道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你就会让我来解决。”一击落空,萧森本就心情不好,弟弟这时候的幸灾乐祸听到耳中说不出的刺耳,他没好气的回道。 “果然,这对兄弟貌合神离。”段臻从他们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大致情况。 夜蝶转头问道:“你为什么对萧演的话那么相信?我总觉得他是在利用我们,如果” “没有关系的,孤业一族对先人制定的规则极为信仰,很大成都束缚了他们的行为,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做出同萧演一样的决定。不过他是不是利用我,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他是在玩火,我们也是。” 段臻双眼目不转睛的观察战局,对于夜蝶的担忧他也完全理解,不过在这个地方,他们只能信赖伙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如果不参考萧演的情报,凭借剩下两个人是有死无生,就看谁笑道最后了。 段臻终于说话了,在夜蝶漂亮的眸子的注视下:“因为亲情毕竟血浓于水,哪怕他在阴险,那份羁绊永远不会淡去。所以,我相信他!” 第四十五章 柳下三横 这是一场赌博,只是筹码并不在任何人的手中。段臻相信萧演,并非他多么善良,而是他叙述关于哥哥的一切,眼中那种憧憬,以及怀想是真实的,这种感觉不能用言语来叙述。夜蝶恐怕没有发现吧,毕竟自己成了巨大的粽子全都是拜对方所赐。 关心则乱。 “你看大哥干的挺不赖的,萧森明显不耐烦了。这样下去恐怕他们不久就要出内讧,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萧螯会不会突然出现干预决斗。”段臻微微昂首,脖子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是很容易酸涩的。 “你还说呢,这里的人让我感觉说不出的异样。”夜蝶嗔怪的说道。 段臻一抬头就看见一名轻纱蒙面的女子,从装束看并不是很在意决斗。而且她的服装虽然与其他观众相差无几,身上散发出让人着迷的气质却活灵活现。这不是个寻常人物,有好戏看了。 决斗场。 斑鲛虽然躲过萧森的围追堵截,但萧林时不时的命令行军蚁挡住他的行进路线,而且那些蚂蚁的巨大下颚上扬,一等到斑鲛疏于防范肯定会恶狠狠的咬上一口。 “小姑娘,你也帮帮我啊。”斑鲛不满的说道。虽然昨晚已经把战术彻底的排练过一次,但实战起来总是有些出入,就像现在斑鲛满头大汗的左窜右跳,他不敢有一刻的逗留,说是脚不沾地也不为过。 沁心其实也很无奈,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自己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见斑鲛求救,她大声喊道:“大叔,你再撑一会嘛。你的对手很厉害,我这边就太弱了,等我解决他以后再帮你。” 萧林一听这话,原本就长得抱歉的脸抽搐得更加骇人,他愤怒的吼道:“小姑娘,说话可要想清楚!你凭什么说我很柔,我哥哥很强。” 沁心说那句话的时候完全是扯破嗓子,唯恐那边的萧森听不见。听到萧林有此一问,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嘟囔道:“本来就是,你看你上来这么久连我身边都进不了,还不弱吗?大叔比我厉害多了,你哥哥还把他打的那么狼狈。” 萧森嘴角浮动一丝浅笑,小姑娘慧眼如炬啊。他得意之下放慢了压迫,这样一来斑鲛的压力骤然减少。他回头对沁心露出一个奸诈的笑脸,果然这话还得小姑娘说才有用呐。 “我警告你,我们兄弟之间向来都是我主导战局,要说强自然是我首当其冲。你信不信我在三分钟内把你的破阵法给毁了!”萧林冲继续装无辜的沁心吼道。 “切,说什么大话。原来你是弟弟啊,让你哥哥来吧,你啊,不行啦。”沁心继续火上浇油。 原本如同潮水一般密密麻麻的行军蚁此时渐渐褪去,不用问也是受了萧林的授意。他一摆手道:“休战2分钟,等会我们再战。” 沁心一挺小胸脯,老神在在的嘟嘴道:“等就等,等多久都没用,反正你就是没有你哥哥厉害。” 沁心的举动当然逃不过段臻的眼中,他回头用半边脸勉强的牵起一丝笑意,然后开心的道:“作战成功。” 夜蝶简直哭笑不得,这么对活宝兄弟真的如传言一般那么厉害吗?不是有什么内幕吧?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回敬对方一个笑脸。 老实说,萧演作为敌人的情报本来就不能全然接受,但现在发展的情况全部都在他的预料之内,真是想不相信都不行。昨晚萧演曾说过萧森萧林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既是亲人,又是对手,他们两人性格都有缺陷,哥哥好大喜功,弟弟刚愎自用。 虽说作战的时候会尽力配合,但谁是主谁是次总是弄不清楚,虽然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认定是自己,但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此时一个小姑娘这样说,那当哥哥的自然心里美滋滋的,而弟弟的心情嘛,估计就像吃了一只老鼠那样憋闷咯。 果然,台上双方竟然中止了决战,各自退回一边,萧森笑容满面的询问,而萧林却一脸不忿,他提出要求自己一个人对付斑鲛和沁心,而作为哥哥你就在一边休息吧。 萧森则不以为然,他很赞同沁心的说法,反正你连一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还是换一下对手吧。这样争辩下去当然是没有结果了,两分钟很快到了,两人怒目而视,约定谁先把自己的对手解决以后剩下那个对手就交给对方。 这样一来局面立刻就出现了逆转,原本被撵着跑路的斑鲛这回是咸鱼大翻身,他不断的把萧森往沁心的方向引诱,而萧林则根本不管哥哥怎么狼狈,就这样被沁心的融合巨爪偷袭几次,一脸狼狈又灰头土脸。 萧林得意洋洋的睥睨萧森,意思是看到了吧,你不是厉害吗?不过他虽然刚愎自用,但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几次绝境中萧林都伸出援手。不过萧森却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自己这么狼狈还不是他造成的。 “夜蝶,你注意到上方那个女人么?我总觉得从一开始萧螯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半步,她恐怕不是女王就是什么重要人物吧。”既然局面已经趋于稳定,段臻也有了闲暇观察周遭的环境。 夜蝶并没有段臻的闲情逸致,她一直都在观察决斗台,听到段臻突然发问,也循着段臻的方向看去,人群中果然如他所说那样,有一名女子正襟危坐,旁若无人的观看决斗。不过她是谁现在根本无关紧要,他们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呢。夜蝶不知道他的意思,便询问道:“主人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突然回想起了萧演昨晚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柳下三横狂刀客,一抹斜阳路平生。”段臻眯缝着眼幽幽道,“我可不相信这会是萧演那样一个粗人说得出来的话。” “你是说?”夜蝶大惑不解的问道。 段臻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用满满的笑意道:“看着吧,等会好戏就开锣了。” 一切都在段臻的计划之中,一直喧闹的观众席上,一个不协调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快速穿梭于人海中,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之前两人谈论的神秘女人。他的行动极为诡秘,要是没有人特别注意,恐怕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斑鲛一拳狠狠的砸在萧林的脸上,而对方一脸不相信的飞出决斗台的模样还映照在所有人的眼眸,甚至连萧森都不敢相信。太突然,也太不合逻辑了。 当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那个陌生人终于如电光火石一般接近神秘女人,手一抖便划出一把奇特的长刀,萧螯自然也看在眼里。他心急如焚,立刻向裁判示意决斗中止,而他则根本没有任何迟疑便飞向女人身侧。 但近在咫尺的陌生人怎么会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剑出如风,夺人咽喉。一剑挥出便能血溅五步!看来他没有取目标性命的打算,从他出招的力道可见一斑。 夜蝶的表情恐怕与神秘女人相似,这一切都在段臻的计划之中,难道他从萧演那里得到了其他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萧演可没告诉我,这是我瞎猜的!”段臻没让她等多久,便语带开心的说道。 危急之下,萧螯可不管旁人,冷森森的匕首脱手而出,在空中幻化出十几道耀眼的银芒,很不幸周遭几个不想干的观众应声倒地,这一来也确实让那个陌生人有些不自在。要是混乱中劫掠对象横尸当场,恐怕这回就徒劳无功了。 陌生人当机立断把女人一掌拍晕,看架势准备夹着她快速逃离现场。 萧螯的脸色极为阴沉,他怒吼一声道:“柳如尘,你以为来了还跑得了吗?” 被称为柳如尘的陌生人冷冷一笑,把身上的伪装索性褪下。原本穿着的灰褐色长袍落叶一般飘到决斗场中央,出现的是一袭白衣,面容清秀却带了几分暧昧的男子。他勇敢的直视萧螯道:“既然知道是我,那你认为我真的跑不了吗?” 萧螯冷哼一声,其余护卫队的成员已经跃跃欲试,看来一场更加激烈的决斗就要上演。萧螯手一挥,双剑赫然在手。“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吗?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老样子,像一只,喔,不对,是一群老鼠在黑暗里潜伏。我已经厌倦了对你的长期围追堵截,如果你是那个老不死的传人,就和我一决生死。” 柳如尘轻笑一声,他夹紧了女人,毫不在意的说道:“是吗?你胸前那道刀口恐怕还在隐隐作痛吧,大言不惭。要挑战我,你还不配。不过你手下的狗太多了,我可不会傻傻的陪你玩车轮战。” “夜蝶,快让沁心他们到预定地点集合,现在现场出现混乱,正好是我们逃走的时机。”段臻收起笑意,萧演,你果然还有后手。不过这意味着背叛,背叛者的下场你最清楚!孤业一族将没有你的立锥之地,但你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座塔,去探寻更加广阔的天地。 “明白了。”夜蝶虽然并不明白段臻的用意,但在几个小时前,斑鲛与沁心两人准备踏上决斗台之前,段臻却让她将其他两人带到某个地方集合,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事情,不过他没有细说,夜蝶也没有多问。 混乱中的萧演脸色青紫,他的拳头攥得就要楔入肉中,柳如尘出卖了他!原本他认为这场交易里,是他主导着一切,但事实看来,无论是段臻抑或是柳如尘都看出了自己的居心。和他们比较,自己简直稚嫩的像个孩子。 但事已至此,除了彻底反叛,去追寻那个已经呼风唤雨的哥哥的足迹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人群因为出现死伤而慌乱无比,这也提供了段臻等人逃跑的机会,而萧演用怨毒的双眼狠狠的瞪了依旧醒目的柳如尘,恨恨的呼出一口大气。 出人意料的结局,却有一个更加出人意料的阴谋,这个阴谋的酝酿与实施,无不与一个名词紧紧相连,那就是——贪婪! 第四十六章 浑水摸鱼 夜蝶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段臻,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案后不再犹豫,立刻动身去通知沁心等人。这个突发情况很显然是柳如尘给自己逃亡制造的契机,而他也一定从萧演那边得知自己的虚实。 斑鲛打败了萧林,一脸坏笑的回头看沁心。本想炫耀吹嘘一番,看台上突发状况却把决斗搅乱。观众席掀起阵阵的惊呼,而裁判也立刻中止了比赛。斑鲛一脸惶惑的走到沁心身边问道:“小丫头,你说咱们这算赢还是算输呢?不会又是萧螯设下的诡计,有意偏袒那一对兄弟吧。” “我不知道那个大伯怎么想的,不过有没有关系嘛,你看那个男人不就清楚了。”沁心手一指,在她指出的方向柳如尘纯白如雪的长衫便高挂空中,萧螯如第一次一般悬浮在半空中与其对峙。 剑拔弩张。空气中再次充斥着紧张的氛围,萧林没好气的爬起来,在他的授意下,行军蚁潮渐渐褪去,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裁判示意决斗者先回到等候区,等到突发状况结束以后再行比试。 斑鲛还想再看看热闹,却被长得矮胖如冬瓜的一个男人向等候室方向驱赶。斑鲛悻悻回身,还不忘记多看上几眼,同时不满的叫道:“喂,别推,我自己会走。” 沁心抹去额头的汗水,也被横空出世的一袭青衫所吸引。很显然被那个男子英挺的面容,挺拔的身躯都对女性有特别的诱惑,虽然沁心并不谙男女的情愫,却也对美好的东西有自然的追求。 两人恋恋不舍的回到等候室,除了那个矮冬瓜以外,没有其他孤业一族的人看守。很显然那些所谓的护卫营精英都被出现的家伙调走,好大的排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斑鲛正想和沁心胡侃几句,却一抬眼便看见了匆匆闯入室内的夜蝶。 夜蝶想也不想,便拉着沁心,让斑鲛也跟上。两人闹不明白情况,但夜蝶语气急促,显然是很急切的事情,便也不多问,迈腿便要走。他们想离开,“矮冬瓜”可没那么好说话,他立刻身形快速移动到门前,挡住三人的去路。 “回去,在你们没有见到女王之前,绝对不允许离开!”矮冬瓜语气严厉,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不客气,斑鲛更不客气。他一脸狂傲的警告道:“老小子,我劝你在小爷发飙之前麻利的滚到一边去,不然小爷举手间便把你废了!” 沁心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体力也有些吃不消。夜蝶更是几乎没有任何灵力,想要与矮冬瓜对战自然落到了斑鲛的身上。夜蝶怕斑鲛耍浑,要和对方拖延下去。于是出声提醒:“速战速决。” 斑鲛听她这么说,立刻抖擞精神,挥舞了一下拳头道:“知道了师傅。你们先退开,三分钟内结束战斗。” 三分钟?这是大话,萧螯何等精明,他岂会不知道在混乱之中段臻等人会见机逃跑,所以这个矮冬瓜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准确的说,他是萧螯的前辈,地地道道老一辈的护卫营卫士。用他来控制沁心等人,不怕段臻会逃跑。 柳如尘依旧在空中纹丝不动,周围的护卫营卫士见萧螯不下命令,都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萧螯,你算一条好汉,可惜啊,明珠暗投。”柳如尘幽幽道,说着话还故作惋惜的叹口气。 “柳如尘,你觉得凭你们那几号人就能颠覆孤业王庭的势力?就能够推翻孤业王庭的权威?我告诉你,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师父天启狂刀,都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萧螯冷哼,说话声更加沙哑刺耳,如同磨砂纸划过玻璃一般让人极为不适。 柳如尘一听到“天启狂刀”四个字脸色大变,他怒目而视,微红湿润的双唇瞬间更加红润,如剑一般锋锐的眉毛挑起许多,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也无法掩饰其中的英俊。他低吼道:“要不是你们这群混蛋,用些无耻下流的招术,我师父根本不会死!” “是吗?”萧螯出神想了想,他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什么,然后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啊,我记得曾经不可一世的天启狂刀只剩下你一个传人了,是不是说只要把你杀了,那么什么刀一族就彻底消亡了?” 柳如尘的愤怒被点燃了,他左手握着的奇特武器在一阵阵的雾气中弥漫出更加庞大的气浪,那把之前不过三尺的刀身像是被什么气体在内部填充,瞬间变成一柄长约一米五以上,宽足有四五十公分的大刀。杀气腾腾的话语言犹在耳,余音不绝:“今日便取你狗命,以慰我师父在天之灵!” 萧螯终于发号施令了:“上!” 与此同时,萧螯双剑如同虹光,在半空中划出两道炫目的弧线,而光芒的中心正指向柳如尘。 别看柳如尘长相高挑,面容白净,更是穿着考究而素雅。但他却远远不是外貌变现出的弱不经风,他一只手便擎起大刀,大刀估计也有六七十斤重,挥舞起来更是有一股无可匹敌的霸气,萧螯想要仗着自己的长剑轻便,速度快用车轮战消耗柳如尘的体力。 柳如尘早就看出来他的险恶用心,却嘴角上扬,轻蔑的冷笑一声。随即看都不看,右手一扬,大刀干净利落的将左侧已经率先发起进攻的护卫营士兵手上双剑齐整整砍为两段。而势大力沉的一击,也让原本在空中告诉飞行的士兵无法刹住力道,竟不受控制的撞向柳如尘。 柳如尘根本不屑于杀小喽啰,他一侧身便躲过对方。此时四面八方的敌人已经迫近,他们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网,希图将柳如尘困在其中。萧螯见手下偷袭失手,便下令其他人将柳如尘团团未定,自己与他过过招,要是在混乱中让王室的成员受到伤害,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全身而退。 萧螯心里着急,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现的太过紧张,柳如尘一定会借题发挥,然后与自己讨价还价。所以他故意抬出他师父“天启狂刀”的往事,借此刺激他,让他与自己一战,士兵便能够趁隙救回王室女子。 萧螯冷冷道:“柳如尘,你敢不敢与我一决死战?若果你赢了我,我就放你走!如果我赢了,留下女子,还有你的命!你看如何?” “乐意奉陪!” 柳如尘一手夹紧女子,一手要挥舞大刀,不到一会功夫便满头大汗。他恨不得把手上的女人一刀砍成两截,无奈萧螯苦苦相,根本没有让他有丝毫喘息的功夫。他无奈之下只能一狠心将女子抛向观众席,他的出手力道很大,既然弄不到活的王族,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萧螯双剑极为精到,他的剑细长,萧螯一身巧力下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再加上腰间的飞行装置,速度比柳如尘快上了一二分,不过柳如尘心思机敏,他的大刀体形大,格挡面积也大。 哪怕眼前那些剑光四起,他只要使出力劈天下的一招便能够让琳琅的星光化为无形。萧螯也很吃力,他力气并不大,多年的征战让他比一般人的直觉更敏锐,他不断的进攻柳如尘的盲区,最后迫得对方不得已要丢弃王族女子,还好有两个士兵小说,在女子落地之前稳稳接住。 萧螯力气用了大半,但柳如尘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筹码,他仰天大笑道:“柳如尘,你聪明一世,可惜糊涂一时!若有公主在手,我还不敢伤你,现在你必死无疑!” 柳如尘听他这么说,突然回眸一笑,不屑道:“你真以为我会故意闯进你的老巢?谁聪明一世?又谁是真糊涂现在就下结论为时过早吧。”说完这话,身侧便开始飘起一阵轻雾,原本生动的轮廓渐渐模糊,他在气化!周围人包括萧螯在内都目瞪口呆,煮熟的鸭子,飞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斑鲛一路疾行,他对眼前的萧演很是好奇,原本自己已经要和那个矮冬瓜,被萧演称为坤爷的家伙大打出手,就是萧演突然出现,声称要手刃仇敌,在得到他许可的情况下突施杀手,赶紧利落的将那个老家伙的脖颈折断。 “别废话,现在我们立刻从宫殿出去,到了地方会有人接应我们。”萧演心情复杂,他原本想利用柳如尘,他以自己做对方内应为筹码,换取柳如尘遗族的几个青壮年的性命,只要自己风头能够压过萧螯,就有可能爬到高位,到时候想要假借任务出走也更加容易。 但柳如尘明显虚与委蛇,他表面上答应的很好,却在关键的时刻却峰回路转,他本来只是闹些小事罢了,目的不过是捣乱,从而让萧演能够得到段臻等人的信任,从而得到更多的利益。他向借此向段臻示好,当然关于自己哥哥那一段,是七分真,三分假,因此段臻才会相信他,而这一切都因为柳如尘的轻举妄动而化为泡影。他恨啊! “奇怪,那些守卫怎么死了?”沁心跟着其他人,她一眼就看见沿着出口一路上横七竖八躺倒了几十具尸体,从穿着上看不过是门卫兵罢了,他们的战斗力不强,而有几名精英也血溅当场,一刀枭首,干脆无比! 萧演冷声道:“柳下狂刀——柳如尘!如此狠辣的手法,出了他没有别人。” 夜蝶道:“就是出现的白衣男人?” “是。我们现在这么狼狈都是拜他所赐,所以见到他以后,我一定要狠狠地揍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一顿。”萧演咬牙道。 “你终于来了,段臻?”柳如尘早就等在大门之外,段臻出了那压抑的宫殿,霎时间灵力回路便畅通无阻,原本的伤痕快速愈合。此刻脸上的淤青浮肿也已痊愈,他一把扯下缠绕其上的布条道:“看来你也不慢,柳如尘是吧?找我们有什么目的?” 第四十七章 初露峥嵘 夜蝶等人一前一后往大殿的出口奔跑,而段臻终于和神秘的男子碰面了。这一切好像都在计划之内,柳如尘对段臻很感兴趣,或者说对他的力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段臻一路出来就发现那些原本应该严整化一的看守被无声无息的解决干净,下手干净利落,绝没有拖泥带水。眼前的男人一袭白衣,无论是身材还是面貌都属于那种让人一眼便过目不忘的类型。 “你在找我?”段臻出来以后,发现原本被压抑的灵力回路变得极为顺畅,沁心给他服食的丹药终于发挥作用,才一会功夫脸上四肢的伤痛大大减缓,他终于能够正常的说话。不过眼前的男人光看那冷冰冰的表情,便知道是难缠的对手。 这名白衣男子自然就是之前牵制萧螯和他的手下的柳如尘,他对于自己的杰作根本不放在心上,估计现在萧螯还在和自己的影子玩过家家呢。他上下打量着段臻,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连他说话的时候嘴唇的动作都极小。 “是,你想要向上,就不能进入拜月神殿。” 段臻疑惑不解,不过他一定会为自己解答存在的疑问。索性便将缠绕在脸上与手臂上的布条慢慢拆下。眼前是一片黄沙茫茫,胡杨依旧沉默,天光暗淡。分不清四季的沙漠,咆哮着风,被荒芜占据的不毛之地。 只是那股热浪也会被柳如尘彻骨冰凉的语气浇熄,他点头道:“你一定好奇,为什么女王会对你这种小角色感兴趣。她当然不可能是想把你们奉若上宾,只是觊觎你的力量罢了。叱咤风云,令人闻之色变的鬼域圣兽魅鲛又如何,还不是着了他们的道,变成一个只能够餐风饮沙的朽木?” “你是说,那些所谓决斗不过就是让我们消耗气力,最后不得已束手就擒?”段臻的动作停顿下来,听柳如尘的叙述,孤业一族的居心还当真险恶。旋即他苦笑道:“但那又有什么办法?想要上塔,只能进入王庭。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免不了去闯上一闯。” “勇气可嘉,就是南辕北辙。”柳如尘伸手接住空中席卷的细沙,似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当真认为通向上层的通道在那宫殿里?你未免太小瞧孤业一族的城府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把那里翻个底朝天也别想找到出路。” 听他这么说,一定是知道内情。不过两人的交谈并没有过多久,萧演便当先出现在大殿门前,一看见孤绝的柳如尘立刻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冲着对方咆哮道:“柳如尘,你这个阴险小人!计划说的很清楚,我给你提供情报,你只是搅乱决斗,为什么会演变成劫持公主!” 夜蝶等人也随后出现,他们见到段臻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过眼前的男人很显然深不可测,他们便走到段臻身旁,与他交谈着什么。 萧螯看着半空中渐渐消失的柳如尘,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道。略微干瘦的脸庞扭曲得极为怕人,他身形如电,双剑眨眼间便将那如同雾气般的“柳如尘”拦腰砍成无数段,既然你要玩,我奉陪! 所有人都听到了萧螯严肃的命令:“召集精锐护卫营卫士,立刻搜索逆贼的下落!” 柳如尘根本不屑于和萧演争辩,他任由对方咆哮,只是轻轻的挥手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叫段臻是吧,跟我走,萧螯和他的狗腿子随后就会追上来。” 萧演骂了一通,终于把愤怒的情绪发泄一空,此刻颓然的盯着柳如尘冷冰冰的脸,突然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苦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啊。既然自己没有容身之所,索性豁出去,和对方一起干,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吧。 夜蝶并不信任柳如尘,她用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凝视着段臻,段臻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便干咳几声道:“跟上吧,反正那个鬼地方我也不想呆了。至少相比柳如尘,他们的势力太过庞大。” 段臻言下之意就是柳如尘更好控制,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作打算也不迟。 既然段臻已经发话,其他人也不说什么,都跟上了柳如尘的脚步。临行之际,段臻突然说道:“既然我们大家都开诚布公了,那你安排的后手也该让我们看看了吧。总不能一直都是你在暗我们在明,容易滋生嫌隙不是吗?” 柳如尘哈哈大笑,果然心细如尘,自己的名字给段臻才是恰如其分。他是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的大笑,不过说真的,很迷人。他笑了几声,又恢复了冰块脸,对柳如尘这种人,他孤绝,但又不孤傲,孤绝的人往往是会当凌绝顶,他孤独,他看遍了天下的英杰,却苦于没有能够让自己引为知己的存在,而段臻的出现意味着以后的日子他不会孤单。 惺惺相惜,大抵如此。不是我狂,是你不配让我表露真性情,这样说应该差不多。 “没想到你还真是让我大出意料,我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被你这个局外人一眼就看出了真相。”柳如尘说完转身对着空旷的沙海说了一声:“如烟,可以现身了。” 话音刚落,一棵匍匐的胡杨树的树干方向窸窸窣窣的开始蠕动,那层伪装渐渐褪下,原本直径两米的树干中间早已镂空,而表面却精心的修复好,看上去极为自然。根本没有人能猜到里面原来另有玄机。 柳如烟款款而行,身段曼妙婀娜,脸上蒙着黑色纱巾,一身连衣裤干脆利落,拳头则紧紧攥着某种物件。“没想到这位小哥还真是慧眼如炬,我还以为自己躲得很好,丝毫不露破绽呢。” “既然你已经安排了后手,那我们走吧。”段臻对她没兴趣,意兴阑珊的对柳如尘道。 萧螯急匆匆的集结了大约两百余人,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战斗力无需质疑,他心里很着急,因为柳如尘的出现打乱了所有计划,原先他得到的命令就是让段臻等人丧失战力,用车轮战与消耗战术让他最终只能屈膝于孤业一族。 如果段臻与柳如尘两人碰面,那自己的如意算盘就彻底宣告失败。此次一定要将段臻等人擒住,而且要将他的四肢全部打断,以免再发生逃跑的意外。 其实他原先想直接传达女王的意思,毕竟魅鲛被抽出灵力之后仍旧能够苟延残喘,只要段臻能够主动交出体内的至尊之力,那他们便可以高抬贵手放对方一条生路,指出通向上层的通道。 但经过初次交锋后,萧螯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段臻对自己抱有很强烈的敌意,而且他体内的力量很庞大,以自己那十几号人只能勉强压住阵脚。若不是控制了斑鲛,鹿死谁手还真难说,他立刻改变了计划,既然两人兄弟情深,那只要牢牢的掌握着斑鲛,段臻绝对不会一个人逃跑。 就在这种时候,柳如尘却横加阻挠,这其中一定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正在此时,传来的坤叔被杀的消息更让他震惊,以段臻等人毫无灵力的情况下,想要杀死身经百战的坤叔,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在他细问之下,才大约了解到坤叔死前萧演曾经出现过,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奸细!萧螯恶狠狠的骂出声来,他严令士兵把萧演这个叛徒带来,他要亲自审问,但对方早就脚底抹油,上哪里找去。 萧螯怒不可遏,果断将目标多加一个,把萧演这个叛徒千刀万剐。萧演要是知道这个情况,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除了柳如烟以外,其他人都冒着风沙往北方疾行。一路上风沙小了许多。段臻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但从柳如尘的表现来看,很显然并没有伤害自己一行人的意思。毕竟从萧螯的口中得知,他们一族只剩下少数人,况且在大漠中没有阻碍灵力回路的劣势,真刀真枪自己还真不怕。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黑色的山峰面前,黑山与某种磁铁矿石的颜色很像,呈现出近似于长方体的形状,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大疙瘩,分外突兀。走进了看才发现这座山比想象中更大,柳如尘回头道:“跟上我,进了里面我们就安全了。” 段臻停住脚步,他让其他人在门外接应,自己先进去谈个究竟,等到确认没有异常大家再进去。他在这段时间内身体已经恢复如初,手臂和脸上的绷带都除去,伤口也几乎都消失不见。 夜蝶本想同他一起进去,但萧演早已经豁出去了,反正都无家可归了,管他有没有陷阱,进去再说,段臻有了他的陪同便让夜蝶耐着心等待片刻。 三人一前一后穿过黑暗的隧道,耳畔能够听见水滴落砸在地面的声响,因为周遭过于安静,这一点点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刺耳。 柳如尘没有说话,其他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段臻听着前方规则的脚步声沉默的前进着,这条黑暗的道路也在沉默中无限的向前延展,长的好像没有尽头。 萧螯准备出发的时候,萧林却突然跳上了观众席最醒目的位置,他大声的呼喊着萧螯,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萧螯此刻心情复杂,恨不得肋生双翅,眨眼间将愚弄自己的段臻等人碎尸万段,哪里会有多好的耐心。 但萧林的表情确实不像是玩笑,于是他落在对方面前,萧林紧张的叙述着什么,萧螯听着表情震惊无比,旋即露出一抹笑意。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天助我也! 柳如烟一直蛰伏在殿外的某个角落,等待着萧螯的追杀,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猎物们却始终没有出现。作为猎手的她也渐渐不耐烦起来,但她怎么会知道,当萧螯再出现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场景会让她猝不及防。 一场生死追逐战即将上演,不仅惊险,更加匪夷所思。 第四十八章 剑拔弩张 柳如烟等待许久,萧螯等人终于缓步出现在大门前,她本想趁着人多眼杂将萧螯结果。一旦群龙无首,追击任务自然只能搁置。谁知对方好像早有防范,不下两百人的队伍分散在各处,间隔足有5米,萧螯则居于中间,想要在全副武装的护卫营内取指挥官的首级,难啊。 萧螯有自己的王牌,根本不着急。他最怕的就是柳如尘躲进茫茫沙漠中,在恶劣的环境下,有了风沙的隐蔽,想要找到沧海一粟的敌人,可以说极为困难。但萧林通过蚁后传达的信息得到一个惊人的情报,原来在混乱中有一只兵蚁隐藏在了斑鲛的衣服内,那是一只微型行军蚁,又没有发动进攻,斑鲛根本无从查知。就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搜寻任务变得清晰明朗,无论对方跑到哪里,只要有蚁后存在,他们便无所遁形! 既然如此,萧螯索性便休息片刻,让他们跑远一些,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发动奇袭,必定马到成功。另一边的斑鲛百无聊赖,他和夜蝶等人等在门外,依照他的性格,这种无聊的事情肯定提不起兴趣。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说怪不怪,怎么一出了那个棺材般的宫殿,我感觉灵力又回到了身体里。” “那有什么,孤业一族本来就是古老的种族,他们繁衍至今凭借惊人的智慧,以人类的社会性不断发展,并且在妖魅横生的鬼域生存下来,自然有他们的手段。”夜蝶解释道,不过她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移到黑漆漆的隧道口,看得出她很是担忧。