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救命》 正文 第1章 重生 正文 第2章 暗器 正文 第3章 下山 正文 第4章 逃脱 正文 第5章 投栈 正文 第6章 当年 正文 第7章 躲避 正文 第8章 吉卦 正文 第9章 再躲 正文 第10章 猜子 正文 第11章 逼供 正文 第12章 进京 正文 第13章 谢煜 正文 第14章 表哥 正文 第15章 表妹 正文 第16章 院子 正文 第17章 闺房 正文 第18章 暗恋 正文 第19章 翻墙 正文 第20章 大哥 正文 第21章 钰王 正文 第22章 听说 正文 第23章 过府 正文 第24章 正文 第25章 玉佩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府出了条人命,大理寺正卿又正好在此,阮禹便将这事儿全权交到大理寺处理。 谢煜行为干练、办事有章法,立刻让衙役封锁了厨房后院,将银儿的尸体与小山一道带走了。 让副将送了谢煜让刘老扶了墨子澄,阮禹便让阮凤也回去歇着。 但见阮凤步履轻慢的退出时,又唤她道:“茗茗,你等等,哥哥有东西要给你。”招招手,阮禹掀了后堂的竹帘,示意一旁颤抖的碧莲,“你下去在门外候着。” 碧莲脚一抖,挪动唇,极轻的唤了一声,“姑娘。”见阮凤进了内堂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垂着头出去了。 她昨夜承不住将军威严,将慕世子爬墙的事儿告诉了阮将军,今日姑娘若是要打要杀,她都心甘情愿的。 正厅绕过再往前便是阮禹的寝卧,这返璞归真的虎啸院与海棠院那精致的园子比起来,阮府说成家道中落也不过如此了。 “茗茗,你先坐着等等。”阮禹也不是拐弯抹角性子,说东西就送东西,自个儿进了内堂,很快抱出一个大红木匣来。 “这是什么?”阮凤见箱子沉,上前想搭把手,被阮禹止道,“你别动,小心磕到你,就这么点儿东西,我哪里又帮不动了。” 那木匣往桌上一放,木桌发出一阵闷响。 “打开瞧瞧,有喜欢的就全数拿去。”阮禹一面开盖子一面说,“这些东西咱们一点都不缺,别说一箱,就是十箱八箱,你想要,咱们就家都有。” 木匣打开,一堆白花花、翡翠翠、红耀耀的玉器映入阮凤眼中。 好一个珠光宝气、晔晔照人的一箱玉石珍珠玛瑙。 西北寻常人在那儿想到的均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却不知西北玉石金矿产物丰盛,阮家在西北十几年,重握兵权五年,与漠北重复战事,得到金银真真是不计其数。 “哥哥这是要送一箱子玉石给我?”阮凤稍稍诧异。 她以为阮禹从碧莲口中知晓了她与慕澈“私相授受”的事儿,定是将她唤到内堂责问一番的,却不想,进了内堂是送一箱子玉器?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阮太子被不按常理出牌阮将军的这一步棋给弄蒙圈了,怔怔站在那儿,“可是,哥,我也不缺这些玉石……” 阮禹又说:“年前哥哥不要功勋,推却了圣上的嘉奖,待会儿哥哥便要进宫面圣了,之前太子许诺过会归还阮府世袭国公府的头衔,待日后圣上下了旨,日后咱们府就是一等一尊贵的镇北国公府……” 阮凤欣喜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呀,哥!” “茗茗……”阮禹拐弯抹角的送一箱玉佩,又说阮府要被恢复国公府身份,就是委婉告诉自家妹妹:咱们家比那慕王府不知道富了多少倍、有体面了多少倍,你千万不要被慕王府那毛头小子迷了眼。 但见阮凤这会儿眉梢都透着喜意,阮禹又不忍拂了自家妹妹的欢喜之情,踌躇半响,指着那一堆眼花缭乱的玉器道:“茗茗,这箱子里的玉佩,莫不成你一个都瞧不上?不行就挑几个拿去摔着玩,我瞧着这块不错的……”阮禹挑了块福寿双全的小红玉,“这块让人打磨打磨,嵌入璎珞中很是不错。这块也不错,够通透!还有这个,应该是那些人说的冰种……我瞧着一个一个都很不错,茗茗,不如你都拿去罢。”全拿走,快扔了慕澈昨夜送的那块烂货罢。 “那我挑一个可好?”阮将军同街头小贩一般的热情态度让阮凤招架不住,阮凤指着其中一块翡翠就道,“不如就这块罢,我喜欢这个。” 这是一块前刻百福后雕锦鲤的翡翠玉佩,阮禹瞧着,心中悲痛直让自己五官险些都要移位了。 那玉佩,明明就是适合男子佩戴的! 阮凤带着玉佩步履轻盈的走了。 阮将军拖着千金沉步子出门唤副将。 副将林馗乃阮禹心腹,阮凤之事,他也晓得一些,见了阮禹这副死气沉沉模样,吓一跳:“将军,你怎么了?可是阮娘子以死相逼要嫁给那慕世子了?” 作孽哟,将军用战功想让阮娘子成为王妃一世荣华无忧,却不想中途出了一个拦路虎,被人截胡了! 林馗转念一想,又道:“将军,那慕世子虽然瞧着白白嫩嫩弱不经风,但到底是一个世子,日后他老子归西了,慕世子继承爵位,阮娘子也能成为王妃,一个是现成的,一个只是等等而已,也没多大差别不是,若阮娘子真喜欢那慕世子,你就顺了阮娘子的心意罢,可切莫学了那些恶毒婆婆来个棒打鸳鸯。” 阮禹一手拍在林馗头上:“你知道个屁!” 副将摸着脑袋,被揍习惯了,倒也不觉得疼:“属下真是觉得慕世子与那钰王是一样一样的啊。” 阮禹道:“钰王乃是长公主生的,他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外甥,而慕那小子只不过是在京中做人质的,两人怎么能一样!什么狗屁世子,他老子要是在云南敢动那么一下,他这个世子的脑袋那是随时要搬家的!好了,咱们让慕毓在云南忍气吞声,咱们可以让慕毓安安分分在云南精忠报国,就算如此,日后茗茗生下的长子还是要母子分离,继续待在京中做人质的!” 他只要一想到日后他妹妹与自己千里之隔,外甥与自己千里不见,简直撕心裂肺,心都要揪起来碎掉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赫赫战功的阮将军一面说一面淌出来眼泪来,止都止不住:“老子一想到慕家那小子半夜翻墙来哄骗我家茗茗,老子就想把他剁成十块八块的来喂狗!妈的,慕澈那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以他那模样,竟然也想肖想我家如花儿一样美好的茗茗。” 林馗也不是没见过阮将军淌眼泪,这会儿见阮禹哭的跟清明哭坟似的,连忙抽出自己塞在腰间的汗巾道:“将军,快些擦擦罢,忒丑了。” “擦屁啊擦,老子妹妹这朵养了这么多年的娇花都要被猪给拱走了……”阮将军一边拽过汗巾一边往自己脸上一阵胡通,“你应该去叫茗茗来看看,他老子都要被她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诶!”林馗应一声,“属下这就去拽阮娘子来看看阮老爷是如何爬棺材的……” 他一仰头,忽然看见了月洞门那头的人,大叫道:“阮娘子,您又回来啦,是落了什么东西吗?正好将军要我……” “滚!”阮将军反应极快,如闪电一般一把甩了汗巾、整了头发,紧接着堵住副将的嘴,抬首意气风发道,“茗茗,你落了什么?若是真的落了什么,让人吩咐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折回来,日头这么毒,多晒的慌不是……” 正文 第26章 何家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凤手里捏着帕子,就站月洞门那儿不走近。 阮禹口中多晒的慌的二月午后阳光其实一点儿也不刺眼,隔着庭院她可清楚瞧见阮禹通红的眼眶。 阮凤抬眸注视阮禹一会儿,抿嘴轻声道:“哥,你适才怎么了?眼眶都红了。” 阮禹抹一眼眼角,哈哈一笑:“哪有什么事儿,可不就是沙子飞了眼睛么,我正让林馗吹着呢。” “哦。”阮凤应一声,垂下眸子望自己手上抓的帕子。 那帕子是绛绡的,上头绣着一朵海棠,看上头绣工应是京中婕绣坊绣的。 仅仅一块她手上的帕子,就值两两银子。 而这样的帕子,她却实打实有整整一柜子,每日里换着用都不带重样的。 阮禹见阮凤站在月洞门处一直不说话,只垂首摩挲着上头的那朵海棠花神情恍然,不禁道:“茗茗,你是不是有事要对哥哥说?”顿一下,他又小心道,“茗茗,你心中若有想说的,千万都要告诉哥哥,咱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这话说的极为轻声细语,像一把钝刀细细打磨着石头,险些就把站在一旁的林旭给磨死了。 林馗毛骨悚然,他摸上手臂悚起的鸡皮疙瘩,附和:“是呀,大娘子,您是不是有话对将军说?您放心,即便您要天上的星星,将军也会搭梯给您摘下来的。” 阮凤在见了阮禹布置的女子闺房、听了刘嬷嬷的相告时,虽已知阮禹对妹妹的宠溺,但到底没想过这个哥哥会为妹妹日后的归属而哭成如此模样。 堂堂一个驰骋沙场的英勇男儿郎…… 上一世,从未曾有人对她这般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中。 这一世,她何德何能有兄长如此。 阮凤停了手上摩挲海棠的手,抬了头,发自内心的盈盈一笑:“我只是忘了与哥哥说,等会儿哥哥要去宫中,路上小心一些,京中路窄人多,哥哥怕是会一时不习惯的。”一顿,又轻声说,“待会儿等哥哥回来,我给哥哥做玉带糕吃可好?” 这人从来厚颜无耻轻荡惯了,如此绵绵献殷勤还真真是做人以来的头一次。 问完“可好”竟然也不等阮禹回答,无耻脸皮蓦然羞了个通红,转身就走了。 留下阮禹与林馗面面相觑。 林馗一脸不可思议:“将军,大娘子说给你做玉带糕呢。” “嗯,我听到了。”阮禹适才老爹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口气忽然就化了、绵了、没了,揉成了一团纱,轻轻柔柔的拂过心间,“我家茗茗竟然亲自下厨……” 正说着,忽然又流下眼泪来,“慕澈那厮可真是、可真是忒厉害了些呐!” 林馗莫名其妙:“将军,好好的,你又哭什么呢?” 阮禹擦着眼泪哭道:“你没见适才茗茗分明就是一副有话对我说的模样么?你没瞧见她分明就是一副想要我成全她与慕家那臭小子的模样么?她竟然还为那小子洗手做羹汤……你知道不知道茗茗只因她敬我重我这个大哥,才这样对我欲言又止……” 阮将军关心则乱,心窝子都搅到一处,痛的简直肝胆俱碎、无法呼吸,“茗茗为了那个慕家臭小子,把口里的不能言都往自己心里压呐!我知道我知道,她心里苦呀!” 副将瞧着天空的白云想慕家世子。 慕世子确实厉害呐,气得将军都糊口乱言了。 哎,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 阮凤出了前厅,在二门处听见刘嬷嬷的声音,那声音难得带着火恼:“我一早就吩咐过,何家的人过门就拒掉,还把帖子拿进来做什么?” 门房小厮新来的,战战兢兢:“嬷嬷,那人说乃是咱们府上的亲戚……” “咱们府上哪里有这种亲戚!”刘嬷嬷抖着大红拜帖,“你赶紧去赶了那些人出去……以后,只要是何家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她转了身,看见阮凤,手一顿,将帖子拢在双手间屈膝福道:“姑娘,您何时来的?” “嬷嬷,”阮凤走近两步,扶起刘嬷嬷,瞧一眼后头跪倒的小厮,瞧一眼那大红拜帖,“谁家送来了帖子呢?” “是何家。”刘嬷嬷也没打算隐瞒,手上帖子递上去,见阮凤打开帖子看来,叹口气,“姑娘怕不认识这个何家的。” “嬷嬷让门房推掉何家的帖子又是为何?”阮凤合上帖子,递给一旁的碧莲,“咱们不用先问过哥哥吗?” 刘嬷嬷连忙道:“可千万不能让大爷知晓了这事儿,免得大爷知晓了,心中更加生气难过。” 阮凤何等玲珑心,一听即明:“嬷嬷说的意思,可是当初咱们府离京时,何家对咱们府上做了什么,落井下石了?” “何止是落井下石了,那做法叫忘恩负义都不为过的!”刘嬷嬷见一旁的丫鬟都隔得远,反手扶住了阮凤,与她一道往海棠院去,“姑娘是有所不知,当初何府的大娘子与咱们大爷那是有婚约的,当初何府大老爷与咱们已故的大老爷交情要好,在老爷的提拔下,任了礼部侍郎,待何夫人头一胎生下个女儿后,两家便定了一个娃娃亲。” “当时,怎么都是何府高攀了咱们阮府,何夫人常常带着何大娘子来府中玩耍,与大爷算得上青梅竹马……后来,太子被废,老爷入狱,何家一个翻脸说不认人就直接不认人了,竟然还将退婚送到了牢里去,老爷在牢中本就身子不好,一瞧见这退婚,当即病倒一病不起,待到查明真相放老爷出狱时,老爷的病情已回天无术……” 刘嬷嬷抹两把眼泪,“所以说,这种人就是就是……现在看咱们大爷出息了,又眼巴巴过来巴结了……我呸,这种人还有脸说是咱们府上的亲戚,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阮凤所知八卦甚少,这么一会儿听得有味,待刘嬷嬷停了骂,接上问:“嬷嬷,你说的那个何大娘子,如今可是出阁了?” “早出阁了,”刘嬷嬷道,“当年老爷冤情一洗,多少人认为何家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何大娘子当年也没嫁多高的枝儿,嫁了一个外地来赶考的举子,那举子中了进士,好像也过了两年好日子,不过这会儿听说,何娘子年前就与那举子和离了。” 正文 第27章 蔚橙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在大晋礼部任侍郎的何家,阮凤自是记不得了,这类小小人物若无丰功伟绩,史都不会废太多笔墨去记述。 只是没想,阮将军还有如此一段过往。 阮凤转首瞧一眼碧莲手上的红帖,那纸只是普通的花笺纸,纸张周边的小花画得倒是有几分出彩,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嬷嬷,何家除了何大娘子,可还有弟弟妹妹?” 刘嬷嬷想了想:“我记得当初是有个嫡亲妹妹,不知这会儿出阁了没……” “那何家的大娘子指不定是个风雅之人呢。”阮凤瞧着花纸低笑一声,“也许何大娘子念着哥哥衣锦还乡尚未娶亲,还想替底下的妹妹落一户好人家呢。” “啊呸!”刘嬷嬷顿时吓坏了,“何家这是以为自个儿有多大的脸呢!” 刘嬷嬷拧着身子目光炯炯望碧莲,“莲儿,把拜帖给小石,让他赶紧烧了去。小石,日后何家的人,一个都不许进来,若是进来一个便打一个出去!” “嬷嬷。”阮凤又想到一事儿,“大哥今年也二十有六了罢?” “可不是么!”刘嬷嬷一想到这事儿就愁的慌,“大爷离京那会儿才十一岁,如今都二十有六了,若是都好好的,搁寻常人家里,大爷膝下指不定都有个十来岁的大哥儿了……” “嗯,”阮凤点首,“哥哥也该成家了。” 刘嬷嬷一口一个叹道:“好姑娘难求哟……” 阮凤想到一人,笑道:“倒也不难求。” 在咏寿宫守寡的日子自是难熬的,除了刘苒会时不时不请自来与她炫耀当年那些个倾慕我的好儿郎,与她一道打牌讲笑度日的还有当年的御林军指挥使的长女蔚橙。 蔚橙乃是蔚哉之女,蔚哉本任大晋的御林军副都指挥使,慕毓兵临城下时,蔚哉一个反身就倒戈,打了禁军与御林军一个不措手不及。 当年慕毓攻入京城,据说也是死在这个倒戈了又倒的蔚哉手上。 刘更坐上皇位,赐蔚哉为禁军指挥使,将蔚橙许给自己的侄儿刘贤。 可就是这种一人侍三主得蔚哉却生出了一个豁达率直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女儿。 蔚橙与刘贤被赐婚后,蔚橙二话不说,一把刀子拿在手自个儿去寻了刘贤,当着刘贤的面说,要我嫁你是不可能的,要么我一刀了结了你,要么,你现下一刀捅死了我。 刘更做了皇帝,刘贤便贵为贤王,当时他站在大街上,饶有兴趣的对蔚橙道,“你若是有本事在大街上一刀一刀割了自己这张脸,我便去皇叔那儿退了与你的亲事,不仅退了亲事,你府中之人,我一律不让皇叔问罪。” 女子谁不在意容貌,而蔚橙站在京中最繁华的东正大街上,抬手就划烂了自己的脸。 蔚府本想打死了蔚娘子,奈何这事儿闹的太大,京中无人不知人人称赞蔚娘子的不畏皇权,刘更当年堪堪坐上龙椅,急欲落个好名声,宽赦了蔚娘子罪责。 蔚橙住在京郊的别庄里,就这般认识了后来因守寡从京城东宫迁到咏堂宫的阮凤。 现下算来,蔚娘子应还是十七、八年华罢。 “姑娘这话的意思,阮将军是有中意的姑娘家了吗?”刘嬷嬷欣喜问道,她想阮禹长年在外,若是中意了谁,跟自己妹妹信中一提,也不是不无可能,“是哪家的姑娘?咱们可要寻一个官媒上门说一说亲事?” “大哥等会儿进宫面圣,咱们府上如今富裕而显贵,多少姑娘想进咱们阮府做我大嫂呢,嬷嬷你莫急……”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穿过垂花门,抬首瞧见那一抹白衣。 墨子澄坐在槐树阴下,正在捧而观。 听见两人声音,他转身一望,看见是阮凤,墨子澄释下了手中籍,转身就行礼:“表妹。” “表哥,”阮凤透过墨子澄身旁瞧桌上籍,“表哥是读吗?我与嬷嬷打扰到你了?” “也没有,”墨子澄无奈一笑,“只是房中颇觉烦闷,我又担心去了大理寺的小山……便在这里随处坐一坐。” 刘嬷嬷见日头不早:“表少爷,如今才二月,晚了就得起风,你身子尚未好利索,可千万要自己注意着一些……小山只是去大理寺种做一份供词而已,不日便能回来了,表少爷不需担忧,少爷还是先回房罢。” “是呢,嬷嬷说的是。”墨子澄轻浅一笑,转身取了拿在手中,“我这就回房了。” “表哥,等等。” 墨子澄停下脚步,温和一笑:“表妹可是有事?” 庭院空寂,这声音隔了远听,越发如天籁。 阮凤站在那儿细细回味半响,放开刘嬷嬷,慢吞吞来到他身侧,“表哥,昨日让表哥劳累了,昨日我都未好好谢谢表哥,实在太过不知礼数了。” 近观墨子澄手上籍,看的更加清楚。 那籍正是内阁大人君愠的手札随记。 皮泛黄,黑墨清晰,此明显是本手抄本。 这种内阁大人的手札在市面上不流通,一般人很难买到,尤其还是这种手抄本,里头包含的个人喜好文风均一览无遗。 这届春闱主考若正正是君愠,那这落魄人家出来的表哥可真是有大本事了。 “昨日表妹是吓坏了,再则我也没给表妹帮上什么,表妹切莫如此这般客气。”墨子澄自不能盯着一个表妹目不转睛的瞧,可他即便不瞧阮凤,亦能感觉到她那灼灼目光,再见她站的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没有走的意思,不禁再道,“表妹,可还有什么事儿吗?” “哦,”阮凤道,“昨日张太医让我闲暇时候弹一些器乐来排解舒缓心中郁气,府中亦无人通晓丝竹器乐之类的,凤茗想问,届时表哥可否指点凤茗一二?” 墨子澄寄人篱下,怎能拒绝:“自然是可以的,就不知道表妹想学何种器乐。” 阮凤道:“我音律不通,可否学一样简便一些的,比如二胡,如何?” 墨子澄:“……” 他不知这个漠北长大的表妹竟有如此雅致雅趣,只好道:“马尾胡琴之类的器乐,我亦不甚精通,表妹若是想学,只怕要另寻他人。” 阮凤本就不来找他学琴的,有了台阶当即就滚下来:“既然这样,表哥会什么届时便教我什么好了……表哥这瞧着与房的那些好似不大一样。” 正文 第28章 办事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墨子澄倒不怕被阮凤瞧出什么,伸手便递上籍笑道:“这是同窗家中的藏,我借来一观而已。” 他来阮府时,瑾王的人已打探过,阮氏兄妹虽不能说是目不识丁的人物,肚中也是无多少文墨。 初来乍到的阮氏兄妹又怎会知春闱主考之人是谁这等机密之事。 若不是瑾王在朝廷重权在握,这事儿就连瑾王都要瞒下的。 “表哥也借我瞧瞧。”阮凤伸手就接了那籍,“让我沾一些墨香。” 籍在她手中不断翻阅,旁人看来只以为她随手而翻,却不知她能过目不忘,一页翻来其中文章策略皆映入眼中记在心中。 “上面的字我都认得,组成的话却是一句也不明白。”阮凤从头翻到尾,无奈一笑,接着翻开主讲民生细作的那章又认真过看一遍,合起来递回去,“表哥,像嬷嬷说的,晚了就会起风了,二月的天儿凉的很,表哥身体尚未好利爽,还是快早些回房罢。” “嗯,表妹说的是,那我便先走了,表妹也早些回罢。”墨子澄捧着让一旁小厮护着离去。 阮凤站在那儿,看着墨子澄沉稳的脚步一路而去,直到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才转回首来一笑:“嬷嬷,咱们也回去罢。” 刘嬷嬷送了阮凤回房便在阮凤说给要阮禹做玉带糕的欣喜之下走了。 阮府本就人手不足,经十里亭一事,人就更少了,刘嬷嬷就算忙的脚不点地也要亲自去厨房过目一遍,这可是自家头一次下厨给将军做糕点呢! “姑娘!”门一关,碧莲对着阮凤一下子跪倒在地。不等阮凤开口询问,碧莲首先自我告罪道,“姑娘,昨日姑娘就寝后,刘嬷嬷唤了奴婢去前院……是奴婢将昨日慕世子翻墙的事儿告诉大爷的……” “姑娘相信奴婢,奴婢却辜负姑娘,奴婢罪该万死……姑娘要打要骂……就算姑娘打死奴婢,奴婢也绝无怨言……” 她正一人做事一人当,视死如归,就见阮凤蹲下身,一手将她扶了起来:“莲啊,你可知为何大哥与刘嬷嬷没在我这里看出不妥,却在你身上看出不妥了吗?我跟你说,这种事儿可是有大法子的。” 碧莲差异的抬起头,望见阮凤笑如暖春般的含笑凝视,那温柔中带着一种一般人我不告诉她的诡秘,“来,我现下有件十分要紧的事儿让你去做,咱们正好能试一试我等下教你的法子管用不管用。” …… 碧莲怀里揣着一封滚烫的信穿过二门。 二门外的婆子看见她,扯着一张笑如喇叭的老脸问:“黑妞,你这是打算出去呢?” 碧莲“嗯,”一声,紧记着阮凤说的、据说是极为通俗易懂的法子:外出后遇谁都当她是你后娘! 碧莲的爹便是娶了后娘才把她给卖了的,如今后娘知晓她卖进了阮府,又找过来说想送家中弟弟念私塾……对于后娘,让碧莲颤颤抖抖的心虚哆嗦——那是觉不可能的。 “何婆子,姑娘昨日就给我重新取名了,我如今叫碧莲,何婆子还是叫我碧莲罢,不然让大爷和姑娘听见了,会说咱们府上没有规矩。”碧莲道,“到时候责罚下来,只怕你与我都是要挨板子的。” 何婆子本是这宅子原本的管家婆子,阮禹年前买下这宅子,自己又只带了刘嬷嬷这一家生子,原本宅子中的人就这么留下来了,刘嬷嬷不放心让外人进二门伺候,便让这些成了守门婆子。 “姑娘赐了名儿呀!”何婆子也是能见风使舵的人精,年前阮禹为了海棠院一车一车往府里拉海棠树的时候,府中只要长了眼的可都瞧见了,顿时就眉开眼笑道,“碧莲你可真是好福气,能在姑娘身边伺候不说,还得姑娘给你取了名儿,不像戚婆子家的闺女银儿,哎哟,那可是一个祸害精哟……竟然在糕点里头下毒害表少爷,简直是……” 碧莲来阮府才几月,虽不知道那戚婆子是谁,但到底知晓适才在前厅副将说投井而死的银儿,当下对何婆子这般在死人身后说坏话更没好感,“何婆子,姑娘昨日受了惊吓胃口不大好,想吃隔壁街上那杏仁斋的红豆糕,我先去替姑娘买了。” “诶,好,你就去罢。”何婆子眉目一转,“诶,碧莲,不如你就在这里等着,喝口茶,我让我家狗蛋给你跑一趟?” “不用了,姑娘托付我的事儿,我怎么让别人去做呢。”碧莲捏着帕子直往外头去。 “从你一进府,我就知道你是个实诚的孩子……”何婆子一面说一面目送碧莲远去。 阮娘子如今身旁才碧莲一个丫头,她是不是得殷勤一些,将自己那个外甥女介绍进来呢! 碧莲出了阮府,直奔慕王府。 阮凤吩咐她,让她把这信亲手交到慕世子手上。 但是姑娘又说,慕王府如今只怕戒备森严,不轻易会进去向慕世子通报。 碧莲读少,听不懂那戒备森严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懂了不轻易几个字。 她一路小步跑,边跑边一路瞧后头有没有人跟着,直到瞧见的慕王府三字,这才松下一口气。 慕王府三字,她可是背在心中记了一遍又一遍。 “小哥,”碧莲跨上台阶,敲了敲侧门,见里头探出门房的头,直接照阮凤的意思,塞了五两银锭子给门房,“麻烦小哥你进去跟慕世子通报一声,说吉大哥有事儿要告诉慕世子……” “走走走,什么吉大哥,我们家世子爷不认识什么吉大哥……”昨日慕王府在许管家的严治下,家法处置了好几个家中小厮,他兄弟还屁股开花的正在床上躺着呢,门房压根不等碧莲说完,立即赶人道,“若有拜帖就留下,没有拜帖就赶紧走!” 五两银子是想拿,但也要看有没有命花。 “小哥,通融一下,只要唤了慕世子出来,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碧莲见五两银子不够,连忙掏出昨日阮凤给的金簪。 正文 第29章 红豆糕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金簪是赤金的,值不少银子,门房心中蠢蠢欲动,到底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要钱不要命:“还唤我家世子出来,你当我家世子爷是你家后院的萝卜,你说拔就能拔的么!” 碧莲知今日对着门房伏低做小求他通融是行不通了,想到阮凤口中所教的“慕王府门房若不是孔武有力之人,你直接上!”当即将五两银子与金簪往自己衣襟中一塞,伸手抓了门房衣襟,恶狠狠道:“你若有本事就保证慕世子从此以后都不上街,不然我就蹲在这街上等着,只要慕世子出来一听我话便能知真假,到时候错过了慕世子的要事,我便将所有过错都推在你身上,你说慕世子是会将你发卖出慕王府还是直接打死了你?” 兔子就算急了也会咬人,何况碧莲这种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发誓要以命补偿的,这发狠模样让门房险些吓得两腿发软:“你你你……你给我放开!” “小哥,”碧莲威胁完了,又打算给颗枣子,掏出五两银子与金簪道,“这通报一声也费不了小哥你多少工夫,你就行行好帮我走一趟罢,吉大哥真的有要事告诉慕世子。” 门房不傻,转前转后将碧莲的话一想也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接了那银子与簪子,不冷不热道:“既然你这么诚心,事情又这么要紧,我便帮你去问问……” 被碧莲千盼万盼的慕世子此刻正坐在房中拢眉瞧着前头一叠的红豆糕发愣。 这叠红豆糕正是刘苒亲手做的,许管家拦下了人拦不下,只好端着糕点送至慕澈眼前:“少爷,刘大娘说她亲手做的,说是您最爱吃的……” 慕澈坐在那儿,左右想不通:“许管家,我爱吃红豆糕?” 许管家瞧着那颗颗红豆道:“少爷以前好像爱吃的……”最近么,大概是被一层厚猪油蒙了心、口味变了罢,谁又知道呢。 这话,作为吃多了几年盐的他必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话一转,许管家又道,“少爷,小的已经传信让家中小儿子进城了,刘五下落不明,小的也信不过府中这些奴才,就让那个孽子先回来伺候着少爷……” 慕澈道:“是许福么?” 许管家点首:“正是那个孽子,那孽子除了为人不像他大哥一样稳重,其他都尚且还能入眼,少爷若到时觉得他哪里伺候不好,要打要骂都不要顾及小的……” 许管家本是慕王府的家生子,但慕王妃仁厚,在十年前就将许管家一家的卖身契都还了回去,许管家二老不放心慕澈在京中,便主动带着一家老小来京中,自己继续留在慕王府,膝下两子便在京郊做一些小买卖。 慕澈:“许福在京外跟着他大哥,听说买卖做的不错。” 世间之人都爱听他人夸奖子女,许管家当下就笑道:“都是一些小本买卖而已,他们俩个从小到大都不是做学问的料,小的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慕澈点首,他也不是闲着无事与许管家谈儿女经的,手一推,将红豆糕推开,取了之前写好的信,郑重道:“许管家,这封信你找个可信之人送到云南慕王府,切记,让他定要亲手交到我父王手上去。” 许管家珍而重之的收了信,低声道:“少爷,刘家的三兄妹……小的需要在府外找个院子安置吗?” 他一想到自家少爷口中说的,阮同知送了一块有“夺天下”三字的玉佩给他做满月之礼,就恨不得像宰河鱼一样的将刘傲给剁了,连同他三个蹭吃蹭喝的子女都想一并打包丢出慕王府去。 “不可,”慕澈立时拒道,“过往之时,刘家人来京中均是住榆园,如今若贸然将人安置出慕王府,必定会打草惊蛇。” 虽然还未查明这件掳人灭口的事儿是不是刘家谋划的,刘家三兄妹到底知不知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但如今敌暗他明的情况,慕澈觉得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处理手段。 既然主子自有计较,许管家也觉得凭借自己这个不大灵光的脑袋也是想不更好的主意,点头称是。 慕世子讲完该讲的,又瞧见前头晶莹剔透里头红豆颗颗分明的红豆糕。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他脸色微冷:“许管家,这碟红豆糕,你拿去全吃了罢。” 许管家端着红豆糕离开慕澈房,看着那盘红彤彤的红豆糕,还未开吃,他忽然就觉牙疼的厉害。 …… 门房一路奔进到前院,在游廊上头迎面遇见刘贤。 “你这么匆匆忙忙,这是要去哪里?”刘贤带着小厮,阴着面孔,“府中规矩都忘了吗,院中奔跑成何体统!” “贤少爷,”门房停在那儿,笑着赔了礼,“是小的鲁莽了,小的下回一定不会这般没规矩了……”他抬起头,“贤少爷这是要出去吗?” “爷要出去也是你管得着的?”那小厮上前两步,一把扫开门房,“让开些,别站在这儿挡了咱们爷的路。” 门房心中“呸”一声,脚下利索的退开:“是是是……贤少爷出去可要小的备马车?” “不用了。”小厮见刘贤往前头了,丢下三个字,越过门房跟上去。 门房站在那儿见人走远了,无声一个“呸”,“借住的远亲都当自个儿是正主了……” “慕大,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咕什么呢?”许管家端着红豆糕拐过来就瞧见了游廊中站着的门房,“大白天的你不在守门,在这里乘凉啊?” “许管家!”如果说阮府可以用人少来概括,那京中的慕王府便可直接用人丁凋零来形容了,本来加慕澈这个正经主子,府中才十来个人,如今又死又逃又被严惩,能出来蹦跶的真真是五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许管家可是从少爷的院中过来的?” “你说呢?”许管家没好气。 门房当下大喜,如此这般就把外头有个小姑娘说什么吉大哥有事找慕世子的事儿给说了。 “许管家。”门房堪堪讲完,游廊另一头跨进来刘衍,刘衍一身湛蓝锦衣,二月天里抓一把折扇,“在这里瞧见许管家你真是太好了……” 他几步过来,往慕大身上一扫,停在许管家身上,“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可否也讲给我听听?” 正文 第30章 线索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许管家端着一盘红豆糕,行个礼,场面话也是张口不分青红皂白就能讲:“衍少爷,我正打算将刘娘子做的红豆糕给世子爷送去,看见这小小子又在这儿偷懒便斥责几句而已。”他抬起头,咦一声,“衍少爷打算外出?” 刘衍瞧一眼那红豆糕:“苒儿手艺可真是巧,阿潋有口福,那丫头怎地也没想到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女大十八变呐。” 那语气颇具酸意,入了他人耳中都像“妹妹有心上人忘了哥哥”的意思。 许管家忍住将一盘子红豆糕全砸到刘衍头上的冲动,非常克制的笑了一下:“是,刘娘子真是心灵手巧。”转过首,瞪一眼慕大,“我要去给世子爷送红豆糕,你赶紧给我回去,当值时怎能到处乱跑,小心我禀告世子爷,让他出来打断你的狗腿!” “唉!小的这就回去当值。”慕大欠身行个礼,麻溜的退了出去。 许管家刚从世子爷的兰轩院出来,又说再去送红豆糕,可不就是送信儿么,世子爷出来要打他狗腿,可不就是会出来见门口那丫头么。 欧了,他都懂! 许管家将红豆糕转个方向:“衍少爷如今出府,晚膳可要厨房准备?可要门房给您留个门?” 刘衍摇首说自己要出去会文,府中门房等门但不必准备晚膳。 许管家见刘衍走了,当即丢下那一身管家的庄重矜持,端着红豆糕心急火燎一溜进兰轩院,扑进慕澈所在的房,也不管慕世子瞪着那碟子红豆糕是何种表情,这样那样的把半路遇上刘衍的事儿给讲了。 “少爷,照您说,咱要不要派个人去跟着衍少爷瞧瞧他到底去了哪儿?”顿一下,他叹口气,“哎,可如今府中能用的人是一个都没有……” 慕澈盯着红豆糕上头的颗颗红豆:“既然府中没人,那我跟着他去瞧瞧他到底去哪儿了便是。” “对了!”许管家想到慕大口中的事儿,“少爷,外头有个找您的姑娘家,说什么吉大哥有事儿要亲口对你讲。” …… 慕大也是个机灵的,听明了许管家的话便在刘衍前头一路奔出来。 许管家让他先走,定是不想让刘衍见到门口的小丫头。 他得把这事儿给办好。 慕大打开侧门,见碧莲忐忑站在原地傻乎乎的,直接一把抓了人进门里头:“进来进来,我家世子爷等下便出来,你先进来躲躲。” 躲躲?躲什么? 碧莲虽在前头秀才当了兵、很厉害的能文能武了一番,但阮凤又没对她说进慕王府还要躲躲,碧莲顿时就慌了神。 还未回神,慕大已经将人塞到一旁的树荫后:“我若不叫你,你千万不要出来,知道没有!” 碧莲直愣愣点首。 不过一会儿,一身湛蓝衣袍的男子从大门快步而出,慕大点头哈腰了几句送了人,紧接着,慕澈随后而来。 “世子爷,”碧莲透过树荫瞧见慕澈,大喜过望,奔出来就道,“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慕澈瞧见碧莲一个愣神,昨日刚在阮凤房中见过的人儿不至于今天就认不出来:“怎么是你?” “我我我,我家姑……” “你家吉大哥有什么话要托你带给我?”慕世子张口就截住了碧莲的话,左右一个张望,对许管家使一个眼色,直拉了碧莲到一旁树荫之后,脸色微妙,“你家姑娘有何事要你过来亲口对我说。” 许管家还端着那盘红豆糕,他收到慕澈的意思查望一眼四周,对慕大招手:“慕大,来来来,一块来吃红豆糕。” 慕大见这小丫头没有撒谎,想到今日自己不仅立了功还发了一笔横财,当即眉开眼笑:“诶,小的这就来了!” 树荫后,碧莲一字不漏的把阮凤的话带到,又将怀中的信取出来,郑重交到慕澈手上。 慕世子拿着信,瞧着上头字迹娟秀的慕澈两字,薄唇抿成一条线,不止神色就连心中都同如蚂蚁爬热锅一般变的微妙了。 适才碧莲是这么带话的:姑娘说在阮府她信不得他人,能信之人能托之人只有世子爷您,望世子爷千万替姑娘办妥了此事。 他想着“能信能托之人……”面上微微发红,夹杂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不好意思轻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定会尽力办妥她所求之事。” 碧莲一心扑在自己不能辜负姑娘所托上,一字一字记下慕澈的话,也没瞧见慕澈那股别扭古怪神色,只重重点首。 心道,这姑娘果然没有瞧错人,慕世子果真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还未打开信瞧见是什么事儿便已经应下了。 再抬首瞧着天色,碧莲“哎呀”一声急道:“世子爷,奴婢该走了,姑娘托小的去买红豆糕,再迟些那铺子要关门了,在二门何婆子那里被识破就得拖累姑娘……” “红豆糕?”慕世子表情瞬息间更加微妙了,“你家姑娘爱吃红豆糕?” “啊,是罢。”碧莲也不大确定,“姑娘说红豆糕香软不腻,应是爱吃的。” …… 碧莲端着一盘慕王府带来的红豆糕回了阮府。 何婆子见过红豆糕用纸包的也见过用帕子包的,可真没见过这红豆糕还能一盘子从外头端过来的,当下笑道:“阿莲呐,你这是在哪儿买的红豆糕呢,这么一盘子端过来的样式可真鲜新?” 碧莲护着红豆糕快步往里走:“我让杏仁斋现做的,怕易黏在一块儿,便特意买了个盘子端过来的,哪里鲜新了。” 她不管何婆子饶有兴趣还想再攀谈的脸,一路不停的奔进海棠院。 海棠院种自带小厨房,阮凤之前说要给阮禹做玉带糕,这会儿正在厨房折腾着。 不过即便在咏堂宫守寡了十年,阮太子妃这厨艺也没精进多少,折腾人这种深浅不漏的本事可比折腾糕点这糖盐不分的技能高深多了。 “姑娘!”碧莲瞧见屋中还有个打下手的小丫头,咽下原本要说的话,呈上手上盘子道,“您要的红豆糕,我买回来了。” 阮凤正一个头两个大,迎面瞧见这红彤彤的糕点,当下热情洋溢的握了碧莲的手:“莲啊,你真是我此生离不得之人呐!” 小丫头被打发出门外。 又被阮凤上了一层猪油的碧莲立在那边附耳阮凤耳边如此这番、一五一十讲了自己见慕澈、慕澈答应会将事情办妥的经过。 末了,她又想起一事:“姑娘,我走的时候,瞧见慕世子揣了信看都没看里头就急匆匆出府了,好像是跟着一个湛蓝衣裳的男人出府的。” “那蓝衣裳的男子可是腰坠红玉?”阮凤想到大理寺中见到的刘衍。 碧莲回想一番:“对对,那人就是挂着红玉。” 阮凤:“你可知两人去哪里了?” “不是两人一道出去的,慕世子跟在后头还不让人跟着的模样,好像是打算不让前头人知晓的。”碧莲细细回想,“那门房好像说蓝裳少爷往城东去了。” 阮凤手里裹着白面,托着下巴坐在那儿回味一番,“大哥可是进宫面圣去了?” 碧莲瞧着那一层白面下巴,也没露出什么笑意:“大爷适才就出府了。” “走,”阮凤一言锤定,“咱们也去瞧瞧那蓝裳少爷。” 正文 第31章 遇见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何婆子坐在二门处正念叨着那盘子鲜新的红豆糕呢,倏然看见阮凤带着碧莲从侧门跨了出来。 “哎哟,姑娘您这是打算出门?”何婆子抓着帕子站起来,当下想到就是那碟红豆糕,“可是杏仁斋的糕点出问题了?” “嗯,可不就出问题了,问题还大着呢。”阮凤也不怕何婆子拦着她,提着裙摆下了台阶,直奔中庭而去。 碧莲跟在阮凤后头只深深佩服自己主子,姑娘撒起谎来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何婆子站在后头哪里敢拦,只殷勤道:“姑娘,可要婢子去知会老朱备马车?” “不必。” 阮凤带了碧莲一路从中庭穿出来,正打算穿过垂花门,眼一瞥,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在那头的树荫后一闪而过。 阮凤眼疾手快,将碧莲往后一推,自己侧身与她一道躲在门扉后。 “姑娘?”碧莲没瞧见什么黑影,后背撞到墙面疼痛也顾不得,不解的问,“怎么了?”在自己府中干什么要偷偷摸摸? “我瞧见好玩的事儿了。”阮凤盯着那身影消失在阮府的后门处,才露出脸,“大哥进宫面圣了……” 碧莲点首。 这问题之前不是问过么。 阮凤眉一挑,阮府就两个男人,那适才那身影可不就是墨子澄了? “走,”阮太子妃手一指,“咱们从后门过。” …… 慕澈对鬼鬼祟祟跟踪人没什么经验,好在刘衍坐的是轿子,目标大,方向对了,也不易跟丢,一路跟着人就到了一巷子里头。 慕世子趴在屋檐上头瞧着从轿子里出来打发了轿夫离去的刘衍百思不得,刘衍不是要去会文?这种地方怎么瞧都不像能文会的。 刘衍不仅打发了轿夫,更是打发了随身小厮,自己一人推开小巷中的旧门走了进去。 果然有了大问题! 慕澈在巷子头的屋檐上,也不知那屋子里有什么,想往前探几步过去瞧瞧,又怕自己站起来一动就被地上的小厮发现了。 百无聊赖,慕澈从袖中摸出适才碧莲带来的信。 信封是普通的纸浆、土黄土黄的,只是上头的簪花小楷实在娟秀,衬着这土黄的纸浆都带上了诗情画意、赏心悦目的味道。 他一面拆信一面蹲在那儿偷偷羞红着耳朵根。 前日说要他以身相许。 昨日说钰王不是良配。 所以,今日是要让丫鬟送信,来让自己帮她解了与钰王的婚约么? 如果是这事儿…… 慕澈一个人蹲在风中,一阵风吹来,不止耳朵根就连脸皮都被这拂面的春风刮红了。 信打开,内容很长。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慕世子三字。 昨日与你谈及府中奸细一事,今日大理寺谢大人过府查证时,府中在厨房的丫鬟银儿却如此巧合投井自尽,我不信银儿是畏罪投井,但线索已断,咱们只好从另一方下手。府中有一墨姓表哥不知慕世子还记得与否,今日我瞧见表哥在读内阁大学士的手札,还请慕世子从旁查探下今年春闱的主考之人是否是大学士君愠,此事对于来讲十分要紧,望慕世子略帮一二。 想到吉大哥亦参加此次春闱,特此写君愠手札,若慕世子得空,将此送于吉大哥,吉大哥病情如何,也请慕世子告知一二。 又及:在府中有诸多不便,慕世子回信请放于阮府后巷水缸之下。 再翻一页皆是君愠的手札了,那手札倒是没从头到尾全默出来,只抓了两篇关于民生细作的策略。 慕澈拿着信,翻到头一页,从头到尾一字一字再读了一遍,还是那个簪花小楷,还是那个意思。 他收了信,想想,又打开来,从左到右读了一遍,不通。从右到左读了一遍,不通。从下到上…… 啧! 慕世子将信折起来塞进袖子里,呲了自己一口。 他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期望着阮大娘子不要脸面、轻荡无耻的写一封情信给自个儿示爱不成? 前头河边有一排嫩绿嫩绿的杨柳,柳条垂在河面,随风而动似在轻薄调戏身下的河水一般。 说起来,阮大娘子也确实从没要过脸呀。 慕世子侧着头想,那她怎么就不写呢? …… 刘衍坐了轿子,墨子澄却是一路从小巷子里走的。 这个表哥文武双全,脚下同踩着五彩云一般的健步如飞,阮凤为了不让人发现,只能远远坠在后头,果不其然,拐出大路便跟丢了。 “姑娘,”碧莲抖着两条跟面条一样的腿左顾右盼,“看不见、看不见那人了……” 都说伺候主子比在厨房做杂事省心省力的多,可如今她可以摸着这颗良心说,伺候主子比在厨房费心费力多了! 街道上有几家酒楼,女子柔柔的唱腔从酒楼中传出来夹杂在满街的吆喝声中,衬出满街的喧闹。 阮凤瞧一眼这条闹街:“东大街以前原来这般热闹。” 那时,慕家军从东门攻入帝京,经过两年恶战,东大街已毁的差不多,之后,东大街即便重新修缮,也已没有几人在此摆摊,都移到隔壁那条东安街。 那儿在后来成了帝京最繁华之地。 碧莲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她不是多嘴的,站在那儿如风中浮萍,等着。 “走,咱们去隔壁瞧瞧那东安街。”阮太子妃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混世神功,该变通的时候从不死心眼,眼见跟不上人便调转方向,“反正都在城东这儿了,城东就这么一点儿大,咱们去瞧瞧能不能撞上蓝裳人。” 碧莲战战兢兢跟上。 慕澈蹲在屋顶上,莫约等了一刻钟,就见巷子那头拐进来一男子,男子披月白披风,头藏在披风帽里,瞧不清脸。 现下虽已是申时,但到底未日落黄昏,这人如此打扮就跟半夜身穿夜行衣一样的鬼祟。 当下,慕澈探下身目不转睛盯着那人,想瞧一眼此人到底是谁。 “来了?我们少爷等你许久了。”月白披风那人从慕澈眼前一晃而过,尚未走近,刘衍小厮已经先开了口,“没让人瞧见你出来罢。” 月白披风一句不言,径自走近,到了那旧门前,推门进去了。 门关上,巷子里剩下小厮的冷哼,“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慕澈眼一冷,缓缓趴下,匍匐在屋檐上,他打算就爬过去绕开底下小厮耳目,去那院中听一听这鬼祟的两人聊的是什么。 爬到一半,眼一顿,慕世子迎面就看见了一个人。 果真是,巷子好少,帝京好小,姑娘好巧,缘分真妙。 那带着碧莲一路走来不是那强悍到无耻无畏的阮府大娘子又是谁! 正文 第32章 急中生智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两条巷子纵横交错形成直角,直角那头是站在那儿守门的小厮,这头是缓步走来的阮凤。 真是阴差阳错。 慕澈趴在直角中心点的屋檐上头,心急如焚。 这人就这样走来,即便她胆色雄壮如山也定会打草惊蛇从而陷入危险之境。 阮凤步步走近,千钧一发之际,慕世子急中生智,勾住自己的脚,迅速脱了一只靴出来。 用那千层底面的靴底对准下头阮凤,慕澈咬咬牙,手臂用力,一个抛线,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把手上的鞋给掷了出去。 鞋底到底有重量,带上慕澈十足的力道,砰一下,半点没有耽搁,准确无误砸在阮凤左脸颊。 从天而降一只诡异男子长靴砸中阮太子妃,那一鞋底犹如男子凌空一脚踹在脸上,直接让阮凤侧脸一声闷哼。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前日山上的救命之恩尚未算清,今日就新仇旧恩全数加在了一起。 真是好一个放荡不羁的人生呐! “姑……”碧莲如惊弓之鸟这副光景吓了个彻底蒙圈,她惶惶然扑上去刚想问,就见阮凤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面狞笑,一面向上头屋顶上望去。 阮凤在那鞋子飞到脸上时,已瞥见屋檐上头的慕澈,这会儿堂堂慕世子会躲在屋顶偷偷摸摸扔鞋子,定是发现了重要事情。 不过,这笔打脸账还是要好好记下来。 碧莲顺着阮太子妃森森瞪眼的狞笑,果然看见屋檐上头的慕世子动作僵硬的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那满身的尴尬之意,碧莲隔着一巷子空气都能清晰感觉到。 “谁?”即便三人动作都似无声,但阮凤那一个闷哼到底引起了另条巷子里小厮的注意,“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三人行,必有一人要背锅。 阮凤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疼痛、顾不得与慕澈算账,附在碧莲耳边快语:“你出去就装死!” 说完,毫不迟疑一把手将碧莲给推了出去。 刘易乃是刘衍宠信的贴身小厮,主子带着要事在与瑾王的人商讨,他自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一声女子的哼声虽不大,在这寂静无声的巷子里头还是让他听到了。 刘易决定去看一看。 他正走两步,忽然一个少女从一头巷子里跌了出来,那少女年纪看着还小,瞧她装扮分明就是哪户大户人家的丫鬟。 “你在那儿做什么……”刘易话未完,就见那少女如翻到的竹竿,两眼一翻脸朝地面,就这么直直倒了下去。 阮凤推了碧莲出这头巷子声东击西,脚下步子亦快如凌波微步,她弯腰右手捡了慕世子那长靴,几步跑到墙面下,伸出左手脚下借力一跃而起。 慕澈见她推出碧莲时,已探身出这头的巷子,这会儿见阮凤伸手跃来,当下也是以雷霆之势伸手就去接阮凤。 习武之人有臂力,加上之前慕澈抱着阮凤蹬过一回石家村祠堂的墙头知晓这人体重如何,此刻抓了人,不费多余力气,立刻就将人带上了屋檐。 阮凤借力而上,整个人惯性未消,一头撞了慕世子肩膀就要再往前头飞扑而去。 寻常人家的屋子全是瓦片,随便落下脚都能发出声响,更何况这么迎头一扑? 若是让她扑在了前头,定要砰砰叮叮压坏底下所有瓦片,白费两人脱鞋推人这番功夫了! 这情形是相当骇人惊魂。 慕澈心中来不及衡量,手下一拢一带,用力将阮凤扯回来,使上内劲,整个人用胳膊肘支着身子微微腾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将阮凤给抱住了。 下头,刘易见一小丫头死挺在巷子前头,也恐有诈,从靴中抽出短剑,慢慢走过去查探。 上头,慕澈抱着阮凤附耳:“那头尾巷最后一间屋子。” 两人贴的太近,比起上次的贴门隐藏身影有过之而无不及,慕澈的男子气息全数喷在阮凤耳畔,也不知这脸是被鞋底给揍的,还是被自己给吹的,慕澈眼向下便看见了阮凤发红的右脸颊。 那白里透粉、粉里又带红的模样同一个山东苹果,似乎咬上一口便能满口生津流出汁液来。 栀子花香弥漫在鼻尖,慕世子滑下眼,落在阮凤黑眸中。 这人眼睛璀璨如星辰,里头有几分风情、几分纯真…… 慕世子的一颗心在胸膛中忽然开始砰砰而跳。 他一下子觉自己脸上热无比,又同羽毛轻抚微痒微痒的,竟是一路向下痒到了喉咙里。 阮凤望着慕澈,张嘴:“不走?” 音是无声的,可正是这无声的两字却将慕世子瞬息炸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放开阮凤,取过阮凤手上的鞋子,带头道:“跟着我。”说着,他接着向前头院子匍匐而去。 刘易从巷子走出来,来到碧莲的前头,喂一声,轻踹她道:“死了没有?” 碧莲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也不敢露了脸怕自己被看出破绽,恪守阮凤吩咐,装死。 刘易左右都瞧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人,又将目光转到碧莲身上。 他在嘀咕碧莲到底是谁时,慕澈已经爬到了刘衍所进的院子上头。 这院子的中庭里有两棵青松,青松长势极好一直长出了天井延伸到了院外,青松下头是矮刺丛,若是顺着这树下去,可以无声无息躲在矮刺丛中不会被院中之人发现。 慕澈想到此,转首往后头的阮凤瞧去。 阮凤此刻正手脚并用的爬屋顶,她今日梳了个垂鬟分肖髻,神情专注的右边脸在夕阳的照耀下越发显眼,那红彤彤的模样哪里是她因旖旎念头而羞怯发红,分明就是他刚才一鞋子扔下去的杰作。 都说明人不说暗话,慕澈一皱眉,阮大娘子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存有倾慕之意? 可否给他一个痛快哩! 正文 第33章 惊动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凤没慢上慕澈多少,这会儿紧要关头,慕世子不得不压下那得而不知、不明不白的猜忌,抓住一棵青松上最粗壮的枝干,使出一招倒挂金钩让自己整个人挂到了树上。 接着,他伸出双手去接阮凤。 阮凤瞧着这人功夫了得,做了一个厉害的手势,而后,她伸出手直接被慕澈如同耍杂技一般甩到下头矮树丛里。 里头有刺叶植物,阮凤被刺叶扎了肉也只得捂了嘴,不能出半点声响。 不一会儿,慕澈从青松上滑下来,同样呲牙咧嘴的躲进矮树丛里。 即便两人动作利索,忍得含泪默默,庭中动静还是惊动到屋内。 “谁?”墨子澄十分警觉,一把推开门,探出身来。 刘衍不懂武,没有墨子澄这种的听声辨别本事,随后探出身来:“有人?” “好像有什么声音。”墨子澄扫视一圈,出了屋内。 庭院中静静悄悄,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没有听到?”刘衍出来左右看了看,“刘易在门外守着,他乃我心腹,定不会出问题的。” “大概是我听岔了罢。”墨子澄站到刘衍跟前,使了个眼色,“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走罢。” 刘衍非蠢人,当下会意:“好。” 两人边走边看,一前一后出了中庭,打开门扉,出去了。 门“吱嘎”一声关上,慕澈被枝叶扎的疼痛无比,听门关上,松下一口气,刚想转首唤阮凤一道出去,眼前却伸来一只手,极为迅速又准确的捂住了他的嘴。 慕澈:“……” 你捂人嘴巴何为就如此熟捻。 一簇叶子被推开,阮凤探过头,声音极轻:“等等。” 适才还脑子旖旎念头的慕世子让这扑面而来的栀子香顿时弄得无比局促。 他动作迟缓的点了点首,伸了手搭上阮凤的手背正打算拍一拍示意她放下,“咯吱”一声,不远处破旧的门扉复被打开。 慕澈瞬息僵硬了身体,手覆盖在阮凤的右手上,整个人就不敢动了。 适才已经走出去的墨子澄与刘衍去而复返,两人站在台阶上审视一番庭院,刘衍笑道:“看来真的是你听岔了,这里头没人。” 墨子澄道:“行事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慕澈心中悚然一惊,墨子澄真是好生阴险,竟然用这招以退为进。 他适才若没忍住站起来,这会儿定是要被折回来两人抓个正着了! 慕澈转着眸子去偷瞧阮凤,阮凤同样还是刚才的那般姿势,左手推着刺叶,右手捂在他嘴上,全神贯注凝神静气的听外头的对话。 慕澈将目光向下,又滑到阮凤的左手,大概之前她左手推开刺叶时,上头一片尖刺的叶子扎了她手背,此刻叶子已扎破表皮,这会儿鲜红的血从手背上蜿蜒而下,衬着白皙皮肤,十分明显。 慕澈的嘴被阮凤捂着又被自己盖着,张了张,想点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观水,”刘衍见院中无人,又挑起适才在屋中的话题,“你说瑾王没将今年春闱试题告知你,那你对今年春闱可有把握?” “瑾王缺的是在朝廷中的各英才而不是籍籍无名的白身。”墨子澄瞥刘衍一眼,“在下听说西南郡县不大富裕,孤村难有好老师,盛锦兄可要在好好利用慕王府的这层关系,多多努力了,别届时春闱落了榜,坐不上瑾王格外恩典的这条船。” 刘衍顿时脸色大变。 此话不是明明白白说他学问不好,考不上么! 他忍了忍,瞄见墨子澄坠腰间那值不了几钱的玉佩,嗤一声打开折扇就笑了:“我刘家在西北云南郡乃是数一数二人家,西南总督陈大人乃我恩师,我的春闱会考无须观水兄你关心。倒是江南香门第出来的观水兄可要好好利用阮府这层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关系,多多努力了,别倒时连回乡银子都要瑾王施舍观水兄你呐。” “陈大人在下倒是知晓,晋文五年的同进士而已,听说还是因那年九算术占了大比例,陈大人才得以中个同进士,原来这人便是盛锦兄的恩师。” “观水兄不必这般酸里酸气,我恩师短短八年一路从九品县丞到如今五品总督,不是一般人可羡慕得来,观水兄若是有那本事,我也想瞧瞧观水兄以九章算术考出一个五品总督来,指不定观水兄也能凭此让瑾王看中,而平步青云呢。” 两人均是读人,这骂起人来半点不带脏字,听得慕世子啧啧称。 他在国子监读了这么多年,虽说不考科举倒也一直努力做学问,但这种全凭两张嘴站在那对骂,他还真学不来。 真是的,能动手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动嘴呢? 阮凤所想的却不是这种我呛你一口你怼我两句的口水仗。 原来墨子澄与刘衍身后各有条大鱼相助。 瑾王? 阮凤对这人没多少印象。 至少在她前世入京之前,此人应该就在京中被除名了,而此时在京中倒是颇具影响力模样。 至于西北总督陈大人,阮凤是知晓的。 这陈肃在刘更做了皇帝之后,被提为帝京顺天府府尹,没几年又被提为大理寺卿,一路高上,从寒门士子出来的,能像陈肃这样平步青云的,几乎没几个。 墨子澄见刘衍抬出陈肃与瑾王的关系,也不继续挖苦了,话一转就道:“在下也只是听说今年春闱颇难,不觉担忧盛锦兄过度了,盛锦兄切莫记在心中,咱们只是寻常商讨一下学问而已。” 由慕澈所在的草丛里头望去,墨子澄适才还阴沉的脸面就这么像唱戏一般的瞬息换了一张脸,半点缓冲都未有,直接就阴雨转艳阳了。 对于这个阮府的表哥,慕世子是佩服啊佩服。 刘衍为刘家长子,场面话也是信手捏来:“哪里,像观水兄说的咱们只是寻常商讨而已,我又怎么会当真,观水兄说的极是,都说这届春闱主考人因是君愠而会极难,你瞧,我头一次下场会试,又来京中不久,连君大人的喜好都未摸透,大家都是为瑾王办事,观水兄若是知晓一些内幕,也千万莫要藏着掖着呢。” 墨子澄温稳一笑:“自是不会。” 刘衍斯文一笑:“那就好,我觉观水兄也不会。” 墨子澄:“时候不早,在下得回阮府去了。” 刘衍道:“适才所说之事,观水兄可切莫再像前日那般出什么岔子了,拖累了我们刘家,瑾王那头可是也会一起遭殃的。” 墨子澄瞧刘衍一眼,清清淡淡“嗯”一声,带了披风帽,出去了。 刘衍等了等,大概等了半刻钟,亦抬步出了小四合院。 正文 第34章 犯浑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这么一会儿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也真是不短,尤其对于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的两人来说,似乎蹲了千年一般都快要石化了。 “世子爷,”阮凤前倾着身体,探过头来不疾不徐开口,“他们走了,咱们可以出去了,你放开我的手罢,再捂下去,你的嘴要咬破自个儿嘴唇了。” 若慕澈是个纨绔子弟,这会儿应该顺手就抓了小娘子的小白手,拿在手中把细细玩再吐几句不要钱的土味情话哄她个地久天长。 若慕澈是个浪荡无耻之徒,这会儿就该顺势来几句“小娘子手好软,捂着我嘴都知晓我咬自个儿唇了,真是关心体贴我”之类的龌龊轻薄言辞,再如此这番利用男子优势就压过去。 可惜,慕世子如今只是个傻不溜秋、未经情爱的雏,因了阮凤这话,脸顿时烧了个通红,手像入了沸腾的油锅腾一下就弹开了。 阮凤收回手,目中闪闪灼灼带着明显笑意:“世子爷,你又脸红个什么……你用牙齿咬紧了唇,说起来,也不算亲到我手掌心……” 慕澈哪里能像阮凤一样蹬鼻子就上脸、满嘴泼撒浪荡情话,当下忍住一口血喷在对方脸上的冲动,从矮树丛里快速站起来,“我们快些走罢,你的手都被叶子刺伤了,快些回去包扎伤口。” 阮凤站起来,抬起右手看了一眼:“这点小伤不必在意。” 慕澈觉得自己越发瞧不透这个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跟着府中的表哥来的呀。”阮凤扒开树丛,几步走出来,“不过跟到一半的时候跟丢了。” 慕澈跟出来:“那你又是如何知晓他们会在这条巷子里?” 阮凤仔细瞧了瞧四周,往适才墨子澄与刘衍所待过的厢房走去:“城东就三条路,东街皆是酒楼,淑斋楼上头的苏州评弹很是不错,世子爷若得了空可以去那儿听上一听。” 慕澈本以为她是要讲如何跟墨子澄到这儿的,见她这嘴如脱缰野马一不留神就偏离了话题,没好气道:“我从不去那儿听什么评弹,去那种靡靡之地,若让御史瞧见了,少不得又会被参上一本。” “对呀,”阮凤已经到了厢房门前,伸手在门扉的铜孔轻轻一拉,拉开房门道,“世子爷怕御史参上一本而不去那种酒楼,投靠瑾王打算步入仕途的子澄表哥又怎么会去酒楼?再则,我当时不过与他隔了一盏茶的时间,他若进了哪家酒楼,那迎门小厮定是要殷勤的将人迎进里头的,可当时我瞧着东街上的迎客小厮全在门口站着,那模样也不像有客已被迎上楼的模样。” “所以,你便觉得他来了这条东安街?”慕澈还有一事儿不解,“可不是还有条东福街,你怎么不去那儿?” “那儿是城东最贫苦之地,所住之人三教九流的皆有,人来人往的,若是世子爷你,你在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时候,会选那种地方做落脚吗?”阮凤在屋里头环视一圈,伸手摸了摸一旁放盆栽的高几,手拢了手掌退出来重新将门关上。 关门时听见慕澈的反驳辩解:“我从不鬼鬼祟祟,从没做见不得人……”大概是想到了前日贼喊抓贼、昨夜半夜翻墙之事,他声音一顿,停了嘴。 这“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要是说了,以五十步笑百步这类无耻行径可不要映照在他身上? 这人一会儿精明一会儿憨傻,简直蠢萌蠢萌的。 阮凤忍不住笑起来,转首笑道:“我只是运气好撞到的而已,世子爷莫要拿我适才的随口乱言当了真,诓你的呢。” 夕阳由西厢房上头照过来,光华流转,那一双大眼下的卧蚕笑的极为显眼生动,眼中仿佛盛出了满池的流光潋滟。 不知是这人的聪慧胆识还是她的浓艳性子亦或那脸上的倾城颜色。 慕澈站在那儿,感受着如小鹿一样乱撞的心跳,开不了口。 阮凤经过他前头,侧头看他一眼:“怎么不走?” 慕澈垂着首跟上,好半响,他终于找回自己声音:“你将帕子拿出来,我将你的手包一包罢,留了疤便不好了。” …… 阮禹阴沉着脸色从宫门走出来。 副将瞧见他神色,连忙迎上去:“将军。” 阮禹抬眼一个示意,林馗立即停了嘴,转话道:“将军,属下给你备好马了,咱们回去罢。” 说到回去,阮将军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快去罢,茗茗还在府中等着我。” 林馗道:“正是呢,阮娘子这会儿估计已做好了玉带糕等着将军你呢。” 两人骑在马上并肩慢行,京城街道不似漠北草原,不能随意策马奔腾。 走出老远,林馗探过头来轻问道:“将军,太子怎么说?” 大晋的晋文皇帝早已一心求神问道,盼望着飞升成仙长生不老,国事在五年前已经不理会,一手都交给了太子。 五年前,太子尚且只有十五岁,这个年纪想管制整个天下外让各个藩王顺从不造反内让大臣各尽其责,着实费了一番大功夫。 五年过去,太子与皇帝的各个兄弟姐妹斗智斗勇,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一不小心便身消命陨连江山都拱手让人了。 “太子允诺赏封阮府为镇北国公府。”阮禹道,“太子还各赏咱们营中士兵一月粮饷,战死的兄弟除抚恤金外都再补两月粮饷。” “这……”林馗本想说,赏封阮府为镇北国公府乃是一大好事,却不想阮禹转话就说,赏一月粮饷。 “将军,你确定没听错,是一个月粮饷?” 阮禹瞥副将一眼:“你将军我尚值壮年,武功了得能听百步之外所有声响,你觉得我可会听错?” 林馗爆了粗口:“奶奶的,咱们为大晋出生入死,死了这么多兄弟,哪里就稀罕这一月两月的粮响了!” 阮禹叹道:“太子呐,这是没钱,是穷!” 林馗:“难道就不能开国库来贴补下咱们这些为国卖命的军士?” “你是不是又犯浑了!”阮禹一巴掌呼到林馗头顶,“你也不想想,太子在十六那年娶了户部尚女儿是为何!” 林馗被一掌拍通任督二脉,瞬息开了灵智:“难道太子是为了国库?” “自然是为了国库,不然你真以为王玮的女儿如我家茗茗一样貌若天仙,能让太子舍身忘死非卿不娶吗!” 林馗:“……” 竟是无言以对。 正文 第35章 面首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将军丧心病狂的夸了自己妹妹一番,抬首望着天际又是重重一叹:“国库空虚至此,太子想要登上皇位,守住这大家大业的,只怕是难呐!” 副将不在乎天下谁为家,他从来只看眼前利益:“将军,那大娘子的婚事,你到底想如何打算的?大娘子不要那钰王了,这事儿你同太子讲了没有?” “慕家那厮我都未见到过,怎么敢把茗茗的终身大事如此随意便塞过去了。”镇北国公爷拿巧着架子,说到自家妹妹就能有迷之膨胀感,“我本就瞧不上那小门小户穷乡僻壤的慕王府,能怎能轻易将茗茗下嫁!” “那……”副将提议道,“不如咱们这就绕到慕王府去瞧上一瞧?” …… 小门小户穷乡僻壤出来的慕世子这会儿温婉和顺的跟在阮凤后头,两人一道左右提防的走出巷子。 碧莲靠在巷子的一处墙面,抖着一双半身不遂的腿,擦着冷汗瞧着两人走来:“姑娘,您、您没事罢。” 她想迎过去,腿一迈,扑倒在路上。 阮凤几步过来将人给扶了,同样问她:“那小厮可有为难你?” 碧莲轻着声音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刘易见她躺在那儿没反应,就伸手打算翻她过来查探,碧莲虽是个丫头,到底没让男子砰过,感觉他那双手伸过来便装不住死了,好在她心中是真的惧怕,顶着一脸苍白和一头冷汗说自己不知怎么昏倒在巷子里也让刘易信服了一半。 “我见世子爷与姑娘您已经不见了,便说要走,那人就放了我离去了,我躲在远处等了好一会儿看见那几人都走了,便过来这儿等姑娘您……”碧莲说着,瞧见阮凤被帕子包着的手,“姑娘您手怎么了?”还有这脸,回去该如何跟将军解释哟。 阮凤暂时不在意这脸和手,她转首望向慕澈:“世子爷,你我府中均出了吃里扒外的,咱们可要未雨绸缪了。” 慕澈知她定有了主意:“你有什么方法?” 阮凤:“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让两人互相翻脸让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你要如何一个将计就计法?”慕澈觉得以身犯险很不妥当,“不如我明日去大理寺,将今日所听之事全数告知了谢煜便是,查人查事自有大理寺,我们犯不着去涉险。” 阮凤忽然凑近了:“世子爷是在担心我表哥会对我不利吗?” 慕世子即便知道这小娘子有一股常人能及的匪性,也没料到这人说不要脸就能不要脸,当下往后下意识仰了头:“大理寺人手充足,出入一些地方肯定比你我二人方便一些,若是有蹊跷自然让他们去查探更为妥当。” 阮凤道:“大理寺的上千狱卒能供世子爷差遣?” 慕澈摇头:“不能。” 阮凤:“谢大人乃世子爷生死之交,能为世子爷两肋插刀?” 慕澈:“不会。” 阮凤“哦”一声,说:“既然如此,世子爷打算以什么名义去状诉墨子澄与刘衍呢?说他们春闱在即私下偷聚,说他们尚未入仕途,已投靠朝廷中人?还是说瑾王与远在西南的陈大人结党营私了?” “这些,世子爷都可以去说,谢大人届时若问,世子爷您口说无凭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时,世子爷打算一次又一次的不顾我名誉,将我供出来做人证吗?” 慕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阮凤说的这一切都不无道理。 皇帝荒废了国事之后,朝中也确实一片混乱。 春闱士子私下会面本就没事,就连瑾王与陈肃结党也都不算什么,君不见他慕澈还在京中与平南王之子惺惺相惜、称兄道弟,曾经更是一起说好如此这般的逃出京城呐! 最主要是他躲在那儿没有听到刘衍与墨子澄在说什么重要商议,全是相互试探春闱的口水仗。 唯一有句能记住的,也就是“适才所说之事可别像前日那样出岔子了”。 适才所说之事是什么不知晓。 像前日那样,可是说他与阮凤被抓之事? “那你待如何?”刘家这件事情若不弄白,慕世子死不瞑目,“如何让他们相互翻脸?” 阮凤道:“听刘衍意思,这届主考春闱之人就是君愠,而刘衍没拿到君愠的手札。” 慕澈点首:“国子监在十天前就已放假,我虽不参加春闱但也知主考之人是君愠,君愠喜丹青却甚少写文章,国子监中很多人知晓君愠是这届的主考官后纷纷去坊寻他笔记,都是无功而返。” 阮凤笑道:“可我家表哥却有呢。” 连京中的高官子弟都寻不到君愠手札,而墨子澄却有,不仅有,而且当着同坐一条船的刘衍面信誓旦旦说没有。 我家表哥四字让慕澈总觉哪里怪怪的,他一顿,咽下那股子怪说:“你是想利用这本手札让两人反目?” “都说文人相轻,咱们试一试呗。”阮凤倒不在乎成与不成,“总不会让各自为主的他们关系更加紧密了罢。” 慕澈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看着阮凤的右脸,说:“你府中的表哥太过……太过……” 忽然,阮凤一个头又探了过来:“太过什么?” 慕澈蓦地停了嘴。 啧,自己府中还有两个表哥要对付呢,担心她做什么! …… 阮禹与副将驾着马拐到慕王府前头,远远瞧着那牌匾与大门好一会儿,却不走进。 阮将军这话是这么说的。 我若就这样上门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掉身价? 我若掉了身价,岂不是丢了我家茗茗的脸面? 即便是爬,我也要让他慕澈爬过来向我家茗茗提亲而不是我送货上门! 阮禹在马背上坐的高看得远,这么一会儿已把慕王府的门面都看清了:“你瞧瞧,你瞧瞧,那牌匾还不是黑檀的,上头的字也不是金漆的,这大门,你看看那大门,都是铜漆刷起来的,还有你看那角落,砖都破口了也没换掉,还有那对狮子,那么小,根本不配一个王府的脸面,底下都长青苔了,这是多久没清扫了……” 副将坐在马背上,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听见去,点头如拨浪鼓:“不错,对,正是,阮将军说的极是……” 阮将军嫌弃完了,越发得出“慕澈就是再投三回胎也配不上我家茗茗”这番结论,唉声叹气回府去了。 唉,若是茗茗不怕那些闲言碎语,还是将她一辈子养在家中享富贵罢。 缺男人无聊了,也可以养个一打的面首在府中嘛,嫁人做什么呢。 正文 第36章 堵人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府前头街上不远的拐角处有一辆马车。 小厮远远瞧见阮禹过来,撒腿奔回来:“大娘子,阮将军过来了!” 小厮口中的大娘子正是当年与阮禹有婚约,见人落魄了便翻脸不认人的何大娘子。 何家这几年难过呀,磕磕碰碰到险些都要卷着铺盖回乡种田了。 原本何府也就一个当侍郎的爹,出了对阮府落井下石这事儿,在朝中越发受人排挤,这会儿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如今还听说阮禹将会封为镇北国公爷,肠子简直要悔到吐出三升老血。 好在阮禹尚未娶亲,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何夫人如此安慰着自己,连忙就让何大娘子过来探一探口风了。 若是阮将军还念旧情面,大女儿不行,家中不是还有个老二尚未出阁么! 何大娘子听了小厮的话,转首就搭上何二娘子的手:“待会儿我去引阮将军过来,你且瞧上一瞧你中意不中意,照理说阮将军身份摆在那儿,他即便是雄壮如熊、漆黑如碳,配你也卓卓有余了,是你命好……” 她说着,神色黯然一顿,“若当初阿娘没有那么见利忘义……我如今也不会……” 何二娘子附和道:“阿姐如今也就不会这般被吴翰林又打又骂、这般命苦了。” 这话若是真心实意也罢,奈何二娘子声音透着阴阳怪气,听得何大娘子当下就咽下了所有苦楚,钻出马车道:“我也真是为你着想,才尊了母亲的意思带你来瞧一瞧阮将军,你若真中意了人家不嫌人家年长你许多,待会儿便有眼色一些,留给阮将军一个好印象。” 何二娘子扶了扶头上朱钗,正了正衣襟,道:“知晓了,阿姐,你赶紧去罢,别让阮将军进了府,咱们白费功夫一场。” 何大娘子瞧这个小自己八岁的妹妹一眼,眼里藏着刀,一抿嘴向阮府走了过去。 何大娘子与二娘子年纪相隔甚大,当年何夫人一心以为怀的是个哥儿,却没想生出了个姐儿,好在府中也不缺哥儿,倒也没有薄待了这个女儿,毕竟也是亲生的。 大娘子凭着长姐名义当初没少教训这个妹妹,直到与阮府退亲,又逢阮府翻了案澄清后,这个长姐就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 二娘子从懵懂到知了真相,自然也开始不耻自己嫡姐的所作所为越发对她不敬重了。今年年初何大娘子与夫君和离回到何府,二娘子恨不得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丢脸的长姐才好。 何大娘子捏着帕子站在对着大路的胡同口等阮禹。 她在十岁那年见过阮禹,记忆中的阮禹很大大咧咧,走路成风,一点儿也没有世家子弟的斯文模样。 姑娘家小时哪里懂什么头衔身份与权利,只想到自己日后要嫁给这种粗糙汉子过一辈子便浑身都不舒服。 所以当日她知晓阮府出了事儿,还跑到她阿爹面前大闹一番,说自己宁愿死也不愿嫁给阮禹。 哪里知晓…… 当日我瞧你不起试你如烂泥,今日你便成了玫珍异宝让我高攀不起。 墨子澄从东安巷子出来,怕被人发现,是一刻也不停留的回阮府。 经过阮府旁边的怀仁胡同时,他一顿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胡同里。 小山被谢煜带到了大理寺,墨子澄虽不担心小山会出卖自己,到底对旁边的风吹草动有些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几步走近马车,无声的站那里听了一会儿。 听见马车里两个小娘子想要赶着见阮禹,墨子澄眉目一挑,站在那儿细细瞧看经过。 这头,阮府门房远远看见阮禹回来,撒开腿跑下台阶:“将军,您回来啦!” 副将林馗率先下了马,将自己手上的鞭子甩给门房,向前几步接过阮禹手上的马鞭:“你家将军可不是面圣回来了么!以后啊,咱不能叫将军了。” 门房拿着马鞭嘻嘻笑道:“那咱以后该叫啥。” “明日圣旨可就下来了,”林馗哈哈一笑,“咱们都该叫将军镇北国公爷!” 门房跪倒下来:“小的给国公爷请安了。” 阮禹一脚踹过去:“走走走,赶紧进去,圣旨还未下来,也不怕逾越了会被拖出去杀头。” 门房顺势抱住阮禹的脚嘻嘻笑:“将军对我们下人都这么好,哪里舍得让我去杀头哩。” “你呀,断了腿战场没得上了,就专在这里打诨是吧。”副将一把提起门房,“走,咱们进去一起大块喝酒吃肉好好庆祝一番,将兄弟们都叫上。” 阮禹道:“银子都记我的……” 三人正打算进府,巷子里传来一道女子声音,“阮大哥……” 这声音轻轻柔柔,让三人都向巷子那头瞧了过去。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模样,说是妇人,却穿了一件一般未出阁姑娘才穿的白裙来。 傍晚的风吹起她裙摆,裙摆飞扬如花朵般美丽。 阮禹瞧了瞧一旁,再瞧瞧女子,懵圈的问林馗:“她叫的是我?” “大概、应该是叫将军你罢。”副将道。 阮禹问:“你认识吗?” 副将:“不认识呀。” 阮禹再问门房:“你认识?” 门房摇头:“小的肯定不认识的。” 阮禹道:“我也不认识呀,那咱们不进去,站这干啥呢!” 三人施施然就进去了,小厮牵马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独独留下何大娘子一个人站在风中孤来寡往、久久凌乱。 她今日都霍出脸面、穿了一件白纱群站在这里堵人了,那人居然、居然视而不见…… 何二娘子的丫鬟瞧见这光景,捂着帕子噗嗤一笑:“姑娘,还好您没有出去,大娘子真真是丢死人了。” “谁让她那时候嫌弃这个男人呢。”何二娘子笑道,“这就叫活该。” 丫鬟瞧何大娘子还未来,轻声问:“姑娘,您觉得那阮将军怎么样?我瞧着阮将军模样凶悍凶悍的,怕是以后不好处,就吴翰林那弱不经风的模样,据大娘子说都会疯起来打人呢,阮将军还是练武的,若是凶起来……” 正文 第37章 谁打你了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将军如何能跟那穷酸读的相比。”二娘子剜丫鬟一眼,“没听大姐对阿娘说,那秀才压根就没男子雄风,就是个蜡枪头,与阿姐成亲六年,蛋都没让阿姐下一个……” 丫鬟也不是头一次听自家主子讲这些荤段子,顿时捂着帕子咯咯笑起来,同二娘子咬耳朵道:“奴婢瞧着阮将军适才那下马的利索劲,晚上床第间肯定是很厉害。” 二娘子伸出一根食指点了丫鬟脑袋:“就你整天想着乌七八糟的,如今可是在外头呢。”她透过帘子缝隙瞧见大娘子又气又恼而来,掀开帘子道,“阿姐,看来阮将军还在生你的气呢,咱们下回再来罢。” 何府的马车走了,墨子澄从巷子那头走过来,瞧着何府马车离去的方向,轻轻哼笑了一声:“真是可惜了。” 阮禹倒是有个脑子的人物。 入了影壁后,副将抓抓头分外不解:“将军,属下听得分明,那妇人分明叫的就是阮大哥,就是将军你,你怎就视而不见了?” 阮禹只管大步往前走:“你也说她是妇人了,一个妇道人家,我要做什么与她站在门口拉拉扯扯,若是个圈套陷阱呢,我不是自己往火炕里扑么,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往太子那里一奏,我又哪里去解释我真的不认识这人。” “将军真不认识?” “不需要认识之人,自然不用记得。” 副将对阮将军的认知简直上了一个新高度啊,他同一小媳妇似的跟在阮禹后面拍马屁:“高,将军您实在是高呐,属下对你的敬仰之情简直犹如夸父追日一般不死不息呐。” “这就是我为何能当了将军你却只当了副将的缘由,多学着点!”阮禹当仁不让,话一转,又道,“倒是你,又犯浑了是不是?适才做什么盯着人家一个妇人不放还两眼放狼光。” 林馗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在军中太久没见女人,别说是那妇人还颇有几分姿色,这会儿即便是看到见女鬼我估摸着我都会觉得女鬼长得像天仙了。” 阮禹呵一声,“出息。” 三人在二门处分道扬镳,阮禹了二门就问那个看门婆子:“姑娘可在自己的院里头?” 门外,阮太子妃这会儿也刚从巷子里摸到后门处。 “姑娘,”碧莲跟在后头小声问,“咱们为何不走大门要再从这里回府?” “傻,”阮凤道,“我如今这模样要是由大门进去,不就明晃晃的告诉门房我被人打了吗。” 碧莲抬首瞧阮凤右脸。 被鞋子打中的地方已经开始红肿,过了风,这红肿又开始泛青泛紫,那模样就像脸上冒出了一个蘑菇伞,整个人看去简直就跟入土为安的半截人士一样一样。 “也、也对。”碧莲真心点首。 这个模样若是让将军瞧见了,她不指定就要在姑娘前头先走一步,归西见各路神仙了。 阮凤偷偷摸进适才留了门的后门,闪身进去。 两人精神紧绷,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府中人发现了。 阮凤一面猫腰行走一面心中谋划,如果真的被人发现了,那她一定就得……就得束手就擒了哩! 二门处,婆子听见阮将军如此问自己,怔怔瞧向阮禹说实话道,“大娘子适才出去了呀,老奴适才亲眼见了大娘子出院子,一直没见她回来呢,门房没有告诉将军您吗?” “没有呀!”阮禹摸摸头,暗骂一口那当值时刻正经事儿不做、光会拍马屁的门房。 “出去了就出去了罢,出去散散心也好,京中总归是天子脚下,倒也不怕那些贼人……”阮禹也不是个多规矩的,摆摆手,转念又想起一事儿来,“对了,姑娘带够了银钱没有?”可别看中什么,反而银子不够了呀。 阮大将军正心急如焚,婆子抬眼一望,越过阮禹后头忽然就瞧见了像泥菩萨过江一般融化了下半身只剩上半身摸过来的阮凤。 何婆子拿着帕子笑道:“大娘子,您回来啦,真是太巧了,将军这会儿还在担心着您出门带的银子不够呢!” 声如洪钟气沉丹田一字不漏的震进阮大娘子耳中,阮凤只想两眼一翻就此昏死了过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瞧,如今不是夜路走过终遇鬼、阴沟里翻了船! “茗茗!”阮禹赶上妹妹回府那个高呀兴啊,转身就高兴的说,“回来啦,适才去街上看中什么了吗?有买回来什么……” 长年在军中的人是何等眼力,定眼一瞧,立时就发现了阮凤脸上青了紫、紫了红的肿块。 阮将军再一瞧,还是那个肿块,半点也不像胭脂水粉涂出来的。阮禹顿时痛的心肝爆裂,几步跨过来大怒道,“你脸怎么了?是哪个王八蛋将你给打了?是那个混账东西不要命了敢打我阮禹的妹妹……” 阮凤看见阮禹真是震怒了,眨巴眨巴两眼,袖子一甩,举着袖子挡了右脸,嘤一声,甩出两滴眼泪就这么好似一阵风呜咽着往海棠院奔走了。 无计可施时,还是先跑了再说罢! 碧莲这会儿聪明了,跟着嘤一声,再“姑娘”一下,直接拔腿就跟上。 留下阮禹与何婆子大眼瞪小眼。 何婆子哆哆嗦嗦道:“将军,姑娘、姑娘出去之前好好的,说、说是买来的红豆糕出了问题……” …… 待阮禹火急火燎赶到海棠院,听信了碧莲的说辞,说阮凤正在更衣,又在海棠院花厅等了半个时辰后,阮凤才姗姗出来。 出来时,端着一盘红豆糕:“哥,你吃。” 阮禹盯着那已经敷过的脸:“我不吃。” “哦,”阮凤端回来,“那我吃。” 阮禹:“……” 他见阮凤连着吃了两块,深吸一口气,复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终是没忍住,倾身殷殷道:“可是饿了?” 阮凤抿了嘴。 阮禹看懂了那眼中的意思:“若饿了,光吃这些怎么成,这些怎么能吃饱呢。厨房呢?厨房备好晚膳没有?那个谁,赶紧去让厨房将晚膳端上来……” “哥,”阮凤侧着头,捏着红豆糕发问,“你不责怪我私自出去闯祸?” 正文 第38章 真相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责怪你?”阮禹站起来,“怎么会……不责怪你,这是一定要责怪你的!” “你呀,你怎么不想一想你自个儿是谁,想一想你哥哥是谁,想一想你哥哥手底下有多少人,怎么能随便让人给打了!你难道不会打回来吗?你不知道外头有多危险吗?怎么出去光带银子和丫鬟不带刀呢!不带刀也没事,那怎么就不带个哥哥的下属出去呢!” 阮禹哗啦一声,那铠甲因坐在玫瑰椅发出声响,“来,告诉哥哥,到底是谁将你给打了?” 阮凤不言语,眨巴眨巴双眼,忽然就滚出了眼泪。 “别哭呀,你是我镇北国公爷的掌上明珠,不对,哪里是掌上明珠,是心肝……”阮禹最怕妹妹哭,小时候漠北没有什么京中的冰糖葫芦,他忽然有一天说了一句糖葫芦可好吃了,于是,逗哭了妹妹折腾死了自己。 快马加鞭让人从京城捎带糖葫芦比起那什么鬼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若是皇帝,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这八字就不会是别人的,注定是他这个妹妹的! “茗茗,快别哭了,没啥大不了的,你若咽不下这口气,明日哥哥就派十个八个属下去群殴回来便是!” 小时候还能捧在手上抱一抱、哄一哄、给块糖,现在他除了干着急,也实在没办法可言了。 “你别怪哥哥适才语气重,你做什么事儿之前都要想一想,你家里还有个哥哥呢,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留下哥哥我独自一个人,可怎么办?”阮禹刨开心扉道,“就像你让人打了,我能去打回来,可我就算去打回来有用吗,打回来你的脸就好了?那人就算死了,也赔不来你的一张脸,再说我也不要他赔过的那张脸!” “哥,”阮凤滚着眼泪道,“我、我有一事儿要跟你说。” 她不是常哭的人,不受宠的人没资格撒娇,十年在东宫无望无助时,她都咬着牙没哭过。 可眼泪确实是个好东西,它能宣泄心中所有的不甘和苦楚,让阮凤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坚强了十年的不恐不急,在阮禹的偏宠下犹如大坝决堤一般,冲的半点不剩。 “你说你说。”阮禹哪里见过妹妹这么哭,一把站起来,抓了阮凤手臂,“就算是天王老子打的你,哥哥也帮你报仇!” 阮凤道:“我之前想出去买红豆糕……” 阮禹“嗯”一声。 “过了二门,见到表哥穿了一件斗篷独自一人往后门走了……” 阮禹拢起眉:“观水有大门不走走后门做什么。” 阮凤即便如今心中的委屈酸楚都随眼泪掉出来,但骨子里那种快准狠的算计却停不下来:“我便跟上表哥,想瞧瞧表哥到底偷偷出去做什么,我跟着表哥一路从巷子里过,到了、到了城东……” 她一抽一抽的,阮禹从碧莲手中接过帕子,擦着眼泪:“慢慢说,慢慢说,都要把自己给噎着了。” 阮凤噎下一口气:“我在城东的东街跟丢了表哥,看瞧见那东街上全是弹琴唱曲的酒楼,我一女孩子家家进去那种酒楼恐怕不大好……” 阮禹连连点首:“主要那些叫御史的都烦的很,一有过错便会抓着你的错不放,你若不在意别人怎么讲,哥哥自是不会阻你去那儿听个小曲的。” 一顿,他又道,“不如等会儿哥哥就去请几个唱曲儿给你听,给你解闷?” 阮凤瞥阮禹一眼,哗啦啦,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流了半响眼泪,抹着眼张口道:“好,我要听淑斋楼的苏州评弹,五坊斋的昆曲,还有桂芳阁的乱弹……哥,再把梨园的戏班子也请过来可以么?” 阮禹:“……” 那由泪水溅过的右脸更红了,近一瞧,自家妹妹就跟那让齐宣王拍着大腿说危险的钟无艳似的,阮禹顿时难过道:“好,等会儿哥哥就让人去把这些人都唤到咱们府里来给你唱上三天三夜!” …… 墨子澄先阮凤一步回的阮府,待他进了自己所住的荷花院,小海远远迎出来:“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儿罢。” 小山被大理寺带走,如今荷花院贴身伺候的只剩一个小海。 墨子澄扫一眼小海脸上神色,脱下斗篷:“我没什么事儿,阮府可有什么事儿没有。” 小海接过斗篷:“小的一直听少爷吩咐守在院子里,没人来这儿,前头也没听到什么声响,阮将军又进宫面圣了不在府内,应该是没什么事儿。” 墨子澄想到之前在巷子里的事儿,轻笑了一声:“阮将军就在刚刚已经回来了,适才还有个女子想要对我这个大表哥投怀送抱呢。” 小海张了口,惊呆了。 说实话,他仅在昨日见过阮将军一眼,这个人全身都是硕壮的肉,一条胳膊有可能有他大腿那么粗,他就瞧了那么一眼,打心底就已经怕阮将军了,没想这样的糙汉模样,居然还有姑娘家对他投怀送抱。 墨子澄站在堂中想了一会儿,吩咐小海:“你且去打听一下,与吴翰林成亲的是哪家小娘子。”他要知道那个想投怀送抱的是哪家小娘子。 …… “什么!”海棠院中,阮将军听到关键处,暴跳而起,“你说你的脸是慕澈那厮给打的?” 阮凤半点没有隐瞒,将自个儿如何跟了墨子澄,如何带着碧莲到了东安巷,又如何撞见墨子澄与刘衍的经过全数都讲了。 唯一隐瞒下来的是之后与慕澈将计就计的计划。 阮凤觉得,既然阮禹宠着妹妹,那也不担心阮禹会叛了自己反帮墨子澄,她索性就将这事儿给说了。 恃宠不生娇,天理不会容。 但阮禹的重点显然不是什么墨子澄与刘衍偷偷摸摸在巷子里会面,而是那只鞋。 好啊,姓慕的这个王八蛋忒是厉害了啊,将我妹妹绑了一夜不说,如今还用鞋子打了她一脸,当我家妹妹是你家后院的稻草堆,一分钱可以买十一捆呐! 阮禹站起来:“茗茗,你先用晚膳,哥哥出去一趟。” 阮凤:“哥哥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阮禹:“哦,我要先去弄死了那个慕澈。” 阮凤:“……” 正文 第39章 写信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禹端着红豆糕出了海棠院,不停,径直奔进梅花院里头,梅花院在前院,与阮禹的院子相隔不远,是后来买了另一处二进院子打通的。 阮禹营中的那十万精兵自是不能全部带过来,跟他来的都是长年在左右的参将、指挥使等,一共有十二人。 几人正在房中吃一种类似火锅之流的大杂炖,蓦然阮禹一脚就踹了进去。 “将军。” “将军。” 所有人犹如在军中吃私食被抓了正着一般,扔下筷子站起来。 “带上家伙,跟我出门!”阮禹干脆利索,将红豆糕盘子一手放在桌上,“把你们的刀子都磨亮一点。” 大伙全数一愣。 林馗被左右一推,代表众人上前:“将军,您这是打算……打算去打家劫舍?” 对于“打家劫舍”这事儿,邢鹰营的这么多人还真是从未试过,听林馗如此一说,各个居然都兴致勃勃有点跃跃欲试: “将军,咱们真的去打劫呀?” “将军,诶!若咱们做这种事儿,你得将这身戎装给换了呀!” “对对对,穿上夜行衣,这才没人会认得咱们。” “将军,咱们去劫哪家?” “诶,我听说,城北那户部的王尚家中很是殷实,咱们去那里头瞧瞧如何?” 都是都没看过几本、大字不认识几个的粗汉子,来了京中两天,为了不给阮禹添乱,各个都跟小媳妇似的躲在阮府连大门都没迈出去过,如今可真是卯足劲出鬼主意。 阮禹瞧着这一群跟着自己的二货,气笑了,那股子怒火终是平息了一些。 “范明,你且去查查那城东东安巷子第一户宅子里头住的是何人。”阮禹吩咐正事,“若没住人,再去查查,那宅子是谁名下的产业。” 范明乃营中第一卫的总指挥使下达所有军令,这位子自不是白坐的,当下就敏锐的发问:“将军,那宅子怎么了?不妥?可是与大娘子前日被绑之事有关?” 阮禹“嗯”一声,“也许和茗茗前日的事儿没有关系,不过咱们弄清楚了,总归妥当些,你也说,京中这趟大浑水不好蹚。” “属下这就去查明了。”范明干脆利索应一声,带了自己随身的知同就出去了。 阮禹又让营中的探子白荣、白凡去慕王府蹲点,十二个时辰盯着慕王府中那叫刘衍的:“这人去了哪儿,见了谁,都给我一字不漏的报过来。他出去后就算他给我打死了一只蚊子,也给我查清楚那蚊子是公的还是母的!” 白荣应一声。 阮禹又道:“茗茗说,瑾王与远在云南为知府的刘傲有勾结,你且飞鸽传回去,让营中再来几人去云南那头瞧一瞧。” “瑾王手伸的那么长?”白凡摸着下巴猜测,“好好的一个皇上亲哥哥,做什么去云南结党?” “总有缘由,”阮禹道,“好好查查!” “是,将军!” 叫来刘老,吩咐墨子澄的事儿:“观水不久就要参加春闱,你且让他好好温,吩咐下人,每个人就算经过荷花院都给我轻一些切莫打扰了观水,观水别说是外出,就算是在园子里逛逛,都让人跟着一些,免得不小心摔倒了伤了身体不能参加考试。” 老刘不傻,这是要自己派人监视着表少爷呢,应一声,下去了。 最后让林馗端来笔墨让幕僚提笔写信。 副将让小厮快速取来笔墨,分外不解:“将军,难道你也要学那些斯文人一般,先礼后兵一番,先写封信知会一声再去让白荣兄弟去盯梢那个刘衍?” 幕僚朱守城拿着烟斗一敲林馗脑袋:“你管将军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你只管闭紧了嘴巴站这儿瞧着将军怎么说便是了。” 朱守城在桌前坐好,让林馗随意磨了磨墨汁:“将军,说吧,您要在下写什么?” “写给慕王府那个慕澈!”阮禹负手道,“就这么写,慕澈,你对茗茗做的那些事儿,我统统已经知晓,现在茗茗的右脸伤成这个模样,跟鸡血洒了满脸似的,你打算如何向我阮府赔罪……” “大娘子受伤了?”林馗一惊,“怎么受伤的?” 朱守城一敲桌上烟斗:“你闭嘴继续听下去不就知晓大娘子是怎么受伤了么!” 林馗觉得朱守城说的甚是有理,几步坐在他对面,倾听。 “把我说的这些都给我写进去让他知晓!”阮禹在堂中踱步继续道,“前日茗茗与他一道被贼人掳走,茗茗丢了一回名声,今日被那鞋子一丢,又丢上一回名声,姑娘家的名声都被他毁光了,还有,前日我阮府有大门不走慕澈那厮偏偏要爬墙……” 慕世子, 朱守城真真好文采,提笔就能写下信口雌黄的话语: 在下今日见到舍妹右脸红肿一片,一问方知缘由。慕世子这短短几日对舍妹所做之事,真真罄竹难,若是一一列举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怕慕世子忘却,在下便随意列举两处。 晋文二月初八,慕世子与舍妹彻夜孤男寡女毁其清白名誉,二月初九晚,慕世子更是不走阮府大门去翻阮府高墙。 舍妹现下正以泪洗面,女子容貌与名声尽毁,在下听闻慕王府清贵大方之家,又闻慕世子乃光明磊落之人,这次之事,在下相信慕世子定不会不闻不问,当了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适才太医瞧过舍妹伤势,需九天玉露膏方才能不留疤痕,九天玉露膏乃由天山雪莲、百年人参、百年灵芝、东海百年珍珠,百人童男童女的纯净眼泪结合沉于蓬莱仙岛的千年冰魄等珍贵药材炼制而成,寻常人用尽一生也是不可遇亦不可求。 然而在下真是运气极好,这九天玉露膏舍下正好有这么一瓶,乃集万千精力财力寻得而来,可这事本就是由慕世子所起、由慕世子所为,慕世子敢作敢当之人,故而在下相信光明磊落如慕世子定也愿意承担这九天玉露膏的费用,便特意送来账单,望慕世子切莫学了那些无耻小人行径,翻脸不认账。 阮禹拜上。 又:单子上的赔礼请于两日内备齐送至阮府。 正文 第40章 人才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信是阮禹亲信送的,他骑着马,风驰电掣快成一道闪电,送到慕王府时候,居然正好赶上了慕澈回府。 慕澈从东安巷子回来,并未直接回府,他先去陆家医馆中瞧了吉卦伤势,瞧见吉卦尚在昏迷,便把阮凤的信抽出其中有策论的纸张交给古言保管。 离开陆家医馆,慕澈本想再去一趟大理寺跟谢煜说一说之前他与阮凤躲在矮树丛听到的那些,瞧天色不早,这才打算明日再去。 正是这般的好巧不巧,在大门口遇到送信的阮禹亲信。 亲信不说二话,整个人透着一股长年沙场练出来的利索劲,站在门口行了礼,恭敬说了句“我们阮将军让我亲手交到慕世子您手上的”便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阮将军? 不就是阮禹,阮大娘子的嫡亲哥哥? 慕澈捏着信犹如捏着点着的炮仗,仿佛随时就能把他炸出个窟窿,连许管家唤他都没听到,一路由大门狂奔到房,这才将信放在桌上与阮凤写的信封做了对比。 阮禹的字体是柳体,写的极有笔力,与阮凤的一望便知是出自两人之手。 真是阮将军的信? 慕世子取了信,一把撕开蜡封口,心跳极快、百中滋味缠绕心头,平生头一次生了胆怯之意。 阮将军写信给他是为了什么呢? 莫不成他已经知晓了阮大娘子偷偷慕恋他的事儿,打算写信过来向他提亲? 如果真的是提亲,他是应还是不应呢? 慕澈取出里头很是厚实的信,脸上莫名一红,展开来。 …… 林馗站在院中打着牙祭,瞧着天上明月与幕僚朱守城扯淡:“你说,慕世子若是看了你写的那封纯属扯淡的信,会不会怒气一上来,直接带着慕王府人马就杀过来了。” 啧啧啧,那不知道哪里扯出来的蓬莱仙岛千年沉冰可是要了八万八千两银子呢,他若是慕世子,瞧了那封信,不带人马杀过来,也要一把这胡说八道的人告上顺天府衙门! 月上柳上头,月光淡淡照在朱守城身上,他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抽着旱烟,格外镇定如昔:“不会,不过慕世子若是带着人马杀过来,阮将军应该会很高兴,将军本来就不想大娘子下嫁慕世子,正好借此机会可以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你怎么知道慕世子不会带着人马杀过来?”林馗转首问,“你要知道,你那封天花乱坠的账单上可是足足勒索了人家十二万八千两!若光凭俸禄不偷不摸不抢,那慕世子就是攒个二十年都攒不齐!” 笑话,说的好像一般人又偷又摸又抢就能凑齐了似的。 “阮将军也只是拿这单子探一探慕世子的真心实意和人品而已。”朱守城吐出一口烟圈,慢慢悠悠道,“若慕王府给了十二万八千两,以阮将军的性子,到时候大娘子出阁,这笔银子定会再让大娘子作为嫁妆带回慕王府去,只怕还要再贴上半个镇北国公府……若慕世子翻脸不认账,那就当买个教训看清慕世子这个人,此人不可靠,让大娘子瞧清楚了,可不比得了十二万八千两更值得?” 林馗将前因后果想了一想,顿时一拍大腿,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一笔十万八千两,答案是正也行、反也通,可谓老少皆宜呀! “高,实在是高!”林馗抽出剔牙棒,翘大拇指,“朱老,你这脑子就是厉害啊,一封信就能让大娘子看清一人的品性如何。” 朱幕僚很是坦然的受了:“那是,我也不是白拿阮将军给的俸禄的……” 一句话尚未吐完整,又听林馗幽幽而叹道,“我阿爹真是没有诓我,果然,品格下流之人都有一副惊人才智呐。” 朱守城:“……” 友尽! …… 慕世子坐在那儿,花了三息的时间就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然后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看完了后面附带的账单。 方才微微发红发烫的脸这会儿已经被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给浇得连半点火苗都不剩了。 账单要求的百年人参,他府中有,不成问题。 天山雪莲,有,给! 百年灵芝与东海珍珠就算难得一点,也不是个事儿。 只是,百人童男童女的纯净眼泪……是个什么玩意儿? 还有,那沉于蓬莱仙岛的千年冰魄这闻所未闻的诡异之物又是个什么鬼??? 阮府送来的账单特别贴心特别省心省力,写了所有药材的价钱,加一起正好是十二万八千两,还给他算了一个熟人价。 真是一个好吉利的数字呢! 慕世子目光钉在最后的价钱上,感觉有一把磨得锋利的刀,慢慢碾压过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停在心脏位置,一刀给了他一个透心凉。 心在呕血。 慕世子一口将胸口涌上的血含在嘴里,喷不得咽不回,直把自己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那一鞋子竟然砸出了十二万多两的银子,变卖了他这个慕王府,能不能凑齐了这十二万两银子啊。 …… 何大娘子与二娘子刚刚回了院,何夫人带捏着帕子后脚跟进来了。 “如何了?”何夫人屏退了那几个丫头,迫不及待发问,“怡姐儿瞧见了阮禹没有?觉得阮禹怎么样?中意不中意人家?” 见二娘子一屁股坐在玫瑰凳上,何夫人以为小女儿耍小姐脾气,几步过去又道:“怡姐儿,要阿娘我说,你也莫要再眼光高了,阮禹即便长得不怎么样,但是人家那身份摆在那儿呢,我听你阿爹说圣上要恢复阮府世袭的国公府……” “阿娘,”二娘子瞥何夫人一眼,“阮将军生了阿姐的气,压根就当不认识姐姐呢!我只压根没见上阮将军一面,哪里还有嫌不嫌的。” 何夫人滔滔不绝话语被二娘子噎在肚子里,半响涨红了脸,转首向何大娘子道:“欢姐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能让阮禹生了你的气,连见都不肯见你呢!” “阿娘,”大娘子也是委屈的,“这怎么就是我的不是了,当年若不是你与阿爹退了与阮家的亲事……” “这怎么还起我来了?啊。”何夫人一听,不干了,“当初是谁以死相逼,说就算做了姑子也不愿嫁阮禹的?我当初有没有千说万说,那阮禹是个好孩子?你自己退了亲,何家都让你这个孽障搅和成这样子了,你居然还怪起我和阿爹来了……” 正文 第41章 商议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阿娘阿娘,”二娘子换个方向,去劝何夫人,“你也要别去怪阿姐了,阿姐与吴家和离心里定还难受着呢,你这么说她不是令她心中更难受了?” 何大娘子瞪眼瞧二娘子,这个嫡妹说她与吴家和离时,那语气透着的滑稽与幸灾乐祸,她会感觉不到? “好好好,你们都嫌弃着我,都怪我给何府丢脸面了,那我不在这儿碍你们眼便是……”大娘子袖子一甩,哭着往自己屋子奔走了。 何府院子就这么多,当年大娘子与二娘子共用一个院子,后来大娘子出阁了,二娘子由东厢房搬入正房,这静园成了二娘子独住的,年初大娘子和离搬回来,静园又成了姐妹二人共住的院子。 何夫人见大娘子砰一声关了门,捂上心口哭唉道:“我命苦哟,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孽女哟!我怀胎十月,不求咱们府上飞出一只金凤凰,也没想过要生个冤家来折磨我呀……哎哟,我心口疼,秦嬷嬷,快来给我顺顺……”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奴婢……” 厅里,何夫人的哭唉与婆子的阻劝声交织成一片。 二娘子坐在玫瑰凳上,听着呜闹就听听戏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自顾倒了杯茶,喝完了放下杯子:“阿娘,我听说每年的二月里,长公主府中都会开赏花宴,年年都会邀请京中那些贵夫人与闺秀……” 何夫人听了哭,帕子放在眼角下头瞧二娘子。 二娘子道:“阿娘可有人脉去得一张长公主府中的赏花宴帖子于我?” 何夫人一想到这个,心中更难受了:“怡姐儿,那可是长公主府中!你也知道,自打长公主死了驸马后,圣上对他这个妹妹最是宠爱,你瞧,连长公主生的长子圣上都格外开恩给封了一个世袭爵位。那样的天家脸面,咱们哪里能高攀的上……” 说着说着,何夫人嘤一声,“都怪你阿姐,当初非要与阮家退亲,不然,别说是长公主府中的赏花宴,即便是宫中的赏花宴,咱们也能挺直腰杆去得……” “阿娘,”二娘子最烦何夫人哭哭啼啼提想当年,不耐烦道,“你就想想,你那些常来常往的夫人太太中,难道没一人能将咱们带进长公主府中吗?” 何夫人被二娘子一喝,揪着帕子停了呜咽。 尤其大女儿被休回来,何夫人便怕上了这个二女儿,怎么说,也确实像大儿子说的那样,亏欠了这个二妹的婚事了…… 大娘子说是和离,但在何夫人眼中,女子和离可不就与被休回来是一样一样的? 何夫人小声道:“阿娘交的那些夫人太太,你不是都知晓的,自从你姐姐那档子事儿后,往来的就那么几户了,哪里还有其他的。”见二娘子撇了嘴,何夫人帕子也不捏了,探头道,“怡姐儿,你实话告诉阿娘,你要长公主府中的帖子做什么?” “阮将军不是有一个妹妹?”二娘子道,“听闻阮将军对这个嫡妹很好,年初阿爹说的那事儿阿娘您还记得吗?阮将军说是为了一株海棠树,与黎家的人打起来了。” “对对对,我记得呢记得呢!”何夫人道,“我还说这个阮禹都这么大了,这么胡来,漠北回来跟个土匪头子似的看上什么就要强抢什么,这样的人配你还是委屈你了一些。” 二娘子道:“可与黎祥这事儿阿爹不是说,即便御史参到了圣上面前,圣上都没有责怪阮将军么,圣上还夸了阮将军一句,对妹妹甚是宠溺。” “你是想……”何夫人怎么说都是做娘的,哪里不知自己女儿想什么,“你是想长公主府若是办赏花宴,阮禹的妹妹定是会受邀过府的,届时你去与阮禹的妹妹熟悉起来后……阮家还不把你当成自己人?” 这么多年了,何夫人就是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比大女儿聪明,“怡姐儿,还是你想到的周到,这样的话,咱们家既保住了面子又保住了里子呐,而且你阿爹还说阮大娘子也就是你日后的小姑子,会被圣上赐婚给钰王,你跟她结交自也不算丢了咱们府上的体面。” …… 何府母女聊长公主府与阮府时,长公主这会儿也在钰王的床前团团转:“怎么了?钰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呢!” 跪在地上的丫鬟全数伏地而惶恐颤抖道:“奴婢、奴婢也不知王爷为何就昏迷不醒了,奴婢本以为王爷今日只是贪睡了,便一直没有叫醒王爷,可适才奴婢想叫王爷起来用晚膳却不想怎么也叫不醒……” 长公主瞧一旁嬷嬷:“太医怎么说?” 嬷嬷瞧地上的丫鬟金锦一眼:“公主,张太医说钰王殿下这是气阴亏虚,肾精不足所致的疲乏无力故而昏迷不醒,老奴已经吩咐麦儿去煎药,太医说喝了药,钰王明早莫约就能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快些说。” 嬷嬷轻声道:“张太医说钰王殿下日后要多注意些自个儿的身子,切莫不能像今日这般胡来了。” 说白了,今日钰王在自己的宫中与那些丫鬟一通胡来,也不知道一个下午折腾了几个丫鬟,反把自己给折腾出毛病了。 长公主听完后,脸色如刀,冷眼瞧着地上跪着的丫鬟:“金锦,你老实说,今日钰王与你们几个人一道玩耍的。”玩耍几个字就是咬牙切齿吐出来的。 金锦伏在地上,冷汗如雨:“一共、一共……” 一旁嬷嬷得长公主示意,给了金锦一脚:“快点说,一共是几个贱蹄子!” “一共五个……” “都有谁?” 钰王一次放肆搞乐子把自己折腾在床了,长公主震怒,出手将宫中伺候钰王左右的丫鬟全数给发卖。 “公主,饶命,饶了奴婢罢……”金锦被拉出去时,扒拉着门槛呼救,“公主,今日是因为钰王殿下听说圣上要赐婚给王爷的阮大娘子是个粗鲁无礼的漠北野蛮人,这才心情不……” “胡乱造谣生非,拖下去杖毙了。”长公主也不是傻子,让一个府中丫鬟乱言传出去还得了。 云阳长公主发威,府中人人哆哆嗦嗦,连走路都不敢下重了步子。 可长公主依旧冷着脸面:“平嬷嬷,今日皇兄都未见我,钰哥儿又不懂事成这般模样……”她坐在玫瑰凳上,瞧帷幔内的钰王,“不如就应了太子的,将阮家那人给娶了罢,早点成了家,钰哥儿指不定能懂事一些。” “公主仁德宅心,”平嬷嬷替长公主顺着气,“但阮府那样的人家……竟不知礼数成这个模样,都来京中两天了,也没先来拜见公主您……这若是日后娶进了门,指不定还要拿巧成什么模样呢。” 长公主一想,脸更冷了几分。 两家虽没有过了明路的指亲,但底下两家之间谁不知晓这婚事若没变数那便是铁定了的,按礼数按辈分,那个阮凤茗也确实就该在来京的第一天便到她宫中拜见的。 可如今都是第二天的半夜了。 “罢了,本宫不与他们府上计较。”长公主道,“她不来,本宫过去,吩咐下去,明日便给本宫备马车,本宫明日去瞧瞧那个受惊过度的阮大娘子!” 正文 第42章 上门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凤一早上起来,刚刚梳洗完毕就听见刘嬷嬷乐的跟喇叭似的声音:“姑娘,姑娘,大爷将淑斋楼的最有名的蝴蝶姑娘请来啦!” “真请来啦?”碧莲一脸不可置信,端着水盆小声问刘嬷嬷,“嬷嬷,大爷真将蝴蝶请过来专给咱们姑娘唱曲儿?” “哪里还有假,人就外头站着呢!”刘嬷嬷一指外头,“你手下也利索些,大爷说了,怕姑娘闷着,让姑娘用着早膳听曲儿,等会儿还有梨园、五坊斋的戏班子都要过来呢!” 碧莲透着院中的海棠看站在月洞门处抱着琵琶一袭青衣的蝴蝶,只觉大爷真是拿了姑娘当了宝! 坐在花厅的四方桌前,身为在咏堂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能迈的乡巴佬阮太子妃,这一早上彻底感受了一把当大爷花钱找乐子的快活。 阮太子妃一面吃着燕窝粥一面听完了苏州评弹。 点的是评弹名曲《杜十娘》,评弹唱的苏州话,虽如此,蝴蝶那特有婉转娇糯嗓音与曲折悲凉的故事还是让碧莲听得如痴如醉,感同身受。 她听完后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说:“姑娘,那李甲简直忒可恶了,背信弃义不说竟还让杜十娘去投了江!” 阮凤“嗯”一声。 碧莲越想越觉得不值:“还有杜十娘那宝箱里的东西都可惜了,里头的任何一样可都是价值千金呢,可惜就这样全投江了。” 阮凤又“嗯”一声。 碧莲不聪明,见应答自己阮凤态度不冷不热,觉得姑娘是莫约是觉得她逾越了,垂了头就打算在一旁站好再也不出声。 刚垂了首,就听得阮凤询问声音,“莲阿,适才蝴蝶姑娘所唱的,你都是听得懂?” 碧莲“啊?”一声,有些懵:“奴婢、奴婢听得懂。” “我记得你是京郊外柳家村的人,从小到大一直也没出过京。”了怪了,为何自己就一句也听不懂呢。过目就能不忘、出口便能成章的太子妃分外不解,“你听的懂苏州话?” 碧莲想了想,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阮凤那懵圈反应不是觉得她逾越,而是应该没有听懂这评弹唱的是什么。 “姑娘,奴婢也不知为何就听懂了,像姑娘说的奴婢从小到大没离过京……”碧莲怕阮凤不信,连连解释,“也许奴婢在上个主家中听多了外地婆子的话儿?姑娘,奴婢如今连官话都说不准的……” 阮凤转首问蝴蝶:“每日去淑斋楼的客人都是听得懂苏州话?” 蝴蝶是每日淑斋楼见天南地北客人的,被请来时一路从大门处进来,再进这个花厅,由花厅的装扮便知府中对这位姑娘的重视。 也是,能摒弃世俗让小娘子独自听这些小曲儿的,家中兄长定是对她极好。 蝴蝶当下站起来盈盈行礼:“回大娘子,奴也不知客人们是否人人听得懂,不过照一些客人还能跟着唱来看,应是大部分都听得懂的。” 阮凤坐在那儿瞧蝴蝶,柳眉圆脸,身如弱柳又瘦不露骨,尤其是福身行礼的模样,清雅却带着一股子妩媚,果然是一个红香软玉。 “那你们可是有人专门写话本让你唱?” 蝴蝶笑道:“自也是有的,客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拨,听多了,有些乏味了并想听听新本子,如此便要让那些秀才公给写本子了。” “新本子多吗?”阮凤又问。 蝴蝶不知这小娘子到底打什么主意,人家问了就实话道:“新本子是不多的,这终归是三教九流的东西,读人大都不愿碰……不过今年赶上春闱,一些进京赶考的举人老爷若囊中羞涩,也许会放下身段写上一本两本……” “如此,若有新本子出来,那些客人的反响好吗?” “得看客人们是否喜欢。”蝴蝶不敢抬首瞧阮凤,只是心窍玲珑,明白了几分用意,低声道,“客人们大都喜欢听忘恩负义的段子,骂着骂着便记住了。” 阮凤摩挲着袖子不语。 她若是想事情,便习惯性会摩挲着袖子。 昨日她跟慕澈说,要以手札为饵让墨子澄与刘衍反目成仇。 本是想让慕澈找个人无意对刘衍透露墨子澄手上有君愠手札的事儿,不过,昨日听阮禹说请戏班子来家中时,她又改了主意。 若是能将瑾王结党私藏手札,把官官相护科举不公的事儿由戏曲含沙射影出来让天下士子皆知,岂不是更好更彻底? 想通了,对着蝴蝶灿烂一笑:“蝴蝶姑娘,你们还差新本子不?” …… 钰王从昨夜昏迷到今早还是未醒。 云阳长公主穿上了华服,缠金佩玉,众星拱月的坐了马车去阮府。 她昨夜在钰王的院子里想明白了,阮凤茗的身世与教养必是匹配不了自家哥儿的,但如今钰哥儿这般……还是要早日让他娶亲,如今照太子这个态度来看,推了与阮府的亲事必然要费一番功夫,还不如将就将就先将阮凤茗娶入府中,让钰哥儿有个人管束。 辰时刚过,云阳长公主的马车便到了阮府所在的胡同口。 刚拐入巷子里头,前头的小丫鬟跑来说,巷子前头的路都被堵死着,过不去了。 “怎么回事!”平嬷嬷瞧旁边的长公主沉了脸,不耐烦的掀开帘子…… 这帘子一掀放眼一望,哦豁!这是拐了巷子就投胎到地府了! 几百尺的巷子里头全数是人、马、车。 人是装怪服的人,马是杂种的杂色马,车是陈旧的木质刷漆车。 人马车挤在一起,偶尔还能见到闪亮亮的大刀长枪与飞扬的旗帜……那旗上更是能见唐、宋等字眼。 “这这这……公主……”平嬷嬷望着前头张口结舌,“这是怎么了?前头全是人……” 长公主因钰王的事儿本就心情不佳,如今一瞧这一巷子的三教九流之人,脸色全黑了,拿着帕子捂着鼻子,指着前头道:“让这人给本宫统统让开!” 正文 第43章 开道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长公主下了命令,车夫哪里有不照办之理,待平嬷嬷放下帘子,车夫发了大威,顿时拿鞭子朝前头喝道:“都给我速速让开!” 这一声呼喝在吵杂的巷子里头就好似一阵青烟飘过一般抚却清风入不进耳,就连离车夫最近的丑旦亦只是转首一瞧又转回去,照常排队。 阮府给足了银子,唱一场他可以拿寻常一日的几倍银钱,只怪陈老板来的太晚,落了后头噢! 车夫在长公主府中做车夫非一般车夫能及,多少贩夫走卒都要卖他一份面子叫他一声六爷,这一会儿长公主尚在自己车中坐着,车夫见前头那些下九流之人毫不搭理自个儿,怒气蹭一下窜上来一鞭子抽向前头的丑旦,凶道:“你等卑贱之人还不给我快点让开,你可知我车上坐着何人,再不让开,我让顺天府将你等统统抓走……” 丑旦脑子不大灵光,身手却因长年唱戏之故十分敏捷。 他余光瞥见鞭子一抽来,下意识撒开脚往右躲去。 巷子不宽,丑旦右边正有老汉运着板车,见那丑旦身体倒来,顿时拉着板车往前躲道:“阿桥,你做什么,没见这儿人都挤不过去……” “不是……”丑旦哪里有时间说话,失了重心就扑倒在板车的箱箧上头,撞飞上头一箱头面。 “哎,箱、箱……”老汉见花旦最值钱的头面箱箧被撞飞,顾不得其他,踩在板车上跳着去接箱箧。 “砰!” 丑旦撞飞最上头的箱箧,整个人扑在板车上,推翻上头所有箱笼。 “嗨!” “哎!” 板车被之前老汉往前推了一把,撞倒前头手执刀枪的几个小生,几个小生怒叫一声,两个丢了手中大刀,三个由板车推力压了小腿肚,一下往前倒…… “呼……” 车上老汉接了箱箧,尚未把大气呼完整就见板车在自己力道下直直往前冲去,“哎哎哎……让、让开……” 如此拥挤巷子哪里能让的开,小生被撞倒压在老生身上,老生被往前挤倒撞向前头板车,板车撞上花旦所坐的马车,马车前头的马车被撞了马屁股腾一下跃起来前蹄踹向前头的执旗人…… 哗啦! 一个巷子瞬息就成了排排站好又排排整齐倒下的酒瓶子,在“哎呀”“妈呀”“啊”的交杂中,人、箱子、枪杆子、车子呼啦啦倒了一地。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能让百里之外产生飓风。 一位车夫抽了一鞭子直接倒了一巷子的人。 “这这这……”车夫拿着鞭子目瞪口呆瞧着一巷子倒下的人,面色发黑,“我我我……” 他真的就只抽了一鞭子而已呀。 “怎么了?”平嬷嬷听见吵闹,掀了帘子再一次往外瞧,这一瞧忽然平嬷嬷又给弄痴愣了。 哦豁,一盏的时间,地府突然就被忘川河给淹了啊! “哪个不长眼的推我的马车!”梨园当红的花旦谁不是被人阿谀奉承着、众星拱月着,今日大早起来排在阮府门口心里那口郁气还未缓过来呢就直接从马车里头滚出来了,当下不干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给我站出来!” “菊老板,是后面推的……”后头人抖着长枪趴在地上撇责任,“不是我。” “是后面的人撞到我的车……” “是后面那个不长眼的推了我……” 后面推后面,后者指后者。 “是他抽了我一鞭子,我为了躲才撞到阿夹的车……” 菊老板抓着马车轴爬起来,目光盯向最后完好无损的马车,幽幽如淬毒:“后面的那个,你,给我下来!咱们都是来这儿赚银子的,先来后到你不懂没事儿,我教你,你打人算什么玩意儿……” “放肆!”平嬷嬷目光落在菊老板身上,“你这个卑贱的人怎敢用手指着我们的车,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何人!” 车夫仰了头,鼻孔呼出一口气:“还不给我速速让开!” “老子管你是谁!”卑贱两字戳了菊老板痛处,菊老板站起来,挺了腰杆子,一脚踹开了想来扶他的小厮,“都是出来卖的,你这个卑贱之人还比我这个卑贱之人高贵了不成!再不下来赔了我们戏班里头被你撞的东西,老子去顺天府衙门状告你们!” “你!”平嬷嬷被气的郁结,拿着帕子颤颤抖抖,“你你你……”你敢说长公主是出来卖的。 众人还在地上尚未爬起来,巷子口传来马蹄声,拐了巷子那为首的人还未瞧清巷子里头的情景,张嘴就扬声道:“圣旨到,阮府的阮将军快出来迎接……” 尖锐的声音由看清巷子前头后,一嗓子呛在喉咙里头,“这、这是演的什么呢,水漫金山不成?” …… 长公主想要去阮府示威一番,想去阮大娘子面前扫视一番的如意算盘就这般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头。 阮府前头人与箱子多的车子压根进不去,太监可以放下身段挤进去宣读圣旨,长公主如何能够拎着裙摆跨越这如忘川水一般的鸿沟……会死人的! 绝对不能进! 但皇帝圣旨,众人必须跪地接旨。 长公主既然已经来了、已经听到圣旨,自不可甩下一句“本宫不听,先走了”转首就走,只好由平嬷嬷搀扶着下了下了车马,跪在巷子最外头,与一群戏子一道恭听圣旨。 圣旨内容简单,着重便是将阮禹封为一品世袭镇北国公爷,但礼部尚大概是人老了爱卖弄文采以示自己长江前浪尚未被推死在沙滩上,居然滔滔不绝写满了对阮禹的赞美之词,更是将他几年下来的丰功伟绩都大肆渲染了一番。 太监拿着圣旨吐沫横飞足足念了半个时辰有余,听得长公主头晕眼花心中百般煎熬差点连死的心都有了。 待太监念完圣旨,长公主呼啦站起来,刚想上马车,阮府的小厮由前头挤过来请安道:“公主,大爷让小的来给您请安给您开道的,公主您请等等,那些唱戏的正在安排进府,等他们进去了,小的就领公主您进去……对了,公主,大爷让小的问问公主想听什么戏曲呢,正好可以趁这时间点上一出。” 前头那被抽的老旦听到了,转过来建议:“《王婆骂鸡》可好?” 正文 第44章 飞升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长公主一把由阮府大门前哭到了皇宫里头,直呼自己不要活了,风风光光活了大半辈子,却因想去慰问一番阮大娘子这个未来儿媳,跟那些个三教九流挤做一团被气被惊被吓又跪又恼,简直作了天孽哟! 云阳长公主一路哭进道仙殿,拿着帕子捂着胸口连声呜呜咽咽对大晋皇帝讲前因后果:“皇兄,皇兄您可得为臣妹做主了呀……” 道仙殿本叫勤勉殿,乃是皇帝处理朝政之地,自打七年前,皇帝在皇家道院朝阳观祭拜时偶遇仙家道人,而后弃暗投明去修仙追求长生,把勤勉殿改成了道仙殿,以示一心要得道飞升脱离世俗苦海、藐视在苦海挣扎的凡人的决心。 “云阳,”皇帝坐在莲花座,这几年的修仙求道让他越发道骨仙风,“世俗之人如地上蝼蚁,世俗之事如天边浮云,你又何必在意这些琐碎之事,且放宽心神与朕一道求神问道罢。” 皇帝脸上露了笑容:“再过一月,陆天师所炼制的九转飞升丹即大功告成,届时天庭仙门大开,朕即能飞升成仙永享仙福长生不老了。” 云阳长公主拿着帕子一下子停了声,她抬首瞧一眼莲花座上的皇帝,面色红润头发花白,这分明就是五石散嗑多了病入膏肓、回光返照要归西的前兆啊。 “皇兄……”长公主噫一声,一把扑到皇帝脚跟下头,“云阳尚在红尘沉浮不能自渡,您如何能舍下云阳而去啊,太子年纪尚轻,还需皇兄从旁指导……” 皇帝执迷不悟,伸手搭上长公主的头温和笑道:“不必惊慌,朕已让陆天师炼制了七七四十九颗仙丹,届时朕会带上你等一道飞升天庭永相天福……” 皇帝如此这般让身旁的近亲都由地上贫籍转为天宫仙籍的高尚情操让长公主深深为之一抖。 长公主捂着帕子咽了两口痰,小心翼翼问:“皇兄打算将这七七四十九颗仙、仙丹赐给何人?” 皇帝笑道:“必有你和钰哥儿一份!” 长公主再噫一声,忽然就泪流满面。 皇帝道:“你不必如此喜极而泣,你与钰哥儿这些年对朕的心意与衷心朕都知晓,朕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长公主眶中的眼泪滚得更大颗了,伏地跪在地上惶恐告退:“皇兄,钰哥儿昨日有一些不适,云阳先行回去瞧他一眼,不然若一月后不能服用皇兄您赐的神丹可、可不就不美了?” 皇帝点头称是。 长公主退到殿门口,忽的想到什么,转身擦了眼泪又道:“皇兄,阮府镇北国公爷为我大晋立了大功,镇北国公爷如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仙丹必是要赐上他兄妹二人一颗的。” 要死必是要让那两个挨千刀的渣人先行一步的。 皇帝回想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阮府的镇北国公爷是谁,眉头一拢,道:“朕本欲不愿将如此珍贵之物赏给他人,既然云阳你如此看中阮氏兄妹,朕再想想如何仙丹作何分配。” 云阳恨不得脱口而出说自己与钰哥儿那份恩典不要也罢,但如此触犯圣颜的话她这会儿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只好点头称是这才步出道仙殿。 出了道仙殿,长公主提着裙子飞奔去太子所在的濂政殿。 不得了了! 她皇兄得了失心疯,作天作地作大死,要整个皇族一起归西,送葬了整个大晋江山了! …… 阮府本因长公主到来,想全数到门口恭迎一番长公主大驾,可这般堪堪接了圣旨,尚未将圣旨迎到楼阁供奉起来,那边小厮传来话儿说,长公主挤不进来已经离去了,离去前还点了一出《王婆骂鸡》呢! 阮禹不懂这深宫妇人的复杂心理与那孤来寡往的独特气质,摸着下巴不解道:“这长公主倒是喜好颇为独特,居然喜欢看骂鸡。” 他瞧一眼身旁纤纤细弱的嫡妹一眼,心中忽然开始不舍将妹妹嫁入长公主府中。 虽皇帝赐了宅子给钰王,但若有个爱听骂鸡的婆婆,这婆媳关系只怕是不好处理呀。 阮凤虽在深宫守寡过十年,此刻也无法与长公主惺惺相惜:“哥,长公主都走了,咱还听骂鸡吗?” 阮禹问:“你想听啥?” 阮凤“哦”一声,“我想听《天仙配》呢。” 阮将军瞎了眼,望着自家妹子脸上惨不忍睹的姿容,心道:自家妹妹这盛世容颜与那慕王府的癞蛤蟆世子可不就是一个天上仙女一个地上董永,整一出名副其实的天仙配么! 大手一挥道:“唱!《天仙配》!” …… 阮府咿咿呀呀被赐了天大荣耀又唱起大戏,慕王府冷冷清清。 慕世子昨夜一夜无眠,捧着信默默算着如今京城的慕王府中尚有多少家产能变卖。 待许管家送来早膳,又命许管家打开库房让其清点库房中的值钱物件。 许管家见慕世子点得认真仔细连一两都记录在纸上,不禁上前问道:“少爷,怎么了?您是打算将这些清点出来都带回云南去吗?” “不,”慕澈在纸上写下一个青花瓷瓶的名称,道,“我写下来的这些,你明日让人送到阮府去罢。” “啊?送去阮府?”许管家跟不上形势,听不懂,但这一吓非同小可,“少爷,您、您这是打算上阮府提亲?” 慕澈捏着手上单子,心中涌出了满盆的泪,面上镇定摇首,淡眉淡眼淡淡然道:“不,我昨日将阮大娘子给打了,今日送些小礼过去给她赔个罪。” 许管家“喔”一声,接过慕澈递来的单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单子上所写的东西,咦一下,复瞧一眼,呀一叫,再望一眼,一口血气由脚底板涌上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黄天在上。 后土为证。 他家少爷若是没有被阮府大娘子迷了眼蒙了心,他死都不信! 正文 第45章 赔罪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檐上一只鞋,赔了十二万八。 许管家瞧着那一车车拉出门的箱箧,只觉自己同这王府一样油尽灯枯就要奄奄一息了,“少爷,阮将军心中说的那九天玉露膏,世间真是有此物吗?” 十二万八啊,要知道当年太子大婚迎娶户部尚的千金才花费一万多两呢! 这么多银子都够娶十个太子妃还有多! 慕澈瞧着最后一辆马车出了门,翻身上马道:“绝没有此物。” “啊?”许管家见慕澈一手扬了鞭子,来不及从那斩钉截铁的五个字中反应过来,直愣愣迎上前小声道,“少爷,此次去阮府赔罪,您是真打算与阮府合作?” 慕澈道:“眼下情形,与阮府合作是咱们最好选择。” 许管家了然点首。 早晨,他派遣出去送信到云南给慕王爷的阿哆,带着一身血红跑回来说出了城便被人给识破,招来了杀身之祸,幸好阿哆机灵,将之前慕澈所交付的信笺一口吞入了肚中。 “对了,”慕澈本欲扬鞭而走,忽然又折回来,“晚上我回府吃,你且让厨房备晚膳。”想一想,又道,“不必太多菜。” 十二万八千没了,以后府中还是能省皆省罢。 许管家吭哧一声,好半响才憋出一个,“是。” 阮府这个杀猪剥皮一毛不拔的癞皮象哟,掏空了慕王府的家产,居然连一顿晚膳都不留请自家少爷。 慕王府中出了这么多马车,又让慕澈亲自送出,很快让府中的刘大娘子知晓了。 “去了阮府?”刘大娘子停了手上的笔,侧首详问道,“潋表哥送这么多东西去阮府做什么?” 丫鬟小声道:“最近府中的口风都紧的很,奴婢只瞧见了世子爷出府偷偷让人跟上去看见的,还没打听出来世子爷去阮府是做什么。” 一顿,丫鬟又道,“陈良回来还说,阮府门房似乎挺不待见世子爷,世子爷在阮府门口等了许久才进的门。” 刘大娘子这会儿可没闲情逸致做画了,放下笔道:“你真瞧清楚了,潋表哥吩咐装的箱子都是贵价之物?” “千真万确,姑娘,可是奴婢亲眼瞧见的。”丫鬟肯定道。 “那表哥会去阮府做什么?”不能怪刘大娘子不急。 阮府大娘子与慕澈一道被人掳走,一道在外头置了一夜,她这么多年深知慕澈是极重情义极重诺言的,他若觉得必要负担起对阮大娘子的名声上门提亲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被刘大娘子羡慕嫉妒恨的阮太子妃这会儿正捏着红豆糕在听《天仙配》。 台上董永站在鹊桥上抓着七仙女的手深情唤了一声:“娘子……” 门房小跑过来弯腰贴耳禀告:“大爷,慕王府世子爷来了,说是上咱们府来赔罪的。” 台上七仙女眼泪盈盈哭噎一句:“相公,妾想的你好苦……” 阮禹一把将红豆糕全数塞入了口中:“带了赔礼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门房盈盈笑道,“小的瞧见足足来了两车箱子呢!” 阮禹道:“请进来,引到东花厅,上杯茶……”气息一顿,阮将军接着吐完最后俩字,“晾着。” 门房“哎”一声,利索退下了。 一旁朱守城饮着茶,一手放了茶盏,一手打开折扇笑盈盈探过头来:“将军,再晾也是要将大娘子给晾出去的,还是莫学玉皇大帝做了那恶人罢。” 他嘴一努,示意台上。 鹊桥相会的董相公与七仙女已相拥在一道互诉衷肠,真是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夫妻相会。 “且我瞧着,慕世子若真将咱们个送去的份赔礼给备齐了的话,此人品性倒也不差。”朱守城摇着扇子笑道,“至少慕王府还养得起大娘子便是。” “我阮府缺了银子么?”阮禹不悦。金山银山,阮凤茗若是要,他就能给他堆出来。 朱守城拿扇子给精英神武但就是不想嫁妹妹的阮将军扇风:“将军,俗话说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既然这人自动送上门了,咱们不去见上一见可惜了,咱这就去见上一见?” 阮禹抢过扇子道:“急什么,你妹妹招婿还是我妹妹招婿?晾他个把时辰又饿不死他。” 阮凤坐阮禹一旁,听得声音,好问:“哥,你和朱先生聊什么?” “哦,”阮禹道,“府中来了客人,他送了一点礼物于你,老朱让我去见见那人。” 阮凤咦一声:“京中尚有认识我的人,我刚京中不久便送了礼于我?” “有,怎么没有?”阮将军一贯的对妹妹迷之自信,“过些日子待你脸好了,发上一些帖子请一些闺秀来咱们府上开开花会,到时只怕整个京中的闺秀都要来咱们府上结识你。” 朱守城笑道:“正是,如今将军正当红,想来巴结大娘子的人必然会不少,届时大娘子只怕会有一阵忙碌。” 阮凤不敢小瞧了这幕僚朱守城,腼腆一笑道:“我不喜这类赏花聚会,知己得一二足矣,哥哥在京中资历尚浅,我不可给哥哥惹了麻烦。” 朱守城哈哈一笑,赞道:“大娘子是个妙人。” 正说着,昨日出去的范明匆匆进来,瞧见阮凤,站在门口顿了一下,一脸欲言又止的瞧阮禹。 阮禹知他定是查到了什么,但院中除了几个唱戏的,没有外人。 再说了,庭院空旷,范明就算站在前头禀告,也只有他们这几人能听到。 “进来说。”朱守城在阮禹示意下,招手道。 范明是去查城东的宅子的,他快步过来就低声道:“将军,您昨日让我去查的宅子有不妥。” “如何不妥?” 范明道:“这宅人没人住一直是空着的,宅子主人先前是一个商贾,姓陈,在这宅子里置了外室,后来这事儿被陈太太发现了,过来闹了一场,将人给接回去了,六年前,陈家举家搬迁到了苏州,说起来这宅子已经七年没住人……” 阮凤道:“可宅人却定期有人打扫,一桌一椅都未成染上灰尘。” 正文 第46章 见客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这正是范明想说的。 “正是如此,”范明热情洋溢道,“还是大娘子心细,大娘子身为闺阁女子,心思玲珑能从短短时间的便瞧出宅子关键的不妥之处,在下很是佩服,这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阮禹一扇子扫过去:“别拍马屁,先讲重点!” 范明肃穆道:“属下去陈家曾在京中的主宅打探过,主宅早在六年前已经变卖给刑部苏侍郎,其余陈家在京中的产业,陈贾都已变卖,唯独城东东安巷子那户,却一直没有变卖掉。” 林馗道:“那陈贾可是舍不得当初与外室的缠绵情义,所以留着睹物思人?” “思你个头,”阮禹道,“若犯浑了就先去冲个凉水,你没听范明说,陈太太当年已将人接入家中过了明路,那陈老爷日日对佳人都能对成黄脸婆了,做什么留个宅子人又不来光秃秃思人!” 朱守城猜道:“范明你的意思,这宅子也许暗中已经变卖掉了?只是有人挂在陈贾名下为了不引人耳目?” 阮禹觉得这猜测不无道理,沉思半响,又问范明:“腻还查到些什么?” “这宅子一直是城西街的一个寡妇六姐在打扫,属下今早辰时等到了六姐,旁敲侧问下知六姐每日辰时都会过来打扫,工钱是陈府在六年前走的时候给的,一共给了二十两银子,但她说,这个宅子一直就是空着的,一直没有人来过住过。” 林馗挠头想不妥之处。 朱守城摸着下巴思考。 阮凤侧头沉思。 阮禹摇着扇子站在几人中间。 台上的戏曲还在咿咿呀呀。 阮禹一把收了扇子:“想到了没?” 阮凤在朱守城前头不可自作妖自作死,老实摇头:“尚未。” 林馗道:“六姐一次收了二十两,七年都守约,是个厚道人。” 朱守城道:“这宅子若跟刘衍或瑾王有干系,还得等白家兄弟回来,得从两人那边下手,我倒觉得这宅子跟瑾王有脱不了的干系。” “啪”一下,阮禹扇子一拢,手一挥:“赏!台上每人赏二两银子,明日再来唱!” 一个戏班子怎么都有几十人,镇北国公爷一出手便是百两银子,众人喜盈盈跪地就谢恩。 待台上之人全数退完了,阮禹说:“白荣、白凡是否尚未回来?” “昨日才去的,只怕刘衍这一会儿连门都没出过呢。”林馗道,“他俩就蹲在慕王府前头啃包子等着刘衍啥时候出门罢。” 阮禹吩咐范明:“你且再去盯着那个六姐,看她说的是否全数属实,再想办法从六姐那里下手问出点什么来,。” 范明懂阮禹意思,这才短短一日,六姐自不会对陌生人剥开心扉也许有所隐瞒或话中有假,直接应声告退。 说到了慕王府,阮禹倒是记起来花厅所坐的慕澈了,打开折扇放在胸前,风度翩翩道:“来,咱们先一道去瞧一瞧那来见我这个公婆的丑媳妇。” 阮凤侧了头:“哥哥是要去见送礼于我那人?我不能去见上一见?” 林馗笑道:“大娘子放心,将军必不会为难……”朱守城提脚踹在林馗小腿肚上,林馗哎哟一声,往前踉跄两步。 朱守城神情淡然面不改色:“林副将,你腿虚了?年纪轻轻就腿虚可不行,你可得多吃些猪蹄以形补形了。” “我……”林馗自知说多了话,拿眼瞟惶恐的阮禹。 “晚上让厨房备猪蹄。”阮禹只嗯一声道,“让他好好补一补。”望着阮凤又是一笑,“这人头一天来府上拜访便说他特意携了礼给你,我怕这人心怀不轨,还是先去瞧一瞧才好,茗茗你这会儿只怕会累了,先去午歇会儿。” 朱林两人衬着霸气侧漏的阮将军,三人前后有序去了前院东花厅。 阮凤站在院子里瞧三人离去,从袖中抽出之前从慕澈手中讹来的玉佩,望着。 二十三年前的今日,身在云南的慕王爷应该还未知晓慕澈被杀的消息。 今日二月十一,离慕家军攻入帝京正好还有百日。 这一次,慕澈在不周山无恙,是否还有人会让他命丧他处,让历史重演? “姑娘?”碧莲见阮凤拿着看得入神,不禁上前低声道,“这儿日头毒了,咱们可要回去?” “回去。”阮凤把玉佩往腰中一塞,“回去你给我研磨,过几日,你家姑娘请你听苏州评弹的新曲目。” 在咏堂宫寡淡了十年,苦咽了、痛忍了、难渡了,上天既让她重回人间,不率性随心去搅刘家一个天翻地覆,都不对不起这放诞不羁、命途多舛的人生呐。 …… 慕世子被阮府小厮引到前院东花厅,坐在那儿一个小丫鬟过来上了一杯茶后,再见不到任何人。 他在玫瑰椅上空座甚久,眼巴巴看着一旁的盆栽都快将那盆栽瞧出一朵花来时,终于听到脚步声。 阮将军摇着折扇,身穿家常长袍,扇上字体龙飞凤舞衬得一身翠衣的阮将军似乎同字体一般潇洒不羁。 他三人就这般以一副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一如“一枝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的潇洒姿态飘进东花厅。 慕世子起身抱拳作揖:“阮将军……” 林馗手一伸,道:“诶,圣上今早下了圣旨,将军如今已是镇北国公爷,世子爷可不能再唤将军二字了。” 阮禹缓缓摇着扇子,等着。 慕澈略一顿,从善如流再做一揖:“阮国公。” 阮禹“嗯”一声,略微抬了下巴,伸手道:“慕世子不必如此多礼,坐罢。” 慕澈在玫瑰椅上坐下。 阮禹瞥一眼小方桌上的茶杯,转身道:“怎么办事的?慕世子来了也不礼待一些,茶水喝完了不给慕世子添茶是做什么?慕世子是谁,慕世子可是咱们府上的贵客,是重客,能跟那些上门巴结讨好我的两面三刀之人相比吗?!” 小厮明明是听了门房的两字“晾着”才这么做,这会儿被阮禹指着骂,即便心中有委屈,跪在地上半句也不敢说。 阮禹这么一会儿可骂不尽兴,一把收了扇子又对着地上小厮再道:“慕世子大方之家出来的清华人物,从来最知礼数最重规矩,从来不半夜去爬墙夜扰小娘子,从来不会当街打人甩出自个儿鞋子,你们连茶水都不给他添,是想让他笑话咱们阮府一点规矩也不懂吗?!” 慕澈坐在那儿听着阮禹如此这般夹枪带棍指桑骂槐的一顿话,差点就给跪下了。 正文 第47章 棋逢对手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禹骂尽兴了,坐由上座,吃了口茶这才又对慕澈和气一笑:“方才宫中来了封赏圣旨,在下得了一品镇国公的爵位府中上下高兴,便听了个小曲儿,这一高兴着实是怠慢慕世子你了。” 林馗与朱守城分站阮禹两侧,一文一武如展昭与公孙策站包大人两旁。 慕澈小心翼翼坐在下首,在三人炯炯目光下好似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理寺待审犯人,即便他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生,这会儿居然也是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半分:“阮国公客气了。” 如今阮家权势正煊赫,别说阮禹听小曲儿来晚了,就算人家再去午睡一会儿起来再见自己,他不是照样得乐呵呵说没事? 阮禹再饮下一口茶,放下茶盏道:“不知慕世子此次大老远来我阮府是……” 这人挖了大坑推人往下跳还要揣着明白装一番糊涂。 慕澈终于从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看见了阮凤当初那无耻厚颜的身影。 “昨日在下不慎误伤了贵府大娘子,今日特意过来赔罪。”大事关头,慕澈不可挡不住对方的锐利眼神而悻悻告退,只好拿钱消灾,献上赔罪的礼单道,“愿大娘子早些康复,让在下心中少一分愧疚,这些小物聊表在下得一番绵薄心意。” 阮禹“喔?”一声示意朱守城去接单子。 朱守城目光犀利,接了礼单一目扫过便大概估算了上头的总价,朝阮禹略一点头,暗示单子所列的够了那十二万八千。 恨不得慕澈拿把大刀来与自己双人对决的阮禹瞧见朱守城暗示,果然脸色更难看了。 在阮将军的人生字典中绝对没有“拿人手短”之说,呵,他家大业大的阮府稀罕这小门小户凑出来的十二万八千? “嗯,慕世子有心,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这礼单阮某就却之不恭,收下了。”阮禹站起来,“时候不早,既然慕世子道了歉赔了礼,慕世子人贵事忙,阮某也就不留客,刘管家,送客。” 慕澈:“……” 我一点儿也不忙,真的…… 慕世子虽有自知之明猜中了会不留晚膳的结局,却不想阮禹连给自己多说几句的开头都没猜中。 “阮国公,在下还有一要事要说……”见穿着短衫的管家进来,慕澈豁出去脸面,该有的官腔都不打了,站起来阻道,“现下且不可送客,再留一留我罢……” “贵客不能留,留来留去会留成仇。”阮禹截断话就道,“刘管家,为了你家大爷少个仇,还是快些送客……” “阮国公,大丈夫处世处,当交四海英雄,在下定不会将阮国公当成仇人,还请阮国公再听我说一事。” 阮禹佯装看不懂他脸色:“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才甘若醴,慕世子,时候不早,还请。” 慕澈不死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阮国公,我慕澈一片冰心在玉壶,我是真有要事要与你商量……” 阮禹拂袖不悦:“你我共同为大晋效力,明日便是早朝,慕世子有话要说,明日到宫中咱们再说亦是不迟!” 两人你一言我一顶,各自不退让。 慕澈真是料不到阮禹不仅会带兵打战还这般的铁齿钢牙,他争锋相对、油米不进没半点想听自己说想商议的意思,慕澈当下被逼的毫无章法。 他本就不是什么聪明险诈人物,在不周山若不是有阮凤一路心细护着,只怕这会儿已经在地府乐呵呵喝下孟婆汤去投胎转做畜生道了。 阮禹见慕澈站在那儿憋红了脸,半句吐不出来,大乐道:“刘管家,送慕世子……” 这“出府”两字尚未吐出来,屋中众人就见慕澈双膝一曲,对着阮禹就给跪了下来。 这一跪直吓愣吓傻吓坏了屋中众人。 慕王府世子,皇帝亲封的正四品世子,他可以跪天跪地跪皇上,却绝没有跪阮府大爷之说。 慕澈仰了头,望着阮禹,嘴里巴巴道:“阮国公,在下是过府来提亲的,还请阮国公静下心听、听在下的一番肺腑之言。” 好一句过府提亲! 绝了的在下过府提亲! 去了他娘的你亲自过府提亲! 阮国公爷悚然一惊,一下子暴瞪起眼,一口气提上来,却怎么都将这口气咽不回去了:“你再说一遍,你是来、做、什、么?” 慕世子独自勇闯天涯,不成功便成仁,心一横学了阮凤那股子厚颜无耻,张口再道:“自不周山中一道与大娘子被歹人掳走,我与大娘子共患难,此情弥足珍贵,大娘子才情容貌让我倾心不已,故而,慕澈决意非大娘子不娶,特意趁此时机上门求亲,还私心望阮国公能应允成全。” “你你……来来……我我……”阮国公倒吸一口冷气,转念之间又憋红了脸,由红转紫由紫转青由青转黑……开始自乱阵脚全身颤抖,连气都吐不出来了。 这个慕王府世子真真厉害了呐。 原来这十二万八千不是来当赔礼的,是当提亲的聘礼的。 竟然抠到一分银钱掰成两分用,一石二鸟了啊! “快!将军将自己给噎着了!”林馗发现的早,一把拍下阮禹后背,将人的气给咽回去,他抹着眼泪道,“将军,你可得保重自个儿身体啊,大娘子乃是好家女,一女好百家求,慕世子非大娘子不娶,亲自上门提亲可见用心,将军你该高兴才是。” 高兴你妈个头啊! 官媒敞开大门做生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他妈高兴他自个儿脑子烧糊了亲自上门提亲了! 世间最大的过错是什么? 写信的时候没在信中洒上断肠散! 阮禹挂在林馗身上,瞧着地上慕澈,一下子好似被抽干了所有气力:“慕世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不伦不类多次坏我妹妹清誉,到底要置我妹妹于何处?” 来都来了,话也起了头了,慕世子深知这会儿再要脸面已太晚,干脆撒泼不要脸放下身价一溜到底:“大哥放心,今日得了大哥一个应允,慕澈必定回府就媒人上门,三六礼八抬大轿迎娶大娘子……” 慕澈话尚未说完,就听林馗叫道:“将军,你怎么了?怎么翻白眼了?” 