“不过孤叶向来信奉月神,对于阴柔的自然之力趋之若鹜,他们认为月亮中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沁心匆匆出来,没有时间换上平常的装束,觉得自己身上的决斗服怪怪的,便问道:“大哥哥怎么还不出来?” 萧螯等人已经开始向着黑色矿山方向开始行进,隐藏在暗处的柳如烟立刻意识到不好,如果他们队伍混乱,一路疾行的话,自己还有机可趁。但现在这种情况,恐怕真是束手无策。她现在又脱不开身,没法向远在巢穴的其他人通风报信。面对着柳如烟的焦虑不安,萧螯表现的很稳重,他低声询问萧林道:“他们的大概位置在哪里?” 萧林因为决斗吃了亏,心情郁闷无比,但就是这无心之举却直接主导了围剿行动,他破格被萧螯任命为护卫营一员,换上了黑色战斗铠甲。只是周围都是一脸煞气的战士,他混杂在其中也能感觉得出腾腾的杀意。见队长问起,他也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大概方位在正北方,三百多里的一个地方,周围有不同的妖力,人数应该不下5人。” 萧螯意味深长的笑道:“看来这回真的可以一网打尽了,命令队伍全速前进,到5里的距离之后全部徒步疾行。” 穿过暗无天日的隧道,段臻终于看到一抹亮光。眼前出现的是一段向下的台阶,柳如尘平静的说道:“往下走就到了。” 段臻好奇的问道:“带我们来这里究竟为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遗族,生存环境太过严苛,我们的食物所剩无几,只有逃离这片广袤的沙漠才能有一线生机。”柳如尘说话间流露出凄清,他努力的很久,五千多年前孤叶王庭进驻炼魂塔,带来了一群俘虏,但那些俘虏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而擒获魅鲛一役中原本有近万人的俘虏最后只剩下不到两成,完全不需要他们去送死的,但那些无耻的上层却做了这样的决策。一方面是为了遏制人数越来越庞大的俘虏阵营,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省口粮。 柳如尘也是俘虏的后裔,传到他已经是不知道是多少代了,而他的上一任便是让萧螯都谈之色变的“天启狂刀客”,也是因为有他的存在,让原本盛气凌人的王庭终于略有收敛,但俘虏就是俘虏,他们对狂刀客的态度极为暧昧,不断的拉拢和利诱。而他心知肚明,索性顺水推舟,最后策划了一场奴隶暴动,而这些人都是饱经蹂躏践踏的俘虏。那场战斗太艰苦了,天启狂刀客一个人独战不下百人的精英卫队,不仅打退他们,更是将上百个奴隶保护到了这里。 当然,其中用了很多手段,就不再赘述。柳如尘继承了天启狂刀客的衣钵。他此生的使命便是带领信任那些手无寸铁的奴隶们找到生存的钥匙,过惯了躲躲藏藏的日子,他已经厌倦,每日面对面黄肌瘦的人们,他的信心多次动摇,但师父的音容笑貌依稀在侧,他不能放弃!他绝对不能辜负师父的期许! 段臻闻听他的叙述,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是啊,生存本就艰难。而柳如尘与自己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曾几何时,段臻为了身边的朋友赴汤蹈火,这是一样的。直到见到那些蜷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的人们,他才明白,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间地狱。 “我帮你!”段臻坚定的说道。“不过,你要先告诉我通往塔上的路径。” 柳如尘白净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微红,他抽出长刀,小心的擦拭着刀锋。萧演本以为自己在孤业族中算是地位卑微,但这些奴隶俘虏的境遇他根本闻所未闻,见柳如尘的动作极为优雅,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钦佩。也许哥哥就是因为见证了那些看不见的黑暗触角才愤然叛族吧,既然如此,自己有什么回头路可走?终于他斩钉截铁的说道:“算我一份。” “你和你哥哥很像。”柳如尘抬起头凝视着萧演,幽幽说道,“还有之前那个强者,你们身上有一种相似的东西,所以我才选择你作为伙伴。” 萧演微微一笑,也许自己正在沿着一条无比艰难的道路上蹒跚前行,之前自己认为只要得到最高的权利就能够摆脱孤业王庭的束缚,现在看来,当真可笑至极!凭那些高层的城府心机,自己和他们玩简直是班门弄斧,除非突破这片荒凉,才能触碰到崭新的大陆。那便来吧! 萧演陷入沉思,柳如尘把头转向段臻道:“你可能根本想不到,通往上层的魔法阵便在魅鲛的身体下,他们很阴险。魅鲛身体巨大,没有人敢靠近它,也没人敢触怒它。而且通往上层的通路已经被它阻断,就算能够启动魔法传送阵,你也不要想上去!” 段臻暗暗心惊,这么说来,孤业一族早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了。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双眼炯炯盯着柳如尘。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非要和那群人谈条件,可是经过这一次变乱,再回去已经行不通。 “你想到了吧。他们找你的目的显而易见,因为你体内有让他们垂涎三尺的力量。他们驻守在这个不毛之地,凭什么生存?他们吃什么?他们又怎么锻冶武器?这些都很容易理解,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那些食物,他们对于力量的渴求就是最大的动力,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捕获魅鲛?目的就是为了抽出魅鲛的妖力,有了妖力就能够培养出菌菇,就能够以此锻冶武器,更能够提升体质,延长生命!”柳如尘越说越激动,他还记得师父的最终下场,他们打伤师父,斩下四肢,运走以后抽离他的力量,最后师父变成了皮包骨! 想起来都不寒而栗,师父,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只是,要等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但是你不必担心。因为就算我死了,如烟c如晦会继承我的意志。直到颠覆那个腐朽不堪的根基,将他连根拔起! “如果我不把你救出,你的下场可想而知。”段臻沉默的与他对视,瞬间百感交集。 “让他们躲进我的虚空指环,我们有一天的时间计划。”段臻命令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再入宫殿,偷出灵珠复活魅鲛,然后才能启动传输阵对吗?” “没错,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 “确实不多,因为夜蝶他们已经与敌人交火了!”段臻冷冷道,他将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们收回虚空之境后,便立刻跑向出口。 “萧林,干得不错。”萧螯冷笑道,夜蝶等人怎么都没想到萧螯会突然袭击,并且一点预兆都没有的情况下伤了斑鲛。还好沁心及时出手,救下了深处险境的他,不过此刻已经被团团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已经通知了主人,他马上就到。我们先消耗他们的体力,到时候便是决一死战的时候。”夜蝶说完,前方便射出无数绵密的长针,“漫天花雨”果然让人防不胜防。不过萧螯却对这种雕虫小技嗤之以鼻,护卫营战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意识技巧驾轻就熟,怎么会被这种招数所伤? 果然,从针阵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已经立刻躲避开来,前方出现一条通道。夜蝶本想率先突围,身旁的敌人却更加绵密,防御压力骤增。沁心撑开融合立场,对方没法近身,都将矛头对准受伤的斑鲛。斑鲛的手臂淌下血水,他恶狠狠的怒视萧林。自己给了他一拳,而他回敬自己一剑,当真是因果报应。 “手下败将!小爷一定要亲手宰了你!”斑鲛大吼。 “别冲动,互为呼应。尽力击杀多些敌人,保存一些灵力!”夜蝶生怕斑鲛一时冲动让大家陷入危险,于是在手忙脚乱下也不得不出声喝止。 “大叔,你到我后面,我先对付前面的人。”沁心立刻接受夜蝶的指挥,两条融合巨爪轰飞已经迫近夜蝶身侧的敌人。 萧螯冷眼旁观,他没有发现段臻与柳如尘的踪迹,没有对包围网内的众人下必杀令,只是让他们尽力拖住敌人,等到剩下的主角登场再收网。柳如烟一路尾随,跟着大部队一直到了这里,见到双方已经交锋,也不敢贸然暴露行藏,哪怕敌众我寡,她保持了惊人的冷静。如果现在出现,只会让局势更糟。 “混蛋!”柳如尘忍不住大骂道。萧螯太狡猾了! 第四十九章 乱象重生 段臻见到夜蝶的时候,她正全神贯注与对方三个彪形大汉斗在一起,虽然孤业一族的人都偏矮小,但夜蝶女流之辈和他们比起来还是显得娇小玲珑。斑鲛手臂受伤,沁心无暇为她诊治,局面不容乐观。 他也不假思索,将从虚空指环中取出的血魂握在手中,身形一震便砍翻纠缠在夜蝶身边的两名士兵。夜蝶见到段臻安然无恙,便立刻贴在他身边,防备身后的敌人袭击。 “夜蝶,你去帮大哥,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段臻明白斑鲛的情况这样拖下去一定会恶化,况且柳如尘马上就会赶来,那时候两人联手不会有什么大碍。夜蝶与他对视一眼,便不见了踪迹。再看已经到了沁心的身旁,她袖带一飞缠住几名挥剑要砍向斑鲛的手腕,猛然间发力将其中一人直接扯飞,稍微解除了斑鲛方面的危机。 血魂再次蒸腾着红色雾气,段臻挥了挥剑柄,一腔豪情重新在胸中激荡。来吧!帮我的神剑开封!段臻转眼间划开眼前飞来的三名士兵的咽喉,而后又有十几名护卫营精英红着眼睛杀来。段臻伤势并没有好透,略微打斗就感觉气力不济,但那些如狼似虎的敌人根本不会同段臻客气,攻势没有一刻能够减弱。 萧螯弥缝双眼,冷眼欣赏着段臻的表演。在他看来,段臻的程度虽然不低,却经历过大伤,想要恢复五层功力就算万幸了,面对自己苦心栽培的精英们,他断断没有胜算。除非旋即,一抹笑意在嘴角浮现,他冷厉道:“柳如尘,我们已经打到你家门口了,难道还不愿意出来迎接吗?” 是的,他在意的只有柳下狂刀,其他人没有资格与他对垒!柳如尘循着来路已经快到了门口,猛然间听见萧螯的狂言,心中战意升腾,很好。既然避无可避,就决一死战!只在那短促的几秒里,一直沉寂的长刀呼啦一声飞离刀鞘,赫然紧握在柳如尘细长白皙的手掌中。 段臻渐渐体力不支,再这样下去,众人撑不了多久。既然如此,那只能拼一拼了!段臻好不容易用血魂砍断当头直接劈下的五六把长剑,趁着这短暂的空当伸手入怀,还好,沁心炼制的那瓶冷艳芳华还在,他也不管其他,仰头便吞下一粒。身体里一股暖意立刻席卷全身,本已僵硬的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温暖,力量源源不绝的涌入全身。 那些士兵的脸庞隐匿在黑色的头盔下,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表情。不过对于面前生猛的段臻将他们的武器齐崭崭砍成两截,此种震动恐怕不会少。毕竟他们的武器都是用魅鲛的灵力加上沙漠中一种极为坚硬的矿石打造而成,开山破石不费吹灰之力,而如此锋利坚硬的长剑竟然被血魂砍断,简直是不可想象。就在这短促的沉默中,段臻扬手一横,两名仍愣怔在当场的士兵被拦腰截成两断。 仅能露出双目的头盔面具里,惊惶的双眼瞪得硕大无比,然后上半身开始痉挛,最后只能遵循引力重重的向地面落下。段臻双目猩红,神智却完全清醒。解决了两名敌人,包围圈打开一个豁口,其余人并没有立刻补上,段臻也不再纠缠,转瞬间便到了夜蝶身旁。 沁心有了夜蝶的掩护,也有时间为斑鲛治疗,只是那些敌人看准了他们的空隙,连续不断的进攻也让夜蝶疲于应对。段臻横空出现,所有人只能看见空中一道残阳冷艳,箭矢掠过,三名仍旧与夜蝶对战的敌人颓然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你们没事吧。”段臻双目如炬,怒视周遭停下攻击的敌人问道。 斑鲛有气无力道:“还死不了,不过再这样下去离死也不远就是了。” “大哥,你先躲进虚空之境,我们先把外围的苍蝇解决以后你再出来,不用多久,大概半天就行。”段臻说话间双眼撇向一脸从容的萧螯,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和那家伙玩车轮战。擒贼先擒王。 斑鲛一听这话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声道不干不干。他心里恨透了萧林,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萧林,要是萧林只是还他一剑也罢了,但剑刃却沾染了剧毒。这种无耻的手段,斑鲛大从心底深恶痛绝,所以下定决定要血债血偿。 段臻无奈,只好道:“那这样,等我们擒住萧林,之后要杀要剐听凭你发落,这样就行了吧。” 斑鲛这才答应,夜蝶对斑鲛的要求也是无话可说,这种时候还纠结那些个人恩怨。沁心细心的将药粉敷在斑鲛裸露的伤口上,一层一层裹上布条,暂时止住了流血。一切停当以后段臻便将其收入虚空指环内,这个过程里面,段臻与夜蝶不时要提防突然袭来的敌人。段臻猛则猛矣,但好虎加不住狼多,他虽然杀掉不下十名士兵,但那群敌人却浑似不惧死亡,踏着战友的尸体一步步近,终于把斑鲛妥善安排好以后,段臻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战斗,一边对夜蝶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拖住半个小时,我先把萧螯解决掉。只要我这边进展顺利,战场就结束了。” 沁心发觉段臻的异样,立刻明白段臻又服用了冷艳芳华,她不满的抗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又乱来了,早知道就把药瓶没收了。真是的” 她还想多说几句,段臻早就不见踪影,萧螯眼前红光乍现,他挥手让萧林退开,一场大战即将开场。双剑剑刃光滑,足以照人,段臻心里纳闷柳如尘为什么还不现身,但此时大敌当前也不敢分心,血魂在手中横握,加上自身的速度,那力量让人望而却步。萧螯眼见危险时分,嘴角一抹冷笑,身躯不避不让,双剑一前一后准备正面抵挡段臻的雷霆一击。 萧林没有实战经验,见到如此激烈的战斗也不由得心慌意乱,只能找到一个空旷的场地避战观看。而他很倒霉,因为他选的地方正是柳如烟隐藏的方位,既然你来送死,岂有白白错过的道理?柳如烟如同清风徐徐,在专心致志观看战局的萧林身后悄然近,她动作极为细微,仿佛融入了风的律动。直到还剩下三四米的距离之后,她猛然匍匐在沙海上,慢慢的朝前蹭着,萧林根本没有丝毫察觉,死亡的脚步渐渐响起 空中因为血魂与双剑的碰撞火星四溅,加上两股力量的冲击,风沙陡然变化成一个气旋,围绕在外围,而身处气旋中心的段臻与萧螯则咬紧牙关较劲。萧螯脸憋得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看上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反观段臻也相差无几。谁都不敢先一步撤回力道,于是气旋更加强烈,风沙随着风舞动,竟然结成一个沙球将两人包裹其内。 萧林看得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想到王庭的战士竟然有如此的力量,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值一提。想到这里不由的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紧护卫营长的脚步,终有一日出人头地。他正想为萧螯加油助威i,余光中却觉得有一道寒光掠过,直觉中便知道不好,他只好狼狈的就右侧滚开几步,这才惊险的避过如烟的暗杀。 如烟此时美目盼兮,一双丹凤眼包含着深情,但这一切看在惊魂未定的萧林眼里说不出的阴冷。他大呼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除了耳畔呼啸的冷风。还有扑面而来死神的气息,他恐惧的抓牢了双剑,再次大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只是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往往语无伦次,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举动并不是什么值得指摘的事情。终于,如烟开口了,语气慵懒而轻灵:“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杀你的人,其他的,无需过问!” 话已尽,身形现!她双手横握的峨眉刺转瞬间奔向萧林的咽喉,萧林震惊无比,他想跑,但身体里的血性却引以为耻。此时唯有一战,萧林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这边的战况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要坚持一段时间,自己就能得救。届时处于被动的就成了对手,他不再犹豫,行军蚁后从怀中脱出,老鼠大小的蚁后竟一阵鼓噪后打开双翅,笔直的飞向如烟。 如烟本以为对方必死无疑,就在自己要取他咽喉的刹那,一个红褐色的东西向着自己面门冲来。她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进攻,转而蹬着地面退开几步,这才拉开与萧林的距离。萧林经过最初的惊惶,到了此刻已经渐渐平复下心情。蚁后最大的作用不仅仅是召唤兵蚁进行攻击,而它本身也是一个极端危险的武器! “我们赌一把如何?”萧林对柳如烟冷笑道:“如果三十回合内,你杀不了我,我便取你首级。” 柳如烟立足刚稳,耳畔响起沙沙的摩挲声响,余光间撇到破沙而出的无数行军蚁,它们拥有着强壮的下颚,以及黝黑坚硬的铠甲。它们组成一群庞大的微型军队,向着柳如烟快速近。局势不利 段臻与萧螯的交锋持续了足足四五分钟,两人最后都因为精疲力竭而向后倒飞出去,反弹力道太大,周围扬起的沙雾都能够看出两人滑翔的轨迹。夜蝶老远就看到段臻,她本想回身去救援,但自身尚且难保,只好抖擞精神继续鏖战。 “柳如尘,你这个无胆鼠辈!”萧螯在撞到身后的沙丘才勉强停下来,胸腔内翻腾起一股热气,自己同段臻的交手显然斗在柳如尘的观察之中。他猝然明白柳如尘是希望段臻消耗自己的气力,等到自己奄奄一息再亲手解决自己,他不由的对着空中怒吼。“你给我滚出来!够胆挑衅,就不敢和我决一雌雄吗?天启狂刀客竟然收了这么个无能的弟子,恐怕会死不瞑目啊!” 只要柳如尘现身,自己的杀手锏就能够动用了,如果对方一直隐藏在暗处,恐怕想要彻底抓住他只会困难重重。段臻三人已经把自己信任的精英们搅得天翻地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柳如尘,最后又是无功而返。他已经对女王保证,这一次会是最后一次大规模行动,如果没有达成目标,后果极难预料。 “你在找我?”头顶上方浮现的正是柳如尘那张冰块脸。 很好,很好!萧螯终于喜极狂笑 第五十章 棋逢对手(3更,各种求) 段臻横飞出近百米才停了下来,他只觉得五脏六腑的颠簸让自己头晕脑胀。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不过情况危急,现在可不是睡觉的好时机。 无奈的是双臂双脚的疼痛还没有恢复,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只能倚靠着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他休息,敌人可不休息。离他最近的敌人双眼闪烁着恶毒的目光口中乌拉乌拉的咆哮着冲向四肢无力的段臻。 段臻想要强撑起身,但身体是不会说谎的,就这样,屠刀已经举起,死神的脚步清晰可辨,他想大喊,但夜蝶与沁心两人互为犄角,根本无暇抽身救自己。看来只能走到这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竟然叹了口气,却不是为自己。 敌人的长剑闪着寒芒,脖颈已经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冰冷,段臻闭上双眼等待刺入咽喉的剧痛。 一分钟,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一闪即逝的疼痛迟迟未至。终于他睁开双眼,却看见柳如尘的精致面庞。是他救了自己?柳如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道:“现在死还太早,动得了就快起来,别在那里装死。” 段臻老脸一红,努力的动了动手臂,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血魂依旧静默,依旧血腥。他看见怒目而视的萧螯,萧螯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这一切都是拜了段臻所赐,原本他无力起身,柳如尘眼中的杀气暴露无遗。 是的,攻过来吧!萧螯心中在狂笑,为什么连萧林这种无名小卒都有决斗兽辅助,而那些处于高层的护卫营却只能靠个人的力量对抗强大的对手?这肯定不是真的,因为他还有一个最后的杀招,没错!就是圣兽赛露露。 萧林控制着行军蚁后,让他召唤来数不尽的兵蚁攻击柳如烟,把她迫向死角,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蚁群,光看那些闪着恶毒光芒的下颚就知道来者不善。柳如烟对于这些爬虫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她只能一步一步的后退,如果就个人来说,一百个萧林绑起来都不是柳如烟的对手,偏偏行军蚁后的出现却让局势逆转。 她一眼就看见山丘上与萧螯剑拔弩张的柳如尘,情急之下大喊他的名字,让他来救自己。柳如尘本想顺手把萧螯解决了,此刻听见柳如烟的呼唤,也下意识的回头观瞧对方的情况。形势不妙,不过处于高处,视野极为宽广,自然也将生死瞬间的段臻。 柳如尘想也不想,立刻在段臻濒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果了那名敌人。段臻得救了,柳如烟就苦了,她本想靠着速度躲避,但沙漠中正是行军蚁的主场地,面对着不断从地底涌上来的蚂蚁,她只能向着狭窄的地方躲避。 萧林见蚂蚁军团的进攻收到奇效,便志得意满的狂笑起来。小人得志便张狂,用来形容现在的萧林恰如其分。“我说了,如果三十招之内你结果不了我,我就要斩下你的头。” “是吗?”耳畔温润的声音想起的同时,萧林只觉得自己双臂一麻,想要抬手查看,却发现自己的双臂空空荡荡。旋即是撕心裂肺的哀嚎,趁着他得意洋洋之际,一道黑影瞬息间便掠过萧林身后,然后是两道红色的血泉喷涌而出。 “如晦,你来了干嘛不早点现身!”柳如烟见此情景,立刻明白了情由,嗔怪的问道。 柳如晦出现了,他手上的鞭剑上仍旧沾染着鲜血。他长相清秀,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个半大小孩,特别是一脸明媚的笑意让人不会与他和那残忍的杀戮联想在一起。听到对方责难,他只好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姐,我也没办法嘛。刺杀术本来就是要出其不意啊,如果我一开始就现身,不就和你一样深陷敌群了?” 柳如烟没好气的回答道:“哼,回去再找你算账。别废话了,快去帮哥哥。” 柳如晦如获大赦,立刻脚底抹油赶往柳如尘的方向。柳如尘手中大刀所过之处,血光飞溅,满眼满脸是诡异的红,痛苦的哀嚎。人数众多的精英们被他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切都看在萧螯的眼中,他好不容易支起身体,却因为愤怒一直梗在喉咙的血痰也被这一气之下被咳了出来。 “混蛋!”萧螯大怒,他索性不再用阴谋诡计。一声口哨声响,身后十米多高的沙丘便轰然炸裂,旋即出现的正是之前夜袭的圣兽赛露露。之前因为夜色包围,夜蝶等人根本看不见对方的真面目,现在看来让人不寒而栗。 赛露露看上去像是身长将近百米的巨型蜈蚣,但它却并不是蜈蚣。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上古的异兽,属于单细胞动物,以微生物为食。能长到这么大,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年岁的进化。它不知疼痛,只听命于某些人的命令。 夜蝶也看到了赛露露,不过比之前看过的好像更大,更狰狞。她对于这种长虫本能恐惧,沁心却不由惊呼道:“哇,好大!” “喂,那个大家伙交给我了,萧螯交给你,有问题吗?”段臻好容易稳住身形,便对着前方不远的柳如尘道。 “我当然没问题,只是你有没有问题。”柳如尘鼻息间喷出一股轻蔑。 “对了,我的至尊铠甲好像对那些苍蝇们不起作用,没有人帮我挡住那些家伙,我可没办法专心对付那妖孽。”段臻立刻想到什么,便询问对方有什么对策。 柳如尘大刀飞舞,红光耀眼,他再次砍倒攻上来的几名不要命的敌人,好不容易转回头道:“早就猜到了,放心,如晦就快来了。有他在你就放心吧,不过赛露露可不是等闲之辈,你最好小心点。” “切,知道了。萧演那小子呢?”段臻环顾四周,从柳如尘出现开始,就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不会又想什么阴谋诡计吧。 “他?你认为孤业王庭会听他解释吗?你放一百个心,这是一条不归路。哪怕萧螯肯接纳他,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室成员们也一定会把他千刀万剐。”柳如尘说完已经清扫出一条直通萧螯的道路,前方无遮无拦,萧螯,你的头是我的! 萧螯一眼就看到不管不顾的柳如尘,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两人经历恶战都略显倦容。交战到了这个地步,退后是不可能了,只能看谁撑到最后! 段臻血魂翻转,转瞬间伤了三名怒气冲天的敌人,但自己再次陷入重围。这种时候撑开至尊铠甲就是找死,之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可不会傻到重蹈覆辙。 冷艳芳华的副作用终于开始显现,他感觉身体里的冰火两重天再次袭来。混蛋,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咬牙隐忍,横剑磕飞劈头盖脑的双剑,一脚踢在面前男人的小腹,只听见对方痛叫一声,随机便快速闪避到一旁。 没办法了,剧痛愈演愈烈,即将把段臻淹没。因为段臻和柳如尘的突然出现,原本绰绰有余的护卫营士兵显得捉襟见肘,而夜蝶等人的压力剧减,她打退了最后一波敌人以后回头看见段臻左侧一名敌人不要命的撞向段臻 夜蝶根本没有迟疑,双袖一展便欺身近前,一把勒断滞留在空中的敌人,嘎嘣一声骨头脆响那名偷袭的敌人便应声死去。她刚救下段臻,便背靠着他问道:“主人,你还好吗?” “说实话,不怎么好。主要是肚子饿了。”段臻苦笑一声,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夜蝶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但段臻的灵力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这是夜蝶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的,不过什么事情现在都做不了,只有先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精确检查。她语气闷闷的说道:“你现在想怎么做?” “沁心那里怎么样?”段臻岔开话题道。 “那边战况已经稳定,目前只有几个零散的敌人,凭沁心的融合之力应该不是问题。” “我要撑开至尊铠甲,那个大家伙留给我对付。不过孤业族对于至尊之力相冲相克,如果有人突然偷袭,恐怕至尊铠甲最后会分崩离析。你先保护铠甲,把周围偷袭的家伙歼灭了。”段臻眼神犀利,他顿了顿继续道:“只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就能把那家伙击杀。” 说的容易,但做起来太难了。凭借夜蝶根本不可能顾及到周围三四十号在半空横冲直撞的敌人,柳如尘与段臻两人战绩差不多,萧螯带来的两百多人被他们屠杀近半,但段臻仍然是主要击杀目标,自然压力极大。 夜蝶笑了笑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轰隆一声巨响,至尊铠甲土黄色的身躯赫然矗立在荒莽之间,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将身边五米之内的敌人都撞飞出去,而轰鸣声对于赛露露的刺激极大,它似乎终于寻觅到了猎物,弯曲着身体,用强壮有力的无数条虫脚快速划动,目标直指段臻。 “来了。”那些被撞的倒飞出去的敌人经过短暂的迟疑,立刻有三四人交换眼神,双剑便同时劈砍在铠甲巨人庞大的身躯上。 铠甲巨人身长不下三十米,而赛露露则超过八十米,不过长虫无法直立行走,也只能匍匐在段臻的视野之下。段臻立刻挥动巨臂,一拳捣在那巨虫坚硬的身躯之上,但赛露露却早有准备,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土屑剥落的沙砾对于听觉极为发达的它来说,是最好的警报,它不过将身体一扭,便躲过了这破坏力巨大的一拳。 夜蝶一个人要对付四面八方偷袭的敌人,显得很是吃力,但段臻没有人保护根本无法专心与赛露露对战。没过多久,她就满头大汗,饶是如此,段臻后背c后颈那些容易受到攻击的部位已经被对方偷袭了十几下,疼痛感侵蚀着本就体力不足的段臻。 “真差劲!”柳如晦剑鞭一抖,抓住空当的敌人便身首异处。 三百米开外,萧螯与柳如尘的生死之战,终于上演! 第五十一章 毁天灭地 风声鹤唳,哀鸣遍野。焦黄的沙漠被猩红的血液遮盖,一阵风吹过,地面上松软的细砂又覆盖了那些温热的血液。 萧林双臂已失,柳如烟不屑于杀他,便立刻支援不远处的柳如尘。柳如尘早摆开架势,大刀上的血水兀自未散,滴答滴答的滴落下来。他双目透出寒芒,语气愈发冰冷:“终于到了决一生死的时刻,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乐意奉陪。”萧螯运足全身力气,双剑狭长耀眼。身后仍有不下二十随从,众人一拥而上自己不见得毫无胜算。 “既然你视死如归,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柳如尘挑眉道,“柳下三横指的不是我一个人,师父的绝技岂是区区刀技,暗杀,阵型都出神入化,柳如烟,柳如晦还有我,就是得到师父真传的三人,今日我们三人就要取你性命。” “很好很好,那我就把那个疯子的余孽一股脑斩尽杀绝。”萧螯一挥手,立刻有十个人围上了柳如尘,如果说之前阵亡的那半数人是精英,那一直跟随在萧螯身旁的这二十余人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装备与其他人无异,但内部却别有洞天,其他人只能分配到注入灵力的双剑,他们却拥有灵力内核,无论力量c动力抑或是敏捷都有天渊之别。 柳如尘被围得密不透风,他们配合默契,十个人之间站位与距离都保持在五六米之内,而且一上一下分错开来,这样就保证了对方无法从任何死角逃遁。萧螯见此情景,也有了一段时间喘息。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身经百战,忠心耿耿的部下。 柳如尘之前诛杀不下三十人,杀得兴起,在他看来以这些虾兵蟹将的战斗力根本无法挡住自己的进攻,合围?开玩笑吧。 不过接下来的场景颠覆了他的认知,因为那十人根本不是一拥而上,他们在对面的战友发起进攻的瞬间,便驱动腰际的喷射装置甩开双剑分别攻击柳如尘的后心c小腿,另一人则直刺胸膛与面门,前后夹攻绝对不拖泥带水。柳如尘大刀长约一米五,宽五十公分,一挥之下力道何止千斤?但力量大不代表效果好,他见前后皆有强敌,算准了先将面前的敌人诛杀再行回防,但迎面而来的家伙似乎早就料到柳如尘的打算,哐当一声脆响,金铁交鸣身形立刻退回原来位置。 柳如尘刀势未尽,立刻回身横斩,又是清脆的剑鸣,另一人再次退走。第二波敌人继续裹挟而来,柳如尘身处之地俨然成为一个圆心,周遭十人成为目标明确的箭头,他们毫无怜悯,无休无止,招式干净利落绝对不同对手纠缠。几乎都是一击不成立刻抽身回头,之后是第二波c第三波进攻。 没过多久柳如尘渐渐感觉右臂酸涩,握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冷汗汩汩滑落,打湿鬓角。这群人训练有素,和之前的敌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怪不得萧螯有恃无恐,他当真是思虑周密,不仅动用了王庭的亲卫营,更是召唤来圣兽赛璐璐。对自己,他真是处心积虑,大费周章啊。 柳如尘如今陷入被动,柳如晦正在支援夜蝶打退跗骨之蛆般的偷袭者,沁心则只能运用融合巨爪不断的抓击来回飞翔的对手,除了柳如烟没有人能够支援他。他也知道就算柳如烟在,凭她得力量也不见得能够扭转败局,况且萧螯身边还有十余人冷眼旁观,处境极端恶劣。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不过几秒钟的间歇,身上就留下几道剑创,白衣被血水染红,如同冬日冰雪深处腊梅绽放。萧螯一脸玩味,之前颐指气使的气势去哪了?难道就这点本事?他冷冷的笑,眼神透出猎手看待猎物的决绝。 “给你两个选择。”柳如尘渐趋势微,萧螯便冷笑道:“第一个,带上你的那些小跟班自杀,能够保留一具全尸” 萧螯说话时,那些围攻柳如尘的战士便得到指令一般放慢了进攻速度,等待他将话说完。柳如尘压力骤减,好容易喘着粗气稍微调整了呼吸频率,不过没等他休息好,萧螯沙哑干涸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个选项,一旦你们被擒,我要用最恶毒的手段折磨你们,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字一句,如刀刮在柳如尘的耳膜。萧螯这是在羞辱他,更是一种挑衅。 柳如尘笑了,伤口中血奔流的更加欢快。 “十二年前,师父一招‘毁天裂地’摧毁王庭图腾,诛杀不下千人战将,如今重现却要对付这群无名鼠辈,想来真是讽刺。”语毕,刀光迸射,回转飞舞。快!狂风骤雨已不足以形容,风声萧萧,耳畔轰鸣。那十个人见机不妙,立刻向着反方向逃窜。 想当年孤业族的第二高手,任职王庭的亲卫队长萧成可谓不世出的奇才,在人数绝对优势下围攻天启狂刀的夺命一招,愣是毫无反击的时间,身体便四分五裂。这是梦魇,让人无法忘怀的恐怖,而柳如尘要让这个噩梦重现。他知道相持下去,死亡不期而至。 就算体力已经不支,却除此之外再无他途。这一招不仅对身体素质c体能意识需要极高的要求,更需要人与刀的默契呼应,人如刀,刀锋纵横,横扫千军! 那十人瞬间窜出百米,萧螯自然更是亡命奔逃,但那些跑的慢的护卫营战士却仍旧躲不开汹涌的攻势,大刀在卷起的风暴中似乎长大了,他变成一把足有二十米长的利器,如刀似枪,箭头所向立刻有不下五人血溅当场。因为有面具遮挡,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们临死前的表情,但布满血丝的眼眸已经生动形象的抒发出他们的恐惧。 爆炸声,连绵不绝。 段臻依旧苦苦支撑,虽然有了柳如晦从旁协助,自己受到的攻击大幅度减少。但赛露露庞大敏捷的身形却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因为之前的激战,段臻体力严重流失,而压抑许久的灵力回路却渐趋枯竭。这样下去不被咬死也被累死! 就在无计可施之际,一道红芒席卷而过,如同锥子射向左右窜行的巨大“蜈蚣”尾端。那东西速度太快,根本看不到内中情况,只听见赛露露痛苦的哀鸣响彻天地,它开始奋力扭动身躯,希求甩开撕咬在坚硬身体上的怪物。红光消散,柳如尘手上的巨大红刀径直插入赛露露的身体内,从伤口处渗出绿色的血液。 “段臻,快攻击!”柳如尘一招使出,全身发出剧烈的战栗,他努力镇定语气对着正在发愣的段臻大吼出声。 段臻会心,向着仍在扭动的赛露露一个虎扑,铠甲巨人便压制在它胡乱抓挠的身躯之上。拳头落下,土屑横飞,然后是轰鸣爆裂,赛露露吃痛愈发不安,力道之大险些将段臻甩出去。其他人见此情景,都担忧圣兽被段臻屠灭,一个个瞪大眼眶疯狂挥舞双剑朝着他攻去。 柳如尘全身无力,只能凭借本能牢牢抱住直径一米的剑柄,但两人厮斗的动静何其猛烈,这样做法无法持久,眼见他如同风雨中飘摇的蓬蒿,一道黑影掠过便夹着柳如尘逃离险境。 这道黑影的主人,不用问也知道是一直伺机而动的柳如烟,她无奈的低语道:“你这样太冒险了,师父三令五申,言明毁天裂地的惊人破坏力和对身体的副作用,为了几个小卒就冒着骨骼尽断的风险吗?” 柳如尘周身痛楚,宛如撕裂一般的酷痛都要把他弄得死去活来,听到柳如烟的埋怨,他那张冰块脸也不由得抽动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段臻与赛露露缠斗在一处,加上那头丑陋的爬虫力量奇大,段臻几次想按住虫头猛击都无功而返,只能拼劲全力与其较劲。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些疯狂的敌人挥之不去,夜蝶杀退一波,却有些受伤坠落的家伙再次顽强的爬起来,继续冲杀,如此循环往复,连柳如晦都觉得分外棘手。 萧螯好不容易躲过那无孔不入的刀锋,立刻听见赛露露巨大的嘶吼,直觉告诉他圣兽有危险。他也不停留,立刻召集身旁的手下包围段臻,毁天灭地杀伤极大,最恐怖的不是刀芒,而是刀芒掠过半空,空气吸收了蕴藏着巨大力量的刀芒急速膨胀后破坏力惊人的爆炸。 不得不说作为敌人,萧螯确实很值得称道。他速度奇快,甩开了身后尾随的士兵,一马当先到达段臻所在。沁心好不容易将那个讨厌的对手解决也同柳如尘会合,柳如尘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一开一合,眼神渐渐涣散。这样下去那些喷涌的血液都能够要了他的命,沁心精通医道,立刻为其简单处理,然后将之前藏好的冷艳芳华递给柳如烟道:“姐姐,你先吃半粒,也许能够暂时挡住他们,这哥哥就交给我来保护。” 如烟心细柳如尘,不过战端胶着,可谓一人的力量都可能主导战局的结果。她深深的凝望着柳如尘,欲言又止,但对方已经陷入轻度昏迷,恐怕说了也听不见。她不再迟疑,将蒙面轻纱褪下,露出一张美丽的容颜。冷艳芳华服下,原本白皙的肤色便开始微微泛红,筋络间的力量急速窜动,她感觉身体里涌出源源不断的力量。 萧螯双剑精准无误直插段臻后心,这一击运用了十二层力道,要是命中的话,段臻的至尊铠甲必定分崩离析。夜蝶心道不妙,想救却全无办法。她只能一脸悲愤的躲过接连劈来的十几把长剑,段臻全神贯注,哪怕耳畔有疾风掠过,却也无能为力。 “主人!”剑身如毒液闪烁,铿,峨眉刺架住萧螯的长剑,几乎是瞬息出现的事情。 夜蝶一脸惊喜,没想到柳如烟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她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表情,一张美丽的面庞朱唇微启:“萧螯,你的对手是我!” 第五十二章 精疲力竭 柳如烟的突然出现解了段臻的燃眉之急,段臻也有了相对充裕的时间同长虫恶斗。夜蝶与柳如晦勉强能够挡住十几人的疯狂袭击,但萧螯身后还有十几名护卫营士兵,这种相对平衡的状态肯定会因为他们的插足而被打破。 段臻心知肚明,但现在他也无法抽身,可谓是骑虎难下。柳如尘早就失去了战斗能力,沁心又不是攻击型妖怪,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只有自己和柳氏兄妹,夜蝶?她能够自保就不错了,段臻双臂加力,紧紧扣住赛露露巨大的下颚,里面倒生的獠牙像是螺纹般一圈圈缠绕。段臻似乎能够嗅到那股粘稠刺鼻的气味,他不免心里嘀咕,这家伙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赛露露尾端吃痛,加上头部被铠甲巨人箍住,两边剧痛让他暴虐无比。张口便喷出一股黄澄澄的粘液,段臻避无可避只能略微一偏,这才躲过大部分的毒液。不幸的是,仍旧有少量毒液沾在至尊铠甲上,旋即从皮肤上的刺痛便充斥全身。段臻忍耐着疼痛,不断握紧拳头狠狠砸向虫身,但那铠甲确实坚韧,段臻手臂都麻了赛露露浑似毫无痛楚。 身体里的冷艳芳华终于发作,上一次发作的时候,段臻陷入了极端痛苦,在一股杀意腾空的时候,段臻杀伐之心渐渐觉醒。他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将敌人斩草除根!而此时他意识到体内两股力量再次开始排斥,便敏锐的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夜蝶,快和其他人远离我,我感觉自己又要暴走了!”段臻语气急促的说道。 夜蝶心中不安,但段臻那种恐怖的战意自己可是亲眼见过的,那时候还没有至尊之力,现在发作情况只会更加难料。想到这里,便立刻来到柳如晦身旁告知他详情。柳如晦相对轻松,真正麻烦的却是与萧螯恶斗的柳如烟,他们两人在空中激烈争斗,想要抽身都难,更别提安全撤离现场。 夜蝶苦恼不已,段臻的话语再次响起:“你们三人先不要管我,把柳如烟救出后,立刻有多远跑多远。” 段臻的话让夜蝶如获大赦,三人之所以如此狼狈就是因为要保护段臻,让段臻能够心无旁骛斗败圣兽赛露露。既然他这么说,想要救出柳如烟就来得简单多了。夜蝶混乱中与柳如晦交谈几句后,两人身形几乎同时出现在十米之外的萧螯所在之处,两人各展兵器,这一通疾风暴雨的进攻立刻收到奇效,原本萧螯就没有完全恢复,柳如烟又吃下了冷艳芳华,力量增加了将近两倍,加上狂暴化的效果,不惧疼痛死亡,这样也让萧螯苦不堪言。如今又来了夜蝶c柳如烟,处境登时逆转。 好汉不吃眼前亏!萧螯打定主意先撤走,他故意卖个破绽给柳如晦,让他鞭剑如同毒蛇吐信直指萧螯的腰腹,趁此时机立刻空中发力三百六十度旋转,将已经失去重心的对方撞开,就在这惊险的瞬间,身后的长袖与峨眉刺便出现在萧螯原本脖颈所在位置,好险!跑得晚了就是关门打狗,额 萧螯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其他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再抬眼寻找才发现夜蝶已经夹着沁心,柳如晦带着柳如尘,柳如烟则带着损失双臂的萧林在数百米外飞行。胆小鬼!萧螯啐了一口唾沫,目送落荒而逃的几人,回转身准备攻击落单的段臻。 段臻也看到其他人已经撤离,自己压抑那股杀戮意识极为艰难,既然已经无所顾忌,杀伐全开!段臻双眼猩红,至尊铠甲原本呈土黄,由于暴走的影响透出殷红的面貌,他突然跃起,双臂展开顺势拔下插在赛露露尾端的大刀,二十米的大刀在铠甲巨人手上很是便利。 身后三四人仍在固执砍着铠甲,段臻回手一拳砸在一人身上,那人便宛如掉线的风筝跌落大地。狂暴化! 萧螯这回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逃跑了,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喘息,段臻双眼冒火,赛露露尾端的绿色血液喷涌而出,趁着段臻对付身后的敌人便张开巨大口器,一口凿在裸露的腿部。段臻只觉得什么东西黏在小腿,低头一看原来是受伤的巨兽,心头怒火万丈,嘴角阴冷的漾起笑意。 一刀,天崩地裂!斩在巨虫的身上,只听到噗嗤一声。刀锋便狠狠的砍入虫背,赛露露越痛苦,口器撕咬的力度就更大,这样下去段臻的恨意便愈发茁壮。后背,手臂迎接着连绵不断的攻击,段臻的怒意无法压抑,他一刀斩下虫头,对着浑浊的苍穹长嘶怒吼。 萧螯本以为段臻这种野蛮的力气很快就会用尽,所以命令剩下的士兵集中攻击段臻,但他显然打错了算盘。这样做只会激起段臻的仇视,虫头被斩断,他终于将目标转向那些讨厌的苍蝇们。两个在他眼前的士兵被巨手一拍,萧螯除了听见呼啸的风声外,最让人震动的就是受伤士兵的呻吟。段臻没有停顿,一掌狠狠拍下,然后抬起脚,血光飞溅! “快撤!”萧螯顾不得失态,对着仍想钻空子的手下大声命令道。 一声令下,一直盘旋飞行的护卫营卫士立刻向着相反方向撤离。但此时段臻的杀意滚滚,不是你想逃就能够轻松逃得了的。段臻速度很快,他像是逐日的夸父,循着敌人的方向锲而不舍的奔跑,一个人,两个人 当空气中血腥的气息愈发浓密,萧螯已经无法再正常指挥军队,他只能命令离得比较远的几人先撤离,至于其他人,他没有多说。面对这样恐怖的段臻,救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段臻失去了目标,他独自在空旷的沙地之间怒吼着,赛露露的虫头落在地上,却兀自未死尽,口器张合,硕大的虫身扭动不停,虫足也不住舞动。真是拜祖大虫死而不僵。段臻重新回到原地,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顽强的虫头开始快速萎缩,从口中吐出几口粘液后便不再动作。反观虫身,却在被斩断的接口处涌出一股酸水,周围散发出浓烈的雾气,粘液蠕动着,一颗崭新的虫头再次破体而出。 段臻驱散萧螯,此刻尚未发泄完全,赛露露的重生正中他下怀。大刀斜斜劈下,赛露露却猛一扭身,尾部便扫在段臻庞大的躯体上,这一击太突然也太匪夷所思,段臻完全没有预料便整个人踉跄退后几步。 赛露露一挺后背翻身起来,还粘着毒液的双目直勾勾注视着段臻。夜蝶等人此时转移到数百米外的山丘下暂时休整,见到萧林柳如晦苦着脸道:“你带这么个累赘回来做什么?” “这小子有大用处呢。”柳如烟笑着回答,其实这是柳如尘告诉他的,但具体什么用处没有说明。 果不其然,柳如晦追问道:“有什么用?” “天机不可泄露。” “就知道你不懂!” “长大了?敢顶撞姐姐了?” 夜蝶没有理会姐弟两的斗嘴,她不时冲着段臻方向张望。上次的暴走历历在目,段臻浑然不惧身体创痕,一口一口撕下萧演身上的皮肉,那种感觉让人想起来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沁心同样担心苦苦交战的段臻,又看到夜蝶满脸忧色。她一猜就能知道夜蝶的心思,便故作老成说道:“大姐姐放心啦,这回大哥哥只吃了一粒冷艳芳华,药效很快的。” “咦,奇怪。小妹妹,你给我吃的那东西还有吗?”柳如烟肌肤的殷红开始散去,也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听说段臻吃那东西会暴走,自己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这种好东西多带点在身上绝对没有坏处,她便舔着脸向沁心讨要。 沁心这才想起来柳如烟之前也服用过冷艳芳华,几经检查才发现她所说确实。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姑娘凝神思索起来,难道是因为孤业一族的血脉特殊性?见她不说话,柳如烟错觉的认为这是沁心不肯,便拉过沁心的手,一脸讨好的再三央求起来。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般情况下只有自己和斑鲛斗嘴时的唇枪舌剑,她只好表情复杂的将整瓶冷艳芳华都给了柳如烟。 柳如烟得了秘药,心情一阵大好,便亲昵的询问柳如尘的病情状况。 柳如尘在沁心的照料下脸色已经没有之前的苍白,呼吸也趋于稳定。 被柳如烟这么一搅合,其他人的目光都凝聚到昏迷的柳如尘身上,只有夜蝶仍旧紧张着段臻。 一声轰鸣划破长空,夜蝶看见远处的至尊铠甲分崩离析。她下意识的冲向段臻的方向,虽然根据灵力的反应,段臻并没有死,但他周围还有萧螯一行人,如果迟一分到达都有性命之虞。 “怎么了?你等等我啊!”柳如晦冲着她的背影大叫道,不过夜蝶可没工夫回话。 几乎是第一时间,夜蝶赶到段臻所在,眼前一片狼藉,地面上躺着半截舞动的虫身,在沙丘之侧大刀深入其中,刀锋处滴落绿莹莹的粘液。段臻整个人埋进沙堆里,至尊铠甲也只剩下半截,这就是夜蝶看到的所有一切。 萧螯等人没过多久也赶到了现场,他们看见赛露露的下半身横陈其间,上身却不知所踪。唯一留下的就是一个宽约数米的大坑,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赛露露逃遁的虫洞。 “萧傲完了,接下来到你了!”萧螯虽然震惊于所见,但他不愧是久经战阵,一眼就看清目前形势,对方一伤一弱,想要挡住自己和手下幸存的十余人根本不可能。 “你还真会说大话!” 柳如尘?他不是正在昏迷中吗?可站在萧螯面前的确实就是他没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连萧螯都惊诧莫名,不过没等他说话,柳如尘继续说道:“你我之间的决斗还没结束,不过毁天灭地用在你的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不过算了,只要砍下你的狗头,恐怕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原谅我吧。” 冷风拂面,夜蝶小心扶起段臻。段臻双眼紧闭,看上去是累的睡着了。 “正有此意!”萧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中的双剑染血,发出刺耳剑鸣。 第五十三章 再起波澜 萧螯眉眼中透露出的杀意一览无遗,他视着旁若无人的柳如尘,其实内心极为纠结,自己此番带了两百多号人执行围剿任务,到了现在幸存者不到三十人,这还要算上那些躺在地上重伤呻吟的伤者。 夜蝶紧张的凝视柳如尘红润的面色,心中也惶惑不已。原本柳如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再看他面目,哪里还有一丝异常? 柳如尘冷哼一声道:“萧螯,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祭!你以为就凭手上伤兵满营,还能够抵挡我们四人联手?” 他所指的自然是夜蝶c如烟与如晦,萧螯身边一名亲卫士卒在他耳畔低语道:“护卫长,这样下去我们讨不了好,还是先行撤退再见机行事。” 他虽然附耳倾听,双眼却丝毫不敢离开柳如尘。柳如尘脸色冰冷,他对于对方咬耳朵的事情毫不在意,商量出了结果更好,如果把谁先死谁殿后也一起讨论出来就完美了。 夜蝶疑惑不解的想说什么,但柳如尘身后的柳如烟却暗中使了一个眼色,她也就不再细问。心中的问号却无人解答,“怎么样?商量出个结果没有?谁先死?”桀骜不驯的语气轻描淡写飘入对方的耳膜,说不出的刺耳。 “动手!”萧螯阴沉着长脸,仅剩的六七人得到命令都拼死杀向白衣胜雪的柳如尘,萧螯自然也不例外,他在队伍之后也发动了雷霆一击。 “糟糕!”夜蝶怎么会想到萧螯急了眼,根本不管什么阵形,什么配合,让人误认为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决心。 夜蝶多心了,因为在柳如尘的大刀挥舞的刹那,萧螯却趁着短暂的时间向着另一个方向奔逃。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突兀,夜蝶早就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本想用最后的灵力与那些残兵决一死战,柳如烟闪烁着柔情似水的眸子紧盯战局。 这一切都在柳如尘的计划之内,不过他对于萧螯的逃跑置若罔闻。柳如烟则终于舒了一口大气,此情此景看上去说不出的奇怪。 夜蝶见遁走的众人,想要询问什么,谁料柳如尘一挥手,柳如烟便干净利落的将倒在地上的重伤士卒斩尽杀绝。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活物之后,他终于开口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夜蝶皱着眉道:“你不是受了重伤?怎么好得这么快?还有刚刚萧螯已经毫无战意,你明明可以将他擒获,甚至斩杀,为什么不动手?” 柳如尘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夜蝶第一次看见他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柳如烟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用力捏了柳如尘的手臂一下,痛的他怪叫一声。 这 反正夜蝶是没见过这样的柳如尘,毕竟从他第一眼看见柳如尘开始,脑海里只有一张坚冰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她索性不再询问,任由两人打闹在一起。 终于柳如尘举手投降连连大叫道:“姐,姐,你别打了,我怕了,我换回来还不行吗?” 原来如此,看见一张人皮脱下后,柳如晦的脸便露了出来。怪不得他不敢追击,还要将那些敌人杀人灭口,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恐怕萧螯大喊要玉石俱焚,那两个知情者手心正在冒着虚汗呢。 “我让你做那些奇怪的动作,都说了只许易容一会,叫你得意忘形!”发泄完不满后的柳如烟把脸一偏,盛气凌人的命令柳如晦老老实实去查看柳如尘。 夜蝶夹在其他两人之间,浑似多余,只好不做声回到其他人先前躲避的沙丘下。段臻经过短暂治疗后,已经能够勉强站立,不过行走还需要搀扶。柳如尘则病体孱弱,不过业已恢复知觉。事出紧急,柳如晦耍王八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对方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随便给他套上自己的衣服,就前去糊弄萧螯。 柳如烟嗔怪着让他把衣服还回去,但夜蝶在场,不能就地换衣服吧。他苦着脸看了几眼夜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柳如烟这才作罢,不过嘴上不饶人:“要不是看你有功,姐姐我非亲自扒了你不可。” 真让人难以想象,之前那个隐遁于黑暗中,冷血无情的刺客竟然会有这样开朗活泼的一面,连段臻都忍不住被她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多久都没有这样畅快的笑了,还真是怀念啊。 “夜蝶,萧林带来了吗?”段臻转头问道。 萧林此时双臂经过沁心的包扎,已经初步止血,布条将他的双臂缺口与胸膛缠绕得严严实实。因为畏惧,他一个人躲在最角落的方向,只敢拿眼偷瞄这边的状况。 见段臻问起,柳如晦小说一路推搡着将可怜的萧林带到面前。见到他以后,段臻一改面容,严厉的喝到:“萧林,你老实说,为什么萧螯会在茫茫沙漠中找到我们的藏身所在?” 萧林忐忑不安,他害怕对方得知秘密后,一个干脆便杀了自己,索性低着头不发一语。 找死!段臻阴冷的眸子映出一抹寒光,对待同志要像春风般和煦,对待敌人嘛不说是吧,他念动口诀,那些奴隶与斑鲛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斑鲛休憩之后,立刻生龙活虎,他一眼就从繁杂的人群中看到了萧林的身躯。斑鲛一脸怪笑着走向沉默的萧林,兴高采烈的叫道:“还是小臻善解人意,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了,这小子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亲手宰了他。” 萧林的心咯噔一沉,这回是有死无生了。不过死就死吧,不过一瞬间的痛苦罢了,只要蚁后能够成功逃走,你们这群人马上就要到阴间陪我! 打定主意之后,萧林便大声谩骂道:“你个黑胖子,要不是小姑娘救你,十个你都要死在老子手里。现在落到你手里,别废话了,给我个痛快的。” “哟,看不出还是条好汉,啧啧啧”斑鲛嘿嘿怪笑,然后碰了碰断臂伤口,疼得萧林倒吸一口凉气,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斑鲛故作夸张道:“你的手呢?被蚂蚁啃了?” “大哥,这人交给你了。反正没有任何用处,要怎么样别问我。不过在那之前,最好把他的嘴巴堵上,免得扰人清梦。”段臻示意夜蝶扶着他到山丘下稍作休息,其他人也识趣的不再逗留纷纷跟上。 面前只剩下萧林与斑鲛,他听见斑鲛怪笑声响起,然后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怎么折磨你好呢?” 冷汗顺着萧林的鬓角滑落,他睁着恐惧的双眼,段臻的身影渐行渐远,就在斑鲛将布包塞到他嘴边的刹那,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无助的对着段臻的背影大吼道:“我说!我全都说!让这个黑胖子停手啊!” 早知道你小子吃软不吃硬,不用点手段怎么让你说实话。段臻抬起头对夜蝶道:“回去吧,让人干等。” 夜蝶瞅着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忍俊不禁,原来是打着坏主意,怪不得自己看着段臻的表现那么不对劲呢。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段臻冷冷道。 经历过斑鲛的威胁,他彻底丧失了勇气,唯唯诺诺连声说知道知道。就在他认为自己逃出生天的瞬间,斑鲛的大脚掌却毫不留情的揣在萧林的屁股上。这一下出乎所有人预料,作为当事者的萧林更是猝不及防,被摔了个名副其实的“狗啃泥”。 斑鲛踹完后犹不解恨,口中怒骂一声:“让你再敢叫小爷黑胖子,下次绝对轻饶不了你。” 段臻摇摇头,这个大哥啊。萧林惊慌不已,他害怕的看着斑鲛,怕他再施毒手,谁知对方黑脸一瞥索性转身不看他。 “放心吧,大哥就是教训一下你,要是真想杀你,你现在早就被大卸八块了。哪有机会在我们面前喘大气。”段臻平静的解释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你们究竟这么找到我的。” “是,是火焰行军蚁,那个”他说话朝着斑鲛方向道:“小爷的身上有决斗时,无意间落在他身上。” 原来如此,段臻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萧螯只要离开你就没办法查探到我们的行踪了?” 萧林低着头不敢回答,这他可就不敢妄加揣测了。毕竟护卫营和王庭亲卫营联手,都是个中翘楚,谁都不敢断言他们的能力。 见他不说话,段臻也就不再细问。不过依着柳如晦的意见,这种家伙一刀砍了就好,流下来反而节外生枝。 段臻却提出反对意见,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让萧林也进入虚空指环,让那群救出的努力悉心看守,毕竟自己承诺保证他的性命,这是道义问题,不能够含糊其辞的。 夜蝶也不再说话,萧林断臂以后衣食起居都要人照料,那些奴隶向来待人宽和,接纳这么个家伙应该不是问题。 既然把那些杂事都处理清楚,那么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柳如尘昏迷后,段臻就成了这个小队伍的绝对领袖,他已经从柳如尘口中得知,要想进入上层,必须要从拜月神殿倒出魅鲛灵珠,首先还神兽魅鲛的自由,通往上层的通道才能免除障碍。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目前出了柳如烟,夜蝶,沁心,柳如晦四个人勉强还能够行动,其他人不是伤就是某些地方有缺陷,所谓有缺陷自然是指斑鲛,脑子缺一根筋的家伙了。 众人正小心商量什么,消失许久的萧演终于现身。斑鲛二话不说,虎扑过去将他按在地上,口中大骂道:“混小子,你老实交代,都去哪里了!” 段臻对夜蝶一使颜色,萧演便被捆得严严实实。 柳氏姐弟对视一眼,心中隐隐升腾起担忧,两人不约而同的冒出想同的想法——萧演叛变,紧张气氛再次升腾,斑鲛已经控制了萧演,但如何驱处还要由段臻来决断。 段臻面如冷月,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第五十四章 声东击西 斑鲛用力过度,把萧演疼得连连惨叫,哪还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站在边上的萧林暗道好险,要是被那虎背熊腰一记熊抱,不死也残啊。果然是坦白从宽 段臻等斑鲛折腾得差不多了才让夜蝶将其拉开,斑鲛郁闷无比,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对阵之时跑的比兔子还快,等到危机解除了才慢悠悠的出现,无组织无纪律的歪风邪气是断断不能助长的。他被拉开后,口中仍发狠的叫嚣:“你小子记好了,咱们俩没完!” “大叔,你这样好丢脸。”沁心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只能说明她的脸皮还薄,夜蝶和段臻对此情景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你去哪了?”段臻不和萧演废话,单刀直入询问。 “逃命。”萧演毫不在意的回答,虽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但说话的时候那股傲气仍然有增无减。 “做的好。”段臻的话让众人大跌眼镜,什么,逃命还做的好?什么逻辑?其实段臻很能理解萧演,就凭他的能量,不要说萧螯,随便抽一个普通士兵都能结果了他的性命。如果哪个精明的护卫营卫士将他活捉,自己这边的情报恐怕都保不住。 萧林被收入虚空指环后,段臻对其他人说道:“之前一战,我们至少斩杀了萧螯一百七八十名精英士卒,以萧螯的性格想让他善罢甘休想都别想。但想要通过这一层,就必须深入虎穴,再探拜月神殿。不过现在我们的状况不容乐观,唯一对我们有利的只剩下萧林在我们手里。” 段臻顿了顿,环顾围成一圈的其他人,他们表情肃穆,显然对于前景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认知。 “以柳如尘现在的状态,一定要有人照料他,沁心留下来。我和夜蝶只能从旁策应,毕竟拜月神殿对于我们身体内的灵力回路有一种强烈的扰乱。如晦继续易容成柳如尘的摸样,不过你的目的只是迷惑萧螯,我猜想萧螯突围之后绝对不敢返回本部,他一战损失惨重接近全军覆没,如果回去了就准备死吧。”段臻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是说?让我吸引蛰伏的萧螯,让他远离拜月神殿?”柳如晦不置可否的轻笑,这样的计划好是好,但风险太大。 “不全对,你的任务是陪着他绕圈,我刚刚观察到往北有一片山峦,到了那里以后夜蝶会出现接应你。你的易容术好是好,但以一人之力毕竟逃不过追捕,这时候夜蝶的分身术就派上用场了。”段臻微微道。 柳如晦听完后从容道:“我知道了。” “如烟,你的任务最重要。萧林的行军蚁群看起来挺不错的,有他在我至少能够同里面那些喽啰斡旋许久,不过嘛,你的任务就是趁着混乱潜入里面,就把灵珠的位置搞清楚,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出来。记住不要勉强,打草惊蛇之后以后就更难了。”段臻伸展着双臂,稍微缓解了一身酸胀后继续说道。 “萧演。”段臻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看着萧演叫道。 萧演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会议中,但他毕竟已经上了贼船,不坦诚相见恐怕会出乱子。斑鲛对萧演临阵脱逃仍旧颇有微词,只是因为有段臻的弹压才发作不得。他好奇段臻为什么对这家伙那么和善,依着自己刚刚就该把他骨头给拆了。 “我也有任务?”萧演忽听段臻叫道自己名字,不知所措的问道。 段臻微微颔首道:“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一个人的力量都弥足珍贵。我和萧林在拜月神殿前大闹之后,那时候估计如烟也得手了,里外一片混乱,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穿着他们的铠甲,伪装成护卫队追杀我们。” 萧林冷笑,他正视着段臻的眼眸道:“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出卖你们?” 斑鲛本想怒骂,但段臻却摆摆手道:“出卖我们,说说就好了,反戈以后的道路你比谁都清楚。我们把你当成伙伴,不是因为你多可靠,而是你跟我们一样,都没得选择。” 萧林被这句话震得仓皇无比,是啊,要不是柳如尘,自己会无路可退吗?就算现在他重归孤业一族,一切都已经晚了,王庭不会允许一个叛徒活在世上。看到那些奴隶后,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前的敌人是如何强悍,一万多人的队伍,天启狂刀的带领都被摧毁粉碎,凭自己这几号人能有大作为? “没有问题就准备吧。”段臻私下对柳如晦说了些什么,然后脸色阴沉的给萧林下了几道命令,之后柳如晦则一袭青衫向着北方疾行。 “如晦的任务比较累人,大家经历鏖战以后还是先短暂休息片刻。萧螯现在估计也在喘着大气吧,一定不能让萧螯回去,他一回去后整个计划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变数。”段臻说完便依靠在沙丘闭目假寐。 计划在大概四个小时的傍晚进行,斑鲛的任务迟迟没有下达,是段臻不敢带上他,他这个大哥啊总是太容易冲动,这次的行动又几乎是暗度陈仓,纯属捣蛋计划。以他的性格是无风都要卷起三层浪,混不吝的主儿,还是放在沁心边上保护昏迷的柳如尘比较好。 沙漠不比其他环境,四季不分,只有昼夜之别。白昼热气腾腾,让人走在沙地脚上都会被燎起水泡,可到了晚上,呼啸的寒风又能把人冻得瑟瑟发抖。 萧螯把腰间的水囊取下,狂饮一通之后,又劈头盖脑的淋了个透心凉。他恨啊,自己当初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带回叛徒的首级,而且保证绝对不会损失多少士兵,要不是大祭师有些不放心,执意调动了王庭亲卫队的三十名护卫精英,自己这次恐怕想要活下来都难。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负荆请罪,既然折了大半人马,那只好听从女王发落了。第二个选择就是凭借自己手下剩下的这二十多号人杀段臻一个回马枪。不过明刀明枪是不可能了,最多只能搞搞偷袭,赛露露自从逃遁之后,似乎人间蒸发,连萧螯都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护卫长,我们回去吗?”一名亲卫队员见脸色难看的萧螯,便怯生生的问道。 萧螯此时也进退两难,回去以后连雪耻的机会都彻底丧失,但他是军人,自诩对王庭忠心耿耿,如果在犯了错却一意孤行,恐怕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他。但他骨子里还是很抵抗这个决定的,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次围剿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耻辱,两百多人围攻不到十人,还是在抢占先机的情况下。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宁愿自杀都不会发起这场惨烈的战役。但如果永远是一个伪命题,正如亲卫队员的询问,自己无法躲避。“先休整一段时间吧,我估计半个小时候以后,那群人一定会离开之前战场,跟着我出来的兄弟,我对不起他们啊。我现在能做的,只能为他们的尸体上覆上一层黄沙,让他们曝尸荒野,我于心不忍啊。” 那名队员沉默了,他没想到一项孤僻的萧螯竟会有这样温情脉脉的瞬间。他敬佩的望了一眼萧螯,只能无声的退回。 萧螯的惋惜半真半假,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回。因为他思虑不周,又低估了柳如尘段臻等人的能量,才会让自己这般狼狈。他还不能撤退,他像一个赌徒,手上只剩下唯一的筹码,却还是疯狂的投下赌注,可惜的是,这一次的赌注,是他的命! 一道白光掠过,萧螯一眼便分辨出是个人影,白衣纤纤,除了柳如尘没有任何人。萧螯大喜过望,他连忙挥手让其他人都隐藏好身形,没想到在大胜之后的柳如尘竟然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单人乱逛,还真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呢。 也罢,现在你可以尽量嚣张,不过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他一挥手,一名士兵便快速靠近他身侧,萧螯冷静的命令道:“你让其他人慢慢靠近,记住要依靠沙丘的阴面,不要露出影子,先查探柳如尘的目的。