当日你一封信讹我十二万八,今日我一跪拐你一个亲妹。 天道从来公允,就该这般魔高一丈道高一尺! 正文 第48章 见礼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国公爷一如娇弱小姑娘,双眼一翻,晕厥过去,且不管他是真晕还是假装,这一昏直直吓坏了屋中众人。 好在朱守城遇事镇定性子沉稳,他有条有理的指挥着林馗扶阮禹进内堂,又吩咐小厮去请太医。 最后,他对慕澈躬身施礼:“慕世子,阮将军如今身体不适不宜再受人打扰,慕世子还是先请回罢。” 慕澈连最不要脸面的亲自上门提亲都说出了口,这会儿即便死皮扒赖也走不得,站在那儿不动道:“阮国公这模样因我而起,我怎可一走了之,定要见阮国公无恙了,才可放心回去。” 朱守城非阮府主人家,客人死皮赖脸,他也不能将人乱棍打出去,只要让慕澈站在庭中等着。 不一会儿,阮国公昏厥的事儿传到海棠院。 “哥哥昏了过去?”阮凤大为吃惊,“会有何事让哥哥昏过去?” 慕世子极不要脸亲自替自己上门提亲这事儿在前院东花厅发生,这事儿关乎女子名声,朱守城见阮禹晕厥,直接让在场人都守了口,不得外传。 因而,这会儿来传话的婆子也不知大爷为何就晕了过去。 “我去瞧瞧哥哥。”阮大娘子带着碧莲匆匆赶到前院。 进了垂花门,远远就瞧见慕澈一身绯衣,像个站岗的士兵一般,挺直如松柏的站在庭院中。 午后阳光西斜,映在他身上,拉长他身影,显得越发身长玉立一如芝兰玉树。 阮太子妃手指头抿着帕子激荡的想:真是一个英俊漂亮的少年郎。 秀色,可餐。 慕澈独自站在阮府前院中庭,眼瞧着上头梨花一朵落下,再瞧着另一朵落下来,簌簌落满他衣襟时,终于余光瞥见了走来的阮凤。 二月天凉。 慕世子却蓦然就红了一庞脸颊。 他转身躬身向阮凤见礼:“大娘子有礼。” 好像二人如此正式见面见礼,还是头一次。 不知她脸上那红印是自己所打的缘故,还是人若看顺眼了便真的会越看越秒,阮凤那无盐之貌这会儿在慕澈眼中居然透出了一丝娇媚之态。 不要脸真是一个天下无敌的好技能妙本事,它能让一人极快的结识熟悉另一人。 “慕世子有礼。”阮凤站在他前头,仪态端庄回上一礼。 慕世子听着这人甜糯声音,瞧着这人如霞的裙摆,呼气吐气间,连耳根都红透了。 这人一直以性轻厚颜的真面目待他,他前日从许管家那儿知晓了这人对自己的爱慕,今日跪在地上却阴差阳错向阮禹提了亲…… 所以,他也真的是很害羞啊。 慕澈极力遏制住脸上的热意,道:“大娘子不必如此多礼。” 却见阮凤站在那儿,没有要动的意思。 抬起头,忽又见阮凤探过头来,脸上漾出了颜色:“世子爷这会儿又在脸红些什么?” 一口气洒在他脸上,慕澈一个激灵,正以为这人又要吐什么轻薄语句,却不想阮凤一把伸出手揪住了他衣襟,恶狠狠道:“我哥哥在里头躺着,你在外头站着,可是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卑鄙龌龊下流无耻之事?” 前一刻艳阳日,下一刻雷雨天。 慕澈那股子火热娇羞被这盆大雨浇灭的半分不剩,犹如被凶狠土匪绑到山上的压寨夫人,对望着她的眼,梗着脖子抖着唇不敢不从:“我有要事想与阮国公商议,只是阮国公不愿听我讲,我便……使了一些法子。” 阮凤微挑了眼眉:“你对我哥哥说要娶我了?”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慕澈气息一窒,重重一咳。 阮凤放开手:“快说罢,慕世子今日来阮府是做什么?” 慕澈不能领悟阮太子妃翻脸如翻的精髓,支吾了一会儿,这才褪去青涩的局促、放下所有芥蒂说正事道:“我前日让我府中管家送信去云南,今早那送信的小厮却被识破了身份,险些中途被截了信。” 阮凤看他:“世子爷在信中写了是何人绑架掳走的你?” 慕澈点首:“我将你与我怀疑之事都写了,我阿爹远在云南,我京中之事他本欲就知之甚少,若想知事也已延误两月,这一次事关重大,若有人想借我之死挑拨唆使我阿爹,我远在京城长鞭莫及,只能提醒我阿爹小心提防。” “世子爷,”有一事,阮凤自打上一世起便想知晓,“咱们如今同坐一条船乃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世子爷也同我推心置腹一下说句实诚话,慕王爷远云南守着疆土边关,真没有冲冠一怒坐高位的打算?”、 “你……”慕澈悚然而惊,不自觉左右一瞧,见四下无人连碧莲都站的远,这才心有戚戚道,“你为何做此怀疑!你是怀疑我慕家一早就有造反的打算?” 阮凤眨两眼,“嗯?”一下:“没有?” 这一声“嗯”拖着上扬音,由鼻腔发出,像极女子对心上人的轻扯撒娇,如风如雪轻抚而来,瞬息让慕世子软了心扯了脾气:“应该、应是有的罢。” 慕澈吐了这话后,不禁心头一个巨跳,三魂飞出体内。 这会儿他是吃了什么药吞了什么毒,居然将这种诛九族的秘密都告知了这个不过结识三日的姑娘家! 慕世子打着冷颠心惊肉跳不知如何再开口撇清造反心,却见阮凤绽出了如花笑意,轻声道:“世子爷,不如我让我大哥助你阿爹一臂之力,帮你阿爹登上那至高之位,如何?” 正文 第49章 你发个誓罢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庭院深深,孤男寡女,嘴上所讨论的却是怎样起兵造反夺天子宝座。 慕澈结识阮凤不过三日,这人表面厚颜不正经,实则心细精明知通变,慕世子不敢大意,敛神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阮凤道:“嫁鸡随鸡呀。” 慕澈:“……” 好吧,这人表面厚颜不正经,实则还是轻荡无耻卑鄙下流! 屋内的榻上,阮将军扒拉着窗棂悄悄往外瞧:“林馗,你可听得见他俩在谈论什么?” 林馗没千里耳,但大体由自己脑子中想一想总是没差的:“看着好像在探讨嫁妆几许聘礼如何?”感受到阮禹如狼目光,略一顿,副将不服气道,“将军,你也莫要自欺欺人了,大娘子总不会与慕世子站在那儿探讨这届春闱文章罢,更不可能两人站在院子里头谋划一道造反罢!小姑娘家家的,能聊的只有这些了。” 阮禹偷瞄着那头阮凤对慕澈的步步紧逼,分明是自家妹妹瞧上了人家霸王硬上弓的目奸意淫模样,呜一声,眼中嚼了泪:“还不如造反呢,茗茗也能到时也不用母子分离。” 副将“咦”一下,“将军,你不就担心大娘子嫁了慕世子,届时儿子会在京中做人质,不得团聚吗?像你说的,只要造了反,夺了大晋这个天下,不就全数按将军你的意思来了?” 阮禹抡起拳头一把揍过去:“你当造反是切块萝卜,说造就能造吗?史官届时怎么写?千古骂名怎么背?天下人唾骂能不能承受?还有,血流成河算谁的过错!” 副将哪里想到这么多,听阮禹滔滔不绝指出来,当下垂首道:“将军,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瞧着那头夕阳下的金童玉女,林馗又道:“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的,将军,你瞧,如今大晋皇帝求神问仙不理朝政,太子年幼大权不握,国库又空虚,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天底下的百姓过的实在不如意,就当说白莲教,这两年越发猖狂也没见朝廷有何动作来制止一下,想来,大晋如今离跨也不远了。” 林馗一击掌道:“咱们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将军若披了黄袍做至尊皇帝,指不定人人都要拍手称赞呢。” 即便如此,阮禹也不愿做那只出头鸟:“你以为皇帝很好做,每日里早起晚睡,自己吃饱了还要担忧着天下黎民吃没吃饱……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谁爱坐谁坐,你将军我是不坐!” 正说着,外间响起声音:“大爷,大娘子过来了。” 之前尚精神奕奕的阮将军一把软下来,躺在榻上,闭着眼朝林馗摆摆手。 林馗脑瓜子不灵活,不知这摆手其中的意思,可阮凤“哥哥”一句已经带了慕澈一同迈进来,他只好二愣子充诸葛亮,站起来朝阮凤做礼道:“大娘子,你来了啊。” 阮凤站在榻前探头小心往里一瞧:“哥哥如何了?可有说太医何时会到?” 慕澈也瞧一眼,心有愧疚:“阮国公尚未苏醒?” 林馗呜咽“嗯”一下:“将军到现在尚未醒呢,多半是给气的气血攻心了,大娘子,将军一向身子健朗,这次说倒就倒,日后若再如此,这可如何是好喔!” 他喊的大声,奈何演技着实拙劣,破绽百出。 副将犹不自知,想到阮禹适才的摆手,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朝榻上的阮禹哭嚎道:“将军,你放心吧,大娘子日后与慕世子结亲后,定不会嫁了人便忘了娘家、定会时时过府来瞧你的,再说了,咱们府上大呀,让大娘子与慕世子日后携手一道过来小住长住都是可以的嘛……慕世子,您说可以不可以带大娘子日后来府中小住?” 慕澈偷偷瞟一眼阮凤,在一旁小声一如新进门的小媳妇,手掌心都出了汗:“可、可以的罢……” 阮禹一个翻身,一口老血呕出来。 他就是瞎了一双狗眼,才把林馗这个奸细带在身边,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反揭了自己老底! 副将英明神武在阮大娘子面前一把拆穿了阮将军装昏假象,阮禹只好坐起来屏退左右与妹妹还有慕澈来一番促膝长谈。 “茗茗,你实话告诉哥哥,”阮禹神情看起来颇为复杂,“你真瞧上这小子了?” 阮凤却道:“哥哥,慕世子今日只是口不择言,他是有一事想与你商议才出此下策。” 这招迂回政策对阮禹居然不起作用,阮大将军拿眼斜着慕澈:“嗯?你只是口不择言,才拿了我妹妹的终身大事戏玩?”站起来,上前两步,阮禹又怒不可遏道,“你当了我妹妹是什么?有话对我说就要拿她出来耍一耍嬉戏一番,没话说就拿鞋子丢个一脸?” 人在他人屋檐下,慕世子一介蚍蜉撼不动大树,站在那儿面对阮禹的质问,下意识开口呐呐解释道:“不,不是这样……” “不是拿了我妹妹的终身大事戏玩?” 慕澈点首。 “不是有话对我说便拿她出来耍一耍?” 慕世子左右解释不通,再点首。 “是真心倾慕我家茗茗,可为她生为她死?” 这话……有些不对,“我……” “可是你适才亲口对我的,倾慕我家茗茗已久?” 慕澈一顿,他适才情急之下好似真的是这样说,点首。 “日后唯我妹妹一人,不纳妾、不拈花、不惹草?” 慕世子“啊”一声。 “啊什么?” “没、没……” “纳妾吗?” “不。” “通房?” “没。” “丫鬟?” “也没……” “好,那你就发个誓罢。”阮将军略感满意了一些,“明日你同我一道去宫中禀奏皇上,你倾慕我家茗茗已久,非她不娶,我向皇上替你们求个亲。” 慕澈:“……” 总觉得哪里好怪的。 正文 第50章 起誓书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禹这种上一刻我妹妹还是无价宝非卖品、你高攀不起,下一刻便降价打包大甩卖及货物一经出售概不退换的前后大逆转让慕世子一度反应未及。 待慕世子怔怔回过神来,他已经将手印都按在阮凤草拟的“卖身契”上了。 “卖身契”言词清楚,更有一派大家风范: 因慕王府世子苦苦慕恋阮府大娘子,又携带厚礼苦苦哀求阮国公下嫁其妹,阮国公感其诚挚真心,故而同意这门亲事。 慕世子为表诚心诚意,在此起誓与阮府大娘子成亲之后,余生唯阮大娘子一人,忠心不二绝不做一丝一毫委屈大娘子之事。 若有违背,不止天打五雷轰,更将整个慕王府及云南慕家军拱手赔于大娘子,自己净身出户。 慕澈于晋文九年二月十一歃血起誓。 慕世子手拿一式两份的“卖身契”,瞧一眼满意和蔼的阮禹,望一眼淡淡冲他笑的阮凤,只觉喉咙粘了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本欲带了十二八万千两上阮府做赔罪,再来个投石问路,与阮禹合作揪出掳走自己的幕后黑手,却不想,关键时刻一箭双雕?银子赔出去了,连自己这个人都赔了出去。 阮禹字写的不怎么样,却觉得自家妹妹这字写的分外好看,将自个儿这厢的起誓收妥帖了,想起一事,开口道:“对了,妹夫,茗茗适才说你有要事想要与我商讨来着,说罢,是什么事儿?你放心,咱们如今都是一家人,哥哥必定帮你们办妥的!” 慕澈:“……” 这画风转换太快,我承受不来。 慕世子这会儿终于领教到“这一家子都是葩,且是葩中的葩”这深刻教训。 他再深深瞧一眼起誓纸上头的一字一句,将纸折好塞进衣袖中,就将此番来此的主要目的给说明了。 娶阮凤,他在不周山中将人给背回来时也已有这番打算,算不得阮禹强迫。 堂堂男儿郎,也是该承担起女子清誉。 至于什么纳妾通房拈花惹草…… 慕澈眼睛眨眨瞟向阮凤,单以这人本事,即便自己不签这起誓,只怕不经她同意,这些纳妾啥的都是与自个儿无缘的罢。 “替你带封信儿去云南给慕王爷,让他小心刘家,在暗中查探刘家?这事儿简单的很。”阮禹听完慕澈所说,道,“虽说你苦苦慕恋我家茗茗甚久又苦苦哀求让我同意了你们的亲事,不过这事儿我也还是得告知你阿爹与阿娘,故而也整好了,咱们让两份信一道送到云南,届时让阿爹阿娘早日来京中喝个喜酒。” 单了十六年的慕世子一朝成了有亲事在身之人,他拿着那张签有大名、按有手印的起誓,落脚无声的飘回慕王府。 刘苒之前听了丫鬟的打探,心烦意乱之下早已让心腹丫鬟偷偷在二门处等着。 许管家担忧着适才运出去府的两大车东西,这会儿听慕澈回来,也是快速提着下摆迎出去。 见慕澈面色沉重,许管家深知在门外不可详问什么,只好同样一脸深仇大恨的跟在慕澈后头回院。 知画躲在二门的角落处,见两人一路缓缓而去,走远了这才回到榆园,奔进刘苒所在的莞院:“姑娘、姑娘!” 刘苒也一直正在忐忑等着:“怎么样?潋表哥真是将那辆车东西送入阮府了?” “奴婢瞧见那马车是空车回来的!”鬟点首道,“世子爷也是自个儿骑马回来的,奴婢还瞧见世子爷神色……” “表哥神色如何?”刘苒急道。 “适才世子爷从奴婢面前走过去,那神色有些怪……”知画回忆道,“世子爷一会儿眉头深锁,一会儿又是眉目含笑,好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苒一听知画的形容,颓然坐在玫瑰凳上:“潋表哥这个模样,可不就是少年的情窦迈开么?” “怎会?”知画道,“姑娘是说世子喜欢了阮大娘子?这如何可能呢,且不说阮大娘子是从漠北那种黄沙之地过来的粗鲁姑娘,就单凭日日相对,世子爷能日久深情的也该是对姑娘您啊。” …… 阮禹一路让林馗送了慕澈出府,一面将“卖身契”交到被刘苒丫鬟说粗鲁的阮太子妃手中:“茗茗,原本哥哥不同意你与慕澈这桩亲事,但就从适才看来,慕澈那小子实诚有担当,倒也不失为能托付终生之人……” 阮凤站在那儿一怔:“哥。” 阮禹交了纸,右手搭上阮凤左肩,又道:“哥哥自认没有考科举写策论的本事,识人倒有几分眼光,你挑的这个夫君应是比那钰王好,这么多年了,哥哥带着你回京原本就是想给你寻个好夫婿,如今遇上一个好的,又是你自个儿喜欢的,不失为一桩美事,所以哥哥这次就替你做主了。” 阮凤低首瞧慕澈所画在下头的押,红印上头纹路清晰,是一个大拇指的斗纹。 自个儿喜欢,喜欢慕澈么? 其实也没有。 她在嫁给刘善时的第一日便学了蔚大娘子,一把刀子划烂自己的脸,洞房花烛夜一招气死了已奄奄一息的太子刘善。 在咏堂宫守寡十年,她与那些同样孤寡的女郎们一道闲时聊过关于男子的一些荤话,但也没有饥不择食到才短短三日便中意喜欢了慕王府那年纪轻轻的少年郎。 不过,能让她由借口去云南瞧母亲的最好选择便是慕澈。 无论喜欢与否,她都要与他纠缠不清直到阮禹同意。 抬了首,思及上一世再过不久即将病逝的母亲,阮凤滚出了两颗泪:“谢谢哥哥。” 阮禹以为她是喜极而泣,哎一声,劝道:“再过两月你便及笄了,长大了,女大不中留……哥哥明日便去求皇上给你们指亲。等这信送到云南,慕澈父母都该过来了,届时哥哥就替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亲事!” 正文 第51章 钰王醒了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长公主因皇帝大仁大义的赐仙丹而炸飞了七魂六魄,待她去了濂政殿,将皇帝的走火入魔一说,却得了太子不冷不热的一句:“父皇重道向仙乃是好事,且此事本宫自有计较,时候不早,姑母还是先行回去罢。” 长公主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当初太子在十岁尚未成为太子时,她与瑾王想要让皇帝封的可不是这个四皇子,不过四皇子也有能耐,皇帝喜了求神问道,四皇子就饱读各家道法籍每日跪在勤政殿为皇帝解惑,皇帝倾信朝阳观遇到的长谪道人,四皇子便装天真烂漫的跟在长谪道人后面跑,还让长谪道人收了四皇子为徒。 皇帝总共五个儿子,但一个也没有四皇子这般虽没后台却有能耐! 一朝天子一朝臣,长公主自知多说无益,告退道:“四哥儿,姑母也是担忧大晋江山才特意来此对四哥儿一讲肺腑之言,既然四哥儿成竹在兄,姑母就先回去了。” “姑母,”长公主正欲退出,又听太子道,“本宫听说钰表哥病了?” 长公主悚然一惊。 钰哥儿昨日在府中发生之事,她除了杖毙发卖丫鬟之外,一切都已很小心谨慎不让人外传,居然不日便被在宫中的太子知晓了。 长公主脑中呼啦啦转着自己府中何人会是太子所安插的奸细,这边,又听太子道:“既然钰表哥病重,那钰表哥与阮府大娘子的亲事就暂且先放上一放罢,阮府大娘子也到适婚年纪拖不得,本宫再给阮大娘子物色好儿郎。” 长公主屏气动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确实是嫌弃着那阮凤茗的,只不过这会儿太子又不舔着自己给自己儿子指亲了,长公主有种好似自家儿子匹配不上人家的错觉。 太子说完了他该说的,端了茶盏:“姑母,时候真是不早了。” 这是明白白的送客意思,长公主袖子一甩,奔出濂政殿。 那样媳妇儿,谁稀罕! 待长公主一走,太子放下茶盏对身旁所站的男子道:“凉瑾,且由你娶阮府大娘子可好?” 乔凉瑾本是太子伴读,当初四皇子尚未登上太子之位,这乔凉瑾跟着四皇子少不得要被其他皇子的伴读欺负一些,乔凉瑾也是个忠心实诚的,见自己跟的四皇子每日里都会无故被绊几脚,便在家中练了一些腿脚功夫以便多护着四皇子。 从小到大,为四皇子挨过不少戏耍的折腾。 后来,四皇子被封为太子,乔家与乔凉瑾跟着太子鸡犬升天,如今乔老爷已做了刑部尚,把握大晋刑法,乔凉瑾这个乔家第三子年才二十,已是四品带刀侍卫。 “殿下,”乔凉瑾分外不解,“您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不将阮府大娘子许给钰王了。” 太子觉得这乔凉瑾什么都好,就是四肢太发达,脑子太不灵光。故而太子也只能让他做做护人安微的带刀侍卫而不是谋臣。 “你可知钰王昨日是如何把自个儿折腾出病的?” 乔凉瑾摇头。 太子嗤笑一声:“钰王在芳华楼里听信了蓟黎的乱言,觉得阮府大娘子是个漠北出来的野蛮婆子,便觉得自己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上头,故而同府中丫鬟荒唐了一个午后,就这么把自己的身子给弄虚了。” “这……”乔凉瑾张大嘴对钰王的荒唐甚为吃惊,过了半响,他复问,“殿下,那阮府大娘子可真的是一个漠北出来的野蛮婆子?” “怎么?”太子瞥一眼乔凉瑾,“你也嫌弃阮府大娘子不成?” “倒也不是,”乔凉瑾挠挠头,“只是娇小女子更像一朵花解语,更会讨人喜欢,既然要娶过来对上一辈子,下臣自也想寻个如意一些的媳妇儿。” 太子笑一声:“你放心,大理寺谢煜昨日过来向我禀告前日慕王府世子被抓之事,我无意询问过一番,阮府大娘子不似她哥哥虎背熊腰,谢煜说她文静大方,是个纤纤女儿郎,怎么样,放心了没?” 乔凉瑾还是不解:“殿下,阮府大娘子与钰王的亲事本就是您一手促成,如今为何又想将阮大娘子下嫁与我?” 太子道:“钰王昨日之事可不就是做给本宫看呢,他就是想告诉本宫,娶了大娘子会逼死了他。他能没脑子自此,未成亲就这般胡来,届时娶了阮府大娘子做出更出格之事,本宫这一红线不就牵错姻缘?都说阮禹宠爱妹妹,阮大娘子若了受了委屈,阮禹可不好对付。” 乔凉瑾回味半响,终于明白了:“殿下,您的意思,下臣若娶了阮大娘子,还得将她供起来,让她受不得一丝委屈?”这,就有些为难他了。 太子倒是相信一块儿长大的乔凉瑾:“你放心,女子出嫁从夫,只要那女子嫁于了你,倒也甚少会无理取闹,你不必将阮大娘子供起来,只要莫要像钰王太出格便是了……” …… 长公主从东宫坐马车回府,下了马车,她便问等在一旁迎她的嬷嬷:“钰王醒了没有?” “回公主,钰王殿下已经醒了。”那嬷嬷脸上欲言又止,半响又轻声附耳道,“只是钰王的行为与言语有些古怪……” “古怪?”长公主脸色顿变,“可唤了太医没有?” 长公主提着裙摆直奔钰王所在的院落。 钰王捧着钦天监所编写的黄历坐在床上望着那绣金线的床幔,神情很恍惚。 一旁两个丫鬟因昨日五个通房丫鬟被发卖杖毙的事儿,这会儿都如惊弓之鸟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站着。 钰王瞧完了那床幔,转过首来,开口就是问:“阮府大娘子与慕世子死了没有?” 丫鬟是长公主身旁的三等小丫头,听钰王阴恻恻问过来,跪地就回道:“奴婢,奴婢不不知道阮大娘子与慕世子的你事儿,但京中未曾听说有贵人离世,阮大娘子与慕世子应是尚在世上。” “还没死?”钰王翻一眼手上的黄历,已经二月十一了,要是没记错,他俩应该已经死翘翘了啊。 正文 第52章 求娶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钰哥儿!”长公主提着裙摆急匆匆跨进来,“你感觉如何了?” 钰王抬起首,看见风韵尚存的长公主,微微一怔。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在床上昏睡两日,做了两日可怕怪异又真实无比的梦境,梦中,皇帝吃仙丹暴毙了,大晋的江山被他人夺去了,血流成河,他为了保命,亲手弑母委曲求全投靠反贼,下半辈子那浑浑噩噩的景象让他越梦越心寒,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己床上,一切可怖之事尚未发生。 可,那梦境如此真实,如同上一辈亲身经历……到底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钰哥儿?”长公主见钰王睁大眼,目中无焦距直勾勾瞧着自己,也不答应,心头不禁突突跳,走近复问了一遍,“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告诉阿娘……” “阿娘……”钰王忽然就大嚎一声,扔了手上黄历往床内缩过去,“阿娘,你先别过来!” 他记得太清楚那时候自己一手拿靠枕亲手闷死了他阿娘的情景。 他那时候手抖的连整个身体都在抖,待靠枕拿开,他阿娘睁着大眼死不瞑目的情景他记了一辈子。 “钰哥儿?”长公主见钰王果然行为举止怪异,急切道,“你到底怎么了,我是你阿娘啊!”见钰王躲在床内依旧惧怕,她面上痛苦,妥协道,“钰哥儿,你若不想娶阮家那蛮女,就不娶了,太子已答应阿娘,不会让你娶那漠北来的蛮女,阿娘知你喜欢温婉女子,阿娘定会替你寻一户名门淑女……” 说到阮家那蛮女,钰王终于恢复一些。 他没杀他阿娘,他阿娘没死,一切的一切都是做梦。 “阿娘,阮大娘子……死了没?” 长公主一心在钰王的古怪上,闻言便道:“没死,她死没死都与咱们无关,你不用娶她了,阿娘已经去宫中让皇上收回成命……” “阮大娘子没死?”钰王喃喃一番,紧着又问,“那慕澈死了没?” “没死……” “也没死?”钰王更加怪,怎么会没死?这不对呀。 “钰哥儿,”长公主终于怪昏迷两日的钰王为何如此关心阮凤茗与慕澈的事儿,剜一眼以为是她在钰王身旁多嘴的丫鬟,转回来劝道,“那阮府的蛮女与慕王府世子两人在外头孤男寡女置了一夜,名声也毁的差不多了……不过如今咱们不与阮府结亲,又从来与慕王府没往来,他们死与死都与咱们无关……” “没关系?”钰王抬眼瞧长公主,这事怎么会与他们没关系?慕毓与阮禹起兵造反,可就因了这两个人的死而起呢! “阿娘,”左右没想通的钰王回想一遍长公主适才的话语,急问,“你是说阮大娘子与慕澈被皇、被人掳走后,在外头待了一夜就平安回来了?” “是呢,大理寺都介入这事儿追查白莲教了,钰哥儿……” 钰王打断再道:“阿娘今日替我去皇上那儿求旨,让我不娶阮大娘子?” 长公主点首:“太子已经答应不会让你娶……” “我娶!”钰王从床上滚下来就道,“阿娘,我要娶阮大娘子!” …… 慕澈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让许管家去端个匣子出来,待许管家寻出了一个楠木匣子他又觉得这个不够精致,自己个儿翻箱倒柜找出之前从云南带来的白玉盒。 当他从衣袖中摸出那起誓放入白玉盒时,立时就顿住了。 要死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一张自个儿被人拐卖去的卖身契,自己不撕它踩它,竟是还想当宝一般供起来?! “少爷,”许管家从门口到现在见了无数次自家主子的痴痴笑笑傻傻恼恼,深怕他因送了十二万八千受了大刺激而就此疯癫了,小心翼翼问,“您手上拿的是阮府给的回礼单子么?” 慕澈尴尴尬尬站了半响,“嗯”一声,心有些虚,“确实是回礼单子。”阮府回了一个阮大娘子而已。 许管家听后,喜道:“那少爷可得放仔细了。”阮府果然还是知礼数的大户人家,收了厚礼也懂得回礼。 慕澈有“嗯”一声,决绝的将起誓放入白玉盒,盖好。 许管家瞧一眼外头“诶”一声,“少爷,阮府的回礼怎么没让少爷一道带回来?” 尚未明媒正娶,这会儿青天白日带不回来。 慕澈:“等明日我先与阮国公一道进宫面圣之后,等我阿爹与阿娘入了京,她便能到咱们府上了。” 许管家不知这个“她”复杂程序,只觉得需皇帝与慕王爷王妃同意,阮府回礼非同小可,点首如筛:“哦哦,原来如此,阮国公客气大义,竟回如此贵重之礼。” 大义?贵重? 慕世子侧首一想,点点首:“回礼确实贵重,阮国公的客气大义么……”应该是没有罢。 许管家正高兴呢,门房过来敲门道:“世子爷,阮府有礼让我来带来给您……” “这么快?”许管家喜呀,喜上眉梢,这边自家少爷回了府,那头就送礼来了,打开门就问,“阮府送了什么来?” 门房提着一个食盒:“阮府来人说,这是昨日阮大娘子亲自去买的红豆糕,阮国公昨日自个儿都舍不得吃,今日特意送来给世子爷也尝一尝。” 许管家疑惑的接过食盒,回房放在桌上打开盖子。 一盘红豆糕映入慕澈眼中。 同昨日一样的盘子,一样的红豆一样的糕。 这这这……不正是昨日刘苒送过来、慕澈送出去如今又被另一种说辞送回来的红豆糕么! 什么叫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人不转心转。 什么叫有缘千里出孽缘,该是你的躲也躲不掉。 这盘红豆糕生生就演绎了啊! 正文 第53章 宫门遇上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寅时刚过,慕澈便要起来了。 今日早朝。 大晋早朝本七日一次,后来皇帝信了道日日沉浸在修仙之中,早朝更改为一月一次。 五年前,在宣武门外跪死了一个愚蠢的凡人内阁大学士之后,皇帝封了四皇子为太子,太子以示勤政,早朝改为五日一次。 但今日早朝是太子额外通传召集的文武大臣。 三日前慕王府世子于京郊被人掳走,谢煜查证两日,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禀告了太子,太子亦觉有蹊跷,故而又召集了群臣听取谏言。 慕澈一身四品绯色朝服,腰坠银鱼袋,一路从宣武门进去,尚未走多久,便听得后面有人扬声唤他:“慕世子?” 慕澈转回首,瞧见钰王一身朝服一脸谨慎、疑惑、吃惊……神情那是说不出的复杂,正双手插在袖中站在旁不远之处站着。 “钰王爷,真是巧。”慕世子对钰王施一礼,心生疑惑。 钰王这位皇亲国戚受朝廷一品封赏,自也能穿朝服上早朝,只是搁在以前,钰王从来也没见过上什么早朝,这会儿日头都未出来就见到钰王,着实让慕澈感到怪。 “不巧不巧。”钰王见这人真是慕澈,脸上那种种表情全数一扫而去,几步过来就欣喜笑道,“慕世子,我可是特意在这儿等的你。” “钰王爷特意在此等的我?”钰王这伏地做小之姿让慕澈更加疑惑,他想到一事,心跳不禁就是那么一跳。 莫不成他与阮大娘子在不周山这样那样的孤男寡女被钰王发现了,钰王恼怒他未婚妻子的名誉被自己所损,所以过来兴师问罪? 慕澈瞧着钰王笑靥如喇叭花的脸,心中又是一叹。 阮大娘子嫁于钰王可惜…… 不对啊! 阮国公昨日才让自己签了起誓,长兄为父,名正言顺,阮大娘子从昨日说起来已经是自个儿的未婚妻子了啊。 一阵春风吹过来,慕世子忽然红了两旁脸颊。 一股阴风刮过来,钰王瞧着慕澈抿嘴发红的脸面,只觉身上冷飕飕的。 见鬼了,慕澈这小子听见我特意在等此他,瞧着我脸红个什么劲! 听说慕王府世子终日里躲在慕王府,除了国子监,就连寻芳阁都从未去过,该不会喜好的是男人,又好巧不巧,喜了自己罢…… 钰王想到此处,顿时就一阵哆嗦,但昨日梦境中慕王府一路从云南砍到京城的势力摆在那儿,他又不得不巴结:“啊,慕世子,是、是这样的,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与阮大娘子被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掳走了,今日特意在此地等你,就想瞧瞧慕世子有没有大碍,你与阮大娘子都没没事罢?” 果然是要提不周山之事。 不知是不周山的凶险让慕澈练出了胆识,还是因阮大娘子如今的未婚夫君是自己,慕世子不仅心定如山连神情都带了点矜持:“谢钰王关心,在下与阮大娘子都无恙。” 这话,放在嘴里默念上一遍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钰王尚未反应过来,后头穿来一声:“真是巧呀,都在这儿叙上了?” 两人往后一瞧,瞧见阮禹一身武服走过来。 阮禹虽封了一品国公爷,但昨日才下的圣旨,朝服尚未准备好,这会儿还是穿着之前的武牟服。 这武官衣服站在前头越发显眼,“慕世子与钰王爷在这儿聊什么呢?” 钰王瞧见阮禹就像猫儿见到了大鱼一般,拱手讨好道:“阮将军,好久不见……啊,不对,应是阮国公才是,小王要给阮国公贺喜了。” “贺喜倒是不用,只是我有一事儿正要对钰王你说的,本想下了早朝再去府上拜会,如今一见正好。”阮禹从来干脆利索,做事不拖泥带水,站在那儿负手就道,“钰王,年前太子所提的舍妹亲事,咱们两家就这么算了罢,正好什么都未定下,圣旨亦是未下,咱们也不算毁亲退亲,各自再寻良缘,正是再好不过。” “啊?令妹不嫁了?”钰王大吃一惊,他今日此意过来,一来是因了梦境之事拉拢慕澈,二来就是为了阮禹的势力让太子赐亲,如今一听阮禹干脆的说嫁娶不相干,顿时慌了,“阮国公是否因为我阿娘昨日进宫退亲之事而耿耿于怀?阮国公切莫误会,我阿娘定不是嫌弃大娘子……只是她不知哪儿听信了道人言辞……” 阮禹本欲不知道这么多,这会儿一听钰王滔滔不绝的意思,看来长公主昨日进宫对自家妹妹嫌弃了一番? 别人骂我打我辱我欺我都可以忍。 可是,妹妹就算少一根汗毛都不能忍! 阮将军抬起手,竭力表现出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露齿阴恻恻截断道:“王爷,多说无益,这亲事咱们两家人本就未做任何承诺,钰王又怎可说长公主是进宫退亲?何来的亲事?王爷与长公主日后若再这般口无遮拦毁舍妹清誉,休怪阮某拼死去圣上面前告上一状!” 阮禹如此那番一腔怒气发作完了,转首瞧向慕澈。 慕世子脚下一抖,深怕对方露上一个笑颜就喊出“妹夫”这般不知害臊的话语。 他作揖行礼:“慕某给阮国公贺喜。” 显然,阮大将军也是一个有底线的正经人:“慕世子不必如此客气,时候不早,正好,咱们一道去濂政殿?” “阮国公请。” “慕世子请。” 两人一道顶着出升晨曦往濂政殿去了,留下钰王望着两人背影出了神。 梦境中,慕王府攻到京城时,漠北的阮禹紧跟着也到了,两人勾结在一起造反谋夺了大晋江山。 虽最后阮禹与慕毓两人命都不好战死在京外,但这谋反就是被两人挑起来的。 如今看来,果然两人在造反之前已勾搭在一起了! 前头,慕世子本同阮禹并排而行却有意无意的落后了一步,阮禹侧头说上什么时,却见慕世子垂眼低眉的应答着…… 钰王瞧着两人一人大佬一人小弟模样,突然不寒而栗。 该不会,慕世子真的中意男人罢! 正文 第54章 朝议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太子坐于濂政殿右侧,聆听众大臣对“剿灭白莲教”的看法。 皇帝不出席早朝,大晋国无君主足足五年,这不伦不类的早朝就这般维持了五年。 “如今白莲教猖獗,竟在京郊外头就敢对朝廷重臣下手,这事儿诸位爱卿有何高见?”待众臣行过大礼,太子也不废话,径直开口就问。 掳走慕世子与阮大娘子的是白莲教? 钰王站在下头,瞧着太子一旁空置的金座,分外不解:梦境中不是说是皇帝想削弱云南慕王府势力才派人去谋杀的慕世子,如今怎么就变成白莲教所为了? “殿下,下臣以为白莲教威胁我大晋之本,对之便不该手软,定要一打尽,不留一丝余孽任其再翻身。”五年前宫门外跪死内阁苏成,如今又来一位慷慨激昂的陈立。 一旁乔寻清出来抢功道:“殿下,如今镇北阮国公正好回京,阮国公对行兵打战甚为了解,下臣以为清缴白莲教之事正可交由阮国公担任。” 阮禹瞥一眼乔寻清。 这货好似是刑部尚。 “殿下,白莲教如此猖獗,为大晋效力乃下臣义不容辞之事,只不过……”阮禹不推辞,语声一顿却瞧向乔寻清微微无奈笑道,“下臣奉命简装轻行进京,未带有一兵一卒,乔大人,你我同为大晋效力鞠躬尽瘁,不如刑部借出狱卒、快手让在下调度调度?” “这……”乔寻清自然是不愿意的,刑部乃是三省六部中的司法部,京中还有顺天府、大理寺,相比起来,刑部权利甚微、人手最少,若因一时爽借了人马出去,只怕整个刑部最后只留个空壳子,就自己独自当值了! 阮禹又道:“乔大人的意思,阮某如天神无畏,能以一抵万,故而乔大人不愿调度刑部人手借于阮某?” 乔寻清眼瞥太子向太子可怜巴巴求助。 太子上位五年,朝中除了跪死再被提拔上来的陈立,还有一个乔寻清,再无多余人手。 太子也不愿借出刑部人手,如今情形,他要再想收拢人手那是难于上青天呐! “太子殿下,下臣赞同乔大人之说。”瑾王出列就道,“阮国公熟兵法,若得刑部相助,定可如虎添翼制胜白莲教,清缴所有余孽。乔大人为国效力,理当不推辞外借刑部人手。” 大理寺谢煜出列道:“下臣也觉得此主意甚好,未免刑部人手不够,下臣愿再借出大理寺一半人手供阮国公调遣。” 乔寻清只觉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太子昨日寻他商议,让他今日在早朝时提议由阮禹去剿灭白莲教来试探一下阮禹对太子的衷心如何,却不想阮禹反手就来了一招借人。 现下大理寺都借了人,他若不借,显得不仁不义,只好道:“殿下,为剿灭白莲教,下臣愿借出刑部人马。” 到底是自家出了内贼别有用心,还是背后真是白莲教在搞鬼,慕澈也不甚清楚,但此有可能关乎整个慕家,故而待太子交重担于阮禹后,慕澈跪地就请旨让自己助阮国公一臂之力。 慕世子虽领了四品官职,但整日里也算无所事事的一个人,太子不拒,让慕澈从旁协助。 这一出早朝看得钰王啧啧称。 慕家军与阮禹攻上京城时,皇帝早已暴毙,太子吓得发昏要出逃出京,瑾王一瞬间上位担起了朝中上下的指挥位总揽朝政,最为英勇上前抗敌却数大理寺谢煜,可这会儿的谢煜居然站了阮禹与慕澈这方? 实在了大怪了! …… 下朝后,阮禹不急着离宫,他让宫中太监禀告了太子有事相求,带了慕澈又去了濂政殿后头的房中。 慕世子走在通往濂政殿的青砖上,走两步,从袖子里头拿出汗巾,将自己额头、脸颊冒出的细汗都擦了一遍。 走两步,再次拿出汗巾,又擦一遍。 复走两步,又是汗巾…… 太监走在一旁,余光瞥见了,转首不解道:“慕世子,您可是热的慌?不如到了殿中,奴才让人拿把扇子给您?” 慕澈睇望一眼前头大舅兄,他撑得住外人面前的英伟形象,却撑不住内心如击鼓鸣冤的砰砰心跳,垂下眼帘掩盖道:“不必,多谢王公公。” 他现下心快跳出自个儿的胸口,拿把扇子应是扇不去这极快心率的。 正文 第55章 请旨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大晋国库空虚,又没有一个贪婪无比的高官让太子杀鸡儆猴顺便收敛银子,加皇帝一心炼制仙丹送出宫中异宝,让国库更雪上加霜。 濂政殿前殿乃大晋门面尚且能入眼,一旦转到后头的房,便能瞧出皇室的落魄之处。 太子这些年确实恳勤,他不沉迷美色也不奢靡浪费每日里处理朝政晚后还会夜宿濂政殿,怪的是,即便太子这般的恳勤爱民,却兴不起大晋的盛世王朝,大晋税收依旧一年少上一年,边关年年还是遭人侵犯。 “阮卿,你是说,你想给阮大娘子与慕世子请旨,让阮大娘子……”太子坐在桌后,听完阮禹来意,顿时大吃一惊,只是太子口一顿再瞧向慕澈时,下嫁两字突然吐不出来了。 慕王府虽不是皇亲国戚,但慕王爷军功在那儿,也是皇帝亲封的一品王爷,阮大娘子确实担不上“下嫁”二字。 若说“高攀”,只怕阮国公会一暴而起,给自己一腿的佛山无影脚罢。 “正是,”阮禹见太子话道一半,接下道,“昨日慕世子带着慕王府所有宝物来阮府寻了下臣,说是对舍妹一见倾心,对着下臣又跪又求,望能承担起对舍妹清誉损坏的责任迎娶舍妹为妻,下臣见慕世子如此诚心,故而答应了慕世子所求,今日下臣与慕世子来过便是厚颜向太子殿下求个旨的。” 慕澈:“……” 太子转目向慕澈,恍然悟道:“原来慕卿如此有心,真乃性情中人,竟为了亲事又跪又求,还愿捧出府中所有。” 慕澈:“……” 阮禹点首:“正是,慕世子对着下臣可是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慕澈:“……” 太子也不能只听信阮禹的一面之词,何况,太子是真不想两家结亲:“慕卿,阮大娘子与你那时一道被贼人所掳,惊心动魄险些丧命之下,慕卿还能见大娘子便心喜,故意因了大娘子落难趁机坏人家名誉,如今又携恩求报,这般所为实在非君子所为啊……” 慕澈:“……” 慕世子不知为何事情演变来演变去就成了他对阮大娘子心怀不轨这个局面。 他有苦说不出,既然已经退了一步成了含恨而终,这会儿在太子面前也得担起浪荡淫贼这个名头硬撑下去了。 “下臣那时情急之下乘阮大娘子之危,实在千不该万不该,后来平安回京,下臣每每……”一顿,一狠心,慕世子抛却羞耻底线,真情流露道,“每每入睡之后便对阮大娘子魂牵梦绕,下臣对阮大娘子真心真意,日后必会一心一意对待阮大娘子,还望太子殿下成全了下臣。” “殿下您瞧,”阮禹在一旁,不露丝毫烟火气息,“昨日慕世子也是这么跟下臣保证的,慕世子更扬言,下臣若不将妹妹下嫁于慕世子,慕世子便终生不娶,上朝阳观捆了头发做道士!” 慕澈:“……” 慕世子觉得自己真是天赋异禀、骨骼惊,这么快便领悟了阮家无赖的无耻真谛。 他站在那儿,垂首道:“正是,殿下,若此生不能娶阮大娘子为妻,下臣不如去朝阳观了此一生。” 太子惊道:“慕卿,你就没有想过婚姻大事还需父母长辈同意,何况慕王爷可就你一个孩子!” 阮禹抱拳道:“正是因婚姻大事需父母长辈同意,慕世子这才千求万跪非要携下臣过来向殿下求旨成全。” 若要说慕世子最佩服阮国公什么,他最佩服的便是这大舅兄的信口雌黄。 事实真相从阮国公嘴里黑白颠倒说出来,可以这般浑然天成,如羚羊挂角,让人找不出一丝逻辑不通之处。 慕澈与阮禹并排而战,他不可直视坐上太子,目光便落在下头青砖之上,余光所见阮禹右脚伸出衣袍外头,脚尖微微一动,心里顿时明白阮禹这是说,薪柴不够,需要再添一把火的意思。 咬咬牙,慕澈一掀衣袍下摆,跪地磕头加一把火道:“太子殿下明鉴,慕澈对阮大娘子一见倾心,再见不忘,此生非阮大娘子不娶,望太子殿下成全……若殿下不答应,慕澈出门便撞死在门柱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子也不能真欢欢喜喜说“好啊,你去撞给本宫瞧瞧”这类无情无义逼死下头臣子的话语。 若阮禹不在还好,他还能跟慕世子探讨探讨女人如衣服,随时可换这话题,但经年前抢海棠花一事,京中谁人不知阮国公对妹妹的宠爱,若说了“阮大娘子如衣服,男子汉大丈夫随时可弃她”只怕阮禹笑盈盈出了宫门,第二日便能凶神恶煞起兵造反了。 太子在阮国公虎视眈眈之下,伸手就草拟好了圣旨。 “此事还需由父皇过目一遍,盖上玉玺。”太子道,“慕卿即便再心急的要娶佳人为妻,也不急在这一两日罢。” 慕澈本欲点首,余光又见阮国公微动的脚尖,朝秦慕楚道:“大娘子绝代佳人,下臣恨不得早日将她定下,怕他人抢走。” 太子哈哈大笑:“慕卿放心,这事儿本宫既然已经答应,必定不会食言,你便在家中好生等着圣旨罢。” …… 慕澈今日早早上了早朝。 昨日尚在惊慌慕世子是去提亲的刘苒却一直寝食不安。 听闻慕澈上了早朝,便写了一封拜帖带上一匣子红宝石厚礼让慕王府小厮递进了阮府。 知画分外不解:“姑娘,您为何要给阮大娘子送上如此厚礼?虽说阮府被封了一等世袭国公府,但咱们刘家是慕王府姻亲,日后大公子与二公子定会高中平步青云……姑娘送了如此厚礼给阮大娘子,外人瞧来,指不定要在背后嚼舌根说姑娘巴结阮府。” 刘苒坐于妆镜前,瞧着自己略黑的脸庞,只问知画:“知画,你来瞧瞧,我是不是比去年又变黑了些?” 云南地处南方暖地,夏日额外长日头毒辣,若是一不注意,确实容易晒黑。 知画瞧着安慰道:“哪里,奴婢瞧着姑娘还是一样美貌,姑娘在咱们县,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谁不称赞姑娘容貌……” 云南出了名的美人来到京中,也如河鱼入了汪洋大海,平淡无了。 刘苒这两日去过京中的几处银楼,瞧见过京中的一些贵妇太太,各个人比花娇,衣着打扮头饰确实都不一样。 “潋表哥这几日都不曾愿见我,他为何都不愿见我呢。”刘苒道,“之前即便说男女有别,但也不会如此防着我,就是上一次与阮府大娘子一道被掳走,回来之后,他就变了,其中缘故,定与阮大娘子有关,故而我定要去瞧瞧这阮大娘子。” 正文 第56章 相邀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国公终于将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落定下来,神清气爽回到阮府。 为讨妹妹欢心,他将慕世子今日在太子前头求亲的种种表现一字不漏更是添油加醋的于阮凤说了。 阮太子妃非少女怀春的年纪,坐在那儿从头听到尾倒也没什么,一旁的碧莲简直惊为人,对慕世子那叫一个刮目相看。 原来慕世子这般有责任有担当,前日里刚刚爬了墙送了玉,今日就去奏明了太子,要求担起姑娘的名誉,迎娶姑娘为妻了! “姑娘,慕世子说您有沉鱼落雁之姿乃是绝代佳人,还说此生非您不娶,若娶不到您他便一头撞死。”碧莲连连惊叹,见阮凤无动于衷的坐着,不禁小声道,“姑娘,您不觉得慕世子很有担当,感动于心吗?” 阮凤用手肢着下巴,摩挲着摆放在桌上的白玉:“感动呀,如何会不感动呢,我都感动到无法言语了,对了,莲啊,你且去取笔墨纸砚于我,我被慕世子的真情感动,想要写封信于他。” 之前阮凤写信给慕澈,碧莲心中到底忐忑,男未婚女未嫁的怕损了阮凤名誉,但如今阮国公都说不过几日,皇帝便会赐亲,别地的男女大防如何碧莲是不知晓,但京中对已定亲的男女却不会太过苛刻,只要有了长辈允许,两人一道出京郊踏青一日游也是不碍,定亲男女互通信更是常有之事。 “诶!奴婢这就去。”碧莲少女怀春一般的走了。 待墨研好,阮凤也不耽搁,提笔就写下道: 慕世子, 家中表哥自东安街回来之后,并无再外出,我怕表哥在春闱之前惧怕打草惊蛇不会再外出,那你我前日计划便会功亏一篑,昨日哥哥请来京中梨园的戏班子来府中唱戏,我又生出一计可令表哥与刘衍反目而套出些什么,只是其中需慕世子相助,明日午后未时,食悦楼相见。 另,适才哥哥于宫中回来,对我讲了慕世子今日在太子濂政殿的求娶之事。 我有一话想说于慕世子你听。 …… 阮凤这头堪堪让碧莲送了信,那边刘嬷嬷拿着一个匣子与一封拜帖进来道:“姑娘,有您的拜帖呢。” 阮府如今风头正甚,在京中根基却不稳,正是京中达官贵人最好结交之时,每日里各府上送来的拜帖多不甚举,这拜帖刘嬷嬷本不欲拿进来给阮凤过目,但见匣子中送来的东西,刘嬷嬷也觉得这人真是下了重本,这才取过来给阮凤过目。 “谁家的?”阮凤也知一般人家刘嬷嬷如此高冷范之人是不屑拿来给她瞧的,“我瞧瞧。” 接过那帖子一看,哟呵,真是众里念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跟你正好想到了一处。 这帖子竟是刘苒命人送来的。 “姑娘,这刘家大娘子出手不凡,尚未见面就先让人送来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刘嬷嬷打开匣子道,“老奴觉得姑娘在京中日子尚浅,也许寻几个手帕交,这刘大娘子如此阔绰,应是家底不凡……” 她就怕那些小门小户的与阮凤交好之后,见到她闺房惊叹不已,转而一个翻脸就将人给告了,故而也想寻一些家中比较殷实的与阮凤有共同言语。 实在不行,小娘子们坐着聊聊金子宝石有几许也好啊。 “这厚礼乃是人家一番心意,不收乃是瞧不起人家,自然要收下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阮太子妃从来不手软,“至于刘大娘子过府拜访也是不必,我刚刚进京府中甚乱,就让府中的小厮回告一声,明日未时两刻,我请刘大娘子去食悦楼饮茶。” 刘嬷嬷应声就下去了。 阮凤翻看着刘大娘子亲手所写的拜帖,独自坐在那儿好生一阵乐。 待她入京嫁入东宫时,刘苒早已出阁成了三十多的妇人,膝下也有一子两女,她真是从未见过每日里自语风华的刘家大娘子未出阁模样。 刘大娘子能将蠢蠢萌萌的慕世子夸成谪仙下凡,那风华绝代的她自个儿如今又是何种模样? 阮太子妃托着下巴对明日又是一阵期待。 …… 阮府如今所用之人都是阮禹从漠北带回来的部下,军营中人做事自成一体极有章法,很快将阮凤写的信送到了慕王府。 慕澈从宫中回来便将自己锁在房中,就连午膳亦是独自在房中吃的。 许管家的二儿子许福今早已从京郊赶回来,暂时先贴身伺候着慕澈。 这会儿见慕世子连吃个饭都魂不守舍、三魂丢了七魄似的,不由上前问道:“七爷,您怎么了,可是今日厨房这菜做的不合胃口,不如让厨房重做?” “重做?”慕澈拿着筷子喃喃自语道,“世间之事可能像这个菜一般不合胃口便重做一遍,不合心意便重来一番?” 许福“哎哟”一声:“爷,您这是后悔了什么吗?可是后悔了让刘家三兄妹住进王府来?没事儿,只要七爷您吩咐一声,行兵打战的人小的是找不到,地痞流氓我许福却认识不少,替七爷您招过来,打上刘家三兄妹一顿那是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 慕澈咬着筷子转首望许福。 许福被望的心里发毛:“七爷,您到底后悔了什么,可以跟小的讲讲,小的为你分忧。” 慕澈咬着筷子又转回去:“也算不得后悔,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不知日后要怎么面对她。” 明明许管家说是她慕恋自己已久,怎么就变成了自己倾慕于她,非她不娶呢? 慕世子百思不得其解。 正文 第57章 赴约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许福察言观色本事甚强,瞥一眼自家少爷如红烛的耳朵根,听一声这娇羞似闺阁女子的语气,便知,自家少爷这明显就是为儿女私情所困了呀! 许福上前一步,笑嘻嘻道:“少爷,您这是有中意的姑娘啦?”再上前一步,“今早小的听我爹说,少爷您昨日送了两车厚礼于阮府,少爷可是中意了阮府的大娘子?” 慕世子手一抖,险些就一筷子插破了自个儿喉咙,“咳咳……” 许福多精的一人,见状当下就给自家少爷找台阶下:“少爷,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可真真是好眼光呐,一眼便相中了阮大娘子,小的听说阮大娘子人美如天仙像了已故的阮夫人与阮将军一点儿也不同,若少爷娶了阮大娘子,只怕要羡煞京中多少名门公子了。” 慕澈瞧着许福不说话。 许福站着真诚而笑,以示自己说的句句发至肺腑,绝对童叟无欺。 半响,慕澈放下筷子,干干涩涩道:“你真觉得我娶阮大娘子好?” 许福心中偷偷松下一口大气,面上半点不透颜色:“绝对,必须好的呀!且不说慕王府与阮府门当户对,就拿少爷您与阮大娘子来说,绝对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天赐良缘,这定是少爷与阮大娘子三世姻缘呐!” 大概人在拿不定主意之下都想听听他人意见,这会儿听一听许福的夸夸之言,慕世子居然觉得心定不少,他再一想自己与阮凤的相遇、巧遇、偶遇……也能勉强凑应上那句:天生一对天赐……孽缘。 正脸红着,外头过来报说,阮府送了一封信过来,是阮大娘子写的。 又是信? 慕世子一惊,早晨刚刚请旨赐亲,晌午便写信过来……不会阮大娘子迫不及待写了封情信给自己罢? 不过自打脸的事儿慕世子实在做的不少,这会儿也不敢胡乱再揣摩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慕澈伸手接过许福递来的信展开来。 上头所写的是墨子澄之事,他目光定在未时的悦食楼上足足一刻钟,这才心神复杂的往下再看。 最后停在那句“我有一话想说于慕世子你听”时,慕世子徒然呼吸加快,连掌心都出了汗。 他心中激荡默念:来了。手下缓缓慢慢翻纸到下一页。 下页纸上只有一硕大的字:从。 什么意思? 再翻下一页,乃是一个:未。 慕世子干脆一页一页抽出来,照着顺序将纸张一字排开。 许福识字,站在那儿为主排忧解难,出声念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字一张,字体硕大,正正好无耻厚颜的摆满了一桌子。 慕澈:“……” 苍天无眼,让他秀才遇上兵,结识了阮凤这只万福不可敌的蜘蛛精! …… 太子百般不情愿,但已答应臣子的事情自也得一言九鼎。 让礼部草拟了圣旨就让人送于道仙殿让皇帝加盖玉玺。 太监送过去,不一会儿带回来,跪地举着尚未加盖玉玺的圣旨:“太子殿下,皇上口谕,道仙殿中缺了几味药材,要太子殿下午后便补齐……补齐之后这才加盖玉玺。” 这是以玉玺做交换,坐地起价的意思了! 太子咬咬牙,心中暗骂一句“老不死的又来这招”,手中向太监甩过去私库钥匙:“父王求仙要紧,赶紧挑出父王所需的送去罢!” 皇帝从太子私库中得了想要的那几味药材,大手一挥,也不瞧一眼圣旨上头写了什么,径自盖章让太监送回给太子了。 太子这厢让人将圣旨送于礼部,择日宣读,那厢瑾王便知晓了阮府要与慕王府结亲的事儿。 “你们这一群饭桶!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人没杀死,反倒成了千里姻缘一线牵,让两家结亲了!”瑾王气呀,气的牙都疼,他反手摔了一个茶盏道,“慕澈已死的信本王已经让人送去云南,届时,慕毓那个老匹夫策马扬鞭赶来哭丧时,不会还能见到他儿子喜盈盈迎亲的情景罢!” 一旁幕僚、某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若是照如今的情形发展下去,瑾王说的奔丧变迎亲也不无可能啊。 “如今本王手上就这点人,太子若是关起门来打狗,本王手中的人连御林军与禁军都撂不过!”瑾王甩袖道,“十年部署,不能在慕澈这里功亏一篑,去,找个人十二时辰盯着慕王府,无论花多少人手,本王要慕澈出了门便横尸街头!” …… 二月十四,晴天气爽。 慕世子起床打了一套拳耍了一套剑,沐浴让许福伺候穿衣。 待许福将一身白衣袍给慕澈穿上时,慕澈理着袖子不解道:“穿这件做什么?盘扣这般复杂,脱下多麻烦。” 许福一面帮慕澈挂着白玉与香囊,一面嘿嘿声笑道:“少爷,阮大娘子不是未时约了您到悦食楼饮茶么?小的去听说,那些人总说,白衣翩翩,小的想啊,少爷头一次约阮大娘子,咱不得好好打扮一番?少爷这好好一打扮,不得让阮大娘子目光定在少爷身上都移不开,还不得让阮大娘子……对,日思夜想!” 让阮凤日思夜想? 在两人对峙方面永远是手下败将的慕世子忽然觉得这个主意真是……甚好! 慕世子一身风骚白衣,像阿飘一般翩翩如蝶的坐马车走了。 誉园中,刘大娘子亦在忙忙碌碌的挑衣裳梳妆打扮。 这几日都不曾见上一见面就靠一盘红豆糕维持着的表兄妹,今日想法却是出的一致:要让阮大娘子目光定在身上移不开眼! 最后刘苒选了一件蝶粉裙裳,戴了珍珠簪,坐上马车,在慕澈之后往悦食楼而去。 悦食楼乃京中一临河而建的大茶楼。 虽说茶楼,却不是你路上渴了便能进来随口喝两杯茶水的地方。 这儿不说不听曲,所有包间均需提早定下。 慕澈进了茶楼,小二迎上来问他定下的房号。 许福道:“阮府定的。” “世子爷这边二楼请,”在这里伺候的小二非常人能及,记一遍话认一遍人全能存入脑海中,听一句“阮府定的”便知此人是慕澈,“大娘子已在楼上等了一会儿了。” 这么早就来了? 慕澈心中诧异,面上不显,轻轻落落“嗯”一声,大家风范十足:“引路。” 小二带到海棠阁,叩门道:“大娘子,世子爷到了。” 碧莲声音从里透出:“请世子爷进来罢。” 门内乃未出阁女子,小二不便推门,行礼后退下。 慕世子吸了一口气,推开海棠阁厢门。 正文 第58章 偷听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许福从未见过阮府大娘子。 他在收到他爹的信让他来伺候慕澈时,已去打探了一番阮府,昨日再见自家少爷居然短短几日倾慕了阮府大娘子,心中对阮大娘子那是越发好。 这会儿,趁了如此机会,他站在慕世子身后当即偷偷又匆匆瞧了阮凤一眼。 只见厢房内窗户大开,这位阮大娘子杏眼桃腮肤白貌美,穿一件鹅黄春衫,坐于临窗的桌旁,左手肢下巴右手握酒盏,望着外头河面,一旁白纱幔与她的黑发随风吹动,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在这春景之中。 瞧瞧,阮府大娘子果然清纯佳人大家闺秀如洛神下凡呐。 应是听到推门声响,阮大娘子将头转过来。 她瞧见慕澈,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息透出了颜色,笑起来却是一脸风流:“两日不见,世子想我了没?” 许福正随慕澈跨门槛,脚下一抖一绊,就这么当场给跪了。 呵,清纯洛神! 好在许福也是个机灵的,见自己惹出了大丑,顺势伏地磕头就道:“小的名许福,乃是今早刚过来伺候世子爷的,小的给大娘子请安了,世子爷对小的说要待大娘子如待世子爷一样,大娘子若有任何吩咐,小的必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慕世子站在一旁,直想抬脚就踹死了给自己丢人现眼,见面就墙头草的许福。 倒是阮太子妃很是受用这顺溜的马屁:“是嘛,你家世子爷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许福笑道,“世子爷说若对大娘子您不敬必是世子爷不敬……” 慕澈轻踹了许福一脚。 许福瞬间领悟了这一脚的精髓所在,“不!世子爷说了,大娘子乃是世子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对大娘子不敬,比对世子爷不敬还要严重千倍万倍!” “世子爷,”阮凤站起来,目光亮亮的透出了光,“真的啊?” 慕澈:“……” 从楼上下去,先掐死了许福,再重新走上来一遍,成吗? 在阮凤面前丢脸这种事儿,慕世子莫约也是驾轻就熟了。 原来世间真有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这一说。 错开眼瞧见了桌上的酒盏,慕澈拢起眉,终于有了别的话题能转移:“怎么在这儿饮起了酒?你连及笄都未成,怎可饮酒?也不怕阮国公届时知晓了责怪你……” 门外拐角处传来适才小二的声音,“刘大娘子,您这边请……” 阮凤几步并成一步,急如风快如电,一下蹦过来,伸手就把慕澈的嘴给捂住了。 慕澈:“……” 阮凤朝门旁许福使眼色:“快,关门!” 许福从两人的这一系列动作回过神来,“哦哦”两声,转身便关了门。 不一会儿,众人前头门扉的白纸上行过几人身影,小二将人引入了隔壁的牡丹阁,“还请刘大娘子在此先等上一等。” 隔壁刘苒问小二道:“阮大娘子何时会来,她可有派人来说?” 小二笑道:“这倒未曾,只是昨日来的人吩咐的小的准备好茶点招待着刘大娘子您。” 小二退下,隔壁关了门。 慕澈一把抓下阮凤的手:“你作何约苒……约刘苒来此?” “世子爷,”阮凤被抓下了手,仰着天真烂漫的脸,“不如世子爷剖开心尖让我瞧一眼我在到底被放在了世子爷的哪儿呗。” “……” 讲正经事的时候稍微正经一点会死吗! “不是我约的慕世子的苒儿,是慕世子的苒儿递拜帖约的我。”阮凤见慕澈窘迫,倒也给台阶下,她指着隔壁间,带着人往白墙这边走,“我亦不知刘大娘子约我做是什么,便将地点定在了这儿,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能搬到慕世子这个救兵是罢。” 慕澈驳道:“她不是我的苒儿!莫要糊口乱言!” 阮凤停下脚步,转头望了慕澈一眼:“那是刘苒约了我这个慕世子的凤儿?” 一股名绯红色的东西瞬息由慕世子的脖子漫到头顶。 他扭过脸避开阮凤的直视,却避不开阮太子妃的灼灼视线,片刻之后,他扭回头来望一眼阮太子妃,再望一眼,复望一眼,终于抿嘴干干巴巴道:“我这几日在府中从来避着她,未曾与她单独遇上过,以前我与她亦是没单独见面的……” 阮凤“嗯”一声:“我不吃醋。” 慕澈:“……” 短短四字秒杀了慕世子口中的所有,他脸红的几乎欲滴出了血,可这儿没有一条地缝能让慕澈将自个儿埋进去,也不能举袖遮脸咿一声,如同被流氓恩客调戏的女子一般夺门而出,他只好强定心神移开话题讲正事:“刘苒约了你,你将她带到隔壁,可是想让从她口中套出什么?” 阮凤点首:“我的世子爷真是厉害,一点就通。” 慕澈假装没听到那调戏之词,心里滚了两层蜜,脸上刷了两层霜,淡淡然道:“只是她若有意约你出来,定是有所准备,你只怕从她口中套不出什么。” “我也不白定的这个地儿,自也是有准备的。”阮凤带着人在往白墙这边走。 慕澈往下头一看,她的右手正拉着他左手的最后三指带他往前走,温热的掌心由他中指递到心头,震出了怦怦心跳声。 是不是,慕世子望着阮凤的后脑勺想,是不是他真的倾慕了阮大娘子? 悦食楼包间之间全用石墙隔绝,左右客人不可偷听对方私隐。 而阮凤带慕澈所来的这白墙前却有两个竹制听管插在墙面上,听管外还有牛皮做了一个喇叭状的耳器,分明就是两个窃听器! “你……”慕澈正人君子惯了,哪里做过蹲在墙角偷听小娘子私隐之事,当下惊道,“你这个听管哪里来的?” 阮凤以为他要说“你怎可做这等下作之事”却不想他问的是竹管来历,解释道:“向我哥哥要的。” “阮国公会许你这般胡来?!” “许啊,”阮凤道,“我跟哥哥说,慕王府有个刘姓表妹,丑如无盐却一直围在慕世子左右,更是递了帖子约我上悦食楼一叙……我昨日还未说完,哥哥便连夜带人上悦食楼装好他营中窃听用的听管,动作麻溜速度风驰电掣,我半点都没插手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慕世子还能说些什么呢。 还是老实蹲墙角偷听隔壁表妹私隐罢! 正文 第59章 刺客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起先,隔壁没什么声响,后来莫约是等久了,刘大娘子脾气便燥起来了,“那阮凤茗该不会故意将我约到这儿自己却不来,让我干巴巴在这儿等到日落西山,戏耍的我罢!” 一旁与知画同为大丫鬟的知情道:“姑娘,阮府近日在京中正当红,阮府中又没什么长辈教导规矩礼仪,只怕阮大娘子市井气息见阮府风光了便爱摆谱,喜欢晚一点来。” 刘苒哼一声:“还真当了我是来巴结她的。” 知情道:“可不是,咱们姑娘在云南刘府哪里不是在老爷少爷手心中捧着长大的,姑娘哪件所用东西不是最好的?当就姑娘手上这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镯子,也不知晓卖了整个阮府,那阮大娘子那个漠北来的能不能买的起!” 刘苒声音带了笑意,带着正房的得意:“等下且瞧瞧她今日带了怎样一身的行头来,瞧瞧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有勇气去勾引的潋表哥。” 阮凤伸开脚,轻踹一脚旁边的慕澈:“刘苒的玻璃种翡翠镯子,谁赠的?” 慕澈右肩靠着白墙,将耳朵支开牛皮听筒,想了想:“我不知,平日里不曾多加注意她的首饰装扮,也一直没听说她有一只镯子冰种的帝王绿翡翠镯子。”这样一只冰种帝王绿可值不少银子。 刘苒的这只镯子,阮凤上一世是见过的。 当年,刘苒每十日便不请自来她的咏堂宫,比上女人月事还准,简直雷打不动。 而她每一次过来,总要戴着这只翡翠镯子向她炫耀。 她那时候以为这镯子是刘更谋取了大晋江山,刘家跟着鸡犬升天后刘苒才有的,如今看来,刘苒是在云南便富有到有这只镯子。 慕澈见阮凤依墙沉思,不禁上前一步,透些内幕道:“刘苒父亲乃是云南知府,而刘家又跟西南总督陈肃十分交好,云南、重庆贵州等盐商均要经了陈肃的路子,刘家不缺银子……” 阮凤一句便明:“你是说,刘家与陈肃一道做了私盐生意?” 慕澈有些心虚,微微撇开头:“其中,我阿爹莫约也能分得一成左右。除了私盐,能得银子的地方还有太多,比如采矿淘金商税农税……山高皇帝远,刘傲乃是云南知府,这些事儿统统都可做手脚。” 阮凤道:“如此,云南慕王府如今有多少人马?” 此则本是慕王府机密,但阮凤与他现下已绑在一块儿,甚至有这辈子都会纠缠到底的趋势,慕澈也不瞒他道:“莫约是十万精兵,二十万士兵,三十万是不会少了。” “这么多?”阮凤诧异,“世子爷可肯定,若真有朝一日遇到对慕王府不利之事,这三十万士兵都听慕王爷号令?” “这是自然,”慕澈道,“将士听命于兵符,自然都要听命于我阿爹的。” “不会听命于刘傲或刘更?” “如何可能,我大舅与小舅手上又无兵权更无兵符,将士间只怕只有几人认得他二人,其余的更多只是听说云南知府名为刘傲罢了,怎会听命他二人。” “如此说来,”阮凤还有一事,“云南的三十万士兵都能认识慕王爷?” 慕澈不甚明白。 阮凤接着解释道:“便是说,如果慕王爷丢了兵符,这三十万士兵还能听命慕王爷吗?” 慕澈当即道:“兵符本就是将士随身所带,等同于性命如何能丢的,阮国公腰间所挂之物正是邢鹰营兵符,他堂堂一邢鹰营首领手掌十几万士兵,会让自己的兵符丢失?” 阮凤道:“不瞒世子爷,我能跟你打包票,我能偷来我哥哥腰间所带的兵符……” 慕澈气倒:“那是阮国公信你宠你,你却背着他胡来,那是家中出了你这个内贼,等于监守自盗,如何等同。” 阮凤侧首道:“世子爷的意思,只要是慕王爷身旁宠信之人,也能偷来慕王爷的兵符,更能假传军令号令这三十万士兵?或者三十万士兵不能全数号令,但调动二十万应是没问题?” “你……”慕澈终于发现阮凤一些古怪的地方。 比如,阮凤从在不周山上起便很是在意刘家,处处怀疑着刘傲。 比如,阮凤知了刘苒许多事儿,可明显听来,刘苒却不认识阮凤。 再比如,阮凤身为闺阁女子,却在见到所有女子首饰时,最后总能扯到与谋反有关的事儿,好似这个大晋不过几日便要倾塌一般。 慕澈一把将阮凤拉了过来:“告诉我,你为何怀疑刘家会偷了我阿爹的兵符假传军令,莫不成刘家要造反?” 阮凤眉目一挑:“世子爷怎就从我话中读出了这个意思?” 两人距离太近,似乎就是身与身贴在一处,一心一意谈正事的两人自己不觉得,站在门旁伺候的许福与碧莲却不好意思到看不下眼了。 许福拉了碧莲去更远的角落,朝她小声道:“我先下楼给主子们点个茶水糕点,还请姐姐先在这儿伺候着。” 碧莲忙道:“许哥,别这么说,伺候主子乃是我的本分。” 许福悄悄打开门退出去了。 这边,慕澈还是未注意到两人的姿势,正在专注的抽丝剥茧:“你上上下下都显着刘家要借慕王府势力造反的意思,那时在不周山,你问李四时,头一句问出来便是是否是刘家唆使的,可你一直在漠北长大,如何会认得远在云南的刘家?” 阮凤插缝道:“还有呢?” “刘苒的事儿,你似乎也知道不少,更有,阮国公都不曾知墨子澄的不妥,你却能一路尾随他,发现他与刘贤的勾结。” 阮凤忽然就凑近了。 “世子爷,”她说,声音轻轻的,“若我说我乃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蛇,因感激世子爷上一世的搭救,故而幻化成人千里寻来向世子爷报恩以身相许的,你可相信?” 阮凤一口气接一口气喷在慕澈脸上,有一股叫酥麻的感觉从慕澈的下腹往胸膛一路传来。 痒痒烫烫的。 慕世子喉咙硬起来,咽下一口空痰,不敢望阮凤,垂下了眸子。 却不想,目光所及之处是他双手正拽着阮大娘子双臂,而阮大娘子的左手手臂正支在他胸口,右手食指点在另一边胸口,正在那儿摩挲着打、圈、圈…… 见了鬼的欲火焚身,见了鬼的见色心起。 原来一切都是这只千年狐狸精……不,千年白蛇在自己身上撩拨的! “世子爷,”阮凤并不觉得自己如今这个模样像极了色中恶鬼,“我还是头一次摸男人胸膛呢,原来世子爷的胸膛这么硬啊……” 放开她,放开她,这妖女只是在逃开追问而已。 慕世子脑中清明,鼻尖闻着这人的栀子香,手却同着了魔一般不听脑子使唤。 明亮的眼,漂亮的脸,修长的脖子,软细的肌肤……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生读万卷亦被女鬼勾魂,他又不是柳下惠,如何定心神? “你、你别再摸了……”好半响,慕世子终于找回自己声音。 阮凤干脆将左手伸到慕澈脖子边,添舌头:“那不如,世子爷先放开了我?” 慕澈心神俱荡,尚未有所动作,门外“嗖”一下忽然飞来一只矢箭,直直射向两人。 而后便是碧莲的惊叫声。 “小心!”矢箭由门口飞来,力道虽足,方向却不甚准确,慕澈反应极快,听到声响穿门而来时,一把拢住阮凤往一旁扑倒在地,矢箭“砰”一声,射到白墙上头。 正文 第60章 跳下去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有刺客!”慕澈一手护着阮凤将两人滚到桌下,一手从靴中抽出匕首,一脚踹倒桌面,桌面倒在两人前头挡住两人身影,他这才扶了阮凤起来,问她,“你没事罢?” “我没事,”阮凤朝在蹲在门口的碧莲叫道,“快!自己躲起来!不必管我们!” 这话堪堪落下,门外瞬间再次飞射而来三支矢箭。 “砰砰砰,”这次因为了阮凤声音的指引,矢箭准头准上不少,三支统统没入两人前头的桌面,力道之大,震了两人一身桌灰。 “世子爷,”阮凤背贴桌脚,瞧着适才头一支射在墙面的矢箭,启唇却笑了,“我发现……你真是一个欠阎王一条命的灾星啊!”每次遇到,总在赶死,何德何能啊。 “来人只怕不止一人!”慕澈没心思同阮凤说笑,他抓着匕首严阵以待道,“来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悦食楼行刺,只怕早已做了不活命出去的打算……” 这类刺客最是难对付,人家能拼死相搏,你却还想求一条活路,自然放不开手脚。 慕澈话尚未说完,几个刺客已踹开门,破门而入。 碧莲滚到花架子下头,想叫一声阮凤,却被刺客极快一脚踹死过去。 来人一共三个,各个做寻常小厮打扮,手持短剑,之前应是乔装打扮入了悦食楼。 “你顾好自己,在这里别出来!”慕澈突然扬手朝刺客中间甩出一张矮凳,而后一跳而起,手持匕首迎上去。 阮凤躲在桌面后头,生死关头也不敢托大,蹲了一会儿,眼见慕澈以一打三尚能拖上一顿时间,便直接拖着桌面往后移去,她一边拖一边走,很快移到大开的窗户前。 窗下是条河,这河面却不窄,河上几条船支,离的却甚是有段距离。 “救命啊!”阮太子妃也不管下头是水还是人,扯开嗓子便大叫,“杀人啦,来个人去报官悦食楼内有人持刀行凶呐!” 她一面如狼鬼叫,一面手下用力,直接由两条桌腿将桌子提起来,抛出窗外,往下头的水面扔了出去。 到底是一条河,实木桌子这么重的东西由窗户扔下去,发出“咚”一声,溅起起了大片水花,更是溅到楼下厅中。 “什么情况?” “楼上怎么了?” 楼下一片稍动。 刺客等人听见这番一声巨响,亦持短剑一愣。 真是没有瞧出来,阮大娘子纤细如弱柳,居然能轻易将如此重物一举而起抛入江面。 “快些!”为首刺客一声令下,朝慕澈下手更狠利。 “世子爷,有、有刺客啊!”许福从楼下冲过来,他手拿两盘红豆糕,跃入门中,瞧见慕澈还是完全好损,暂时松下一口气带着哭腔道,“怎么天子脚下都出了刺客……” 他只不过想去楼下叫两盘红豆糕绿豆糕而已,怎么拐到楼梯口就瞧见了刺客! 刺客哪里会跟许福解释天子脚下出刺客这种事儿,提起短剑,迎面向许福砍过去。 