在此之前,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柳如尘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他在空中快速飞行,忽东忽西,浑似梦游。这可就苦了一路跟踪的萧螯等人,原本以为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对方却好像在兜着圈子。 难道是柳如尘发现了自己?萧螯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经过仔细观察后,他才知道自己多想了,柳如尘虽然不时回头看看,但一脸轻松,完全没有紧张的神色。那把大刀系在腰间,随着风不住抖动。 就这样陪着柳如尘晃荡了将近两个小时,天色暗淡下来,沙漠里的夜风穿梭而过。当苦不堪言的萧螯等人终于按捺不住之际,柳如尘终于不再绕弯,陡然加快速度向着北方飞行,速度快得让人无从捕捉。 很好,你终于还是等不及了。萧螯立刻下令,全部队员保持一定距离追击。柳如尘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被跟上了,但他毫不在意,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全速飞行,到了那有你们好看的! 拜月神殿门外,一名披头散发的护卫队员对着另一位倒在地上双臂残废的护卫队打扮的男子痛哭失声,喧闹声立刻吸引了大部分的门卫,当然还有四五名尽职尽责的门卫仍旧恪尽职守。但这样的守备太容易漏掉敌人的踪迹,一道黑影寂静无声的掠过,那瞬间的加速让人瞠目结舌,但黑影并不是一口气窜行,而是每到一个有阴影覆盖的地方则停歇片刻,如此反复几次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悠长的长廊。 门外,倒地昏迷的护卫队员嘴角突然流出一股血水,血水沿着脸颊落在地面,蚂蚁!其他人眼里看见的是黄沙中一望无际的行军蚁,它们来回爬行,有些振翅高飞,袭击着那些看热闹的士兵。 惨叫声立刻让外面乱作一团,段臻立刻拉起仍在装死得萧林逃窜。“够了,装死装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帮了你,你要说话算话,给我接上双臂!”萧林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容易!”段臻头也不回说道:“不过,你先得活着!” 萧林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想杀人灭口! 第五十五章 最强剑客 萧林一脸惊恐的凝视着段臻,恐惧之情溢于言表。段臻就算再傻也猜出了个大概,他一边奔跑一边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是不守信用的人,我指的是前面出现两条拦路虎。” 段臻说的没错,前面出现的两人身穿亮金色铠甲,从服饰上很显然就是王庭亲卫队。上一次交手以后,段臻就知道这个群体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大敌当前他却没有正面交锋的打算。 毕竟段臻的目标不过就是将这趟水搅浑,如果与那些精英纠缠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包围。十几米开外的两人早将长剑抽出,一脸煞气挡在面前,段臻低声说道:“小心了。” “小心什么?”萧林话还没说完,立刻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五内颠簸,等他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状况才知道是段臻在那瞬间撑开至尊铠甲,一路碾压过去。那两人应变奇快,一看到段臻身体赫然长大,立刻交换眼神后向着相反的方向后退。 “现在怎么办?”萧林惊魂未定的问道。 段臻扬起笑容,望着在空中追逐自己的护卫营兵士道:“陪着这些苍蝇们热热身,不过可能你得吃点苦头了。” 萧林一脸苦笑,双臂断后,他的平衡感觉彻底丧失,在段臻的提领下如同迎风飘摇的蓬蒿般不能自持。不过段臻说的也对,他之所以提出与段臻合作,正是基于知道他双臂砍断的人已经都被柳如烟灭了口,就算出现在拜月神殿也无关紧要。 如果段臻真的打算和孤业战士们当面交战,那萧林的身份一定会彻底曝光。他可没有叛族的打算,但段臻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想活下去就跟我合作,我怎么说,你怎么配合。和段臻配合当然也有好处,毕竟这一次萧螯带领下的战士死伤殆尽,仅存的人数绝对不超过三十人,只要把他们干掉,那么萧林就自然而然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他大难不死,女王自然要亲自接见慰问。这也学会成为他时来运转的契机,不过也有风险,倘若在中途被人察觉真实身份,抑或被萧螯当面拆穿,这个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当然,段臻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秘令柳如晦与夜蝶引诱埋伏目的就是调虎离山,他憋着一股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鬼心思。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必须考虑进去,柳如晦是萧螯的对手吗? 沁心会肯定的回答——是。就在柳如烟服用过冷艳芳华之后,她决定实验一下孤业一族的体制是否能够承载禁药的副作用。结果得到的结果让她极为振奋,柳如烟根本不受副作用左右,而柳如晦则更进一步,在一口气服食2粒后,力量提升到了之前的5倍。虽然萧螯人多势众,但已经是惊弓之鸟,想要打败他们还是很简单的,况且还有夜蝶从旁协助,段臻很放心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萧螯那里是没问题了,但还有就是自己的吸引策略,毕竟之前至尊铠甲被那些速度奇快的家伙生生撕碎。想要从人群中突围,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为了配合潜入的如烟,自己又必须吸引足够多的敌人。 头疼的逻辑题,段臻无奈之下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至尊铠甲并不需要长时间展开,只需要在极端危险敌人近在咫尺的时候猛然释放,这样依靠那瞬间的张力便能将那些家伙撞得大小便失禁。这问题勉强算是解决了,说是勉强是因为王庭的第一高手——萧冷会不会出现谁都无法确定。 要说这一个办法对付小喽啰绰绰有余,但遇到那种高手简直就是找死。段臻收起至尊铠甲一路疾驰,身后立刻撵上来五六名敌人,移动速度飞快。眼见闪着寒光的剑锋就要划破后心。段臻心道一声来得好,至尊铠甲再次撑开,直径五六米的距离将敌人排斥在外,再加上他们向前俯冲的巨大力量,两相作用下骨骼断裂的嘎嘣声便不绝于耳,有两三个人因为骨折而无法控制身体平衡,重重的撞向一边,再也站不起来。 见此情景,段臻轻笑一声道:“不堪一击。” 猝不及防的撞击让身后的几人一时间愣在当场,耳畔凄厉的惨叫依旧此起彼伏。宫殿外围看不见的结界不幸的沾染上鲜艳的血水,将城墙的形象隐约勾勒出一个角落。 段臻见他们不再穷追不舍,便继续激怒他们道:“怎么,所谓古老帝国的士兵都是这样不堪一击吗?真让我失望,让你们最厉害的家伙出来!” 萧林一直低着头,他对段臻的过激行为略有不满,因为这一通挑衅,至少有不下一百名士兵都被段臻吸引过来。萧林认为他这样做有点过头了,毕竟完全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为了隐瞒身份,他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轻易说话,但继续由着段臻胡来,恐怕自己这条命就要交代了。他忍无可忍的扯着沙哑的声调道:“我说你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如果萧冷出现怎么办?” 段臻憨笑一声回答道:“要是他出现了更好,如烟一定能够活捉女王,这样的话用她的命换灵珠,当真是划算的很。” 萧林心中大骇,这太不道德了。如果双方对峙,自己暴露的风险就增加不少。他想劝说,却想起段臻的警告,只要配合,其他不需要心,所思及此只好闭上嘴巴作壁上观。 那群士兵果然被激怒,一个个抽出双剑不要命的冲上来,恨不得将段臻砍成肉泥。段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怕你们犹豫不前呢,段臻作势攥紧血魂,身形一滞。 萧林紧张的问道:“你干嘛?不会和他们拼了吧?” 段臻没工夫搭理他,突然一闪向着人群稀疏的方向杀去。萧林恐怕早在心底把段臻的亲戚来回问候了一个遍,靠,要逃跑就直接逃跑好不好,一惊一乍吓死老百姓啊你。 就在萧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鲜血喷溅到他的脸上,因为大口喘气不幸喝了一口温热带腥的血水。正当他准备开口抱怨,段臻的身体却猛然一偏,在空中几次变相才稳住身形。萧林好不容易打量段臻,才发现他胸前不知何时出现一道深深的伤痕。 一名陌生男子,长发飘扬。一个恐怖的面具,狰狞诡异。他伸出长满厚茧的手,抚摸着手中长剑,血滴落,腥味愈发浓烈。不知是不是他在面具后说话,但话语极尽张狂。“我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不过是哪里来的跳梁小丑。” 段臻再也提不起萧林,只好将他放在一边。萧林故技重施,继续装死,段臻见此情景哭笑不得。不过眼前突如其来的男人才是头等大敌,段臻忍着疼痛大声问道:“你是谁?” “王庭女王护卫——萧冷!”寥寥几个字,如同宣判了对手的死刑。柳如尘曾说过,他的师傅柳天启叱咤风云,一人独败近千人王庭精锐,虽然受伤却还不至于致命。但他之所以最后战死,正是因为围剿队伍中有萧冷的存在,萧冷很狂,在这片沙漠里,不,或者说在整个鬼域,他看上眼的人都没有几个。所谓萧螯这位王庭猛将在他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之所以会参加围剿,却完全是源于女王的恳求。 他出现了,但却并不急于跟随一拥而上的士兵围攻已经走投无路的柳天启,他爆喝一声,让那些歇斯底里的护卫队员都回复了理智。他不想占对手的便宜,那时候的萧螯只是一名小队长,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职,所以说萧螯也亲眼见证过萧冷的可怕。 他从容无比,长剑展开。这是一场两人间的较量,其他人自觉的退后三十米,因为急功近利不顾萧冷警告的士兵都被一剑封喉。其他人睁着恐惧的双眼瞪着萧冷瘦长的背影,还有一地的尸体。他们都没时间看清这些人究竟是怎么被割开喉管,又有怎样的死前想法。 冷!那种直刺心底的寒意,让所有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是这般鸦雀无声的死寂中,柳天启被击败,他的身上多了几道剑痕,血殷红,带着体温。 收剑回鞘,转身。 “你为什么不杀我!”身后是柳天启绝望的怒吼,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世界里还有在剑法刀法能够超越自己的人。 “自尊被摧毁的刀客,不需要杀,就已经死了。”这是柳天启听的萧冷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但那一次萧冷再也没有出手,而呆若木鸡的他也被生擒。 段臻当然知道萧冷的可怕,他原本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传闻中的也不过如此。只要擒住了女王,灵珠自然唾手可得。但当萧冷出现的一刹那,除了胸前的疼痛外,还有就是一丝动摇。有些人的恐怖不在于中途杀戮过程,是他举手投足之间的肃杀之气。 “既然如此,我会会你。”恐惧并不可耻,因为恐惧能让人强大,只有明了恐惧,在那一瞬间超越它。那时候被赋予的荣光才值得自己与他人铭记,段臻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他看不见面具后的面容。但他只需要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值得敬畏,值得看重的敌人! 柳如晦绕了几个小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尾随的萧螯和已经耐心全无的手下们却仍不敢主动发动进攻,这让他苦不堪言。柳如晦考虑到在此情况下,按照萧螯的性格,他一定会采用成功率最大的偷袭策略,而那群人里面,最厉害的也只有身为队长的萧螯。 以萧螯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服用冷艳芳华后的柳如晦的对手,他打算在对方发起进攻的一刹那结果了对方。但事情发展的态势却愈发扑朔迷离,萧螯却选择了继续跟踪。 来回的晃荡后,柳如晦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粉红色缎带,他立刻兴高采烈起来。 收到信号。行动,开始! 第五十六章 千钧一发 萧林怕暴露自己的真实面貌,索性脸半埋在沙堆,只留下一个鼻子透气。段臻胸前受了一剑,血汩汩流淌,他看了一眼装死的萧林,也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没想到被萧演那种小鬼得手足无措,出了神殿反而厉害不少,萧螯呢?”萧冷对他似乎很感兴趣,便出声询问道。 段臻的话语声因为胸口的疼痛有些飘,他吸着凉气道:“他,估计被我的仆人杀了吧,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萧冷不疾不徐,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的士兵想要趁两人交谈出手偷袭,却纷纷后心中剑,只觉得身后一麻,再也不能动作分毫。他们都被萧冷挑断大椎,这只是略微告诫而已。 “是吗?”萧冷似乎在笑,只是面具的冷光遮挡他的面容,听口气却好像很欢快,“老实说,我真不想杀你,看你的天赋一定有一番作为。等你成了气候,也许能够与我一战,可惜啊。” 萧演怎么还不出现!段臻额前冷汗滑落,他一直在咬牙支撑,也不知道如烟那里有没有得手,局势很恶劣啊。 见段臻心不在焉的样子,萧冷语气愉悦的说道:“你在等什么?是不是一个小姑娘?” 段臻心中一惊,接着便看见两个护卫营士兵打扮的男人驾着一名黑衣女子走上前来,看服饰与柳如烟出发时一模一样,难道 一名男子将她的头扶起,不就是奉命潜伏进去的柳如烟?段臻见此情景怒声喝到:“你究竟干了什么?”然后大声呼唤昏迷不醒的如烟,无奈柳如烟却没有任何反应。 “年轻人,不要这么着急,她就是累了睡一觉。醒来以后什么事都没有,不过嘛。”说着话顿了顿,双眼玩味的打量着勉强支撑段臻道:“不过你得先打败我,否则你们全都得死,包括那边装死的小家伙。” 玩砸了,这样装死都逃不出萧冷的法眼。萧林只好尴尬的爬起来,眼神却不敢与之对视。 老狐狸!段臻心底骂了一声,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谁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是打渔的给鹰着了眼,好在夜蝶等人都身处漩涡之外,自己就算在此殒命也没什么可惜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救了柳如烟再说,至于萧林嘛?自求多福吧。段臻打定主意,血魂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红芒,氤氲的血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耀眼夺目。 连萧冷都不由赞叹道:“好剑,好剑。果然是人间极品,不过剑好不代表剑法好,先接我十招如何?” 就在萧冷大发豪言的瞬间,有一名小队长已经赶上来,他明显是没听过萧冷的威名,见其他人犹豫不前立刻大怒,他嘴里骂骂咧咧道:“兔崽子们,当老子死了吗?前面都是逆贼,你们还等什么,都给老子上!” 话还没说完,他只觉得耳边一阵温暖,谁都没有看见他的左耳是怎么没的,不过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萧冷的剑端染上一抹肮脏耀眼的血水,他冷声道:“留你一只耳朵,让你记住,萧冷的话不容他人忤逆,知道了就给我滚!” 死寂,没有人敢出声,那种盛气凌人的威压,宛如千斤巨石悬挂在所有人心头。萧冷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自己精心制造出的,满眼的寂静。 电光石火,一剑如虹。 没有任何预兆,只有一道肉眼无法感知的剑花,一蹴而就,绝不拖泥带水。段臻只能依靠本能横剑招架,耳畔是清脆的剑鸣。 叮~段臻挡住了一击,但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骤雨的剑招,绵密如同春雨,只能看见如丝般的寒光,以及喷溅出的血雾,几乎只是一瞬间,段臻的身上再次多了上百道细小的伤口。 再看,萧冷已经回到原地,这短促的刹那,他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的动作。但身上却没有一点污渍,他笑意盎然的询问道:“我的这招暴雨梨花,滋味如何?” 段臻此刻全身渗血,一眼看过去仿若血人。虽然伤口繁多,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但这不代表段臻的幸运,恰恰相反,这是灾难。 萧冷还有九招等着段臻,他想无所不能的神俯视着无助的段臻,他在玩弄着段臻的自尊心,在蹂躏他的,在践踏他的自信。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加残酷的事情,但段臻无能为力,力量的差距不是几句漂亮话,一腔豪言壮语就能够填平的。 段臻怒目而视,周围的人自觉退到百米开外,这是属于萧冷的舞台。他是绝对主宰,谁敢阻碍他的飞舞,谁就该死! “你的剑招软绵绵的,是不是中午没吃饭?砍在我身上不疼不痒,没有更厉害的招数了?”段臻嘴硬道,他想借机激怒萧冷,然后如法炮制,凭借至尊铠甲的力量将其撞飞。 萧冷一眼就看出了段臻的打算,他徐徐的伸平长剑,语带戏谑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我能保证,在你出招之前,你的身上还会留下无数剑创。” 连绵的山峦处,夜蝶终于发起突袭,她长袖一抖,便将一名落单的士兵脖颈勒断。那名死者临死前还没看到夜蝶的面容,但幸存的人群便炸开了锅,萧螯双剑一抖,立刻如同毒蛇吐信袭向夜蝶。 夜蝶本想顺势逃开,但一时用力过猛,更加上突如其来的心神恍惚竟然没有躲过迎面而来的剑锋。 情势紧急,周围无人能够施以援手。夜蝶只能努力放开还缠绕在士兵脖颈上的长袖,无奈为时已晚。夜蝶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惊色,临死之时她想到了段臻,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萧螯下了狠心,一心取对方性命。千钧一发,柳如晦也不敢继续所谓诱敌深入的计策,鞭剑猛然伸长,他的剑与自己体内的力量成正比,因为服用了冷艳芳华,力量增强了接近五倍,一急之下伸长了五六十米,愣是在萧螯的双剑划开夜蝶咽喉的前一秒把剑锋磕开。 夜蝶逃出生天,立刻将长袖扯断,与萧螯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萧螯杀招未中,也吃了一惊。他冷眼瞪着柳如晦,立刻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原本十几人跟随着的柳如尘却成了柳如晦,再加上那一剑的力道,相比柳如尘也不遑多让。 “萧螯,今日是你死期。”柳如晦鞭剑不收,连连挥舞下便将他前方不到三人便挂了彩。 夜蝶没有心情管着血腥的场面,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段臻有难!她回头对柳如晦道:“这里交给你了,我赶去拜月神殿,主人有危险!” 柳如晦杀意正浓,萧螯一连同段臻c柳如尘c柳如烟三人恶斗,却都活了下来,最后轮到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收了对方首级,不然传出去太丢人了。便随意的努努嘴,让夜蝶先行赶赴目的地,自己随后便到。 夜蝶如获大赦,头也不回向着西南方飞去,有几人想要追杀却被挡在面前的柳如晦了回来。 “你想怎么死?”柳如晦一剑斩杀其中一人,杀意滚滚,他怒气冲天的问道。 萧螯明知今日凶多吉少,索性豁了出去,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小贼,你不要太猖狂!他不再多言,对身旁两名亲卫队员一使眼色,三人便如电光掠过,分别奔袭柳如晦的三个方向。“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柳如晦冷哼一声,一剑洞穿其中一人心脏,五倍的力量足够对付剩下的所有人。他们的速度在自己眼里简直就像慢动作,凭这种水平杀自己,大言不惭! 寒风铺面,沙漠开出几朵绚烂的红花,两名士兵的头颅连带着头盔滚落地上,只剩下萧螯孤零零的伫立在寒风中,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地狱一般的惨状,自信心彻底分崩离析。 杀戮,一边倒的屠杀。柳如晦没有浪费多少力气便将萧螯的军队斩杀殆尽,萧螯表情麻木,他想笑,嘴角却僵硬得难以动作,最后只能一字一句的说道:“杀了我吧。” 旋即,眼前一黑,身体轻灵的脱离躯体。萧螯死了! 夜蝶一刻都不敢停歇,她探查到段臻的灵力回路原来越微弱,这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不错,撑了五招,不过后面的招数只会更快,更强。不知道你还能支持多久,小伙子,你让我刮目相看。”萧冷每次进攻后都要停留四五分钟,目的就是让段臻稍稍回复气力,不然这场游戏就不好玩了。 萧演终于出现了,段臻在模糊的视线中终于从瑟缩中的敌群中衣着一般无二的萧演。他冷眼旁观,对于身陷险境两人的死活,不过他现在的问题也很大,就算他趁着人群混乱逃跑,但他又能回哪里去呢? 柳如烟落在萧冷的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如果她死了,萧演想要投靠柳如尘?这是找死,不要柳如尘动手,柳如晦就会先把他点了天灯。 还有时间,想一想!段臻只觉得体内的活力与血液一同快速流失,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在最后五招之前找到抽身之策,说的容易,他脑子现在活像倒进去一盆浆糊,一动就糊了。 不等他冷静,萧冷再次消失在视野中。段臻心底大呼糟糕,由于之前的进攻,他的身体产生了本能的抵挡,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护住要害,这一次也不例外,挡住了对方更加凶狠的剑招之后,很不幸的是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我看你支持不住了,不如你自己抹脖子来个痛快吧。”萧冷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冷声道。 第五十七章 再陷险境 萧冷的剑招已经使出第九招,段臻摇摇晃晃只能凭借本能依剑而立。最后一招沙招迟迟未出,他很好奇段臻究竟靠什么支撑危如累卵的身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萧冷语气平淡的问道。 如今的段臻耳际的声音因为失血过多听得极不真切,他用尽全力才大概能理解对方的话语,于是咬牙断断续续的回答:“友情亲情你这样的人应该不懂吧” 萧冷似笑非笑,语气复杂的说道:“那还真值得赞扬,不过我可以把你们一起送到黄泉路上,让你们到阴间去再续亲情,如何?” 时间过了快半个小时,段臻双眼沉重得抬起来都艰难,更别说反击了。他像是陈列在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对方宰割。 萧冷没有耐心继续征询,长剑化为无数道剑花,中心点则极不明朗,但毫无疑问所有箭头都指向段臻的命门,他想要结束这毫无意义的战斗。 大势已去! 段臻后背的至尊刻印在危急时分再次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砰!一个巨大的光球包裹了他的全身,段臻只能听见耳畔清脆而嘈杂的剑鸣,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地。 第十招,万花缭乱,破了! 吃惊的不仅是萧林与躲藏在隐秘处的萧演,连出招的萧冷都诧异的退回原地。他本以为现在的段臻只要随便一招便能取了他的性命,可自己用了最强剑招却突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萧冷的震惊很短暂,旋即他收剑回鞘,转身道:“你活下来了,很好,我杀人从来不超过自己规定的招数。” 段臻吃力的想继续战斗,因为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一直被弹压不敢动作的周围士兵,他们睁着贪婪凶残的双眼,用如同看待猎物的眼神盯着自己,萧冷走了! 萧冷的存在对于那些士兵来说是一种威慑作用,此刻段臻等人不再面对强大到无法撼动的萧冷,却要对抗人数众多如狼似虎的士兵。 无需动员!因为在出发之前已经为所有追捕者标定价格,最高奖赏自然是柳如尘,能够活捉,官升吴吉,普通护卫营士兵一跃晋升为中等护卫长,中等护卫长则升级护卫总长,亲卫营以此类推。 不过他们迟迟没有看到柳如尘的踪迹,便将眼光牢牢锁定到段臻身上,他也是一头肥羊,抓到他能够连升三级,也不错。 利益的驱动作用是无可估量的,那些闪着贪婪光芒的敌人一个个仗剑冲过来,段臻全身动弹不得,只能口中念动口诀,在身侧展开一圈黑炎,稍微减缓敌人的攻势。 有道是,只要蚂蚁多,一样咬死象。段臻那可怜的防御根本没有抵抗多久,三分钟之后,黑炎阵法分崩离析,他与萧林两人便无遮无拦的暴露在刀口之下。 萧林一看这架势,便明白凶多吉少,他立刻心思急转,若是趁着这个空当先发制人,生擒了段臻便能将功折罪,也许女王能够放自己一条生路。他双臂已失,无法亲手擒拿段臻,便暗中驱使行军蚁,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所站立的沙地之上转瞬间被烈焰包裹,行军蚁的对象不就是摇摇欲坠的段臻? “抓到你,我才能有一丝生路。”萧林颜色阴沉道,说话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段臻能不能听见。 段臻心智尚未彻底丧失,在脚下蠕动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大概,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真以为,抓到我就能够洗清自己的罪孽?可怜” 萧冷退开后却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观看这一幕幕血腥疯狂片段。段臻已经是强弩之末,柳如烟却昏迷不醒,连最早协助他的伙伴也倒戈一击,还会有什么转机吗? 一只拇指大小的行军蚁一口咬在段臻大腿上,痛的他眼泪差点淌出来,但他却没有喊一句疼。他很可怜萧林,这是实话。 “混蛋!”萧林面部抽搐,他被一阵剧痛震醒,不知是什么尖锐的物体扎进后背。 夜蝶终于赶上,在段臻即将丧命的危急时分。她距离萧林还有三四十米距离,但从前方战局中夜蝶立即明白了端倪,萧林想要对段臻不利! 她毫不迟疑,聚起全身灵力,释放出“漫天花雨”,钢针一般的昆虫口器便钉进萧林的身体。因为疼痛,让萧林有了短暂的停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便将段臻带离包围圈。 变故来得太快,那些已经冲到跟前的人一个个狰狞着,咆哮着,段臻却突然不见。几个最先靠近萧林的士兵眼神透露着的杀意愈发茂盛,他们因为被愚弄而丧失了理智。其中一人根本不管敌友,便一剑划开萧林的胸腹,连贯的伤口,接着是肠子等器官被一股脑带了出来。 那些人却仍不住手,齐心协力将人潮中心的萧林砍成肉泥,画面惨烈血腥,让人不忍直视。 “好险!”段臻只看见满眼的血腥,除了战场上的,还有自己额前流下遮盖双眼的猩红。“你要迟一点来,我就完了。” 夜蝶也被吓得不轻,那些家伙简直比地狱的恶鬼还穷凶极恶。不过对段臻她也颇有微辞,都说好了只是迷惑敌人,怎么一下子招徕这么多?听了段臻的感慨,夜蝶便语气不善的回答道:“主人,你开什么玩笑,怎么这么多?” 段臻心中苦笑,费力的努努嘴道:“喏,你也看到了,我们遇到一个更厉害的对手。我还以为萧螯算是孤业族人中最厉害的战士,谁知道连最强剑客萧冷都被我惊动了,我面子还真是大啊。” 说着这话,段臻干笑几声,却被胸腔中涌来的血气呛得连连咳嗽。 夜蝶好心抚摸着他的脊背问道:“现在怎么办?” 段臻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眼神犀利的目视怡然自得的萧冷道:“擒贼先擒王,其他小喽啰不足为惧,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萧冷出手,他太可怕了。” “这我灵力快用尽了,恐怕”夜蝶为难的说道。斩杀了萧林后的士兵们终于稍微发泄心中愤怒,都不约而同的将目标转向窃窃私语的段臻与夜蝶两人。 “我也没办法了,除非”段臻苦笑一声,他想用对付魔域珊瑚那套办法,可萧冷的速度根本不是段臻能够跟得上的,以现在自己的身体,能不能站起来都难。“算了不可能的” 夜蝶从他复杂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信息,便低语道:“主人,你体内还有至尊之力么?注入我体内,我来缠住萧冷。” 段臻不顾疼痛,用力的摇晃脑袋,血水流动的速度更快了。他连连说道:“不行不行,还是专心先对付小喽啰,给我争取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够解决萧冷。” 夜蝶知道他在强撑,但商量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有几名士兵已经距离两人不到十米,夜蝶一手搀扶着段臻,对战敌人略显吃力,只能左右躲闪。 一时可保无虞,但体力与灵力毕竟有限,两人的速度渐渐缓慢,眼看着就要被怒吼着的士兵再次合围。 “喂!”柳如晦的声音终于响起,“我说你们俩卿卿我我也要挑对时间吧,大敌当前就少甜蜜一会吧。” 伴随着柳如晦的话语,几颗头颅便脱离了躯体,没有脑袋的身体轰然倒下。柳如晦早就到了,只是他一眼就看见被挟持的柳如烟,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救援两人。 人声鼎沸,那几名押解柳如烟的士兵也不甘落后,将她顺手一丢就打算跟随人潮去砍杀段臻。最后一名士兵担心她突然醒来逃跑,便想要一剑斩杀了昏迷的柳如烟,却被柳如晦一剑割断喉管。 这一切都在萧冷的观察中,奇怪的却是萧冷纵容了这一行为,他只是冷眼观看,似乎一切都同他没有关系。 救援了柳如烟,段臻等人也陷入危机,他便不再犹豫,夹着如烟娇躯结果了几名不怕死的敌人。“喂,把如烟先放进虚空指环里,抱着她实在不方便。” 柳如晦表情明显是很享受,一看就知道口是心非。段臻却没时间计较这些,一扬手,虚空指环照射出的一道光束便将其吸入内中。 “现在怎么办?”柳如晦奋力斩杀不下五六十人,但敌人越杀越多,虽不致命,却终究是个难题。 段臻无奈道:“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狼狈了,你救援如烟的时候没有同萧冷交手吗?他应该不会轻易将到手的猎物拱手相让吧?” 柳如晦奇道:“萧冷?你说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不是来看热闹的吗?” 段臻:“” 夜蝶:“” “别废话了,萧螯呢?”段臻郁闷无比,这还分等级啊?萧冷把自己折腾的够呛,却放过其他人,神经搭错了线? “你说呢?”三人且战且走,夜蝶与柳如晦两人分别身处段臻左右,严密的保护好段臻的安全。 “那就好,如晦,你觉得自己现在的力量大概什么程度,能够击败你大哥么?”大哥自然指的是柳如尘,如果以柳如尘的刀法,应该与萧冷尚有一拼。 柳如晦皱眉道:“我也没见过大哥使出全力,但从他那一招毁天灭地的威力来看的话,我应该勉强能够阻挡吧。” “很好,萧冷是你的了。速战速决!”段臻没时间废话,时间拖得越久,剩下来的人就危险,一旦对方倾巢而出,就不是说跑就能跑得了咯。 “小毛孩!”萧冷对着身形迅捷,如同幻影一般的剑芒冷笑一声,他对柳如晦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心高气傲,对自己不屑的对手连出手的心情都没有。不过也有例外,就是当某个人挑战他的底线之时,比如之前那个脾气暴躁的小队长。 剑客交手,满天星光! 第五十八章 王章者之战 萧冷纵横数十载,剑法出神入化,但他心气极高,对初出茅庐的柳如晦嗤之以鼻,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纵然如此,柳如晦也吃了大亏。几次都被对方钻了空子,差点就被一剑封喉。经历了几次惊险的躲避之后,他也学乖了,自己真不是萧冷的对手。 烫手的山芋接下了,想甩掉他,段臻答应,萧冷也不答应。 萧冷展开长剑道:“后生小子,你的剑法不错,不过和柳天启比较嘛,火候还是差的很多啊。” “说得还真好听啊,你要真那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柳如晦反唇相讥道。 “高处不胜寒,本以为柳天启是能够与我旗鼓相当的对手,可惜啊,他不过接下不到三百招便再无战意,你到了我的程度之后便能够知晓。你的剑法尚可,二十招,我取你性命。” “就怕我手中的剑不答应!”呼啸声起,梨花片片遮人眼,柳如晦挥手便闪出无数剑光,直前方姿态优雅的萧冷。 