一下去了一个对付许福,慕澈终于抽了一口气出来,他朝阮凤叫道:“你先跑……” 他那个“跑”字尚未咬清晰,就见后头一只花瓶从自己脑袋旁边甩了过去,瞬息砸到正在与许福对抗的刺客身上,让刺客不由后腿几步。 “你跑过来!”阮凤砸了花瓶,抄起花架也不客气手软,再次朝刺客扔出去,“快点!” 许福没练过武全凭一股子蛮劲,得了阮太子妃的一招搭救,也得不出多少空隙,拿着两盘子不要命的挥舞道,“大娘子,您那儿没路的呀……” “快点过来!”阮凤不废话,见一旁的东西扔无可扔,干脆抓着窗棂就爬上了沿河的窗台。 “小心!”慕澈见她艺高胆大,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畏高之人如今站在窗台上,不由出声往她这边靠来。 刺客见慕澈分神,紧跟而去,联手攻击。 阮凤一手抓着窗棂,一手伸入靴中拔了匕首,一脚踩着窗台蹬起来,身子前倾,当下大叫道:“看暗器!” 该不会又是不周山那一招? 千钧一发之际,慕世子居然当了一回阮太子妃肚子里的蛔虫,竟然猜到了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干脆脚底一字马跨开,顺势就来了个下腰。 刺客两人均阮凤这一声“暗器”惊了一跳,下意识脚上一顿,仰头望去向窗台那边望去。 阮凤一脚用力蹬窗台,哗啦一声,持着匕首如恶羊扑狼一般跃起来。 慕澈见这人腾在半空,生怕她一个纵身就失了重心往后掉落楼下河中,顿时慌了乱了神:“小心了……” 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儿分神,后头与许福对抗的刺客再见慕世子失了防备,当即轻挑手中短剑,往慕澈重重刺去。 “轰!”阮凤由窗台借力的一跃,整个人如麻袋如重石又如傻狍子自撞大树,直直往慕澈前头的三个刺客扑了过去。 包间中,“唰”一下,血味瞬间弥漫开来,前头刺客被阮凤一招得势刺中右臂。 “世子爷!”危急时刻,许福只瞧见另一刺客的剑已挑到了慕澈眼前,他当即甩出手上瓷盘,但为时已晚,他手中瓷盘的速度赶不上刺客速度。 脖子一重,只在一瞬之间,慕澈只觉有人一脚横在了自己肩头,那脚修长还穿一双珍珠绣花鞋,正是阮凤以自己小腿挡住刺客刺向他脖子的那一剑。 血腥味再次在慕澈前头弥漫开来,钻入他鼻尖。 慕澈瞧着刺客插入的短剑,一瞬间,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别愣着等死呀!”阮凤也不客气,这脚中了一剑,一用力将自己头往刺客撞去,让刺客猝不防及弹开来,“若不是见你比我能打,我会救你吗?!” 慕世子心中翻滚如滔滔江水仿若一泻千里,再见刺客犹如见杀父仇人。 奈何即便胸中恨意滔天,腿脚功夫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像了那些话本中绝世主角般的一瞬间顿悟便能突飞猛进杀人如切西瓜。 慕世子护着阮大娘子照样打不过三个不要命的刺客,只能边打边退,一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随着阮凤很快退到了窗旁。 “跳下去!”阮凤道。 “你会水?”慕澈惊问。 “不会啊。”阮凤说。 正文 第61章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太子妃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慕世子受惊匪浅,眼见贼人一跃而来,他脚下一拐,差点不用阮凤催促就能自个儿扑出窗台下头。 若有闲情逸致,这会儿还能你侬我侬抓着小娘子的说句“不会,我慢慢教你呀”的情意绵绵。 可现在,生死攸关。 “死就死罢!”见两人真的退无可退,慕澈一手拢上阮凤的腰身,跃上窗台道,“抱紧了!” “是你抓紧了!”阮凤一手抓了慕澈的腰带,一脚勾起一条白色绸带,道,“快些!” 这一瞬间的速度太快,刺客三人只见慕澈抱着阮凤跃上了窗台,两人视死如归的往下一跳,故而都不敢耽误片刻让人给跑了,纷纷从地上跃起来便跳出了窗户。 三人从窗户中跃出来才瞧见,原来慕世子与阮大娘子压根没有跳下河,而是抓着一条系在窗棂上的腰带正吊挂在半空! “哗、哗、哗。” 即便刺客三人再有本事,亦不能逆空飞行,更没有水上飘的本事,一一跃出后如短线的风筝,纷纷一头扎进河里再无回天乏术。 许福冲过来大喊:“少爷——” 他正撕心裂肺、表情惨烈,就见慕澈带一手着阮凤一手荡着白绸,腾空而起,如猿猴飞跃森林连串的动作那叫个一气呵成,一下子从半空跃上来,“砰”一声踹破木质窗户,跳入了隔壁包间。 刘苒等在包间中因了阮凤迟迟不来,本是火冒三丈,后来听到隔壁传来打斗声有女人大呼“救命”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与知情情急之下就躲在了包间的桌子下头,誓死不打算出来。 这两个倒霉的孩子正可怜巴巴惊骇万分的躲在桌下掩耳盗铃呢,就听见包间窗户“砰”一下,木雕窗由外向内破了一个大洞,从外头变戏法一般飞闯进来两人。 “啊啊,别杀我——”同样是受了刺激的,知情恍惚惊恐大叫,手抱桌角不敢往外瞧却也不停不下嘴。 刘苒不愧为主子,遇事沉稳一些,她“咕噜”一下咽下一口唾沫,探头偷偷从桌底往外头瞧去。 只见男子脚踩祥云面的千层底靴站于女子前头,担忧急切问她道:“怎样?没事罢?” 这声音……不对啊! 刘大娘子心中一惊,尚未有所反应,那女子已依靠在男子身上,出声了,“有事呀,脚很痛。” 脚很痛三字从女子喉咙里发出,带着嘟嘟哝哝的抱怨像极翻身把歌儿唱的撒娇卖乖。 “还能走吗?”慕澈果然就吃这么一招,瞬息对她百般怜惜起来,浑然忘记这包间中还有尖声尖叫的她人。 阮凤很是干脆,抬脚就说:“不能走,也许伤到了骨头了……” “你别动!”慕澈大惊,“让我先帮你止血。” 这下,不止刘大娘子听出了男声是谁,就连知情都听出来了,她捂着嘴,巴巴瞧着刘苒:姑娘,这人是咱们府上的世子爷! 知了此人是慕澈,刘苒如何在躲的下去,当下抓着桌角,似惊喜似恼怒,一下子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她正抬身抬首抬眼想深情款款动人楚楚的唤一声,“潋表哥,我怕。”便见那不知道从哪个山头蹦出来的女子似乎脚下站不稳,一个踉跄,同样深情款款对着她潋表哥的胸膛就靠了上去,嘴中更是盈盈弱弱道,“世子爷,我头晕……” 故作姿态,故作姿态,简直就是故意的! 刘大娘子愤愤想。 小腿中了一刀竟是虚成了这个模样,慕澈瞧着,心中大痛,他身子略一弯,迅速就将人打横给抱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一面担忧一面抱着阮凤转身,一个转身,瞧见了脸色惨淡如鬼魅无声的表妹“豁”一下,慕世子不禁往后大跳了一步差点脚滑身亡。 刘大娘子颤着手指,颤着嘴唇,瞪着阮凤道:“潋表哥,她、她是谁?” 许福从隔壁奔过来,一脚踹进开房门,手抓两个大盘子,一嗓子吼道:“少爷,未来少奶奶,你们没事罢!” 气氛因了这话直上高潮。 阮凤道:“你家少爷是没事,我有事。” 慕澈道:“快,许福你且去唤大夫过来!” 刘苒道:“你说、你说她是谁,你再说一遍?” 许福见阮凤腿上鲜红一片,再见刘苒脸色狰狞似一口便能撕了自己,麻溜的丢下手上两大盘子,掉头逃道:“少爷,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这时不是什么春蚕吐丝能细细道来原委的时候,再则,慕澈亦觉自己亲事之类的私事不用同这个表妹细说,他觉得自己只需尽了职责,提醒刘苒离开这儿便可,于是道:“苒……” 阮凤漠然瞥慕澈一眼。 慕澈瞬息改口,“刘、表妹,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赶紧先回去。” 以前在慕王府看星星瞧月亮时,你深深款款唤我苒儿,现在怀里搂着别的姑娘就义正言辞叫我刘表妹? “潋表哥!”刘苒见慕澈抱着阮凤打算离去,当下咬牙切齿道,“你堂堂慕王府世子当朝四品官职,如今同一不知打哪儿来的低贱女子在这儿幽会,更是与她不知廉耻的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你打算将慕王府的脸面之置于何处,将朝廷的规章置于何处?!” 慕澈停下脚步,怒从心起。 刘苒自语自怒,“潋表哥,即便慕王爷如姑母远在云南,只有你一人在京中独住,当婚姻大事更要门当户对,经父母之言,你怎可私下就与一个低贱的女子……” “嗖!” 一把匕首从门口飞进来。 匕首快如劲风撕裂了包间中的空气,直接划过刘苒左脸颊,让她反应未及,所有的话语都由这一匕首而停在了口中。 “姑、姑娘……”知情颤颤抖抖指着地上道,“您,您的头发……” 刘苒转目往地上看。 地上躺了大片青丝,正是她今日梳起来的发髻垂尾。 正文 第62章 聊天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转目之间,门外如万河奔流般呼啦啦涌进来一大群老爷们。 林馗手持大刀首当其冲一迈而进,威风凛凛:“到底是哪个低贱的……”他进门瞧见了刘苒姿色,“娘们”两字当下从口中一略而过,“这位小娘子,人都说祸从口出,你长得虽不如咱们大娘子一样美如沉鱼落雁让慕世子非她不娶,但至少长不算歪瓜裂枣,何必去嫉妒咱们大娘子……没听过么,嫉妒使你丑陋呐!” “少爷,”适才奔出门外这会儿又被一把抓回来的许福,似小鸡一般被范明提着衣襟,尴尴尬尬道,“小的还未下楼就遇见了阮国公,于是又飞快过来向您禀告了……” 阮禹站在门口,目光停在慕澈身上,冷冷刹刹寒气四溢:“都傻站着不动做什么!难不成都想等着给大娘子陪命?” 一下子,包间内一片鸡飞狗走之势。 “大夫呢,大夫请来没有?” “请什么大夫,去请太医,把太医院当值的都唤过来!” “摆榻,快摆榻让大娘子先躺躺……” “大理寺人呢,谢煜呢,天子脚下出刺客,谢煜还躺衙门里午睡不成?” 刘苒瞧一眼地上青丝,再抓头上断发,望着这些人来来回回群魔乱舞的唱大戏,只觉自己这颗头颅都被人当众砍了去。 她暴起双眼,死瞪来人,因怒不可遏想计较却颤着身体牙齿咯咯作响,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姑娘!”知情扑过来抓着刘苒手臂,“您、您没事罢?”再见刘苒傻怔在那儿摇晃不应犹如一具失了魂的空壳,知情哭道,“姑娘,您可别吓奴婢啊,您没事罢?” 没事? 今日受了如此屈辱,如何会没事! 刘苒一瞬失去了所有力气,挂在知情身上死盯阮凤:“潋表哥,今日这件事儿我定会原原本本、事无巨细都告诉姑父姑母,让他们给我做主的!知情,咱们走。” “且慢,”朱守城几步而来,一烟斗挡住刘苒两人去路,“刘大娘子还是在这儿等一等,等大理寺过来查问过后再走不迟。” “你什么意思?”知情叫道,“你难不成怀疑我家姑娘与刺客之事有关?” 朱守城微微一笑:“这可是姑娘你自个儿说的,不是从在下口中说出的。” “你……”知情嘴角伶俐,当下看着阮凤道,“我倒怀疑今日这件事是阮大娘子故意约了我们家姑娘来此,故意贼喊抓贼,故意闹出了刺客吓坏了我姑娘,更想要将刺客之事嫁祸给我家姑娘!” 朱守城一烟斗压在知情嘴上:“这位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错了,那可是要进大理寺大牢的。” 知情被吓了一跳,刘苒甩开前头烟斗,怒道:“你也别吓唬了我,吓唬到了我,我若一个哪里不适,你们也是要统统进大理寺大牢的!” “对对对,别吓到大娘子。”阮凤坐在凳上,圆圆的眸子对上刘苒暴怒的双眼,那是不要脸也不要皮,“刘大娘子乃是我今日邀请的贵客,是我的不是让刘大娘子受了惊吓,我定要好好给大娘子道歉的……快快快,给大娘子拿张椅子坐下呀。” 范明瞧一眼阮禹神色,受了示意,提了把凳子放在阮凤旁。 阮凤指着凳子,笑如黄鼠狼给鸡拜年:“大娘子,来来,咱们一道坐。” 满屋子大男人,两个女子坐在男人中间做什么?一道当面聊聊哪个长得最为俊俏不成?! 刘苒拉着脸,“不必了”这傲气的三字未吐出来,又听得阮凤“咦”一声,“大娘子,你手上的翡翠镯子好漂亮好通透,哪儿买的呀?” 终于注意到了。 虽然剧情走向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了一些,但到底走向正轨了。 知情当下就因这翡翠镯子暴涨了信心与脸面,瞧一眼慕澈,再瞧向阮凤道:“这支翡翠镯子价值千金,乃是我们夫人替姑娘办置的嫁妆,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嫁妆呀……”阮凤啧啧两声,羡慕的不得了,“刘夫人对大娘子真真是好,大娘子的嫁妆由此可见应都是件件花了大心思的。” 知情憨傻,又有心炫耀,听不出阮凤口中的套话意思,仰着脖子道:“自是当然的,我们姑娘乃是刘家唯一女儿,所备的嫁妆千千万万件,哪件不是最好最顶尖的?我们姑娘嫁妆中还有几件掐丝珐琅,只怕阮大娘子是见都未见过罢……” “对呀!”阮凤一如当年在咏寿宫嗷嗷待哺的小白兔,点头就道,“我是真的从未见过,听说掐丝珐琅非本国之物要经历千山万水才能从他国运来,原来刘大娘子连这等物都有,可真是羡煞我这个目短之人也,大娘子,哪天可否带我去开一下眼界?” 刘苒因了阮凤这两句痴心妄想而降息了适才的一肚子火气,她本欲矜持的给自己脸上再贴两片金子,突然就看见了前头目不转睛瞧着自己与知情的一大群男人。 阮禹、慕澈、林馗、朱守城……各个都是一脸“你再说,别客气继续说”的模样。 刘苒小女子心性很重,但却不是个脑子有坑的大傻子。 她来京中,他爹交代过一遍:莫要跟京中那些达官贵人比了富贵。 这会儿,刘苒悚然惊觉,深觉知情说了太多事儿会不会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当下拉了知情的衣脚道:“闭嘴,莫要再说了。” “姑娘?”知情吓了一跳,“怎么了?” “对呀,怎么了?”阮凤同样一脸迷茫,“大娘子可是饿了?那不如咱们吃点茶水糕点继续聊?” 聊? 还聊个鬼啊! “阮大娘子,”刘苒瞧出来了,阮凤这是诚心套她的话呢,“我那时以为阮大娘子是个什么高洁清雅人物,特意了厚礼想结交大娘子,却不想大娘子这般的阴毒无耻,收了厚礼却约了我来这儿,对我又惊又吓还要套我的话想要抓把柄!” “大娘子,我这怎么是套你话呢!”阮凤大吃一惊,“我过意不去约了大娘子你来此却让你受了惊吓,特意带着伤想与你谈天说地增进增进情谊……既然你不喜聊嫁妆,那不如咱们聊聊我?诶,不如我跟你说一说,你的潋表哥是如何又跪又求,让我哥哥答应的两家亲事?” 正文 第63章 请喝喜酒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对对对!”林馗接上就噼里啪啦道,“这个我知晓这个我熟,刘大娘子,慕世子向阮国公提亲这事儿我也能说给你听哩。” “你!”刘苒瞪着阮凤,一话噎在喉咙里。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把放在自己心头的潋表哥如此当众糟蹋! “当然……”慕澈就在一旁,外人面前阮大娘子定要当一个贤惠闺秀,敬了自己未婚夫君为天,“慕世子遇敌英勇无畏,为人十分有担当,我哥哥瞧中的便是他这般的敢作敢当,才答应了两家亲事。” 阮凤自顾自的羞涩邀请,“大娘子,日后我与慕世子成亲,你可要早些过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了。” 刘苒只觉有一把刀子一刀利索的捅进了她的心窝子,早这人不要脸如此,还不如聊自己丰厚的嫁妆让自己得意一筹了! 再见慕澈,一物降一物,他站在阮凤身旁瞧着阮凤,眼中居然也透出了一丝难得的羞涩之意。 “潋表哥!”刘苒哪里能接受这等的两情相悦,当下滚出了两行眼泪,她正欲动嘴质问慕澈,阮凤一下子就截住了,“大娘子又不喜咱们聊慕世子?那咱们不如……聊一聊圣上是如何给我与慕世子赐亲的?” “咚!” 也不知是被阮凤给气的,还是被“圣上赐亲”这四字给惊得,亦或是适才被贼人给吓的现在才显现出来,只见刘大娘子全身一阵哆嗦,双眼一翻,直直往后晕了过去。 “姑娘!”知情吓得魂飞魄散。 阮禹瞧着很是乐呵,摆摆手道:“带出去带出去,还站着做什么,快些将刘大娘子的带到隔壁让她好生休息去。”略一顿,瞧着林馗,“你也去隔壁,守着刘大娘子。” “诶!”副将笑嘻嘻的扛着刘大娘子去隔壁了。 “将军,”范明松下许福,几步过来分析道,“今日行刺之事应不是在慕王府的刘衍搞得鬼,白家兄弟一直监视着刘衍刘贤,说是今日之前,刘衍再无外出一直待在慕王府。” 朱守城招手让下头的人将三个刺客的尸体拖上来。 当时刺客跃入河中,眼见慕澈与阮凤一道因一条腰带飞回了楼上,本想再上楼,却不想,阮禹的手下立即赶到。 阮禹帮妹妹装了偷听器,听说妹妹悦食楼要会面情郎又会情敌,哪里放下的心,正偷偷摸摸时时让人注意着呢,就听属下禀告悦食楼出了刺客行刺之事,当下如天外陨石飞驰而来,将三个刺客砍了个碎尸万段。 朱守城仔细打量一遍刺客尸体,道:“瞧着三个刺客模样,像是京郊农庄的干活汉子,不像是白莲教的。” 阮禹道:“京中城门口早已在五日之前便对来往之人进行仔细盘查,白莲教想入京城不是易事,这三人明显是之前想要茗茗与慕世子性命的那帮人。” 不一会儿,谢煜带着大理寺众衙役上来。 谢煜见了已包扎好了脚坐在榻上的阮凤,还有站于一旁的慕澈,微微一顿,而后,他朝包间位高之人都作了一揖。 阮国公的办事效率倒是风驰电掣,日前阮大娘子堪堪被贼人掳走而辱了闺誉,今日,阮国公便将阮慕两家的亲事都给定下了,最怪的是,瞧慕世子模样竟也没半分不情愿在里头。 阮府真是好手段。 “谢大人,”阮禹见了谢煜,不打官腔,“刺客尸体均已经在这儿了,舍妹还有伤在身得早些回府歇息,还要麻烦谢大人将要问的赶紧问了……”他手一指,“隔壁尚有一个目击人证,是暂住慕王府的云南知府家刘大娘子,这会儿正晕着。” 谢煜也想快些将棘手的案子结案掉,当下就寻问了前因后果。 阮凤也罢,慕澈也好,都是言辞清楚。 阮凤道:“当日刘大娘子递了拜帖于我,我想着我刚来京中不久,府中甚乱,便邀了刘大娘子来悦食楼做客。” 谢煜果然是精中求细之人,思绪甚是敏捷,问道:“那为何阮大娘子不是与刘大娘子待在一个包间,而是与慕世子待了一处?” 大理寺丞从隔壁回来禀告道:“大人,小的从隔壁墙上发现了这个……” 谢煜拿在手中瞧了瞧,这正是军营中才所有的偷听竹器。 阮禹站出来,当仁不让:“谢大人,这件小东西罢,是阮某让人装上的。” 谢煜拿着竹管:“阮国公让人在隔壁装了此物,是想……?” “可不就是想让我妹妹与慕世子一道听一听这刘大娘子约我妹妹做什么么!”阮禹随即道,“谢大人,你也知道,阮某就这么一个妹妹呐,前两日还刚刚被贼人给掳走了,我自然要担心妹妹的每次外出,于是就把刘大娘子莫名约了我妹妹之事告诉了慕世子,他得看着我妹妹一些啊,然后……” “然后,”谢煜道,“阮国公就想让阮大娘子与慕世子一道在隔壁听一听刘大娘子讲了什么露了什么马脚?” “可不就是!”阮禹道,“知己知彼才能保自己安危呐!” 谢大人沉入迷之沉默。 朱守城做了结案陈词:“谢大人,刘家大郎刚来了京中,慕世子便被人掳走,刘大娘子刚邀约了阮大娘子,悦食楼便出了刺客,这事儿一件倒也没什么,可连着两次便不寻常了,如今京城戒备森严尚有刺客出现,只怕刺客已打算背水一战不死不休,幕后定有不可告人的大阴谋。” …… 刘苒躺在榻上幽幽转醒。 一睁眼,瞧见对她痴笑一声的林馗,刘大娘子顿时心中酸气上涌,往旁边一翻滚,就想给吐了。 她指着林馗道:“你给我走开,你在这儿做什么,滚开!” 林馗见小娘子我见犹怜的半躺在床上,心都软了,上前两步自荐道:“诶,大娘子,你之前也听见了,是慕世子非我家大娘子不娶的,慕世子好是好,但他与咱们大娘子已被皇上给赐亲了,你就莫要再想了,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瞧瞧……”他略为羞涩,“我虽粗犷了一些,但也是深情男儿郎,你真不考虑一下我吗?” 正文 第64章 赐婚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刘大娘子在邢鹰营副将剖开心扉的告白示爱下,双目一翻,干净利索的又昏了过去。 大理寺为破案需将人证供词一一记录在案,刘大娘子这般的不醒只昏,谢煜亦无他法,便命人备了马车,将刘大娘子带回大理寺。 一行人由楼上下去。 踩下台阶时,许福突然哆嗦道:“少爷,若出去了,途上又埋伏着一群刺客……那该如何是好?” 林馗望着前头被抬出去的刘大娘子,念念不舍:“没见这么多人跟着呢,刺客埋伏着不就是自个儿来送死么,刺客哪里能这么没脑子呢!” 许福:“诸位能一路跟到慕王府保护我家少爷么?” 林馗终于看许福:“想多少了罢,这怎么可能呢!” “少爷,”许福更惧怕了,“那咱们回了慕王府该如何是好呢,刺客连悦食楼都敢来,那些亡命之徒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这时,阮国公忽然就想通了什么,他朝跟在他身后的慕澈和蔼可亲道:“慕世子,明眼人都看到了,刺客这是明显冲着你和舍妹来的,我瞧着慕王府如今人手短缺很是不安全,这样罢,为了慕世子的安危,你今日先住到我府上来住一宿,咱们再明日去见一见太子,由太子殿下拨下人马护着慕王府。” 慕澈脚下一个踩空,险些就滚下去。 许福扶着慕澈,大喜:“世子爷,阮国公这提议甚好啊,小的这就回慕王府将世子爷您的衣裳带过来!” “阮国公,这……”慕澈不小心瞥到了一旁的阮大娘子,阮大娘子嘴角抿着一朵笑靥,正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阮大娘子朝慕世子轻轻眨了一眼,慕世子于是就真的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扑了下去。 …… 刘大娘子被知情扶上马车时第二次幽幽转醒。 她缓缓抬起声身由知情喂了口水,尚未开口便听见外头有人扬声道:“圣旨到,阮国公与慕世子请来接旨——” 宣读圣旨这一路亦是波折不断。 大太监领了圣旨由宫门出来,本是先去了慕王府,哪里知晓慕王府当家主子人却不在,一问之下竟是去悦食楼饮茶去了。 不在就不在罢,那就先去阮国公府宣读圣旨先。 大太监赶到阮国公府,得到的居然是同样回答,阮国公与阮大娘子午后都去悦食楼啦! 凑了大巧了,既然两家人都在悦食楼,那也就不等了,直接去悦食楼宣圣旨罢,太子爷可是说了,早些宣了旨早些拉拢了阮国公。 这会儿在悦食楼宣读圣旨可让天下人都知晓知晓太子对阮国公的亲近宠信,可不是一件正好拉拢阮国公的事儿? 大太监福喜觉得自个儿真是太机智太聪明了! 于是一路飞驰,快马加鞭从阮国公府便奔到了悦食府。 福喜眼见众人正高高兴兴一团和气的呼啦啦下楼,翻身下马便扬声出说了刘大娘子在马车中的话语,圣旨到,快来接旨…… 皇上传圣旨,在场之人,无论是谁迎接圣旨旁人都要跪地而听。 刘大娘子刚挣扎的被知情扶出来跪在地上,就听得太监宣读圣旨道:“兹闻阮国公府大娘温良娴舒、品貌出众,与慕王府世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君子之美,特将阮国公府大娘子许配慕王府世子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昨日已经知了圣旨的阮国公跪地就谢恩双手伸起来就迎接圣旨。 一些同在悦食楼饮茶却因刺客打搅正想打道回府而莫名其妙做了听客的众人面面相觑。 怪事年年有,今年何其多。 来京中才几日的阮国公居然与在京中做人质的慕王府结为了亲家?! 这是要兵兵联手强强联合,用枪棒子走天下了吗?! 慕世子跪在阮大娘子左侧,正在阮国公右侧,阮国公接下了圣旨,领着众人站起来,转首就对慕世子和气一笑:“慕世子,既然圣旨已下,舍妹再过一月便及笄,都说四、五、六、七、八月不宜娶亲,不如干脆咱们将大喜之日定在……” 慕世子以为阮国公要来一句“定在年底如何”,却不想,阮国公喜盈盈就往下说,“就定在下月的三月十二,也了却了阮某的一桩心事,你瞧如何?” 慕澈:“……” “如今二月,今日十四了,”许福在一旁掐指算了算:“少爷,这么算来,您与大娘子的亲事只剩二十八日了,哎呀!这真是太好了!” 慕澈:“……” 单了十六年,定亲与成亲这两桩人生大事毫无空隙的接踵而来,慕世子也算大晋开国以来的头一人,可不就真是太好了?! 刘大娘子跪在后头,听了圣旨宣读、听了阮禹的择日,犹如闪电劈在头顶,两眼翻白,当下又想干脆利索的昏过去。 不过,现在打死都得撑住了。 “阮国公!”刘苒道,“自古两家亲事都要父母之命,即便皇上赐了亲,潋表哥成亲也需等到姑父姑母来京中再选吉日,阮国公避开潋表哥的父母之命,独自择日怕是有所不妥罢,再则,只剩二十八日,即便姑父姑母现下就从云南出来赶到京中都只怕来不及!” “大娘子!”林馗不愧是个实诚人,他站在刘苒身边,垂首就实话实说道,“咱们国公爷这么心急的将妹妹给嫁出去可不就因为担忧个你住在慕王府会出什么幺蛾子而对慕世子来个投怀送抱半夜爬床的龌龊事儿么,不然咱们国公爷势必是不舍得将妹妹这么早嫁出去的!” “你!”刘大娘子一牙齿嗑出了血,她正想指着林馗一番的破口大骂,又听前头阮禹坦然和气的说,“刘大娘子说的极是,成亲之事还得等慕王府的王爷与王妃过来,但是阮某实在担忧慕世子与舍妹的安危,生怕他俩一个不小心亲事未成人已……不如这样罢……” 阮国公拿着圣旨笑盈盈上前一步,对太监福喜道,“福公公,咱们借一步说话?” 慕澈眼见阮禹与福喜往前头的一旁去了,不自觉伸了伸脖子也想听一听。 “世子爷,”阮大娘子站在慕澈身旁,微探了头说,“你想知道我哥哥对福公公说什么吗?我告诉你呀……” 她目中瞧着笑盈盈的阮禹,口中却轻飘飘的孟浪道,“世子爷就等着在三月十二与我完婚罢。” 慕世子脸上,蓦然滚烫。 正文 第65章 计划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国公与福喜说完后,又同大理寺借步说话。 他对两人说了什么,别人是不得而知,但见福公公起先一脸为为难难而后又捏着阮国公给的荷包满意走了,众人都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大简单了。 让一对新人在一月后便成亲,还得让远在云南的父母来京主持参与婚礼,想想都觉得玄乎。 众人不相信之余又真真很八卦的想知道阮国公到底对福公公说了什么。 只是当事人不说,别人自是不能舔着脸皮去问。 刘大娘子撑着身子撑到福喜离去,撑着身子到阮凤上了马车,正想继续撑着与慕澈一道回慕王府扳回最后一局的赢面,就听许福道:“大娘子,外头危险,世子爷命小的先将您送回慕王府。” 刘苒心头涌上一丝不妥:“什么意思,潋表哥呢?” 许福“哦”一声道:“阮国公好心肠,他担忧世子爷安危,要世子爷今晚去阮国公府住上一宿,故而小的也要先回慕王府带世子爷的衣物。” 转目一瞥,刘大娘子正好与上了马车尚未放下帘子的阮太子妃打了个照面。 后者在马车上正襟危坐,一如内务府所制的国宝,价值连城,连抓个手绢擦嘴角口水都是一副谪仙下凡模样。 阮太子妃擦完了嘴角口水,喜洋洋一笑。 “咚,”刘大娘子今日第三次利索干脆的昏了过去。 大理寺谢煜站在门口看戏一样瞧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想到阮禹对自己的那番话语,目光停在阮禹身上动了动。 阮国公如此这般对慕世子威逼利诱请旨骗婚的忙活来去,为妹妹是其一,但其中,少不得想想加紧联手了慕王府罢。 阮府想联手慕王府是做什么? 谋反还是自保反击? “谢大人,”大理寺丞穿过众人过来请示,“刘大娘子尚未做笔录,如今人又一次昏过去了。” “京中出了刺客,人心惶惶兹事体大,本官明早定要给太子一个说法。”谢煜不含糊,“将刘大娘子带回大理寺,待她醒来第一时间就给她做笔录。” 慕世子同做老鹰盘中餐的鹌鹑蛋一般跟在阮国公后头登上了马车就这样与刘大娘子分道了扬镳。 马车中,阮禹靠车壁而坐,他身材高大坐在车中让马车都显得有些拥挤,“慕世子,现下没人,咱们两人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家中的刘家三兄妹,你打算何时出手将他们解决了?” 慕澈早知阮禹要与他同坐一车,定是阮禹有话要对他说,却不想一开口便是刘家三兄妹,当下吃惊道:“阮国公已搜罗到了刘家三兄妹要对我不利的证据?” 阮禹道:“没有啊,所以才要慕世子出手将他们解决了啊,我总归没证没据嘛。” 慕澈:“……” 当然阮禹也不是一无所获,“范明今日寻到一处有可能是刘家在京中的落脚处,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明日慕世子正好可与我一道去瞧一瞧。” “落脚处?”慕澈问,“他们的落脚处不是东安巷子里头的那一处,竟还有别处?” 阮禹:“狡兔三穴,何况是刘家这种有野心的,必定会给自己多准备几处宅子,就算放不明不白的银子也总该有个地儿。” “野心?” 慕澈瞬悟,慕王府在云南亦是山高皇帝远、雄霸一方的藩王,刘家与慕王府结了亲刘傲当了云南知府,尚看不上慕王府势力,还要来京中与瑾王合作,不是有野心又是什么。 慕澈问:“那落脚处在何地?” 阮禹也不瞒:“在东仁街,正是结尾一家不起眼的棺材铺。” “阮国公如何发现的棺材铺的不妥?” “范明说,今日刘衍的小厮进去了,什么都没买又出来了……”阮禹捏着下巴说。 慕澈:“……” 不能是走错了? 阮国公府上之人慕世子觉得理解与话语能力都是非一般能及,他也不问为何能从什么都没买就能瞧出不妥,只快人快语道:“在下愚钝之人,真不知该如对付刘家兄妹,望阮国公能指点一二。” 阮禹很是爽快,将适才众人都想要八卦知道的事儿张口就说来:“我适才让福公公回宫请求太子开恩,让你与茗茗在三月十二完婚。” “可我阿爹阿娘……” “嗯,慕王府与慕王妃定也要赶来主持婚礼,故而,我让福公公对太子建议,且让你与茗茗的婚事顺运河而下江南再办。” “到江南?”慕澈这下真吃惊了,“太子会同意?” 两家结亲说起来算是兵兵连手、土匪结亲强盗,太子会同意放他这个在京中做人质的强盗儿子离开京中? “不同意也得同意。”阮禹道,“除非太子与皇帝不想要大晋这个天下了!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刺客必要你死,你死了太子又什么好处?你在京中死了,太子还要背上人办事不利的脏名头!让你跟着我,让你在江南死也好残也好断子绝孙都没事,只要太子一句,当初是慕世子自己求的亲事,自己随我区的江南,他就能撇开这些脏名!” “那……”慕澈还有一事不明,“太子不怕我离开京中直回了云南,然后云南慕王府没人质在京中,慕王府便起兵……” “怎么没人质!”阮禹道,“刘家三兄妹不就是人质?刘家的姑娘是不是嫁给你爹了?刘傲是不是在云南做着知府?只要刘傲还在云南一日,他就不会让你爹谋反!” “太子会信刘傲能牵制我爹?” “福喜这么把话一带,太子自然不会信,但大理寺谢煜把话一带,太子却一定会信!”阮禹道,“我对谢煜说,只要放了慕世子你出京,我阮禹保证让慕世子你做饵让他揪出幕后黑手,省的他查来查去,敌在暗他在明浪费大好辰光。” 慕世子听罢立即佩服了阮国公的好手段,来京短短五日,不仅就这么拉拢了自己,还轻易说服了大理寺谢煜。 对了!说起来,自己怎么短短五日就死心塌地被阮国公拉拢了呢?! 这问题,不知自个儿有多憨傻的慕世子应是永远不得其解了。 正文 第66章 瑾王与钰王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皇帝赐亲,阮府与慕王府结亲之事由太监福喜在出了刺客的悦食楼下宣读圣旨不日便闹得全京城皆知,很快成为京中百姓权贵闺阁女郎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跃成了京中的八卦热门头条。 瑾王的气愤自不必提,没有砸桌砸椅都是瑾王有皇家气质、沉稳内敛的缘故了。 几个幕僚正战战兢兢站着,小厮过来禀告说,钰王来了,递了拜帖。 “钰王?”瑾王算起来还是钰王的亲二舅,他随手翻开拜帖,看着上头的字不成字,拢眉,“他没事儿来我这儿做什么?” “王爷,”幕僚韩涛立即上言道,“之前太子有意将阮府大娘子许配给钰王,许是钰王如此空了手,特意过来向王爷你……” “他不是不要么!”瑾王一想到钰王那傻样就来气,“当初若他痛痛快快答应了太子的提议,将阮禹拉拢了,如今又如何会有阮禹与慕毓结成亲家的事儿!” 本来阮大娘子与谁结亲都不关他事儿,瑾王本就没想过让阮大娘子活着进京,但如今不仅活着进京了,还要与也要死的慕澈结亲,两人一次又一次的没去阴曹地府见阎罗王,这就大大的关他事儿了! “王爷,”韩涛再道,“如今阮府与慕王府结亲既然已成定局,不如咱们也就……” 瑾王道:“咱们也就随手高高兴兴送上一份贺礼过去祝喜了?” 韩涛被瑾王殿下随时而来的幽默感一把顶了回去。 “不,”韩涛连忙说,“在下的意思,不如咱们向慕王府来个抢亲。” “抢亲?”瑾王道,“本王莫不成还要寻个土匪来京中抢不成?” 另一幕僚道:“王爷,如今门外不是站着现成的抢亲人选么?” …… 钰王有许久没来了瑾王府。 瑾王府在京城的北面,相隔皇宫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瑾王把握了户部,与户部尚同管大晋的银子。 但户部尚虽管了大晋的土地、人民、钱古财政,瑾王却把握了整个大晋的国库。 意思是,户部尚算银子,瑾王管发和纳银子。 人都知太子为能总揽朝政放开手脚大干而娶了户部尚嫡女为妻,而再想要银子却还要过瑾王那一关。 瑾王,朝中所有人都以为他与皇帝兄弟齐心,不忍皇帝被太子架空了皇权,故而在太子面前做了丑人坏人,给皇帝管住了银子。 而钰王却知,瑾王处处逆着太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兄弟齐心。 瑾王府不大,花圃游廊垂花门处倒是处处透着清雅用心。 钰王这一路跟着小厮进来不像了之前目不张望,他一步一看、一路一望,竟是从一群训练有素的婆子小厮丫鬟中瞧出了瑾王的野心。 以前真不觉得,如今瞧来,瑾王真是哪里都彰显着自己要谋朝串位的阴谋呐! 钰王自稀里糊涂的一梦,忽然就开了天眼一般,觉得瑾王府现下真是哪儿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进了西花厅,瑾王已坐在首座喝茶等着,瞧见钰王,站起来哈哈一笑,分外亲切:“钰王爷!” “哎哎哎……”钰王连连作揖,“舅舅,舅舅切莫折煞了钰儿,钰儿哪里担得起舅舅的这一声王爷。” 他眼放在瑾王的茶盏上,青花瓷镶了金边,胎薄、质轻、娇嫩……这样式,正宗官窑出来的茶器,他钰王府想用都用不起的一套茶器,当真值不少银子。 瑾王果然想用皇帝规格的茶器呢! “好好好,钰哥儿。”瑾王爽朗一笑,十分平易近人,手一伸请钰王坐道,“今日钰哥儿特意来寻舅舅应该不是特意过来寻舅舅叙旧的罢。” 见瑾王这么问,原本已经坐下去的钰王呼啦一下噌的一站而起:“舅舅英明,舅舅其实钰儿此次特意不请而来是想厚着脸皮有个不情之请……” 瑾王伸手就道:“说罢,就冲了你这一声舅舅,本王也得给你办妥了。” 钰王见状就笑道:“舅舅,钰儿罢……钰儿前两日瞧中了怡红楼的兰儿,那兰儿过几日卖初夜,怡红楼见钱眼开的老妈子却漫天要价开了两万两的价,钰儿想向厚着脸皮跟舅舅借个两万两……” “哦?”瑾王含笑端了茶盏遮了半边表情,目光却毒辣辣的停在钰王身上。 都说这长公主生的儿子是个无用的纨绔,他看着钰王长大却一直觉得这个钰王只是因从小少了父亲教导多了母亲溺宠才养成纨绔性子而已,却不想今日从他口中听到了打算花两万两给怡红楼一个花魁**这种荒唐事儿。 这人是真鄙俗不堪还是大愚若智在假装试探? 若是试探,又打算对自己试探什么? “这事儿,钰哥儿既然特意开口向本王求了,本王若不答应岂不是白担了钰哥儿舅舅这名头?”瑾王好似很爽快,放下茶盏道,“待会儿本王便让账房支取两万两银票给你。” “多谢舅舅!”钰王大喜,深深作揖,“我就说舅舅待我是最最好的人了,舅舅日后若是有何吩咐,钰儿定是赴汤蹈火也要为舅舅办成的!” 瑾王哈哈一笑,面上似毫不为意:“你能帮本王办什么?” 钰王拍一下胸口笑道:“都说人生我才必有用,我定有能帮上舅舅之事的。” “帮忙赴烫蹈火的事儿暂时就不必了,”瑾王像是无意又提了一事,“倒是钰哥儿,本王之前听说太子打算将阮府大娘子赐婚于你?有意让咱们皇家与阮府结亲?” “这……”钰王道,“是的。” 瑾王打开茶盖,单手侧身拨着茶梗:“如今阮府大娘子被慕王府那慕澈中途截了胡,钰儿你心中一星半点儿都没恼?” 钰王其实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他昨天在宫中听阮禹说阮大娘子与他嫁娶各不相干,还以为阮禹恼自家阿娘的那些婆婆妈妈性子,想对妹妹坐地起价一番,让自己去哄上一哄或让自己亲自去太子面前求个亲抬高下身份,哪里知晓,阮禹这样的雷厉风行,同台风过境一般下完朝就去求了圣旨,圣旨那是更加要不得了,就同孙悟空翻了个跟头便取了真经一样,竟然第二日便下了! 正文 第67章 选个院落住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他只不过睡了一觉,天变了地变了整个世界都变了,钰王哪里还坐的住,于是立刻想了一出开1苞借两万银票的烂点子就来试探这个瑾王了。 “我心里肯定是恼的呀!”钰王有心试探,重重一叹就开始诉苦,什么他为了皇家即便听说阮大娘子如蛮妇都已打算心甘情愿的娶了,什么他早早起来想在早朝途中想放下身段结交下阮禹却不想阮禹反口就拒了亲事,“舅舅,当初慕澈一直跟在阮禹身侧,当初我还纳闷一个男人见到另一个男人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是为何,如今想来,定是慕澈早早就动了坏心思,早早就想挖了我墙角呀!” “舅舅,”钰王再接再厉,“阮禹在漠北有个邢鹰营,慕王府在云南窝了三十几年,两家若是结了亲……一个漠北一个云南,这样对我大晋那是大大的不妥呀!” 瑾王听罢,用力拍桌就道:“真是岂有起理,这个慕澈本王以为他在京中一不结党二不出风头,整日里躲在府中是个省心的,却不想暗地里就挖了你的墙角!” 钰王正以为瑾王要露出什么狼子野心时,却不想瑾王扬手就吩咐一旁小厮:“快,将钰王带到账房,让账房那儿给钰王支个两万两千两银票,账房若跟你说银子有难处,你就说这事儿是本王许的,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钰王凑出两万两千一两!” “舅舅?”钰王被瑾王的袖子一甩就是一出戏给瞧懵了,“我……这……” “钰儿,”瑾王心痛道,“舅舅知你心里委屈恼怒,但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这事儿就当这么揭过去了,你千万莫要再把这事儿往心里去,还是先去怡红楼中散散心罢,没银子了,还有舅舅呢!” 瑾王都倾家荡产请自个儿逛怡红院了,钰王能说什么呢? 钰王走出花厅一路随着小厮来到账房时,还在想不通。 当年慕家军攻入了京城,瑾王大包大揽,送走了怕死的太子总揽了朝政,可最后却莫名其妙死在了府中,难不成,瑾王真的没有一点儿野心,真是一切为了大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瑾王冷眼瞧着钰王由垂花门拐出去,招手就道:“韩涛,一切都依了你的计划行事。” 韩涛被瑾王重用了一把,顿时大喜,出来淘淘豪言的立军令状。 瑾王让小厮换了一杯热茶,掀拿着茶盖皮笑肉不笑:“阮府还有条狗能用,此次行事如若再失败,你们都提头来见罢。” …… 悦食楼出了一个爆炸性八卦,导致京中闺阁的小娘子们都蠢蠢欲动的想飞奔到一处来个彻夜吃瓜。 奈何悦食楼不仅出了本年度头条八卦,还出了凶残的刺客。 人心惶惶,为了八卦舍命亦是万万不行不肯,故而小娘子们只好你来我往的写起了信探讨皇帝赐亲这事儿。 京中如何浮躁慕如何跃跃欲炸世子自是不知晓的,这一会儿,他堪堪在阮府中下了马车,分外安静知礼数。 阮禹随后跟下来,站在院中望了一眼日头,道:“刘管家,将……” “将依兰院整理出来供慕世子将就一晚罢。”阮国公口中的院子都尚未吐出来,就听阮大娘子一帘子掀出来打断了。 “依兰院?”阮禹默念一遍,当下道,“这如何行呢?!” “怎么不行呢,”阮凤道,“哥,过门便是客,咱们得尽地主之谊,怎么能怠慢了慕世子。” 阮禹瞧一遍慕澈,拢眉成山,好似很为难,这神情弄得慕世子亦是好生尴尬好生为难。 这依兰院是哪里,能让阮大娘子如此坚持让阮国公不愿。 “哥……”阮大娘子被扶着下了车,往阮国公身边委委屈屈一站,脚一跺帕子一抖,“你就答应了罢。” “好罢,依兰院便依兰院,我全依了你。”阮国公哪里受的住妹妹的撒娇,瞎了道,“只要你肯,我哪里有不肯的道理!” 你肯就好…… 莫不成…… 慕世子听着这番对话,心中重重一跳。 莫不成这依兰院是在阮大娘子海棠院的隔壁不成? 好像当初他翻墙时,海棠院隔壁确实也有间院落…… 二月夕阳不暖人,慕世子一件白裳骚骚包包的站在夕阳下头只觉灵魂“嗖”一声飞出了体外,心池摇曳从头烫到了脚。 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二人已经下了圣旨被定亲,怎么就可以相住了一墙之隔…… “世子爷,”阮凤经过慕澈身旁,见他不解道,“你一脸放浪形骸却是在想些什么?” 慕澈“啊?”一声。 “世子爷,”阮凤拽了腰间的帕子,“你嘴角溢出口水了呢。” 她手上拿了帕子,喜盈盈站在慕澈前头,伸手就将他的嘴角脸边都擦了一遍,擦完了,倾身又道:“怎么?世子爷是想我今夜会对你这样那样不成?” 轰!慕世子的脸色瞬息就炸成了头上夕阳颜色:“大娘子切、切莫说笑……事关你的清贵名誉。” “是呢,”阮禹站于一旁道,“茗茗,女孩子家家的,你还是得矜持一些。” 阮大娘子不服:“哥,我又没说这样那样到底是哪样哪样。” 慕世子只想从靴中拔出了匕首,来一个我自横刀向天笑,喷血三千死了一了百了。 他羞答答低下来头:“我、我就先回依兰院了。” …… “你再说一次,”何二娘子瞪着眼,“你说今日皇上在悦食楼下了圣旨,将阮府大娘子赐婚给慕王府的世子?” 何夫人身旁的嬷嬷用力点首:“真的,千真万确,二娘子,这事儿都在京城中炸开锅了,阮大娘子没有指亲给钰王,而是指给了慕王府世子。” “怡姐儿,”何夫人嘤一下,用手揪着帕子,听完秦嬷嬷的话,顿时呜咽道,“这该如何是好,你的小姑子没有指亲给钰王,是不是长公主就不给你小姑子赏花宴的拜帖了,你的小姑子没本事入长公主的赏花宴,那咱们日后该怎么结交你的小姑子?” “阿娘!”何二娘子很是火恼,“没听见皇上把阮大娘子指亲给了慕世子么,那慕王府虽也是王府,但如何能跟钰王比,既然没有指亲给钰王,那就是说皇上瞧不上阮府了,如今阮府在皇上面前不受宠,自然就没有那么高的气焰,咱们再让阿姐写封拜帖去瞧一瞧就是了,你瞎哭个什么劲儿!” 何夫人一听,前后连着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没有与皇家结亲,那阮府不就也是个寻常官宦之家么?只是官比自家老爷大了一些而已,他还能嚣张到哪里去呢?! 正文 第68章 下江南成亲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何大娘子的屋子里,何大娘子听完何夫人的来意,狠狠一笑。 再写封拜帖,再去阮府堵下阮禹? 她们这都是拿自己当傻子还是当了一块哪里需要就哪里搬的泥石砖呢?! “阿娘,这事儿我做不了,您还是让二妹再想想办法罢。”何大娘子鼓起气,坐在凳上一口回绝道,“阮国公上次只当了不认识我,我若再去阮府门口站着,日后定要被人当成京中的笑柄了。” “你……”你如今就是京中的笑柄啊。 到底是自家女儿自家面子,何夫人觉得现在怡姐儿有求于欢姐儿,也不能待大女儿太严厉了些,于是气势一弱,唔一声:“欢姐儿,你得想想你妹妹,她今个儿都十八了,你瞧瞧阮禹的妹妹,都还未及笄呢就已许了人家了,你妹妹若不是因了你……也不至于现在还未找到一户好人家,你妹妹的事儿你自然要多担待着一些,她可是你妹妹呀。” “阿娘,这事儿我真是没法子……” “欢姐儿,阿娘没有别的要求,你就再去向阮府递封拜帖试试,你就再引你妹妹见见阮禹,你当初跟阮禹青梅竹马多么两小无猜,阿娘知道阮禹是个重情义的,定没有忘记你,他越是远离你就越是证明他心里有你!”何夫人越讲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身子前倾,探头道,“欢姐儿,你想想,阮禹在漠北这么多年,连妹妹的亲事都给让圣上给赐了亲,这么多年自个儿的亲事却半点没有考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何大娘子被讲的一愣一愣的,“为什么?” “就是因了阮禹心中还有欢姐儿你,舍不得欢姐儿你呀!”何夫人讲道此,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帕子都能给扔了,“他定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你,上次在阮府门口才装了不认识你,定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何夫人发现新大陆,喜呀喜上眉梢,喜的好像阮国公明日便能八抬大轿过府把自家女儿给娶走了一样,“阿娘就知晓阮禹是个好孩子,是个重情义的,他定是心里极难受又顾及了旁人的眼光,才装了不认识你,欢姐儿,只要你再写一封,再去写一封拜帖……不,咱们不写拜帖,你去写封信,你去写封信单独给阮禹,他定然肯见你,肯听你这些年受的委屈。” “阿娘……”何大娘子那颗顽石一般的心终于被何夫人画的超级大饼给包裹了,她努着唇恍恍然道,“我若单独约了阮国公出来,那怡姐儿……” “怡姐儿那儿有阿娘呢!”何夫人拍着胸口打包票,“怡姐儿那里你别去想,你就考虑你自个儿的……”何夫人讲着,嘤一声,“欢姐儿,阿娘知道这些年你也是委屈极了,好孩子,苦日子都过去了,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阮禹是个好孩子,这次你可别要再耍性子了。” …… 何夫人口中那被何大娘子抛弃后心中极难受的阮国公这会儿正翘着二郎腿在前厅听着朱守城念当初慕澈送来的礼单。 “百年人参一支,东海珍珠一串,青花瓷瓶一对,翡翠镯子一对,金元宝一共十二锭,银元宝一共二十八锭……看来,也是掏空慕王府的老底了。” “云南的慕王府这些不值钱玩意儿多着呢,再掏他个十倍都掏不空,在京中慕王府哪里舍得将贵价货放天子眼皮子底下。”阮禹听完了朱守城的报单,瞧了外头日头,“也该用晚膳了,你让老刘去叫茗茗与慕澈过来与我一道吃罢,至于这些东西都拉倒库房去,明日寻账房过来将库房的都点妥当了,茗茗的亲事就算现在开始备,也是极赶的,茗茗亲事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决计不能漏了落了什么。” 朱守城收了单子:“将军决定好了,真让大娘子与慕世子下江南成亲?” “再留京得要把命留下来了,你今日也瞧见了,那群人已经疯了。”阮禹道,“这么想要慕澈去见阎王,只怕这群人目的就是为了云南的慕王府呢,我倒是担心指不定慕毓这会儿都收到了慕澈已归西的消息了然后傻乎乎被人当了枪使带着他的慕家军就过来了。” “关心则乱,只怕若是大娘子有个三长两短,将军也坐不住沉不下心。” 阮禹点首:“这倒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朱守城放下单子,抬手拾起桌上烟斗:“将军,你觉得这个要杀慕世子的会是谁?” “皇帝这么多兄弟,不说皇帝那些兄弟,就连太子兄弟,哪一个又是省心省力的?皇帝吃什么长生不老药,哪个不是喜盈盈乐嘻嘻?哪个阻止过打断过皇帝的白日梦没有?”阮禹也累,“所以说老子最不耐烦这些背后你捅我一刀我暗地里踹你一脚的勾心斗角,几百年了,京中这些人也他妈不嫌累的慌。老朱,咱们打包打包,你让老刘再去多包两条船,我要带茗茗下江南好好耍上一耍,让京中斗来斗去斗个你死活我后咱们再回来。” 朱守城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将军,京中的事儿咱们真不插手啦?” “这浑水谁爱趟水趟,我妹妹成亲最大,谁要坏我妹妹好事,老子砍死他。” 朱守城“诶”一声,再抽一口烟吐一口烟圈,起来抬脚出去了。 阮禹继续坐着,抽过朱守城念的慕王府礼单自个儿看起来。 他十岁时,妹妹还在他阿娘的肚子里,那时候他阿爹正是阮国公世子爷任詹士府少詹士,春风正得意,却说他阿爹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泄露了试题,阿爹被抓入大牢,祖父被革去国公头衔,整个阮府家破人亡。 他那时跟随着母亲去过一次大理寺的大牢,阴暗潮湿,睡在破草席上大寒的天儿也没一床棉褥,他阿爹隔着大牢伸出手摸着他的头跟他斩钉截铁的说:“禹哥儿,大丈夫顶天立地,你阿爹做人做官从来无愧于心,日后即便结局如何,你都要记得,你阿爹是被人冤枉的。” 正文 第69章 壁咚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后来,案子未审完,何府的退婚送到大牢去,他听闻阿爹狱中吐血时,他祖父倒下了,他阿娘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也跟着倒了。 “禹哥儿,你阿娘和妹妹日后便交给你了,大丈夫能顶天能立地,阮府的担子重,你的肩上得多承担一些。”那是他阿爹跟他讲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时起,阮禹就恨透了这个昏庸只听信谗言的皇帝恨透了这个不仁不义只墙头草的何家。 …… 慕世子一路脚步虚浮的跟着小厮从前院行到依兰院。 小厮十分恭敬,站了院前由慕澈先行进院子:“世子爷,依兰院到了,之前大爷来京中的日子尚短,下人人手不足,依兰院一直未好好打理,今日也只匆匆整理了一番,大爷说要委屈慕世子一晚,还望慕世子切莫嫌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慕澈瞟一眼依兰院的隔壁,墙面太高,加上阮府修缮后墙面都是一样的,一时也认不出来隔壁到底是哪个院落。 只不过……照这个方位来看,好似应该隔壁不是海棠院。 慕世子再望一眼隔壁墙头,确定了不是海棠院后,心中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正站着,垂花门那头忽然出来一人,这人一身青衫布衣,气质如春日梨花,正是借住在阮府的墨子澄。 原来,依兰院隔壁不是海棠院而是墨子澄住的荷花院。 慕澈站在那儿与墨子澄两两相望半响,夕阳斜照拉长两人影子,一旁新柳青青,墨子澄到底有了半个主人的优势,起先了一步向慕澈走过来,含笑作揖:“慕世子,今日学生竟是不知慕世子来的阮府做客。”他笑道,“慕世子当日对表妹的救命之恩,学生尚未好好谢过慕世子,今日定要好好谢谢慕世子……” 慕澈沉默片刻,不得不截断墨子澄的话:“你实在不必客气,大娘子乃我未婚妻子,护她安全乃是我理所当然所做之事,不必用得你特意对我道谢。” 一顿,慕世子又不得不道:“倒是我应该谢谢你这个做表哥的那日护送了大娘子回阮府。” 然后墨子澄果然就沉默了。 慕澈讲完了也开始静默而立。 他望着他。 他也看着他。 两人两两相望,似乎两两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明不是什么情场上的对手,气氛却诡异尴尬微妙。 墨子澄动了动嘴,正想一笑化尴尬为春风,复见对面小厮张了嘴,打岔进来道:“表少爷,这次慕世子不是来阮府做客的,是大爷请了慕世子来阮府相住,慕世子暂住的院子就在表少爷旁边,小的正打算带慕世子去依兰院。” 墨子澄那股春风瞬息被吹成了冬风,他极力收敛表情,却还是紧了牙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好,真是好……慕世子与表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届时学生一定要多喝上几杯的。” “那什么……”慕世子不得不再一次解释清楚,“我与大娘子的成亲日子较赶,只怕你那时尚在贡院中考试,喝不到我与大娘子的喜酒。” 墨子澄:“……” 所以说,他刚才做什么要出来自讨没趣! 慕世子客人翻身成半个主人,讲完了指指自个儿要住的院子道:“那我就先进院子了,你还请便。” 接着,墨子澄就见慕世子负手进了依兰院。 天上飞横掌,打的墨子澄脸都肿了,他本想去花圃中走走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反路进了自己的荷花院阴恻恻道:“慕世子何时与大娘子定了亲,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整日里读的墨子澄不知道,伺候他的小海也是半点儿也不知道,他是见识过墨子澄恼怒的,适才见了自家少爷尴尬本就担忧着,现下一听墨子澄的问话,立即撇手道:“少爷,小的真的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呐!小的也不知道慕世子何时与大娘子定的亲,还堂堂正正来阮府住下了。” 墨子澄左右想不通在荷花院的中庭不停打圈而行,出了不周山那事儿才五日,才五日而已,两家就能越过这么多繁杂程序简简单单定亲了? 所谓的三六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呢? 这个阮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少爷,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慕世子在诓骗的我们?”小海跟在一旁小声问。 “不可能,”墨子澄断然否决,“此事事关重大,如今他还在阮府之中,他哪里敢拿这事儿开玩笑……” 荷花院中墨子澄与小海来回踱步自乱阵脚,依兰院中,慕澈小心扒拉着墙面在透过一匕首刺出来的小洞偷窥着对面。 洞穴实在太小,慕世子右眼换左眼、左眼换右眼还是瞧不大清楚,但他怕再刺一匕首会打草惊蛇只好继续这么来回折腾。 正专心致志,忽然肩头被人轻轻一拍。 这一拍直把慕澈吓了一大跳,他豁然伸手,揪住了拍打自己肩膀的手,再伸一手,直扣住了来人咽喉。 来人被掐住喉咙,咳嗽一声,身手亦是不凡,抬起自己的手,一巴掌“啪”凶残直接的扇了过去。 慕澈被扇了一巴掌这才看清,前头来人可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子,阮大娘子。 “你,你怎么来了?”慕澈连忙松开手,上前一步查看阮凤脖子,“没事罢?” “没事?”阮凤反手一推,将慕澈推开,直贴后头墙上,“不如世子爷仔细查看查看我到底没有被世子爷你掐断了脖子?” 慕世子自知理亏,不敢躲不敢逃,他后头贴墙,目光向下往阮凤脖子仔细看了看,没看见一条红勒痕,半松下一口气:“对不住,我一时反应过头,将你当成……” “把我当成刺客了?”阮凤目光停在他脸上,她那巴掌扇得倒是不轻,五指印还留在脸上,“你在这儿干什么呢,等我呀?” 说到这个,慕澈就道:“你让我住依兰院是为了……” 然后阮凤就捂住了他嘴,一手拉了他倾身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能偷看人家,人家见我来了,也能躲在哪里偷看你呀……” 阮凤讲着,瞥见了慕世子耳朵,慕澈的耳朵很漂亮,耳垂粉圆而有肉,而此刻这漂亮的耳朵却一点一点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了。 正文 第70章 亲吻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讲真的,阮太子妃虽做事不拘小节性子有些孟浪,但上辈子到底在咏堂宫规规矩矩的守寡,二十几年来也从来只浪过慕澈一人而已,她是真没有想明白这人为何能皮薄至此,同含羞草一样一碰就羞。 还是说,天底下男儿都是虚有其表经不起女子撩拨? 那抹殷红从慕澈的耳朵根一直往前,直到红透了软绵绵的整张脸,衬着雪白衣裳,应了那句衣如月光、人如玉郎。 此时此刻,阮太子妃终于有了一种自己乃土匪抢山寨夫人硬生生逼良为娼的错觉。 “世子爷,你真的不要再脸红了,”阮凤一手撑着墙面,“咚”一声封了慕澈在自己前头,一手食指点了他的脸,仰头眯眼道,“你若在脸红下去,我便忍不住要亲你了。” 春风送情,慕世子睁大了眼,透出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好似真被这么一句话吓坏了胆。 但他如今被阮凤一臂锁在墙面上没有任何逃路,只傻怔怔望着阮凤发昏发愣。 待阮太子妃以为自己撩功了得,占了上风可以鸣鼓收兵时,慕澈伸手就拉住了她的右手,“不可,”他轻声说,“若是亲,应该也是身为男子的我先主动亲的你。” 然后就见慕世子抓着她手的五指错开与她右手紧攥在了一起,慢慢倾身过来,侧过头压过脸,缓缓、缓缓在她的左脸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慕澈垂首轻触阮凤脸颊时,目光落在她微张的两瓣红唇上。 那樱唇外浅内深,娇艳欲滴,好似涂上一层甜蜜的花骨朵诱人去采颉品尝。 鼻尖幽幽栀子花香四溢,手间暖暖细柔如握玉。 慕澈情不自禁忽然再压下去,触碰上了那鲜润红唇。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阮凤僵着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被人点了穴道,只脸上腾一下随着慕澈的轻触炸开一朵红晕。 做人二十几年,守寡十年,一朝回了世间后即便孟浪来孟浪去也就全靠了一张不长毛的嘴,如今当真头一次被男子攥着手心垂首亲吻,她却怂如病猫,连喵上一声都不敢。 风轻轻的,一旁新柳随风而动。 慕澈只在阮凤唇上落了这么浅浅一吻便不再有所动作,抬起头抬起了身。 那张脸很红,红如朝霞,那长睫毛一直颤,却是只瞪着他吐不出半句内容。 “大娘子,”慕澈同样也很脸红,单单这么唇碰上唇就让他心跳加速骤跳不止,他与她对望片刻,不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润着眼语声轻轻,“你是真心要嫁于我吗?” 良辰美景奈何天,本是痴情男女互诉情殇的大好时刻,却因了慕世子的清澈诚挚双眼而让阮太子妃望而却步。 她张嘴想昧着良心说句,当然是真心,几番开口却都无声音而出。 不周山中,这人自绑自演本对她小心提防不顾不管,只因她的一次相救便对她信任不已,石家村中,这人连迈进近在咫尺的赌坊也要处处不放心的替她带上面纱,回京之后,阮禹威逼利诱让他与自己绑上了关系。 就是这个样一个涉世未深心无城府的少年郎站在那儿,青涩赤诚的问你是否是真心时,阮凤竟然答不出来。 她本可以薄幸无耻的再用一些不要脸面的话哄一哄他,逗一逗他,此刻却似乎良心发现弃暗投了明不想让他一直活在欺骗当中。 阮凤的沉默只是片刻,慕澈却慢慢褪去了脸上的潮红。 他为人率直不拐弯抹角从来极易相信别人,却也不是傻子,相反,他也是一点就能通的人物,情感之间本就让人极易敏感,这会儿见阮凤张嘴欲言又止,他明白了几分。 所谓的对他早早慕恋暗中倾慕,只怕都是他自己的臆想出来的一厢情愿而已。 阮大娘子从来也就没有说过,她倾慕了他。 “那……”慕澈慢慢松开交握的手,垂下手极轻道,“时候不早,起风了,大娘子快些先回去了罢。” 阮凤眼睫颤动一下,想说点什么,一惯的利齿却无法开口。 她“哦”一声转了身。 阮凤抬步无声想走,走出两步,又转回身来。 这次她不欺不骗不哄不闹,当了一回最最正经的正人淑女却莫名却不喜反伤隐,好似隐隐错过了什么。 “慕世子,”阮凤转回身,见慕澈垂首在望地,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情深被伤被负模样,两步回去的一手攥了他手道,“你不管不顾在我的府中起头先亲了我,如今却以一句风大了早些回去就想打发了我?” 慕澈一时反应不及,就见阮凤踮起脚,仰起近在咫尺的脸向他压过来,张开唇啃在了他的唇上。 这措手不及的一压一吻让慕世子瞪大眼头脑发热,他全身一震,似乎站立不稳须臾就靠倒在后头的墙面上。 这人踮着脚压在自己身上,胸前一片柔软全数都压在了他身上,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栀子花香。 慕澈:“……” 慕澈顿住几息,伸出未被攥住的手捧住了阮凤的后脑,自己垂下首,反客为主占山为王,含住她的唇瓣一点一点吮吸上去。 亲吻持续不久,慕澈感觉自己身子竟起了一番变化有了反应。 他不得不松开阮凤,改了姿势轻轻拥住她,“大娘子,”过了良久,慕澈开了口,其中夹杂着一丝羞涩,“我日后定会好好待你。” …… 许福从慕王府带了换洗衣物进来依兰院时,只觉他家少爷被下了耗子药中了巫术降头。 只见慕世子坐在玫瑰椅上,单手托腮瞧着外头青青垂柳一会儿一笑一会儿又是一笑,整个人沉浸在自个儿世界里柔肠百转里。 慕世子这种吃错了老鼠牌耗子药的傻不溜秋一直延续到晚膳上头。 阮府规矩不多,吃饭讲究一家齐乐,阮氏兄妹自入京后从来同桌吃饭,今日多了个慕澈,更是妹妹与妹夫都齐乐,好一个其乐融融。 阮禹夹一筷子青菜:“茗茗,多吃一些。”慕世子跟夹一筷子鱼肉:“大娘子,来,吃口鱼。” 阮国公打半碗汤:“茗茗,喝碗肉汤。”慕世子往汤里再加肉:“这块肉软,吃这块。” 正文 第71章 喝酒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太子妃接了那碗汤,转过首望慕澈一眼,两人眼神相撞,燎出花火却伤及无辜烫到了同桌的阮国公。 阮国公噎着大白米饭如同咀嚼糟糠心中默默流泪。 自己犯贱给妹妹找的好人家邀的同桌吃饭,即便含着泪也要把这碗饭给吃完了。 一家人正吃着饭,林馗从门外头扎进来道:“将军,大理寺派人来说要让慕世子过去一趟,说是寻到一具尸体想让慕世子辨认。” 慕澈一把站起来:“可有说是谁的?” 林馗:“说是什么慕王府的先生,韦举人老爷……” “是韦澜?”慕澈吃惊道,“他竟然死了?” “怎么?”阮凤放下汤碗站起来,“韦澜是谁?” 在场日后算起来都是自己人,何况众人如今同坐一条船,慕澈半点不隐瞒道:“韦澜是教我学问的先生,说是先生,其实亦可说他是慕王府谋士,此次不周山谋划绑架一案……”一顿,慕澈瞧一眼阮禹,道,“他应该是有份参与其中。” 阮凤瞬明:“此人是世子爷从云南带来的?” “他带着我阿爹写的亲笔信,来京中投靠了我,我从来对他极是信任……却不想……”慕澈一声叹息。 阮禹站于一旁听出其中的怪之处:“慕世子,你又是如何知道那韦澜参与了绑架案,而不是他亦是被你王府其他人骗去而被杀人灭口的?” 慕澈瞧阮凤,目中带出了一丝替我说情的恳求之意。 当初他贼喊抓贼,抓了阮凤险些反被黑吃黑的事儿,阮凤一猜而中,可这事儿却真真是全部瞒着众人的。 这会儿他欢喜中意了阮大娘子,更加惧怕被这个大舅兄知道当初他本打算让阮凤充数做人质不管不顾就让她死在不周山的事儿了。 若是被阮国公知晓,只怕被剁成十八段肉酱都是阮国公手下留情的缘故了罢! “哥哥,这事儿是这样的……”阮凤果然铁齿铜牙舌灿如莲花,不仅讲明前因后果,还心思巧妙的将慕王府故意抓的她隐瞒下来。 只说慕澈为回云南心切听信了家中幕僚安排,假装白莲教绑架自己,让自己性命受到威胁,却不想,他府中的小厮不仅真将他抓了还抓了阮凤,更想将慕澈与阮凤一同杀害在不周山…… 叙述从头到尾清清楚楚毫无半点破绽,让阮国公怒从心起:“好啊,看来我猜的没有错,此事果然就是早就计划好的,幕后黑手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我阮府与慕王府而来!” 继而阮禹又担心慕澈独自前往大理寺,“妹夫,这群人既然早有计划,只怕你出了阮府也有危险,这样,我陪你一道去大理寺……”转念一想,也不对,那些人已疯狂,家中还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墨子澄,阮禹哪里敢把阮凤一人留在阮府,他恨不得将两人都拴在裤腰带上,“不行,茗茗,这样罢,你也与我们一道去大理寺,哥哥不放心你一人待在府中。” 再想想,阮国公复推翻之前想法,“还是不行,林馗你去告诉大理寺的来人,就说那韦澜死也死透了,早一点去大理寺认尸晚一点都没大用了,就说慕世子与我现下没空,晚上也不安全,明日一早再去大理寺认尸。” 林馗将阮国公的叽叽歪歪嫌东嫌西一字不漏全数转给了大理寺来的快手,快手也是尽职的,快马回去将听到的话就给谢煜禀告了。 韦澜的尸体在京中的运河中寻到,尸体在水中泡了几日,整个发胀发臭,谢煜虽有了推测此人是慕王府先生,却不能百分百确认,因而特意想去请慕世子过来认上一认,让尸体早日抬下去焚化莫要污染了大理寺的前殿,却不想得了阮国公如此一句。 “大人,慕世子今晚不来,那这尸体……”大理寺丞拿汗巾捂着口鼻请示,“这尸体该如何处理?” “处理?”谢煜脸色一沉,“就这样放着明日让阮国公与慕世子过来辨认!” …… 慕澈从前院用完膳,回了依兰院,他正欲进院,却发现旁边灯下等着一人。 “慕世子,”墨子澄手捧一坛酒,站在依兰院的月洞门前,和气而笑,“今晚月色正好,我想请了慕世子一道喝酒,慕世子可同意?” 慕澈目光移到墨子澄手中的那坛酒上,默默停顿片刻,拒道:“对不住,今日我已经累极,不便同子澄兄你一道畅饮,怕是要辜负子澄兄的一番美意了。”一顿,复道,“再则,我也不大会喝酒。” 墨子澄许是经历了之前的尴尬气氛而让能力得到晋升,眼见被拒,亦不介意,笑盈盈继续道:“如此,那我便不打扰慕世子休息,慕世子咱们改日再会。” 慕澈见他转身要走,忽然开口道:“子澄兄。” 墨子澄转回来。 慕澈道:“今年春闱主考之人乃是君愠,君愠喜丹青,尤其喜山水景画,但他为官却喜主张道家的无为而治,从不特意去抢政绩功劳。” 墨子澄一愣,瞬息作揖笑道:“多谢慕世子提醒。” “不必谢,你乃是大娘子的表哥,我只是提及我所知晓的而已。”慕澈道,“我府中有一本自家表哥所摘抄的君愠手札,若子澄兄还未有,我明日让府中小厮送来。” 墨子澄再次一怔,顿时笑如艳阳:“我一江浙学子托了关系才厚颜住进阮府得了阮表哥照顾,如何会有这次主考之人的手札,我当初也去过斋寻找手札,却苦苦寻不得,如今得慕世子相赠,在下感激不尽。” 墨子澄停顿一会儿,复笑道,“瞧我,都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慕澈垂下目光:“子澄兄真不必谢我,这乃是我府中刘表哥摘抄,我也只是借花献佛。” 墨子澄站在那儿又好好谢了一会慕王府的刘姓表哥。 他面上欣喜如潮,心中却暗骂刘衍的虚伪阴险。 明明刘衍手上有君愠手札,却故意来套他的话。 如此,刘衍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事情隐瞒着他反来探他口风? 正文 第72章 早膳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许福听了两人对话,一路憋着随慕澈回到房中。 替慕澈宽衣时,徐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少爷,一个外姓表哥借住阮府,您与阮大娘子算起来也算定亲,您不是该提防着一些阮府的表少爷吗?怎么又给他送春闱主考人的手札呢?” 慕澈坐在床沿自己除了靴只穿一件中衣:“送他手札不是为了他好,是为了他不好。” 今日又赴约又刺客又赐婚又有院中甜蜜一吻,慕世子精神昂奋的同时也真是累极,再见许福也是极累的模样,慕澈挥手道,“这些事儿你日后会知晓,今日你也累了,赶紧去睡吧,不必守夜了。” 许福放了慕澈的衣裳在衣架上,备好了明日所穿衣服,应一声:“诶,小的也就睡在外间,少爷有事叫小的。” 慕澈道:“辛苦你了,许福。” 许福小嘴那叫一个甜:“哪里,伺候少爷可不是小的福气么,小的才来两日,少爷就喜事连连,沾的小的都倍儿精神了。” 慕澈被他马屁拍的全身舒爽:“睡去罢。” 慕世子本以为因了晚上大理寺的传话会辗转反侧想不周山幕后黑手之事而无法入睡,却不想他躺在那儿想着想着便想到了阮大娘子,想到了傍晚院中的那个如蜜的亲吻那个甜柔触感…… 一路想下去,自然就会想多了。 想多了便开始变质了。 许许多多尚未出现的事情都被慕世子平白无故臆想出来,阮大娘子被他揉进怀里细细抚摸的样子,阮大娘子被他捧住脸轻轻亲吻的样子,阮大娘子被他压在床上着意搓揉……与他糅合在一处的样子。 哗! 慕世子掀开被子坐起来,深深吸一口气呼出来:“许福,给我抬水,我要沐浴。”一顿,他接着道,“要凉水!” 依兰院中慕世子用凉水冷静,荷花院中,墨子澄用凉酒下肚。 大理寺传话寻到韦澜尸体的消息阮禹等人收到了,墨子澄自然也收到了。 韦澜尸体没有处理干净,刘衍那边好似又背着他隐藏了什么幺蛾子,小山被带入大理寺亦是尚未回来。 一处一处一桩一桩都透着不如意,墨子澄心下生气,一手砸了酒杯:“阮禹竟然将阮凤茗嫁给慕澈,我不是偷鸡不成还被蚀把米!” 刺杀没成反成了不收红包的大媒人,一手促成了两人亲事。 小海瞧着地上的酒盏惧怕道:“少爷,韦澜的死会不会让大理寺查到咱们身上?” “查到?”墨子澄道,“无头无脑,大理寺如何能查到是咱们杀的人,只是慕澈与阮禹那边定会顺藤摸瓜要查韦澜身后人了。” “那会不会查到咱们?”小海还是惧怕。 墨子澄瞧他一眼,目前手头无人能用,也只得安抚下他:“莫怕,不是还有瑾王,什么事儿都有瑾王呢,到时候瑾王坐了至高之位,我有从龙之功自少不得有你一份好处。” 小海跪地叩谢。 …… 第二日早上起来许福伺候慕世子穿衣洗漱时,觉得他家少爷这被人下了巫术降头的病症是越发严重了。 好好穿着衣服,就见慕世子突然抿着嘴轻轻一笑,再如好好挂了香囊玉佩,又见慕世子摩挲了一下玉佩又是勾起唇角一笑。 一个早上慕世子嘴角似乎一直向上就没停下笑意过。 “少爷,阮国公适才派人来说了,等会儿请少爷您一道去前厅用早膳。”许福很是伶俐,麻溜的就把下人传的话给禀告完了。 他家少爷这是陷入男女之情了,若是单相思还是人间惨事,但如今明明是两情相悦过不久还要成亲,这就是天大喜事了,所以他可得再机灵一些。 这话一出,果然看见慕澈理了袖口,心情极好的勾唇一笑:“好,咱们莫让人久等了,现下就去前厅罢。” 出了门,慕世子瞧见昨日他与阮凤所待过的墙角落,悄悄红了耳朵,笑意直达眼底。 许福瞧着,假装了什么都没见到,跟在慕澈身后乐颠颠出去。 嗨!少爷没救了,病着罢。 前厅中,慕澈等了一会儿,阮凤带着碧莲姗姗而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芙蓉色长锦,头插蝴蝶簪,情人眼中母猪能变西施,这会儿就算阮太子妃披一床床幔只怕慕世子都会觉得好看至极,别说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慕澈顿觉阮凤美若天仙,迎出来就道:“一路从海棠院过来可走累了?” 阮凤脚下一停瞧了慕澈一眼:“没有,才这么一点路的。”她走到桌边坐下,再抬眼见慕澈尚在站在一旁盯着自己,出声道,“世子爷,你真的别再这样瞧我了……” 这话与昨日的“真的别再脸红了”有异曲同工之妙,慕世子微红了耳朵根,走到她对面坐下,拧着脖子果然听话不看了:“那咱们等等阮国公。” 阮凤“嗯”一声,伸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光明正大望对面。 慕澈侧着脸,明知阮凤正目光灼灼瞧着自己,却因了阮凤那句“你真的别再这样瞧我”拧了脖子强行坐直不敢与她对望。 碧莲与许福于昨日见识过慕世子与阮大娘子的相处,都当自己个儿瞎了如同空气,两人恨不得退到门外。 “世子爷,”阮太子妃手肘支累了,换只手继续托着,“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好看。” 慕澈:“……” 阮太子妃十年守寡练就不要脸神功,“单就这么坐着,世子爷好像就能让我看到饱腹,原来世间真有长得好看当饭吃之说。” 慕世子素来脸皮薄,也从无女子对他口吐这种直截了当的土味情话,更如今这女子还是他的未婚妻子,当下慕澈红晕爬满脸:“你乱说些什么呢,民以食为天,怎能不吃就有饱腹感,且不吃饭易伤脾胃,你日后定要顿顿都要吃饭的。” 阮凤“喔”一声,便不收起这副纯纯如色狼的神情:“世子爷,成了亲,日后咱们每日都一道用早膳罢。” 她昨日还尚存的一丝罪恶感经了一夜全数散去。 利用这少年郎也罢与他真心相待也好,反正当初在不周山时她就想与他纠缠不休捆绑一处和他一道去云南,那么,日后左右她都会赔上自己一生,为啥还要放过这个自己本来就很顺眼的少年郎? 若是两看不相厌,就这样对上一辈子很好啊。 正文 第73章 话本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这顿早膳是在阮太子妃的目奸意淫、慕世子的心情激荡,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氛下用完的。 阮国公经昨日晚膳之事,今日很干脆以“今日起晚了不来了”为眼不见为净的借口,独留了阮大娘子与慕世子二人世界情义绵绵。 两人一道用完早膳,慕澈还有一正经事情要说:“我昨日回房时遇到了你府中的表哥,他站在依兰院门口等着我想相邀我去吃酒。” “然后呢?”阮凤问道。 “我拒绝了子澄兄的好意,倒是答应送他一本我府中大表哥所摘抄的君愠手札记。” 阮凤“哦?”一声,笑道:“表哥可有说谢谢世子爷?” 慕澈点首:“子澄兄说他来京中时曾寻遍所有斋却不得君愠手札,故而十分高兴。” 阮凤“哈”了一声。 墨子澄这算是明晃晃认为自个儿目不识丁?还是说他自高自负至此,觉得被他算计之人都愚蠢如猪瞧不出他所作所为,竟会如此大意明明让她瞧见了那本君愠手札却对慕澈说自己没有那本。 “我去默写一本君愠手札给世子爷你呀,明日便给你,保证与表哥原有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阮凤眨下眼,当然也要给颗糖称赞下慕澈的好手段,“世子爷真是机智无双,前两日刚刚咱们商讨的计谋昨日便让世子爷给实施了,枉我还在那儿担忧表哥日后不出府便无法实施咱们的将计就计,会让他俩白白逃过一劫。” 慕澈跟阮凤讲墨子澄之事也就是想要那本手札,不然他从哪里变出一本给墨子澄,如今听阮凤这么说,他微咳一声道:“对待奸恶之人我也只能用了这等离间的法子,你且放心,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若真是与幕后黑手有关,定是难逃刑法制裁。” 说到离间墨子澄与刘衍,阮凤还有一事:“对了,世子爷,我这儿还有本话本儿需世子爷让人帮我带去斋楼给蝴蝶姑娘。” “话本?” 阮凤示意碧莲拿出话本。 这话本碧莲昨日就带上了,哪里知道昨日悦食楼出了刺客,她被一脚踹晕直到被人带回阮府从进门到晕过去,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瞧了大夫说是无碍,不然这会儿还得在床上躺着。 碧莲听到阮凤吩咐,连忙递上一本薄薄的册,慕澈翻开瞧看。 “昨日约你上悦食楼就是为了说这事。”阮凤道,“世子爷瞧一瞧这个本子写的如何,我可是想让这话本红遍整个京城,红遍整个大晋让天下人都知晓的。” 慕澈翻看着话本,阮凤的字迹好看瞧着不费劲,慕澈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个大概。 这是一个关于两个生求娶当地一个大户千金的故事。 那大户人家的老爷姓君,乃是个随性惜才之人,虽然就这么一个女儿却也不苛求她以后的夫婿如何通达富贵,但是眼见女儿越来越年长,到了出嫁年纪,就有了开场文会相邀全县尚未有婚配的生墨客比文一场、从而选出拔得头筹之人将女儿嫁给他的主意。 君老爷为生意场上对手的金家老爷听闻此事,暗地里买通两个生,欲让其中一个生娶下君老爷千金从而由金家吞并君家全数财产。 这话本的高潮便在两个生都想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取得大片钱财部分,原本为同窗的好友反目成仇,使出各种阴险手段来暗伤对方,各给金老爷上药眼,只为金老爷能看中自己多倾注些资源。 “如何?”阮凤见慕澈看完了,探头问,“世子爷觉得哪儿还得补上一些么?” “君家大户君老爷?”慕澈重新翻到头一页指着人物道,“君家小姐名君文,金老爷瞧中的那两个生,一个是杜湛一个是沈傲透?” 阮凤挑着眉“嗯哼”应一声:“怎样?” 慕澈将话本合上:“我虽听这些不多,但我信你所写的这话本定会火遍全京城,只是这话本之事你别再插手了,日后若恼怒瑾王后而将你牵扯进来,我怕墨子澄会对你不利。” 这话本表面写的是生求娶富贵千金小姐,可只要时有心之人仔细一想都能瞧出里头的含沙射影。 君老爷便是君愠,组织的文会便是春闱,求娶文小姐便是这届生纷纷求取的君老爷手札,金老爷若是明白能推断,也能推断出便是瑾王,生的姓名用“独占鳌头”的谐音而代替,更是呼之欲出。 事关读人最在意的科举之事,故而慕澈相信这话本必然会引起轰动,为保自己这不怕嫌事大的未婚妻子安危,慕世子定要先将话本之事安排妥当。 阮凤探过身子,一下仰面到慕澈前头,露出漂亮的牙齿:“世子爷这是在你担心我?” 这次,慕世子却不躲了。 慕澈看着她,双目如潭一样清澈,伸出手将阮凤发鬓青丝轻柔勾到耳后,“嗯”一声,落落大方道:“你我再过不久就要成亲,我自然会担心你的安危,再则,若咱们的推断没错,墨子澄住进阮府也许就是为了借他人之手让你……你定是要再小心他一些。” 慕澈讲完了这句,就见阮凤半遮掩的帕子一点一点将自己退了回去。 慕澈一愣,以为自己讲错了什么:“怎么了?” 阮大娘子从帕子后露出一只眼,咩咩咩:“世子爷口吐绵绵情话的模样让我……害羞。” 慕澈:“……” 以前整日用情话怼我时怎就不见你害羞! 卯时刚过,阮国公带着林馗朱守城准时出现:“时辰也不早,咱们就一道去大理寺瞧上一瞧那昨日寻到的尸体罢。” 阮国公这几日的打算是去哪儿都要拴着慕世子带上自家妹妹,故而五人一道骑马又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从阮府前往大理寺。 慕澈刚出阮府大门,尚未翻身上马,就听胡同里有人喊自己道:“阿潋!” 转首瞧去,站在胡同里一角等着的正是暂住在他慕王府上的二表哥,刘贤。 正文 第74章 我不纳妾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刘贤此次进京也是为了赶考的,但他没有想过要在此次春闱会考中取得一个好成绩,说白了,刘贤来京陪考刘衍顺道积累下经验罢了。 刘家两兄弟进京赶考还带上妹妹,一来是疼妹妹,二来,是拿刘苒做了一个障眼法,刘衍知刘苒对慕澈有意,带刘苒进京住进慕王府可让慕家少一分怀疑。 瞧,你家慕世子在不周山被歹人掳走杀害了,怎么可能与我刘家有关,我刘家不远千里从云南带了刘苒来京,便是为了撮合这对有情人成眷属,怎会将自己姻亲杀害。 退路是考虑得天衣无缝,奈何千算万算人算不如天算,刘家愣是没算到慕澈与阮凤在那般境地里还能双双逃出不周山,这也罢了,从不周山回来才五日,竟然让皇帝给两人指了亲! 如此,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还有,我妹妹怎么办? 再见刘苒哭哭啼啼由大理寺送回来直呼自己不要活了的时候,刘贤这个暴脾气的纨绔顿时不干了,这才有一晚等了慕澈不归,一大早等在慕王府门口的一出。 “阿潋,我可算是在这儿等到你了!”刘贤瞧见慕澈,几步走过去,伸手就欲去拽慕澈的衣襟,被慕澈一个后退避开来,“二表哥,你特意寻我何事?” “你……”刘贤抓了一个空隙,腿脚不如慕澈,干脆站了那儿道,“阿潋,你如何对得起苒儿?!” 慕世子微微拢眉:“表妹发生了何事?我如何对不起表妹?” 刘贤怒道:“你负心苒儿,还问我你如何对不起她?苒儿千里迢迢为了你从云南来京中,你居然转眼就和别的女人好上了……” “二表哥,”慕澈沉了脸,张嘴截断道,“祸从口出,慎言!” 刘贤小厮慌慌拉刘贤衣角,小声提醒:“二少爷,慕世子与阮大娘子的亲事乃是皇上赐亲的。” “皇上赐亲又如何!”刘贤道,“皇上就可以夺人所爱就可以拆分有情人?就可以让相互倾慕之人变成殊途同归的陌生人了?” “慕世子,”阮国公一身宝蓝春衫长袖飘飘的飘过来,阮禹一手搭在慕澈肩上,一面瞧着刘贤,幽幽吐道,“原来慕世子早就有有情人啦?那可不行啊,慕世子有了心上人,咱阮国公府怎能仗势欺人强压了慕世子与心上人分离与心上人变成殊途同归的陌生人,那不行,那必须不行,必须得找太子找圣上说清楚的呀。” 慕澈:“……” 阮国公这一压重量不小,他转首瞧紧绷着的慕世子,神情似乎毫无威胁,嘴上还是轻飘飘的:“慕世子可是在担忧前日世子你对太子殿下又跪又求说娶不到舍妹就出门左拐去道观做道士之事?那没事的呀,咱这会儿再去求太子殿下,说世子若是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若与心上人殊途同归了就出门右拐去寺庙出家做和尚……” “阮国公!”慕世子面露无奈,实在一点都斗不过这个大舅兄,“我的心上人从来都是阮大娘子,前日慕澈对着太子早已起誓明了心意,太子前面慕澈岂敢随便欺瞒,这可是死罪!” 得了力证之词,阮大爷稍微满意了,手肘稍稍离开慕澈后颈一些,转移目标盯着刘贤微微一笑:“那慕世子你可得向别人也说清楚了嗨,不然今日随便来一个攀关系的姻亲说是你的心上人说你负心,明日来一个你意中人说你负义,后日又来一你倾慕之人说你忘恩再负义,咱不是跳进黄河也不洗不清?现在咱们在京中还能来个当面对峙,若日后咱们离了京中呢,人家一张嘴将你告到大理寺,你可不就成了我大晋的当世陈世美?” 刘贤哪里知晓阮禹这胸无点墨口却无敌的本事,如今一番领教当下脸红如猪肝色,都快紫青了,他站在那儿张口结舌:“你、你什么意思?” 阮禹并不回答,一把收回压在慕澈肩头的手:“时辰不早了,都快点快点,咱们要去大理寺喝早茶了。” 本来心情甚佳的慕世子如今心情是甚为不好,他阴着脸道:“二表哥,我看在我阿娘的面上今日之事我且当你早上起来喝多了酒胡言乱语,若你日后再对任何人说刘苒乃我心上人,莫怪我不念近亲之情。” “阿潋!”刘贤见他转身要走,心中一急,“昨日苒儿从大理寺回来,又哭又闹,直说自己没有你就不活不下去了……” 慕澈停下脚步,微微转了首:“二表哥,我不纳妾。” 刘贤:“……” 慕世子一语秒杀刘二少爷,这短短我不纳妾四字都让刘贤惊呆了。 纳纳纳……纳你个鬼啊,我刘家就这么一个姑娘,鬼才给你做妾! 阮禹很满意自己解决了一个窥窃妹夫的缠人精,于是心情大好的领着一行人往大理寺而走。 行到大理寺门口,才进正殿,就闻到熏天臭气。 正眼一瞧,韦澜的尸体裹的白布就躺在正殿之中。 阮禹与下属在沙场见惯尸首,他让慕澈护着阮凤到一旁等,自己几步过去掀了白布就问:“这人怎么死的?投河?” 谢煜站一旁:“被人一匕首捅入腹部死的。” 尸体被泡的肿胀,模样很难辨认,慕澈安置好阮凤,快步过来对着辨认片刻,断定道:“此人就是我府上的韦先生,我记得清楚他右手手肘这边有个红心胎记。” 谢煜自要询问慕澈最后一次见韦澜是什么时候,平日里可有见韦澜对他不满之类的问题。 慕澈一一回答,保留自己让韦澜出主意想要借机诬陷白莲教从而回云南那段。 只发现了韦澜尸体,没有发现其他更没有谁有杀人动机,听慕澈的口供也只是一些零碎之事,大理寺根本算毫无头绪,阮禹与众人在大理寺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谢煜对阮禹道:“阮国公府上只怕还有内应,阮国公近日亦是多加小心。” 阮禹回问:“我府上带过来的那个小山,问出了些什么?” 谢煜:“下官本打算让他回去了,只是出了昨日阮大娘子在悦食楼出刺客之事,少不得下官又要多问上一些,故而还请阮国公让人在我这儿多待上几日。” “没事呢!”阮禹道,“谢大人请小山来大理寺做客,小山感谢都来不及,哪里有不答应的理儿,谢大人只管留着他!” 竟丝毫不将小山当成墨子澄的人。 正文 第75章 神丹出世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国公出了大理寺,效率亦是高超,拖家带口直奔皇宫。 皇帝修仙得道要飞升去了,太子自四年前也不住东宫搬来皇宫住在了皇宫的东南面以便更好把握宫中风向。 太子坐在濂政殿中,瞧着下头“你又来了”的阮国公,心中很是崩溃。 但他脸上是肃穆庄重的:“阮卿,昨日本宫听闻舍妹在悦食楼遭遇刺客,可有受伤?” 阮禹一把拉过阮凤跪在自己旁边,指着阮凤的小腿就悲痛道:“自是有的呀!太子殿下你瞧,下臣的妹妹可是被刺客捅了一刀受了重伤!殿下,那些刺客完全不顾天子脚下京中秩序,想来就来想死就自己抹脖子、实在无法无天,下臣很是心忧,他们一次行刺不成便来第二次,二次不成会不会来个第三次?如今下臣那是哪里都不敢丢下妹妹独自一人,生怕刺客就这般趁虚而入了,这日子提心吊胆的实在没法再过下去了……殿下您得可为下臣做主了。” 太子拢着眉,何尝不是恼怒京中出刺客之事,说白了,刺客就是将皇家脸面放在他们的脚下踩,挑衅皇氏王权。 “阮卿,昨日福喜向本宫提议了令妹与慕世子的亲事……”太子道,“而昨夜大理寺谢卿亦上了折子禀明悦食楼出刺客之事,这事儿你担忧的也不无道理,本宫同样担忧你等安危,只是如今人心不稳,刺客原本目的就是慕卿与令妹,若你们出京岂不是更让刺客为所欲为?慕卿与令妹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又如何跟远在云南的慕王爷交代?” 阮凤跪在一旁,她活了二十几载,如今也是头一次见这个当年在慕王府这等叛贼打进来就逃出京城而后死于非命的大晋太子。 阮凤见太子面庞身材圆润二十几岁如同而立之年那样老态,慢慢垂下头来。 当初史册记载大晋晋武帝残暴不仁,为追求荒唐的长生梦大肆挥霍国库导致民不聊生,而章仁太子为从旁讨好皇帝使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固亦跟着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使百姓各个苦不堪言,于是有了百姓捧水盛饭一路大迎慕家君的情景。 阮凤当年瞧过史册时,同样认为大晋皇帝昏庸太子半斤八两,如今瞧来,这个太子倒也没传说中的荒唐不称职。 “正是要给慕王爷交代,下臣才无奈出此下策,才厚着脸皮来此许殿下让他二人早早成亲,下江南成亲……”阮国公昨日里特意寻来幕僚朱守城,让朱守城连夜写好今日的说辞逐一背下来,阮国公做足功课在太子面前怎么可能不舌灿莲花? 他用词精准,成语谚语如淘淘江水连绵不绝流水不断的吐出来。 什么百善孝为先无后乃大,慕世子如今性命朝不保夕,让二人赶紧成亲,让阮凤早日怀上一个生下一个孩子对慕王爷才是交代。 什么敌在暗我们在明,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己出京下江南打乱敌人的阵脚,让敌人露出破绽这才能大大提高破案效率。 什么慕王爷远在云南,让慕王爷走水路赶到江南总比来京快上很多,让慕王爷早早见到安然无恙的儿子让他放下心总比他在路上一路惊疑最后让有心人趁机而入挑拨离间好的多。 慕世子跪在阮国公身旁,偷偷去瞧阮凤,简直觉得他对自己这个大舅兄的认识由量变达到质量有了飞跃的提高,满脑子只剩下佩服二字。 大舅兄能文能武、能刀能口、能粗能细、时而正直时而无耻,实乃一代圣人也。 阮凤对自家哥哥的佩服同样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瞠目结舌。 她简直想闻一声阮禹: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太子坐在桌后听着阮禹的口齿伶俐,深深一阵沉思。 昨日谢煜上折子时,他也跟自己的詹士一起讨论过。 刺客只怕早早部署在京对京中了如指掌,这才有这般大的狗胆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上悦食楼行刺。 对于太子来说,如今情景放慕澈出京确实利大于弊,慕澈自己请旨赐婚,自己随着阮禹出京下江南成亲,若出了什么事儿,一切还有阮禹在前面担着,太子于情于理都不该放过此次推脱责任的机会。 太子略微沉吟一番,道:“阮卿,本宫深知你的忧心,如此,本宫答应你等此次的不情之请特让慕卿与大娘子下江南……” 太子这话还未说完,外头一个小太监跪进来:“殿下!” “怎么了?”福喜随即眼一瞪,瞪着外头守卫道,“宫中的规矩呢,进濂政殿都可不用通报了,你们的脑袋都不想要了?” 几名守卫与太监一道跪下,那小太监拿着御赐宫牌道:“殿下,皇上有旨,陆天师不过三日便可收功出关,三日后神丹可成,圣上要殿下喜迎神丹,普天同庆!” 哄! 太子脸上如同被人泼了一层墨汁,黑透了。 这个老不死的平日里吃吃喝喝又拿又用的练仙丹求飞升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普天同庆? 庆?庆他个死无葬身之地行不行?! 众人在下头都抬首瞧了太子,太子不得不脸上一番挣扎露出满脸笑容:“陆天师神功盖世造福天下万民,如今神丹出世自要宣告天下一番,福喜,你且去传旨让户部尚与瑾王一道进宫见本宫。” 福喜应一声,退出去。 太子瞧阮禹,沉默片刻,开口:“阮卿,三日后陆天师的炼制的神丹出世,你等且先过了神丹宴再下江南罢,本宫亦需时日让内务府准备慕卿与大娘子成亲的贺礼。” 阮禹也没见识过这神功盖世的陆天师,瞧一眼左右两人,当下谢恩应好。 太子看见慕澈,想了想,还有一事交代:“慕卿,如今京城出现刺客人心惶惶,大理寺与顺天府为查案人手不足,本宫本欲让大理寺拨出人手护着慕王府,奈何谢卿与乔卿皆说人手不足,故而你在京中时间便暂住阮府之中罢。” 派了人手慕澈出个意外自个儿还得担责任,这烫手山芋能丢则丢,还是让阮禹担着罢。 太子殿下的打算,简直完美! 正文 第76章 情信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皇帝要飞升成仙,神丹要出世的圣旨很快传遍皇宫各个角落。 不日,京中该知晓的人都知晓了。 三日后的鉴丹宴,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尚有报国之心的忠志之士坐在家中哀嚎,“有皇帝昏庸如此,天亡我大晋也!”。 而那些与皇帝同样有远大目光的重臣却是赶忙吩咐家中夫人、女儿,“届时定要打扮的漂亮妥当些,若圣上仁德赐下一颗仙丹,咱们便可长生不老,这可是千百年难遇的一件大事!” 更有瑾王这些想亲眼瞧见皇帝自作死驾鹤去归西的,“好,本王倒要瞧瞧太子到时候如何收拾这残局,如何止住大晋皇室流出的百年笑话!” 就连长公主听闻之后都哭晕在地:“钰哥儿,这该如何是好,皇上一片恩泽必然会赐仙丹给你我,到时咱们母子该如何婉拒这送命丹药。” 不过这些事情,尚且关系不到阮府兄妹与慕王府世子。 三人此刻出了宫,刚回到阮府,就瞧见门口等着吉卦与吉言。 “吉兄,”慕澈有几日未见到吉卦,五日前见到此人还是昏迷在床的模样,如今遇上很是吃惊与高兴,“你何时来的?身子可好一些了没有?” 吉卦此次过来是想来寻慕澈告辞的:“慕、慕世子,承蒙慕世子仗义相救,在下才能化险为夷性命得救,实在感激不尽,特意过来向慕世子你道谢的。” 慕澈不好意思:“是慕某该感谢吉卦兄的仗义相助才是,出门在外靠朋友,吉卦兄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吉卦沉默片刻,掏出之前慕澈给的君愠手札记:“慕世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次在下已打算今年不参加春闱了。” “为何?” 吉言忙道:“陆大夫说吉大哥的身子根本不宜参加会试,在里面八天九夜若无人参之类的吊着,只怕会送命……” “吉言……”吉卦头痛吉言的大嘴巴。 “人参?”阮禹上前两步插声道,“这玩意儿我府中多呀,大把呢!” 通过阮国公慧眼识英雄的眼力,当眼就瞧出了吉卦的不平凡,很快要将人引入阮府,请他用午膳!请他吃人参!让他为自己所用! 吉卦从医馆出来之后自然不是先来的阮府,他是先去的慕王府。 当日帮人付了几纹钱,一个吐血让别人偿还了五两银子,这个恩情他自然要亲口再说多谢。 可哪里知晓去了慕王府却被一刘姓少爷告知,阿潋去阮府了,住下了,暂时不回来了! 吉言实在大为吃惊,心道:慕世子果然不同常人,好好的慕王府早膳不用,非要装平民千里迢迢去石家村吃馄钝还不给钱,如今更是厉害,居然可以搬迁到别人家中白吃白住不回来了! 吉卦心思敏捷一些,知道慕澈出现在石家村又借住阮府只怕个中缘由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一介无权无势的穷生莫约也帮助不了慕澈什么,便过来亲眼瞧瞧慕澈一切是否还安好。 阮禹拐着晕陶陶的吉卦刚刚跨进阮府大门,门房跑出来拿一封信笺:“大爷,早晨送来一封给您的信,那人定要小的亲手交于你的。” “我的信?”阮禹甚为怪,在场除吉卦吉言没外人,阮禹又不是爱藏事的,当下甩开信纸打开信笺。 阮大哥, 见信如见吾,十几年不见阮大哥你可安好,曾想当年你我二人槐树下头第一次相见,那时尚且年幼,我见你爬在树上盈盈对我而笑…… 什么鬼,这是什么玩意儿?! 阮禹从头到尾将信快速过一遍,发现这居然是一封情信,还是一封不带署名约了朝阳观中相见的情信! 见了鬼了,实在匪夷所思,莫不成自己玉树临风到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已经让京中姑娘不要脸面写信约自个儿幽会的地步了? 阮凤见阮禹神情像吞了一只苍蝇眼睛暴瞪,不禁问他:“哥,怎么了,是谁给你写的信?” 她以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却见阮禹“哦”一声,将信笺甩到朱守城手上,轻飘飘道:“没事儿,只是有小娘子瞧中了你哥哥的非凡气质抵挡不了你哥哥的盛世魅力,写了一封情信约了哥哥明日去朝阳观一道上香而已。” 阮凤:??? “真的吗?!”林馗听罢倒甚是兴奋,“那将军,你可会去赴约?” 林副将觉得,春日出门踏青,春花春柳还一道与小娘子上香求姻缘这种事儿简直不要太美好。 真是的,他将军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狗屎运。 “去?”阮禹吃惊道,“不吃嗟来之食,这道理难道老朱没有告诉你吗?我怎么会去赴约一个只瞧中我英俊长相不知我深厚内涵之人呢?” 站阮国公身旁读了万卷的吉卦脚下一拐,很是一言难尽。 不吃嗟来之食原来还有如此深刻意义,果然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 朱守城不愧是阮国公幕僚,沉稳的抓着信从头看了一遍,抬首道:“将军,只怕其中有诈。” “自然有诈。”阮禹道,“任谁也不会如此不要脸的写一封情信给我,这明显就是调虎离山。去,你且把这信送到大理寺,就说此信我怀疑是刺客所写,让谢煜好好派人去查证查证,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然后,第三日早上起来,刘嬷嬷喜笑盈盈的跑过来用帕子捂着嘴巴对阮凤八卦:“姑娘,真是大快人心哩,何家大娘子在朝阳观会情郎被大理寺给抓走了!” “何大娘子?”阮凤道,“难不成当日写信给大哥的就是何大娘子?” “正是呢!”刘嬷嬷甚为高兴的继续八卦,“大理寺谢大人都对过笔记了,证实此信就是何大娘子所写,据说何大娘子被大理寺的衙役在柳树下一把逮住的时候,还在那儿吟诗呢!” 阮凤其实怀疑当日阮禹收到信的时候就猜到写信人是谁了,让朱守城将信送至大理寺,让大理寺出马抓人只怕阮禹故意为之的。 “哥,”当日阮凤也不避开这话题,坐下用午膳时,直接问出了口,“哥哥是不是憎恨何家?” 正文 第77章 惹官非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光秃秃去记恨一个无关紧要人这种没营养的事儿,阮国公自然不会费时费力去做。 所以,阮凤问出口后,得到了阮国公很有深意的一句话,“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还,何家若不来招惹我,我自是不会费心去折腾他们,茗茗,你也知道冤冤相报也是没完没了的,哥哥又怎么会犯这种小人之心。” 冤冤相报没完没了,没一个女主人别人同样对你没完没了,你不做小人,人家也见不得是什么君子。 于是阮凤支着下巴真心建议:“哥,你给我找个嫂子呗,真的,只要有人在你身旁给能对你知冷知热司机打点,男女我都无所谓。” 最后七个字让坐一旁端着汤水遮掩着竖耳朵偷听的慕世子一口汤全喷了出来,让林副官的筷子吧唧掉下来。 幕僚朱守城最为镇定:“将军,我觉得大娘子所说不无道理!” …… 何大娘子被作为刺客同党被带到大理寺,这件事弄得京中人人皆知让何府丢尽了脸面。 何侍郎如何指着何夫人破口大骂,说何夫人头发长见识短、说何夫人愚妇之见,但何侍郎在府中暴跳如雷这些事儿外人都不得而知。 就连当初与何大娘子成亲又和离的吴翰林亦过府来奚落了一顿:“在下以为当初贵府大娘子与我和离是因了我的公务忙碌不能时常陪伴在贵府大娘子左右待大娘子有所疏忽所致,却不想原来贵府早早就打了一手如意算盘,还想着将这一双我穿过的破鞋当新鞋给卖出去,真是好大一个脸呐!也不想想人家阮国公能不能瞧上在下穿过的这双破鞋!” 何侍郎虽在之前破口大骂了女儿与夫人,但外人面前何侍郎却十分护短,不然亦不会几次三番让大女儿悔亲和离。 这番刺耳的破鞋新鞋哪里能让何侍郎听得进去,当下何侍郎就让小厮拿来扫帚,自己举着扫把赶人道:“若不是你,我女儿如何会与阮禹错过如此好姻缘,若不是你对不起我女儿,她如何会和离在家中无脸见人,你自己在家中纳了好几房妾氏,如今竟然有脸过来说我女儿的不是,你给我滚,我等下就上折子告发你宠妾灭妻……” 吴翰林原本是穷酸生,全村一个吴姓,全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吴翰林一人身上。 入京考中进士后,自然被村中人认为有了大出息,各个将女儿像送入皇宫一样的送入吴翰林家中。 吴翰林乃家中独子,吴母觉得自家儿子出息了当了万人之上的大官威风了三妻四妾实数平常,于是做主将村中送来的女儿全都给抬了明路。 府中上上下下除何大娘子之外还有五个姨娘,这小小的八品翰林可谓左拥右抱尽享人间之福。 “是你女儿善妒,不守妇道,不敬长辈!”吴翰林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正两家已经撕破了脸面他当初与何大娘子和离还被上峰责骂了一顿,如今一言不合就动手,他自然也不怕何侍郎,“全京的人都知晓你女儿私会阮国公还被大理寺给抓了,你去告发我呀,快去皇上那儿告发我……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丢了面子,是谁会被全京城的人唾骂!” “滚!”何侍郎一扫帚打在吴翰林面上,扫帚下头的竹梢不软,何侍郎用力扇在吴翰林面上,居然让吴翰林破了面皮滚出不少血滴。 吴翰林双手摸上脸瞧见满手鲜血,顿时暴起,“你个老东西,竟然敢真的打我……还让我破了相……” 吴翰林想一把扑过去与何侍郎拼命,不知是踩到了什么,脚下打滑直扑而去“咚”一声摔在地上,头部磕到了石阶门槛。 这个本怒视汹汹却自己一摔而倒的局面让何侍郎愣神片刻,他以为吴翰林会借此一跳而起,举起扫帚再次先发制人道:“滚滚滚,你要死也给我回家死,别死在我何府门口……” 话未完,就见与吴翰林一道而来的小厮蹲身摇晃吴翰林:“少爷,少爷?” 不一会儿,众人齐刷刷看见吴翰林头边一滩血顺着青色门槛流下来,如水盆往外流水般很是触目。 “少爷,少爷!”小厮吓疯了,又急又快的将人反转,伸手探到吴翰林的鼻息时,发现吴翰林已经没有了气息,“少爷——” …… 皇上圣旨要开神丹宴,京中官宦之户都忙忙碌碌,阮府这几日亦是人人忙碌。 阮禹打算带全府下江南,该装备东西的船只吃穿用具自是要早早准备好,还有阮凤与慕澈的亲事,他都得一一让人准备。 “茗茗的嫁衣是吩咐绣琅阁了,再做是铁定来不及,我已经让绣琅阁拿成品再改了……”阮禹一手拿单子一手拿笔,同账房一般逐一计算半点不马虎,“还有茗茗的凤冠,我也是吩咐的银纹楼拿现成的改出来……” “大爷,大爷……”门房一头扎进来,也不管屋中众人在做什么,劈头就道,“大爷,吴家的吴翰林死了,吴家将咱们府与何府一道告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传人来让大爷您去一趟大理寺。” “谁?”阮禹一下子没听明白,“谁死了?” “是吴家的吴翰林、吴白井!”门房又重复一遍,“就前日写了一封情信给大爷您,您把这信当了刺客证据交由大理寺处理的那个何大娘子的前夫,何家的姻亲吴家!” 门房这么长长一串关系户终于让阮禹明白了吴白井是谁:“他死了?他死了谢煜让我去大理寺做什么?” “据说是吴家去大理寺告得冤,吾老太太哭诉是何府想与咱们府上,也就是大爷您打算与何大娘子再续前缘……所以为了扫除吴翰林这障碍,便一道杀了人……”门房察言观色,小心说出自己打听到的。 “我打算与何大娘子再续前缘?还为了在一起一道杀的人?”阮禹冷笑一下,放下单子道,“那好呀,那就去对峙对峙我是怎么打算的与何大娘子再续前缘!” 正文 第78章 撬墙角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禹即便被激将了一回,也记得去大理寺要带上慕澈与阮凤以防刺客趁虚而入。 三人带着阮府上下跟来的邢鹰营众人,或马或车浩浩荡荡同钦差出巡一样到了大理寺前头。 慕澈在大理寺前院翻身下马车,来至马车旁伸手给阮凤下车,正迈下来,就见不远停下另一辆马车,帘子掀开装出钰王的脸来。 钰王来的匆忙,身上香囊是歪的衣衫是褶皱的,小厮扶他下了马车,他提着衣摆一个箭步小跑过来,模样很是欣喜:“阮大娘子……” 目光落在慕澈牵着阮凤的手上,半眯了眼,再抬头钰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大娘子,本王听说有人不怀好意诬陷阮国公,所以特意过来给瞧瞧有没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 慕世子本欲打算众目睽睽之下牵了人下车就放开,看见钰王下车头一件事便是往这边奔来,手不送开了礼也不行了,站在那里干巴巴称呼一句:“钰王爷……” 正巧,阮凤也开口了:“这位是……”听见慕澈称呼,顿一下恍然道,“原来是钰王爷,王爷如此急切过来……”再顿下,阮大娘子很是天真烂漫厚实淳朴,“该不会是特意过来讨好卖乖撬墙角的罢?” 钰王的胸中丘壑腹中文墨被实诚人的阮大娘子一句逼回了肚中。 他瞧着阮凤“啊”一声“哈哈”一声:“大娘子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本王只是觉得多一个人好办事,本王这两日都在墨辉楼中文会全国各地的学子,今日听说此事急忙就赶过来了,本王前两日也知皇上的圣旨,知大娘子与慕世子……” “钰王爷,”阮禹从背后搭过来,“您怎么在这儿呢?” 如此声响吓了钰王一大跳,他用力站稳了,转首干笑一声,“本王是过来瞧瞧有没有本王可帮忙的地方。” 阮禹听罢,面上甚为感动,搭上的钰王的肩便道:“真是有劳钰王费心了,钰王大老远过来让阮某真是……铭记于心,铭记于心呐。” 两人一道往前头走,慕澈放开阮凤手,与她并肩一道跟在后面走。 尚未落后两步,就见钰王将头转过来瞧了后头一眼,复行几步,又是转后瞧一眼。 阮凤侧头向慕澈小声说:“世子爷,钰王在瞧我呢。” 慕澈:“……” 阮凤:“你瞧,他又看了我一眼,好似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呢。” 慕澈:“……” 阮凤手由后伸出,悄悄拉了慕澈衣角,慕澈转首瞧阮凤,却见阮凤停着步子朝他眨眼一笑。 于是慕世子跟着停下脚步不再往前。 明明是阮凤先停下的步子,两人都停下后,却听得阮凤开口道:“怎么了,世子你为何不走了?” 前头人已走出一段距离,听得这个声音,钰王同长了翅膀一般从阮禹肩下快速窜过来:“慕世子,你怎了?可是惹了大娘子不快?可是做了什么让大娘子生气了……” 阮禹跟过来:“嗯?怎么了?” 阮凤“哦”一声:“慕世子有话对我说,不想让人听。” “原来这样,”阮禹了然,“黏黏糊糊的也得注意下。”说是这么说,还是带着一脸不情愿的钰王往大理寺正殿走了。 “世子爷,”阮凤目光瞧着前头又转首望来的钰王朝着慕澈道,“钰王有问题呢。” 慕澈微点了一下头,可不就是有问题么,都明摆着过来挖自己墙角了。 “世子爷,”慕澈这想法尚未由脑中传到口中,就听阮凤接着又道,“你该不会想着,钰王真是过来对我表示他很欢喜我、很爱慕非我不娶、对我来演示他的痴心不改罢。” 慕澈立即跃上了高层面的思维:“不是?” 阮凤:“当然是的呀,你看他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 慕澈:“……” 慕世子绝望的也很明显:“你切莫相信了他今日这副表现,他……”慕澈原本不是什么在他人背后嚼舌根说人坏话之人,如今为了未婚妻子的回心转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本是怡红楼常客,之前我听人说,钰王为了怡红楼花魁顾芳儿,一掷千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阮凤“嗯”一声:“还有呢?” 慕澈咳一声,继续做小人:“钰王之前听说阮国公与你一直待在漠北,说漠北艰苦养不出水嫩美人,钰王为与你被太子配做一对的事儿尚且还火恼过一段时日。” 阮凤:“钰王不愿娶我的事儿慕世子如何知道的?” 慕澈颇为尴尬:“那时钰王夜夜留恋怡红楼,我在京中有一好友也喜在怡红楼中……便听说了,他当时把此事当成一个笑话告诉过我。” “也就是说,”阮凤眉一挑,寻到重点所在,“当初慕世子你也嫌弃过你未婚妻子的外表粗鲁不是江南那种水嫩美人不成?” “没有!”慕世子何等能见风使舵,看到未婚妻子的眼神立时就道,“我从未嫌弃过!只要自己真心喜欢是不是水嫩美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莫不成中意一人只是瞧他长相如何?” 阮凤:“当然是看长相如何的呀。” 慕澈:“……” “世子爷,”阮太子妃这次终于说正事了,“既然连世子你都知道钰王此番过来有些惺惺假意,那我们来猜一猜钰王是为何无缘无故转了性子罢。” 前头的钰王见慕澈与阮凤许久没跟上,转首招手道:“大娘子,日头很毒的。” “世子你瞧,”阮凤朝那头的钰王一笑,“钰王又忍不住对我献媚了。” 慕澈:“……” 阮凤这一笑嘴角没扯上多大的劲,只是她的姿势摆的好,头右偏下巴微扬露出左边脸上的酒窝,笑完之后微微垂下眼不与对方直视,生生犹如女子见到中意之人羞涩模样。 钰王见状,顿时眼中焕出了光彩,整个人好像都活了,他整个脸都扭过来:“大娘子,快别被晒到了。” 阮凤轻声道:“世子爷看到了吗?” 慕澈声音都干涩了:“看到了什么?” 阮凤:“求生欲,钰王见到我就好像见到能让他赖以活下的去东西一样。” 正文 第79章 公堂对薄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慕世子自然是没有看见钰王那股子无法描述的求生欲,他适才一直瞧着阮凤,见到阮凤对钰王露出笑脸,没跳起来一刀捅了钰王都已是他太有修养之故,哪里还带了理智去分析各种。 如今听阮凤这么一提,不禁问:“你适才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为试探钰王?” 阮凤:“不然是卖笑吗?” 慕澈:“……” 寻常话语已无法形容慕世子此时此刻的心境,他干脆一心落在重点上:“那你觉得为何钰王突然之间就改变了性子,觉得只要讨好上你便能让他赖以活下去。” “这个嘛……” 那头,钰王见两人依旧站在艳阳底下,踮着脚声音都拔高了:“慕澈,没见日头毒的慌吗?赶紧与大娘子过来呀……” 阮凤瞧着钰王那副模样,手指轻抚发鬓,道:“大概是我哥哥用十万精兵叠出了我的盛世美颜罢。” 慕澈:“……” 有三十万大军却衬托不了他玉树临风的慕世子与阮太子妃一道进了大理寺正殿。 最近几日几次三番来大理寺,几人险些成了大理寺常客,进正堂后目不斜视直落地上被审之人。 殿中吴太太正在伏地哭泣,瞧见阮禹跨进来,当场跳起来,食指指着阮禹凶狠哭嚎:“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眼见吴太太要扑过去手撕阮禹,一旁婆子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吴太太,“太太,您别气先别气,大人还在堂上坐着呢定会给咱们做主的……” 一旁的何侍郎呆呆傻傻立着,似乎尚未从吴翰林轻易磕死在自己门槛上回过神来,站何侍郎身旁是捂帕子而低泣的何大娘子,何大娘子因吴太太的声嘶力竭望见门口进来的阮禹。 从未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让何大娘子觉得阮禹如此有男子气概过,她见到阮禹好似这颗心都同塞了颗定心丸一般镇定下来了。 “阮大哥……”何大娘子嘤了一声,几步过去想靠近一些,被衙役一廷杖拦截下来,“大理寺正堂不得随意乱走!”何大娘子只好抓着帕子站在原地眼巴巴盯着阮禹走到另一端,谢煜对阮禹行礼,给他赐座,阮禹坦然受礼又带着阮凤与慕澈与钰王一道在正堂右上首坐好。 这一连串待遇映入何大娘子眼中直直刺痛她的眼,她揪着帕子熬红眼眶,当初,若是她对阮禹不离又不弃,现下她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一品国公夫人? 谢煜给她行礼? 被按住的吴太太见阮禹入座,瞪目欲裂,趴在地上直嚎嚎:“儿啊,你死的好生冤枉,儿啊,你定不要放过这些谋害你的人呐……阿娘就算告到皇上那儿也定要为你讨回公道的……” 谢煜一醒木压下所有声音,而后一一开始审问。 经过很简单,吴翰林上门闹腾,何侍郎听不得污言拿扫帚赶人,吴翰林被赶至门口时不小心脚底打滑一头嗑死在门槛上。 何侍郎讲完所有经过,恢复了一些清醒神志,“谢大人,这事儿它便是个意外,谁也不是故意为之,若不是吴翰林脚底打滑指不定他扑过来那会儿恶胆相向……有事儿的便是下官了。” 吴太太一把哭嚎上去:“你怎么可以张嘴就吐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堂堂五品侍郎,养个女儿刻薄她婆婆、不要脸也就罢了,居然自己在大理寺都能讲出这么不要脸的诬陷!” “谢大人呐……”吴太太往地上一趴,反口哭诉,“我家井哥儿从小最懂事最知礼数,从来不用人逼他、说他,他便自个儿坐着读写字,他能将这么难的会试都考中,将我这个老娘都接进京中养老,他怎么可能对何之春恶胆相向!明明是井哥儿听说了何大娘子做了……那种事儿,井哥儿见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何大娘子,这才赶到何府想去慰问下他从前的老丈人,哪里知晓何之春觉得我家井哥儿妨碍到了何大娘子与阮国公的好事……亦或者说阮国公觉得我家井哥儿妨碍到他,便唆使何之春将我家井哥儿杀害了啊……” 吴太太来大理寺告状时带上全家老小,这会儿站后面旁听的各妾各仆听吴太太的说辞,全都呜呜嚎嚎一片好不热闹。 尽管吴太太收敛了用词,何侍郎仍被这个诬陷气得浑身发抖:“你一个泼妇满口胡言,竟然说小女与阮国公……与他……” 吴太太抬首就抢话道:“怎么没有!满京城的都知道呢,我的前好儿媳妇,刚刚得知阮国公要回京就谋划好了与我家井哥儿和离,等到阮国公一回京,不要脸面的送了封情信给阮国公,我怕这何大娘子写的封情信还在大理寺谢大人的手中拿着呢!” 何大娘子白了一张脸,颤颤往后退两步。 吴太太见状,更觉她做贼心虚:“瞧,都让我说中了罢、心虚了罢!何当初你嫁进我们吴家,可是没人逼你的,我当时在你头一天进门都说过的哇,我们吴家门第矮以后要委屈你一些,你当初可是很肯定的对我说你不介意我们吴家门第的,你是真心待我家井哥儿的……何锦欢,难道这个就是你的真心对待?我家井哥儿因为见你不忍夜夜流泪忍痛与和离……你倒好和离后还要杀夫灭口……这个就是你口口声声对我说的真心对待?” “我没有……”何大娘子道,“明明是吴白井他、他自个儿不慎摔死的,不是我……” 吴太太哪里听得下去何大娘子这苍白的辩解,当下越发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将何大娘子以前在吴家做媳妇时候的种种搬出来。 类似何大娘子从未有过晨昏定时的请安,类似何大娘子处处在府中刁难妾氏,类似何大娘子嫁到吴家后六年都未怀上一个子嗣……讲的何侍郎暴跳如雷何大娘子白着一张脸频频瞧向阮禹。 慕澈与阮凤站在阮禹后头,慕澈也听说过阮禹以前定亲后又遭退婚之事,这会儿头一次见到何府上下,定眼瞧着何大娘子向阮凤轻道:“那个……”目光瞥见前头的阮禹后脑,一顿道,“那位便是何大娘子?” 正文 第80章 审案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凤轻轻“嗯”上一声,别说慕澈,就连阮凤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何大娘子。 何大娘子容貌不似何侍郎,她容貌在阮凤瞧来是一般的,胜在有一双丹凤眼较传神也可称得上清秀。 吴太太口中的何大娘子那些不贤惠,照阮凤瞧来,她上辈子也都满足了条件的。 刘善的死了,东宫侧妃妾氏通房全都让她给配了出去,说好听了是配,说不好听了其实不就是阮凤嫌弃她们一个一个成日里你妒我比你多块布、我恼你摘了我一朵花么,统统配出去多清净。 刘善没有子嗣,刘更继后贾皇后要她过继一个、更是塞了刘贤的庶八子给她做儿子,第三天,她以刘善托梦为由,再将自己全身折腾一遍,就原封不动将刘贤的儿子送回去了…… 至于每日晨昏定时去给婆婆请安? 不存在的。 所以阮太子妃巴巴靠向慕世子,轻声求证:“世子爷,我日后莫约除了最后一条能替你做到之外,其他,应亦是做不到的,你会如何?” “什么?”无头无尾,慕澈一点儿也听不懂,“你要替我做什么?” 前头坐在太师椅中的钰王听到了,转过首道:“都说女人生子要从鬼门关走一遭,慕世子,大娘子愿替你生子已是你天大福气,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听不懂!” 慕世子与钰王你低眉诧异的望我、我转头瞪眼不屑的看你。 钰王哼一声:“矫情。”继而,将头转了回去。 慕澈:“……” 冤枉! 钰王这般的玲珑剔透似乎让阮国公好感大大提升,待钰王将身体坐正了,阮禹便探头道:“钰王真是心思敏捷情智出众呐,日后谁家姑娘与王爷结为连理,那可真是有福气了。” 钰王拍着胸口不是自己夸自己:“不瞒阮国公,本王若是娶了王妃,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出嫁从夫必是不用王妃去遵守的,阮国公你想想,一个女子本就是从小在娘家手中捧着长大的,她只身一人嫁给本王本来就担忧害怕委屈,本王若还对她苛刻要求这般那般……不就同畜生没什么区别了么!” 这话讲的慕世子差点就自惭形秽,差点就相信钰王为人了! 他无声无法在庄严公堂上与钰王大大出手让钰王收了那点小心思,只好伸出袖子下头的手,扯住阮大太子妃的衣袖,已示自己的“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头,阮禹倒甚是赞成钰王的金玉良言:“钰王真是天下男子之表率,真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啊……阮某难寻一个志同道合之人甚难,此时此刻真是想与钰王结成一家亲……” 钰王正听得心花怒放,又听阮国公道,“可惜阮某就这么一个妹妹,已许配了人家,咱们两家无缘啦。” 阮国公一口凉水熄灭钰王一腔壮怀激烈的心火,钰王张嘴想说,“亲妹不行你干脆认个义妹义姐啥的,我也娶呀。”就听见那头正堂的谢煜又是一个堂醒木敲了下去。 众人寂静间,听得谢煜将仵作招了出来。 仵作乃验尸官,他上前拿着一双鞋子施礼:“大人,吴翰林的主要致命伤口在前额头,吴翰林额头撞击硬物导致失血过多而死……但是大人,小人在吴翰林身上发现了两处怪的地方。” 众人听到仵作说怪的地方,纷纷愕然抬首向他唰一眼瞧过去,等着。 谢煜:“哪两处怪?” 仵作拿着鞋子道:“大人请看。” 众人全部向鞋子瞧去,但是瞧来瞧去也瞧见不妥之处。 仵作指着鞋底道:“大人,这双鞋是从吴翰林脚下脱下来的,但是小的发现这些底面不沾一颗沙石,这鞋干净无比,还有,吴翰林的右腿膝盖上有一道银针插穿过的痕迹……” 旁听众人都不是擅长审案子之人,听得仵作的描述一时半会儿没半分头绪,一旁吴太太听罢,抬首叫道:“你这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家井哥儿是被何家给谋杀的?!” 谢煜一句“肃静”,抬手让仵作将鞋子呈上来。 仵作呈上鞋子,谢煜左右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拢眉问下头何大人:“何大人,你可记得吴翰林去你府上时穿的是什么鞋,可是这双?” 何大人哪里记得,只说或许是这双或许不是,自己亦不曾注意吴翰林的鞋子。 谢煜思路清楚,又问吴太太吴翰林一共有多少鞋子。 吴太太回答之际,何大娘子站在一旁突然道:“大人,这双确实是吴翰林的鞋子,但他早已许久不穿,我记得这双还是府中蝶姨娘给吴翰林做的,那个蝴蝶标志我记得清楚。” 何大娘子讲完证供,转首忐忑瞧离她甚远的阮禹,但见阮禹侧首瞧着谢煜的桌案连一个余光都未吝惜给人。 “许久不穿?”谢煜,“你如何得知吴翰林这鞋是许久不穿的?” 谢煜问完这话,何大娘子就见阮禹的目光唰一下又桌案那边望过来。 那目光平静无波,何大娘子却一下子紧张起来,垂下首:“因为、因为……” 谢煜:“因为什么?” 余光瞥见阮禹好似已经等的不耐烦伸了手整理起了袖子,何大娘子深吸一口气道:“我与吴翰林结发夫妻多年算得上了解他,他的衣裳鞋子穿过一年第二年必然不会再穿,而这鞋子是去年蝶姨娘给他做的……” 仵作接着道:“大人,吴翰林被送来大理寺之时,有人曾经为他清洗过伤口。” 何大人瞬间悟了其中关键之处:“谢大人,吴翰林在我家中受伤流血,但是他家中的小厮见到他流血之后,连忙就把他带走了,许是吴翰林被带走才被人害死的……” “何大人,”仵作就站何侍郎旁边,“小的说了,吴翰林的致命伤口就是额头撞击那处。” 谢煜转目瞧向地上的小厮:“为何要带走吴翰林的尸首再送回大理寺?” 小厮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似乎吓坏了:“回大人,小的那时以为少爷还有救的,自要带走他让大夫瞧一瞧,可是哪里知晓大夫说少爷回天无术了,小的这才带着少爷尸首报官来了……” 正文 第81章 对峙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谢煜面嫩心细,听罢小厮言辞,当下命衙役去招来那替吴翰林诊治的大夫做询问。 衙役策马而去,不一会儿却回来道:“大人,属下带人去了那医馆,但那医馆却已经空无一人。”一顿,衙役再道,“属下查了后院的寝卧,里头除了大件不可带走之物其余值钱的都不见了,应是携物已逃。” 小厮一听,立刻伏地哭道:“谢大人,请您为我家少爷做主呀……” 吴夫人跟上伏地而哭,直喊自己命苦与阮禹的好手段。 谢煜一步步爬上大理寺正卿之位也不是靠每日里拍皇帝马屁便能步步高升的,听罢衙役所言便知医馆只怕有问题,就算不是医馆有问题,吴翰林之死也有很大蹊跷,沉了脸。 倒是钰王整日里花花楼中坐,从未瞧过如此一环扣一环的杀人审案,转首往阮禹靠拢,小声问道:“阮国公,您觉得此案真相是如何?” 一旁慕澈亦在想这个问题。 仵作说吴翰林的鞋子被人换过,腿窝处有针孔,小厮又在吴翰林流血满面的时候带他去医馆,医馆已人去楼空…… 他尚在想,阮禹已经开口:“长年练武之人用针对着寻常人的小腿来上一针,使他脚底打滑下跪跌倒乃是小菜一碟……” 谢煜目光唰一下转过来。 紧接着听阮禹道,“想再使人摔狠一点也好办,只要在他脚底抹点油或者让他踩个香蕉皮……若让人向前摔就在鞋底的前头抹油,若让人往后摔就抹脚后跟……若说怕抹了油就出门被那人走几步擦干净了,那就费点心思,拿个牛皮囊缝一缝,缝薄点让他慢慢磨呗。” 其他人都安静无比的听着,只有钰王犹如听闻怪谈一般睁大双眼赞道:“高!阮国公果然足智多谋!竟然短短一会儿就推测出了凶手的犯案手法。” 阮国公笑的矜持:“这算什么,我营中的老朱可有百种以上让人欲生不能生、欲死不能死的手段,钰王爷可想要见识见识?” 钰王十分开心:“好呀,好的呀,阮国公若邀请本王定是不会推却的呀!” 阮国公笑的更加矜持:“漠北那儿有敌国俘虏与奸细,抓到奸细自要酷刑一番,但京中安乐祥和之地,旁人无辜受不得酷刑,钰王若想试上一试,届时亲自上阮府,阮某自然让老朱给王爷百种手段都亲身试验一回。” “……”钰王那笑容瞬间就很勉强了,“如此……本王还是改日再见识罢。” 谢煜高坐在堂前,对针孔之事也有一番推断,见阮禹如此果断的说出来,便问:“阮国公可能当场演示一番,寻常人中了同吴翰林一样的针孔伤口便能就地扑倒?” “好办呀,”阮禹朝后招手,“慕世子亦是长年练武的,就让慕世子试上一试?” 慕澈没啥异议,不推不拒义不容辞的就往堂中过去了。 堂上衙役虽不算什么长年练武倒也是腿脚比一般读人矫健许多的,这事儿主薄举双手自告奋勇当试验对象。 只见慕澈手上指尖略动,主薄口中“嗷”一声,双腿一曲就给跪下了。 “漆主薄这跌法不大一样罢,”钰王探头瞧着道,“你瞧,他这样笔直往下跪不是伤不到额头吗?” 阮凤在后头接上道:“慕世子又不是长年练习用针刺人的,如此粗粗一试应是尚未把握好力道与位置。” 钰王余光瞥阮禹,见阮国公双手搭在太师椅扶手上老神在在的坐着,面上亦是这个意思,顿时转首朝阮凤笑道:“大娘子说的极是,若是慕澈整日里练习拿针偷袭人,可不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么。” 谢煜严谨心细,瞧见慕澈这一手,便让衙役去查探慕澈的手指尖。 阮禹瞧着轻笑一声:“大理寺卿倒也有点本事。” 钰王听见了,连忙问阮禹是否有什么发现,阮禹只坐着但笑不语。 阮凤瞧着那头的衙役上前查探、慕澈伸手任其打量心下倒是明白钰王口中所谓的发现。 银针纤细,若是想偷袭他人,必要重重握在指尖留下印记,慕澈今日只有这么粗粗一试,而凶手确是早算晚算要一击即中使得吴翰林毙命的,自然会多加练习不可失败,谢煜让衙役去查探的便是银针在慕澈手上留下的印记罢了。 衙役翻看了慕澈手上留下的浅显印记,直接翻开吴翰林跟随的小厮,翻开他的手指去查探,果然在他食指与拇指间发现印记,且看小厮手掌,明显是长年练武之人。 小厮见状,微微张嘴,亦是敏捷之人,磕头就指证道:“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是受人指使的……” 谢煜自要问:“受何人指使。” 小厮指着阮禹道:“大人,小人是受了阮国公指使才将吴翰林给杀害了的!” 吴翰林由近身小厮杀害、案子水落石出,但兜兜转转回到原来起点、幕后主谋仍旧是阮禹,阮国公冷眼瞧着地上小厮,“呵呵”一下,一手掰断了太师椅的扶手,他唰一下站起来:“好,你说是本爵指使的你,你倒跟我说说,本爵是在何时何地怎么指使的你,还有,你再说说,既然是本爵指使的你,你定然也是本爵让那医馆的大夫卷包袱跑路,如此,本爵又让他逃去了哪儿,是派的谁与那个大夫接触……再有,本爵让你指使杀了吴翰林嫁祸何府是为了什么,给了你多少银钱或好处?给你那些好处如今在哪儿?!” 阮禹精明细密小厮也不傻乎乎,他能做这事儿冤枉的阮府就有了周全的几番计划,当下道:“阮国公,您怎会亲自与我见面指使我,您派了您最得力的手下林副将与我接触的,林副将与我说您恨透了何府,让小的接机杀害吴翰林冤枉了何府便能解你心头之恨,还说事成之后小的能去邢鹰营某得一官半职,至于在何时何地……” 小厮道肯定,“正是三日前的亥时三刻在的阮府后墙之外!” 正文 第82章 破案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林馗站在一旁本是半听不听,如今被这么一指证当下跳起来:“放你他娘的狗屁!老子那会儿在睡觉,这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哪儿来的屁话竟然说是我指使的你!” 小厮瞧林馗,似笑非笑:“林副将,你口中的这么多人为你作证可都是阮国公的属下呢,阮国公一声令下,谁人说没有看见你在睡觉?但您打算让小的一人背了这个锅,小的那可不愿了。” 这个小厮伶牙俐齿,一句一句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讲的林馗怒目圆瞪如张飞恨不得拿牙口口啃死了他。 大理寺办事从来讲究证据,今日小厮说林馗指使他,林馗说自己没有,两人各执一词很难分辨,谢煜瞧着下头微微拢起眉头。 若在以往照规矩就是将两人都收押,使出大理寺十八般酷刑让犯人招供,但现下钰王与阮国公尚有慕世子都在堂中,不得要想法子给在场众人一个交代。 谢煜朝阮禹道:“阮国公,您还有何话要问?” 阮禹怒极反笑,倒不似林馗这般急躁了,他慢慢朝跪地小厮而去。 吴太太瞧阮禹走来,指着他哭嚎道:“杀人凶手!谢大人,他谋害朝廷命官……”衙役一棍子敲下去,“大人在堂自有定夺,轮不得你在此胡言乱语!” 阮禹走到小厮前头,众目睽睽之下一脚揣在小厮身上:“你说是林馗接触的你,你倒是将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全说上一遍,林馗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回答的?还有,林馗当时穿的是什么衣裳什么鞋梳的什么头?还有,那银针是你自个儿买的还是林馗给的?若是林馗给的,经他之手你可见到他的手指如何、指甲是长是短?” 前头小厮还能振振有词,当阮禹将话问至过半时,小厮便脸色开始微变。 他真是没有想过一个带兵上场打战的粗汉可以缜密至此,连对方手指如何,指甲是长是短都要问上一遍。 小厮开口道:“当时天色太暗,林副将没有亲手将银针交由我,而是将银针放在一个匣子里头……” 谢煜插声问道:“匣子呢,你是丢了还是将其带回去了?” “丢了……” “丢哪儿了?” “行过阳顺河,丢下去了。” 谢煜:“如此,阮国公适才所问的林馗当日穿了什么衣裳与鞋子?” 小厮:“当日林副将一身夜行衣,连额头都被包在里面……” 谢煜当即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当日与你秘密见面的便是林馗?” “他见我时面无带黑布,我自然认得!”小厮十分笃定,“且当时林副将乃是从阮府的墙头一跃而出……” 这会儿,慕澈由阮禹身边出来道:“谢大人,在下有事要说。” 这会儿只要是与本案情有关的自是有什么要说便说什么。 谢煜允许。 慕澈道:“凶手说三日前与林副将见面,林副将指使的他……那他又知晓不知晓三日前,在下正好住进了阮府,住的还是离他口中偷会地点阮府后墙最近的依兰院。” 小厮蓦然转首望向慕澈一眼而后立刻垂下头来。 “照凶手所说,他当晚亥时三刻与林副将在后墙相见还见林副将从阮府后墙飞出,那身穿夜行衣的林副将出府必定要经过在下所在依兰院,可从戌时到子时,我却从未见过一人从我院上头经过……” 地上小厮截话就道:“慕世子怎么能如此肯定当晚你就知道没人出府!慕世子应没有睡梦中亦能知晓外头发生了何事的能耐罢!” 慕澈瞧了堂上谢煜:“在下当日戌时三刻起床沐浴,沐浴之后一直带着许福在院中而坐,直到子时许福提醒才进屋歇息,又何来睡梦中知晓他人。” 小厮煞白了一张脸,但他仍旧想做最后的一丝挣扎:“你、你必定是因为皇上与你赐婚了阮府才撒谎……” 好端端一个已躺了床上歇息的人,为何又突然起来沐浴,还去半夜去庭院坐着! 这不是有病么! 小厮打死都不信! 慕澈向谢煜施礼:“在下以慕王府名义担保,在下所说句句属实,谢大人亦可以询问阮府下人,许福那晚吩咐水房打水,后头还有我在庭中独坐肚子饿了想吃面,许福又到阮府厨房请人下厨煮面送到依兰院的事儿……阮国公若真用了此等拙劣手法杀害吴翰林,应该不会弄到全府上下包括一个刚刚与阮大娘子被赐亲的我都皆知而帮他隐谎罢。” 慕世子讲着余光瞥见依旧站在那儿的阮大娘子,但见阮大娘子手拿帕子站在空置的太师椅后朝他这边看来,顿时不敢再往她那儿瞥看,“至于为何我半夜不睡坐庭院吃面这乃在下私事,亦与本案无关……恕在下便不明言了。” 阮国公被冤枉的事儿由慕世子的一碗阳春面给告破了。 那小厮满脸绝望、被押入大理寺大牢,后头主谋交由谢煜再审,后头之事关系不到阮府上下,几人准备打算打到回府。 慕世子行到阮凤旁打算与阮大娘子一道行出正殿,“大娘子……”慕澈方才启唇就见阮凤一脸荡漾的望着自己。 “你、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慕世子差点连说话都不利索。 “没什么,”阮大娘子说,“只是突然又被世子爷您帅气泼洒了一脸而已。” 慕澈:“……” 皮! 一行人刚出正殿,何侍郎一声“阮国公请留步”唤留下阮禹的脚步。 何侍郎携着何大娘子快步而来,先是作揖施礼表了此次相助的谢意,接下便道:“阮国公,下官需得跟阮国公说一声对不住,这一声对不住下官很早便想说了,从十五年前拖到现在……实在是下官的过错……” 阮禹站在那儿起先半点声音没有,听到这儿时忽然朝阮凤道:“茗茗,待会儿你想去哪儿用膳?” 钰王连忙显示出他纨绔的本事:“不如去城外的何外楼,让小王做东如何?” “咦,”阮禹道,“都说何外楼的包厢可得提前两月有余才能定下,钰王竟能随到随有?” “这算得什么。”钰王很是引以为豪,“何外楼有间包厢是长年为本王而备着,阮国公若与大娘子喜欢,随时过去,让那掌柜都记小王账上即可。” 正文 第83章 别送了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钰王为讨好阮禹与慕澈打算使出浑身解数不成功便……那便也就不成功了罢! 一旁何侍郎见自己的话语被打断亦不尴尬,插声便笑道:“钰王殿下不愧是人人称道的京中名舌头,竟能让何外楼为钰王殿下留包厢,在下为官至今还只听过何外楼的远名从未尝过,不知今日能否厚着脸皮去蹭上一顿何外楼的……” “自是不能!”钰王睨眼道,“何侍郎不见外想跟着去蹭饭,本王倒是挺介意多请一人多让那人多吃一口菜的,今日之事也算何侍郎你福大命大,想必尊夫人还在府中等着何大人回去报平安,何大人还是快些回家吃饭罢。”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一旁人都为之尴尬不已,何侍郎确是能人所不能之人,站在那儿只尴尬片刻,便笑盈盈道:“钰王殿下放心,何某正嫌自己的腰围粗了不少,节食节食是吃不得多少菜的。” 钰王咬着牙在众人面前忍着脾性,恨不得给这个厚颜无耻的何侍郎一记无影脚。 何侍郎手一拉一旁的何大娘子衣袖,何大娘子也是个聪慧的,之前在堂中她已看透权势的好处便处,当下两步向阮凤而来:“大娘子,那时一直见静姨母口中提起很想要一个温婉的女儿……” “你唤我阿娘……静姨母?”阮凤眉目一挑。 何大娘子笑道:“是呀,当初静姨母对我一见如故,定是要我喊她姨母,说将来两家更能亲上加亲……如今瞧见大娘子亭亭玉立这般容颜,想必静姨母定会很是欣慰的。” “是的呀,”阮凤接道,“只是可惜我阿娘只见过我在襁褓种的模样,若阿娘当年没有病逝在离京的途中,现下还好端端在世间,定会是很欣慰的。” 何大娘子笑容一僵。 当年阮夫人生产后便出京的事儿何尝没有几分何家的过错在里头。 阮禹站在那儿顿时瞥何侍郎一眼,何侍郎见阮禹瞥来,极是老练圆滑,滚着肚皮过来就真心实意道:“贤侄,何叔叔真是想为当年的事儿给你敬上一杯酒……不不不,不止是当年的事儿,还有贤侄今日对我的救命之恩对欢姐儿的救命之恩……若今日这事儿被定罪了,欢姐儿就是跳河都洗不清,回去只能寻一根绳子把自个儿吊死了,我这个女儿没什么缺点,就是很死心眼儿,别人几句就当真就给人给骗了……” 十五年的时间,没有让何大人仕途更前一步,却让他的嘴皮子功夫陈年累月沉积不少。 “贤侄,咱们阮何两家当年常来常往的,你阿爹当年与我又是亲如手足兄弟一般,如今咱们十五年不见,何叔叔厚着脸皮拉下脸面想去敬你一杯说句抱歉说句诚心实意的感谢,贤侄不会连这小小的请求都拒绝何叔叔罢。” 听何侍郎这般滑稽的说着,阮禹忽然就笑了。 “哪能啊,”他说,伸开手做出“请”的手势,“来来来,何叔叔这边请……茗茗,你也得好好招待下何大娘子,她今日应该是受到惊吓了,钰王爷……”阮禹又朝钰王道,“王爷应该不介意阮某自作主张要请何大人一同吃道午膳罢?若是钰王爷介意的话,阮某退而求其次在别的地方用膳亦是一样的。” 钰王能说什么?反正他也是过来巴结这个与慕毓一道攻入京城、手握十万只听军令不识皇帝长什么模样精兵的阮将军的,饭桌上碍眼一些就碍眼一些罢! “怎么会介意,正所谓人多也热闹嘛!”钰王一改适才的嫌弃脸面,哈哈而笑。 …… 阮凤与何大娘子同坐一辆马车。 这辆车子是阮禹年初进京时专门为了阮凤而做的,外表也便是一般的四品官宦家的马车品级,而里头却不一样了,车内有小方桌有小柜门,方桌暗柜全由楠木制成,虽不是金丝楠木但香楠的价格亦不不菲,马车椅铺锻棉,帘子是双层的,一层纱一层锦缎,帘子两旁挂玛瑙红玉…… “大娘子,”阮凤抱着小枕靠车壁开口,“在大理寺站了这么久可是渴了?碧莲,你赶紧给大娘子倒茶呀。” 何大娘子从一旁的楠木上收回目光,转脸就笑道:“阮妹妹哪里需要这般客气,你不用这么生疏的喊我大娘子,阮妹妹若不介意喊我姐姐便好……”说着,她毫不犹豫退下手上的一个白玉手镯,伸手搭上阮凤的手,抽过来,“阮妹妹,姐姐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的你,头一次见面咱们如此一见如故,这个镯子权当了见面礼……” 阮凤的手被抽到何大娘子前头,因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带,衣袖从她手腕部分往退去了一些,而后,阮凤手上带着的翡翠镯子滑下来落在了何大娘子眼中,瞬间,这镯子与何大娘子右手准备套上去的白玉手镯形成了鲜明对比。 阮凤手上的翡翠镯子是支冰种镯子,那日慕世子与她一道隔着墙偷听刘苒自夸的帝王绿镯子,回去之后,与阮凤有了名正言顺赐婚名头的慕世子第二日便未讨好未婚妻让刘管家从慕王府送来了一只冰种翡翠给阮凤。 冰种翡翠虽比不上刘苒的那支帝王绿,但与何大娘子手上的白玉镯子一比又好似凤凰比山鸡、锦鲤比草鱼,立时见了分晓。 何大娘子虽不是名门大家出身,到底是京城中见过几只真货的,再则这翡翠纯净透明玉润有光泽,她哪里瞧不出这镯子的价值不菲,当下自己“哈哈”一笑:“阮妹妹这只手带镯子了,如此,咱们就换另一只手戴姐姐送你的镯子罢。” 说着,何大娘子极快的抽来阮凤另一只手。 手到眼前,袖子里头的镯子划出来,那手腕上,赫然戴的是高冰飘绿的翡翠镯子。 何大娘子:“……” “大娘子,”阮凤两只手被这么来回的扯,自是不高兴的,她不抽回手就露着镯子放在那儿,眼放在何大娘子所拿的白玉镯上,“大娘子还是别送我这镯子了罢,我瞧着这镯子怪寒碜的,我从小到大从不带这种便宜货,大娘子送了我隔天应该也会被哥哥丢出去,哥哥说的,戴次货那是自个儿掉身价呢。” 何大娘子:“……” 正文 第84章 问你个事儿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何大娘子被阮大娘子这么又炫耀又嘚瑟的话语弄得极为尴尬,若是寻常小娘子,这会儿应该已用袖子遮了面嘤嘤哭泣而走。 可何大娘子到底是年过二十有五的妇人,再则,她都已抛开脸面随着父亲凑上了前往何外楼的阮家马车,那里肯就这样与阮府唯一的姑娘生分了。 六年的破碎婚姻,今日的钰王种种讨好,她若还瞧不出阮府的如日中天,那就是瞎了眼! “阮妹妹,”何大娘子抓着阮凤的手轻轻一拍一笑,“都说礼虽轻情谊重,这只镯子便非阮妹妹口中的次货……是,它对阮妹妹来说是不珍贵,但这镯子是我阿娘留下给我的,当时,我阿娘说……” “大娘子,”阮凤歪头抽回手道,“好像何夫人还尚在世间罢,大娘子怎说的这镯子像是遗物一般,大娘子这么说不是咒何夫人嘛,为人子女的……不妥罢。” 