反观萧冷不紧不慢,身躯游弋不过须臾便将其剑芒统统躲过,没有任何招呼,长剑变成两把,然后是三把,四把,直到满眼都是明晃晃的银白色光泽。 柳如晦大惊失色,如此众多的长剑攻击目的杂乱无章,更别提如何躲避,不虚片刻便在身上留下几道伤痕,他这才明白段臻为什么身上伤痕累累了,遇到这样的对手不丧命就算是很不错了。 长剑光芒兀自未散,萦绕在柳如晦周围不断发出尖啸,听得人牙根发冷。柳如晦丝毫不敢大意,长剑如鞭在空中左右晃动,勉强化解几招致命攻击。等到他终于逃出数米远之后,才看见萧冷早等在后方。 “三招,你比那小子还差劲,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那小子好歹没怎么学过剑法,与你却大不相同,不过嘛,看你天赋不高,到了那里最多也就是个剑童级别,更别说剑圣,剑豪的称号,痴人说梦啊。”萧冷故作无奈的说道,语气中的轻蔑呼之欲出,不过他口中的那个地方恐怕必有所指。 柳如晦不顾汗水浸湿衣角,不解的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这不过是萧冷脱口而出的感慨,他没有回应对方的刨根问底,而是挥动长剑道:“想知道的话,接下我的第四招,如果你活下来我便告诉你!” 剑光四射,如同下起一场豪雨,密不透风的席卷而来。身处其间的柳如晦宛若浮萍随波逐流,他想躲,却无处可躲。 眼花缭乱,一叶障目。萧冷的剑锋行将隐没,四招毙敌! 一个白色身影突然近前,如同诡异的幽灵,来去无声。柳如晦腰间一震,大刀便不知所踪,等他终于克服了眼前强光,白衣翩翩的柳如尘便赫然在目。 “如晦,你还好吧。”柳如尘不敢回头,正是他突然出现,挡住了萧冷的杀招。 柳如晦动动胳膊,除了些许酸麻并没有任何致命伤,他苦笑道:“本来想当一回英雄,还是被大哥你给救了,这个英雄不好当啊。” “既然没有大碍,那你快去支援段臻他们,这里交给我了。”柳如尘微微沉吟,语气依旧如同潭水般深不可测。 “不错,我等你很久了。他应该不是柳天启的传人,你用起天狂来,确实有几分神采。”萧冷对自己的招式被破解并无恼怒,然而打量起眼前的柳如尘起来,停顿片刻便精心抚摸着长剑继续道:“不过我的雪魄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就看你能够接下我几招了。” 段臻与夜蝶等人压力巨大,萧冷与柳如晦决斗之计无人敢去干预,那些汹涌的敌群自然将矛头全部指向这边岌岌可危的两人,夜蝶拼死护住段臻,却也狼狈不堪。萧演不可能会出手了,萧林已经血溅当场。 没有任何援手,除非寄希望于柳如晦突然爆发,秒杀萧冷,否则将要面临的就是全军覆没死局。段臻见夜蝶死战不退于心不忍,便出言劝告道:“夜蝶,你先撤吧。我” 他想说我有办法,到了这种关头,这般自欺欺人的说法根本经不起推敲。夜蝶无暇拭去额前汗水,她展演微笑道:“主人,你自己注意了,人数太多,我顾不了周全。” 段臻心头一暖,将涌向喉头的话生生咽下,生死相依,祸福相抵罢。因为夜蝶的援护,身体渐渐回复了些许气力,灵力之芯嵌入的项坠依旧挂在段臻的胸前。 两人支撑了许久,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四周都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唳。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他们的敌人看来是卯足了尽头,今晚必须拿下战斗,从大殿内涌出的士兵目测已经超过一千,这是孤业王庭能够调动的最大军队! 之前一役,天启狂刀杀敌破千,几乎歼灭了孤业王庭的一半兵力,士兵的选拔又极为严格,可以说是千里挑一,那些士兵经过更迭,数量始终无法实质性的提升。这也就早就了如今对于柳如尘等亡虏追缴的难度直线增大,如果段臻等人能够一举荡平敌人,之后无需用偷鸡摸狗的伎俩便能够堂而皇之取下灵珠,大摇大摆的进入上层。 前途光明不假,道路曲折也是真。就如同夜蝶气力快要耗尽,十几人再次拥挤着涌来,他们踩踏着同伴的尸体,面容扭曲着,喉管因为激动喷发出嚎叫竭斯底里。 在最后一次防御中,夜蝶因为两个人的左右配合,整个人被撞出几米。夜蝶被撞飞后,又立刻撞到身后偷袭的敌人,两人都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弄得晕头转向。 段臻无遮无拦的曝露在攻击大潮中,危在旦夕! 段臻本想动用融合之力,无奈手臂因为失血眼中,抬起来都万分艰难,只能看着眼前高举的屠刀迅疾落下 砰!砰砰!爆炸声炸响,段臻看见一座黑色铁塔横空出现,那两个疯狂的敌人被猛的轰开,段臻惊喜不已的叫了出声:“大哥!” “小臻,英雄总是最后登场嘛!”斑鲛回头冲他绽开笑脸,两排雪白的牙齿便赫然浮现。 “大哥哥,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斑鲛在的地方哪能没有沁心这个鬼丫头?她一看段臻伤势严重,便立刻俯身查看,周围还有许多敌人,在这种情况下诊治条件确实差了一点。 “大叔,我要为大哥哥疗伤,那些家伙交给你没问题吧?”沁心大声说道。 “没问题!不过你们最好快点,好虎架不住狗多。”话音未落,斑鲛便横空跃起,一脚踹飞几个敌人,双拳如同铁锤,在巨大的震响中将已经摸上来的家伙轰出数米。 夜蝶并无大碍,在背后受力的瞬间便立刻退走,躲过了借机的一斩。她此刻也守在段臻的另一边,将沁心置于安全的内围。 段臻得到宝贵的休憩,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但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再要提起就难上加难。沉重的眼睑愈发难以睁开,倦意便无孔不入透过每一个汗毛孔向身体内渗入。“沁心,我突然觉得好困。” “糟糕!”沁心见此情景,深感不安。怎么会这样?她已经将段臻的血止住,但段臻失血申巨,能够撑到此时已经实属难得。但他一闭上眼心跳便出现了紊乱,这样下去沁心不敢再想下去,只得努力施救。 “妈了个巴子,你们这群饭桶怎么回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中间那个小鬼留活口,其他人都格杀勿论。”缺了一边耳朵的小队长本来在身后督促,但天色都黑了还不能有任何成果,他一股狠意上来以后,二话不说挥剑斩杀了眼前两名停滞不前的士兵。 士兵虽然极为疯狂,但人一多行动难免不便,人推人,人挤人,谁都想抢到大头,互相都较着劲。后方出现异动很显然刺激了前面的士兵,他们一拥而上想要凭借人数压倒段臻在内的四个人。 段臻已经陷入弥留之际,沁心只能给他服下妙手回春丸,虽然服下药丸,却没有明显的起色。而身边的夜蝶也渐渐败下阵来,斑鲛经历过短暂的休息,可以说体力最为充沛,但经过恶斗也开始凸显疲态。 “小臻还没恢复吗?”斑鲛好容易打退一波敌潮,在支撑不住之际大喊道。 斑鲛着急,沁心却更着急。她如果不能救活段臻,大家都是一死,没人告诉她,他也能明白。想到这里,冷汗便簌簌的滚落下来,捆扎起的两个大辫子也被浸得略显杂乱。 “大叔,你不要催好不好!”沁心不满的抗议道。 “小姑娘,我是不想催你,但你也稍微控制一下时间啊。我和你商量,那群狗可不会容我喘气”斑鲛还想说什么,几柄长剑便划破夜空像自己飞来。 我去!后面的,你打不到也不要这么卑鄙吧!斑鲛不敢再分心,一心一意对付那些疯狗一样的敌人。 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柳如晦终于赶到,他也不说二话,展开鞭剑杀出一个豁口。也没有任何人提醒,他便在人潮中找到那个骂不绝口的小队长。 长相粗犷的小队长受了重伤,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本来在骂骂咧咧的教训前面的士兵。此刻却觉得眼前一条黑影如同夜鹰般掠过,遮住他的视线,刚想骂人,就觉得胸前粘乎乎的。 血!肮脏而欢快的奔腾。他在临死前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中剑的,千军中取人首级,暗杀术! 这是柳如烟的得意招数,柳如晦为了让她教自己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没想到此时竟然派上了大用场,他顾不得感慨,多一门手艺,多一份安全便立刻抽身回到己方阵营。 另一个角落似乎还有一个队长,柳如晦眼神如鹰,只要击杀了指挥的队长,其他人就只是散兵游勇而已,一战可溃! 段臻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沁心也满头大汗的长舒一口气,看上起极为憔悴。 “你的小兄弟很差劲,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萧冷喷出一股浊气,幽幽说道。 柳如尘脸色出乎意料的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关系。 天狂,雪魄,何为王者? 第五十九章 灭章顶之灾 对峙,毫无语言交流。 凌乱的风沙依旧流动,雾气未散。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长久的沉默后,柳如尘终于开口:“你和我师父对战的时候,有过惺惺相惜么?”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萧冷不置可否。 柳如尘大病初愈,他在昏迷中想了很多,过往尘封的画面纷至沓来,他清楚的看见柳天启嘴角那一抹笑意,他似乎对自己充满期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背负这沉甸甸的责任,一定要让那群无依无靠的“下等”奴隶们活下去,但他却始终不明白为何师父临死前会有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是错觉吗? “我只是好奇,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颠覆这座华而不实的宫殿,完全可以走出这片没有生气的土地,为什么会沦为那群无耻小人的帮凶爪牙?”柳如尘的话语没有一丝起伏,就算投入巨石也泛不起任何涟漪。 “我在等一个人,仅此而已。”萧冷正色道:“我不过是个流放之徒,余生不过为了赎清罪孽,不过和你一个外人说这么多也没用。有一句你觉得有用的话,我很尊敬你师父。” 语毕,剑出。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成了冰,凛冽的剑气充斥着周围,柳如尘的天狂瞬间变大数倍,原本一米多的大刀此时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一堵墙。 剑气绵密,却无法洞穿壁垒。柳如尘将对方的剑气全盘化解,估摸萧冷的攻势已尽,便将刀身横扫,呼啸的风,刺眼的光,裹挟而至。 萧冷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景,不过一瞬间的停歇,身形已经离开二十米,刀虽长却无法近身。 第二击,又至。 柳如尘根本没有时间抽身回防,只能借助刀身巨大的重量,在空中将身体尽量平展,几乎与地面呈现平行,这才躲过来势汹汹的一击。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段臻兀自昏迷,沁心无能为力,身旁的夜蝶c斑鲛c柳如晦三人被汹涌而来的敌群缠上,渐渐落在下风,原本柳如晦打算用暗杀术百里袭人,但一名小队长的阵亡的消息在敌阵中早已炸开了锅。 其余的队长终于摒弃前嫌,互相配合作战。柳如晦能够偷袭得手,完全得益于那群家伙们貌合神离,谁都想邀功请赏,现在众志成城之下,一时间压力暴增。 纵使柳如晦服用过冷艳芳华,却也无法抵挡那些配合默契的敌人,对方每次进攻天衣无缝,根本不是一对一单打独斗,只要有一个小队行动,周遭不同小队的成员便自觉推开,人海战术有时候并无大用。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柳如晦便满头大汗,他想休息片刻,哪怕胡乱的擦拭额前的汗水。但敌人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连绵不断的进攻对于身体和精神是一种极大的消耗,五倍的力量到了这个时候只是排不上用场的摆设罢了。 “夜蝶,你那边还好吗?”斑鲛手忙脚乱的抵抗强敌,很不幸还是挂了彩。若不是他体格壮硕皮糙肉厚,免不了行动不得。 夜蝶在三人中力气最小,不过他速度也最快,在人海中穿梭来回也算游刃有余。此刻斑鲛喊声传来,不用看也知道对方是顶不住向自己求救。夜蝶躲开两人的围堵后大声说道:“我这里还好,不要让他们突破了防线,不然主人就危险了。” “我说这种时候就别顾那么多了,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另说呢。我看不如三人聚在一起对敌?”柳如晦头晕脑胀,被这群苍蝇一般的敌人累得不轻。 “绝对不行!”夜蝶惊声说道,这样的对策虽然能够保证四个人的安全,但段臻仍处于昏迷,谁来保护他?况且远处还有一个萧冷更难对付,她立刻明白柳如晦是想弃车保帅了。 “我就随便一说,不行算了。”就知道不行,柳如晦暗中吐了吐舌头,继续硬着头皮交战。 沁心将段臻小心摆好之后,也加入占据,她的融合之力虽然并不娴熟,但作为支援火力还是极为可观的。虽然在融合立场在大多时候会产生巨大的排斥力量,但融合巨爪的破坏力却十分惊人。 有了沁心的帮助,那三人的局势终于有了一定的缓解。 柳如尘已经不知道接下萧冷的多少剑招,他的手臂因为长久的挥刀而发出颤抖,这一切都看在萧冷的眼中。 “最后一击了。我本来认为凭你的能力最多接下我的一百七十招,很显然我低估了你。这是第一百六十九招,给你五分钟休息时间,死也有个先来后到。”萧冷狰狞的面具下透出的话语,像是巨锤砸在柳如尘的心脏。 他明白萧冷话的含义,先来后到自然指的是柳如晦。 来不及出言阻止,萧冷的身影倏忽间已经消失,柳如晦击杀三人后,身后劲风袭来。他想回头观看,时间已然不够。 血光飞溅,身后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没有任何人看见是谁出手,直到猝不及防的柳如晦无力倒地,桀骜的一身亮金铠甲赫然浮现。 夜蝶大惊失色,不过短暂的时间内,长剑将他的衣裳划破,露出了白皙后背。后背上一个造型奇特的图腾终于重见天日,但人潮汹涌,没有人留意到这个细节。 萧冷扬手间,便要取手无缚鸡之力的柳如晦性命。无人可救,无法可救。 哪怕沁心的融合巨爪都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如同黄色的幽灵,大势已去!柳如晦闭上双眼,虽然眼前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自觉的退开十几米。但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浓烈 轰隆!天地无光,萧冷被一幢巨大的建筑物撞开,不用看也知道是段臻的至尊铠甲。萧冷勉强在空中转了个身,他回头便看见了在无声无息之际站起的段臻。 如果说萧冷给人的感觉是冰雪的严寒,那么段臻给人的感觉就是火焰的炎热。段臻双眼间再次布满猩红,那是暴走的信号! 夜蝶心中大呼糟糕,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对斑鲛大喊道:“斑鲛快走,带着柳如晦逃,主人又失控了!” 沁心距离段臻最近,依着段臻现在的状态,轻而易举就能捏碎小姑娘。不过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就是这艰难而短暂的碰撞之下,身处漩涡中心的四个人得到了逃出生天的宝贵时间。 “怎么又失控了?”斑鲛虽然担心段臻,却也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我记得他好像在昏迷中啊,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暴走?” 夜蝶在逃命的瞬间似乎看见什么东西,她欲言又止的低头看了沁心一眼道:“你应该看到了吧。” 沁心睁着大眼睛,神色中的惊恐活灵活现,她点点头,小声道:“大哥哥用了融合之力” “什么!”斑鲛一听这话就急了,这不是乱来吗?以他现在的身体,不要说融合之力,就是至尊之力都难以维系,作势就要回去解救段臻。“不行,小臻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喂,我说,你对我也是见死不救吧。”一直闷声不说话的柳如晦小声抗议道。 段臻暴走了,情况比预见的还糟糕。之前失手被擒只是单纯实用至尊之力,但现在是至尊之力加上狂暴化的融合之力,破坏力不用细说也能猜出个大概。 身后那群想要偷袭段臻至尊铠甲的士兵来回穿梭,在空中滑过优雅的弧线。无数的剑锋砍在段臻的铠甲上,却浑似劈在钢板。没有任何错愕的时间,巨大的手掌便将一个个敌人抓住,用力一捏,血肉模糊。 “恐怖的家伙!”萧冷望着眼前的画面,心中也浮现出一丝惶恐,段臻的能力竟然不在自己的认知之内,他的体内究竟蕴藏了多大的能量? 很快,广阔的空间只剩下萧冷c柳如尘与狂暴的段臻。其余的人?全部被血腥屠戮,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人的神经。 女王在内的王族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恐惧攫紧他们的心脏。他们中没有人会不知道,宫殿里已经没有可战之兵,一个都没有了!在激战的时间里,宫殿内所有能够动用的战力都投入了战场。 剩下的,只有萧冷。这是王庭的唯一希望! 女王机关算尽,她自认为已经找到了另一名猎物,像是魅鲛那样强大的存在。利令智昏,说得恰如其分。 无论是决斗风波,还是所谓的追杀,她希望从至尊刻印中找到另一种全新的力量,掌握它,纵它,拥有它,她认定这将会成为王庭最为犀利的武器。 萧冷?他心高气傲,根本不会完全屈服于自己的命令,内部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如果不经历阵痛,无法得到长足的发展。 末日,终于到来。丧钟,行将敲响。 段臻看了一眼虚弱的柳如尘,在他平静的眼神中转过了身。目标——最强剑客,萧冷! 萧冷经过三场恶斗,体力消耗也很严重,现在要对阵段臻,对他来说极为吃力。但不斗上一斗终究是死路一条,两下权衡,便站直了身躯。 一剑,破风!绚丽的银芒,在段臻的铠甲巨人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段臻空中发出呜咽般的低沉怒吼,攻击只会让他更加凶残。 铠甲再次长大,高的挡住了半片天地。 萧冷的冷汗终于滚下,难道非要用那一招不可了? 夜蝶与斑鲛都极为担心段臻,但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谁都不能轻易赴险。沁心完全可以自己退走,毕竟并没有受伤,夜蝶对沁心展开微笑,然后摸着她的头道:“沁心,你先跟斑鲛到安全的地方,我一会就跟上。” 第六十章 梦遗第千年 萧冷被段臻的铠甲巨人得手足无措,至尊铠甲的攻击目标似乎锁定了萧冷,对于丧失战力的柳如尘视而不见。 萧冷速度很快,但纵然能够躲过一时,又如何能够长久支持?铠甲巨人的手掌便有五六米大,一个巴掌拍将过来,不是骨折就是内伤,萧冷无可奈何。 想不到已经荒废已久的剑技又要重新施展,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所谓剑招与剑技一字之差,却有云泥之别。剑招的巅峰是产生足以百步袭人的剑气,而剑技则更上一层楼,一经施展便会产生无数或大或下的剑漩,漩涡一般不断吸附周遭的空气,经过扭曲和压迫产生恐怖的爆炸力。 如果说剑招是利刃,剑技便是钝器,是重锤。萧冷不再迟疑,身侧开始凝聚无数肉眼可辨的分子,那些忽明忽暗的光斑闪烁中不断碰撞,最终汇聚在雪魄的剑身处。 “喝!”猛然间,重拳出击,气漩悠悠划过,径直奔向铠甲巨人的右臂。 爆炸声徐徐响起,接连不断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夜蝶告别其他人,孤身返回,此刻只看见从段臻方向弥漫开来的气浪,心思一动,难道 她顾不得危险,陡然加速就要向着段臻处疾行。爆响仍未减缓,空气中的雾气混杂着迷人双眼的细砂,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萧冷一招使出,全身开始剧烈颤抖,在第一时间便离开了危险之地。柳如尘虽然难以动弹,却在气浪袭来的瞬间意识到危险,本能的向低洼处滚落,也惊险的躲避了接踵而来的狂轰滥炸。 疼痛,难以遏制。段臻眼中杀意陡增,铠甲巨人的左臂在威力巨大的爆炸中轰然断裂。但对于狂暴化的段臻来说,这不过是加重他的杀戮意识,更加激怒他罢了。 段臻仰天嘶吼,声如雷霆,震得人耳根升腾。 “主人!”夜蝶失声大喊,于事无补。就在她焦急不已之际,五六米外的一个气漩猛的爆裂,蛮横的气浪将她包裹在内,若是被这股气旋卷入中心,必死无疑! 夜蝶之前对战之际因为略一份心,衣裳被斩破,后背裸露出来。长久隐匿的纹身便终于出现,萧冷在她十米外,无意中也窥得夜蝶的香躯。 不过萧冷对于夜蝶似乎志趣寥寥,本想独自逃走,目光却不由自主锁定在夜蝶暴露的后背。这个是糟了,看样子如同蓬蒿般不能自已的夜蝶岌岌可危,萧冷不敢怠慢,身体的力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在夜蝶被卷入漩涡中心的一刹那将她脱出险境。 夜蝶只觉得耳际轰鸣声声入耳,黄沙滚滚直入天,本认定必死无疑却被一只宽阔温暖的手掌一把抓住,没等看清手掌主人的真面目便被一股更为强横的力量生生拖出。 “萧冷!”夜蝶惊魂未定,如果说生死关头的震惊无法形容,那么对于萧冷的瞬间转性来的便更加无从理解。 “你姓姬?”萧冷喘着粗气问道。 夜蝶眼眸微动,不明就里却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你为什么救我?” “回答我!”语气严厉,不容商量。 “我不知道!” “你背后的烙印是怎么来的?不会告诉我是自己想出来的吧。” 夜蝶这才转身想要查看那个图腾般的纹身,她似乎并未察觉到刺青的存在。听闻对方问起便回答道:“也许是与生俱来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你今年多大?”萧冷的震惊无以言表,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近万年的等待便终于有了个结果。 “如果按照灭世神大人的说法,我应该一千三百多岁了吧。”夜蝶冥思苦想,但年岁过了太久,想要准确的记起非常吃力。 “你是少主!”萧冷热泪盈眶,千年的等待啊,每一个日夜都在祈盼,梦想终于成真。 夜蝶眼前面目狰狞的面具下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带颤音,她不知所措的说道:“什么少主,我是骨蝶妖。你想做什么?” 萧冷并未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恭敬的单膝跪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尊敬的礼节。之后一直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庞重见天日,那是一张俊美的脸庞,但你却并不会为此沉迷,因为点缀其上的是若有似无无法排遣的忧虑。 热泪掠过眼睑,大颗大颗的滚落。萧冷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起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 夜蝶浑浑噩噩,不知道萧冷想干什么,但听他要带自己走立刻拒绝。她此行回来就是为了制止段臻的狂暴化,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不行,主人现在危难,我一定要救他。”夜蝶拒绝了萧冷的好意正色道。 萧冷与段臻的交手看似激烈,实则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作为一名技艺精湛的剑客,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局势的艰险,如果夜蝶贸然前去不仅救不了段臻,更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在萧冷看来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少主,跟我走!你如果死了,玲珑一脉将彻底断绝!”萧冷急了,俊俏的脸庞上的强硬呼之欲出。 夜蝶还记得段臻如何保护自己一路走来,两人虽然托名主仆,但段臻何时将自己当成了仆人?在这种紧要关头,让她放弃段臻,做不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你走吧,也许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只骨蝶妖,不是什么少主,更和你口中的玲珑一脉没有任何牵连。”夜蝶不再理会错愕的萧冷,作势又要闯进浓雾与爆炸齐飞的漩涡中心。 萧冷已经明白,要想让夜蝶跟自己走,必须保证段臻的安全。他收敛心神,在夜蝶准备行动刹那拉住她的胳膊道:“少主,详情等之后我会详细告诉你,要救那小子,恐怕还得靠你。我尽力拖住他,记住净化口诀——天高脉脉,我自淡然。万物魍魉,除尘去秽” 情势紧急,萧冷只能将口诀先叙述一遍,等到夜蝶点头后方才头也不回本想浓雾中。 夜蝶满腹狐疑,却无暇细想,她开始驱动身体内仅存的灵力,很奇妙的感觉,原本的妖元下似乎蕴藏着滚滚洪流,它们欢腾着,撕开隐藏的封盖,一点点涌出,起先是涓涓细流,之后是巨大波澜。 段臻已经彻底疯狂,在夜蝶与萧冷交谈的间隙,眼前没有了敌人的他开始咆哮,空中楼阁坚硬的城墙自然成了他的首选目标,虽然轰鸣依旧,但威力骤减。 他在一片混沌中竟歪打正着摸到了楼阁一脚,里面的几个羸弱士兵见此情景发出一片惊叫,很快就引起段臻的注意。 左臂已断,他却没有及时修复,而是挥动右臂猛然砸向阻碍物体,地动山摇。身处空中楼阁的居民被巨大的震动惊骇得面如死灰,连几名王族人员都躲到坚固的座位底下,不住瑟瑟发抖。 段臻并没有丝毫停顿,他的至尊铠甲加上融合之力对原本就庞大的破坏力两相交融,何止提升十倍?这种时候肯定会有不安好心的蝰蛇灵力伺机而动,死灰复燃的蝰蛇灵力早已蠢蠢欲动,它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凝聚,须臾便破肤探出三角形脑袋。 蛇形灵力一双阴冷的眸子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全神贯注凝视渐渐丧失理智的段臻。按照接下去的剧情发展极有可能是段臻发泄一通,精疲力竭,之后蝰蛇灵力抓紧时间尽量吸收他体内疯狂流窜的灵力,待时机成熟掀起猛烈反噬,最后鸠占鹊巢。 萧冷身形极快,没用多久时间便出现在段臻的眼前,摘下面具的他给人的感觉也没有之前那般诡异,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温润。 面如凝脂,剑如皓月。他再次使用剑技,制造出无数气漩,但夜蝶有言在先,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然会伤了段臻。其实这完全是杞人忧天,以段臻此时的状态,他不伤了萧冷就谢天谢地了。萧冷下手比之之前确实轻了许多,他集中攻势在段臻的后脖颈,只要将他引到空旷的场地,这样便能够尽可能的拖延片刻。 段臻神智丧失,对于明显的灵力有一种鲨鱼迷恋血腥的本能,萧冷的力量何其巨大?段臻之所以追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见萧冷自投罗网,他便放弃了毁坏宫殿这个死物,将全身心都扑到空中来回乱窜,为自己制造出很大麻烦的萧冷。 宫殿免除了冲击,原本摇摇晃晃的场面也得到了明显的缓解,劫后余生的人群一眼就看到那身亮金色铠甲,便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 有几个人还大声的呼喊道:“快看,快看。那是女王的首席护卫,无敌的剑客萧冷。” “是啊,我一直都向见到他。” “要是能够拜他为师,我就能够像他那样纵横天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萧冷的出现让恐惧的军命热血沸腾,如果知道之后他们将要面临的处境,恐怕现在就不会这般满脸敬仰的膜拜,当然这是后话。 老实说,萧冷确实剑法卓绝,但对手却是狂暴化,具备了灵力与融合之力两种法术c物理立场的庞然大物,就算他的剑再快,对段臻都无法造成实质性毁灭性的打击。 他只能凭借速度迂回引诱失心狂乱的段臻追逐,想要反击根本不现实。夜蝶仍在适应崭新的灵力,可以说萧冷的性命全然攥在夜蝶手中。 蛇首越长越大,连覆盖在身上的鳞片都能够清楚的辨认,而萧冷的汗水也如同瀑布一般流淌不止。“少主,还没好吗?” 萧冷渐渐式微,继续纠缠下去,他也没有把握还能撑多久,危难时刻也只能提醒正自闭目的夜蝶。 “仙法封魔,开!”夜蝶终于睁开双眼,双手合十的她身体周围散发的白光将她包裹其中,三个光环陆续飘出,目标正是疯狂的段臻。 第六十一章 祸福六相依 夜蝶的净化咒纹属于初级阶段,她虽然能够明显感觉到流动的不同灵力,但段臻巨大化的至尊铠甲威力太过强横,单凭自己目前的力量恐怕难以压制。 虽说三个净化光环已经分别锁住段臻的脖颈c双腿与手臂,但铠甲巨人却仍旧不屈的叫嚣。萧冷终于有了些许喘息之机,他立刻移动到夜蝶身旁,低声指点道:“少主,你只要心无旁骛就可以了。净化之力穿透力极强,能够迅速穿刺到大脑,持续的刺激之下就能够让丧失理智的人镇定下来。” 这些话不用说夜蝶也大概能够明白,但自己面对的是段臻失控暴走的巨大力量,她用尽全力压制也显得极为吃力,额前的汗水丝丝侵下,夜蝶不仅依靠外力压制,更是利用灵力呼唤段臻。 段臻双眼间的血红终于开始淡化,看来夜蝶的净化之力确实有扭转乾坤的奇效。一片大浪打了过来,段臻在汹涌的波涛中奋力挣扎,逆流而上的巨大阻力让段臻身不由己。 空空荡荡的河面,除了窒息一般的空白外别无他物。他越是用力扑腾,水面的起伏便更加剧烈。当他最终决定放弃的那一刻,不远处凭空出现一只小帆,它停泊在中心,任凭河水涌动稳如磐石。 段臻好不容易泅渡到船边,一个熟悉的脸庞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夜蝶,或许应该称为姬夜蝶温柔的伸出一条纤细白嫩的手臂,向着濒临死亡的他招手。 “夜蝶”是在环境中吗?还是在现实里的段臻不由呢喃,眼神中的残暴之色又浅了几分。 蝰蛇的灵力此时已经实体化,它也能够清晰的察觉段臻体内的变化,好不容易有了重获自由的机会,它怎么可能就这样失去?蛇首吐着鲜红欲滴的信子,在双眸透出的恶意中张开大口,结结实实的咬在段臻的皮肤上。 夜蝶的脸瞬间崩塌,那条帆船也不见了踪迹。好不容易压制的戾气反刍而上,愈发不可收拾。段臻怒吼着,他想要挣开束缚身体的桎梏。突然的变故让夜蝶的灵力急速流失,她在心底不住的默念,对于现状却于事无补。 “少主,放弃吧。”萧冷不忍看夜蝶辛苦的模样,便出声劝阻。 夜蝶吃力的摇摇头,兀自咬着牙强撑。这样下去夜蝶的身体会被段臻体内的三股力量撕碎,萧冷是个聪明人,如果段臻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复兴遗族,就是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都是天方夜谭。 想到此处,萧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师父,我们来了。”斑鲛的声音闯入紧张的氛围,萧冷回头一看,沁心等人都折返回来。 “你”柳如晦看见萧冷的铠甲便立刻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要不是自己脊椎受创无法动弹,他一定要亲手报仇雪恨。 “废话少说,少主,也就是夜蝶正在阻止段臻,不想让那小子死就不要做些让人不快的事情。”萧冷一脸冷漠,毕竟斑鲛沁心都没有与萧冷交过手,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这也有利于萧冷的解说工作,他稍微停顿后继续说道:“我们的恩怨,等困境结束以后在做处理,你看可好。” 后半句话自然指的是柳如晦,听了这话柳如晦也只好冷哼一声,把脸别过一边不再说话。 “大姐姐在干吗?”沁心见此情景出声询问道。 “少主正在用净化之力为那小子祛除身体中的邪气,不过那小子的力量太过强大,配合我也无法压制,你们有没有办法?”萧冷一筹莫展,只得向旁人求救。 沁心想了想,便伸手摘下挂在胸前的蔷薇项坠,将其佩戴在夜蝶的胸前,旋即念动口诀,蔷薇项坠对于暴乱的灵力有疏导指引的作用,这在之前已经得到印证。 加上沁心念动的口诀更是增强了项坠的灵力,夜蝶原本被动的局面得到了极大的扭转。段臻终于压制住了蝰蛇的恶毒灵力,渐趋成型的蛇形灵力不甘心就此失败,它继续撕咬段臻的皮肤,希望借此激发出段臻体内的凶性。 可惜夜蝶的净化之力配合蔷薇项坠的压制,蛇身渐渐变小,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嘶声,像极了哀嚎。最终也只能重新被封印,没了蝰蛇灵力的助力,段臻终于开始觉得疲倦,用之不竭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随着至尊铠甲的四分五裂,他再也无力支撑,笔直的倒在松软的沙丘中。 “唔,这是哪里?”段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抹亮光无情的刺痛眼睑,他才不情愿的翻了个身想要坐起来。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受伤了,段臻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自己身处在一张富丽堂皇无比温暖的大床上,金黄色的被褥华贵典雅,从之前士兵的铠甲颜色便能猜测出一定属于王室专用。 正当他惶惑不已之际,夜蝶从虚掩的门中探出头来。段臻如见亲人般问道:“夜蝶,我们这是在哪里?” 夜蝶春风满面的回答道:“当然是在拜月神殿里了,看你昏迷十分虚弱,我只好自作主张命令萧冷将你送到医馆。” “萧冷?”段臻蹙了蹙眉不解的说道:“他为什么要救我,还有我住这里那些王族怎么办?” “小臻,我就知道你命硬,肯定会醒来的。”