何大娘子:“……” “不、不是……”何大娘子连忙道,“我的意思,这镯子我阿娘给了我,我阿娘那里是外祖母给的,外祖母的意思是留下给我作为嫁妆……” “既然是嫁妆,大娘子还是自个儿留着罢。”阮凤说着,忽然又往后仰身打量着何大娘子道,“大娘子,咱们如今也没有外人,我有一事儿不是很明白,很是好想问下大娘子。” 何大娘子温和笑道:“都说阮妹妹不用同我这般客气的叫我姐姐便好了……若有不明白之处,阮妹妹尽管问我便是。” 阮凤眨眼问道:“大娘子,你与何大人这般惊世骇俗的抛弃脸面非要挤过来同我们一起去何外楼,是不是大娘子你对我哥哥还有什么其他除感激道歉意外的心思呢?” 何大娘子:“……” 何大娘子今日也是带了贴身丫鬟的,但上车之前,阮凤以内车小太人太多会喘不过气为由,拒了何大娘子的丫鬟一道上车,现下车上就三人,何大娘子独自一个阵营。 真是尴尬到连个圆场的人都没有啊! “阮妹妹,”何大娘子嘴角半响撇出一个苦笑,“你、你怎可这般问……” “不能这般问吗?没事儿,那我换种方式。”阮太子妃很是知错能改、从善如流,“我听说,大娘子在我哥哥回京之后先是递拜帖后是亲自堵人、再是不顾脸面的写情信,可是发现阮府如今的煊赫后悔了当初的悔婚,打算与我哥哥再来个破镜重圆?” 何大娘子:“…………” 还不如适才的方式了。 何大娘子憋着嘴,整张脸红了青、青了紫,双手紧扯着白玉镯子两侧,险些就想把镯子给掰断了。 若是在家中,她大可以甩袖哭着说你怎可如此冤枉我就回房去,但阮凤面前,她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这大概就是“好气啊,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的精髓所在罢。 “阮妹妹,”何大娘子竭尽全力露了个笑,“我与阮大哥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当初听到阮府出事时,头一件事儿便是去阮府找阮大哥安慰他与静姨母的……只是我阿娘见识浅薄,担忧我……这才将我与阮大哥的亲事……我那时年纪尚小即便以死相逼亦没有什么用处……我、我如今这个模样,自然不能再妄想做阮大哥的正室,但、但……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阮妹妹你笑话,我从一见到阮大哥起与他一定亲起,我心中便再无除阮大哥之外的其他人了。” 阮凤抱着小枕听完了这段深情款款话语,转首朝碧莲道:“碧莲,给我倒杯水,我想吐。” 何大娘子:“……” 碧莲:“……” 碧莲不明白当初两家人的缘故,见何大娘子脸色着实难看抿着嘴都快将嘴含进口中了,再见阮凤之前说话虽脱跳一些到底不会这般当人脸的打脸面,倒了水出来朝何大娘子不好意思道:“大娘子,我们姑娘应是被这车颠的想吐。” 这种当初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咸鱼,突然你哥翻身立了军功成了京中权贵红人,我被人和离还要当面被你奚落的老天无眼让何大娘子委屈到极致,终于捂着帕子呜咽出来。 女子的呜咽比鸟儿叽叽喳喳更惹人注意,外头并着马车走的阮禹听闻声音,伸手敲击马车窗户:“茗茗,茗茗?” 阮凤掀开帘子。 阮禹瞥见她脸上不似哭过痕迹,当即放下心来:“怎么了,可是受欺负了?” “哦,”阮凤道,“何大娘子讲着讲着听见我说我想吐忽然就哭了。” “你想吐?”阮禹声音高起来,“怎么就想吐了,可是哪儿不舒服?”他往前头一望,转回来又道,“前头就快到了,可能坚持?” 阮凤自是说自己无碍。 阮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表情还是不大放心:“来,这样罢,你看看哥哥摘抄的名人诗句打发打发时间。” 一个将军身上还能带着名人诗句,还是薄薄一张纸? 阮凤立知信纸中还有其他,“好啊”一声,伸手接过来。 何大娘子坐在马车的另一头,见阮凤掀起帘子,阮禹问起缘由顿时眼泪呜咽全没了,扬起一张柔弱皙白的脸楚楚透过窗望阮禹,在阮凤“哦”一声说她想吐说自己就哭了时,何大娘子就想扑过来跟阮凤拼命证清白的。 后来快速一想,又觉阮凤这样说好像也是没错。 何大娘子都未想好如何跟这个阮大哥解释,那头阮凤已接了阮禹手上的纸条,放下了帘子。 从头到尾,阮禹好像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自己。 何大娘子:“……” 她揪着镯子与帕子尴尴尬尬坐那儿,抿嘴哭也不是、不哭更加不是。 “阮妹妹,”何大娘子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阮大哥给你的是谁的诗词啊,可能借我也瞧上一瞧?” 阮凤将翻开看完的纸收起来插到腰带暗格内,盈盈一笑,笑的那叫一个甜:“哦,是岳飞的,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何大娘子:“……” 她干笑一声:“阮大哥真是同岳飞一般的精忠爱国……” 话未完,外头响起一片乱声: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谁?” “诶诶,怎么了怎么了?” “别乱来,是哪方道上的人物?” “别乱来,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 “外头怎么了?”嘈杂与慌乱似乎吓阮凤一大跳,她站起来探出身子就要掀帘子去瞧外头发生了何事。 正文 第85章 被打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帘子堪堪掀起一个角,何大娘子就亲眼看见阮凤被一粗壮的手臂扯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人压根瞧不见来者是何人。 “啊!”外头响起阮大娘子的尖叫声,这一叫惊骇得何大娘子心脏险些都跳出去身子跟着重重弹起来。 “姑娘!”碧莲同样被吓坏了,连忙掀开帘子往外扑出去,可她堪堪扑出去何大娘子便听见一声闷哼,外头的碧莲似被人重重捂住了嘴巴。 如此光景骇得何大娘子心惊肉跳倒退数步撞到后头的暗柜上。 外头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有贼人?还是白莲教?阮大娘子肯定是被人抓走了罢?! 何大娘子心跳极快,脑中胡思乱想。 阮大娘子这般年轻貌美,就算那些贼人见色心起定也不会来沾污她的……对!前头还有如花似玉的阮大娘子顶着呢! 她缩在马车内听着外头的吵杂声想喊一声自己在外头的丫鬟,但忽然想到自己这声有可能就暴了自己,何大娘子连忙捂了嘴半点声响不敢出。 倏然,一个蒙面的人不知是男是女唰一下冲进马车内,看见何大娘子,伸手就张开手上麻袋…… “你、你想干嘛!你是谁!”何大娘子吓疯了,尖声未叫完,那麻袋已到了她头顶,直接往下盖住整个人。 “拖下来!”外头有人说话。 “你、你们是谁!我乃、我乃……”何大娘子被套着麻袋,砰然一声,用力拖到马车下头,“阿爹,阿爹……啊!啊!”人堪堪被拖下马车,当头一藤条便抽过来,痛的何大娘子当场尖叫,“你们干什么!” “欢姐儿、欢姐儿……”另一个麻袋中套着何侍郎,何侍郎同样受惊受痛匪浅,腿踹在他身上痛得他吃牙咧嘴,在地上面地打滚,“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竟然殴打朝廷命官……” 外头那是一片混乱、事无忌惮: 阮凤由慕澈拉着,半站半倚,面上忍俊不禁,口中却很是慌乱:“啊!呀!别打了……哎呀,哇呀……” 慕澈一手扶着腿都笑软了的阮凤,一手拿剑与一旁的许福刀剑相交,口中不得不跟着道:“都快快住手……” 两人好好站在马车旁,哪里有之前何大娘子臆想的阮凤被贼人扯下去被玷污的场景。 这头,众马旁边数阮禹最为英勇,他以一剑斗三剑,兵器相交,声音铿锵不断传入众人耳中,人人都能听见阮国公震慑有力的喊声,“白莲教,尔等还不都给本将军束手就擒!” 说着,就看见阮国公移到何侍郎旁边,提脚就给了地上打滚的何侍郎一脚,痛的何侍郎哎哟一声再次大叫:“阮贤侄,快快来救我!” “阮大哥……”何大娘子被藤编抽的哭噎不止,麻袋里头她看不见任何情形,只听到外头阮国公的天籁之音,破声求救道,“阮大哥,求你来救救我,我快被这群人打死了……” 一旁,数十黑衣人阵阵短兵长剑相打,动作不快不慢打得悠悠闲闲,面上诡异微笑,口中声音倒是悲愤: “阮禹!我等就是过来取你等狗命的!” “打!快点打!” “杀,将他们都杀光了!” 钰王与同行的小厮毫发无损站在那儿,望着眼前满场骚动的光景,你望我一眼、我请示你一下,两两无语两两目瞪口呆两两懵圈。 就在适才,他还一路在马背上同阮禹有说有笑,一面讨好一面还要提防着何胖子过来“争宠”,正忙得不亦乐乎时就见前头仰面气势汹汹冲来十几黑衣蒙面人。 钰王自然吓得大叫一声,“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谁?” 可说完了这句,就见那群人不由分说直冲马背上的何胖子过去了,一麻袋往何胖子套过去、一麻袋往何胖子带来的小厮套上,拉人下马就对着两麻袋一拥而上一阵拳打脚踢。 最活久见的要数阮国公。 钰王眼见阮国公不紧不慢下了马,慢慢掏出腰间佩剑,缓缓招手,招来跟在身旁的林馗、朱守城,与他们铿铿锵锵“武”在一起,口中还在义正言辞,“别乱来!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若不是现下还是青天白日,钰王都怀疑自己下了地府见了鬼了! 钰王拿出帕子往自己的额头仔仔细细擦了一圈:阮禹果然是个嫉恶如仇的,瞧这何府父女过来蹭脸熟蹭人情的,竟公然就被阮国公套个麻袋打成连老娘都不认识了…… 还好还好,我尚未对阮禹做出什么背叛之事,实在是万幸万幸。 何侍郎差点被“贼人”打得断气打得都快绝望之时,忽然听见“贼人”口中吹哨声,“打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撤!” 而后,一阵阵马蹄声远去。 再然后,何侍郎被人扶起来,被人取走了全身的麻袋,“何大人,没事罢?” 何侍郎头发散了、衣裳破了,右脸肿成面饼、双唇往上翻出去成了灌肉肠的嘴。 他晕头撞向,忽然映着日光瞧见前头阮国公,好似走在沙漠中瞧见了苦寻的绿洲一般,欣喜到鼻涕眼泪齐飞:“阮贤侄,多谢阮贤侄的救命之恩呐……” 他口齿不清,捂着嘴防口水溢出来,眼一顿,瞧见衣裳脸面干净的阮禹,终于有了一丝高居侍郎的敏锐:“咦,那一群贼人来势汹汹,贤侄、贤侄你为何一丝一毫都没有受伤?” 阮禹“哦”一声,将剑唰一下往何侍郎脖子下番一递,“那几个黄毛小贼除了人多势众让我抽不开手脚去救何大人外,其余的三脚猫功夫如何能伤得了我,何大人莫要替我担心,他们自是不能伤我分毫。” 见了鬼的担心你,本官这是怀疑你! 剑就离何侍郎的脖子短短半寸,何侍郎原本就吓软的腿瞧着横在脖子上头的剑更软了,一手搭上阮禹的手臂迫使自己站稳往后退开几步:“贤侄真是、真是好身手……” 那头,阮凤同样解开了何大娘子身上麻袋,何侍郎被人拳打脚踢成了猪头,到底大娘子是姑娘家,抽了几鞭子留了几条红印子而已。 “大娘子,你没事罢?”阮太子妃拍着胸口,捏着帕子,喘着粗气,“贼人来的可是太凶猛了……简直吓坏了我呢。” 正文 第86章 哑巴亏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何大娘子披头散发,胸口起伏差点就要昏死过去,脱了麻袋见到日光之后,她头一件事情就是去寻阮禹。 但见阮禹站在自家肿胖的阿爹前头,何大娘子连阮凤说了些什么,脸上到底有没有受伤都未瞧清,几步并做一步直奔而去:“阮大哥……” “还站着做什么呢!”阮禹忽然朝旁一叫,吓得何大娘子魂魄都飞走了,就势站在原地。 阮禹像是未见到这人,只对一旁凶道,“没见何大人与大娘子都伤成这个模样了么,还不快点将何大人送到大理寺报案去!” 何侍郎这头刚刚由险些给他定了死罪的大理寺出来……如今再送回去他是十分不情愿的:“贤侄,这……你不去大理寺报案?” “阮某一没伤二没受惊的,如今阮府事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阮某便不再回头去大理寺了。”阮禹似乎很是不满属下的慢手慢脚,沉下脸道,“愣着做什么,有贼人在京郊外头殴打朝廷命官,赶紧将何大人送到大理寺报案去!” 钰王终于寻到了自己出场的闪亮方式,他几步过来,口中似怜悯又似可惜:“何大人,你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哎呀呀,那些贼人真是太凶狠了,竟然如此大胆,出了京城就光天化日之下来打人,打的还是朝廷命官……哎呀呀,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呐!” “钰王爷……”何侍郎捂着下巴,眼都不能眨巴,“您、您……那些贼人没有打你伤你?” “有阮国公护着本王呢,”钰王抖着衣袍下摆道,“阮国公可是驰骋沙场的大将,他护着本王不就让本王半点没受伤么……哎呀呀,何侍郎,你是没瞧见那凶恶的白莲教贼人,之前阮国公与慕世子与贼人打得那是一个激烈……本王现下还心有余悸呢。来来来,何大人,你赶紧去大理寺报案,本王定会为你做证的,定会清楚明白的告诉谢煜就是那些白莲教打的你伤的你!” 何侍郎嘴一抖,嘴角流出一口血来。 “阿爹!”何大娘子扑过来,“您没事罢?”又见阮禹离自己近,捏着帕子怯怯第二次怯生生喊了一句,“阮大哥……” 何大娘子非绝色美人,这楚楚受惊受吓的那模样竟是说不出的惨不忍睹。 长成东施便非你错,但出来效颦西施吓人便是你不对了。 林馗觉得自个儿实在瞧不下去这等粗劣妇人装少女模样,一脚挡在这对痴女怨男的前头:“何大人,在下瞧你真的伤的不轻,在下还是快些送你去大理寺罢。” “倒是真要送何大人去大理寺报案的,”阮禹站在那儿,劈头喝斥林馗,“何大人素来正直清廉,好友旁人受了欺凌、落了难,何大人总是头一个站出来相帮相助,如今被贼人逮着一通揍,定是那些贼人瞎了狗眼认错了人,何大人受了我等拖累这才被揍得皮青脸肿,不去大理寺报案又如何对得起因果报应!快些送过去!” 站在一旁的林馗与朱守城重重应和阮国公所言:“对,对,阮国公说的极是。” 何侍郎听了阮禹的意有所指、指桑骂槐,不由寒气从脚底板而起冷飕飕窜遍整个身体。 所谓的谁人落难头一个出来相帮,所谓的对得起因果报应,可不都在指责他十五年前对阮府的所作所为么! “何大人,”钰王插声呵呵就说,“本王脾胃素来不好,何大人先去大理寺,本王用了午膳后随后就同慕世子一道去大理寺替何大人你作证,你且放心罢。” 慕澈点首同意:‘白莲教太过欺人,在下定要去给何大人作证的。’ “贤、阮国公,”人也被打了,当了二十年的朝廷命官脑瓜子也这么一会儿即便再不快也转过来了,何侍郎拿帕子压了嘴角道,“我、下官还是不去大理寺了,下官还是先回府让大夫瞧、瞧一下伤势罢……阮国公,下官、下官不去报案了。” 钰王笑嘻嘻问:“何大人真不去大理寺了?” “不、不去了。”这哑巴亏,事到如今,吃了就吃了罢。 “那何大人还去何外楼吗?” “不去了不去了。”何侍郎连忙撇手,“下官、下官先告辞了。” 钰王手一招,立时过来俩小厮模样的,架着何大人就上了马车,“何大人,路上可要小心了,以后出门说话什么的都需小心一些呢,若不小心又将谁得罪了,可没有今日这般好运有阮国公相救,还有本王与慕世子为你作证了。” 何侍郎瞧阮禹一眼,不知是不是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的缘故,适才在大理寺还能让何侍郎厚颜贴过去的阮禹这会儿就犹如地府钻上来的无头鬼怪,吓得何侍郎一哆嗦连忙放下帘子。 何侍郎就这般黑着脸坐在马车内一路到了何府里头,何大娘子坐在一旁,深知了家中中流砥柱的父亲是在生气,即便满肚子问号,这会儿半句话也不敢问。 何府里头,在吴翰林的案子真相大白时,何侍郎已让小厮先行回府告知何夫人结果,何夫人又听小厮说,“老爷与大娘子被阮国公与钰王殿下相邀去了京郊外头的何外楼用饭,午膳便不回来吃了。”正“哎哟哎哟”高兴着呢,又听见二门过来禀告说,“老爷与姑娘回来了!” “哎哟,回来了?”何夫人放下饭后茶站起来,“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一道喝酒吃饭去了吗?” 二门只听来人相跑奔走说老爷回来了,急匆匆过来禀告竟也不知其中缘由。 何二娘子冷笑一声:“该不会阿姐又做了什么丢人现眼之事,让阮国公给拧回来了罢。” “怡姐儿!”何夫人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的,那可是姐姐,她若能跟阮国公再续前缘,你跟着也能好……” “阿娘,”何二娘子这下看出来了,“该不会是你教的大姐写情信给阮国公,你教的大姐痴心妄想罢?” “这怎么能叫痴心妄想呢!”何夫人更不乐意了,“怡姐儿,那阮国公本就是你大姐的,再说了,阮国公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还是你大姐,你这次便乖乖听话,莫要跟你大姐抢了……你大姐被人骗受了这么大的苦也是不容易的……” 正文 第87章 情敌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国公对自家阿姐念念不忘? 何二娘子正想嗤之以鼻,忽然就见门口扑进来一人,那人圆润如桶,滚进来就顺手拔下一旁婆子头上的簪子往何夫人丢过去:“都给我闭嘴!” 突如其来的飞簪吓坏何夫人与二娘子,两人齐刷刷转身,看见何侍郎模样更加惊恐: “阿爹……”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何夫人尖声尖叫,“是谁,是谁将老爷打成如此模样,他这是不想活了吗?!” “给我闭嘴!”何侍郎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忍着痛忍着辱回到家中本想好好休息伤治一番,进门就听见自家夫人居然在这里高谈论阔“阮国公本就是你大姐的?”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横肉颤动的越发狰狞了,“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嫌闹出的事儿闹出的笑话还不够吗!” “老爷……”何夫人哪里听得见何侍郎说了什么,瞧见他脸上身上伤口连胆子都快破了,扑过去往伸手往他脸上搭摸道,“你先告诉妾身,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打你……我非要将他……” “我自个儿跌倒的!”何侍郎撇开何夫人的手,一屁股坐在一旁玫瑰凳上。 何夫人被甩了手,呜咽一下,捂着帕子便嚎啕大哭起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你就赶着给我哭丧了!”何侍郎扶掉桌上饭菜,怒不可遏,“你有时间在这儿哭,怎么不先叫大夫给我瞧瞧伤势!” 何夫人停了哭声,揪着帕子眨着眼泪可怜巴巴望何侍郎。 屋里婆子小厮不少,请大夫的事儿哪里需要何夫人开口,早就有人去请了。 “阿爹,阿娘,”一直不出声的何大娘子远远站在一旁轻声开口道,“我就先回房了……” “站住。”二娘子喊住她,“阿姐,你脸怎么了?衣裳又怎么了?看着你好像被人给打了呀。” “你阿姐自己上马车不利索,摔下来了。”何侍郎首先开口,“还有,咱们与阮府……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从今往后都不要相往来了!” “不相往来?”何夫人叫起来,“老爷,恒哥儿三年前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如今在礼部正需人提拔时候……还有怡姐儿、欢姐儿的亲事……如今阮府这么大一块香饽饽,老爷你说不吃咱们就不吃了?” “吃?”何侍郎简直说不通自家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糟糠,“你以为阮府是咱们厨房的红豆糕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能吃上么!我当初怎么说的怎么对你说的,叫你别打阮府主意别打小聪明……你不听,现在好了罢!你你你……罢了,不说了,让人将午膳送到我房来!” 何侍郎怒气腾腾走了,留下母女三人在厅中六眼相瞪。 “欢姐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何大娘子见状躲不过去,便将今日在大理寺和出京之后的前因后果都讲了。 …… 二月天气凉爽,玉兰在京郊外头随处可见,为了这么一大片玉兰花,大晋先帝花费不少人力物力。 少了何氏父女,一队人马很快到达何外楼。 何外楼本是一京中富贵人家汪家在郊外的别院,那人家辉煌时曾年年在别院宴请京中官员,菜色花样年年别出心裁令人称道,可惜你不低调自有人眼红,有人匿名去报了汪家老爷的贪污受贿,汪老爷落马入狱,汪家疏通各种关系让汪老爷流放宁古塔,祸不单行,流放途中,汪老爷没熬过去病死了,汪府从此没落,好在汪家大郎也是个能扛的,不再淌京城官僚浑水,带着母亲一家人搬到京郊别院,专门做起了食楼生意,汪老爷身前有些人脉,从中周旋一下,倒也没什么人找麻烦。 一年后,慕毓带着几十万大军不管不顾疯了似的冲到京城自然也踏平征用了这何外楼,阮凤一直也没吃过传闻中的何外楼菜色,今日第一次过来倒也觉得新。 不止阮凤新,连阮禹这个一直待在漠北的土豪乡巴佬都觉得很新。 何外楼重新修缮过,刚进大门便见中庭里头种了不少四季长青的竹林,路是由鹅软石铺成的,再一旁湖中植了荷,如今荷花未开倒也似落败景色。 站门内相迎的小二好似大户人家小厮,穿着整齐体面,瞧见钰王当下笑道:“殿下今日得空来小食,真是让小店受宠若惊。” 说着迎着人往右边的鹅卵石走。 钰王乃常客,常来常往的主动开始介绍道:“来来,小王定下的包间在东边的二楼,这二楼呀位子忒好能放眼到后院所有……大娘子,到时小王让楼中的给大娘子你表演个节目……大娘子看了定会喜欢的。” 阮凤跟在阮禹后头慕澈的并排,她尚未开口,慕澈便道:“钰王爷请我等一道来何外楼用午膳,该不会就是为了讨好在下的未婚妻子的?” 钰王堪堪将头转向声音来源,又听慕澈阴沉着脸道:“钰王爷当着在下的面就竭力讨好在下的未婚妻子,这好似不妥罢?” “说的什么话!”阮禹道,“就算不当你的面讨好你未婚妻子那也是极为不妥呀!” 钰王:“……” 其实钰王真的是想不通,他觉得阮凤与慕澈在不周山被绑没有被杀可以说是两人运气真的好,不一样就不一样罢,梦境里头也不可能都是真的。 但短短几天功夫,就让阮禹将妹妹心甘情愿下嫁慕澈,慕澈又心甘情愿……不,岂止是心甘情愿,慕世子简直就是赶着做上门女婿一样的娶阮大娘子。 这就是钰王很难理解的地方了,阮大娘子虽说容貌确实不错、性格似也温柔没有当初他想象的粗鲁不堪,但京中这样的大家闺秀也不少,甚至比她好看比她温柔的更不在少数,慕澈怎就去向太子又跪又哭以做道士相逼太子求娶了阮大娘子呢? 难道…… 钰王落在慕澈的手上。 何外楼竹林茂盛,一条鹅软石路通向一间包厢,慕澈本碍于众人都在前头自己也不好对阮凤动手动脚,可如今有人明晃晃示好,这就不可忍了,干脆伸手便拉了阮凤的手跟在后头。 钰王瞧见这一系动作,目光一顿一眯。 难不成是慕澈这个小王八蛋早早就对人家姑娘动了心思,故而故意让人绑架的自个儿与人家姑娘,就是为了名正言顺与自己抢未婚妻子? 正文 第88章 何外楼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钰王想通不周山的绑架可能是慕澈故意为之自喊捉贼,那叫一个同吞下仙丹般如醉如飞,好似真的抓到了慕世子社恶不赦的把柄一样,连带看慕澈都是白骨森森已然慕世子在他眼中已下十八层无间地狱了。 好啊,天子脚下你这个王八蛋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去绑了阮大娘子,若让阮国公知晓了,定要打得你皮开肉绽扔到山谷里去喂狼! 一行人到了包间中落座等上菜时,钰王当场便笑道:“慕世子,当日不周山你与大娘子被贼人掳走之事小王光听人描述着都觉得凶险无比,当日慕世子又是如何在暴雨之夜救了大娘子出山的?” 阮凤抬首看了对面钰王一眼。 这一眼瞧的钰王心头一跳,他一顿,尴尬笑问:“大娘子……可是有何不对么?” “只是好。”阮凤一笑。 一笑璀璨,又消了去钰王大半疑惑:“大娘子好什么?” 阮凤:“王爷,您是听何人说的我与慕世子是被人绑到了不周山,那日雨势太大,我们只顾的逃跑,好像我与慕世子自个儿都不是很确定是否被贼人绑到不周山呢。” “唰”钰王因了阮凤这句话,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急中出错,急中出错,果然这下急不择言竟然就出错了! “这、这……”钰王着急想措辞,“好像是听、听……” 阮禹寻幕后黑手寻的焦头烂额,哪肯放过如此让人怀疑机会:“正是了,钰王爷,大理寺谢煜上次过府对阮某说慕世子与舍妹到底被贼人带到何处还得重新查证一遍才能确定,因了贼人一直未放弃刺杀机会,阮某不放心他俩再回案发现场……这都尚未确定到底是哪座山头,钰王爷怎就知晓了?” “那是……”二月的天,钰王竟额头出了薄汗,“小王也是听大理寺中的人糊口乱言的……对,大理寺有个狱卒乃是我府上一个管事的远房表亲,那人为了讨好小王,居然拿了假的消息卖我,真是……看小王不回去扒了他的一层皮!” “大娘子,你看……之前、之前没慕世子那……我与大娘子也算在太子口中配了婚……我听闻白莲教之事后十分担忧你,便轻易听信了这些半真半假的消息……”钰王反应倒也甚快,很快寻到借口,“下次,下次我定不会如此乱听谣言了。” 阮凤点首:“原来如此。” 钰王总觉得她这四个字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但他本着自己多说会多错的想法,勉强笑罢便主动开始介绍菜色介绍何外楼节目。 二楼包间后面是个小花园,花园上头费钱费心思的弄了细养了各色鸟兽,坐在包间打开窗户便可瞧见下头鸟兽的一些余兴节目。 比如一排八哥站一处异口同声,“客人您请……” 又如斗鸡叫好。 二楼食客看客觉得满意了,便往下丢细银。 “大娘子你瞧,这下头这儿有条管子,若是扔下细银铜板这些,它便能顺着管子一道往下滑到最下头的篮子里,一个包间一个篮子,完了之后打赏至多包间外头便会喊上一遍感谢打赏。” 钰王带着阮凤、后头跟着慕澈,三人往外头的管子瞧去,钰王指着管子殷勤至极的给阮凤介绍。 阮凤探头往外,瞧着管子往下忽然就看见了一人,底下那人是个练家子,感觉到视线往上望过去,他瞧见阮凤,将目光移到一旁钰王与慕澈身上,瞬间眉毛一动就是一笑,抱拳道:“钰王爷、慕世子,好生巧。” 阮凤轻声:“世子爷,下头那人是……” 其实这人阮凤记得,即便如今这人与她所见时年轻许多,阮凤也知晓这人正是御林军副都指挥使蔚哉。 这头慕澈与钰王已略略回了礼。 慕澈往阮凤轻声介绍:“此人乃是御林军副都指挥使蔚哉,自从皇上沉迷修仙之后他便与瑾王相走颇近。” 正说着,听见下头蔚哉爽朗笑道:“钰王殿下,您今日怎就有空相邀佳人在此一道饮酒作乐……” 明明站在两人中间却被完全忽略了的慕世子顿时不干了:“蔚大人,钰王明明相邀的是在下与阮国公,只是阮国公不放心将阮大娘子留于京中,这才一道相来,蔚大人还请慎言,担心祸从口出!” 阮国公从窗后轻飘飘探出头来:“呀,蔚大人,蔚大人今天真是好闲情逸致,竟然在何外楼斗鸡呀。” 却见蔚哉见到阮禹似乎像见到了香饽饽一样,瞬息之间收拢了一切神情,拱手灿烂笑道:“真是阮国公……阮国公有礼有礼了……” 说着,衣摆一提对一旁小二嘀咕几句,抬首再笑,“阮国公难得来何外楼,在下定要过去敬阮国公一杯的,阮国公等等在下,在下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不等楼上人开口,蔚哉绕到前头消失在楼上几人视线之中。 钰王最为怪蔚哉如此反应:“怪了,平日里我也常在这儿遇见蔚哉,倒不见得他像今日一样……”他见阮凤望着自己,口中一顿朝阮凤笑道,“真是对不住大娘子,这蔚哉口没遮拦让大娘子你受了一些口舌。” 阮凤一笑。 丢脸这事儿阮太子妃早已是丢着丢着早已习惯了,当日闺阁中的心高气傲,后一嫁得了天花的太子成了全京笑柄。嫁入东宫,没过第二日克死太子再成京城谈资,后来过继儿子又大张旗鼓送回去,被全京所不耻…… 天大的窟窿都捅过了,这会儿若被人讲两句便恼羞成怒,阮凤也白活了这般年岁。 “原来王爷常在这里遇见蔚大人……”阮大娘子言语似有羡慕,“朝廷命官的俸禄果真丰厚。” 慕澈想笑一句“一年俸禄都不够来一趟何外楼”,一顿,脸色忽的就是一变。 若蔚哉是个皇家世爵之人也便罢了,家有底蕴的世家从来也不是靠朝廷俸禄养活自己,但蔚哉一无世家二来只是五品官职,就算与瑾王走近了,哪里又有这么多银钱经常在何外楼斗鸡饮宴? 正文 第89章 巴结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凤的这番话出来,不止慕澈变了脸色,连钰王神情同样有些一言难尽。 倒是蔚副都指挥使很快从楼下蹭蹭蹭上来,往屋里一跨瞧见货真价实的阮禹坐在那儿喝茶,更觉肉包子在口香气四溢:“阮国公,您可真是大忙人呐,在下多次递了帖子想邀一邀阮国公都无缘得见,如今正是撞得巧撞的妙极了……” 屋中人官阶全数比蔚哉高上不少,自不必起身行礼之类的多此一举,阮禹手一伸“请”道:“蔚大人今日不当值?” “正是休沐!”蔚哉顺手在阮禹左手边坐下,两眼上下一打量阮国公,真是满意的不得了,“因了休沐在下才受人之邀来此坐上一坐乐上一乐,哪知这般巧就遇到了阮国公……这便是那些文人口中的……在下与阮国公是极有缘分呐……” 蔚大人不知为何见阮禹如见上峰、又如见家中许久不见的近亲,淘淘之言不要钱的撒出来,连带钰王皆是为之侧目。 了怪了,蔚哉平日里在宫中当差,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瑾王与皇帝外似乎从未这般伏低做小的讨好过人……从他将家中女儿藏了十七、八年还不给她寻个正经人家也能瞧出这人的自高自傲,如今怎就被人换了芯子换了个魂一样全变了? 钰王怪了,慕世子也怪了。 他同样在宫中常来常往,见过蔚哉次数不少却没多往来,如今瞧见蔚哉是这么一副德行,只觉最近自己认人实在太不清楚,一个又一个竟是全数没瞧出这人性格如何。 倒是阮凤坐在阮禹右手自顾饮茶自顾往下瞧着一群八哥齐齐展示“歌喉”。 蔚哉两面三刀的性子她早已瞧的一清二楚,她虽有心这一世再与蔚橙交好,但也知这种事儿不能急切。 阮国公不愧是个百无禁忌的,坐在那儿与蔚大人推杯换盏竟聊得不亦乐乎简直热火朝天,不一会儿直接称了兄道了弟,蔚大人几杯下肚,交心道:“阮兄弟,承蒙你喊我一声兄长,做了你兄长,蔚大哥我也跟你说一句交心的,这好男儿虽志在四方报效家国,但到底也要立家修身养性的,你瞧,如今令妹都已受皇恩所赐择了良人,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呀……这俗语都云,百行孝为先乃无后为大……” 此话一出,钰王瞬息就是一个“哈!” 妈的! 合着蔚哉这厮如此殷情好客原来打得原来是同他一样一样的主意,看上阮国公手上的十万精兵,要与如日中天的阮府和亲来了! 果然蔚大人聊着聊着就很是顺口的聊到了自家正待字闺中的闺女,在蔚大人口中,自家闺女不仅知识礼且还没有其他文人女儿那般的矫揉造作,更懂腿脚功夫真是与阮国公乃千百年来的天生一对呐! 钰王十分以为不耻,心里冷声哼哼:那蔚橙倒是真不矫揉造作,没等两年,估计就要当街口吐粗言、一刀将自个儿捅个半死了,何来与阮禹的天生一对。 且这一世阮凤慕澈未死未伤,阮禹自不会起兵造反死在城门口,如此一来,那个刚烈的蔚大娘子会不会旧事重演,拿着一把刀子冲到阮国公前头一句“我不嫁你”便一刀捅死了自个儿? 若真是这般,哈哈,到时瞧瞧这蔚哉脸面往哪里放! 再见阮禹,阮国公坐在椅上靠着窗,握着酒盏但笑不语。 自他回京以来,短短几日不下被人提过十余次婚姻大事,若个个光听凭口白话便觉得此女惊为天人娶进府内,即便阮禹当了皇帝都觉得自家后院会不够用。 倒是阮凤听了蔚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般的卖力夸赞,侧首好说:“蔚大人,我刚来京中不久,在京中寻个说话的玩伴都未有,日后若有空去蔚府寻蔚姐姐玩可好?” 蔚哉往阮凤一望,顿时心花怒放百鸟齐鸣,有道是欲嫁哥哥先讨好小姑子,这招自己尚未使出来就有人往萝卜坑里栽,怎能错过! 蔚大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只露出长辈般和蔼笑道:“自是好的,小女在家中呀也是独来独往,她从小没了娘我这个做爹的常常忙于公务疏忽了她,若小女与大娘子结交,你们两人年纪相仿性子也相仿、定能玩得来……诶,对了,明日宫中大宴,阮大娘子可与小女一道……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嘛。” 阮凤未见过年轻时的蔚大娘子,自是同意。 蔚大人此次过何外楼也不是特意寻阮禹的,有了意外之喜也没有多待,又与阮禹豪饮几杯便告辞离去。 阮禹答应钰王来何外楼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对何家的两小人打也打过了、被人赶着巴结也巴结过了,带着阮凤与慕澈起身告辞。 钰王执意要相送被阮禹拒了,慕世子更是不耻这个贴着脸来讨好自家未过门妻子的浪荡花公子,站在门边难得摆出一副纨绔世子的架子:“钰王爷,王爷若在意这顿饭钱,自让人将账单送到我府上便是,不必跟在后头想要我等请王爷吃上一顿晚膳,王爷若非要我回请一顿王爷,明日我自会让人将我与大娘子的大婚请帖送至王府,届时还请王爷早点来了!” 钰王脸色被慕澈这灼灼口舌给弄了个又青又红,他瞧着慕澈护着阮凤下楼,简直同生吞了卖艺人的火球一般,险些把自己整个人都燃了。 明明他慕澈才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倒显得自己成了那抢人未婚妻子的虚伪恶人了! 跟着钰王的小厮瞧了自家王爷脸色不佳,劝慰道:“王爷,那些眼皮子浅薄的人王爷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咱们王爷乃堂堂大晋钰王,整个京中比阮大娘子好的女子多如牛毛,哪里又稀罕了……” “多如牛毛?”钰王冷笑一声,可这些个多如牛毛的娇花没等多久都要成野草了…… 不对! 钰王忽然反应过来,京中的娇花要翻天覆地,可不在京中的野草不是也要翻天覆地? 以后的天下是刘家的,刘家整个家族也只有一个姑娘,那个被册封为颐和公主的刘苒……如今算来不是还未成亲?! 正文 第90章 登门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钰王脑中一个激灵晃出了刘苒,哪里还能再坐下去,立时提起衣摆蹭蹭蹭下楼爬上马扬起马鞭就命人往府里赶。 那速度风驰电掣,分明比阮禹等人晚了不少下的楼却硬生生比阮府马车更早出了何外楼的院子。 且与阮凤等人擦身而过时一改之前对阮大娘子的殷勤态度,正眼未给阮凤一眼,翻身上马“驾”一喝,绝尘而去。 瞧得扶阮凤上马车的慕世子觉得这个钰王就是得了失心疯的神经病般,脑子被驴给踢了。 “世子爷,”阮凤瞧着钰王如矢箭离弦、毫不吝啬一去不回头的身影,若有所思,“那什么……钰王在以前若觉一件心头好没了得到的希望,他会痛痛快快的放手割爱,转头就给忘记了?” 慕澈扶着人上马车,这人正一脚在木踏板上,一手放在他手掌中。 他抓着阮凤的手顺着她的眼去瞧了一眼已奔出大半里、尘土飞扬的钰王,收回目光来,将阮凤往上再扶了扶:“我不知钰王以前如何,只知他如今即便再依依不舍,你与我被皇上赐亲已成定局,再大的脸面也不可同圣旨抗衡,他若明白这个道理就该痛痛快快放手。” 阮凤被慕澈给扶上了车,她不得不弯身往马车里头钻:“可是这个钰王罢……我总觉的他,好怪的。” 慕澈将人给扶了,又替她掀帘子:“自是怪的,明明之前还在怡红楼醉生梦死、几次放言说定不娶你,可待你一回京同我被圣旨赐婚之后,却紧巴巴又过来了,连大理寺都跟过去无事献殷勤……” “可他被世子爷你顶了几句之后,如今那是弃我如草芥……”阮凤侧头不解,“上一刻还是见我如见救命稻草,下一刻似乎就找到了更好的浮木,撇我不顾……” “你怎会将自己比作草啊木的,”慕世子握着帘子打算放下来,“钰王该如何都不关你我之事,你何必白白伤神,靠着歇息一下罢。” 阮凤却不觉得钰王不关事,这人在日后能为富贵皇权弑母,骨子里也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如今弃自己如草芥,其中定有他缘故。 于是阮凤又掀起帘子朝慕澈道:“世子爷,你派个人去随着钰王瞧瞧呗。” …… 钰王终于记得刘苒,这头刘贤、刘衍亦在慕王府劝整日不吃不喝的刘大娘子。 “苒儿,那阿潋……他与我们从小玩到大,年年我与大哥都会来京中与他相聚一番,竟是瞧不出他是这样的薄情忘性……”刘贤真是替妹妹不值,坐在一旁茶水都饮不下了,站起来道,“这样的薄情负义人,不是良配,没了就没了,咱也不稀罕……” 刘大娘子自大理寺回来,一心等着慕世子归来后与细细她解释、向她好好认错、跟她讲明那什么阮凤根本与他毫无瓜葛,如今好几日没等到人却等到了哥哥的这么一句,登时呜呜哭起来。直言慕澈将他的真心放在了地上践踏,又猜慕澈是不是有可能被阮禹与阮凤胁迫才娶的…… 她眼泪如珍珠直往下溅,瞧的刘贤心肝都揪起来了,转首向刘衍提议:“大哥!咱们就不该将苒儿留在这个伤心地,反正阿潋赶着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也不回来了,咱们便搬出慕王府又如何!” 相较刘贤的怒气满满、刘大娘子的楚楚可怜,刘衍倒是冷静得许多,他掀开茶盖,将茶叶拨开慢慢饮了一口热茶这才道:“阮国公去请了旨,让阿潋与那阮大娘子下江南成亲,就算慕王爷与姨母不在京中,阿潋少不得也得准备一些大婚之物……他定会回慕王府的。” 刘大娘子这般一听,哭的更响了。 她这次来京中,就是听慕王妃提及,慕澈如今十六了,再过一年也该成亲,这才千里迢迢赶来京中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哪里知晓刚来京中竟先让一个不知从哪个石头中蹦出来的母猴子给捷足先登了,且速度快的竟是要先斩后奏! 刘贤气道:“这样的名不正言不顺,姨母如何会承认这桩亲事!走着瞧罢,慕王爷知晓阿潋娶的是一个漠北莽妇之后定会毁亲!” 慕王爷毁亲也好不毁也罢,刘衍都不在意,他带着刘苒来京中就是为了做一个借口,置身绑架慕澈的事外而已,原本便没有打算让刘苒嫁于慕澈,再则,即便嫁了,慕澈死了,刘家亦只失个女儿而已,刘家虽就一个女儿,比起那至高之位,一个女儿又算得什么? “好了!”刘衍放下茶盏道,“苒儿你也不要再哭了,既然你与阿潋无缘做夫妻,那你便安安心心做阿潋的表妹好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乃我们刘家唯一的姑娘,阿爹与阿娘还有我们这些哥哥们还能薄待了你不成?女儿家的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也没有说过要你与阿潋结为夫妻……” 正说着,却见小厮匆忙进来禀告说“钰王过府来了”。 钰王? 刘家三兄妹面面相觑一番,分外不解。 不解归不解也不能让钰王在那里空等,刘家三兄妹都是白身,贵人登门没有让人吃闭门羹的道理,刘衍与刘贤立时出门相迎一番。 别说刘家三兄妹不解钰王的登门,就连钰王都分外不解刘家三兄妹居然是住在慕王府! 钰王因了已活一世的梦境知了日后皇家之位是刘家的,也知了刘苒日后会被封为公主风光大嫁,但是真的真的不知晓,刘家与慕王府两家那竟然是姻亲! 待他的下属过来汇报说,刘氏三兄妹正好进京了,且落脚在慕王府时,钰王差点就觉得他活错世界了! “钰王爷,”刘衍与刘贤匆忙由后院过来,见到等在花厅的真是钰王,急忙行礼,“竟不知是殿下登门,实在有失远迎,还望殿下切莫怪罪。” 刘氏兄弟自是不识钰王,钰王倒见过梦境中的刘氏兄弟,见刘衍比自己所识的更加年轻,不禁笑道:“刘大郎真是一表人才呐。” 正文 第91章 看对眼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刘衍受宠若惊,连说不敢当。 钰王在梦境中若相遇刘衍,每每都是他对刘衍点头哈腰,如今自己高高在上,刘衍乃一介生手无半点皇权,钰王只觉自己这一趟来的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比相遇阮禹那是爽了不下十倍! 只是钰王碍于日后刘家会鸡犬升天的好运道也不敢多矫情甩威风,坐由上座饮茶道:“小王听闻此次与刘兄一道进京的还有刘大娘子?怎滴小王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大娘子?” 外男来访,后院女眷没有迎客的道理,可人家是王爷,还特意问起,刘贤连忙让人将刘苒请出来。 刘苒刚刚还在哭,这会儿听说钰王要见自己,不得不擦干眼泪坐在铜镜前由丫鬟梳妆。 知画一面往刘苒眼下压着香粉一面轻声道:“姑娘,奴婢听说呀这钰王爷很是富贵……圣上念钰王爷早早没了阿爹,待他是好的不得了,都说是钰王想要什么圣上便给他什么,且圣上如今尚未替钰王指亲呢。” 刘大娘子一心还扑在她的潋表哥身上,没多大兴趣:“是嘛,那与我又何干。” 知画觉得自家的姑娘真是哪里都好,便是太专情痴心太不会为富贵权位折腰了:“姑娘,慕世子有眼无珠……姑娘,就算您要责骂奴婢奴婢也要将心里这口话说出口的,真的是慕世子眼睛长后脑勺去了,没瞧见姑娘您的好,慕世子无情无义见异便思迁,姑娘您何必为了他苦了您自个儿,如今钰王特意过来还说要见姑娘您,其中定是有了缘分的……姑娘您就去瞧瞧那钰王到底如何,指不定姑娘与钰王如此有缘成了一段佳话呢。” 刘苒这下子听明白了:“你的意思……钰王可能对我有意这才特意过来,他不是为了哥哥们过来的?” “咱们两位少爷虽说文韬武略,但京中赶考的士子何其多,钰王爷就算有心也不会注意到少爷上头……奴婢就是觉得呀,好好一个外男,非要叫姑娘您出去见客,少爷又是疼您的,定是钰王说了您一些话,这才唤您出去见客的!” 虽说刘大娘子因从小顺风顺水、家中仅她一女、整个云南省富少捧她如白月光而心高气傲一贯的自我感觉良好一些,但如今猜想的人乃是京中最有权贵之一的钰王,刘大娘子到底不敢盲目下定论认为钰王真是为了她而来。 刘苒穿上美衣描好桃花装往前院西花厅去了。 话说钰王正翘首以盼刘大娘子的到来,记忆中,刘苒嫁的是孔詹事家的大儿子,没多久,孔詹士被提为太子太傅,而孔大郎在婚后第二年短命的归西了,刘更以刘苒请命替孔大郎守忠贞为由,赐封了刘苒颐和公主的封号,之后,钰王也在皇家宴席上远远见过几次刘苒,这刘大娘子给钰王的印象每次总是,好一只金丝雀被养在笼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了。 远远的,钰王瞧着垂花门后头走来两人,说来钰王能如此一览无遗的从屋内看清刘苒还得多亏了慕王府这样的“家徒四壁”,慕王府在京中不能显富贵,这个王府建的就跟铁盒子一般四四方方,各个院中那是连一条游廊都没有。 刘苒喜穿粉,夕阳下头那一身粉色衣裙犹如一朵摇曳在风中的荷花,丽人通身是焦点,闪耀得钰王两眼都发直了。 他真是瞎了一双狗眼,这么好的娇花不来采,非要对着阮大娘子那朵野玫瑰找刺受! 罪过啊罪过。 钰王眼中不藏事,让已成亲的刘衍瞧出了其中一二,刘衍假意自己未瞧出分毫,手伸外头笑道:“殿下,那便是家中小妹,小名一个苒字。” “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好名字好名字。”钰王心中有佳人,即便佳人名唤杂草都是一个雅致无比的名儿,当下夸赞道,“大娘子人如其名,实在温柔可人呐。” 这么一听,不止是刘衍就连刘贤都听出了钰王对刘苒的不寻常。 刘氏兄弟对望一眼,刘贤当下往外头走上几步,亲自带了妹妹过来向钰王行礼。 佳人声音婉转清脆,身材纤细,虽然黑了一些,但黑了也就更瘦弱了,女子瘦弱才能显出男子的英雄气概嘛,钰王简直满意的不得了,细细望她面上一打量想在这里进退有度、正人君子一般的给佳人留下个好印象说些什么,却不想瞥见佳人那通红眼眶。 钰王爷可是从怡红楼中成百上千姑娘一路睡过来的出色人物,对姑娘哪能用“略当涉猎”可囊括,简直是“熟能生巧”了。 他连忙站起来哄道:“大娘子怎么了?小王瞧着你怎么哭过了,可是谁人惹大娘子你不快了?” 刘苒进京不久,路途上却走得甚久,离了云南,除了二哥时而能哄上她一哄,再无其他男子对她捧在手心呵护,此刻听高高在上的钰王如此轻声细语一问,忽的好似找回了在云南被人众人捧月般的待遇,拿帕子半掩着面道:“奴家、奴家是担忧姨父与姨母,潋表哥在京中要娶亲姨父姨母都未知晓,若知晓了也不该如何是好……一想到姨母届时会忧愁,奴家便也跟着忧愁上了,这才让殿下瞧笑话了。” 钰王心道:你可管的真是宽,连姨父姨母都要管上一管。 嘴上真诚赞道:“大娘子待人真是极诚挚的对长辈竟是这般孝顺,你这般的心善,在京中实属不多见,实在太难得,小王称赞都来不及又如何会笑话大娘子呢!” 刘苒半遮着的脸面,抬首怯怯瞧钰王一眼,说了句承蒙殿下夸奖。 刘大娘子顶了云南第一美人的称号,自也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她整日里需在镜中摆弄自己这张脸,寻出如何抬首、如何眨眼、如何微笑才是最为令人心动。 这会儿使出曾令她最为满意的一目怯望,瞧的钰王果然骨头都酥了,精满欲荡一股邪火冲上头。 这般娇弱害羞的小娘子,就该带到府中绑到床上来个共赴巫1山。 正文 第92章 玉郎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奈何如今是在慕王府做客,钰王不能放弃礼教披上狼皮成了浪荡流氓,只好收敛神情,又对刘氏兄弟讲正经的:“小王瞧着二月天气好,明日正好是圣上的神丹出炉的大日子,圣上说此事要群臣同乐,刘兄届时高中金榜之后少不得需同朝中大臣共事,明日早些带着大娘子一道去宫中走走,刘兄陪大娘子散散心同时与群臣增进增进情义,亦是一桩乐事呀。” 能进皇宫,刘衍刘贤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带刘苒双目闪亮亮险些都忘了该有的矜持,眨着双眼问:“殿下,这是真的吗?” 刘衍办事到底有章法规矩一些,知晓这种事情不是钰王一句过府“我说你能去”就真能不要脸的前去的,只是钰王能提及定有他方法,于是对着钰王做出一副犹犹豫豫状,将我等借住他人府邸、在京中一无人脉二无门路等阻碍都给说了。 钰王前世便能神挡拜神、佛挡抱佛脚,老娘来挡杀老娘,这种阻碍是什么大事情! 瞧着刘大娘子扑闪扑闪的大眼,钰王爷大包大揽拍胸脯道:“此等乃是小事一桩,待本王等下便去礼部,让礼部那群老东西给刘兄与大娘子送来请柬便是。” 刘氏三兄妹大喜。 …… 阮凤让慕世子派个人跟着钰王探一探,慕澈倒也没去偷懒,真让许福跟上去查探了。 许福一路坠在钰王后头,瞧见钰王先是进了钰王府,没多久有侍卫匆匆赶回来,再没多久,钰王换了一身衣物坐马车去了慕王府,许福真真是大为吃惊。 这钰王难道是在何外楼受了自家少爷的火气,趁着慕王府如今没人就来慕王府撒野来了? 虽说许福跟着慕澈去了阮府住着,到底许管家还在慕王府管着府中大小事物,许福没费多少功夫,由许管家安排最佳首席位置,蹲在墙角将钰王的来意偷听了个明明白白一字不漏。 不听没什么,这一听不得了。 原来钰王转个头就稀罕了刘大娘子,刚刚会完阮国公与阮大娘子拐弯来了慕王府就向刘大娘子献殷勤! 许福听见屋中几人哈哈而笑,刘衍有留客之意,赶紧拍了拍膝盖上尘土,站起来一路狂奔出慕王府往阮府打算向慕澈禀告。 阮禹带着阮凤与慕澈从何外楼打道回府,却没有同两人一路。 他让林馗送二人回阮府,自己带着朱守城往城当日查到的棺材铺子去了。 府中正经主子不在,阮大娘子下了马车拉着慕澈便往自己海棠院中走。 清风徐徐,栀子花粉香缭绕在鼻间。 慕世子顺着两人交握的手一路看向前头春衫纤细的丽人,内心翻翻滚滚、脸色微微一红。 到底已经情窦迈开了好一些时候,两人之间比如此更娇羞之事都做了,慕世子压住那股心中的翻滚,不好意思问道:“我趁着阮国公不在府内便去你的闺房……到底不妥罢?” 阮凤转首道:“想什么呢,世子爷,我那海棠院这么大,有树有亭,你怎就想到要去我的闺房了?” 慕澈:“……” 阮大娘子继续盯着慕世子,眼一眨:“世子爷,说是不妥,其实世子爷心中该不会是恨不得飞扑到我的床榻上,宽衣解带的朝我说‘来罢’?” 慕澈:“…………” 这种怼人结合撩拨高深的方式,慕世子一直是服气的。 阮府上下由大门进二门由二门进海棠院,一路除了几个打扫的丫鬟,其余婆子等闲杂人等统统没有。 那些个丫鬟受刘嬷嬷严厉教导,深知府里头除了大爷也就小姐说了算,对阮大娘子一路拉着慕世子进院这等虎狼行径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被沙吹了眼,看不见! 这几日,慕澈虽住在阮府,白日里一直没有迈进过二门,更别提进这个海棠院。 说起来除了黑灯瞎火爬墙那次,这还是慕澈头一次来阮凤的海棠院。 二月天凉,海棠花在枝头含苞待放,院中右侧有六角木亭带着廊。 海棠,花架,亭廊。 慕世子神情同那日阮凤头一次入院是一样一样的:“这院子都是阮国公抢……都是按阮国公意思修葺的?” 碧莲在一旁很自豪:“正是的呢,世子爷,我们大爷待姑娘那可是极好的,这里头的所有都是大爷亲自监督着命工匠花匠弄的,大爷还说姑娘若不满意,今年找人翻修一番呢。” 慕世子不得不称赞一番“抢花一怒为妹妹”的大舅兄,同时暗暗担忧一下日后自己那些个微薄的朝廷俸禄能否养活这未过门的妻子。 京中与京郊年龄长的海棠树差不多被阮禹买光了、不能买的亦被阮国公毫无人性的抢来种植在此,以后慕王府种若也想种这么一片海棠怕是要花上不少年岁才能成长。 阮凤将人拉到亭中,让碧莲去上茶上糕点,自己展腿一舒随意坐到廊上,靠在小枕上舒气:“还是在家中自在很多,有茶有饼还有……”一顿,吐出两字,“美景。” 慕澈坐一旁,往四周一望,小院清净幽香。 “繁于桃李盛于梅,这般海棠丛的美景京中也只唯此一处了,倒也称得上人间一绝。” 阮凤抽了一旁另一个小枕移到怀中,望着慕澈笑道:“我口中的美景大概不是世子爷你口中的美景。” “那你口中的又是指何处?”慕澈不解,除了这里还有哪里? 阮凤往前一探,轻语道:“院中有海棠,花下站玉郎。” 玉郎。 是女子对丈夫或情人才有的爱称。 慕澈慢慢、慢慢红了两旁耳根:“你若、你若喜欢这片海棠,慕王府怕寻不到这般年长的……届时咱们成亲之后,我可去问问阮国公,肯不肯让我移植一些进慕王府……” 凉风由亭外吹来,吹着这不冷不热皮囊、吹旺又火又燥的心肾。 “世子爷,”阮大娘子附身在向前,深深的看着慕世子,“上次,我头一次亲人,觉得世子爷的嘴甚是甜软诱人,今日咱们再试一次可好?” “……”慕澈,“你……” “嗯,”重活一世的阮太子妃决定不再委屈自己、放飞自我,“就是我想亲你。” 正文 第93章 等人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墨子澄特意站在依兰院前头等着慕澈。 他刚刚得到小海打探来的消息,那小厮杀害吴翰林陷害何家与阮禹不成,反在大理寺被慕澈给戳破了他幕后有主谋之事。 自头次在巷子遇到何大娘子深情款款站门口唤阮禹,墨子澄便派人去探了何家,知何家几次三番想攀上阮家这高枝,他便顺水推舟由吴家对何家下手,再由何家陷害阮禹。 即便墨子澄知晓这事也许对阮府没致命威胁,却不想,如今连一点点小涟漪都没漾起来。 不周山掳阮凤与慕澈、杀吴翰林陷害阮禹皆是以失败告终,墨表哥再坐不住,知了阮凤与慕澈已回府后特意在依兰院门前等着慕澈,想套取一下他们对幕后主谋猜出了多少。 奈何,等了许久再等许久,墨子澄一直没等到慕澈。 小海瞧少爷脸色黑如碳漆如墨,撒开腿去二门那儿塞银子小探了一把,回来擦汗禀告道:“少爷,小崔说慕世子与大娘子一道进海棠院了,现下还没出来,少爷,那小崔只能在二门伺候,进不得海棠院,他也不知晓慕世子什么时候会来……” 奸夫! 光天化日居然这般不要脸的进女子院子,不知体统不知所谓! 墨表哥脸色越发黑,好在他的院落里依兰院不远,他就在等小海探明白了禀了慕澈已出海棠院,他再施施然从自个儿的院中出来假装在门口偶遇慕澈亦来得及。 午后顶着太阳傻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墨表哥提着衣摆进去了。 不大一会儿,尽职的小海匆匆穿过大半阮府过来禀告:“少爷、少爷,那小崔说慕世子出海棠院了……” 墨表哥整衫拿,细细弄了头发,提着衣摆打算站在依兰院前与慕世子来个“恰巧”相遇。 等了半个时辰,再次去探的小海尬着一张脸又跑回来:“少爷,那……那小崔说,慕世子是去厨房端了碗燕窝,如今又进海棠院里头去了没有回依兰院……” 墨子澄:“……” 白白又站半个时辰,这就很尴尬了。 表少爷一甩手中的,愤愤进院子:“下次慕澈出了二门再过来跟我说!不要这般一惊一乍!” 这头表少爷堪堪将身上衣袍换了房中常服,那头小海喘着气扎进来:“少爷,来了!小崔说慕世子来了,他出了二门了,小的也亲眼见到慕世子出二门了,不似有假……” “快,快给我换身衣衫!” 墨表哥慌慌忙忙换了衣衫,再次手捧一卷,装成读认真模样出了自己院落徘徊在依兰院前头时不时张望一下。 这次等的时辰短了,莫约过了一刻钟,小海探明原委,尬着一嗓子小心道:“少爷,门房那边传话来了,说是慕世子出府了……往哪里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同样不知晓……” 夕阳落在了山后头,万里长空。 春日柳花纷飞时刻,墨表哥却只想拿根绳子自挂了阮府的东南枝。 妈的,这慕澈太不是个东西了! 装神弄鬼居然耍的自己团团转! “你且去找晋亨,让他告诉瑾王,那慕澈那厮乃是个无耻小人,阮大娘子亦是个**荡妇,两人光天化日就在房中做不知廉直之事!” 墨表哥气得怒火燎出眼眶,身子都抖上了。 他不仁我不义,直接放出流言蜚语,让两人没了脸面成为京中笑柄又如何! …… 许福蹲了墙角偷听了钰王与刘氏三兄弟的相聊,一路从慕王府赶回阮府。 到了门口,赶巧看见慕澈正好出来,外头小厮备着马,慕澈似乎有出门打算。 许福连忙急呼:“少爷少爷……” 慕澈站在台阶上转首瞧见许福,招手:“正好,许福你陪爷走一趟。” “诶!”许福下马奔过来,拿了一旁小厮的马鞭,伺候慕澈上了马,献马鞭时小声问:“少爷您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淑斋楼买两盒糕点于大娘子。”慕澈扬鞭而起,直向城东走了。 路上,许福也不闲着,将自个儿听到的不得了大事一五一十给说了:“少爷,您说这钰王怕不是脑子坏了罢,早上小的瞧钰王好似对阮大娘子……怎么转头就去讨好刘氏的三兄妹了,尤其对表姑娘,钰王那叫一个殷勤呐,还连说表姑娘温婉心善呢……钰王到底是个王爷,即便这般的喜新……也该顾及下自己身份罢,怎么好似随便想一出是一出呢,这也忒怪了些。” 慕澈将许福所说的一一串着想了一遍。 他知道钰王一向是个见色心喜广撒的,但钰王心喜的对象一直是怡红楼那些官妓,若真对着良家女郎、名门闺秀这样那样的示爱统统抬进府,钰王府只怕早已翻天了。 今日钰王如此举动确实怪,且,一直也没听说刘家与钰王有什么干系,怎么忽然就跑去示好刘苒了? 刘苒刘苒。 阮凤似乎也特别注意刘苒,加上如今同样怪怪的钰王。 难不成刘苒有什么秘密?还是说不周山之事,钰王也参与了其中? “咱们回慕王府瞧瞧。”慕世子当下调转马头。 “少爷,咱不先去淑斋楼买糕点了?”许福问道。 许福作为许管家的乐意门生,素来很上道,这不,还未等未来世子妃过门,他已经想着先拍了世子妃的马屁了。 “阿凤也不在意这些吃食,先去慕王府瞧瞧,正好我也有一事要找衍表哥。”在午后花下与阮大娘子在花亭里勾勾缠缠了好一会儿的慕世子如今正得“盛宠”,撒个小娇做点小逾越之事那都不算事儿,“你且先骑我的马赶回阮府,去我院里寻了君愠的手札带过来。” 许福:“那少爷您……” 慕澈:“我自个儿坐轿子去慕王府,你随后赶过来便是。” 城门旁也有当街叫顶轿子和叫几个脚夫的,许福听慕澈如此安排,便先去寻了轿子给慕世子坐上,自己再骑着马回阮府了。 许福骑马不一会儿到了阮府,他提着衣摆奔回依兰院却不想遇到了同样暂住阮府的吉卦。 “吉相公,真是对不住,小的太心急了,险些撞到您……” 吉卦倒不在意:“你这般急,去哪儿呢,好似你们都这般来去匆匆啊。” “我们?”许福不大明白,“吉相公是说我家世子爷吗?” “不是呀!”吉言嘴快,道,“是旁边的墨相公,他好生怪的,几次出来站在依兰院前头徘徊等着,手里拿本又不看,等着等不到又回去,回去又出来等着……” 正文 第94章 野心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吉言口语无意,吉卦却是想得周全许多:“在下瞧着,那墨兄应是有事要寻你家世子爷,但是又不想亲自登院说寻了,想来个恰巧与慕兄相遇,你若去寻慕兄,将这事儿告知一下他亦可。” “诶诶诶,好!”许福谢过了吉卦便进院子裹好手札出来立奔向慕王府。 这头慕王府内,钰王与刘衍、刘贤还在侃侃而谈,不知钰王是有意还是无意,刘贤觉得这个钰王真是跟自己谈的来,那瞧东西的想法眼光……两人真是一样一样的。 如同品画,两人都喜美人仕女图来欣赏欣赏。 如同聊吃喝,两人都爱美酒配菜来调味调味。 再如同女子,竟都赞成女人如衣服、三妻四妾甚是不够…… 刘贤只觉与钰王相见恨晚,若早些相遇攀上这个皇家王爷,他哪里还需要借助在慕王府,早在钰王府里随心所欲不必被慕澈甩脸子了。 刘衍深知家族意图、背负家族使命,不像刘贤只知纨绔吃喝,到底谨慎一些,但见钰王真是放下架子有意与刘家交好,刘衍也盘算起与钰王真正相交的可能性。 瑾王有这个野心,到底不是自家人说来说去两厢提防、明明做的比别人多到头来却还要曲身人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此次进京,他阿爹也有这个打算让他一举翻脸了瑾王。 本来慕澈被杀,阮大娘子陪葬,这事儿激怒慕王府与阮禹便有了好借口,可如今阮凤茗与慕澈安然无恙,刘家自也要另做打算了。 钰王乃皇帝亲侄子……若让钰王这个亲侄子造反去刺杀亲舅舅亲表兄,自己等人捉拿叛贼…… 可不就是正正好的? 大致在脑中转了一遍这计划的可能性,刘衍当下对着钰王犹如对着自个儿老子一般的喜笑颜开。 “姑娘,”知画陪着刘苒去前院见识了钰王,越发觉得钰王好,“您瞧,钰王殿下对姑娘果真是极好的,连带明日的宫宴都要带着姑娘您去呢!” 刘苒心中还十分不舍她的慕表哥,她又不是喜新厌旧之人,怎么可以这样的见一个爱一个…… “姑娘,”知画还在那儿说,“钰王乃是正统的皇家王爷呢,就当明日的宫宴来说罢慕世子即便能得到请柬能去,但也不能带着府中的旁人去……可钰王只便一句话,就能让礼部将请柬送过来呢,多厉害!” 虽在云南时,她被那些个学子文人少爷爱慕送了许多赏玩之物,但那些不入眼的阿堵物到底都比不上钰王这番情义…… 潋表哥与钰王。 刘大娘子觉得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她实在难以选择。 正想着,外头匆匆来报:“慕世子回府了!” “真的?潋表哥回来了?”刘大娘子很是欣喜,提着衣摆便想出院子前去迎接。 潋表哥可是回来跟她解释的?可是后悔了要娶阮大娘子?可也是打算来告知他们兄妹带她去明日的宫宴的? 刘大娘子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顾不得知画劝,直奔前院去了。 这头钰王也听了禀告,正在前厅等着,而刘衍与刘贤已经出前头相迎。 刚才聊畅快了不觉得,现在几人才想起来这个王府乃是慕澈的,于情于理主人家回来客人也得出门迎上一迎。 “阿潋!”刘衍见慕澈,十分热情高兴,一拍慕澈肩头,“你总算回府了,再不回来我们兄弟在外人眼中险些就被认为鸠占鹊巢了!” “衍大表兄哪里来的话,咱们乃是表兄弟,你等千里迢迢来京中本就是我招待不周,哪里还有衍大表兄鸠占鹊巢之说。”慕王府内除了几颗树,其余都光光秃秃,慕澈与刘衍并肩而行,远远望去一目了然,“我今日一早去了大理寺,午后得了空便来府中瞧瞧,顺便带几身衣裳,听门房说今日午后钰王爷过府了,如今正在府中做客?” “正是呢,钰王殿下午后过来的。”刘衍尴尬一笑,“这钰王突然来访……我也头次见到钰王,竟是失了礼数,没让人去通知一下身为主人家的阿潋你。” 家中来客,没知会主人家,自己却落落大方用主人的府邸饭菜招待起客人,慕澈一笑:“衍大表兄哪里的话,咱们一家人,哪里分你我的,再则,钰王晌午刚同我一道用了午膳,此次特意来慕王府,定也不是为了我来的,我即便早知晓了莫约也没我什么事儿。” 刘衍在心中偷偷一惊。 钰王居然晌午是与慕澈一道用的午膳,难道他来慕王府也是慕澈提及的自己等人在慕王府? 这答案很快被钰王自己给推翻了。 因了慕王府的又贫又穷又吝啬,中庭格局大开一望无挡,钰王在厅中一望便不费吹灰之力得看到了慕澈。 对于要死没死成、大难不死还撬了自己“前任”的慕世子,钰王说不讨厌那是完全看在慕毓有三十万大军的面子上! 钰王刚欲起身过去,忽的听见佳人声音:“潋表哥!” 这一声潋表哥唤的婉转荡气,唤得钰王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上。 他也不出花厅了,光坐在那儿摆皇家王爷架势,“慕世子,咱们还真是有缘呐,刚你我一道吃了饭,这么快又见面了。” 刘苒随声瞧见钰王,红了红脸,福身行礼。 “钰王殿下,”慕澈同时过来行礼,“钰王特意过府,是我招待不周。” 刘苒转首瞥一瞥慕澈再望一眼高高在上钰王,滴滴声道:“殿下,奴家是、是听下人说潋表哥回来了,表哥几日未回,奴家担忧他恐有什么不测,这才……” 刘贤接道:“殿下莫怪罪,苒儿一直如此心善,若我们有个什么事儿,她总不顾得自己。” 钰王哈哈一笑,自要将佳人有心、十分难得之类的美赞再说上一遍。 众男子在花厅,刘大娘子只好再回二门内。 一入院,便听知画在一旁轻轻道:“姑娘,您瞧见了吗?钰王殿下可是真的好,好威风好有气势呢。慕世子比起钰王……慕世子还得向钰王行礼的,两人……也就没法比嘛。” 瞧着刘苒思怔模样,知画轻笑道,“当然,最主要的是钰王待姑娘您是真真的好,在钰王的眼中,姑娘您就是那一片天空的白月光。” 刘苒揪着帕子就同揪着这颗芳心一般。 若是一般的穷酸秀才癞蛤蟆喜欢她也便罢了,但被钰王这般的一个文武双才、盖世英雄倾慕着……她也很难去拒绝呀。 正文 第95章 借他人之手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慕澈的到来在钰王看来就是个搅屎棍,不过之前刘大娘子离去的反应让钰王心中又好受一些。 红坨的脸颊,不敢正眼瞧来的满怀羞涩。 以他一路对姑娘睡过来的多年经验,刘大娘子是对他有意了! 离攀上刘家更近一步,钰王连带瞧这个搅屎棍的慕世子都顺眼了许多。 晚间一群人吃吃喝喝畅谈了下人生与未来,然后再瞧天色真已晚,打算各回各家。 “钰王殿下,”站在门外,慕澈似看出了钰王此次慕王府之行,“钰王对慕某的表妹似乎……特别的好。” “哈哈,”钰王见瞒不过慕澈,再见门口有一丫鬟探头探脑似乎为了探听自己而来,索性也不瞒了,梦中前世他不可能成为刘家贤婿,这世他占尽先机,以他皇家王爷身份求娶刘苒那是刘家祖坟冒青烟了,王爷追女连纱都不用隔,瞒下去倒显得矫情,“不瞒慕世子,小王本是想来是随便来慕王府走走,哪里知晓瞧见了刘大娘子……小王对刘大娘子那是,对,一见钟情!小王也不瞒慕世子,待小王今日回去禀告了家母,定会请皇上给我与刘大娘子赐亲!” “钰王果然是性情中人,”慕澈跟着一声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边走边说,“不过,刘家只有表妹一位姑娘,从小千娇万宠捧在手心长大的,钰王若是求娶,只怕还得需费上一番功夫了。” 钰王展示自己男子气概,展示自己的担当,大声道:“无妨,一家好女百家求,小王定会捧出真心让刘大娘子瞧见的!” 门后小丫头因得了知画给的一吊钱来听听钰王离去时与慕世子的话,这会儿果不然听到了如此能讨主子高兴还能多得赏银的对话,当下喜不自禁提着裙摆直奔二门里头,如此这般添油加醋的将钰王的话说了。 知画听罢心中疯喜,面上不显不露拿出大丫鬟架势:“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婢若有一句是谎话,就让知画姐姐打死了奴婢!”丫鬟自是机灵的,几乎就指天发誓了。 知画喜呀悦呀,赏了丫鬟一朵绒花便进屋在刘大娘子耳边那番这番的挑起了刘大娘子一颗砰砰乱跳的少女芳心。 “你说,明日钰王爷邀我去宫中,便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请皇上赐婚的?”刘大娘子羞得失了心魄,摸着自己的脸直道不信。 “姑娘,是与不是,明日咱不就知晓了,当务之急,姑娘应该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去宫宴的一切才是。”知画道,“明日不仅是朝中各夫人与贵女会去,就连阮府那讨厌至极的阮大娘子亦会去呢!” 刘大娘子这才想起阮凤来。 那个脸皮至厚张嘴就能跟她的潋表哥撒娇的女人,真是…… 知画适时道:“姑娘,您若嫁了钰王为正妻,那阮大娘子见您只有行礼被您奚落的份,咱们眼中哪里还能有她这个人物呀给您提鞋都是不配的,您对那种人还不能随心所欲?” 虽然钰王长相比起她的潋表哥是相差许多的,但由了皇家王爷身份与对自己的深根深种的层层叠加,刘大娘子顿时觉得钰王眉目清爽,别提有多俊俏了,真乃是个托付终身的好良人。 这头门外,慕澈听了钰王的表明心意,脸上似乎很是动容,连道几次钰王真乃性情中人,最后似乎真被钰王的情深意动感动,给他提议道,“钰王,你也知衍表兄与贤表兄今年要参加春闱的事儿,表妹最是在意两个哥哥,上次,衍表哥特意问过慕某此次春闱主考之人的事儿……” 钰王一听,一拍大腿。 对的呀!想要讨老婆得讨好了两个大舅兄先,这讨好两个大舅兄的事儿,摆在眼前最好的礼可不就是两人的仕途功名么! “慕世子,此届主考春闱之人乃是……?”说来惭愧,钰王因得上天厚爱预知了后世之事,却怎么都记不得这届主考之人是谁。 怡红楼花魁能过目不忘,诗词歌赋这东西见到就头晕他也是没办法的呀。 慕澈:“钰王难道不知晓春闱主考之人正是首辅大学士君愠吗?” 钰王一惊:“怎滴是他!” 这君愠到后来自是死翘了,但死之前曾狠狠批过他一顿,说钰王卖国求荣不配做人畜生不如之类的……说实话,即便如今此事都尚未发生,钰王那也很不想跟此人有往来。 不在太子面前给君愠穿小鞋都是钰王记性差……不,太大仁大义要放他一马的缘故了! “便是君愠君大人,”慕澈道,“国子监中人人便想去求上一本君大人的手札,可惜君大人平日里所写文章不多,没有集稿版成,只有一些人流传着君大人手札而已,衍表兄也曾经托慕某去寻过……今日过来,其实本想是告知衍表兄,我在阮府瞧见了一本君愠手札……” 钰王听了前头这么多废话,终于来了正题,大喜:“真的?阮府有君愠手札?慕世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阮府与慕王府不日便要成为亲戚、成为一家人了,你明明知晓阮府有君愠手札,怎地还要帮阮府藏着掖着,阮国公又不去考科举。” 慕澈道:“可是有一人要考科举,正是暂住在阮府的远房表哥,且那表哥……”他一声叹息,“他不愿借我手札进行抄录。” “竟然有这般无耻自私之人!”钰王沉下脸大气,“连本都不肯借!” 慕澈一笑,很是尴尬难以启唇的模样,一顿摇头道:“这本就是人家的,人家为了自己功名,不愿借我我也说不得什么闲话。” “那可如何是好!”没了这手札就不能讨好刘家兄弟,不能讨好刘家兄弟=不能娶刘苒=不能攀上刘家=失去爵位=没了荣华富贵! 这么一大串的等式一出来,钰王整人就遭雷劈了一般,口中都冒了一串黑气:“慕世子,这事儿你将它告知了小王,你可得帮着小王一道想出个办法呀,小王待刘大娘子那可是真心的。” “其实在下今日其实便是打算送手札给大表兄的。”