听口气,除了斑鲛没有别人,他打断两人的叙话解释道:“你住这,那群高高在上的王族自然就睡猪圈了,让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头,不找回点怎么行。” 段臻不像斑鲛那般说话没遮没拦,他只是好奇萧冷为什么会突然听从夜蝶的吩咐。夜蝶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掌覆盖在他的额前,过了一会才道:“好多了,你被抬进来的时候发着高烧,太吓人了。要不是有沁心在,凭那些庸医的话,你早就到鬼门关报道了。” “你在想萧冷的事情吧,说来话长。连我现在都不知道个究竟,更没办法告诉你了。你先安心休息,等病情稳定再走不迟。”夜蝶继续道,样子像极了贤淑的妻子。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说师父啊,柳如晦那小子最近憋着一股心思要胖揍萧冷,他要真对你的话言听计从,你就干脆让萧冷挨一顿毒打,免得队伍里出现嫌隙。”斑鲛摇晃大脑袋一脸轻松的说道。 夜蝶扑哧笑出声来,你让萧冷那种眼高过顶,自命不凡的高手被不屑于交手的柳如晦揍,而且还要像木头桩子一样打不还手,简直就是开玩笑。 “对了对了,师父竟然是天界的仙族,叫什么,什么玲珑来着,小臻,以后咱们有靠山了。”斑鲛一脸兴奋的说道。 “什么仙啊神啊的,大哥,你是不是最近憋坏了,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段臻扶着微微有些发胀的脑门无力的说道,有斑鲛的地方永远不缺欢声笑语。 “萧演呢?”这才是段臻关心的问题,他对这个无耻的叛徒恨之入骨,要不是他见风使舵,对重围中的伙伴见死不救,他也不会受如此重伤,萧林是死了,但萧演的账是一定要算的。 “他?早被我麻溜的关到监狱了,现在监狱就是我们家开的,想关谁关谁。”斑鲛一脸不屑的说道。 “大哥,你这回干了件好事。”段臻点头道,不知为何,困意再次涌来,他挥挥手示意屋内的其他人都出去,让他安心的补一个回笼觉。 夜蝶带上门以后,斑鲛便小声询问道:“师父,小臻的恢复情况怎么样?小姑娘当时那张脸长的都可以崩鼓了,我现在看小臻也没觉得不对劲啊,是不是他杞人忧天,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要让沁心专门看看,对萧冷的态度你也稍微收敛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仆人呢。”段臻整整昏睡了三天,他好像上辈子没睡过觉,等到好不容易心脉平稳鼾声便立时大作,这段时间苦了他了。 “他不是你仆人吗?有权力不用是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说真的,这炼魂塔里奇闻轶事确实不少,但怎么着也不如家里安心舒适。” “最早也要半个月吧,按照主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上面迎接我们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你稍安勿躁吧。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那些王室被你关的关,整的整,早就怨声载道了。”夜蝶微微说道。 两人的交谈到此便戛然而止,当日段臻再度醒来后,沁心为他做了一次极为仔细的全身检查,还让段臻脱得一丝不挂,让段臻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惹得沁心一脸不悦的数落道:“大哥哥,你别动好不好,你这样我怎么查看你的伤情?” 她哪里知道段臻的想法,虽说段臻不过十二岁,但身体发育甚是早熟,该有的部件全都有,还只大不小,沁心不谙世事,对这些视而不见,却让段臻情何以堪? 这几天一心悬在段臻身上的夜蝶终于有了心情,萧冷也抓住时间向她叙述之前那一场劫难。说是天灾不准确,才能准确的概括。 玲珑一族的起源,甚至关系到四万多年前炼狱那一场浩劫。因为这件事情只关乎夜蝶,所以萧冷刻意不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提起,他一谈到之前的变故,脸色便极为难看。 夜蝶在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也大概明白了个所以然,要概括起来的话,有些长,但唯有一点——玲珑一族,是五界中最为特殊的种族,正是由于先天的优越,才造就了那些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明们的眷顾。 树大招风,自古以来的真理。 毁灭的发祥地,正是从崛起开始一路迈向巅峰的时候被悄然埋下。 第六十二章 二屠族阴谋 夜蝶这段时间对于萧冷口中的玲珑一族也有所了解,但他的叙述太过怪诞,很多地方都超越了夜蝶的认知。 首先来说,玲珑一族的发源已经难以追究,只知道最早是一个由各种族群组成的联盟,在这个团体里,以没落的天界后裔为主,经历过时间洗涤,岁月更迭后,玲珑一族也不断发展,最后形成了一个等级制度极为森严的大势力。 正如天界并非全部都是神,有一些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能够抵达至高无上的天界,这些人的存在感极低,他们希望得到神明的眷顾,能够被神选中继承神使之名。这是一条趋之若鹜的道路,但幸运儿微乎其微,一名神只能选择最多三名神使,在这样的竞争情况下,神也变得吹毛求疵,对于那群人精挑细选的要求近乎苛刻。 饶是如此,也选出了许多名噪一时,甚至风头超过神的使徒。有这样的人,自然是受到神的格外眷顾,毕竟一旦成神想要突破,那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动辄百万年,千万年的漫长光阴。 突破很难,但选一个强劲的神使相对来说就简单轻便得多了。在这种情况下,一度让各个位面的神大打出手,为了一个天赋出众的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反目成仇大有人在。 就是这种状况下,玲珑一族异军突起,在不到万年的时光中,涌现了超过十名足以笑傲各界的英才。因为他们的出现,玲珑一族的声望如日中天,他们对于这个特别的群体不断投递善意,为的就是拉拢族群。 谁都明白,无论哪位神能够占有这个大联盟,都能够在争夺中占据绝对优势。而玲珑一族因为发展速度极为迅猛,内部也有了几个大势力分庭抗礼。说是平分秋色也不为过,以姬阳c姬邢为首的两位长老最为强硬。 在姬阳的鼓动下,很多族人都倒向当时如日中天的远古神一方,姬邢自然也不愿意乖乖就范,他不断的给对方制造麻烦,宣扬炽日神对于族人的友好态度。最后的结果就是召开了一次规模浩大的长老会议,规定将家族中的佼佼者平均分配给这两个神明。 当然,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谁都不会吃亏,那么一切都能够有条不紊的进行。偏偏其他神却对此颇有微词,他们对于玲珑一族的处理方法极为反感,但有了神使的辅助,他们的势力愈发强大,那些反对的声浪自然而然被压了下去。 矛盾被压制,并不代表彻底消除。不过是在隐忍中积蓄,积蓄到足以喷发的程度。在这段并不算漫长的时间里,玲珑一族可谓是春风得意,谁都不敢撼动他们的地位,但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獠牙已经暴露,一个毒计正在酝酿中准备爆发。 一千六百多年前,一名家族人员不按照约定投靠炽日神,而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亏海神,这触犯了禁令,但他之前的态度却极为明朗,多次声称对于炽日神的倾慕,而对方对他也极为看好。 他是一个天才,在家族中算是翘楚,曾经有一度因为他的存在,两位大神就归属权力展开了交锋,但结果是不了了之,因为在谁都无法说服谁的情况下,选择权被交到了那名天才的手里,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炽日神,这让落选的远古神意兴阑珊,只能吞下失意的苦果。 正当炽日神沉醉在春秋大梦中,他却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投靠了亏海神,这简直是对于神明的愚弄,在当时是绝对无法容许的。 后来的发展自然是雷霆震怒,炽日神决定讨伐这个不守规矩的家伙。但他却无辜的声称,这一切都是得到长老的授意,他并不敢触怒神。炽日神并不敢相信,他不想因为他的过错迁怒整个家族,毕竟离开了神使,自己的力量会大幅削弱。 本想大事化小的炽日神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其他位面的神却对此嗤之以鼻,表现出超乎常理的义愤填膺,他们竟然联合了打小神明数百位,声称要铲平玲珑一族。 这是一个阴谋,以炽日神与远古神两位的智慧,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要害,长久的怒气一旦释放,那种摧毁力是无法预知的。 为了天界的秩序,他们便纷纷将战场转移到了炼狱,这个界面本来就出现了一些问题,一名炼狱强者完全不遵循神明的旨意,扬言要推翻天界。这只是口出狂言罢了,说的难听点,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 但这个时机太好了,所有的神明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事先商量过般的默契,对于这位强者表明深深的忧虑,联合申明为了神的权威性,必须予以大规模的剿除。 明明是一个人,却无端牵扯了整个炼狱,甚至连其上的地狱界面都遭受血洗。所谓除恶务尽,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 利欲熏心的神将人命,鬼命视如儿戏。按照天界的时间推算,大概是一千六百年前,但在鬼域的时间则等同于四万多年前,而夜蝶说自己一千三百多岁,只能证明灭世神用了某种手段将她的记忆彻底模糊,或者还有更多手段,只是他也没有机会亲自问明。 所谓的骨蝶之说纯属胡说八道,因为玲珑一族之所以能够英才辈出,靠的就是能够完美的吸收人c仙c妖族体内运行的气c灵与元。只要略微做些手脚,这些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办到,不过夜蝶背后的纹身只有玲珑一族的宗室才能允许烙印。 这是不争的事实,萧冷终于将这一切说完。他在此出现,就是因为某位神秘人指示自己,也许在塔内将会迎来幸存的玲珑一族后裔。 等待,让人难以忍受。萧冷承受了下来,于是终于盼来了夜蝶。 夜蝶安静的听完萧冷的叙述,心中荡漾起层层涟漪,天界鬼域的世界太过于复杂,她不曾想到自己敬畏的灭世神竟然也掺杂进这场无耻的阴谋中。 对于萧冷的一面之词,她不敢全盘相信,在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我不能断定这一切的真伪,但时间会告诉我一切。” 萧冷话已说完,他恭敬的回答:“少主,以后的日子我都会跟随在你的左右,直到你相信我的那一天。毕竟这条路注定坎坷,注定荆棘遍布,一旦踏上便没有退路。不过以我的推测,灭世神绝对不会将真相告知你,你一定小心。” 夜蝶微笑道:“在此之前,还是先医治主人的伤要紧。” 段臻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全赖沁心与夜蝶的悉心照料。因为萧冷的威慑,孤业一族的王室不敢耍花样,乖乖的交出灵珠。 无奈的是灵珠因为长久的消耗,里面的灵力不到五成。段臻惋惜的叹道:“没想到一番辛苦还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大哥,准备一下,明天就该动身了。” 斑鲛对于这个王庭充满恶意,他在这这段时间,把那些家伙整的苦不堪言。有几名王族成员一听段臻的话,心底的兴奋难以抑制,可算送走你们这些瘟神了。 他们如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连女王都受了萧冷的屈辱。这是之前一次斑鲛大摇大摆的坐上女王宝座,而女王的动作却极为特别,她想要将蒙着的双眼脸庞的轻纱摘下。 但没等她如愿,一旁的萧冷便毫不客气的警告道:“不要做傻事,在你施展魅术的瞬间,我会把你双眼刺瞎。” 女王再也不敢有所动作,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柳如尘等人的伤势也因为得到足够休息而恢复迅速,他们对段臻很是感激,并且决定兄妹三人跟随段臻,为他效力。原本的四人队伍规模扩大了一倍,当然萧冷充其量只能算个编外成员。 出发的日子终于来临,斑鲛回望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些不舍的说道:“要走了,还真有点失落,那群家伙遇到小爷算是捧上克星了,可惜就是没有痛快。” 段臻笑道:“大哥,你啊,我可是从那群人的眼里看到你的能量了。走吧,等出去以后,在鬼域你还怕没有施展的地方?” “也是,饶了这群小人。”斑鲛拍拍额头爽快的笑道。 柳如烟换上便装以后,还真是个美人坯子,果然人靠衣装,此言不虚。至于萧演的结局嘛,以后会交代,现在就暂且不表。 柳如尘沉默寡言,一直跟随在队伍的最后,踏上归程的众人心情豁然开朗。 魅鲛等了很久,它浑浊的老眼中一行人的身影赫然出现。“你们来了?” “妖龙,你日子过的不错嘛,天天喝西北风,啃沙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啊。”这是斑鲛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神兽,不过经历过之前的恶战,什么妖兽什么神都已经无法触动他的超大条神经。 “小鬼头,本座可没时间同你们开心。我的灵珠带来了吗?”魅鲛不理会贫嘴的斑鲛,而是直接询问段臻。 “告诉我,灵珠该如何使用?”段臻开门见山。 “直接嵌入我背部的凹孔便可,不过在安放之后你们都退远一些,本座冲开结界会有很大的震动,位面伤及无辜。”妖龙低沉的说道。 “这你放心。”段臻一挥手,其他人行动有序的退开百米,等待着段臻的动作。 “妖龙活得久,牛皮也学会了吹破天,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囚禁。”斑鲛嗤之以鼻道。 炸响,百米开外地动山摇。伴随着低吼,魅鲛的身体在空中划出巨大的轨迹。风暴陡起,飞沙走石。 禁锢了五千年的妖龙终于重获自由,而一直隐匿在身下的巨大传送阵法也重见天日。向上,命运之手正在召唤着这群人踏上属于自己的宿命。 第六十三章 三成长试练 魅鲛一经解放,它伸展开身躯,整个沙漠为之颤抖。 “好壮观!”连柳如烟都不免咋舌惊叹。 “凡人,你们的资质不错。”魅鲛眼中放射出精光,与之前被封印时好死不死的状态判若两人。“神选之子,现在是时候赐予你新的力量,你准备好了吗?” 段臻无奈,怎么这个地方除了喊打喊杀就没有别的新意?他只好说道:“要打,也得先说清楚情况吧,稀里糊涂的打一场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喂,这不是重点吧。大哥哥,你是这条巨龙的对手么?”沁心不满的打断道,“你看他的体型,这是欺负人!为老不尊!” 魅鲛想了想,也赞同沁心的观点,便低沉的回答道:“我授命镇守在此,为的就是接引神选者。灭世神有令,闯塔之人若是能够抵达此处,资质必定不差。况且你们击败了囚禁我的孤业一族,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你们一些,你还给我的灵珠内虽然只有一半的灵力,但对你们来说依旧很困难。” “说什么大话?明明自己技不如人被囚禁,现在说得好像天下无敌似的。”斑鲛不满的嘟囔,他也很希望段臻的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毕竟经历过激战,如果段臻再次暴走,天知道还能不能压制住他。“我说,要么你幻化成人型,要么就趁早闭嘴,有你这样占便宜的吗?” “你的朋友好像对我很不满,也罢。”魅鲛转头凝视段臻,段臻的表情一如平常,周围的叽叽喳喳没有影响他的心境。“既然这场战斗不公平,那我就给你有利条件,我可以将体内的两千年灵力分给你,这本来就是胜利后的奖赏,暂时先借用给你。不过如果你输了,可是要物归原主的。” “这一战无可避免?”段臻语出惊人,有力量不要,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了。 魅鲛正色道:“无可避免,我是镇守神兽,想要过关必须通过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的意思是”段臻苦笑,“一对一?” “可以这么理解,全看你对规则的掌握。我也说过,击败我就能够抵达上一层。这里是第七层,向上还有十三层,你们的路还很长呢。” “你可否告诉我,上一层的镇守者又是谁?” “原定是影狼王,不过也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发生变故,我被囚禁许久,灭世神似乎并没有传达特殊的旨意,这要到你们上去后方有分晓。”魅鲛耐心的解释,随后询问道:“你这么有把握,准备好战斗了么?” 段臻在一路的恶斗中,虽然只是凭借身体中求生本能不断磨砺技巧,剑法没有长足进步,但灵力的运用却有了极大的提升,不过他的身体里灵力环境错综复杂,并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够融会贯通。他的灵力像一个巨大的宝藏,只是未经开发,若段臻能够找寻到那一枚正确的钥匙,打开它,便能够得到超越万物的力量。 血魂出,段臻点头。 “夜蝶,你们躲远了,不要被战斗波及。”段臻接受了魅鲛的灵力,周围的灵压暴涨,而魅鲛则化为人形,他似乎对糟老头的造型并不偏爱,便以白面长须,面貌清癯的中年男人造型登场亮相。 他能够清楚的探查到身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它们不断的穿梭于段臻的筋脉回路中,魅鲛并不急于进攻,似乎在等待段臻体内的灵力进行交融。 “准备好了就发动进攻,灵力的交融还需要片刻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干扰你。”魅鲛说话的音调沉稳干脆,他锐利的眼神直视段臻,也许在此之际正好将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以免时候造成遗漏。 “你现在听我将鬼域的详情叙述一遍,因为你是神选者,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被定义为灭世神啸天大人的使徒。鬼域虽然只是其中一个位面,内中关系盘根错节,也可以说是权力交叉的中心,谁都想要染指其中。” “当然,这些目前你都不需要担心,因为有啸天大人在,你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至尊刻印难能可贵,几万年,几十万年也不见得诞生一名。即使如此,对你垂涎三尺的神灵大有人在,你能做的只是不断提升自己,直到独当一面。” 魅鲛的话深沉,且直入主题。段臻仍在适应着汹涌的灵力涌动,原本他应该无暇去顾及周遭的人声,但对方的话语似乎拥有意识一般,萦绕在他耳畔挥之不去。 “不管你如何强大,你都要记住一点,灭世神大人是你永远的信仰。你绝对不能悖逆他的神旨,否则遭受到的惩戒是你无法承受的。进入鬼域界面后,你的路还有很长,据我所知,在四万年前,我被派遣到塔里镇守之时,存在的神使已经超过两百位,以后你的敌人将会是他们。” “击败他们!站在鬼域的巅峰,来吧,你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我!”魅鲛细细观察段臻,从空气的细微震颤中,灵力压抑气息渐趋稳定,决战时刻终于来临。 段臻抹了把额前的汗水憨笑道:“你知道我的愿望,或者说曾经的愿望是什么吗?” 魅鲛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疑惑的询问道:“是什么?” “有朝一日见到灭世神大人,顶礼膜拜。”段臻笑容愈发灿烂,“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煎熬,我最想做的事情只剩下拿到神草,让奶奶能够活的比我长,仅此而已。如果还有别的奢求的话,只有和夜蝶与大哥相伴到尽头。” “哦?想法很好,可惜人生在世,不可能都这么随性而为。责任不是你说放下就放下,说割舍就割舍的,你能不能活着出去,我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魅鲛不置可否的回答。 段臻眼中精光夺目,因为灵力陡增,握在手中的血魂竟也开始贪婪的吸食起那外溢的灵力,经过灵力的洗礼,血魂红彤彤的武器更加鲜艳刺眼。 段臻终于动了,长剑掷出,如破天之刃,携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笔直袭向一动不动的魅鲛。 “很好,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魅鲛只觉得面前劲风拂面,站在三丈远都能感觉到这一剑的威力。 段臻对于剑法没有过多的钻研,哪怕与柳如尘接触后也一直没有时间向他请教。不过他却有另外一套办法,既然力敌不行,那就智取。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穿魅鲛,但对方却根本不需要躲闪,只是伸出一根手指便将锋利的剑刃磕开,以血肉之躯阻挡那恐怖的攻击力,这是不可想象的韧性。 段臻根本没时间惊诧,长剑轨迹更变的瞬间,他已经接住血魂,一个转向再次挥出一剑。魅鲛不闪不避,空手接下剑招,这也为段臻制造了机会,两人现在的距离不过一米,只要配合段臻的力量,想要击伤魅鲛易如反掌。 魅鲛似脑后长眼,段臻选择在他的死角发动致命一击,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却一击扑空,留给段臻的只是渐渐消散的残影。 段臻不敢丝毫停顿,剑尖甫一接触地面便借着巧劲扑出几米,就在他离开原处的瞬间,身后的炸响便争先恐后的落入段臻耳膜。 “你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多了。”根本不需要去查看,身后发生了什么状况段臻都能猜出个大概,他缓慢转回头对着一脸从容的魅鲛说道。 魅鲛得到赞赏,也回应道:“你也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慧,对战局的把握精准老辣,不过只是这样漫无目标的乱打一通是伤不了我的,有计划了吗?” 段臻腼腆的笑了笑道:“我可没办法,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嘛,有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乱拳打死老师傅。我看这个办法不错,你觉得呢?” “是吗?那你尽可试试,不过灵力终究有限。在我的灵力占据绝大优势的情况下,你觉得谁最后会被拖垮呢?”魅鲛说完,双手便实体化,一只生满鳞片的四爪便向着段臻抓来。 血魂是神兵利器,在段臻全力运用能够发挥出极为强横的力量,虽然来着不善,但勉强支持尚无困难。 魅鲛似乎等待许久后对于战斗的热情剧增,他在给了段臻一段时间适应后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虽说段臻速度很快,但比较魅鲛却还是隐隐不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前都是漫天狂舞的沙尘,以及能够将凡人撕扯成碎片的灵力漩涡,两人在其中斗得难分难解。 段臻确实不敌魅鲛,但他的大局观却在魅鲛之上,在各种危急时分都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两人的焦灼程度难以形容。 说是试练犹不准确,实际上更像是一场猫抓老鼠的逃亡游戏。段臻在战斗中不断的设下障碍,用灵力制造出陷阱伏击魅鲛,魅鲛一身的坚硬鳞甲受到伤害后经过一段时间却能够自动愈合,彻底沦为一场消耗战! “师父,我们要帮帮小臻。”斑鲛没有得到段臻的命令,不敢贸然前去支援,但他对段臻也不是很有信心,毕竟对方可是蛰伏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上古神兽。 虽说斑鲛出言讽刺,但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夜蝶心里也很担忧那边的状况,但她从段臻的灵力中并未察觉到丝毫异样,也只能紧张的等待。 “大个子,要不要我出手啊?”柳如晦一脸轻松道。 “不要轻举妄动!”夜蝶终于开口,她知道现在对段臻来说,不要去捣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这可不行,反正我又不是段臻的小弟,你们那套对我可没用。”柳如晦怪笑道,“再说了,你可别说你们不想去大闹一场。” 萧冷神色入场,但雪魄已经横陈在柳如晦的脖颈,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没时间察觉。他冷冷的警告道:“少主的话,就是命令。要么服从,要么——死!” 第六十四章 铤走而走险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边战况激烈,这边又祸起萧墙。柳氏兄妹对萧冷本就有嫌隙,要不是碍于段臻的帮衬,想要这些人相安无事痴人说梦。 萧冷杀意翻涌,柳如尘见柳如晦受制于人,手也摸到了天狂的刀柄。 “够了,萧冷退下。没有主人的吩咐,谁都不要靠近战场。”夜蝶威严的呵斥萧冷,这才让萧冷收回长剑。 柳如晦颈间寒意稍减,却对萧冷的言行大为火光,鼻息间冷哼一声。 “好啦,都是自家兄弟,总是这样争锋相对不好啊。”斑鲛亲昵的用大手一把揽过柳如晦,讨好的说道。 “谁和他是自家兄弟。”柳如晦脸一偏,本想说几句难听的话,看到脸色不善的柳如尘及时止住了话头。 “如尘,萧冷,我们走。”夜蝶突然脸色大变,对着其他几人招呼道,“其余人都留在原地,不要进入战场。” 段臻的剑法就那么几招,没过多久就黔驴技穷,两人颤抖多时,段臻的体力消耗极快,而魅鲛则游刃有余。 魅鲛意犹未尽的说道:“段臻,你的力量只有这般程度吗?鏖战这么长时间,我对你的战法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你的进攻手段也烂熟于心。这样下去,你绝对不要想过关!” 段臻聪明过人,局势不利的事实一目了然。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两人的修为与阅历相差太多,段臻那些办法很多都是赶鸭子上架,在绝境中想出来的险招。如果单靠力量的碰撞,段臻绝对没有多大胜算。 哪怕借用了魅鲛两千年的灵力,也不是对手。段臻只觉得交战之时身体负荷陡然增加,每一招都要拼尽全力,这样高密度的重压,任谁也难以承受。血肉之躯如何抗衡金钢铁骨? “只要制服你就能过关对吗?”段臻喘着粗气再次询问道。 魅鲛不明就里,明明段臻被自己拖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确认规则还有什么作用么?不过他心情很好,长须随风曳动,语气平静的说道:“当然,本座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 “那你不会拼死挡住我吧?”段臻继续追问道。 “这应该不是我考虑的问题吧?” “没事,我只是确认一下罢了。只要能够制服你,让你受到威胁,你就会放我们过关,而不会选择同归于尽的办法?” “对。看来你想到了什么点子,那就尽管上吧,吹牛可不能得到最后胜利。” 段臻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血魂,他开始动用全身的灵力。段臻体内本就有几套完全没有交集的灵力,再加上魅鲛的灵力,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经过他的搅荡,不断融合,炸裂,最后形成一种全新的灵力。 至尊刻印的存在让他的灵力能够互相交融,当然是在能够控制的灵力中。段臻的酝酿时间明显太长,连魅鲛都有些不耐烦。 “段臻,你如果不进攻,那本座便抢占先手了!”魅鲛话未到,身先至。一股强很的灵压铺面而来,居于正中的则是魅鲛早已实体化的巨爪。 “喝!”段臻微微闭上双眼,猛地大喝一声,身旁的至尊铠甲陡然撑开数米范围。 魅鲛本以为自己的力量足以撕碎段臻的任何防御,一看见土黄色的铠甲横空出世,作势就要以猛力崩塌,但走到这里的段臻至尊铠甲的密度与强度何止增强百倍?同旱魃对战之时的至尊铠甲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攻势落在坚硬的至尊铠甲身上,利爪锋锐却撕不开段臻的防护,魅鲛久经战阵,刚交手便明白凭自己这种攻击根本是以卵击石。 段臻抓住这一段时间,悄然将虚空指环摘下。与此同时仍在汇聚灵力,他当然明白魅鲛神出鬼没的速度,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无法抓住他,忍耐,一定要忍耐到胜机出现的那一瞬间。 魅鲛的灵力越来越强,攻击也越来越猛烈。但至尊铠甲岿然不动。段臻并没有焦急,至尊铠甲运用的是至尊之力,至尊之力虽然强横却极其有限,以往他展开至尊铠甲的时候都是损耗无度,导致每次用完都是山痕累累,好在那时候是小队作战,就算自己力竭其他人还能很快的填补缺口。 原本段臻也可以选择这样的方法,车轮战术虽好,却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比如对抗魅鲛,人多反而会有更多的空子,一旦魅鲛各个击破,届时为了救人自己更不能放开手脚。 至尊之力渐趋枯竭,铠甲的韧性也出现了大幅减低。原本魅鲛的攻击在土黄色的铠甲上根本无法留下任何痕迹,而现在却能够轰出细小的缝隙纹路。 看上去是魅鲛占了优势,但实际情况却非如此。魅鲛确实攻击势头不减,但力量也出现了明显的衰弱,早没来当初的猛烈。 段臻立刻从中察觉到细微变化,他心中默念,很好!继续,胜机马上就要浮现。 伴随着至尊铠甲的轰然倒塌,段臻的灵力汇聚圆满完成。魅鲛毁坏至尊铠甲后,由于用力过猛,本能的向前飞撞。 段臻也不废话,等的就是这一刻。至尊之力行将耗尽,他却抓住了一闪即逝时机,至尊光环幻化的巨臂将魅鲛的身体紧紧钳制。 魅鲛吃痛,但这点力量想要擒住他又谈何容易。他本想奋起一击,将巨大手掌震碎。却不料眼前一阵发黑,便不知被什么怪力扯进另一个空间。 等魅鲛回过神来,却早已身处另一个空间。魅鲛望着眼前的段臻问道:“这是哪?” 此刻至尊光环终于崩坏,段臻最后一丝至尊之力也彻底消散。他长舒一口气道:“虚空之境。顺便说一句——这场战斗,我赢了!” 魅鲛哈哈大笑,就算他活得够久,却从来没有听所过有什么虚空之境。便先入为主的认定是段臻信口胡说,恐怕是段臻制造出来的幻想。他自信的说道:“你以为制造出一个奇怪的幻想就能够蒙蔽本座?未免太小瞧我了?” 段臻满脸无辜的道:“我骗你做什么?如果我会制造幻境,怎么会被别人的阵法,空间幻境折腾的头晕脑胀,再说了,你灵力充沛得难以估计,我要用多大的灵力才能早出连你都能深陷其中的幻境?” 段臻说的没错,不过魅鲛却不再考量,只要制服了对方,还怕走不出去?“很好,不管你是幻境还是虚空之境,只要打败你,我自然能够突破出去。” “这你就猜错了。我只知道进来,却没办法自己出去。”段臻一听他话中的隐喻便猜出了魅鲛的心思,于是正色道:“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全力攻击,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少废话!”一个巨大灵力球不偏不倚朝着段臻飞去,速度之快让人难以躲闪。 段臻已经没有灵力,不过他却也能够依样画葫芦,也投出一个不甚规则的灵力球抵挡。灵力碰撞,产生的气浪何其恐怖,但更恐怖的绝对不是灵力球! 段臻勉强拦下一击,也不敢继续纠缠,虚空黑洞的恐怖自己见识过一次,要是全力以赴下,不许多久,那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便会将自己拖进其中,最后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魅鲛近战许久,速度也变得有些缓慢,加上虚空之境内压抑的氛围,让他变得极为焦躁。魅鲛不想继续拖延,便一股脑靠术式制造的中性灵力球远程轰击段臻。可段臻的速度太快,时机拿捏又精准,远程攻击对他全无作用。 “我不是说了让你小心点,不要太过火啊!”段臻被接连不断的灵力球袭击,他本想让魅鲛见识一下虚空之境的厉害,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对方不明底细,招招让自己首尾难顾。 魅鲛鼻息冷哼,手下却不停。一个又一个的灵力球飞出,落在空中炸裂开来。“你不是说已经赢了吗?怎么又嫌起本座过火起来,要是觉得避无可避便拿出最大的力量反击。” 段臻苦不堪言,要是能打,早打了。你个妖孽就知道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刚刚的灵力碰撞没有酿成悲剧,自己已经是烧了高香,如果这回再来一次,后果着实难料。 “拼了!”段臻一咬牙,索性不再躲避,他将血魂横握,准备使出一记横斩给魅鲛点教训。 魅鲛玩炸弹正酣,猛然见被自己追着屁股打的段臻竟然不再闪躲,立刻喜上眉梢。他不再释放那些威力巨大的灵力球,双臂陡然实体化,两条龙爪便将段臻眼前的视野彻底遮盖。 虚空之境外,夜蝶在一处尘埃堆积的沙堆中发现虚空指环。她细心的将其拾起,周围早没了段臻与魅鲛的身影。空荡荡的沙漠中除了风沙仍旧飞舞外,说不出的平静。 “少主,你唤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萧冷本以为夜蝶叫自己是来帮忙的,但眼前连魅鲛的影子都没看到,又谈何帮忙? 当时柳c萧两人正在争吵,而段臻将他的计划说出又太过匆忙,在虚空之境战斗的后果实难预料,但夜蝶连劝说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用最快的时间赶到虚空指环散落的地方。 这一次又要使用那恐怖的虚空黑洞的力量么?