慕世子说着拿出一本手札,“墨兄是不肯借阅这手札,但在下觉得此能让我表兄能……便昨夜去偷借偷抄了一本……” 正文 第96章 露馅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钰王瞧着那本,何其感动。 这分明就是慕澈偷了人家的,连夜抄了一本却在刚才特意拿来不当面给刘家兄弟,而是给他让他来借花献佛的呀! 不过…… “慕世子,”钰王一手顺过,居然也没有一傻到底,“咱俩之间也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好意的送于小王,应该是有什么要小王帮你罢,说罢,只要小王力所能及的,小王也不会推了你这个朋友的。” 慕澈盈盈笑道:“钰王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钰王爷的。”他拱拱手,也是把这又矜持又小人又无奈的神情做了个八成八。 主要是那一成二再也学不来了。 “是这样的,在下之前从未想过这么快会在京中便由皇上做主给赐亲,钰王莫约也知晓,在下在京中素来靠着俸禄过日子,如今要娶亲,左左右右大大小小都是支出,而在下的俸禄……” 钰王一听,懂了:“确实,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何况这娶亲的大事儿!若寻常人家也罢,但如今可是当红的阮国公……你那点俸禄估摸着还不够阮大娘子买件嫁衣的。” 慕澈垂首尴尬一笑。 钰王前些日子堪堪得了两万两,这会儿银多中气足,垂首瞧了瞧手中的,顿时犹如瞧见自己日后走上人生巅峰,有了从龙之功,娶了“白富美”,豪爽一挥便让慕澈小厮跟着他到府中拿取个两千两先用着。 慕澈谢过之后自要说偷有失慕王府体面,还请钰王嘴下留情之类的。 钰王本就打算让自己独占功劳半点不留于慕澈,当然满口答应下来说不会将这事儿透出去,而后,满心高兴的走了。 回到阮府,已经是戊时。 慕澈本想将钰王忽然转了性子口味爱上刘苒的事儿去向阮凤提上一提,但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待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自己虽与她被赐亲,到底不妥再深夜入二门…… 他正徘徊犹豫着,忽听得一声音道:“慕世子,你在我阮府二门前头跺过来又跺过去跺了大半时辰就是不进来,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之事,特意徘徊二门,心虚了罢?” 抬首一瞧,灯下垂花门处亭亭站着的可不正是他打算见的锁魂冤家! “哪里是做了对不起你之事!”慕世子整日被怼呀怼呀,居然就怼出了堂堂正正的妻管炎,当即撇清一切有关自己的脏水道,“我是担心深夜见你,怕别人说你闲话,让你失了体面。” 阮凤哼笑了一声:“世子爷当初在深夜,可是将我海棠院一丈的高墙都征服过的人物,如今却跟我讲起了我的体面?” 慕澈:“……” 好吧,好汉不提当年耻。 好吧,被怼这方面,他大概此生不会有赢一次的机会了。 既然二门处见到了阮凤,慕澈也就不再别扭,直把钰王今日种种他所见的、许福蹲墙角所听的怪之处全说了。 “你说,钰王转头就去慕恋了刘大娘子?”阮凤却也十分吃惊,她虽觉得钰王大为怪,却不想他竟是去寻刘氏三兄妹了,“还邀了刘氏三兄妹明日去参加宫宴?” “嗯,正是如此。”慕澈道,“我亦觉得怪,钰王自从在宫中那次对我对阮国公突然殷勤之后,本一直讨好着阮国公,今日午后忽然弃阮国公与咱们而去,直奔了慕王府寻了大表兄等人,若说钰王特意去讨好阮国公与你,毕竟阮国公如今乃是京中大红人……我觉得情有可原,可放下身段去讨好大表兄……这事儿,我通不想,再则,大表兄等人在京中默默无名,钰王又从哪里知晓的他们而特意去拜访呢?” 慕世子这想不通直接就想到了点子上,阮凤微微拢上眉头思忖。 钰王从哪儿得知的刘氏兄妹事儿,还特意放下身段去结交…… 先是慕家、阮禹,再是刘氏。 “还有……”慕澈继续道,“你当日也是对着刘苒与刘家特别上心,今日的钰王与你有些类似,你们……都是从哪得知的刘苒与刘家秘密?” 夜里春风凉,一阵阵风吹过来忽然就让阮凤浑身范了一个激灵。 朗朗乾坤,她若未有这般惊世骇俗经历是绝对不会往这方去想,但如今种种都告诉她,钰王反应确实与她极其相似。 如此,一个“重活一世”正正可解释为何钰王先是抱了阮禹大腿,见无望便转而把殷勤献到如今尚且默默无名的刘家! “阿凤?”檐下灯笼高挂,火烛下头只见阮凤的眼直直望向前方煞是骇人,慕澈不禁搭上她手臂,伸手在她眼前轻晃道,“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哦,”阮太子妃头一次在慕世子面前失态,回神就道,“世子爷,我想到钰王为何知晓暂住慕王府的刘氏三兄妹了。” “为何?” “因钰王的前世便是那要分开报恩小白蛇与恩公的老和尚,他知刘家日后能使的上力气折腾死慕世子你,可不就早早要与刘家攀上关系么,所以,钰王指不定与刘家结亲后,双双就要对付你我了。” 慕澈:“……” 慕世子想到当初在悦食楼中阮凤说的,她乃是修行千年的小白蛇,今生种种都是因为特来报恩自己…… 现下居然还犀利到来个未完再续,请听下回分解了! 若相信她的荒唐之言,自己岂不是、岂不是……反正是什么都不能去相信这话! “阮凤……”慕世子头一次因了阮凤的隐瞒恼怒,他那个“茗”字尚未出来,就听阮凤“嗯”的应了一声,“我在呢,干啥叫全名。” 慕澈忽然就愣住了。 阮凤如果是全名,那阮凤茗又是什么? 他想到阮禹唤她的名字“茗茗”,当初他也在偷偷在心底照着阮禹的称呼念过一遍她的名字。 只是在悦食楼中阮凤说了一句“你的阿凤”,而后他便因阮凤亲口的这句一直称了阮凤茗为“阿凤”。 “你……”慕澈犹如被顶头砸下来的灯笼烧光脑子、惊呆到不知如何开这个口,倒是阮凤知自个儿露了馅,也没什么恼色,歪头道:“嗯,我在,在这儿。” “阮凤?”慕世子确认一遍,“阮凤茗?” 阮凤忽的笑开了,灯下看人更美更媚三分,慕澈听得阮凤贴过来轻轻笑道:“你猜。” 正文 第97章 宫宴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慕澈被这两字弄得瞪圆了眼,他抬首往四周皆瞧过一眼,抓着阮凤双肩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这事儿的严重性!这乃是生死攸关之事,你该不会……假意冒充了阮府大娘子罢。” 只是这话堪堪说出来,慕世子又觉不对。 若阮凤假意冒充了阮府大娘子,就凭她身旁的嬷嬷,还有精明到令人发指的阮禹会发现不出来? “世子爷,你这是在担心我吗?”阮凤眼神亮亮的,声音轻轻的,“是担心阮凤还是阮凤茗。” 慕澈心都拧在一处,拧的紧紧的,感觉这样。 他虽天真,但确实不蠢钝,一下便明白阮凤这意思便是承认了她不是阮凤茗…… “我担心的是你!”慕世子恨不得将此人的天灵盖打开,瞧瞧里头到底装了什么,竟是如此大胆冒充与她只差一字的朝中高官妹妹。“不行!”慕世子忽然觉得这阮府压根不能久待,越待阮凤便越有危险,“明日要不你便说自己身子不适不去宫中了,过了明日……不,咱们明日也不等了,明日我便跟阮国公说,咱们马上启程下江南……咱们成亲之后,能少来阮府咱们便少来,能不来便就不来了罢,阮国公看似鲁莽不识规矩,但实则精明的很……” 阮凤抿了嘴,站在灯下睁着一双大眼静静听着。 半响,她却转了过身,不瞧慕澈打断道:“时辰不早了,世子爷还是赶紧回去休息罢。” “……”慕澈停了声音,张嘴想说什么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我跟你惶惶谈安危,你却跟淡淡我讲时候不早??? “阮凤!”慕澈忍无可忍,低叫一声。 他垂了眼看见阮凤耳垂,眼前这人背对他,耳垂……那耳垂似乎在发红。 再往下瞧地上灯光倒映出的影子,那影子的双手交握一起,很像寻常人因了紧张的指尖摩挲。 “阿凤,”慕世子又唤一声,盯着那耳垂神情恍然,似乎都痴了,“你该不会……在羞涩脸红罢?” 莫怪慕世子痴呆傻愣,实在是这事儿发生在厚颜无耻、很不要脸的阮大娘子身上,就好比太阳从西方升起一般稀。 她一介女子,当初问他自己长相如何时脸不红气不喘,当初在阮府压了他在墙上亲吻时理直气壮……此时此刻不过他一句“担心的是你”便让她羞红了脸与耳? 此女子令人看不懂,实在让慕世子太难懂。 “嗯哼,”阮太子妃居然也不否认,背着他声透含情脉脉道,“我可不就是在羞涩脸红么。” 由灯下影子去看,这人取了一方帕子压在嘴边,语意缠绵,欲语还休,活脱脱话本中的蜘蛛精瞧上唐玄奘意欲将他清蒸红烧糖醋……用各种烧法入腹的举动。 慕澈:“……” 噢,真要命! 四周寂静,虫鸣声索绕在耳边缠绕在心尖,一点一点的痒上喉咙来。 慕世子心中小小呻吟一声,再瞟一眼那耳朵,用力压住这“我脱光了平躺好任君品尝绝不反抗”的牡丹花下死的风流心思,肃穆严词讲正经道:“难不成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你自个儿?” “世子爷,”阮凤压好嘴角,转身终于正经了一回,“如今阮凤茗便是我,我便是阮凤茗,你莫要担心,至于钰王如何,咱们明日入宫再探上一探再做定夺,时辰真的不早,你也早点去歇着罢。” 身子前倾,探过头,嘴对着慕澈耳边又吹一口热气:“梦里见。” 于是轮到慕世子红了耳朵根,匆匆一句“早点睡罢,一切还有我”便落荒而逃。 虫声鸣鸣。 阮凤躺在床上盯着那绣金床幔想着刘苒与钰王。 以她在咏堂宫十年与刘苒深知刘大娘子尿性来看,刘大娘子舍了慕澈做钰王妃的可能性那是十成十、少一成都不可能! 若钰王真也如她一般重活一世,必定会尽早对刘苒下手。 如此,明日便是最好时机。 明日,她亦不能错过这个探清钰王的机会。 阮大娘子在床上想明日时,慕世子同样在床上想明日。 慕澈想的明日比较复杂,他一时想着明日阮凤会如何探听钰王,又想着阮凤说了“咱们”,会与自己怎样一道在宫中见面…… 当然,最后那碍事的钰王不见了,独独剩下拿着手绢一面擦嘴一面对自己含情脉脉的阮大娘子。 …… 二月十七,黄道吉日,宜祭祀、祈福、开市、立约、交易、嫁娶、建屋、按门、安床、结、捕捉、纳蓄、安葬。 这日不到卯时,京中高官之家已全数起床。 打水洗漱、穿衣、打扮忙得人人家中下人脚不点地。 刘苒坐在镜前对衣裳对头饰直呼不满意。 时间太赶,京中好的妆娘早已被订下,她又没一个手巧能画京中贵妇流行面妆的丫鬟,愁得那是眉间川字都能夹死几只蚊子。 好在知画手不巧嘴很伶俐,直道:“姑娘天生丽质,在钰王爷的心中乃是得天独厚无可取代的,有钰王的厚爱定会羡煞京中所有闺秀,哪里还需这些身外之物衬托呢?” 刘大娘子觉得此言甚是有理,最终挑一件白色轻纱衣,配了帝王绿翡翠镯子,坐上马车与刘氏兄弟一道往皇宫去了。 今日的宫门前,人人都是盛装又素雅的出席。 盛装自是因衣袍所用衣料价值不菲,素雅乃是此次宫宴非太子、皇子挑选如意闺秀,而是尊道重仙秉承秦晋的道骨仙风而身穿白衣。 这白衣穿的那是各有千秋,纱、绢、绸、缎……全部都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文武百官人人宫门相见都要道上两句:“您早您早”“同喜同喜”“我大晋之福,皇上福寿绵延”之类的官腔。 闺秀们也是犹如放出鸟笼的金丝雀,可以一下放飞了自我,两两三三的一道行进宫门,一面走一面相互小声探讨下最近京中的八卦与他人私隐。 皇帝修仙成魔,三年前皇后薨逝都没改变他修仙的决心,六宫无主,让惠贵妃主理了六宫。 以前六宫妃嫔还能因你多分了一日宠,我瞧你脸蛋漂亮不爽而折腾折腾,这几年皇帝弃暗投明沉迷了博大精深的道法仙修戒了美色,使得后宫各个妃嫔都修身养性打起来了马吊,如今弄了个仙丹出世,让惠贵妃与其他嫔妃差点就拿着帕子喜极而泣。 三年了,总算能找到个借口名正言顺的见见一些小花小草的鲜新人儿了! 正文 第98章 宫门前大团戏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宫中今日有宴,惠贵妃将御花园大开。 皇帝长年研修长生飞升的道仙殿离御花园颇远,但陆天师的丹霞房却离御花园十分相近。 御花园有假山石、曲廊亭阁、珍花草,自然还有一荷花池。 荷花池中间的亭阁已被拆处,又在上头新建了一三层莲花宝座,想来是让皇帝登上此莲花台在众人面前飞升成仙。 朝中官员在荷花池那头等着,官员女眷们则坐由曲廊亭阁中,均是翘首以盼等待丹霞房的大门打开以便礼拜陆道长求得长生。 此乃百年盛世,指不定闻到一点点丹药香味也能增得几年寿命呢?绝不能错过! 刘大娘子坐上马车,一路捏着帕子到了宫门前头。 宫内不许坐车骑马,且今日京中能来的人物皆来了,除几位一品诰命夫人能坐上软轿外,其余夫人小娘子均要徒步走到御花园。 这前殿与后宫相隔即便没有十万八千里也差了不少路程,各家娇生惯养的小娘子一望宫殿前的无边广场,脸都绿了。 “这般距离,徒步走到御花园岂不是一口气便要葬送在那儿?”什么长生宴,简直是送命宴! 说话之人乃内阁大臣公孙家的幼女,公孙娘子家有三位嫡出哥哥,均在朝中谋了要紧差事,家中尚有一庶出姐姐,原本家中无女,这庶女倒也受宠,但自公孙娘子出世后,庶女便由香饽饽变成隔夜饭,馊了。 “正是呢,如今日头虽说尚不毒辣,到底已是春日了,这般晒过去,咱们可不是得走出个好歹来……”公孙家姑娘一言而出,一众小娘子立时跟着附和,那公孙珍当即有了鹤立鸡群的架势。 刘大娘子头一次见识这么多小娘子,自己由原本的云南鹤成了一只无人相识的京中鸡,窘迫到往前先走不是、站在后头跟着附和亦不是。 她眼一瞧公孙家姑娘那朱钗衣裳手饰,似乎除了样式新颖一些,倒也不是件件珍宝。 刘大娘子因这么一望心中徒然增添了许多自信。 京城名门闺秀,似也不过如此,想来自己成了钰王妃,这在云南那般众星捧月的日子也能重来的。 “姑娘,您衣袖处乱了,奴婢替您理上一理罢。”知画何等有眼色,下了马车便早早扫过众小娘子,将小娘子们的配饰打量个通透后,特意说出这么一句,伸手就将刘苒手上的袖子往上一拉。 于是,帝王绿翡翠手镯登时显现在众人眼中。 在场的哪个不是见惯好东西的,这样的镯子让几个夫人瞧的双眼发直。 当下,就有人偷偷附耳小议: “那是哪家姑娘?” “我怎滴从未见过此人?” “那可是冰种帝王绿?” “瞧着像呢。” 要的便是众人羡慕嫉妒甚至有小恨的感觉! 知画细细慢慢幽幽将刘苒衣袖整好,环了一圈,笑道:“姑娘,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就进去罢。” 刘苒在京中毫无家族优势,如今一镯成名,自己摩挲着镯子享受了一番各色目光,点首道:“好。” 正欲转身,瞧见那边缓缓驶来一辆皇家规格马车,仔细一瞧,可不是钰王府马车? “姑娘!”知画大喜,刘苒亦喜不自禁,伸手搭上头面整了整又将自己的衣裙理了理。 刘大娘子瞧的是钰王府马车,其他小娘子瞧得却是后头的阮府马车。 小娘子们亦是闲的发慌,无聊的很,有八卦那是半点不愿错过: “那可是阮府马车?” “可不是呢,阮国公定在那马车之前呢。” “可惜被钰王马车挡了,瞧不见阮国公。” “你别说,阮国公这一回京可闹的不得了,据说就连大理寺都去了好几趟了。” “怎么着,你如此关心阮国公,难不成还想进阮府成为国公夫人?” 那小娘子居然也不否认,嬉笑道:“国公夫人有何不好?一来上无公婆要讨好受气,二来下头小姑子又已经定了亲不久便要出阁,阮国公除了年纪大些,没啥不好。” 众人一想,再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道理与关系我们都已经参悟的透透的,正打算趁今日见上一见阮国公呢! 那头,钰王已经掀了帘子钻了出来,他抬眼一望,清一色白衣白袍白纱……居然一下子望不到刘大娘子。 刘大娘子站在人群之中,又不可不顾矜持体面的扒开众人说“你们这群妖艳货赶紧给我让让,挡着让钰王都瞧不见我了,”只好站在那儿越发昂首弄姿,以此方便钰王能看见她。 可惜见惯柔美女子的钰王实在、实在找不出。 待钰王马车一过,众小娘子便瞧见了后头马背上的阮禹。 定眼一望,黑了些。 再一望,忒魁梧了些。 然后结合种种没有公婆小叔子、权利富贵再一望,哇塞!真是好生俊俏的如意郎君呐! 女郎们拿帕子遮着脸,娇呀羞呀,眼中都快泛上一层绿光,狼幽幽的。 往后一睇,瞧见“自家小姑子”阮大娘子正好下马车,忽然觉得这“小姑子”方方与面面真是顺眼极了哩! 小娘子们到底矜持一些,可那些夫人站不住了,几步过去,朝阮大娘子就是一通和蔼而笑,笑得牙根都想露出来: “这位我瞧着应是阮府大娘子罢,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阮世子妃,真真是极标志的。” “可不是,阮大娘子也是极有福气的,一进京中,皇上便做主赐了一段良缘,哎哟,我听说这亲事也是没几日了?” “那可得一道贺喜贺喜,我这彩玉镯子权当是给大娘子你的见面礼,届时添妆礼大娘子可少不得让人来我府上告诉我,这喜头呀定是要我沾上一沾的。” 公孙夫人头一个送了见面礼,一出手一个彩玉镯子,别家夫人哪有肯落后的,当下纷纷拔簪子脱镯子塞帕子。 哼! 你家那幼女如今才十五,也想跟我们争国公夫人的位儿?毛长齐了没有,也不嫌阮国公等不及想要个嫡长子你家的幼女生不出来! “这乃是我的见面礼,大娘子成亲的添妆日定要知会我们一声……” “是呀是呀,我府上亦等着大娘子的帖子呢!” “添妆可是大喜事儿,咱们岂能错过……大娘子定要算我们一份。” “……” 碧莲在阮凤身旁不过几日,眼见这么多簪子镯子帕子塞过来,差点手一抖就撒了满地。 自家姑娘真是……真是太讨喜了,一下车便收了这么多礼! 阮太子妃左手接礼右手一转手立塞碧莲,面上盈盈而笑,一面笑一面道:“凤茗得皇上与太子厚爱,由礼部选了婚期为下月十二,且太子特许凤茗与慕世子可下江南成亲……日子太急,哥哥明日便要带着凤鸣登船了,这添妆只怕来不及再办,真是、真是对不住各位夫人呢。” 阮国公在旁“嗨”了一声,两步过来,好说西好说道:“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趁着皇上仙丹出世的喜头,将今日当成添妆礼日那也是可以的嘛。” 众夫人:“……” 在场谁不是嘘寒问暖的假腔调调打出来的人物,言下之意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今天给了见面礼,人人再顺道给一份添妆礼罢! 正文 第99章 好戏开始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阮太子妃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刘大娘子终于成了一道独特风景线,这下,钰王一下识到真身:“大娘子!” 钰王扑通扑通两下到了刘苒前头,再次含情脉脉一笑:“大娘子,真是巧了,在这儿见到你,小王还担心你今日不会来。” 刘大娘子嫣然一笑,一心扑在钰王上头,也没瞧见更后头的慕世子:“钰王款款相请,奴家又怎可不来。” 好一个郎有钱妾想权,两人双双抿嘴微笑,你望我一眼我瞥你一目,双双对对进了宫门。 阮禹连哄带骗扒开一众夫人,带出自己妹妹,瞧着那俩你侬我侬恩恩爱爱一同携去的背影,倒有些吃惊:“啥玩意儿?钰王怎么识得慕世子的表妹,还有,那表妹不是曾倾慕的是慕世子么?如今怎滴换了钰王了?” “谁知道呢,”阮太子妃收满金簪手镯,翻着帕子瞧慕澈,“慕世子,不如你去问问刘大娘子?” 人在后面站,无声能中箭的慕世子觉得这还不成亲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御花园中,小娘子们在廊中坐着倒也不是随便有个位坐下便算。 哪个闺秀的门第高,在京中更当红一些,便会坐的离丹房更近一些。 阮凤坐了公孙珍的下侧,公孙姑娘是个伶俐聪慧的,进了宫门在公孙夫人眼色下凑近靠了过来。 一旁还有君愠君家嫡孙女,君玲珑,户部尚幼女王仕淑,四人坐了一处圆石桌。 “呀,大娘子这镯子真是通透漂亮。” “大娘子这身素绫所制的衣裙是哪儿订的?改明儿大娘子得了空带我也去那儿瞧瞧可好?” 阮凤当年人老珠黄,寡淡寡淡的守在咏堂宫整日里与寡妇们一道扯过时了的段子,十五、六岁的女子鲜活模样早已许久没见,这会儿被这群小娘子们围着,倒也觉得不赖。 归根主要缘由,莫约是这群小娘子有颜有貌会吃家中还有大把银子。 花银子这种事儿,独乐乐不如众买买买……有朋自银堆里来,不亦乐乎! 有女子便有八卦,一只帝王绿,加一王爷的殷殷切切,让刘大娘子一跃成为了京中闺秀们的当红话题。 “阮大娘子,之前宫门前头那与你一前一后过来的那家姑娘你可识得?”户部尚嫡长女做了太子妃,幼女身份跟着嫡姐水涨船高,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最好,一眼瞥到刘苒的翡翠手镯,哪里还忍得住,憋到现在开问都是见了阮凤能聊八卦别的了缘故! 公孙珍道:“我瞧着那人坐的可是慕王府马车!” “咦,”王仕淑道,“慕王府不就一位世子,慕世子可无再有其他兄弟姐妹了罢?” 公孙珍点头:“没了的,没了的。” 说起这个慕世子,众小娘子那心中哟,也是好生舍不得的。 慕世子家室好、人品亦好、长得还俊俏,最最最重要没有公婆在京中养老,可不就是京中当红小肥羊炸子鸡么! 可惜,这小肥养还想放养放养养成大肥羊、炸子鸡尚未放油锅炸呢,哎哟,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只不过阮国公战功摆在那儿,圣眷隆恩放在那儿,即便有一万个舍不得也要为了小命去舍得。 于是众小娘子咬咬牙摆摆裙,抬起下巴傲视阳光还是那朵待字闺中的俏丽娇花。 慕世子可以放得下,忽然京中多了一个配名贵玉镯、让钰王殷勤备至的小娘子,这就不能放下了,同样为闺秀,你阿爹要不是皇帝王爷,如何佩戴的起这名贵玉镯,不是贪官便是强盗!要告密要举报! “那此人可是会是谁?”闺秀们脖子伸的老长,只盼这未来世子妃行行好,割了众人心中那越长越长的疯草。 阮大娘子不负众望,饮着清茶吐真相:“我听慕世子提过一回,他如今府中有云南来的姻亲表兄表妹正暂住在慕王府,之前在宫门前头的应是云南刘知府的千金刘大娘子罢,我在悦食楼还与她见过一回的。” “如此说来,那是云南五品知府家的?” “云南知府?”王仕淑瞥游廊下头的刘苒道,“我可见过总督陈大人的嫡长女,只怕陈大娘子都未有半只帝王绿!” 阮太子妃捏着“哦”一声,放下手中茶盏道:“二娘子是说刘大娘子那翡翠手镯呀。” “对呀,对呀,”王仕淑闪着八卦之眼,“大娘子你也知晓那镯子?莫不成是钰王豪礼相送,不知从哪儿搜刮了民脂民膏给刘大娘子送了只镯子?” “倒也不是钰王送的,”阮太子妃捏了一块盘中核桃,“当日在悦食楼中,刘大娘子的婢女倒也同我讲过,说大娘子的手镯乃是知府夫人给刘大娘子备的嫁妆,其中更有珐琅器各色珍异宝……连慕世子都啧啧称呢。” 瞧瞧人家太子妃说话的本事,滴水不漏的将自己与刘大娘子慕世子的干系讲了个清楚明白,更是短短几句泄露了刘知府的“丰厚家底”。 听得几个小娘子目光如狼似虎的射向下头刘苒。 你阿爹若不是大贪官,我的头割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女子善妒,刘大娘子如此明晃晃在宫门口秀了镯子,又与钰王结伴而行,惹了不少羡慕目光,如今坐在廊中,竟是无人与她攀谈,刘苒在云南被人捧惯了,从来也不没让她放下架子去讨好别人的。 不来就不来罢,总有一天,本姑娘倒也让你等高攀不起。 继而,刘大娘子仰了头颅就这般干坐廊中。 此刻刘苒瞥见阮凤那头的小娘子居然齐齐望来,展笑一声便起身迎着目光走了过来。 哟呵,竟是送上门来! 闺秀们磨牙霍霍,目不转睛盯着刘苒款款走来,眼见人越走越近,正“你……”一声,想说点什么让刘大娘子羞愤而退,却见刘苒媚然一笑,向前道:“王爷……您是特意来相寻的奴家吗?” 轻飘飘从众闺秀面前飘了过去。 若之前还能说羡慕多上一分,如今可真是旧“仇”加新“恨”,恨的闺秀们牙齿都险些错位了。 “什么玩意儿!居然是借钰王过来炫耀的。”王仕淑手里搅烂了帕子,简直觉得自家做了太子妃的嫡姐都未如此不要脸过! 阮凤咬着核桃瞧那头的钰王与刘苒,一口将核桃咽了下去。 这是……好戏要开始了? 正文 第100章 竹林相遇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文武百官皆数到齐,由早等到午,日头顶在中天晒,丹坊大门迟迟不开、皇上迟迟不来,妃嫔们坐不住了,本就是每日里饮饮茶打打牌的清闲人儿,如今干等一早上各个都说自己乏了,三三两两散去。 那些个夫人们与嫔妃有些交情的,自也被请到各自宫中去歇上一歇,剩下一些闺秀们在御花园中扑起蝶,逛起园子。 阮凤这头也散了两个去逛园子,估摸着是见刘大娘子与钰王迟迟不回,特意相寻八卦去了。 君玲珑坐了一会儿,也说自己乏了去了离这儿不远的暖阁歇着,独独剩下阮凤坐在亭中。 茶饮的差不多,糕点盘均空了,这么一会儿居然也没宫人相请说在宫中一道用个午膳之类的,不仅让阮凤大为惊宫中的办事章法,就连碧莲亦瞧不下去:“姑娘,我见着许多夫人都私下塞了银子给御膳房……不如咱们也……” 正说着,抬首瞧见慕澈在荷花池那边对着她们招手,碧莲连忙喜道,“姑娘,世子爷正在那头唤您呢,世子爷定是带了午膳了。” 一抬首,慕澈身后许福手上的食盒映入眼中,阮太子妃正饿的头昏眼花,瞧见那食盒如见天上仙丹,当下带着碧莲眉开眼笑飞飘而去:“世子爷,你真是太让我欢喜你了!” 这般明媚烂漫似有宝光流动的脸加张口便来的情话让慕世子心窝子都荡漾起来。 他定了心神,撩了丝阮凤垂下的发鬓轻声细语:“我瞧着宫中也没备下什么席面,便让许福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了些,阮国公那头已被王尚请过去一道用午膳了,咱们便就将就一些罢。” 作为一个称职的未婚君,慕世子觉得宠自己的未婚妻子乃有一种别样的乐趣。 许福提着食盒笑:“大娘子,这头晒,小的过来时瞧见那头有处假山,后头有片茂竹,那头瞧着凉爽一些,不如咱们就去那处用膳罢。” 慕澈询问阮凤,阮凤自然说没问题。 四人一路从后头寻到竹林后头。 这片竹林植的颇有特色,外头瞧着方方正正,里头竟内有乾坤。 一条细碎的鹅卵石路延伸进去,进入里头后那鹅卵石路又分成了好几条,弯弯绕绕,人行在里头犹如行走迷宫。 几人绕了一会儿,从东到南再由南到北,竟也没有一块像样的空地,全是羊肠小道一般的狭窄细路,更别说能有坐人吃饭的地方。 “如今,你可还记得怎么走出去?”慕澈脸色不大好,微笑如利刀,眼睇许福问他。 许福偷偷擦拭额上汗珠,也觉得冤枉,他这是头一次来宫中,刚才经过此处时觉得这里应该是一片能歇息地方,他之前还亲眼看见钰王提着食盒带着刘大娘子进了哩! 本想着竹林隐蔽,指不定还能让自家少爷与阮大娘子能在无人地诉一番相思之苦……哪里知晓这就是一片羊肠小道,绕进来就绕不出了! “少爷……”许福苦着脸开口,正启唇,听得一旁嗲柔的声音,“王爷,您得放开奴家,奴家才能喂您吃的。” 随后又听钰王声音传来:“大娘子乃是本王的心头宝,本王不放,不如大娘子用了你的小嘴来喂我?” “王爷……” 这对话由前头不远处穿竹传过来,让在场四人浑身一怔寒毛一悚。 钰王那黏糊糊的对话却还在继续: “这儿不会有人来的,大娘子,你我乃是真心相爱,本王每每见你总忍不住想将你含在嘴里吞下去……本王已写了信,派人送去云南,本王在信中已跟刘大人谈及向你提亲了……本王保证,将来娶了大娘子你之后,定会对你如珠如宝……” 声音渐说渐弱,倒是呼吸声加重不少。 许福乃是长年在市井打混出来的,当下知了钰王这血气方刚的男子莫约是在做什么,见碧莲傻乎乎站在那儿似还想踮起脚来偷听,立即拉了对方躲得远上一些,以免这个小丫头事后回想起来臊得慌。 慕澈站在与钰王两人相隔不过几棵竹子的地方听着那细碎呻吟与粗气,真是好尴好尬,尤其自个儿未婚妻子更不嫌事多,弯身挤过竹林似要猫过去亲眼目睹下两人相拥相吻姿模样更是让慕世子跳起来阻止。 慕澈拽了阮凤手臂,与她一道偷偷摸摸蹲在竹丛里:“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话语太轻,在这幽幽竹林之中,孤男寡女讲寻常话语都变质成了暧昧之言。 “我去瞧瞧呀,”阮大娘子倾身向前,眨眨眼,说的很是在理,“钰王对男女之事应是极为熟捻之人,我去观摩一下他亲人可有不同之处。” 一顿,大娘子又接上一句,“钰王沉迷美人之色定有一些缘由,指不定学了钰王那等手法……” 慕澈:“……” 有阵风吹来,上头竹叶抖动发出一阵沙沙沙。 慕世子凌乱在风与竹中如中晴天霹雳,脸都被劈黑了,不等阮大娘子不要脸完,慕世子伸手便捂住了阮凤的嘴:“你是打算学了钰王那等手法出去给我戴绿帽还是打算让我学了钰王那等手法出去哄骗其他小娘子?” 阮凤眼睛弯弯的,下半张脸全数藏在慕澈手中,慢慢摇了摇头。 光线正好,漏了些金黄落在她一只眼上,由慕澈这个角度瞧去,那眼似瑰宝,五彩斑斓,慕澈匆匆放开手:“咱们还是出去罢……” 正欲拉人起身,那头又有了动静: “王爷,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出去罢,等会儿若皇上来了,王爷您又是皇亲贵胄,那些人见不到王爷您,定是要说闲话的。” “不必,皇上没有那么早出来,丹房门得等到酉时才开,而且……” “而且什么?” 只听得钰王嘻嘻笑道:“小娘子你亲本王一口,本王就告诉你!” 钰王似乎捏到了刘大娘子的某一处,刘大娘子“呀”一声,嗔道:“王爷,您别这样……” “本王就要这样……就是要这样……哎哟,小娘子好香呀!” 阮凤听到紧要关头,没了正经事,全是浪荡流氓的耍无赖,当下,拉着慕澈钻过竹林来到这头,她也不废话,坐实太子妃的霸气侧漏,扫开头上的树叶片子就高声说:“钰王爷,这儿风大景不美,不如您将而且后头的事儿告诉了我们,另寻个地方与刘大娘子香一香?” 正文 第101章 怼她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刘大娘子见阮凤如见恶鬼,魂魄一下子就现出了体外! 她刚想张嘴来个响彻云霄的尖声尖叫,被阮凤一把利索截胡道:“大娘子,你若想叫个人尽皆知,让一众宫女太监瞧瞧你此时此刻这般衣裳不整模样,那大可放开声音喊一喊的……” 闻言,刘大娘子立即反手捂了嘴! 她一手捂了嘴,一手想到自己衣裳,又急急忙忙去拢衣领。 若在之前,刘大娘子自觉大可用冷眼瞧着阮凤,不过是个仗着哥哥有了军功便自视甚高的蛮妇而已,但如今刘大娘子见阮凤却犹如耗子见了猫,恍恍惚惚间就想双眼一闭一晕,一了百了了才好,不必瞧人脸色也不必面对这副难堪光景! 然而,刘大娘子尚未来得及晕厥,又听得阮大娘子甚是不要脸不要皮的喜盈盈道:“大娘子若头晕来个想昏想倒什么的,这会儿也可得千万使劲忍住了呢,不然这会儿被人横着抬出宫门去,那可不止一群宫女太监……该全京城人人皆知了云南刘知府家中出来的刘大娘子你了。” “你、你……”刘大娘子想叫不能叫、想晕不能晕,狠狠拢着衣领憋着脸站在那儿,直直把五脏六腑憋出了排山倒海的内伤,把脸憋成了绛紫的猪肝色! 真是一朝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被犬欺。 不过刘大娘子显然也是个狠的,她站在那儿一想,想出当下她的处境。 反正脸面已经丢开,她与钰王的亲事也已是铁板上的钉子、定定的,就算阮凤抓到了把柄,还能有胆子威胁了皇亲国戚不成? 刘苒扬起了高傲头颅,一颗一颗扣好了扣子道:“阮大娘子,你莫要在这里想来个抓……好威胁了钰王与我,你和慕世子不也在此偷偷摸摸,我大叫也好晕倒也罢,你今日都莫想清清白白的脱了身!” “咦,”阮凤道,“刘大娘子怎地这么见外了,这日里在了钰王前头你就不唤表哥两字了?那日在悦食楼中,大娘子对着我的未婚夫君……可真不是唤的‘慕世子’这见外的三字呢。” “你……”刘大娘子气的怒发冲冠,钰王无可奈何。 不过阮凤确实也不是为了奚落刘苒而来,她适才种种的怼人可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这不是不让刘苒引来人群惹了一些不必要麻烦而已嘛。 怼她,没错的! “王爷,”阮凤不废话,“您是如何知晓丹房的门会是在酉时才打开?丹房在酉时这种人人都不知晓的事儿,王爷却好像是知晓的,还有,后头丹房又会发生何事?” 这种事儿钰王又怎么会说。 “没有,什么丹房是在酉时打开……本王适才可什么都没说。”钰王否认道,“应是你等偷偷摸摸躲在角落听错了!想不到堂堂慕王府世子爷也学了那些无耻小人行径蹲在角落偷听!”钰王越说越怒,一甩袖子,道,“苒儿,咱们走,此处有人煞风景,咱们换一处宁静之地用午膳。” 两人毫不犹豫,掉头便走。 阮大娘子在后头挥小手绢:“王爷,我们从那头过来时,好像瞧见长公主殿下正在那头的亭中与一些夫人们坐着呢。” 钰王脚步一顿,却是伸手执起了刘苒的手臂继续向前走。 阮太子妃不死心,小手绢继续飞舞:“王爷,您放心,我这就去跟太子殿下禀告说,丹房门会在酉时打开……” 钰王豁然转回身,怒瞪阮凤,不过一息,他又豁然转了回去,哼一声:“你且去说,看太子信你还是信我!” “阮大娘子,”刘大娘子见阮凤终于惹恼了钰王,转过身笑了笑,道,“阮国公刚刚才被封了一品公爵,这位置与门楣都还未捂热乎……我奉劝大娘子你一句,德少莫要充斯文,你一个小小闺阁女子可莫要在老虎口中拔牙,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表妹!”未过门的妻子被人怼,慕世子不干了,此人还是自家半个亲戚,自然更加不行! 慕澈把长兄的威严气势发挥的淋漓尽致:“难道平日里,大舅母与大舅舅便是这般教你的?你说话的教养呢?!怎可一张嘴就失了身份!” “慕表哥!”这自家未过门妻子怼别人就站旁边欣欣赏赏,别人顶个嘴便被骂的双重标准让刘大娘子险些话都说不出,她脚一跺,怒道,“你这是被这个妖女灌了什么迷魂汤!” 钰王不是白白做了一场生生死死的春秋大梦,他灵敏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他也不转身,说了句“咱们快走”,便带头向前大步流星走了。 这两人一走,瞧的后头隔着厚竹林瞧的许福都啧啧称:“刘表姑娘就这般走了啊,那可是世子爷呢……” 碧莲不懂:“世子爷怎么了?” 许福:“笨,刘大娘子可是借住在我们慕王府上的!世子爷到底是她的表兄,当日悦食楼中,表姑娘还对着已经被赐婚了的世子爷与阮大娘子咄咄相逼,说要告知我们慕王爷,如今怎么到她这里,私相授受都理所当然了?” 许福与碧莲隔着竹子探讨的是刘苒不正经八卦,这头阮凤与慕澈想知道的却是钰王说的丹房到底会如何。 慕澈:“你觉得钰王口中说的丹房会在酉时打开,是真是假?” 那头,钰王行走的脚步很是凌乱,好似很努力的在维持镇定模样,刘苒在后头追着都只能靠小跑维持。 阮凤瞧着“落荒而逃”的钰王,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史记载的是:晋文帝一心求仙道,于丁卯年三月十二终于脚踩七彩祥云得道成仙…… 上一世,晋文帝成仙的日子在三月十二,也就是慕澈与阮凤茗死之后的第二天。 而这一世,阮凤茗死了,她阮凤代替阮凤茗重活了,慕澈亦没死,连带晋文帝飞仙之事也未传过来…… 所以,这丹房到底如何,恐怕只有那时候一直在京中的钰王知晓。 慕澈见阮凤站在前头,那嘴抿成了一条线,上前道:“你若想知道,咱们这就去丹房走上一趟又有何难?”反正蹲墙角偷听,躲树丛偷看之事,他俩也真的不是头一次了。 阮凤转首瞧了慕澈。 慕世子脊背寒毛一立,耳朵根偷偷一红:“怎么?” 阮凤:“世子爷,你真是太聪明,咱们真是太般配了!” 慕澈:“……” 正文 第102章 翻墙入丹房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慕世子嘴上不认,心中酥软酥软的与阮太子妃一道用了午膳,从竹林的原路摸索出去。 慕澈一路走一路听着后头许福的絮絮叨叨:“少爷,咱们就算一路做了标识,绕出去都绕了这般久,您说,钰王爷与表姑娘真的能绕出去吗?” 当初走的这般豪迈,该不会绕不出竹林,在里头打转了罢? “不饶出去就喊喊,总归不是荒山野岭,难道还能宫中迷路露宿了不成?”慕世子倒不在意这类不着调的小事,他微侧过头,瞥见阮凤面色肃穆,似有心事,问她道,“怎么,在想什么?” “在想钰王,”阮凤也不隐瞒,“世子爷可记得,之前钰王走的时候,我那时对钰王说,长公主与一些夫人就在前头坐着……可钰王听后半点不怕。” 慕澈点首:“记得。” 阮凤:“那时钰王还顺势执起刘大娘子的手,似有打算就此在长公主面前认了此事。” 慕澈拢了眉头。 刘苒到底是他家亲戚,是他表妹。 男子这般在长辈面前执手认一段姻缘,何尝不是一种不担当表现。 若真中意了,上门堂堂正正提亲便是,何须要在长辈面前承认自己私相授受! 阮凤继续说:“之前在御花园中,钰王也是不管不顾,自己亲自寻到女眷这头,寻了刘大娘子……” “你是说……”慕世子不愧是能进阮府一家门的人物,才短短几日时间,便摸透了太子妃的一贯尿性,“钰王这么做是有意的,他是故意要让今日在场的人知晓,他与刘苒是……” “对,我猜钰王今日这番所作所为便是故意的,”阮凤点首,“他就是想让在场的各家夫人与皇亲国戚都知晓,刘大娘子是心甘情愿与钰王真心相爱!” “他这么做有何用意?”慕澈想不明白。 阮凤道:“世子爷可还记得我对钰王说第二句话时,钰王的反应?” 当时钰王虽只一息便恢复镇定,但任谁都瞧得出来钰王当时反应甚是激烈。 慕澈一下子反应过来:“钰王很怕丹房门在酉时打开这事儿被太子知晓。” “钰王很想让人知晓刘大娘子情深与她,或者说他与刘大娘子真心相爱,却很怕让人知晓丹房之中的事儿……”阮凤将帕子塞进袖中道,“此事很有猫腻,咱们快去丹房瞧瞧!” 绕来绕去,还是丹房,四人出了竹林不停搁,直奔丹霞房。 这在宫中偷偷摸摸做事也得有个章法流程,不能脑门写上“天下无敌”便光明正大踹着门进去了。 阮凤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来皇宫,慕澈倒很是熟门熟路,他挥开许福与碧莲守着外边,独自带着阮凤,绕过假山,匍匐过草丛,十八般偷鸡摸狗全数上演一遍之后,总算悄无声息到了丹霞房后头。 丹霞房离御花园甚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御花园中闺秀们嬉笑的声音。 “七爷,”阮凤趴在慕澈背上,在他耳畔吹气,“你这么一背一跃可真千万要算好了,只要一个惊动,咱们全部都要杀头的。” 慕澈瞧着那丹房一丈有余的墙,紧了紧托阮凤的手:“应是无碍。”自打结识了阮凤,这个偷偷摸摸的翻墙都成他的拿手绝活了。 “那我可数了……”阮凤在慕澈耳边倒数,“一,二,三!” 慕世子背着人,脚下发力,一个箭步直往前冲,助跑到墙面下头,踩上墙面直直往上。 他跨的步子大,落脚却轻,一丈多高的墙面,不过几息时间被他跃了上去,“抓紧了!”未等慕世子说出声,后头阮凤直接闭上眼把头埋进他肩膀里。 这种由高处一跃而下的“自杀”,瞧一次短命一次,还是掩耳盗铃罢! 慕澈知阮凤畏高,这一跃跃得极是稳当,让慕世子觉得自个儿现下去考个武状元应该都不成问题了。 “好浓的硫磺味……”堪堪跃入,阮凤立即伸手捂住鼻子,从慕澈背上滑下来,“还没进去硫磺味儿就这么重,这丹炉里头得有多少硫磺?” “黄白术本就是将丹砂、硫与汞一道放在丹炉中炼制,有硫磺味本就是正常。”慕澈拿出帕子折了折,折成条形,将阮凤的鼻孔给遮了,“你且忍一下。” “世子爷,瞧不出来你对炼丹原来也有一番研究。”阮凤觉得鼻间没那么呛了,也掏了帕子递给慕澈,“你也绑绑。” 慕澈绑个鼻孔没那么多美感讲究,几下绑好,带头寻路道:“前头估计有人把守,咱们得小心行事。” 尚未行两步,一把被后头的阮凤拉住了。 “怎么了?”慕澈转过来,声音极轻。 阮凤声音也是轻,用脚在下头地面踩了踩:“下头砖不平。” “砖?”慕世子觉得这人脑路很是新,来丹房不探丹,居然还有心思在意脚下的砖。 阮凤又踩了踩,往旁边踩了踩,绕几步再往远一点的踩了踩:“这里的几块砖是松的。” “你想……” 阮凤点首:“咱们挖开瞧瞧,我不信这鲜少有人来的后殿因了年久失修,砖就松了。” 这话说的也是极为有道理。 慕澈当仁不让,折了旁边的树杈,直接蹲下身,将砖给掀开了。 下头自是黑土一片。 “挖!”阮太子妃不二话。 慕世子充当劳力,手快腿稳,不过片刻,狗扒坑一样挖了一尺有余。 一颗颗金色、银色丹药顺着黑土滚落进两人眼中。 “这是……”阮凤蹲身探头去瞧。 “是练好的丹药。”慕澈扔了树杈,伸手结下自己鼻尖的帕子,用帕子包着下头丹药,取出来,“估摸着下头有上百颗。” “世子爷,”阮凤瞧着眼前这颗混着黑土的圆珠,“这药里头全是水银,硫磺……皇帝真的常常吃入口中?”炼丹里头的汞便是水银,硫磺更是做炮仗与火药的。 史记载的皇帝得道成仙其实应该是驾鹤西去了罢! “我确实见圣上服食过炼丹所得的丹药,每年年底时,我阿爹进京……也会被赐予几颗丹药。”慕澈扔下手中丹药,掀了旁边砖继续挖,果然挖到另一批看上去更久扔在这里的丹药。 他本想伸手将丹药取出来瞧上一瞧,豁然被阮凤拉住了手。 “世子爷,”阮凤另一只手这着下头埋在黑土中露出的白色部分道,“那是不是骨头?” 正文 第103章 治长生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好在现下乃是太阳当头的青天白日,若不然在月黑风高夜挖着黑土扒拉出白花花的骨头,寻常人可不就得悚着寒毛抖上几抖。 慕澈用枝干拨开白骨旁的黑土,瞧清楚后拢了眉头:“这是人骨,瞧它腐烂的层度,恐怕被埋在这里已有一年有余。” 阮凤蹲下身探头细瞧黑土中的人骨:“瞧这胳膊腿的骨头这么粗长,死的应该是个成年男子。”她托了下巴思考,“宫中主子弄死个太监跟弄死只蚂蚁那般简单,只要主子寻个名头,别说太监,连他祖宗十八代都可挖出来再折腾一回,不必偷偷摸摸再弄死了埋在丹霞房后头,如此看来……此人应是有些身份的。” 慕澈:“……” 虽在不周山时早已见识过自家未过门妻子彪悍性子,但此时此刻,慕世子还是忍不住在自己额头抹了一把汗。 好吧,即便没有未婚妻子小女子般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喊“我好怕”,他还是得凸显一番他的男子汉大丈夫。 “你这番猜测不无道理,”慕澈道,“但近日宫中我从未听说有谁失踪不见,或出了意外。” “那……”阮凤猜测,“会不会是外人入宫后被杀被埋的尸?” 慕澈:“出入宫门之人从来会登记在册,入了宫门却只进不出者定要引起怀疑。守在宣武门的侍卫也不会全是饭桶,当差当值管的头一条便是宫中出入之人,这种要事绝不会隐瞒不报。再则,若京中有哪位官僚在宫中不见,定也有家眷上报的大理寺寻人罢,这人死了这么久,京中也从未听闻有哪位当朝大人不见了。” “世子爷的意思是,”阮凤听明白了,“这具白骨一不是宫中之人,二不是京中官僚,三没有在宫门登记在册?” 慕澈点首:“可以这么说。” 阮凤瞧着白骨,慢慢又说,“这个人……会不会其实是有登记在册的,而后入了宫中被杀被埋尸,再有人寻了另一个没有登记在册之人代替了此具白骨活在宫中?” “你是说……”慕澈瞳孔一缩。 宫门内的把戏,阮凤其实了解的并不少。 她一个常驻在京郊咏堂宫的寡妇想要替自己不平的内心报个小仇,少不得费上一番功夫在宫中安插眼线。 买通宫中公公宫女,假借官员身份送入一些自己养出来的秀女作为宫中耳目这些都是阮凤信手便拈来的小儿科。 上一世,她还放手博过一回“使者替身。” 那时,塞北有匈奴进京进贡贺礼于刘更,她让人暗中劫杀使者,让自己人顶上去冒充匈奴使者进宫,可惜最后刺杀依旧不成……也便是那一次的功亏一篑,阮凤被刘更以一杯毒酒赐死在咏堂宫。 “你是说,有人顶替了这人……”慕澈道,“一直以他的身份活在宫中?” 阮凤收回思绪:“嗯,你说,在宫中鲜少走动,即便让另一人代替了亦不会让人认出来的会有何人?” 慕澈转首直视丹霞房的前面,沉声道:“这屋中的陆天师……便是其中一个。” “走,”阮凤侧头将自己鼻尖的帕子整了整,把鼻子以下全遮住,将自己打扮的同做贼更像了几分,之后,往墙后缓缓猫步过去,“咱们就去瞧一瞧这个陆天师到底是真还是假。” 越往丹房,硫磺味越重。 这原本是一间名万卷楼的藏殿,因得了陆天师八卦相中,说此殿阳气阴气相合宫中最佳,可炼制长生丹药,晋文皇帝便兴高采烈的命百名工匠讲此殿改成了丹霞房。 丹霞房成以圆型而建,寓意大圆满境界,墙上窗格九九八十一扇,寓意天庭大道条条大开。 八十一扇窗户能不能通天庭,阮凤是不知道,但这窗户多了,对于外头的偷窥那真叫一个方便! 行到窗台下头,小手一点,窗户纸的小孔一破,左眼往小孔前一贴…… 哎唷,失算了,里头居然还贴了一层窗纸! 阮太子妃正想讲指头再深入进去点上一点,忽然听得里头大声叫喊声。 一人声音惶恐:“师傅,怎么办,这丹炉、这个丹炉瞧着快要……” 另一声立即接上道:“让火小一些小一些,现在还不能让丹炉给炸了!” 最后一沉稳声音道:“去请皇上过来,现下就去请皇上过来,说仙丹将要大功告成!且请他过来取丹成仙!” 阮凤与慕澈蹲在窗棂下头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过了一会儿,阮凤慢慢说:“听着意思……是这儿快要炸了罢。” 慕澈“嗯”了一声。 阮凤又说:“他们好像要请皇上过来再让这儿开炸的意思呢。” 慕世子又是一声“嗯”。 阮凤:“所以,咱们现下还不走,世子爷是打算留着一道与皇上飞升成仙,上天庭周游一番再笑看人生吗?” 慕澈:“……” 慕澈一手拢,拦腰将阮凤抱住,而后踩上一旁水缸直越上了丹霞房二楼延伸而出的屋檐。 他正欲再借力往对面墙头飞去,忽得了阮太子妃凑过来的轻轻一吻。 “世子爷,”他愣愣站在那儿听见阮凤隔着一方帕子,十分愉悦的说,“我知晓该怎么治好皇上爱长生的顽疾了。” “怎么治?”慕世子声音都有一些哑然。 适才那一吻,即便隔了一层纱,亦让慕世子虚火由脚底板往头顶上涌。 如此紧要关头还能挤出万分思绪想一想男女之事,慕世子也算天赋异禀、天下无双的人物。 阮太子妃却未注意,直言道:“就用脚下的水缸。” “水缸?” 正文 第104章 取丹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话说这头,皇帝坐在莲花座上等得亦叫一个心急如焚,他如同初等孩儿降生的父亲般,想从莲花座上起来跺两步以此来排解下内心忐忑之情,却又恐此举对天道甚为不敬。 炼丹非生个皇子那般简单,不可草率。 待丹霞房的小道人过来相请皇帝前去丹霞房时,皇帝这屁股下头险些都坐出热疮毒痣来。 “当真?陆仙师的神丹已练成?”皇帝听罢大喜,谓左右就说,“诸位爱卿,且同朕一道恭迎神丹出世罢!” 全国因皇帝之故,上至文武百官下到普通百姓,都要吃上几颗仙丹,即便将身体上吃出流脓的毒疮,众人仍旧痴心不改,待陆天师一如初恋。 这回听神丹终于出世,有生之年总算能见一回皇帝的列位仙班,各个官员神色大喜下跪贺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大晋得天庇佑,定福泽绵延千秋万代……” 都快憋跪了,再晚一点,丹炉都要炸了呐! 小道人心中急呀燥呀,他听着文武百官信手就来的马屁,嘴角都急上火了:“还请陛下早些移驾请去丹霞房,神丹出世讲究吉时,若错了吉时天宫仙人关了升仙梯,只怕皇上要再等十年才能再有位列仙班之幸。” “对对对,神丹得趁吉时,趁吉时……”晋文帝可等不起十年又十年,他恍然惶恐的提着素袍带着一群白衣飘飘的地籍爱卿直往能通天宫的丹霞房而去。 这头,宫中娘娘与闺秀们亦得到禀告,仙丹已成,同样欣欣喜喜、风风火火往丹霞房那头赶。 钰王故意拖着步数,没几步便落到人群最后。 他之前特意嘱咐了刘苒,切莫走太前,这么一会儿,刘大娘子亦离了人群掉在后头慢慢乎乎,时不时抬首瞧一瞧前头的丹霞房,再时不时左右张望从人群中寻一下阮府的大娘子。 怪,刘大娘子左右想不通,阮凤茗怎地不在人群里头? 一群人如潮水一样涌到丹霞房前头,皇帝为得道成仙,龙袍换成素袍,满站衣冠胜雪白压压一片,只要在众人上头撒上几沓冥纸,锣鼓站旁一吹,妆都不用再添,便可成一条龙的哭丧场面。 众人远远往前仰望,丹霞房圆顶上头只见霞雾缭绕、白气袅袅,不时还可听得里头噼里啪啦声音,真是好一个乌烟瘴气、妖里妖气的成仙大会啊。 晋文帝为表诚心,不顾金龙之躯,撩袍跪在地上,请陆天师点化赐福。 按理说陆天师也该口念咒语、舞剑挥符一番在众人眼前显示自己那高深道术,以此打开通天大道。 但如今,时间真是来不及。 君不见,里头炉子上的炉顶盖都快压不住了吗? 多拖一刻小命多一分危险,形势什么的还是赶紧放一放罢。 陆天师长须长眉,盖住大半张脸面,一身紫红道袍如仙人一般稳步站于殿门外:“皇上,吉时已经到,贫道耗费毕生修为才让天君赐下仙丹,还请皇上趁此吉时速去仙炉中取仙丹,切莫错了吉时惹了天君不快。” 皇帝苦心修道足足七年,等的便是这一刻取丹飞升,只不过,往门内那滚滚如浆水的火焰一瞧,皇帝顿时又惶恐了:“陆、陆天师,这仙丹可否请陆天师待朕去取上一取?” 陆天师长眉一抖,断然拒道:“不可,为表诚心,取丹之事只可皇上前去,不然天君必然会发怒。” 正说完,里头炉鼎有感应一般的“砰”一声发出巨响。 “皇上,快,快进去取丹,不然天君必然要发怒了。”陆天师长须一颤一抖,伸手出袖子,讲皇上往门内一拽,“不可再拖下去,吉时要过了。” “可、可是……”可是朕真的是好怕呀! 难为一代天子,这会儿一双腿都抖上了:“陆天师,朕真的不可让人待朕前去取丹?” “不可!”陆天师狠狠一推,将皇帝推进丹霞房,“皇上,不过一刻之后,皇上便会登上天阶,成为长生不老神仙,区区小火一点也伤不到您。” “父皇!”二皇子就在后头,这么一会儿见皇帝神情惨绝人寰,再见太子跟没事儿人一样的站于外头,不禁上前喊了一声。 太子听得二皇子喊声,回头瞥了二皇子一眼,道:“二哥这番可是想替父皇前去取炉中仙丹?” 前头门里面白气腾腾,火光冲顶,自个儿进去了可不就成了炉上肉包子,一蒸就熟透了?! 二皇子缩回头:“陆天师说,他人前去会惹怒天君……我不坏了父皇的飞升大计。” 在场百官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纷纷,只是聊归聊,却不见何人出来扰了陆天师这番大计。 叶公好龙者从古就有。 阮凤躲在飞檐一角瞧了这么一出前戏,搭在一旁被慕世子以九牛二虎之力挪上来的水缸道:“世子爷,你跟哥哥打个招呼呀,这好戏也该开场了。” 慕澈“嗯”一声,将手中石子一下往人群外头的阮禹打去。 慕世子手法准,石子如雁过无痕,直奔阮国公肩膀。 之前阮禹正在偏殿与王尚会面,远远瞧见许福跟死了主子一般狂奔而来,对他说:世子爷与大娘子在丹霞房发现骸骨,慕世子怀疑陆天师有诈…… 许福刚说完,阮禹便被告知,神丹已成,皇上将去取丹。 故而,阮国公在如此光景下得了慕澈一石子提示便是虎躯一震。 千等万待,终于轮到他万丈光芒出场。 阮国公伸出手,几步上前高喊道:“陆天师,我仰慕陆天师道法天赋,有一问题想要请教!” 正文 第105章 神丹真相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众人侧首瞧着从后头冒出来的这株活靶子。 阮国公尤不自知,面上堆满笑颜,向着前头陆天师径直而去。 陆天师双目冷冷清清打量此等凡夫俗子:“这位大人,未请教……” “在下姓阮,单名一个禹,大禹治水后成仙那个禹呀,天师。”阮禹高高兴兴说,“天师唤我阿阮,阿禹都可。” 胡说八道! 大禹何时离治水后成了仙! 陆天师“哦”一声,倒也放下身段:“阮大人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不敢……”阮国公再上前两步,伸出长臂一勾便绕过陆道长背后,很是随意的搭上陆道长右肩,“只不过在下对那长生不老的天庭甚为好,很是想要也登一登这西方极乐世界,听说天师能在天庭来去自如,还见识过天庭锦绣繁华跟天君很谈的来?” 陆天师在世俗人眼中乃天君使者,还能让皇帝得道成仙,这会儿,他不得不应阮禹道:“不错,贫道得天君看中,曾蒙天君之恩,游历过天庭,天庭却是锦绣繁华、百花不谢。” “真的呀,”阮国公勾着陆天师肩膀继续往前,神色痴慕向往,“如此,不知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亦能目睹一番天庭容貌,瞻仰一番天君圣颜……” “阮大人!你,你这是作何……你是要带贫道去何处!”陆天师起先不自觉被勾住肩头,再回神,阮禹驾着他已经到了丹房内门前头,里头丹炉啪啪作响,那股子硫磺味直冲鼻尖,陆天师脸都青了,“皇上正值紧要关头,你这番带贫道进去打扰了皇上升仙,你该当何罪……太子,太子殿下……瑾王殿下……” “阮爱卿!”太子上前一步道,“你要带陆天师去何处……” “咦,太子殿下……”阮国公扣着陆道长肩头,力道狠准不容由他,转首朝太子微笑,“陆天师与下官是想前去为皇上护法成仙,正如陆天师所说,成仙关头不容忽视,不如太子殿下随我等一道进去为皇上护法,以保我大晋国泰民安?” “太、太子……”陆天师肩头被阮禹一掐一痛,身体一抖一缩,瞬息哑了所有口中话语。 阮禹不顾太子脸色,直拖着人迅速跨进屋,边走边高声向里喊:“皇上,陆天师与微臣前来替皇上您护法成仙了,皇上……” “简直胡闹!”瑾王瞧不下去,吩咐左右,“去里头将阮国公与陆天师都给本王拖出来!” 后头侍卫上前几步,却见林馗一跃而上道,拦住:“皇上登位仙班,各位,还请稍安勿躁,这打扰了皇上成仙,可是大事,国家大事儿!” “都不要命了,连本王的命令也不听了?”瑾王面色不善,“将欲打扰皇上成仙取丹之人都给我拖出来!” 侍卫再欲前行,听得后头大理寺卿冷声道:“来人呐,传我口谕,任何人不得惊扰皇上的取丹与阮国公等人的护法!” 大理寺狱卒上千,这么一会儿,跟来的左右丞当即应了一声,带人上前越过瑾王侍卫,同四大天王一般守在丹房前头拦住。 “谢大人!”瑾王恼怒道,“这是作何,想要同阮国公一道惊扰皇上取丹飞升不成!” 谢煜从来也没屈服于权威过:“阮国公是否惊扰皇上取丹飞升,咱们站在门口望上一望便是,瑾王爷为何如此急迫。” 丹房里头。 阮禹驾着陆天师还在高喊:“皇上,听到微臣的话了吗?白雾茫茫,皇上您在哪儿呢,应微臣一声可好?” 夹杂噼里啪啦的火爆声,阮禹这几声话语依旧清清楚楚传到丹方外头。 “陆天师,陆天师……”皇帝匍匐在地上,白烟熏他双目烟火呛咽喉,皇帝眼泪流成涓涓小河,趴在地上如一条咸鱼不敢翻身,“快来救救朕,这丹炉、丹炉冒火了……朕的眼睛都被熏着了。” “皇上,陆天师这就来救您了!您千万得撑住呐!”阮禹话虽这么说,却扣着陆道人走得一步一步甚慢,他背挺的很直,一面往走皇帝声源而去,一面朝陆道人和蔼微笑道,“天师呀,我忽然就想讲个笑话给你听,不过,你听完之后可千万不要哭的呀。” 阮禹脚步一旋,扣着陆道人忽然往直冒火的丹炉而去。 “有一天,有个姓陆的道人,说自己会炼制长生不老药……” 丹炉轰隆而响,炉内不知是铁还是水银,直向外头冒出,白烟笼罩整个炼丹房。 陆天师不知是被白烟呛的还是被阮禹这直往丹炉而去的举动给急的,他伸手拽住了阮禹手臂甩出两行眼泪哭求道:“阮大人,阮大人……这儿危险,咱们快快、快出去罢……” “别急,”阮禹说,“天君就在上头瞧着呢,可不会有危险,天师你瞧,皇上都没取丹药,不如咱们取了仙丹你一半我一半,咱们一道成仙、把酒言欢如何?” 把酒饮你老娘! 这儿要炸了! 老子亲自放的硫磺,调的“佐料”,没一会儿便能炸你个手脚齐飞! 陆天师不知此人是真傻还是假疯,他胸膛起伏、喘气不止,犹如破布娃娃被阮禹一路扯着向前。 “阮大人、阮大人……求求您快带我出去罢,这儿没有仙丹,没有仙丹啊……”又是轰隆一声作响,丹炉裂开,陆天师惶恐内心再承受不住性命之危,扒拉着阮禹,跪地求道,“这里头全是炸药,会炸的,真的会炸的……” “你说什么?”阮国公扬声扩耳,“这儿炉子晃悠的太厉害,我没听清楚,劳烦陆天师你再说一遍!” “没有仙丹,全是假的,没有天君,全是假的……全是假的……”烟气猛烈,丹炉已不能再坚持,陆天师一鼓作气,闭上眼同归于尽一般,大声叫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送皇上归西,让皇上踩着……” “哧啦!” 天降大水,同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般整盆倾泻而下,灭了炉中大火,灭了丹方热气。 而陆天师口中再刹车却已来不及,那“让皇上踩着硫磺一命呜呼”就这么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每人耳中。 正文 第106章 救驾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丹房白烟直冒,丹炉内的药材、材料、燃料混着水渍撒了一地,四周静声悄悄,死一般寂静。 群臣你望我一眼,我瞥他一目,纷纷垂首只当了自个儿耳聋目瞎,听不见看不着。 所谓: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不过,我等一介凡夫俗子,明察秋毫这种事儿……不存在的。 乖乖站着罢! 冷风吹过,炉上水滴啪嗒往地上一落,太子身体一晃脑子嗡嗡作响,脸色一片雪白。 瑾王反应甚快,当下叫道:“大胆假道人!竟然欺君罔上!来人呐,快点将他拿下碎尸万段!” 谢煜不甘落后:“来人,将陆道人逮捕归案,不可先杀后奏,留活口!” 后头的钰王瞧着前头光景,忽然“皇舅舅”一声,扒开众人,一股恼的冲进丹霞房里头,“钰儿救驾来迟,让皇舅舅你受苦了啊……” 这一声杀猪般叫喊声似乎叫醒前头所站木然痴懵的太子和其他皇子。 最危难时刻便是争宠最好时机。 荣华富贵、皇权恩宠,此时此刻,一息都等不得呐! 几乎所有人“皇上、皇上……儿臣、臣妾、微臣救驾来迟……”呼啦啦、摩肩接踵扑进丹房里头去“救驾。” 晋文帝没有如愿位列仙班,亦没有一飞冲天、含恨而终,他伏在地上呛入一口又一口浓烟惶惶不醒人世。 阮凤将水缸给推了、将大火给灭了、将陆道人的阴谋给拆穿了,头等大功同样不愿白白拱手让给别人,她扯着慕澈毅然跳下来就道:“世子爷,好多人抢,快!咱的聘礼就靠你了呢。” “你、你抓紧!”难为慕世子一脚往下跃时还想着怀中人儿安危。 其他人还需用脚往里挤,慕世子却是带着阮凤直晃晃从二楼往下降,两人如天神下凡般白衣轻飘飘落在皇帝面前,慕澈放开阮凤蹲身扶起皇帝,筹措了一会儿,问道:“皇上,微臣救驾来迟,您没事罢。” 此人面如冠玉,貌如春花,白烟袅袅中望之更如谪仙。 屋子里光线昏暗。 晋文帝恍恍然然隔烟而观,眼泪颗颗由眶中滚出来,他伸手抱住慕澈痛哭道:“神仙啊神仙,你是来救朕的吗?” “父皇、父皇!” 虽说头一个带头往丹房里头冲的是钰王,但太子到底在众人最前头,又有一众侍卫为其裆路,最先进来抢头功自然是太子。 太子隔着白烟往里头冲,旁人也不逞多让,黑压压一片人群同一股狂风直往白烟内窜。 这么一会儿,谁挤到谁谁推了谁谁踩了谁都已顾不得。 京城中平日里自诩最最最上等最最最尊贵的高官嫔妃此时此刻为表对皇上的忠诚,各个犹如一群疯子般飞蛾去扑火,全然忘记一切教条法规。 太子眼见再有几步便到皇帝前头,不知怎滴,脚下突然不知被何物绊了一绊,同一跑道只争瞬息,待太子稳住了身形,早已落后两步,后头众人如财狼恶虎,一股脑冲过来: “父皇……” “皇上……” 钰王被挤在人群中,人头涌动、白烟茫茫下头,不知哪个女声喊了一声,“唉哟,太子摔倒了。”而后,便感觉腹上不知被谁狠狠踹上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着实不小,钰王毫无防备,一踹闷声就倒。 丹房大毁飞升无望,世人皆醉无人清醒。 前头众人因了“太子摔倒”之声立转了风向,一路从,“皇上”转成“太子”,纷纷再向前头太子挤去。 钰王一个由梦境将五谷不分之人通了任督二脉悟了前世今生,但身板子依旧又脆又弱,倒在人群中间,抱头躲着人脚:“别挤、别挤……” 这两声“别挤”如小石落于大海,惊不起半点涟漪。 夹杂着“皇上”、“太子”、“妖道你别跑……”钰王倒在丹房地上只觉有人用四腿六脚将他全身都踹上了一遍,疼得他只想一闭眼死在这里才好。 周围一团乱,慕澈一手托着晕头转向的晋文帝,一手拽出混杂在人群中死踹的阮凤,一面顺道在钰王腰间狠补一脚,一面仰声道:“都让出道别挤了!皇上若被挤倒在此,你等该当何罪!” 如此令喝使众人终于恢复理智,让出道路。 路让开,废墟遍地水渍之中,只见钰王趴在地上“唉哟唉哟”呻吟。 慕世子看见地上钰王,似乎很吃惊:“钰王爷,您怎在地上躺着?” 钰王仰起脸面。 慕澈白袍纤尘不染,衬着人群越发显得高高在上。 “本王……” “皇上需太医诊治,唤太医!”慕世子却不等人说完,托着皇帝,大步越过地上钰王,被人众星拱月拥触着径自往前走了。 钰王伏在地上,瞧着地上残渣水渍,脑袋中浑浑噩噩一片。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该是丹炉爆炸,皇上粉身碎骨,太子登基为晋武帝,慕家军攻入京城,瑾王把权后,刘家夺取天下…… 怎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爷?”人走光了,白烟消散了,最外围终于能挤进来的刘贤小心翼翼走近,瞧着地上犹自不起身的钰王,蹲下伸手道,“王爷您没事罢?皇上已被阿潋送过去由太医医治了,地上凉,这儿到底还有残物,你还是快些……” “不对!”钰王抬起首,豁然道,“慕澈他绝对不能活着!” 刘贤大吃了一惊,当下往左右一瞧,见众人已散去,再无外人,才揣着一颗心压低声道:“王爷,您、您这话何意思……” 钰王却爬起来,蹲在刘贤前头,莫名其妙一笑,道:“刘大郎,你刘家想坐这个大晋江山宝座,一直在谋划着呢。” “王王王……”屋里昏暗,混着莫名臭味,顿让前头钰王犹地府使者一般,刘贤整颗心都纠在一处,牙关咯咯作响,“您、您这是哪里来的话,这、这是要杀头诛九族的……” “不必担忧,”钰王站起来,拍拍刘贤左肩,“本王与你刘家乃是一条船上的人,慕澈在不周山没死成,这事儿,咱们得重新谋划了。” 刘贤一屁股的坐在满是水渍的地上惶恐喘气:“王、王爷,不周山的事儿您、您知道……” “本王自然知道,”钰王笑起来,诡秘诡秘,“本王得天道厚爱,知道的事儿远不止于此,你刘家只要好好合作,本王绝对不会亏了你的。” 刘贤定定瞧着钰王,整个人似乎傻掉了。 在屋外头窗棂旁,倚窗而听的阮太子妃却是笑了。 正文 第107章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皇帝修仙之事以炉毁陆天师跪地求饶而告下一段落。 晋文帝死里逃生受惊匪浅,他瞧着又哭又求的陆道人,听着大理寺谢煜所禀的丹炉燃料,只觉这茫茫七年做了一个长生大梦,梦醒时分回想之前所做种种,竟觉得如此耗费国力财力好生羞愧。 “慕爱卿,”慕澈救驾有功,一跃成为皇帝前头的大红人,晋文帝论功行赏,恨不得讲自家女儿掰出来赐予慕世子一举笼络了才好,“今日你救驾有功,另英勇巧妙的拆穿陆妖道骗局,朕心中甚慰,朕向来赏罚分明,慕爱卿你说罢,你想要何赏赐?” 慕世子站在皇帝龙塌前,身直背挺,面色肃穆,一表人才:“陛下洪福齐天之人,保护陛下安危本就是臣子本分,慕澈做本职之事如何敢求赏,陛下不必赏赐微臣何物。” 哟,小小娃儿嘴挺甜,轻轻年纪好生会做人。 喜了一人,那会是越看越妙,越瞧越觉得好。 皇帝听慕澈这般不抢功不占劳、一番义正言辞的言论一出,脸上立时透出满意神色:“也是,这些寻常金银之物也不配慕爱卿你,朕得寻一些更好的赏赐于你,对了,朕听说你没过几日便要与阮家大娘子成亲了?” “正是,”慕澈略略羞涩一番,道,“日子定于下月。” 太监站于一旁小声提醒皇帝:“皇上,慕世子与阮大娘子的亲事还是您亲自赐下的。” 晋文帝为求长生,以前这些世俗琐碎之物哪里能入他法眼,这会儿一听太监提醒,微微红了红脸:“这是门好亲,嗯,好亲!阮爱卿侠义肝胆有勇有谋之人,阮大娘子定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对了,阮爱卿此次亦是救驾有大功劳……” 阮国公不似慕世子这般,他最拿手的便是当仁不让,一被点到名儿就跪地谢恩道:“谢皇上赏赐,皇上赏赐微臣不敢不辞,但微臣上无二老下无子女,只有一个妹妹兄妹相依为命,可否请皇上赏赐一些小物于微臣小妹。” 皇帝:“……” 这未说恩赐何物便如此落落大方谢赏的,皇帝也实属……少见少见。 只是晋文帝如今信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心情那真是极好的,见阮禹如此明示,还觉得阮国公真是个不矫揉造作之人。 “阮爱卿,当初云阳长公主便向朕提及过你,说你守卫边疆乃国之栋梁。”皇帝笑曰,“朕本欲赐爱卿你仙丹一颗,如今嘛……你自己且看看刘大娘子喜何物罢,朕是个赏罚分明的,此次你与慕爱卿救驾有功,定会应了你等所求之物。” 慕世子自赏赐目瞪口呆瞧过一遍阮国公在太子前头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回再一次见识了阮国公的“能文能武”。 阮国公跪在地上,他声色并茂的讲诉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是如何又要驰骋沙场又要养妹妹的这番艰险,完全背弃了那套男儿需保家卫国儿女情长放一边的君子理论。 讲到最后,阮国公更是恳请皇上让自家妹妹此次风光大嫁之后,能够在江南伺候上一回公婆敬一敬孝道。 “皇上,茗茗从小没爹没娘,如今未来公婆亦是爹娘,这百姓都以孝为先,更何咱们为民之表的?”阮国公脑路特,寻常人莫说猜他想法,连理解只怕都需跟着他好生绕上一回,“此次下江南成亲,时间本就赶的急,若是再来去匆匆,日后天下人说起来茗茗与慕世子不忠不孝说两人成亲之后连最起码的孝道都为有,可不就一说一个准?此次亲事又是皇上您亲自所赐……若说起来,只怕皇上您都要成为百姓口中不仁之君了……所以微臣恳请皇上赐妹妹与这未来妹夫一些期限,能在江南孝顺上一回慕王爷与慕王妃。” 慕世子何尝不想见父母,跪地请道:“求皇上恩准阮国公所求。” 不求金银厚禄高官竟然是求孝。 晋文帝大大为其感动,大手一挥,当即准许阮禹所求。 反正下江南成亲太子都准了,那自己就做个顺水人情又何乐而不为。 “既然要敬孝,慕爱卿也不可在江南无所事事,不然江南百姓见了,以为京中官员都似这般度日的……”皇帝沉吟一番,也不用再与太子商议一番,便道,“这样罢,朕就赐慕澈你为江南巡抚,替朕巡查苏杭两地的民生做功,听说江南近年有洪涝……” 大太监在旁小声提醒:“皇上,江南出洪涝乃是八年之前之事了,自上一届杭州知府林大人修河坝之后,江南近几年从未有过洪涝。” 晋文帝“嗯”一声,皇家威严半点没怂:“既然江南风调雨顺,慕澈你便下去瞧瞧那些官员是否爱民勤政罢。” 慕世子应声。 丹霞房一案的后续与幕后黑手就此交接给大理寺谢煜。 谢煜在殿前一言当断帮阮国公拖了那些“无知”侍卫,亦算有功一桩,皇帝加赏俸禄,至于此次丹霞房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还得靠谢煜再去细细查证。 皇帝飞升成仙的喜宴成了皇室千古大笑话,朝中官员摇头晃脑出宫门,纷纷表示日后若皇帝再亲临朝政,只怕朝中要再次大洗牌。 阮凤与慕澈一道出了宫门,发现谢煜正在一旁等着,谢煜见他们而来,稳步行来,分明就是在此特意等他们。 几人相互行礼。 谢大人审案问话惯了,说话也向来直接:“丹霞房之事,慕世子是如何得知陆道人是假扮的?还能早早先进丹霞房将水缸摆好,使得陆道人露出马脚?” 慕澈不能说是我与我未婚妻子躲在竹林打算吃个浓情蜜意的午膳,却一不小心听到了正好也在偷情的钰王话语,又因钰王之前忽然对我未过门的妻子各种殷勤,我见他十分不爽快,便派人跟踪钰王忽然发现钰王一下子转性去喜欢倾慕了暂住我府上的表妹,我觉他甚是怪,便在偷听之后信了他的话去偷偷瞧瞧了瞧瞧丹霞房罢。 这种事情……慕世子想了想,觉得除了在删除“浓情蜜意”四字之后都是可以说的,于是就这么向谢煜说了个干净明白。 正文 第108章 嫌弃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谢大人听完慕世子口中留一言九的真相所言,表情微妙:“慕世子的意思,慕世子乃是因了钰王对阮大娘子的醋意,这才暗中跟踪了钰王,随后发现的钰王种种不妥之处?” 慕澈:“……” 虽然这不算整个事实真相,但人家也说对了“吃醋”这个核心,慕世子好汉做事好汉当,绝对不去牵连妻儿:“说来惭愧,正是如此,不过……刘苒乃在下表亲,钰王与刘大娘子之间男未婚女未嫁,非亲非故,钰王适才在宫中不顾体面的对刘大娘子如此所做所为……慕某身为刘大娘子长兄,今日进宫后自会多注意钰王一分。” 