夜蝶心乱如麻,在萧冷的追问下才缓缓道:“你们站开了,等主人与魅鲛出来之后,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甘心服输。若魅鲛尚不服输,届时还有一场苦斗。” 两强相斗,必有一伤!灵力的碰撞终于来临 第六十五章 整装待发 段臻口中怒吼,青筋变成小蚯蚓,他可明白自己不全神贯注,不要想挡住魅鲛的攻击。但他更明白虚空黑洞的可怕,一旦在最猛烈的灵力碰撞下造成飓风一般的漩涡,届时两人死无丧生之地。 魅鲛一直都在压制灵力,他也没有杀死段臻的打算。 砰砰砰! 灵力的碰撞让两人无法自持,各自退后数十米。灵力爆炸开来的震响依稀盘踞在前方,光线刺眼。 “魅鲛!你想让我们都死吗?”段臻不满的吼道,他有理由生气,自己经历过那场惨绝人寰的震荡,连魔域珊瑚庞大到难以描述的提醒都被吞噬的渣都不剩下,要不是夜蝶时机把握得当,自己与斑鲛早就死去多时。 “危言耸听!”魅鲛本想反唇相讥,但段臻最不想看到的场景终于出现,灵力炸裂的周遭涌现出足球大小的黑色轮廓,它们互相缠绕,最后归于虚无,全盘回到中心的黑洞。 虚空黑洞,浮现! “这”魅鲛活了几千几万年却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情景,他下意识的认为是段臻的术式,便想也不想的轰出几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灵力球,灵力球泛出光芒直直砸向黑洞边缘。 “没用的!”段臻无可奈何的扶着额头,他认为对方听到自己的警告会有所收敛,偏偏局势却向着最不利的方向发展,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循着段臻的话,那些庞大的灵力球速度极快,到了距离虚空黑洞半米左右,却陡然静止下来,看似渺小的黑洞便开始贪婪的吞噬那些光球,速度极快,陆续袭来的四五个灵力球没用一分钟便被全盘吞噬。 “段臻,这究竟怎么回事?”魅鲛目瞪口呆,白净的脸庞上也泛起讶异之色。 段臻道:“先别追根究底,马上就会产生虚空爆炸,你最好躲避开。被黑洞吸进去,万能的神都救不了你!” 没等他说完,吞食完灵力的黑洞的面积瞬间扩大数倍,周围的灵力紊乱更剧,轰隆隆!地裂山崩,摧毁一切的力量横扫四合。 魅鲛只看见一个个爆破后产生的强劲气浪扑面而来,他不敢逞能,只好运用速度小心躲避。 魅鲛狼狈不堪,段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旁此刻也产生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虚空黑洞,好在自己身处之处灵力碰撞并不剧烈,导致的爆炸威力并不骇人。但经过恶战后的段臻速度明显下降,就是躲避那几个规模较小的爆炸也费了一番功夫。 “怎么出去!”魅鲛手忙脚乱,随着时间推移,虚空黑洞的面积涵盖范围更大,再这样下去就会没有一寸立锥之地。他也慌了手脚,对着段臻大喊道。 段臻避开一个虚空黑洞的侵蚀,对着魅鲛大叫道:“你认输了?” 魅鲛一听这话,立刻不说话了。原本说好的决斗却用这样的方式结局,让人哑然失笑。他不甘心的大吼:“打都没打痛快,我认输什么?” “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反正出去以后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段臻不满的道,魅鲛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要是再晚一些,两人都命丧于此了,还管什么胜负? 魅鲛没撑多久,也渐渐明白虚空黑洞的厉害,情急之下只好大叫:“本座输了,你快带我们出去!” 认输就好,不过嘛,想出去可由不得自己,他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头也不回的回答道:“现在还出不去,再撑一段时间。等夜蝶念动口诀,我们就安全了。” 魅鲛觉得自己被愚弄,虽说之前脾气极好,但此刻也忍不住怒骂道:“你个小鬼头,怎么说话不算数?本座已经屈尊服软,若再过五分钟没有分晓,出去之后我可不认账。” 段臻咬牙道:“一言为定!” 说真的,段臻也没有把握,毕竟虚空之境内外是完全隔离的空间,任何灵力感知都不可能,夜蝶一旦掌握不好时机,自己的性命便极度堪忧。但他心知自己不是神兽的对手,不兵行险招也难以克敌。 此刻段臻说自己不紧张都没人信,他心中不断默念,祈祷夜蝶能够及时放出自己了。更重要的是,此时若是晚上一秒钟,那么好不容易到手的胜利便付之东流。 时间缓缓流逝,在虚空之境的魅鲛与段臻两人只觉得这短暂的五分钟漫长得不像话,此起彼伏的爆炸模糊了双眼,四处荡漾开驱不散的黑,纯粹而恐怖的黑,那是死神的颜色。 约定时间行将告罄,一抹亮光突兀的映照进入密闭的虚空之境。段臻喜上眉梢,大喊道:“魅鲛,快来这里,我们要出去了。” 夜蝶紧张的等待,终于念动口诀。虚空指环叙述将里面两人带离危险的境地,段臻后背重重落到柔软的沙地,他喘了一口大气,对着浮在空中的魅鲛憨笑一声道:“我们得救了。” 魅鲛一张脸难看得难以形容,他对着段臻不知道该哭该笑,该赞该骂,只好愣着一张脸不说话。 “主人,你又乱来了。”夜蝶扶起段臻来,看他故作轻松的掸去身上的沙尘想数落又找不到话头。 现在不是开批斗会的时机,夜蝶一挥手道:“上!” 萧冷得到命令,雪魄早扫出上百道剑光,招招夺命,毫无漏洞死角。魅鲛根本不屑于这种攻击,用灵力将那些看得见的凌厉招式轻易化解。 “住手!我们赢了!”段臻见萧冷动手连忙喝止道。 “赢了?”柳如晦刚想动手,听到这话也摸不着头脑,对方是神兽,就进去这么段时间就赢了,再说魅鲛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怎么也不想被打得求饶吧。 “魅鲛,你说话可得算话。”段臻休息片刻后便到了魅鲛身旁道。 “本座向来字字无虚,对你这种黄口小儿撒谎岂不折了本座的名声?”魅鲛倒是痛快,他打量着段臻道:“不过本座真是看不懂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明明没有把握,还拖着本座同归于尽,如果那小妖时机掌握不及,你岂不是粉身碎骨?” 段臻回头看了夜蝶一眼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与其一群人被你打趴下,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最后我赢了比什么都来的实在。” “你好像很喜欢战斗?” “我只是被无奈,不得不全力以赴罢了。要说我多痴迷,那倒谈不上。既然我赢了,你该老老实实让道了吧。”段臻一脸轻松道。 “那自然,本座的指责已经履行,不过嘛,我曾告诉过你,四人之五必有强敌,到了上层你最好谨记。”魅鲛哈哈大笑。 段臻天赋异禀,虽说力量上尚无建树,但他的心思缜密,头脑灵活,这对他之后的路途更有助益。 “夜蝶,走吧。这一关我们过了,让大哥他们也来吧,稍微准备就进发。”段臻安排得井井有条。 伴随着巨大的传送阵,魅鲛意有所指的说道:“段臻,你是一个奇才,只是太聪明了反而不好,智慧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双刃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 魅鲛在送别段臻时,将一个口诀传授给他,段臻现在继承了自己两千年的灵力,这股强大的灵力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只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既然做好人,自然也要帮到底,索性便将“潜龙之息”口诀教授给他。 “智慧这东西,我并不十分依赖,别忘了我还有兄弟,还有亲人。前路虽然坎坷崎岖,终会有逾越的一日。”段臻笑笑,便踏上了征途。 四人小队得到人员补充后,战力陡升。这次的传送阵较之以前平稳不少,众人经过短暂的等待,终于抵达第八层。 第八层空间骤然小了许多,比起广袤无垠的茫茫大漠,眼前的空间寒碜了不少,且不看面积不过数千,飞鸟鱼虫绝迹,更不要什么山川湖泊一无所有,用荒凉形容都有点侮辱这个词汇。 “夜蝶,现在队伍多了以后,一起行动反而不便。你和萧冷c如晦c如烟四人一队,其余跟随我,眼前空间太过空旷,我们先四处探查一番,记住不要单独行动。”敌人踪迹全无,地面上根本没有任何活物,当务之急不是寻找敌人,而是先弄明白身处的幻境。 夜蝶微微点头,便命令萧冷跟随自己向着北边摸索。段臻见她离开的背影的对斑鲛道:“大哥,我们先从地下入手,影狼的资料我们掌握的不多,一定不要草率出手。” “放心吧,也不问问我来之前是干什么的?对那些猛兽我向来得心应手,一头土狼更是不在话下。”斑鲛自信满满的道。 段臻一路搜寻,别提影狼,连狼毛都没发现一根,天空中没有太阳,只有一层层厚厚的阴云。 两个小队在半个多小时后重新碰头,一无所获。段臻冥思苦想,眼前的惨淡光景别说隐匿影狼,就是能够藏一棵草一朵花都够悬。 “我现在越来越恨该死的捉迷藏,总是隐藏在暗处,让我们慢慢找寻。”段臻轻拍额头,不满的说道。 夜蝶安慰道:“主人,别这么沮丧,耐心些,一定会有所转机的。” 他其实并非心烦意乱,只是人数众多便需要营造出团结的氛围,柳氏兄妹自不用说,都是艺高人胆大,最主要的还是沁心这小姑娘。 段臻心细,从一开始就发现小丫头从搜寻回来后就闷声不响,活像嘴巴里塞了东西,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让人担心。 咔呲咔呲的声响打断的段臻的思索,四面八方的地面突然一股脑的涌动起壁垒般的物件,将原本空旷的空间分割开来,看样子像是镜面,只是厚度却足足有十来公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段臻不禁咋舌,这是什么情况? 第六十六章 反客为主 镜面般平滑的壁垒破土而出,产生的轻微震颤连空气都受到影响。 段臻等人一路搜寻一无所获,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都面面相觑,斑鲛和柳如晦两人臭味相投,两人都是外向奔放,凑在一起话题很多,反而冷落了沁心。沁心最爱跟黑大个斑鲛斗嘴,此时意兴阑珊,一路上闭口不语,反倒令段臻过意不去。 他对夜蝶使了个眼色,让她安抚沁心。自己则与萧冷c柳如尘两人商谈。萧冷与柳如尘对影狼一脉知之甚少,只能分析目前的处境。 不过段臻从魅鲛的口中得知,影狼王不见得就是妖族,影狼更不见得是狼。因为影狼一脉从来都是极为隐蔽的小部落,在鬼域中被遗忘的族群。相传他们最为强盛的年代族中人员也不过三四十人,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名动一时的强者,甚至连他们的来龙去脉都讳莫如深。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做到知己知彼可谓难上加难。不过影狼一族的图腾倒是有一段时间成为鬼域都城王族们趋之若鹜的玩物,相传影狼王曾游历都城,曾独创出一种适合鬼民贵族学习的心法,配合上他的刺青后,对延年益寿极有助益。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最终被打压,而影狼王则最终遭到驱逐,连他的力量都成为了不解之谜。 “影狼王似乎对捉迷藏很有兴趣,他造出这么大的一个迷宫壁垒恐怕是为了分散我们。”段臻微微皱眉道。 萧冷一如既往少言寡语,他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只是等待柳如尘开口。 “魅鲛没有透露一点关于影狼王能力的资料吗?”柳如尘的白袍在略显促狭的空间中被刮得猎猎作响,他的伤势大为好转后,对萧冷似乎仍然有所顾忌,虽说萧冷与自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但身处那个残酷的环境,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柳如尘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从来都不是。 “如果有就不会这么头疼了。”段臻苦笑道,“现在人数一多,顾忌也多,每一步都要思前想后,就怕一不小心陷入彀中进退两难。” “我试试能不能将这些阻碍全部破坏。”柳如尘思忖片刻沉吟道。 “我也想过,可是之前的晶颤威力我是见识过的,我担心一旦正中对方下怀,到时候就麻烦了。” “那你说怎么办?”柳如尘也陷入沉思。 萧冷终于开口,语气平淡的道:“等,我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息,不用没头苍蝇一般找寻,敌人自己就会现形。” 斑鲛与柳如晦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全然不在乎目前的困境,他见段臻这边热闹非凡便也凑进来,可是凭让那脑容量,让他想出个办法简直是强人所难。最后众人也只能耐心等待,壁垒仍在向上抬升,顷刻间便遮蔽了大片天空。 众人身处之地正是迷宫入口,空间经过分割后只剩下不到五六十平方米,而四周的壁垒如同毛玻璃映照出的人形模糊不清,段臻挥手道:“不等了,如尘你随我一同进入探寻一番。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就在两人的脚刚准备踏进迷宫内,一团模糊的黑影便赫然出现。看身形与段臻相差无几,不过身着黑色蟒袍,面目被宽松的披风遮盖看不得全貌,他的出现让段臻吃了一惊。不过段臻没有主动询问,既然对方主动现身,自然有话要说,不妨平心静气等待下文。 黑影处传来青年人般的说话声:“你们就是闯关者吧,比我预料中多了不少。不过人多不代表能更轻松突破迷宫,这个迷宫不能被破坏,想要出去你必须找到我。” 段臻疑惑的问道:“不是直接和你对战?” 黑影回答道:“以我的力量不是你们的对手,这一关主要是考验你的应变能力,哪怕你能力再强终会有枯竭的一时,所以解开谜题吧,找寻我的真身。你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只有自己,这个天劫战阵中有你们对应的图腾,找到它们后便会自动触发,届时遇到的才是你们的对手。” “这样说来倒有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每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心魔?”萧冷不苟言笑,对眼前的黑衣人的话语提起一丝兴趣,便出言相询道。 “说心魔倒也说得通,不过那可不仅仅是心魔,它们能够窥探出你们内心的脆弱,而你对他们则一无所知。这样的对战对你们来说并无胜算,那么来吧,让我见识见识神灵所看重的人究竟多么与众不同。”话音纷扬,黑衣人的身影也渐趋烟消云散,只留下一地晦暗。 原本促狭的空间因为黑衣人的话语而轰然洞开,毛糙的镜面便出现除了之前入口外的七个狭窄门洞,直通内里清幽。段臻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经过短暂的商议后道:“我们的目标是找到与自己相对的图腾,击败他便能够找到出路。不过沁心一个人行动我不怎么放心,大哥你留下来陪着沁心,谁先出来就与他们一起待命,等到进入天劫阵中其他人出来后再行商议。” 沁心说话声闷闷的,她似乎极为恐惧,却又因为什么阻碍难以言明,只好点头道:“大哥哥,你小心。” 段臻回敬一个笑脸道:“放心吧。” 旋即他转头对夜蝶道:“夜蝶,你进入以后对四处的情况多加探查。虽然我并不知道内里构造,但直觉告诉我这个阵法与影狼族并不那么简单,也许对之后的行动有所帮助。” 夜蝶点头,看了一眼沁心,没再说话。萧冷却反对段臻的安排,他的职责是保护玲珑一脉最后的接班人,因此要求段臻让自己和夜蝶一组,两人共同行动。段臻很为难,他也不放心夜蝶,留下沁心与斑鲛自己已经是下了很大决心,如果公然违背对方制定的规则,一旦发生任何不测,那都是灾难性的。 段臻斩钉截铁的否决道:“不行!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置所有人于险境!” 夜蝶止住萧冷的话道:“你自己保重,我一个人应付的来。”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夜蝶接着说道:“这是命令!” 沁心将身体蜷缩在一个角落,默默的看着其余六人陆续进入镜壁构成的迷宫内。斑鲛凑过来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沁心眨了眨眼,不住的摇头。斑鲛继续询问,她就是一言不发,急的对方脸拉得像驴脸一般长。无计可施之下,斑鲛只好坐到一边道:“不说算了。” 段臻走过镜面一般平滑规则的迷宫过道,两旁都是自己的影像,成百上千个“段臻”的脸面无表情的浮现,令他目不暇接。过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人行走,周围安静无比,除了自己厚重的脚步声外,几无声嚣。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为前方的路只有一条,毫无分岔,他只要循着这条路就能够到达目的地。不过镜面中的自己依旧面目表情,他们在一旁觊觎,自上而下睥睨,空气仿佛在内中静止。长久的安静会让人崩溃,而这个毫无岔路的迷宫中,死气沉沉的氛围挥之不去。 段臻微微喘口气,想要稍作休憩,但那镜中的自己却兀自前行。他们似乎反客为主,主导了段臻的行动。他在极端静谧中说了一句:“喂!” 回敬他的,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回音。回音刺耳,段臻想要打破这个绝望的环境,他扬起手,却终究没有砸下去。迷宫给人的威压比之轮回环境有过之而无不及,究其原因,恐怕就是因为无时无刻散发的孤独气息吧。 段臻虽然流落鬼域,最初没有朋友,但他却将鬼域的花草鱼虫,甚至连暖阳河流都当成自己的朋友,日子虽也乏味,却不失生气。而天劫阵却将他的所有一切尽数剥夺,他感觉到孤独,那种独自彷徨于午夜的死寂,再一次汪洋般恣肆。 段臻抽出血魂,孤独感如跗骨之蛆,一寸寸蚕食着他的信心。长久的煎熬终将在一刹那爆发,血魂飞转,将一片镜面中的自己切割得七零八落。 镜面破碎后,并没有四散纷飞,却像是水流般荡漾开去,之后再看又是一般无二。这个迷宫不可破坏! 正如人心难以扭转,天劫!生命难以承受之劫难,大概如此。 段臻心思大乱,他没有回头,镜中的自己似乎扬起了轻蔑的笑容,在他看来说不出的刺眼。他重新调整好呼吸,终于重整旗鼓,朝着前方继续挺进。 大概半个小时候,段臻再次回到了当初的地方,镜面之下水一般的液体恶毒的泛着微亮。轮回?段臻脸色不善,但从一路的光景中大概明白了阵法的厉害,天劫阵旨在依靠无法破除的巨大反射镜壁让人身处其中,对其精神造成极大压迫,最后在无法排遣下彻底崩溃。 心魔?突然一个词语在段臻脑海一闪而过,难道自己面对的就是一直寄居于内心的恐惧,对孤独的恐惧,也许因为斑鲛的到来,夜蝶的到来,还有柳如尘等人的加入,他已经渐渐忘却了孤苦的滋味。但这却终是他将要面对的现实,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想到这里,段臻闭上双眼。周遭依旧安静无比,他能够听见心底的哀嚎,那种在暗无天日的心房挣扎泅渡的窒息感。他看见了一个无力的挥动四肢,在浪涛中奋起一搏,无比狼狈,又无比无助的自己。 震惊,也许一直定义的变强,便是由此而产生。段臻笑了,这一刻,他对自己进行着一场艰难无比的审判,一边是虚构的强大,另一边是深切发肤的懦弱。于是段臻伸出手臂 悉悉索索的破碎声响传递到耳畔,打断了段臻的思绪。他睁开眼,那些平滑闪亮的镜壁终于分崩离析。 图腾,出现! 第六十七章 深渊回廊 段臻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图腾,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这个图腾自然是与他对应,段臻顺应着胸腔中冰冷的寒意说道:“我找到了,现身吧。” 图腾之上升腾一股青烟,烟雾缭绕间,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段臻眼前。 那是另一个自己,因为炼魂塔试炼后愈发健壮的段臻,眉眼间也更加自信从容的段臻。他赤手空拳,半长的头发凌乱着,刘海遮住左眼。桀骜,却不失温情。 段臻错愕的瞪着另一个“段臻”,不由问道:“你是谁?” “我吗?我自然是段臻了。”“段臻”哈哈一笑,然后仔细的打量全身每一寸肌肉,看样子十分满意。 “那我是谁?”段臻再次问道。 “你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旁人又怎么会明白?”邪意的笑容荡漾开去,真切的浮现自己的脸庞上。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自己精心制造出的人偶突然在有一天对着主人说,其实,你才是我。 段臻愤怒的吼道:“一派胡言,我才是段臻!你根本谁也不是!” 镜壁消散后,空间宽敞许多,段臻握紧血魂,仇恨的瞪着心魔,他只能不断的提醒自己,自己面对的是幻境,不是自己,绝对不是自己。 就在段臻不断说服自己的刹那,对方竟然抽出另一把“血魂”,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血魂,连纹路都完全吻合。他笑了,指着血魂道:“你不过在一场噩梦中游荡,放心吧,很快,很快我就能够将你带出梦境。” 杀意涌动,“段臻”的血魂破风而来。冰冷的寒风,炽热的杀意,他看见自己的面庞因为激动而扭曲,但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叮!两柄血魂交织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剑鸣。段臻快速飞起一脚,却被胸腔的阵痛打乱心神。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胸口裸露的肌肤上赫然呈现碗口大的印痕。对方早有预料,连段臻想要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在段臻抬脚的瞬间便轰出一拳,势大力沉的一拳。 “噩梦行将结束,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够占据你这身皮囊,成为名副其实的段臻。你也看出来了吧,我比你强大,比你绝情,甚至比你聪明。你在我面前只能自惭形秽,与其如此为何不退位让贤?”“段臻”狞笑着,脸颊因为兴奋涌动着红潮,只是字字句句都让段臻惊惶不已。 他不是恐惧对手的力量,而是那张脸让段臻触动太大。如果是别人的脸,哪怕段臻奄奄一息都能够想到办法,转败为胜。可就是他,自己做不到。 段臻咳嗽一声,从口中啐出一口血痰。艰难的问道:“你相信朋友么?” 对方冷不防的一怔,旋即冷笑道:“我不需要朋友,因为我拥有至尊刻印,我拥有庞大的灵力,我拥有逆天的天赋。我只需要一步一步爬上最高的巅峰,然后俯瞰脚下蝼蚁般的芸芸众生,我才是神!” “是么?果然啊,你根本谁都不是。”段臻擦拭完嘴边的血渍,憨笑道。“你一直谁都不是,你不过是影子罢了,不见天日等待着逆袭的可悲影子,只能在黑暗中叫嚣。迷恋力量能够给你带来快感,却无法填补你空洞的内心。” 随着段臻的话,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眼中的杀机立时涌现。“你找死!” 段臻笑了笑,不再辩驳。他从自己的影子身上看到的,不是强大的自信,而是无法掩饰的懦弱。勇敢?没有恐惧的勇敢只是匹夫之勇,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因为老虎不可怕,而是牛犊不明白老虎獠牙与利爪的恐怖。 迷恋力量的结果,最终只会成为力量的祭品。他屏息默念潜龙之息口诀,灵力丝丝缕缕,在体内游走奔流,纯白无暇的结晶在皮肤下熠熠生辉,它们欢快无比。 如果说灵力回路的作用是运输,潜龙之息的口诀却相反,它能够阻断灵力的流动。段臻缓缓睁开眼,对着脸色铁青的自己说道:“魅鲛曾说我是为了战斗而生,我并没有反驳,遗憾的说他并不理解我。而我理解你,却绝对无法认同,这同样是遗憾。” “少说那种大道理!”“段臻”大吼,他眼中闪过的是强烈的不甘,因为愤慨灼烧后的疯狂,“血魂”在他的手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而弧线的闪亮处直指段臻的咽喉。 “这在你看来确实是大道理,我也不指望你懂。”段臻默然长叹,连栖息于身体中的自己都无法认同,自己果然是朵奇葩。 血魂速度不减,顷刻间便要划开段臻的喉咙,段臻并未闪躲。他只是全身关注的吟咏潜龙之息口诀,他能够感受到面前的疾风,更能够察觉汹涌澎湃的杀意。 他没有停止,体内的灵力渐渐平静,终于变为死水一潭,不再流动。随着灵力间的四分五裂,“段臻”不甘的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比我强! 段臻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渐渐干枯萎缩的另一个自己,平静的见证他的衰亡,镜壁开始崩塌,光滑的镜面重新归于尘土,仿佛不曾出现。 原本放置图腾的中心出现一扇耀眼的门框,段臻默不作声,任凭耳畔挥之不去的凄厉哀嚎。他并不是神,他明白恐惧,他体会过孤独,正因为他不是全知全能,所以在做出决定时刻方才无比艰难。 他明白朋友亲人可贵,才更加坚定的守护着他们。段臻宽容的接受另一个自己的全部恶意,将他们慷慨的嵌入眼眸的深邃中。——安息吧,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注定不适合踏上那条注定黑暗的险途。 刚想抬脚进入门洞,胸口的剧痛再次袭来,血水又从唇边淌下。段臻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自嘲道:“这回又得讹沁心几粒药丸咯。” 沁心之前炼制的妙手回春丹本来就不多,这段时间被段臻等人挥霍一空,只剩下一小瓶而已。她对那瓶药宝贝的很,毕竟这种见效奇快的丹丸配制起来极其繁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 最重要的还不是过程,主要是原料。之前在森林里,沁心几乎将能够采集的各类香草c药草撷取一空,再往上哪里还能觅得? 段臻跌跌撞撞往回走,他心想既然心魔已除,等进入那座门里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原路返回与其他人会合相对来说安全稳妥。 段臻好不容易回到入口,柳如晦与萧冷便早已出现,在天劫阵中,灵力遭受极大的干扰,夜蝶无法用灵力与自己交流。 段臻苦笑着对其他四人挥挥手,想说什么,却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沁心见此情景立刻大呼小叫,过来查看段臻的伤情。 经过她的细心诊治,只是内脏轻微破损,一粒丹丸下肚,段臻立刻生龙活虎。 “你们在里面怎么样?”段臻很好奇,为什么萧冷轻而易举过关,照理说,萧冷是这群人里面剑法最高,武功最好的,相对来说心魔的变态指数也就成倍上升。 “我还以为是多难缠的对手,几招就结束了。不堪一击!”萧冷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柳如尘虽然不屑,却也只是耸耸肩,示意自己的情况相差无几。 “大哥哥。我觉得有一个人不对劲,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沁心为段臻疗伤的时候隐秘的在他耳畔说道。 段臻疑惑的望着她,沁心却继续说道:“那个柳如烟姐姐,我在他进入的时候察觉到一股很阴暗的妖灵。” 段臻皱着眉头,他知道沁心是不会说谎的。魅鲛的那句四人之五必有强敌的谶语再次萦绕耳旁,但他没有立刻挑明,毕竟现在柳如尘在场,没有真凭实据对方肯定不会相信。 段臻略一思索,便对着一脸冷漠的柳如尘道:“如尘,如烟如晦进去许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如尘不明段臻意图,只好回答道:“如烟我倒是不担心,主要是如晦,毕竟如晦学习的是阵形,说到单打独斗,确实实力不济。” “不然现在我们兵分三路,分别协助他们攻关。”段臻便顺水推舟道。 萧冷求之不得,便主动选了去帮助夜蝶。段臻则选了如烟,萧冷自然负责柳如晦。就在分配完毕后,段臻头也不回的进入柳如烟走进的门洞。 沁心的观察果然准确,妖元的灵力果然极为强烈,内中夹杂了无数怨念。如尘只是孤业族人,并非妖族,但眼前的情况又不容辩驳。 现在问题变得极为棘手,如烟不是被擒住,恐怕就是着了对方的道。无论那种都让段臻无比头疼,他只能顺着狭窄的间道快步前行。 “如烟!”段臻冒着旺盛的妖灵,轻轻呼唤道。 一路行来却无半个人影,段臻渐渐焦急起来,步伐也变得杂乱。镜壁对于聚声反射效果明显,要花缭乱的迷宫中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脚步声,让段臻的心态更为焦急。 不知走了多久,段臻终于在又一个转角处看见一个背影。这里面除了如烟以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他放慢脚步呼唤如烟。 但那个背影却置若罔闻,她一动不动的背向着段臻。段臻额头的冷汗便瞬间流淌下来,趁着一瞬间的停顿便将血魂抄在手中,他慢慢的接近那个人影。 “你在找我?”身着如烟衣饰的背影终于回头,但脸上却哪里是如烟干净的面容? 第六十八章 丝丝入扣 柳如烟换上了合体的连体衣,将身材映衬得凹凸有致。实话说,如烟的样貌并非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怦然心动,并非倾国倾城的美艳,但不得不说,她的五官得体,乍看之下说不出的舒服,给人的映像如同出水芙蓉,清爽而干净。 段臻眼前的如烟却并非如此,她的面容扭曲得不像话,在吐出一句话的时候,口型大张,出声源头却似在腹中。声音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段臻试探的问道:“你是如烟?” 对方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嘈杂无比。她扭动着身体慢慢走进段臻,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掌来,戏谑而又夸张的反问道:“我不是如烟,又会是谁?” 段臻见此情景立刻明白,如烟恐怕已经中招了。他脸色阴沉的喝道:“影狼,虽然我很想恭维几句你的心机城府,可惜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劲。” “哈,是吗?”如烟终于收敛了笑意,她打量着手套上的花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可没有藏头露尾,不过你的观察力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副皮囊千真万确是那个姑娘的,只是你能够将我逐出她的体内吗?” “你算什么大男人?”段臻怒道,“单打独斗我乐意奉陪,放了如烟!” 如烟媚眼如丝,眼神洋溢着嘲讽道:“你好像记性很不好嘛,我不是说过了,单打独斗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但斗智却可以考虑,只要你找到她的图腾,便能够解放她的灵魂思想。不过嘛” 她顿了一顿道:“在此期间,你必须面临这个姑娘对你的攻击。你可以反击,不过你最好记住了,要是她受伤或者死了,那可不关我的事哦。毕竟是你先打破了规矩,天劫阵本来就只能单人闯关,可以说造成目前处境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呢,段臻!” 段臻心绪难平,影狼太阴险也太狡诈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烟本就精通暗杀术,加上甬道极为狭窄,容纳一人通过尚显拥挤,想要找到专属于如烟的图腾就必须通过如烟这一关。段臻主意已定,便不再犹豫,他打算凭借自己的力量优势将如烟撞开,然后一鼓作气冲到前方,只要甩开如烟,就能够专心寻找图腾。 理想很丰满,现实终究太过骨感。如烟并没有理会段臻的迟滞,双臂一抖,峨眉刺便已经稳稳的握在手中。寒光闪动,在镜面中不断反射后,如同漫天星辰耀眼。 段臻只能凭借直觉向后一倒,几乎同时耳边被一股寒风占据,显然对方未作停留,身体已经窜到后方。段臻也不迟疑,甚至不用回头便猛然向前奔跑,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影狼留给自己一个机会,只要摆脱如烟的纠缠,便能更为顺利寻找出图腾位置。 段臻几步便窜出数十米远,身后的喧嚣也渐行渐远。段臻也不回头,他尽力将全身速度调集到极限,估计如烟已经被甩开后才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这样不要命的奔跑对于心脏负荷是难以想象的,正当他放慢脚步时,耳畔再次传来一股劲风,段臻这回躲无可躲,只能撑开至尊铠甲,但这迷宫对于至尊铠甲似乎有融合作用,他只能勉强护住要害,该来的还是不期而至。 手臂上的皮肉被尖锐的峨眉刺划伤,上翻的皮肤下血流如注。段臻不敢停歇,立刻就地一滚,这才看见眼前的如烟。他的惊愕尚未消除,如烟不留情面,电光火石间将手中寒凉抹上段臻的脖颈。 “如烟!”段臻急的头顶冒汗,血魂仓促的对上短小精悍的峨眉刺。 “没用的,除非抱着杀死她得决心,否则你必死无疑!”怔忡,胸口再次中招,血肉模糊。 段臻恶狠狠的瞪着如烟那张陌生的面孔,一时间无所适从。他本以为凭自己的速度,如烟根本不可能短时间追上,看来是自己过于自信了。如烟本就是暗杀高手,对于遮掩行藏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手段,他不顾手臂上传递上来的疼痛,奋力撞向如烟。 如烟默然一笑,似乎早有准备,她让开段臻,手臂下压,峨眉刺锐利的尖端便噗嗤一声楔入肩胛。随着段臻的痛叫,她冷哼一声道:“找死!” 段臻虽然伤痕累累,心智兀自未失,他不顾刺入身体的兵器,反手便牢牢箍住如烟纤细的手臂。他对着惊慌失措的如烟道:“影狼,终于抓住你了!” 影狼立刻明白自己中计了,他原本以为段臻急怒攻心下仓促进攻,现在想来这一切全是为了让自己进攻段臻。毕竟天劫阵是自己的地盘,想要抓住自己难度极大,他便拼着受伤让自己麻痹大意,这样一来便能够反戈一击。 “是么?”如烟的脸庞瞬间扭曲,她的腿毫不留情的踢在段臻的腹部,一下c两下她似乎在重复一个无聊至极的动作。 段臻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疼痛简直要把他的身体撕成无数片碎屑。但他没有放开手,血水沿着嘴角渗下,星星点点,旋即交汇成潺潺细流。 “乾坤俯仰,洪荒未息。止战未殇,亦呼亦吸。巍峨苍莽”段臻咬牙吟咏潜龙之息口诀,身体中灵力顺着如烟的手臂传递到她的全身筋络内。 影狼太自信了,他认为自己的智慧不是段臻能够企及的高度,但现在的颓势却如同巴掌掀在脸上。他不甘心啊,身体如同烈火焚烧,滚烫的让人抓狂。痛苦让人疯狂,如烟的身体因为痛苦而垂死挣扎,影狼狠劲上来后更加无所顾忌,右腿用尽全身力量踢击在段臻的腹部。 段臻口中不停,意识却陷入半昏迷中。他只能凭借意念不停吟咏,身体中的力气渐次消失,就快抓不住如烟的手臂。 疯狂,让人窒息的折磨。 “龙游入溪”段臻吐出一口血水,终于踉跄跌倒。在失去意识的刹那,他仿佛听见如烟痛苦的狞叫 如烟的身体颓唐倒下,但段臻的手掌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紧紧的箍着她的手臂。影狼的意识渐渐消失,他在彻底消亡前终于微笑道:“这局,你赢了。可惜这场游戏不是一局定胜负,而是三局两胜的拉锯战,给你下一个提示” 没等他说完,汹涌的烈焰便内外夹攻便将他彻底灼烧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如烟终于醒来,她踉跄想要坐起,却觉得极不自在。再一细看,才发现双臂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之后便是倒在地上遍体鳞伤的段臻。血水兀自流淌,如烟突然记起自己遇到的情景,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这时后方传来喧嚣,原来是夜蝶等人陆续对抗心魔后担心段臻与自己都进来查看。夜蝶一眼便发现昏迷不醒的段臻与呆若木鸡的柳如烟。 “唔,好痛!”段臻被腹部传来的疼痛惊醒,勉强睁开双眼才看见沁心正在为自己缝合伤口。 “你醒啦?”沁心乖巧的笑道。 “我这是在哪里?”段臻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光景,哪里还有半片镜壁的痕迹? 夜蝶笑笑,她已经对段臻的冒险精神彻底麻木,以他的性格,不干点出格的事情还真不符合一贯风格。 “小臻,这是第二关,可是我们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斑鲛大呼小叫的解释道。 段臻等人身处的一处荒莽雪原,不过四周郁郁葱葱,生长着大片的原始树木。段臻苦笑道:“影狼真是个可怕的对手,要不是发现的早”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急问道:“如烟怎么样?” 如尘充满感激的忘了段臻一眼,语气却仍旧不咸不淡:“她没事。” “那就好。”段臻点点头,却因为牵动伤口,血再次渗出,他不由暗自心惊。 这样的情况,不用想都知道沁心绝对要数落自己一通。但这一次却出乎了段臻的预料,沁心只是耐心的重新缝合伤口,并没有过多诘难。 人有时候总是贱兮兮的,要是被骂惯了,突然间不用被训斥,反而会舔着脸找上门。这句话形容段臻再合适不过,他看着专注的沁心好奇的问道:“沁心,你怎么不生气?” 沁心抬起头奇怪的问道:“我干嘛要生气?”然后回头扫视了其他人一眼后对着段臻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脸。 昏迷前的一幕幕便再也难以控制,“天劫阵”会因为旁人的干预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沁心担忧的话语再次萦绕脑中。段臻沉默的等待沁心包扎伤口,他脑中思绪飞转。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影狼究竟是什么时候完成这个计划的? “沁心,我记得你曾说最想去的地方是鬼域的都城,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吸引你的?”段臻无心的问道。 沁心没有回答,起身去取丹药催促段臻服下。 段臻对夜蝶使了个眼色,夜蝶便笑吟吟的钱来搀扶段臻。段臻说道:“夜蝶,我突然想走走。” 银装素裹,冰雪漫天。段臻神情肃穆,夜蝶仍不敢相信,沁心是影狼? 段臻也不相信,但事实全部指向她,段臻之所以不敢当面拆穿,一是自己身受重伤,要是影狼将段臻当成人质,反而会拖累其他人,二是这个世界的通道自然掌握在影狼的手中,如果再遇到刚刚的情形,后果殊难预料。 “你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再做行动。”段臻不再说话,他很担心沁心。 影狼聪明绝顶,能够制造出镜壁那样恐怖的迷宫,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从他与敌人交手的时候已经察觉到,影狼根本没有任何妖气,力量与老瞎子比较有云泥之别。 “大哥哥!”沁心银铃般的说话声从心事重重的两人身后响起,段臻与夜蝶对视一眼,回头看着身着蔷薇衣裙的沁心温和一笑。 段臻心里默念,等我,沁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第六十九章 祸起萧墙 段臻笑容可掬的拉着沁心的手,然后不露痕迹的向夜蝶打了个手势,让她召集萧冷等人商议。 沁心不明所以,又不好拂了段臻的面子,只好回敬天真无邪的笑容。段臻一直在和沁心聊天,其实内容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纯属豪阔天空的胡扯,以他十二岁的阅历,想要讲什么大道理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沁心却表现的孜孜不倦,变身段臻的忠实听众,段臻虽然胡说八道一通扯,与夜蝶的灵力交流却没有断过。从沁心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影狼已经控制了沁心的心智。 如果说情况还不是最糟糕,可能就是沁心应该还保留了一些本身的心智,从她的表现来看,医术依旧精湛,不过在段臻无意中询问中对方回答的稍显局促,更有甚者一些回答牛唇不对马嘴。 段臻也不点破,只是不断拖延时间,他也许从如烟的身上得打启发,也许潜龙之息能够对身上没有灵力的种族有抑制作用,但沁心毕竟是妖,这一套办法能不能如法炮制,说真的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沁心心不在焉的敷衍着段臻那些扯淡的话题,装作无意的问道:“大哥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困在阵中,不想点办法恐怕出不去啊。” 段臻深深的凝视着她无邪的面容,看似无心的反问道:“沁心,你冷么?” 沁心疑惑不解,然后重重的摇头。段臻笑了笑,便不再言语,独自抱着双膝望着茫茫雾霭中的雪原,沁心与段臻保持了一段距离后也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就在寂静统治了整片空旷辽远的雪原之际,柳如晦终于登场。柳如晦原本与斑鲛如烟等人在一起,他们并没有假如两人的交谈。 在一群人的躁动中,柳如晦不管不顾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沁心,大声质问道:“你这个妖怪,你老实说你给如烟吃了什么!” 沁心惊诧莫名,不知道柳如晦好好的发什么疯,但她的目光立刻触碰到身后柳如尘小心搀扶着,面如金纸性命垂危的如烟身上。 柳如尘并未发难,他只是冷冷站在一旁见证如晦的责难。段臻原本就伤势未愈,柳如晦的挑衅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大声斥责道:“如晦,不要胡搅蛮缠!” 柳如晦原本就心性极高,而且快言快语。听到段臻对自己指手画脚,更是一股无明业火熊熊奔腾。他从鼻中挤出一个冷哼道:“姓段的,你不要真以为我大哥给你几分面子,你就在我面前摆谱。你好好问问她,她干了什么?为什么如烟服下她开的丹药却突然人事不省?” 段臻想替沁心辩驳几句,如晦却哪里给他机会。他继续恶狠狠的问道:“萧冷屠杀我们的师父,此仇岂能不报?若不是因为你有恩于我,想让我屈膝投靠你,做梦吧!现在那个小妖让如烟命在旦夕,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便新仇旧恨一朝清算!” 夜蝶手足无措的愣在当场,局势急转直下,原本相处融洽的八人小队突然分成两个派系,她向来不喜欢争辩,想要劝柳如晦,但如晦如何听得进去。又想拜托一旁冷眼旁观的柳如尘,柳如尘却不为所动。 “小子,你不要在小姑娘面前指手画脚的!小爷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你和小臻称兄道弟,小爷就把你当自己人!”斑鲛随后赶来,一看柳如晦的架势,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他一个箭步挡在段臻等人身前,针锋相对的警告道。 两人之前亲密无间,却在此刻撕破了脸皮,大有不打一场,决个生死不罢休的姿态。 “大哥,退下!”段臻冷冷的命令道。 斑鲛回头急声道:“小臻” 没等他说话,段臻掷地有声——退下! “如晦,你想怎么办?”段臻强作镇静的问道。 柳如晦道:“交出妙手回春丹,医治如烟。如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陪葬!” “你不要太过分了,妙手回春丹我可以交给你,但你最好收敛一点,除非你有自信能够击败我和萧冷联手。”段臻尽力平复心情,但语气的生硬还是将他心底的怒火一股脑出卖了。 “大哥哥”沁心仓皇的用眼神向段臻求救,段臻微笑着安慰她,然后取出虚空指环中装盛妙手回春丹的小瓶。 该死,段臻心底恶骂一声道。瓶内竟然早已空空如也,这是最后一瓶了,沁心当然明白,这还是沁心交给他的时候他一时没有归还,没想到已经见底。 “没有了。”段臻苦叹道。 这个回答肯定不可能安抚激动的柳如晦,柳如晦用手一指沁心道:“让她自己配,最好手脚麻利一点,否则” 段臻轻声询问沁心,沁心却只能摇摇头,妙手回春丹岂是那么容易焙制的,光那些林林种种的成分便难以寻找,她只能双手一摊。 “你先把如烟放下,让沁心给她看看,这样拖下去对她很不利。”段臻只能退而求其次,但得到的答复是强硬的不行。 柳如晦如今根本不信任沁心,对沁心极为排斥,他只要妙手回春丹,其他的一概免谈。 众人陷入对峙,柳如尘在谁都没有注意的空隙将如烟小心的放下,已经将手掌按在天狂宽阔的刀身。 战斗,一触即发! “混蛋,你不要太嚣张!”斑鲛终于忍耐不住,二话不说便老拳相向。他口中怒叫,拳头如同暴雨般向着英挺的柳如晦脸上就挥去,柳如晦本没有想先动手,却无辜的脸上吃了几记重拳,登时鼻血便涌了下来。 捅了马蜂窝了,如果说这群人里面脾气最差的,柳如晦和斑鲛都能榜上提名。柳如晦吃了亏,脚下不饶人,一脚就蹬向斑鲛的命根。段臻眼中熊熊燃起杀意,在轻微的疼痛中攥紧了血魂。 “沁心,躲开!”段臻轻声命令道。 沁心识趣的闪到一旁,没有人注意到她嘴角洋溢着笑意。段臻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一次性喷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老实的让沁心给如烟诊治,要么你们一起死!除恶务尽!” 杀意,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斑鲛与柳如晦两人灰头土脸,此刻终于不再纠缠一起,虽说加上夜蝶与萧冷,段臻这一方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柳如晦与柳如尘为了如烟必定不肯轻易缴械,必定会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哀兵能够爆发出难以估计的力量,段臻有伤在身,夜蝶又不忍心祸起萧墙。这样一来,战力大大折损,柳如尘深邃的眸子里折射出一抹微光:“段臻,看来今日一战不可避免,既然如此,我便用尽全力击溃你们!” 萧冷冷然道:“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铿!天狂对上雪魄,无需赘言,站吧!大雪纷纷扬扬,给人永世不会停歇的错觉。斑鲛再次与柳如晦厮斗在一处,但斑鲛没有武器,相对的是柳如晦如同灵蛇乱舞的鞭剑。 不过许久,斑鲛就因为一时没有察觉便被锐利的剑锋划开一道小口子。段臻见斑鲛手忙脚乱,便将血魂抛出,有了血魂后也能够与柳如晦战得旗鼓相当。 段臻并不是作壁山观,而是身体的伤势并不能支持他发动进攻。只能让斑鲛先拖住柳如晦,等到对方势穷后,自己再与其一决生死。 “大哥,你先拖着柳如晦,一定不能让他进攻沁心。”段臻大喊道。 斑鲛没有功夫回头,只能且战且回:“放心吧,有我在哪次让你失望了?” 段臻见到四人各自为战,扭打纠缠,自己终于有了一些短暂的时间汇聚灵力,他的身体已经难以支撑至尊铠甲的释放,因为至尊铠甲受到的伤痛会直接反馈到段臻羸弱的身体中。他虽有时胡来,此刻却也不敢任意妄为,况且自己也不是真心想要诛杀柳氏兄妹。 萧冷的剑法高超,早将柳如尘退,柳如尘额前冒着热汗,兀自喘息不停。 就剑法与修为而言,是个柳如尘绑起来都及不上一个萧冷,况且在这种极端劣势下,柳如尘心浮气躁,难以跟上萧冷的速度。 虽然他拼死抵抗,没有受伤,但那剑法中的强劲力道却被柳如尘的身体全盘接收,能够撑到这种程度,已经值得嘉奖。不出三招,萧冷必定血溅当场! 果然,萧冷的剑走偏锋,眼看就要抹向萧冷白皙的脖颈。夜蝶却急声道:“萧冷,住手!” 萧冷突然被夜蝶喝止,手中收回力道,剑气锋利,还是划破了柳如尘的左肩。柳如尘本心料必死,此刻死里逃生,却不再犹豫,天狂一个横斩就要将萧冷一刀劈成两截。 局面变得太快,也太让人难以预料了。夜蝶连危险都没有喊出,一抹鲜红的血光便将白惨惨的雪地映照得如同腊梅。 萧冷应变极快,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但胸口还是被狠狠的撕开一条惨不忍睹的伤痕,血流泉涌。 沁心此刻在一个一人高的雪堆后偷眼观看战局,阴恻恻的笑道:“打吧,最好两败俱伤,到时候免得我动手!” 人影晃动,沁心本能的回头,却哪有半个人影?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她轻笑出声,让人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刺耳。 “糟糕!”正当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却看到斑鲛倒在血泊中,再也不能爬起。 柳如尘伤了萧冷后,正值柳如晦落在下风,他也顾不上诛杀萧冷,而是转身帮助如晦对抗段臻与斑鲛的联袂攻击,竟然将斑鲛打伤。 柳如晦得到解放,他自然一心要找沁心算账,在雪地中稍微找寻便发现了沁心的藏身之所,他也不敢其他人,急速向着孤身一人的沁心奔来。 如果有融合之力,沁心绝对不用担心柳如晦的剑招。可惜她不是,所以她才会慌了手脚。 段臻匍匐于地,脸深埋在雪中,心中却荡漾一层笑意:影狼,你的如意算盘彻底完蛋了! 第七十章 假戏真做 沁心突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夜蝶似乎已经将自己遗忘,她嗅出空气中的危险讯号,心狠狠的一沉,难道 “小妖,给我滚出来!”柳如晦鞭剑纷飞,如同雪地极光环绕身侧。 “大哥哥!”沁心急声呼唤,段臻哪里还有力气来救?他极力支撑身体,斑鲛体格壮硕,勉强爬起再次与柳如尘战在一起,夜蝶想帮手,却又要保护命在旦夕的萧冷。 段臻明白这样下去沁心小命不保,便大声呼喊道:“沁心,融合力场!” 剑光四起,火星四射。融合力场并没有在沁心的授意便依然撑开,那些夺命的寒光被全部阻挡在外。沁心这才有闲暇擦拭去冷汗,融合力场是物理壁垒中极为强横的存在,但她不明白的是,融合之力毕竟有限,一旦毁坏没有全新的融合之力支撑想要再次筑起难如登天。 柳如晦进攻受阻,脸上更加难看,他骂骂咧咧的取出一瓶药丸,不正是沁心之前给他的冷艳芳华?他咕咚咕咚的吞下5粒,力量瞬间翻涌而出。 融合之力的强度难以估计,但相比柳如晦连番雨点般的打击,能够撑到什么程度也殊难预料。沁心好不容易能够松口气,对方不依不饶的态度又让她的神经再次紧绷。 战局一度陷入胶着,两败俱伤的前景正在前方友善的招手。五倍的力量,五倍的速度,让融合力场渐渐难以支撑,沁心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绝境。 段臻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随即她用力的蝗晃脑袋,不可能,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可如果段臻一无所知,怎么会将所有人调开,让柳如晦攻击自己,这样的场景看上去似乎是无可奈何之举,却又透着诡异。 拼了!沁心用带着哭腔的语气道:“大哥哥,救我!” 段臻终于蹒跚爬起,向着沁心的方向踉跄走来。柳如晦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没有看到段臻如何受到攻击,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口中的鲜血散落在唇角。 “姓段的,我警告你,再阻碍我,别怪我不客气!”柳如晦恶狠狠的警告道,他的模样凶恶至极,看样子已经忍无可忍。 “不要伤害,沁心”段臻仍在努力爬起,身体却像是没有半分力气,嘴角鲜血兀自流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就他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救人?别开玩笑了,自己不挂就烧高香了。 沁心终于死了这条心,段臻不会伤害自己,但柳如晦显然已经豁出去了。他是一头饿狼,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撕碎,用锋利的獠牙咬开自己的咽喉。“我我帮你救如烟姐姐你,放过我好不好?” 很可惜,柳如晦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他伸出一只手掌道:“把妙手回春丹交出来,我不信任你,如烟我自己会救!” 混蛋!沁心心底大骂,她要是知道怎么配,也不会闹到这步田地了。靠段臻已经不可能了,夜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非要看着她的小妹妹身首异处才肯罢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触摸着身旁无形有质的融合力场不住祈祷,只要柳如尘被击败,柳如晦绝对撑不过其他两人的围攻,届时局面全面逆转。 “你等等,我想一想怎么样才能替代原本的药材,重新炼制出妙手回春丹。”沁心开始拖延时间,只要再过一会,一会就好,也许在下一秒夜蝶就会出手,然后两人合力扭转败局。 “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你大哥哥和你的大姐姐救不了你,你引以为傲的所谓力场已经摇摇欲坠,我根本不需要浪费多少时间就能击溃的你防御结界。”柳如晦冷声道,其实他也没有底,这力场说不出的坚硬,饶是服用了禁药,却也稍显局促。 沁心颤巍巍的说道:“我明白,你给我一点时间。”说完便假装沉思状,双眼却不敢稍离斑鲛所处战局。 “时间到了!”没等多久,柳如晦按捺不住的询问道:“想到办法没有?我的耐心有限,如烟的病情也没有多少时间挥霍,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柳如晦一眼就看穿了沁心的如意算盘,她这是想要坐山观虎斗,以如晦的心思怎么会上这种恶当?沁心冷汗沁出,她还想说什么,但冷意再次裹挟而来。 环佩空鸣,剑光如水银泻地。沁心快要被耳畔的脆响疯,不可能,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会被这种愣头青给彻底粉碎?她不甘心的怒吼,声音尖锐刺耳,就在这短暂的一刻,一直保护沁心的融和力场,碎了! 剑光愈盛,转眼便近如烟的喉头。 “住手!”段臻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沁心身前,用手臂接下了柳如晦的致命一击。 沁心冷冷的凝视虚弱的段臻,刚想狂笑,双臂却不知何时再次被段臻宽厚的手掌覆盖。段臻头垂得很低,沁心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但却清晰的听到段臻的话语——“你这回逃不了了,虽然我想说你的演技确实提高了很多,可惜,实在抱歉。” 沁心终于撕下伪装,她嘴角掀起一抹冰冷,无所谓的回答道:“这一切果然是你蓄谋已久的奸计,不过凭你这副丑陋的模样,怎么将我从小姑娘的身体里赶出去?” 段臻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慢慢抬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倦容?他笑容满面的道:“这个计划很险,分寸的拿捏极为困难。沁心的融合力场至今为止破裂无不是她情绪出现波澜的时刻,也就是说,你根本无法掌握融合之力的精要,窃据沁心的身体只能够带来短暂的保护。我的苦肉计如何?只要瓦解了沁心的决心,你将无所遁形。” 沁心虽然语气不善,但也透出些许钦佩:“果然,你早就看出我是影狼了,我好奇的是,我的演技应该不差,况且我并没有完全控制小姑娘,你怎么发现的?” “记得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么?你说不冷,还一口便说出我们仍然困在天劫阵中,如果你不是影狼,怎么会脱口而出。还有,沁心可不会纵容我不断受伤,只能说你对细节的把握尚欠火候,好了,废话说完了。该把你这个阴险的奸贼赶出沁心的身体了。” 影狼微微一笑,他如释重负般说道:“你又打算用潜龙口诀?恐怕没用吧,那个女人是人,你可以切断她的筋络,但这小姑娘却是妖,岂可一概而论?” 段臻哈哈大笑:“所以才要让夜蝶耐心观战啊,不然你以为她在做什么?发呆?我告诉你,她一直在念动净化口诀,只要将沁心紊乱的灵力梳理顺畅,再配合我的潜龙之息便大功告成。还有,这一场乱战里,没有任何人受伤,场面是火爆了点,但是用来骗你足够了。” 段臻的话让影狼怒火中烧,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早已设定好的局,自己还傻乎乎的往里面钻,他突然明白了柳如晦进攻自己的意图,恐怕段臻早就料到沁心下意识的融合之力极难对付,所以借助柳如晦的力量给自己制造麻烦,等到自己对沁心的控制稍弱,段臻再趁虚而入,一举抓住自己。 失策!失策! 为时已晚,影狼不再挣扎,沁心的身体沉重无比,浑似浇灌进满满的铅水,想要动弹都极为艰难。 “很好,这一局你又赢了。既然如此,让你们看看我的真身吧。”影狼狡黠的笑了笑,对着段臻说道:“我相信,你会大吃一惊的。” 段臻只觉得沁心浑身软绵绵的,她勉强的睁开双眼,一眼便看见眼前的段臻,困倦的问道:“大哥哥,你在做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沁心,段臻细心的抱着她放在一旁,然后揉着她的秀发道:“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 “喂,我说你小子,要不要那么狠啊。我和你有多大的仇恨?你把我英俊的脸都打破相了,说吧,怎么补偿我?”柳如晦的戏份结束了,他不满的向斑鲛大喊道。 斑鲛嘿嘿傻笑,嘴上却狡辩:“你自己冲我挤眉弄眼,不就是提醒我下狠手吗?再说了,你大哥的下手也不轻啊,我肋骨现在还疼呢。” 人生如戏,斑鲛继续嘿嘿笑。却被柳如晦恶骂道,人生如戏你个头! 两人打打闹闹,看来刚才的战斗还不能尽兴。既然他们都毫发无伤,那身受重伤的萧冷自然也是装的了,萧冷胡乱的抹去粘稠的血渍,把脸一偏。 影狼终于出现,段臻穿着纯黑的风衣。而眼前的影狼除了一身银白,梳着光亮的长辫外,整张脸竟然像是从段臻身上移花接木过去一般。 “你!”段臻惊呼一声。 影狼早就预料到段臻会有此反应,他笑了笑道:“我说过了,你会大吃一惊的。” 夜蝶与段臻朝夕相伴日久,此刻也分辨不出谁是段臻,谁是影狼。这一切太让人出乎意料了,连跟随其后假装昏迷的柳如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好了,还是让我说明一下情况吧。”影狼抬起左臂,指着段臻的胸膛道:“掀开胸口看看。” 段臻疑惑的将风衣解开,露出一个面相凶恶,栩栩如生的狼头刺青。他抬头盯着影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影狼干脆的回答道:“这就是影狼一族的图腾,刚刚你不是已经战胜了心魔吗?这就是赋予你的全新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你就是我。” 第七十一章艰难抉择 这是一个悠长的故事,影狼一族作为部落,却让人感觉有如一盘散沙。他们没有傲人的天赋,没有强悍的力量,有的,只是对于生存的最原始渴求。也许在寓居于小城市的段臻来说,他们的遭遇闻所未闻,但这就是真实存在的现状。 影狼一族赖以维系的东西,只有图腾,这是他们存在的见证。而图腾的能量,只有接受对于外界的认知,不断累计的技巧,只不过是生存的最基本技能罢了。 他们之所以只能维系三十人不到的小部落,并非出于精挑细选,恰恰相反,因为影狼一族的存在对于鬼域的其他种族是一种威胁。 他们虽然势单力薄,却个个聪明绝顶,只要投靠某一方势力,便能够轻而易举跻身中坚决策层。但鬼域的水太深了,他们不容许有任何一方有可能撼动自己统治的势力存在。 曾经影狼王费尽千辛万苦进入都城,就是为了族群生存做出的努力,他怀揣着满满的热忱,希望那些权力掌控者能够放自己的族人一条生路,哪怕卑躬屈膝,为那些王公贵胄们制作小玩意也好,为他们延长寿命也好,这不过是怀柔之策。 可惜那些大人物从来对于自认为聪明的种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影狼王失败了,当他已经无计可施,灭世神出现了。 灭世神承诺能够保障影狼一族的最低生存幻境,代价就是甘心情愿任凭神的驱使。这是一场交易,但影狼王无从选择,恶劣的生存环境让他不能够对生活做出抗争,这也许就是鬼域的无奈。 上天对于影狼一族也并非毫无眷顾,因为他们弱小,所以拥有了足够长的寿命,这也许对于寿命短暂却能够窃据高位的鬼民来说是天大的讽刺。 段臻等人专心致志的倾听影狼的叙述,他终于忍不住打断道:“这和你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关联?” 影狼道:“我叫破军,我说过,影狼一族有足够多的智慧,我们弱小却不软弱。你也许会奇怪,为什么我和你的模样完全一样,这是因为经过漫长的观察,我们发现体内一直沉睡着能够模拟生长变化的细胞。” 顿了顿,破军接着道:“这种细胞一旦复苏,便能够由主人的意志进行必要的保护和复制,可以复制敌人的能力,当然不够完全。只能复制一小部分,并且容貌也发生变化,变得和复制者一模一样,如果单靠这些肯定没用,毕竟影狼的力量并不强大,若是遇到强大到难以掌控的敌人,很可能命丧当场。于是我们不断的寻找一种方法,能够克敌制胜,抑制对手的方法,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发明了天劫阵。” “天劫阵的真正实力恐怕不止这些吧?”段臻打断道,他可是很真切的感觉到从镜壁中发散出的,无处不在的恶意,能够将人性中的负面因素一股脑倾注的邪恶力量。 “没错,你们现在仍然在天劫阵中,其实这个阵法的精髓就是人心,我依靠的是自己独有的能力对你们进行洗脑,让你们误认为有真实的壁垒,其实那些都是错觉,大脑神经一旦收到干扰,就会看到不真实的场景,你们看到的那些都是虚幻的。你们现在都迷失在某一个角落,但这个阵法也有最大弊端,就是摆阵者的意识同样会禁锢在天劫阵中,除非你们全部死去,或者破了阵法才能够得到解放。”破军笑着道,他的脸色渐渐好转,对于隐忍许久的影狼一族来说,他很久没有把埋藏在心底的话痛快的吐露出来。 段臻与其他人面面相觑,破军的说法虽然让人乍听之下难以接受,但天劫阵的能量不容小觑,他郑重的问道:“既然你说,我们的较量是三局两胜,我已经赢了两局,依照约定,你应该立刻解开阵法,解放我们。” “我无能为力,我得到的旨意就是要让你们在阵法中受到洗礼,况且我也想看看你的能力。不过你们也不会吃亏,毕竟影狼一族积存了数以千年的财宝都沉睡在某个地方,只要你们找到它们,日后出了塔也不用为生计所苦。” “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经过这段时间的冒险,我已经厌倦了战争,厌倦了争斗。我比你们幸运,毕竟不担心卷入战争,我没有你们的雄心壮志。”说完这些话。段臻默然一笑,该结束了,他突然无比想念自己居住的小卧室,里面没有豪华奢侈的家具摆设,却有满满当当慷慨的阳光,“也许你不会懂,但我想要的并不多。” “可惜,我也在你身上押了宝,也许你的崛起能够改变影狼一族的境遇。不过神的旨意不可逆转,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人世间的事情,大抵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规律可循,决定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记住我的话,你面前的选择只有单一的破阵,否则便一辈子困在天劫阵内。”破军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企盼,他绝对不相信神选者是个懦弱的人,他要和可笑的命运打一次赌,一次看似不可能成功的赌博。 “小臻”斑鲛对影狼全无好感,却囿于财宝的诱惑,也加入两人的交谈,他的意思很明显,毕竟商人出生的他,在战火中颠沛流离,为的就是钱帛。“我们试一试怎么样?” 段臻陷入了沉思,他明白两人的立场不同,自己需要的只是安之若素的生活,对方寻求的却是种族的生存,何者迫切一目了然。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夜蝶,想说什么,却在她一汪清泉般的目光中找不到词汇。“夜蝶” “主人,你选择吧。你的决定,我一定无条件支持,也许因为那些年的孤苦无依,我对破军的心情很能理解” “如尘” “我们无所谓,我们欠你一个人情,你决定便可。”柳如尘冷漠的回答道。 “破军,我能够相信你吗?你要明白,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是神的一颗棋子,微不足道的棋子,我们能力毕竟有限。”段臻平静的问道。 破军热切的望着段臻,他的兴奋溢于言表,他当然明白神不可能打破鬼域的规则,毕竟鬼域不同于其他位面,这里太复杂了,要做任何引人怀疑的举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他挥着手臂道:“只要你能够改善影狼族的生存现状,我们愿意忠心耿耿听命于你,也许能力不足,却绝对不会背叛。” 段臻如释重负的深吸一口气道:“天劫阵的精要我大概明白了,但你至少要给我们一个提示,否则我也没把握突破。” “多的我也不能透露,你记住,万不可胆怯,柳暗花明便可重见天日。”破军说完,身躯便开始影影绰绰,渐趋退散,也许自己寄托的一族希望就要交由段臻来实现,他比自己聪明,比自己幸运,但能够走多远,终究没人能够断然预测。 段臻静静的看着破军的身影烟消云散,对着其余人道:“先休息一段时间,虽然在阵中,我还是觉得有些饥饿难忍,暂且进食再商量对策。” 斑鲛一听有吃的,立刻大点其头,夜蝶不需要吩咐便开始精心准备饭食。虽说周遭白雪皑皑,耳畔也能清楚的听到呼啸的风声,但气温却并不严寒,这也是段臻推测出自己仍身处阵中的依据。 他独自坐在无人的角落思索,灭世神的目的似乎在段臻的摸索中渐渐清晰,却又似愈发盘根错节,他大概猜到了自己对灭世神的重要性,但这些被囚禁于此的不是上古妖兽,便是曾经煊赫一时的望族,甚至有神秘古老的种族,他们无一例外对灭世神俯首帖耳,臣服于他的统治。 也许之后的日子真如同破军与蝰蛇说的那般,自己要经历很多并不愿意涉足的事件,他并不想追求最高的权力,更不想卷入纷纷扰扰。也许是因为夜蝶,也许是因为老瞎子,他对老瞎子有过承诺,若是路过人界便给他捎来美酒,看来自己要食言了。 饭菜已经备好,段臻却没有起身的迹象,夜蝶细心的将一只烧鸡端到段臻面前。段臻看着夜蝶美好的脸庞,干涩的笑笑,他不再说话,而是抓起烧鸡大肆啃食起来。   ;“主人,你在顾忌什么?”夜蝶一眼便看出他有心事,担心的问道。 段臻兀自咀嚼,却不说话。他太了解夜蝶了,夜蝶支持自己的很大原因是自己的重情重义,她对灭世神依旧有很强的依赖感,让她段时间改观很难,但自己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指向灭世神的阴暗面,鬼域的阴暗面? 他只能在保证所有人安全的前提下,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决策。可以说,帮助破军是否会打破鬼域原有的秩序,这谁都说不准,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只是想,也许我进入神的视线中,是我最大的不幸。”段臻好容易啃完半只烧鸡,脸色平静的回答道。 “夜蝶,我突然无比厌倦这种生活,我突然能够理解为何奶奶会从天界流落鬼域,也许就是看淡了天界的争名夺利,厌倦了那里光鲜亮丽的伪善和平吧。”段臻落寞的笑着,夜蝶痴痴的凝视段臻,有一种一把揽住他的冲动。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命不由天!”段臻胡乱的抹去嘴角的污渍道,两人相邻而坐,直等到大家进餐结束后,段臻方才幽幽道:“开始吧。” “万物开解!”夜蝶释放净化之力后,冰山雪原的伪装便彻底消失,众人再次身处原本的天劫阵入口。 “你们跟紧我了,看来想要破阵不是一人能够做到的。”段臻严肃的说道。 破阵! 安静的氛围,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