谢煜沉思片刻。 把慕澈这番所言前后回想一遍,倒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谢大人半响后缓缓抬首,头往右转,打算望一眼在他右侧的阮大娘子。 只见站在两人中间的慕世子往右抬了半步脚,然后,死死挡了视线。 慕澈慢慢拱起双手,极为正经,礼道:“时候已不早,在下明日便要启程下江南,府中尚有行李未准备周全,谢大人,在下就先行与大娘子告辞了。” 谢煜:“……” 这好似阻止浪荡流氓窥觑内妻的表情……应是他看错了罢。 谢煜收回视线,回礼:“如此,那在下就在此祝慕世子与阮大娘子一路顺风。”一顿,谢煜往下的目光放在慕澈的衣袍下摆上头,又慢慢缓缓移到一旁阮凤素色的裙摆上。 他头一次见阮大娘子是在城门口。 那时慕世子扶她下车时,他站在城门高墙上远远瞧着。 那时的阮大娘子抬起头,用手面遮挡西斜日头,她抬首亦远远回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他只记得阮大娘子眯起眼后的勾唇一笑,阳光直照,她一笑如猫儿般狡黠慵懒。 之前不在意那样一笑,以为此人只是劫后余生、见暖阳而欣喜,而如今京中所有事怪案都有她的身影时,却不得不再多想一点…… 阮大娘子,确实有点让人好。 “慕世子与谢某同朝为官,谢某此次因公务在身却不能下江南吃不到慕世子的喜酒,但礼数亦不能少了,在下在此恭贺慕世子新婚,届时必会备上薄礼送至府上……”谢大人官腔体同样周到正经,“还请慕世子届时代谢某向慕王爷与王妃问安。” 谢煜翻身上马走了,阮太子妃远望着那自律禁欲的背影,很是意犹未尽。 啧啧,一朝落在美男子翩翩年代,本该是驰骋花丛左拥右抱,可尚未同这些个少年郎好好发展发展风流韵事,自个儿便被套牢了。 就这么眼巴巴放众美人归他人怀抱……实在好不舍呐! “好看吗?”慕世子站在后头顺着阮风视线挑眉而望,“不如我去叫谢大人回来,咱们再看一看?” 阮太子妃忽然就收回了轻佻目光,转身立正道,“不好看一点儿也不好看怎么会好看呢!” 慕澈:“……” 头一次见识了斩钉截铁的委屈。 …… 钰王因了丹房中不知谁的混乱几脚,最后只能被人抬出宫门。 长公主见儿子惨状,简直撕心裂肺,湿得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 人刚被抬上马车,宫门那头奔出一素衣女子,急切寻来想问钰王伤势如何。 长公主见马车迟迟不起行,十分不快:“什么事儿磨磨蹭蹭,耽搁了钰王休息,都想跟着丢脑袋不成?” 前头华嬷嬷过来低声禀告:“公主,前头有位姑娘,自称刘家大娘子……” 长公主截断道:“刘家?哪个刘家?” 京中刘姓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只不过,三品以上的,一个儿没有。 “老奴问过了,那姑娘乃是云南知府的刘傲家中嫡女。”宫中人多眼多嘴多言杂,身为得力贴身嬷嬷,有关长公主一丝一毫的消息,华嬷嬷都要耗尽毕生修为来个掌握其中以讨得主子欢心,“长公主,这刘大娘子与钰王在宫中行为动作甚是亲密……据说此次的宫宴,还是钰王殿下亲自出面请的刘家兄妹三人……下头好些个人都来跟老奴说……这次钰王对刘大娘子是极上心的。” “云南知府刘家?”长公主捏着帕子冷哼一声,“云南知府那是个什么东西?” 她千挑万选,连当朝国公家的嫡亲妹子都没瞧上,如何瞧得上不知道打哪儿山沟里冒出来的刘大娘子。 不过华嬷嬷到底被那些个眼线知会的清楚一些,知晓才在宫中钰王与此女子的这样那番、那样这番的所作所为,忧心忡忡开口:“长公主,只怕此女会有一些不一般,您瞧,就刘大娘子那模样,称她一声过得去都已是夸赞了罢,就她那模样……钰王竟在宫中与她一道入的御花园,还一道提了食篮去了竹林……” 长公主哪里容得下别人诋毁自家儿子品位低劣,当即道:“华嬷嬷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钰哥儿乃本宫一手带大,他的眼光喜好如何本宫岂会不知,若不是那刘家大娘子恬不要脸的贴上来,本宫就……” 正说着,前头堪堪被抬进马车内头的钰王也已听到了后头女子唤声。 钰王被佳人又焦急又担忧的唤名,哪有装死道理,他腾地一下扎出头来:“大娘子!我在这儿!你们傻了吧唧的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将刘大娘子接过来啊!” 华嬷嬷:“……” 长公主:“……”还好没把后头本宫就怎么样说出来。 钰王侍卫虽说为钰王卖命,好歹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物,他见长公主坐在马车内,面黑犹如煞神附体,踌躇一下:“王爷……长公主就在后头坐着呢。” 江山比老娘重要。 钰王上一世都能弑母,如今来个逆母简直小菜一碟:“你这就去告诉长公主,刘家大娘子对本王有救命之恩!”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则,如今还在宫门外头,来来回回的夫人闺秀们可都虎视眈眈着,长公主自矜名贵瓷器,不会学了那些破罐子随随便便就破摔了,只好盯着过来禀告的侍卫道:“既然刘家大娘子对钰王有救命之恩,自然要请到府上好好感谢,我见着刘大娘子很是喜欢,觉得与她甚是有缘分,就请她到本宫的马车上头罢,你对钰王说,孤男寡女……钰王不能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钰王听了侍卫一字不漏的回禀,暗暗呸一声。 怎么会坏名声,他没脑子也不会没脑子到不给刘大娘子再备上一辆马车呀。 不过娶刘大娘子这事儿也得赶紧定下,让刘苒与自家娘过过眼缘也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章 不仁与不义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刘大娘子与长公主对面而坐。 臀下是锦锻的软垫,刘大娘子如坐针毡。 不日也许便要唤前头的尊贵人儿为阿娘,心中确实有少许的紧张与忐忑之感呢。 “本宫听说……”长公主从头到尾将人审视完了,露了长公主威严,缓缓开口,“你曾救过钰王一命?” “啊?”刘大娘子一片茫然,不过到底她也不是个蠢蛋,转念一想,知了这应该是钰王用心良苦,要给她在长公主前头露个好印象,羞涩应道,“是呢,奴家只是举手之劳哪里担得起钰王殿下的记挂,当初相救钰王殿下时,奴家也不知他竟是钰王殿下。” 长公主“嗯”一声,示意华嬷嬷道:“你确实担不起钰哥儿的记挂,这样罢,这里有两百两,就当了你对钰哥儿的救命之恩,届时车到本宫府前,你便自个儿下车回去罢。” 刘大娘子:“???!!!” 这是想用两百两银子将自己打发了的意思吗?! 刘大娘子拿了帕子半遮了面,泫然道:“长公主殿下这是觉得奴家为了相救钰王殿下竟是为了银子吗?奴家说过了,当初相救钰王殿下时,奴家也不知他竟是钰王殿下……” 长公主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在那儿叽叽歪歪,冷笑一声:“本宫给你台阶,你顺着下了便是,还演上给本宫瞧了?钰哥儿每日里做了些什么本宫身为他母亲怎会不知晓,你救没救钰哥儿,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吗?两百两这是嫌少,还妄想做钰王妃不成?” 刘大娘子帕子遮到面,支着脖子红了红脸。 昨日在府中精心准备时,她也想到过今日会遇到长公主,为了在未来婆婆跟前露个好印象,她是将今日的一切光景都想过一遍的。 故而,这种婆婆对儿媳不满、故意刁难儿媳的情景她倒也在脑中演绎过一回。 虽说有一些细节区别,但,本质还是长公主就是个想当她软柿子拿捏的恶婆婆嘛。 你不仁我不义,千百年的道理。 刘大娘子放下帕子道:“长公主,您怎可以用这种世俗肤浅眼光瞧奴家,奴家家中的父亲好歹是五品知府,母亲从小教导奴家知识礼,从小奴家就不曾受过一丝苦,哪里稀罕这类阿堵物!” 刘家能欲想从云南借慕王府之力打到京城让自个儿做皇帝,刘家女儿郎自然骨子里也是个狠的。 只见刘苒忽然从马车上站起来,迅速掀了帘子朝外又道:“长公主,你莫要用这些阿堵物来侮辱了奴家的冰清,奴家即便相救了钰王爷,那也是奴家太心善不能不见死不救之故,您若不喜欢钰王请奴家到府上做客,奴家这就下车不碍长公主您的眼便是!” 长公主心中预感不妙,手一伸:“你、你要做什么!快快拦住她!” 话未完,就见刘苒纵身一跃,当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马车正在行走,即便速度不快亦有惯性,刘大娘子这一跃身子往后一倒,滚倒在地顺着石板路又滚了几圈。 “姑娘!”知画被这画面惊呆了,愣了片刻身扑过去,“姑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就跳马车了呢?” “这这这……”坐在马车里的华嬷嬷同样也惊呆了,“她说跳就跳了?” 这姑娘连自己都下得去手,可真是个狠角色呐!! 长公主若是得了这么一个儿媳不得了了,府中可不是天天要刀光剑影、鸡飞狗跳了哟! 闹街过客见华丽马车中掀帘跳下一女子,纷纷望: “怎么的了怎么的了,怎么一个弱女子当街就马车了?” “好似说什么莫用阿堵物侮辱了冰清呢。” “那是谁家马车……” “没见马车上有长公主府上徽章……” “哇呼,长公主逼女子跳车了!” 长公主坐在马车内,瞧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帘子,听着外头流言蜚语,直接撕烂了手上帕子:“这个贱人!”竟然是如此的有心机! 女子有心机不算什么,有了心机若正好她的意中人吃这套,这才是头等大事儿。 …… 阮凤刚由宫中回了阮府,还未进二门,就听奔走而来的许福将之前街上‘刘大娘子是如何上了长公主的马车又是如何跳了长公主马车,后头身有重伤的钰王爷更是拖伤当痴情儿郎,扶着刘大娘子指着长公主马车说长公主忘恩,要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这淘淘听闻给她与慕世子说了个详细明白。 许福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自个儿讲完了八卦自个儿嘿了一声,摸着头顶说:“少爷,我瞧着钰王这是对表姑娘动了真心的呀!竟然当面就为了表姑娘落长公主面子,听说那时候长公主坐在马车内那脸色都快赶得上昨日倒馊桶里的饭菜了……嘿!有了今日这一出,过不久咱们又能吃到表姑娘的出阁酒了。” 慕澈可不这么想:“钰王竟在大街上对自个儿的亲娘如此蛮狠不留情面……还有刘苒,竟这般当众下长公主的面子,这两人……” “这两人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了嘛!”阮太子妃却很是高兴,“钰王这是很有眼色的请了一尊福星相助呀!” 慕澈:“怎么说?” “你瞧呀,”阮凤道,“法海娶蜘蛛精,翻江倒海倾吴蜀,可不就是福星!” 慕澈:“……” 风马牛不相及乎的两也凑一起,我是服气的。 到底是别人家八卦,且也已经知晓钰王同自己是一样是重活了一回、有前世先知记忆的,阮凤也不再讨论不休钰王与刘苒八卦。 钰王娶或不娶都影响不了她要让刘家这一世付出代价的决心。 阮凤转了一圈,问碧莲:“大爷呢?怎么不见他人?适才不是一块儿回来的么?” 碧莲这事儿记着:“大爷适才到门口时,朱先生过来……然后大爷带着朱先生走了。” 这两日阮禹一直神神秘秘。 阮凤“嗯”一声,正转身要回院子,一转身看见那边荷塘不远处站着声如润玉的墨子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章 渣人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墨子澄手捧一本,一身青布儒衣,在夕阳下目不斜视而走,那模样瞧着似读很用功。 他身后跟着小厮小海,小海眼尖尖的,远远瞧见阮凤与慕澈,弯腰行一礼,知会自家用功读的主子:“少爷,阮大娘子与慕世子回来了。” 不容易呀,从昨日算起来,主子来来回回几十趟,终于赶上人家回府了! 墨子澄抬起头,对着阮凤微微一笑。 他想抓紧时机开口柔声唤上一遍“表妹、慕世子……”却听得阮凤抢先开了口道:“贡院开考似乎就在这几日了罢,表哥读这般用心,定是能取得一个好名次的。” 慕世子在一旁接上道:“子澄兄手不辍卷,肯定是正读到了紧要关头,咱们站这儿只会打扰子澄兄苦读,还是快些进去罢。” “说的对,表哥读乃是第一要紧。”阮凤点首,转身吩咐,“吩咐下去,你们最近都要离表少爷远一些,可千万不能打扰了表哥读。” 众人应了一声,而后跟着阮大娘子与慕世子身后走了。 就这么,走了。 墨子澄:“……” 不没有我不是,我是特意在这里等得你们还等的花儿都快谢了,别走! 小海瞧着那堆人袅袅婷婷进了二门,没瞧见这头墨子澄脸色,小声禀告他:“少爷,大娘子与慕世子进二门了,两人连头都没回……大娘子还吩咐说其他人也不要打扰了少爷您的读。” “我知道!”墨子澄咬牙切齿,“我有耳,听见了!” 小海忧心忡忡:“少爷,咱们从昨日想巧遇慕世子到现在……大娘子与慕世子了巧遇两日都遇不上,咱们还要继续装巧遇下去吗?” 墨子澄收了手中的:“不装了,你去外头买两壶酒来,我就不信慕澈一个晚上都不回房!” 他只是想端一端架子、不肯放下身段去询问一番慕澈有关大理寺得到了不周山幕后黑手多少消息,却不想这装“巧遇”比登天还难。 表少爷带着爆表怒气摔了手中籍,愤然回房,路走到一半,迎面瞧着那头吉卦捧着缓步往荷塘这旁走来。 一个也不知道慕澈从哪儿捡来的穷生,竟然还装模作样的在府中读,他若能得个同进士,应该是连祖坟都要冒青烟了罢。 墨子澄本想目不斜视越过吉卦而行,忽然眼一瞥,瞥见吉卦手中拿的。 那居然是君愠的。 “?!” 怎么回事! 表少爷大。 君愠的手札不是京中连勋贵都甚少有,什么时候烂了大街人手一本,连这个穷生都有了! 表少爷再定眼一看,目扫几行,确定这是君愠其中一篇手札无疑,再无淡然轻视之意,伸手拦住吉卦问道:“吉兄,你手中的这本……能否借给再下一观?” “原来是墨兄,”吉卦如今人在他人屋檐下,自不摆架子,再则,他自认一届穷生,也没什么架子可摆,见墨子澄虎视眈眈着自己手中籍,不含糊递过去,“墨兄还未有这本吗,这是君愠的手札,这届主考之人正君愠……说来也是多亏了慕世子,若不是慕世子借阅了他府中表兄的籍,手抄了一本与我,这届科举,我倒真没有多大信心。” “你是说……”墨子澄翻阅了吉卦所递来的籍,抬首又确认一遍,“这是慕潋兄亲口对你说是从他府中的表兄那儿借阅来的?” “正是呢,”潋乃慕澈表字,吉卦点首道,“我还曾问过慕世子一遍,墨兄今年亦参加科举可有给墨兄抄录了一份,慕世子说有送于墨兄一本的,看墨兄这般惊模样,难道慕世子没有送一份于墨兄你吗?” 一想到之前自己反应确实过于吃惊,表少爷也确实不好说慕澈曾送过来给我一份不过我自己因为投靠了瑾王早早已经得到所以不稀罕他那份,还有我此次也只是怀疑慕澈瞒骗我说这是从刘衍那里得来才故意拦住你问下而已。 “嗯,慕潋兄还不曾送来于我,莫约是他这两日忙着准备与阮表妹的婚事,忘了罢,许明日就会送来了……”墨子澄打算好好确认一遍札中内容是否与他那本一样,“但在下知之心切,吉兄这手札可否借在下一晚,吉兄放心,在下一定连夜抄阅,明日一早在下就让小海把归还吉兄。” 吉卦略略犹豫。 之前他大病一场,耽误不少读时光,如今又少读一晚…… 表少爷瞧出吉卦内心忐忑,上前一步道:“吉兄,春闱在即,我因求而不得君大人的,故总觉温习都不得法,如今慕潋兄实乃太忙……吉兄吉兄,此我只借一晚,明日辰时,不不,卯时,我一定让小海将此给吉兄你送还回去……” 说曹操有曹操,小海在后头追赶而来,边跑边舞着手中籍喘气:“少爷,您的扔在荷塘边了,小的先给您送了再去桃花坊买酒……” 站住!别过来!闭嘴! 墨子澄眼见小海如摇曳蒲公英由清风推送而来,眼冒一层绿光,恨不得一脚冲上去,踹小海直接飞去荷花池。 可小海无法听见表少爷破涛汹涌的内心,他如小鹿欢快奔跑来,将手中籍呈到表少爷眼前,仰脸小心讨好道:“少爷,这是少爷平日里最宝贵得,小的知晓少爷您整日里都拿着这都不会离手,所以就想着先给少爷将送过来了……少爷您莫要再生气了,春闱在即,小的知晓少爷对此倒背如流,但老太太在天之灵也希望少爷您考上一个好功名……” 墨子澄手上拿着从吉卦手上借来的《君愠手札》,小海欢悦气爽的呈上另一本《君愠手札》。 表少爷与吉卦大眼瞪小眼,两两相望。 吉卦:“……” 墨子澄:“……” “吉兄……这事儿……” “墨兄,你还是把酒饮欢这种事儿,在下就不奉陪了!”吉卦一手抽了自己那本手札,转身就走。 留下小海一脸感觉不妙:“少、少爷,是小的过来吓到吉老爷了?” 表少爷磨牙霍霍:“呵呵!”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章 好尴尬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墨表少爷因一本手札在吉卦前头露了馅失了诚信,整夜里心神不安,一直让小海盯着吉卦所在的院落,直到小海过来说那院子已熄灯,主仆两人都睡下了,表少爷这才松下一口气。 看来这个吉卦还有一丝眼色,能管的住自己这嘴。 瞧瞧外头时辰,都已经快子时。 小海站在一旁,犹犹豫豫:“少爷,还需要小的去隔壁请慕世子过来一道与少爷您吃酒吗?” 墨子澄:“吃酒?都三更天了,慕澈现下若还醒着那才叫家里出贼了!” 小海没被带入大理寺的小山一般那样能深得表少爷心,小海心想,这其实也不是咱们家,那既然不吃酒了,就睡了罢,反正大家都已经那睡了。 于是他过去要替墨子澄更衣。 “你做什么!”表少爷被一双手除了外衣,跳起来,“脱我衣裳做什么!” “睡……少爷您不不安寝吗?”小海莫名,他累了一天都已经好困了。 “睡什么睡!这两日我一点儿都未读,过几日就要春闱了,不读拿什么去考春闱!”墨子澄不悦,“你将灯挑亮一些,再去厨房弄一些吃的与我。” 灯挑亮了,表少爷拿起,心中因了对吉卦对刘衍的不满,发奋要在春闱中拔得头筹,这一瞧效率真真是好,字字入眼句句在胸。 “阿嚏——”一声长涕的寒冷感让表少爷忽然回过神。 看看外头,已黎明时分,再瞧瞧小海,整个人半斜在榻上,睡得正不醒人事。 表少爷张开口:“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俗言道:一想二骂三叼咕。 表少爷连打四个喷嚏,于是就……千真万确的感染风寒了! …… 表少爷熬夜苦读导致风寒的事儿第二日传遍整个阮府。 阮禹带着阮凤与慕澈来探望墨表少爷。 吉卦院子住不远,听闻墨表少爷病重,同样过院探望一番。 墨子澄躺在床上,额头盖湿帕子,好不憔悴。 “观水呀,”阮国公看着很是忧心,“怎地熬夜苦读也不让人抬顶碳炉呢,不然你就披上一条被子再读,再不济,你这儿不是摆坛子了吗,喝几口小酒暖暖身亦是好的呀,这儿不似江南,开了春还冷着呢。你将身子熬坏了,可如何坚持的住届时九日的春闱呀!” 小海站在一旁自责:“都是小的不好,没顶住自己睡了。” 表少爷在他人面前最是知识礼、大方得体:“怪不得你,是我一看便入迷,看忘了时辰,阮表兄切莫怪罪小海。” 阮国公闻言很是动容:“观水真是国之栋梁呐,看都会忘了时辰,观水定是文曲星下凡呐!哪里像我这个粗汉子,一看到就头痛,莫说看一个晚上,就是一刻钟我都受不住的……” 阮凤瞧到前头放置在桌案上的籍,拾起来:“表哥看的可是这?” 墨子澄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一阵不妙感直上脑门。 尚未想出哪里不妙,就听见阮凤又道,“我七、八日前刚来京中时就看见表哥在读这了,昨日表哥竟是还在苦读这本,表哥这么用功……想必春闱定是很难。” 慕澈站在一旁接上道:“咦,你刚来京中那会儿就看见观水兄在看这本了吗?不对呀,观水兄跟我说,他一介江南生,千辛万苦到京中阮国公而来,无权无势,得不到勋贵难寻的君愠手札,故而我看到府中表兄有这本时就借阅翻抄了给观水兄。” 慕世子数着手指头,“按我给观水兄这本的日子来算……才三天而已,怎会你刚来京中观水兄就有了?我还送了一本吉兄呢,吉兄你说可是三日之前?” 表少爷忽然就如仙丹入了口,迅速抬起身,掉了头上帕子咳起来。 吉卦站在众人后头,睇一眼床上墨子澄,再将目光落在阮凤手中的上:“墨兄昨日在荷塘处见我读这本,跑来跟我说他没有,还说慕世子忙于婚事压根没给他,要借我的说是要连夜抄录,更是说因春闱在即他手中无心中着急知之甚切……说不准墨兄昨日就是连夜要知之甚切已背的滚瓜烂熟的君愠手札内容,这才感染了风寒呢。” 阮凤“啊”一声,天真烂漫道:“看不出来表哥瞧着仪表堂堂,干起无耻之事居然也是十分的无耻呀!” 阮大娘子话堪堪落下,那头就听见小海急切的声音:“少爷、少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您怎么翻白眼了……” …… 刘大娘子因了钰王在街上对她的“格外”爱护,使得她身价倍涨。 第二日由长公主府回阮府时,身后礼盒装得连马车都放不下。 二哥刘贤瞧两眼后头搬运的礼盒,几步过来向刘苒表不满:“苒儿,即便钰王再护着你,你与他也是一个未婚与未娶,又无长辈在,你独独一人去了长公主府中留宿过夜,成何体统!” 刘苒从钰王那儿得了一只新镯子,很是爱不释手:“二哥哥,你莫要担忧,钰王受伤,我只是探望一下他伤势而已,再说,长公主府中还有长公主,何人敢乱嚼舌根。” “那也不能胡来!”刘贤真心疼爱这个妹妹,也确实被钰王在宫中最后那番所言吓到,“你一个女儿家家,将来名声若毁了……” “哥哥!”刘苒放下手截道,“钰王殿下说了,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只要阿爹一回信,他定会上门提亲……再则,哥哥你在宫中也瞧见了,钰王恨不得对我的爱慕表现给宫中众人看见……他堂堂一个王爷,对我更是肯与长公主闹翻脸面,莫不成钰王还会拿着自个儿爵位同我戏玩不成?” 刘贤还想说什么,刘衍抬手道:“好了,苒儿说的不道理……” “大哥……” “当然,贤哥儿所讲亦是事实。”刘衍摆出长兄威严,“正如贤哥儿所言,苒儿你乃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没有长辈陪同就留宿长公主府成何体统?!” 长兄发怒,刘大娘子乖乖认错。 认了错,为讨好两位哥哥,刘大娘子从匣子里拿出两本籍:“大哥二哥,这个是钰王特意寻来,为两位哥哥此次春闱锦上添花的。” 刘贤与刘衍低首一看,正是那本在阮府闹的鸡飞狗跳的《君愠手札》。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2章 怪怪的 “君愠的手札!”刘贤性子急,沉不住,“钰王竟是能寻到这一本书!” 连带刘衍同样一片喜色:“还是钰王门路广一些,我亦正愁寻不到这本书” 两人接过书,均迫不及待翻阅起来。 打开头一页,入目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墨子澄,字观水,江南苏州人士,自幼读书识字,七岁可背《列子传》,聪慧过人,才华横溢 刘衍:“” 刘贤:“” 二弟觉得脑子这会儿有些懵圈有些不好使,他翻到封面,再翻到里头确认一遍,抬首问长兄:“大哥,难道这书不是君愠的?” “不可能!”刘苒道,“这明明就是君愠的,钰王殿下为了这书可是花费了两千两银子,怎么可能有假!” “那这这这”刘贤摸不着头脑,“这墨子澄又是谁,难不成这人是君愠的一个挚交好友,故而君愠特意在首页就写了一篇撰文给此人?还写得如此露骨直白?” 这过分的欣赏怎么让人感觉怪怪的?! 刘贤没接触过墨子澄,但这个字观水,在江南长大来京中投靠阮府的墨子澄,刘衍如何不认得,化成灰盖了盒子都认得他! “苒儿,”刘衍又往后翻了几页,确认这本是君愠手札无疑,盖上封面再问刘苒,“此书是钰王从君愠那儿亲自得来的?” “这”刘苒也不大确定,“应该不是从君愠那儿得来的钰王只说这书那人起初是不肯借的,费了他不少劲才得来,噢,王爷说这书是让他命人抄录的” “原原本本抄的?” “定是原原本本抄的呀!” 刘衍瞬间明白了。 这书是从费了不少功夫的另一本书抄录过来的,抄书之人莫约也没有见过君愠手札到底有那些文章,于是看见第一页的这个“无耻自传”就照抄上去了。 墨子澄! 无耻小人!自恋下作! 刘大少捏着书犹如捏着墨表少爷命脉,恨不得就此将远住在阮府里头的表少爷捏个粉碎。 好啊,前些日子理直气壮的跟我说,他手上也没有这本手札,哪里知道没等几天,就在钰王手里露了大馅,且这馅还是臭的! 那两头因了一本书,你猜忌了我我怀疑了你。 这头,阮太子妃与慕世子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下江南。 江南呀,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那个江南呀。 阮太子妃两辈子都没有看过江南一眼,如今指挥碧莲收拾起来那叫一个飞快。 反正有银子都能买的东西,带足银子便够了,其他的买,再买,还是买! 碧莲亦没去过江南,她来到阮府后跟了主子没几天,主子有了大喜事,被皇帝赐亲不说还是下江南成亲,同样喜不自禁。 “姑娘,咱们等下便要坐船下江南了么?”碧莲心中兴奋,手下勤快,唰唰唰便收拾好了银票匣子! “你不是一大早去门外瞧过了,那一车车往外运的东西可是我诓的你?”阮凤在枕头底下摸出自己曾放置的玉佩,摸了摸,“还没给你雕花,你便发挥了大功效呀。” 正是慕澈上次爬墙被阮凤拿了这玉,这玉被碧莲当成私相授受向阮禹招了供,阮禹以为阮凤喜了慕澈,故而速度飞快将两人亲事就给定下了。 碧莲看见这块玉,也是一言难尽。 也不知算不算,她叛了主子阴差阳错当了一回红娘。 正收拾着,二门来人禀告说刘家来人携礼来贺喜啦。 “刘家?”碧莲不认识,问二门那婆子,“哪一个刘家?” 那禀告的婆子笑的脸跟一朵花儿似的:“还能是哪个刘家,可不就是住在咱们未来姑爷府上的那个刘家么!世子爷要娶咱们家姑娘,还得下江南成亲,这刘家身为世子爷的姻亲,礼自然不能少的,要我说呀,刘家这也是识礼数的人呐” 阮府人口简单,上面伺候的麻烦人物一个没有,以前留下的婆子整日里发闲,聊起八卦能没完没了,碧莲连忙阻止了婆子的叨叨,进屋将这事儿跟阮凤给说了。 “刘家来送礼?通知世子爷没有?”阮凤转着眼珠子问,“有没有说几人来的?” “二门那边知会世子爷了,说是刘家来了两兄弟与大娘子。” 阮凤“哦?”一声,了如指掌道:“看来是刘大娘子得了钰王宠爱,向我炫耀展示来了。” 阮禹忙疯了,离了墨子澄院中,又开始这几日的神龙见首不见了尾,刘家既然携礼过来,阮凤作为主人家自要出门相迎一番的。 到了二门外,慕澈已经等在那儿。 这位翩翩美少年许是因有了大喜事,精神更加利爽,一身青紫衣袍穿起来整个人犹如彩霞挂天边,丰姿奇秀。美! “来了?”慕澈在海棠花下头负手转过身,丹凤眼上的眉毛微微上挑,“我那刘家的表兄送了礼来,说是来送礼,我倒是觉得他们此次过来怕是另有些企图的” 他讲着,却见阮凤手拿帕子,缓缓慢慢放在嘴角压了一口,而后抿着嘴望着自己微微笑。 那笑容 “怎么了?”慕世子被瞧的莫名其妙,被瞧得手都不好意思放背后,放下忐忑道,”可是我哪里说错了?” 阮太子妃又抿一口下唇“噢”一声,解释:“我只是突然有些口渴而已,看,盯着世子爷一看嘴一抿,觉得唇齿都能留香了。” 慕澈:“” 应该是生津了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3章 拜访 慕世子猜想没错,刘家兄弟确实不是来真心道贺。 礼是匆忙准备的,带的东西不少,瞧不出里头的精心准备。 不过,阮太子妃一直觉得贺礼这种东西,只要够贵便可以了! 刘衍献上礼单,笑的一团和气:“阿潋与大娘子的亲事日子定的太急,我们匆忙之间,贺礼准备的也仓促了一些” 慕世子身在藩王家,不若未过门妻子般庸俗,慕世子视钱财如粪土,从小到大本也没在意过这些虚礼,接过礼单也细瞧,只道:“大表兄不必如此客气,此次因了大表兄与二表兄春闱而不能下江南喝上一杯喜酒,倒是我们的不是。” 刘衍哈哈两下,说此事也是因皇上赐亲之故如此之类的话语。 刘大娘子与阮凤一个坐在刘贤的后头,一个坐在上头主位,上下之间两两隔望。 慕澈与刘衍一路聊谈,阮凤与刘大娘子一直凝望。 刘苒终究不能以二十年后的“盖世不要脸神功”与阮太子妃虚情假意对视,她被那双杏眼瞧的浑身尴尬,就连与钰王情定三生这种吐气扬眉的事儿好似都未能让她在脸上贴金。 刘大娘子熬不住,转了首,再次回来时,居然见阮凤还在望着她! “阮大娘子,”刘苒终于受不住,尖声道,“你一直盯着我瞧是做什么?” “是吗?”阮大娘子似乎才发现自个儿一直盯着人家瞧,“哦,我是觉得我与刘大娘子很是很是有缘,绕来绕去,日后你我还会成为亲戚,我很想与大娘子成为挚交好友咦,大娘子手上这个镯子真的是好看呀。” 刘苒刚颇为自傲的转了转了手臂便听见阮凤接着道,“哎,我午后便要启辰下江南了在京中因一个闺中密友都未有,至今一件出阁的添妆礼都未收到呢,都说女子出阁,若无密友添妆,怕有不吉。” 刘苒:“” 原来是想等着自个儿给她添这只镯子呢! 刘大娘子掀了掀袖子口,稳稳压住自己手上镯子:“阮国公乃皇上眼前红人,又是一品国公爷,给大娘子准的嫁妆定是十里长街,何况,慕表哥也不在意这些大娘子即便没人给你添妆,这桩婚事也不会因此逊色的。” 昨日还是慕世子,今日登了门又是慕表哥。 这意思也就是人家十分舍不得讹不到那镯子了,阮太子妃十分失望。 她可瞥见了,刚才的礼单长是长,一件值钱的都没有呢。 刘衍见差点要破财,连忙出声帮自家妹子解围:“阮大娘子,听闻府上亦有一位今年参与春闱的表兄,在下还听闻阮府的表兄文采过人,熟知各家学问,故而今日带着舍弟过来,还想请大娘子引荐一番这位表兄呢。” 阮凤往慕澈那头瞧一眼,转回来:“刘大少爷是想见墨表哥?” 提到正点了,刘衍精神一震:“正是的,在下听闻墨兄才华横溢,如今春闱在即在下很想与他讨教一番。” 自从他看见那篇“自传”之后,自然偷偷托人送信到阮府要相见墨子澄一面,想去质问墨子澄一番大家同坐一条船上你居然藏私是什么意思。 却不想,人家压根没有回信。 慕澈今日午后便要下江南,刘衍觉得若不能凭此机会光明正大见上墨子澄,也许被墨子澄怎么暗地里使诈都不得知呢! 所以这不就急巴巴备了礼赶过来了。 “啊,真是太不巧了,”阮凤一脸惋惜,“墨表哥今日正好病了呢。” 刘衍却不大相信:“啊?墨兄真病了?” 慕澈确认:“确实病了,墨兄昨日熬夜背书得了风寒,今早又晕了过去,这会儿估计还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刘衍今日非见到人不可的:“那如此,我更应该去瞧一瞧墨兄的,怎么说我与他也是这届同考春闱的同仁,日后高中说不准我们还会是同僚,关心墨兄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说的是呢,”阮凤起来就道,“表哥若是知晓有人特意过来看望他,还是同他一样参与会试的举子,定会很高兴的,指不定这病也好得快一些。” 说着就要带路前往去墨子澄的院子。 刘衍大喜。 不管你墨子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再也不会上你当了! 一行人在“你请”“你先请”之下出了东花厅。 阮府前院大,东花厅离墨子澄的院落有一段路。 阮凤走在前头,绕过荷塘旁边时她似想起了什么,转首:“对了,刘大少爷,我有一事儿想与刘大少爷你提个醒,怕到时在墨表哥面前提及会让墨表哥更急火攻心。” 刘衍自然要问是什么事儿,自己必定谨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阮凤道,“只是吧,还请刘大郎不可在墨表哥前面提及《君愠手札》这四字。” 刘衍脖子一抖:“墨兄竟然有《君愠手札》?” 果然假不了,就连家中这个表妹都知了墨子澄有手札。 这个披着羊皮的财狼! 连带跟在一旁的刘贤都诧异望着刘衍。 当初他哥说他认识这个墨子澄,这人还住在阮府时,他还不信,现在竟然还没见到人便证据确凿了。 哎,大哥交友不慎呐! “有呀,”阮凤似没瞧见刘氏兄弟神情,点首就全盘托出,“墨表哥自己有一本手札,不知道为何还去找吉相公去借哦,吉相公是我哥哥请过来暂住在府里头的江南举子,同样要参加春闱的,吉相公本想借给墨表哥,却不想看见墨表哥自己掉出了一模一样的书就这样,吉相公今早在哥哥面前把这事儿给捅开了,表哥大概面子挂不住,也就还请刘大少爷等会儿到了墨表哥前头,绕一绕这本书。” 刘衍瞧慕澈。 慕澈在一旁道:“其实我亦不懂墨兄为何要说自己无书。” 刘衍心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呀,这人就是一个阴险小人。 不过,阮凤说不要让他提及,他肯定是要提及的,看墨子澄这个小人要如何回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4章 反目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一行人如踏五彩云霞般、行云流水的踏进荷花院。 表少爷以示自己清贫生活与读人的高洁气质,院落里除了小海,再无他人服侍。 少一个人少知道一些秘密自己便少上一分暴露的危险,表少爷自认进入阮府之后他是一直这般的谨慎细心。 荷花院中,这时的小海正坐在床头给墨子澄喂药,听见有人入院声响,便转首去瞧是何人入了院:“谁呀,谁来了?少爷正病着呢……” “表哥,”阮大娘子唯恐荷花院中不乱,人未到声先到,行在众人前头伸手去敲已经敞开的房门,“我与慕世子来探望你来,你可好些了?” 墨子澄含着药汁听到阮凤声音,心道:这京外长大的表妹果然憨傻天真好哄好骗,早晨那吉卦给我如此难堪都没有让阮氏兄妹对我起疑心。 那他也可以早些让身子好起来,再在阮府中做一些部署了。 他示意小海开口,“大娘子快快进来,少爷正在喝药……” 话未完就见外头呼啦啦一群人如穿墙风一般涌进屋内。 “表哥,你瞧我还带了谁人来探望表哥你……”阮凤领着刘衍笑盈盈跨进来道,“今日刘大少爷来家中做客,听说表哥病了,很是关心,非要来探望一下表哥你,咱们不久之后都是亲戚了……我觉得多个人关心表哥表哥这病定能好的快一些,所以就带刘大少爷过来啦!” 表少爷抬首正欲咽下口中药汁,来上一句“外头冷,表妹你如何”之类的关心一下这个纯憨憨傻表妹,忽见迎面而来森森笑意的刘衍,当下一口药全呕了出来。 好哇,刘衍死不要脸的居然还敢找上门来了! “墨兄,在下久闻墨兄大名,今日听闻墨兄生病了,实在担忧……”刘衍一脸大家风范,进屋叫人见人便行礼,“适才过来时,大娘子还跟在下说,墨兄生病是因为彻夜去研读君愠的手札为了在春闱能得一个好名次,更是害怕自己手上的手札是假,还要以自个儿没有的接借口去向暂住阮府的吉兄弟借阅,竟然被吉兄当面揭穿……墨兄如此这般真是好手段,真是让刘某佩服呢!” 刘衍真非吃草吃菜吃素的,进门礼都未行完,一句话爆的全屋人目瞪口呆。 就连刘贤站在后头都吃惊至极。 大哥居然在别人家中就如此不留情面,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呀。 他正欲缓解一下自家哥哥爆出来的尴尬场面,就见阮大娘子“哎呀”一声,天真烂漫道:“刘大少爷也佩服墨表哥的嘛?我也是极为佩服我家墨表哥的,这般的手段寻常人可办不到呢,日后入了官场,谁人不是得用这种手段。” 她转首问慕澈:“世子爷,你就办不到这样的手段罢?” 慕世子摇头,居然很是惭愧:“办不到办不到,我也是极为佩服墨表哥的,此种两面三刀能在官场平步青云的手段,我确实是办不到的。” 刘贤:“……” 墨子澄:“……” “咳咳咳……慕世子……你怎么可以如此……”表少爷倒在小海身上咳的撕心裂肺,这会儿若是换家他惹得起的人家,表少爷还不要一口药汁全喷到那人脸上,再以他二十几年所学的肚中文墨与他来个文斗到天亮! 小海帮着墨子澄顺气,焦急:“少爷,少爷,您没事罢?” 阮大娘子探着头望,同样很着急:“表哥,你可千万不能吐血呀,这血若一吐,便会咳成肺痨了,若肺痨一得,哥哥定要将表哥你单独隔出府中的,如此,我与哥哥以后可再见不到表哥你了。” 墨子澄:“……” 为了日后还能留在阮府,他忍! 刘衍在心中暗暗赞叹一下了慕澈,果然还是识得自家人,在外人面前帮自个儿说话的。 他眼中写满幸灾乐祸:“墨兄啊,看来墨兄你真是病的不轻呀,阮大娘子说得对,这若是咳出了肺痨,可是不能继续再待在阮府了,阮府清幽安静很适宜读背手札……墨兄你千万可要保重了自己的身子呀。” “对呀,表哥!”阮大娘子趁机分享乐事,“你要快快养好身子,指不定没过几日,表哥还要去吃刘大娘子的喜酒呢。” “刘大娘子?”墨子澄止了咳,“谁人的喜酒?” “刘大娘子便是慕世子的表妹,刘大少爷的嫡亲妹妹。”阮大娘子道,“昨日在宫中,钰王可是亲口对我与慕世子说他非刘大娘子不娶呢,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 慕世子及时出声帮未过门的妻子作证:“确有此事,钰王的承诺慕某也是亲耳听见的。” 墨子澄猛然失态:“昨日宫宴……” 刘家这种在京中没势需要靠自己拉拢瑾王的竟然能去宫宴? 刘衍最喜在对手前头炫一炫自家家底,也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折扇出来,打开矜持一笑,缓缓说道:“昨日正是钰王爷亲自邀请的我们兄妹三人去宫中赴宴,墨兄有所不知,这宫宴可好生让在下涨了一番见识,钰王爷已信向家父提亲,舍妹可不就是好事将近了,届时墨兄可要赏脸了……墨兄,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早些过来呐,我可以引荐你给我妹夫钰王给墨兄你认识嘛,钰王为人最是亲和,瑾王爷从来最是疼爱钰王这个外甥的,届时,墨兄也能去结交一下瑾王嘛。” 表少爷一口血还是没有忍住,当场给吐了。 乱了全乱了,先是阮府与慕王府结亲,还有钰王与刘家结亲……这刘衍日后还不是要爬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这会儿,表少爷还不能在阮凤与慕澈面前与刘衍撕开脸皮一道你死我亡双双归西,他吐完血,盯着刘衍盯得五官移位,五脏焚火却还要咬牙含笑保持着仪态:“如此就要恭喜刘大少爷了,到时我一定会早早到场的,我今日已很累需要要休息,恕我不能再陪刘大少爷你了。” 小海接上就道说“少爷刚刚才醒来,确实很累”之类的话语。 戏也演了,脸也差点翻了,阮大娘子对此结果很是满意,请着刘家兄弟又出荷花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5章 被坑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刘苒一介女儿家与墨子澄非亲非故,不好不顾脸皮去男子院落探望。 为了钰王她可放下女孩子独有的矜持,那墨子澄一个穷酸生又算得什么东西,送给她都是不要的。 于是刘大娘子好好坐在花厅喝着茶水等两个哥哥回来。 这头,阮凤带着刘衍与刘贤也往花厅走,她边走绕着手上绢帕边叹息:“适才,刘大少爷怎么可在表哥面前提起那本手札,我之前都已清清楚楚交代过刘大少爷了的……你瞧,表哥如今可都气急攻心吐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阮大娘子真是好生难为,“若是等会儿哥哥回来知晓了怪罪起我,说我随便带了人去气墨表哥,这又该如何是好?日后刘大少爷过门只怕要被哥哥打出门外的。” 刘衍也是识时务的,阮禹皇帝眼前红人的身份摆在那儿,他断然就拱手歉然道:“大娘子,真是对不住,我这人从来心直,实在听了大娘子那番话语没有管住自个儿的嘴巴,这才得罪了墨兄加重了墨兄病情,还望大娘子等会儿替我向墨兄赔个罪,至于此等小事,其实也不便劳烦阮国公知晓……” 说着朝慕澈使眼色。 适才在屋中慕澈明显是帮自个儿,如今他相信慕澈定也会为他说话。 慕澈收了刘衍眼色,点首了然。 乾坤朗朗,他出声为自家表兄打圆场:“凤儿,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大表兄,我也有几分责任,那时我也不该如此说墨表哥两面三刀……其实如今春闱在即,墨表哥的身子要好好调理才是第一要紧,不如让人去买一些补品向墨表哥赔罪罢?” 阮凤觉得有甚是有理:“那待会儿我将刘大少爷与表哥的事儿向哥哥一说,让哥哥给墨表哥买上几斤人参几斤鹿茸几斤灵芝给表哥补上一补,这样,表哥的病定就能调理好了。” 慕澈点首非常认同:“正是如此!” 不是墨子澄进补! 重点是不可让阮国公知晓不能得罪了阮禹不必! 刘大少再次向慕澈使出眼色,难为他一介持扇的翩翩佳公子,这会儿眼都快眨抽筋。 终于,慕世子接收了视线又悟了。 “凤儿,这事儿不能麻烦了阮国公。”慕澈如此说道,刘大少大喜,他尚未将笑容敛上,又听慕世子接下道,“只不过我对那些个补品不甚熟悉,如今又暂住了阮府无管家帮我打点一切……思来想去,还是要请阮国公帮忙买一些补品给墨表哥才是。” 阮大娘子很欢快:“我这就让人去告知哥哥!” 刘衍:“……” 抱着柴火去救火是作何之感? 刘大少生无可恋。 “这如何能让阮国公费神还让阮国公破费的,”刘衍当下忍痛道,“墨兄这事儿都是因我之故才会吐血亏气,这人参之类的补身之物该是我让人送来才是……” 话落,便听阮大娘子“好”一声,接上截道:“刘大少爷说的极是,这种事儿其实也是不能哥哥知晓的,若让哥哥知晓了,指不定我要被哥哥一顿狠骂,还是刘大少爷想的周到……咦,对了,我听哥哥说天山雪莲滋补的很,寻常人吃了有年年益寿功效,还麻烦刘大少爷等会儿再添上几斤天山雪莲送来给表哥哩。” 刘衍:“……” 这些东西补下去,只怕得补的墨子澄吐血三升血溅三尺还能有余罢! 刘衍正想张嘴说什么,就听自家好表弟慕世子极力为自己证财道:“大表兄办事从来周到细心,这类补品之事必定是会办的妥妥当当,估摸着今日午后就能让墨表哥吃上了,凤儿你放心,这种事儿若交给了大表兄定没有问题,不会麻烦了阮国公。” 阮凤语声脉脉:“那真是要麻烦刘大少爷了。” 世子爷涩然道:“都是一家人,谈何麻烦,你再想想可还需要什么。” 刘衍:“……” 这双簧唱的……怎一个贱字了得! 算计来算计去还是需要破财,刘大少一身肉痛又假装镇定盘算着如此“滋补”要耗费他多少私银时,忽听见大门那头传来吵声。 他瞬息转首过去,移话便道:“那边却是怎么了?好似有人在阮府前头闹事?” 墨子澄的荷花院离会客花厅需过前院的中庭,这会儿站在荷塘旁边往门口那么一望,把大门那头的光景瞧的一览无遗。 远远的,门房也眼尖瞧见了阮凤与慕澈。 他支使侄儿压着外头人,自个儿提着衣摆跑来拿着两张拜帖禀告道:“大娘子,看见您太好了,门口何家的夫人带着何二娘子来拜访……” “何家?”碧莲道,“大爷说了,何家人不管谁来了都要打出去。” “是是是,”门房道,“小的也没打算让何家人进来,只是还有一户人家也在门口,小的想带着蔚府的帖子来禀告却被何夫人死命拦着……大娘子您瞧……” 门房将拜帖递上,阮凤接过一瞧,一下精神一震。 前世一同寡淡着牌友,蔚大娘子可不就来了! “快去将蔚夫人与蔚大娘子请进来!”阮大娘子收了拜帖便往花厅去,“备好茶水糕点,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那何家……”门房举棋不定。 阮大娘子轻飘飘一句:“打出去。” 只不过何夫人真非一般官家夫人,她带上何二娘子犹如跳上神台自命的神仙一般能人所不能,站在门口听见门房说请蔚夫人进门却丝毫没请自个儿时,登时拉着何二娘子扑向前哭嚎道:“天杀的,一个小厮怎对我一个五品命妇动手动脚!你知礼为何物,知耻为何物吗?!我明明是同蔚夫人一道来的,哪有请了蔚夫人不请我的道理!” 何二娘子嘴利如刀,不似大姐这般矜持,当下随母道:“正是,你说蔚夫人远到是客,我与我阿娘便不是客了吗?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是不是看中蔚夫人乃从三品的官家夫人便瞧不起了我阿娘?” 蔚夫人有病在身、身子不好,如今被自家夫君“逼”到阮府来献殷勤本也就不大情愿,如今出门没看黄历遇上胡搅蛮缠的何家,与她们一道站在门口巷子里吵吵闹闹更是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见门房毫无招架,何夫人还欲添加唾沫,出声缓解道:“这样罢小哥,就说何夫人确实与我一同来的,可好?若阮大娘子今日忙,我等大娘子从江南回来再上来拜访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6章 门口混战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都说苏杭乃天上人间,美女如水又如云声音糯米开口便甜人心,阮国公若是从江南回来,京城里头的这些黄花菜可都要透心凉了。 何夫人拼着下半辈子的荣华来阮府做的最后一搏,如何等得住阮国公从江南回来。 “不行!”她背一直,手一抓,迅速的抓住蔚夫人手腕,一拖一带带着蔚夫人径直往里冲道,“咱们今日可都是特意过来给凤姐儿添妆的,若等凤姐儿从江南回来咱们再上门岂不是显得咱们一点诚意与礼数都没有了,这如何使得!蔚夫人,你刚才也听见了,凤姐儿之前已经叫咱们进去的,只是这门房不知礼不知耻故意刁难而已,咱们跟他啰嗦个什么劲,待会儿让凤姐儿将他打出去发卖了便是!我跟你讲呀蔚夫人,我那是从小看着禹哥儿长大的,凤姐儿的性子像极了禹哥儿,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蔚夫人身如柳絮,哪经得住何夫人这样折腾,踉跄几步脚后跟不着地面,眼瞧就是一个往前扑倒。 “阿娘!”蔚大娘子眼疾手快扶住蔚夫人,两人未立稳,又听得何二娘子一个箭步,接上推过来道,“正是的呢,阮国公最是敬重了我阿娘的,哪里会不让我阿娘进屋,蔚夫人,您可莫要客气,咱们一道进去再说……” “哎,你们可是不能进去啊……”门房乃是在战场跛了一条腿的,哪里拦得住几人的虎视眈眈,再则,男女有别,这两个婆娘若是闹起来说自个儿轻薄她们,他可不就是有理说不清? “慢些慢些……”蔚夫人被带着头昏眼花,“何夫人何夫人你慢些,我会走……” “阿娘!”眼见蔚夫人如破絮一样被拉扯,蔚大娘子也顾不得什么闺秀礼节,同何夫人拉扯道,“何夫人,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蔚大娘子你这是什么话哦,咱们都是过了门的客人,我路熟带着蔚夫人进门那是应该的……哎呀哎呀……你你你你怎滴推我!”何夫人被一把截胡,捂着胳膊倒在何二娘子身上,半点不信这个看似如母一般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家单手一披掌一推,手腕力道还停重,“当街当巷的,蔚大娘子你这可是什么意思?” “对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何二娘子一把手接了自家娘亲,不问何夫人到底如何,站门口起语调道,“我阿娘好心扶你阿娘进屋,你怎地不识好歹,还要出手推我阿娘呢!” “你阿娘是好心带我阿娘进去?”蔚大娘子在蔚府众兄弟姐妹之中排行第一,上无哥哥撑腰,下有一堆庶出的弟弟妹妹争宠,蔚夫人眼见这些年身体愈下,蔚哉有宠妾灭妻的念头,蔚大娘子自也不是在府里傻傻呆呆吃素喝酱油的,她冷笑一声,扶着蔚夫人道,“应该是何夫人怕走近阮府一些就被人乱棍打出来,这才拉了我阿娘当挡箭牌罢。” “哎唷,这可是什么话!”蔚夫人腰不疼了,头不晕了,又惊又嗔,“放眼这福大胡同,谁人不知晓当初我家欢姐儿与阮国公是订了亲事的!” “放眼整个京中,谁人不知晓你们何家是在前阮世子深陷囹圄时,落井下石去阮府退了亲的,又谁人不知晓何大娘子后嫁的是吴翰林。”蔚大娘子打嘴仗在蔚府里若认了第二,无人敢越过她排第一,“怎么,何夫人如今看阮国公今非如夕,于是又巴巴过来想将何二娘子送上门来了?” “你!你你……”一句戳中心思,何夫人的脸腾一下烧的通红,“胡说八道!什么送上门来,你一个姑娘家家嘴巴怎可……” 何二娘子同样被言中来意,她怒火冲心,一把抢道:“你又好得了多少!就算父亲是个从三品武将,还不是听说阮国公被封了国公爷就巴巴送上门来了!” “是的啊,”蔚大娘子一手扶着蔚夫人,一手拍了拍自己裙摆下摆,淡然应道,“我就是见了阮国公的位高权重,自个儿带着阿娘巴巴送上门来了。” “……” 许是真没见过一个女子能将自个儿脸面如此豁得出去又或者是没想到蔚大娘子一个闺阁女子竟有这般的“雄心壮志”还带着母亲来“未雨绸缪”,何二娘子被惊得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远远的,林馗站在巷子里头朝隐在屋檐下头的阮禹轻笑:“嘿,将军,你瞧,那头两女子正为将军你大大出手呢,将军可真是神气,京中女子的不二情郎之选呀。” “非也非也,”朱守城拿着烟袋抽了口,放下烟袋吐烟圈道,“她俩乃是为了王权富贵大大出手而不是为了将军。” 林馗又是“嘿”一声,自乐:“所以说这权呀贵呀就是个好东西。” 阮禹轻轻应一声“好东西”,面色淡淡,负手起步往家门口走。 林馗望朱守城一眼,眨两眼,声音极小带点幸灾乐祸:“快走,咱们又有好戏瞧了!” “蜚蠊若不能一脚将它踩死,是还会再卷土重来的。”朱守城再抽一口烟,抽满足了,将烟袋的往墙面扣了扣,磕去烟袋的烟灰烟灰。 林馗走几步见人还未跟上,转身招手,“赶紧跟上来呀。”眼见朱守城慢慢悠悠,林馗“哎”一声往后拽这尊大佛,“一天抽几袋,你小子小心两腿一伸将自个儿嗝屁一声,抽没了。” “放屁!” 门口骂战还在继续,说是继续,其实是何夫人唱着独角戏。 何夫人看中蔚夫人软弱,死赖门口不走,抓着门框也豁出去了:“可怜我堂堂五品的诰命夫人哟,被一个小娘子欺负了去哟,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小娘子……堂堂白白说自个儿送上门来也就罢了,还当了自个儿是阮府主子不让我们这阮府的姻亲进府呐……” 门房急的跳脚,让侄子赶紧进屋去叫人。 蔚夫人气的喘大气。 “咦,”阮禹一声插进来道,“这位夫人说是谁家姻亲?” 何夫人一个转首,看见来人,心头一跳,脸上一热,呐了。 何二娘子看见阮禹脚一哆嗦,帕子一扯,愣着。 阮国公却不在意两人神情,转首问林馗:“副将,你可认识这位夫人?” 林馗拖着朱守城,头仰的老高,眯着眼望两眼何夫人:“这不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7章 女流氓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何夫人一颗心吊得高高的,怦怦怦,二月的天儿愣愣被这副光景吊出了一层汗。 荣华富贵穿金戴银……全盼着今朝了! 林馗一拍脑袋:“这不是街头卖馄钝的那位王大娘嘛!” 何夫人扶住胸口,一口大气喘过来,嘴中唾沫腥子全喷道林馗脸上:“你说谁是卖馄钝的谁是卖馄钝的?!瞎了不成,连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了?!” “哎哟喂,”林馗扯过朱守城,“小朱哎,你过来认认、快些认认,这位夫人可说她是咱们府上大爷的姻亲,还说我认错了人,若得罪了可不得了了!” “是也不是也都差不多了……”朱守城摇着烟袋,“咱们大爷乃皇上圣旨亲封当朝一品国公爷,京中谁人不晓大爷尚未有妻室阮府尚无女主子,到了大理寺里头,这些个街头卖馄钝来攀亲认戚的咱能一告一个准,若大爷写封奏章呈到皇上前头去弹劾那些个诽谤污蔑的,莫说那些个五品官职,就是官位再高些,都要被皇上夺了那顶帽官袍的。” “真的呀,”林馗眼睇何夫人,“那若有人围堵当朝一品国公爷的府门前头,瞎哭乱喊说自个儿受了人欺负的,又当是如何?” 朱守城慢慢悠悠:“这个好说,那得看当朝一品国公爷的府门前头到底情形如何,到底是这位夫人欺负了他人还是他人欺负了这位夫人,若是……其实是这位卖馄钝的……哦,不,是这位夫人凭借了自己权势而仗势欺人了当朝一品国公爷家的……”朱守城拿烟袋一指,“门房!” 所站之人哪个不是耳朵竖的跟蹲墙偷听一般生怕听错听漏了一个字。 门房听得仔仔细细、一字不漏,这会儿一听自个儿被朱守城点名,脑袋好似被这从圣手而指的烟袋给开了灵光。 他当下应声喊一句“哎唷”,又是“哐当”一声往前扑倒在地,手脚并用抓着阮禹脚裹,眼眶中水都不用添,哭嚎道:“大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啊!这位夫人仗着自个儿是五品诰命夫人直接就对小的动手了啊!您若是要晚上一刻回来,小的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夫人手上了啊!” 门房在军营中跟着朱守城耳濡目染,奸诈双绝,“大爷您可要为小的做主了啊!小的即便身份低微,那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人呐、也是一条命呀,怎地就被人如此欺凌,这位夫人如此待我那不是生生踩着咱们阮府脸面嘛,若是皇上在此,都会看不过去的呀……” “你……”何夫人扑在卖馄钝上头尚未消气,忽见门房突然性子大变跟换了一人似的平躺地上装死污蔑,急的脸色发白喉咙发腥,恨不得要一喉咙的混血全喷到门房脑门上去,“你莫要信口雌黄!谁对你动手了、谁对你动手了?!” 门房抬起脸,背后有人撑腰,躺得腰杆都直了:“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对我动手了!” “阮国公,”两人当门对骂,忽闻女子插声道,“若去了大理寺,小女子也可为这位小哥作证,何夫人可不仅对这位小哥动手了,还对我阿娘动手了。” 阮禹抬眼睨了蔚橙一眼。 蔚大娘子大大方方回上一笑,露了一排糯米齿。 阮禹又转眼往何怡那儿过了一眼。 何二娘子冷不防对上阮禹目光,肩一缩受惊不小,只是一想阮禹身份阮府权贵与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何二娘子微微缩一缩下巴,又稳住了欲往后缩去的脚跟。 何夫人见门房脸不红气不喘,怒不可遏:“好啊,你个刁民竟敢污蔑我,我定要将你拉到大理寺去见官!” 何二娘子避开阮禹目光,拉扯着何夫人小声说:“阿娘、阿娘,算了罢……” “算了?我被这个刁民……”何夫人转过首,瞧见阮禹,他双手抱臂站立在那儿,兴致勃勃的瞧着自己,何夫人一下子没了声音。 这么一会儿,觉得这阮禹真是凶神恶煞,如钟馗。 何二娘子跟着何夫人一起头皮发麻,她捏了自己掌心,迫使自己展开容颜露出娇笑:“阮哥哥……” “嘿,”林馗应道,“放眼整个京城整个大晋,咱们大爷可就一个妹妹,咱们大娘子还在屋里头,小娘子你这是叫谁呢!” 一旁跟着一声呵。 转首瞧去,跟着林馗起哄的不是朱守城不是门房,竟然是自己承认自己个巴巴送上门来的那个蔚大娘子! 何二娘子这一脸向阮禹做出的娇笑好似被人当众甩了一个巴掌。 任谁都受不了自己在心上人前头被拆了台面。 “你笑什么!”何二娘子跳起来,“你一个贪慕权势,得知阮大哥被皇上封了一等国公爷便巴巴带着娘亲送上门来的……” “啪”何二娘子话都未吐完,迎面一巴掌扇在脸上。 “你你你你……”何二娘子捂着脸,完全不信蔚橙在众目之下,在阮禹前头就对自己动手了,“你打我!阿娘,她竟然打我!” 自己可是何府正经嫡出的二姑娘! 她她她……凭了什么,脸吗?! “何二娘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个女子声誉最最要紧,你当街当巷的在众人前头污蔑我名声,我一时气愤不过,对你动了手……”这一巴掌扇懵了在场的两位夫人,蔚大娘子倒是干净利索,打完收回手屈膝做福就道歉,完全让人反应不及,“是我的不是,是我听不得污言碎语、怒火攻心鲁莽了,我这就跟二娘子你赔不是。” “你你你……”何二娘子眼泪飞溅,想跑不能跑想打回来又张不开手,只好阴着面孔怒目而视,“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你就想这么算了?若我打回你一巴掌再向你跟你赔个不是,换你你愿意?!” “自是不愿意的,”蔚大娘子身能武人有胆,站在那儿微微一笑,气定闲神,“若何二娘子一巴掌打过来,我定是要回手的,我气力大,到时候动起手来再伤了何二娘子可不好了。” 何二娘子被堵的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更凶猛的泪水以示愤怒。 天杀的,怎么半路杀出个女流氓!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8章 贪慕你权贵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这头,阮凤门房迟迟不将蔚大娘子迎进来,又听门房派进来的侄儿满头大汗、如此这般形容了一下府门口景象,也顾不得女子二门迈不迈这等规矩,亲自带着慕澈往外走。 君不见,两年后的蔚大娘子一条巷子一把刀子能当众划烂了自个儿的俏脸么! 若这会儿这傻姑娘与百般不要脸面的何家擦出个什么怒火来,做了蠢事该多可惜! 慕世子未见过蔚大娘子,倒是在这几日目染不少何家干的惊人惊世之举,这会儿瞧阮凤提着衣摆急步而去,当即花生护花人,尾随在后一同往门口而去。 在花厅百无聊赖空等许久的刘苒眼见阮凤带着人跨进花厅来带竟像带面首小弟一般带着慕澈急匆匆出去,站起来冷声道:“她这是做什么?门口那些是客人,咱们便不是客人了?我可是在这里被晾了半个时辰了,这么急哄哄带着阿潋哥哥出去了又是什么意思!” 刘衍摇着扇子瞧门外,满面假笑:“入京时,我倒是听说阮府与何府当年也是有婚约的。” 跟在刘大少身旁进京打点的小厮不仅要手段高超非常人所不能,还得八卦见闻能滔滔不绝:“正是的呢少爷,小的听说后来阮府前世子便是如今阮国公的生父入狱后罢,这何府便大张旗鼓上门退了这门亲事……说起来,两家早已没有姻亲之说。” 刘衍“哦”一声,再问小厮:“那个退亲可是何府的大娘子?” 小厮:“正是的,后来何大娘子嫁了吴翰林,据说前些日子吴翰林死在了何府大门口,两家因这事还闹上了大理寺呢。” 刘衍“啊哈”一声,明白了:“刘易,你适才可听清楚了?门房可是说如今来的是何夫人与何二娘子。” “呀!”刘大娘子不气了也不恼了,“何府这是一女不成再送一女来呀……哥哥,咱们也去门口瞧瞧罢?” “胡闹!”刘贤自然不让,“大门口哪里是你一个女儿家家能随便站着的。” “阮大娘子都可过去!”刘苒同样不服,“我不站门外,站花圃那头不也能瞧到?再说了,二哥哥你瞧瞧,瞧瞧人家何二娘子与蔚大娘子一个个女儿家家的,都在人家大门口大大出手了呢!” 刘贤一时语塞。 刘衍继续摇着扇子,有情有义深明大义:“咱们即来阮府做客,哪有让阮府主人受欺之理,何况这头阮国公都不在府内,咱们理当尽绵薄之力去相助阮大娘子一番的。” 三人同样施施而出。 门外。 何二娘子心怀嫁入豪门万计之策,恍悟:当未来相公的面要恪守本分,不可在心上人眼中落下个妒妇印象。 “其实说来我也有错在前,是我一时口快说大娘子你贪慕虚荣……”何二娘子放下捂脸的手,露出脸上手掌印一番楚楚可怜。 今日若不是站在阮府前头,她定是要与这个人面妖心的贱人大大出手,你死我亡的! 何二娘子眼睇阮禹,轻声道:“可是是我适才亲耳听蔚大娘子你说的,就是你恋慕了阮国公位高权重,才自个儿带着你阿娘眼巴巴送上门来……” “是的呀,”蔚大娘子眼角略弯,仍旧笑盈盈,截住后头的话就道,“阮国公为大晋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如此堂堂男儿郎如今更是位高权重,我作为大晋朝臣之女、大晋子民自然会对这般大晋勇士赞赏不已,试问,哪一个大晋子民又何尝不是呢……难道何二娘子你……没有嘛。” 何二娘子倒抽一口气。 我有我有,我还像你一般喜他财富、慕他权贵、爱他府中的当家祖母之位! 但这些能说出口吗?! 这般打也打不过人家,比嘴皮子同样歪才不过人家。 真真是难煞了何二娘子! 阮禹眼波一扫蔚橙,睫毛微微一动,垂下了目光,淡淡然落在自己鞋面上头。 林馗使命在底下拉扯一旁朱守城衣袖,险些扯落了那锦缎衣袖。 不得了,这个蔚姑娘不得了,悍过咱们大娘子、强过漠北所有女汉子。 阿城阿城,赶紧让大爷将她给收服了罢! 朱守城目视门口一干人,含笑不语不动。 二月春风润物细无声。 只听一声,“哥哥你回来啦!”众人眼见阮大娘子犹如一只麻雀,从中庭穿梭过来。 阮凤一瞧门外这架势,咦一声,责怪道:“这干杵着门外是做什么呢,阿三,你是如何听得我吩咐的,蔚夫人与大娘子乃咱们府上重客,你怎滴能让人家在门口久等。” 何夫人见阮凤如狗熊见蜜糖,压下顶头无言压力,向前倾身招手便热情洋溢道:“凤姐儿,凤姐儿,快来让姨母瞧瞧,我的凤姐儿都长这么大了,都长得如此亭亭玉立了唷……” 阮凤一路如万夫莫开之姿行踏而来,仿佛看见了何夫人,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径自停在大门内朝阮禹道:“大哥,你快些将蔚夫人请进来罢,外头冷的紧。” “正是的正是的,”林馗连忙改拽阮禹胳膊,“大爷还是快些将蔚夫人蔚大娘子请进府罢,这儿凉门口冷!” 这般火辣辣的蔚大娘子,大爷若不喜,自个儿毛遂自荐未尝不可。 林副将正欲展示一番自个儿男子气度相迎一番未来丈母娘,忽瞥见后头跟随刘家兄弟二人翩翩而来的刘苒。 他“嘿”一下,当即一把理了发鬓朝阮凤后头道:“刘大娘子,竟是如此巧合在这里遇到了你,说起来,今日清晨大娘子你从钰王府中出来时我还见到过你呢,你说,咱们怎么就这般巧呢。” 门口尴尬气氛因了这句话直转而下,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八卦一家比一家强。 千里迢迢上门暗示自己贪慕权贵又如何?你瞧人家都明着从钰王府出来了! 何夫人与何二娘子一下子腰杆挺直不少。 刘苒行在兄长身后无辜被言语中枪,被众人以五十步笑百步的瞧着,停在那儿揪着帕子挺胸哼了一声:“你可莫要信口雌黄,小心钰王问罪了你。” 林馗不捂嘴不熄声,更高兴了:“我就说巷口王了麻子他们口口相传的大娘子你在钰王府过夜被钰王吃干抹净的消息是假的!” 刘苒:“……” 刘贤:“……” 刘衍:“……” 消息都传的这么快的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9章 买棺材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好事不出门,丑事却能传千里。 尽管刘大娘子花容月貌都被枝叶遮盖、油油绿透了,照样保持了盈盈微笑:“林副将说的极是,街头巷尾的那些口口相传自然都是假的,你且不可听信了他人对我的诬陷……” 她也不可学了蔚橙,夸夸其谈一番钰王压根没有的丰功伟绩、精忠报国,照说自己亦是一个大晋子民要对钰王刮目相看,只好用眼示意刘衍来化解此番被人口传不守闺阁礼教的光景。 刘衍不愧是要进京赶考的锦绣雅人,收到妹妹求助眼神,扇子一拢便想到了化解方法,正欲开口滔滔说给众人听自家妹子乃是菩萨心肠见钰王受伤心中不忍只是特意清晨去探望一番而已,眼一瞥,却见巷子那头似是阮禹的下属,两人一口,前后抬着棺材而来。 那棺材漆黑黑闪着幽幽之光,好生不吉利。 不止刘衍,在场之人无不惊万分。 这阮府是疯了罢,家中大娘子都要成亲了,居然光天化日送棺材进家门,还是有人如此明目张胆视阮府不善便在这大喜的日子送棺材? 刘苒“哎呀”一声,立即闪身躲在二哥刘贤身后,柔柔楚楚道:“二哥,我怕,那、那个是什么东西呀。” 眼一瞄,瞄见那头站在自家表哥旁边的阮凤。 那懵圈强悍的阮大娘子睁着大眼,巴巴呆呆瞧着那几口棺材,面上半点女子弱怜之情都未曾有。 身而为女,无才是德,娇美是本钱,贤与惠是礼,但如何也不会像阮凤这般傻傻懵圈模样! 这样的人,表哥又是瞧中她了什么?! 刘苒嘴一翘,朝阮凤笑道:“阮大娘子,你的胆子大、性子寒凉可真是无人能及,我们都被这些寒骨之事吓坏了,就你却还能站在这儿像见惯了这些场面一般面不改色。” 众人一下因此番话语转向阮凤。 阮凤回过眼,与刘苒对视了一眼。 虽刘大娘子如今年轻了二十余岁,可二十年后那种在咏堂宫对着自己炫耀说慕世子爱她到骨子中的那种眼神到是与现在如出一辙。 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慕澈欲开口辩解一番,便见阮凤“哦”一声,缓缓哒哒蹭到了自个儿的身旁,手底下轻扯了几下自个儿的衣袖,娇声说:“阿潋哥哥,我怕极了呢,我都不敢往那头看……你可要保护好我的呀。” 刘苒:“……” 慕澈:“……” 适才踮脚往外使劲望的那个是鬼啊! “莫怕,”未过门妻子面前,慕世子何如不彰显出男子气概,他手张开,一个虚拢,意气风发道,“一切由我在呢。” 阮凤手一指,娇声依旧:“刘大娘子,我瞧着你两位哥哥好似都手无缚鸡之力,你赶紧与你两位哥哥都过来一些,阿潋哥哥武功高强,若有不妥,他定会一道保护了你们的。” 刘苒:“……” 再炫耀一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两厢过招间,巷子那头的几口棺材已经到了众人前头。 何二娘子揪着何夫人的衣袖,掐着何夫人的臂肉,瞧着那几口黝黑恐怖棺材,只觉得阿她娘这是被狗屎糊住了眼、瞎了,才给她找了这么一户人家,这样有失心疯的男人,即便位高权重那也是……失心疯! 相比何二娘子的战战兢兢,蔚大娘子两手扶着蔚夫人,一面瞧完刘苒与阮凤的热闹,一面饶有兴致的瞧着阮禹。 出阁之前抬棺材进门的,她也是头一次瞧见。 这阮府,比她阿爹思思念念讲得权贵有趣。 何夫人同样被这几口棺材瞧的双腿颤颤,她望着阮禹如磐石般坚稳的脚,定了心神,结结巴巴问阮禹:“禹哥儿,这、这不会是你让人送过来的罢。” “正是在下让人送来的,”阮国公负手站在那儿,脸色沉稳,温雅一笑很是好客,“正好赶上何夫人来此,那就何夫人来上一口,何二娘子也来上一口,两口棺材权当了阮某的心意罢。” “啊——”何二娘子再也受不住,惊叫一声扑到台阶下头,丢下何夫人,拔腿狂奔而去。 “怡姐儿、怡姐儿……”何夫人一样惊吓不住,提着裙摆匆匆往何二娘子那头追去。 夭寿噢,原来这个阮国公是个疯子! 几个兵卒将棺材哐当一放时,吓退几步刘家三兄妹。 “哥哥,你这是……”阮凤好,“买的?” “买的!”阮国公大手一挥,“这是上等的金丝楠木,茗茗,你来和阿潋一人选上一口!” 慕澈:“……” 阮凤:“……”哥哥,你送棺材那么豪爽做什么喔。 阮凤指着后头一口:“那后头的……是哥哥你的么?” 慕世子一数就三口棺材,觉得有些不对数:“阮伯父与阮伯母已经不在人世……但我阿爹与阿娘尚在世,若要整齐,是不是该多买两口?” 阮禹:“……” “说的都是些什么!”阮禹解释道,“不是拿来躺的!” “那是拿来做什么?”阮凤与众人齐齐不解。 棺材被抬近了,刘贤定眼一看,上头花纹与材质都看仔细了,心中大大一惊,拉着刘衍退后几步,颤声极轻道:“哥,这棺材……好像好像……”好像是咱们店里的! 经刘贤一提醒,刘衍也发现了那几口棺材的熟悉之处,他上前几步再仔细一看,确认了,这几口正是他们家开的棺材铺的棺材! 这头,阮禹也已经开口回答阮凤了:“我瞧着这几口木质极好,木板又是整块的,拿来让木工改改,能做几把小椅让你和阿潋届时在院子里乘凉!” 买个棺材还要遥想一番来日成亲后的逍遥日子,慕世子心跳微微加速、脸色微微发红,差点就忘却了,好好做几把小椅,干嘛如此不吉利的去棺材铺找木材。 阮禹还在说:“这几口木材,我寻遍了东仁街,终于在一家巷尾不起眼的棺材铺里头发现的!” 东仁街,棺材铺? 慕澈幡然一明,刘家偷偷的落脚处买来的? 他上前一步正想问,巷子那头哭喊着跑来一中年男子:“阮国公啊……那几口……小店真是不卖的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0章 扮猪吃老虎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那掌柜跑到巷子处,不知勾到哪儿狠狠摔了一跤,而后爬起来继续哭喊继续跑,真真是有了天大的冤屈是让阮禹给强取豪夺了模样。 门口众人目瞪口呆望着掌柜狂奔而来,落下大把水珠子:“阮国公啊,你便把那几口……还了小店罢……那几口真的不能卖啊……” “怎么就真的不能卖了呢?”阮禹一张口,“明码明卖的东西,我怎能还,货物出店概不退换,孙掌柜当掌柜这么久,行业规矩难道没听过嘛!” “可是、可是那小店伙计不懂,这将这几口……给卖给了阮国公。”孙掌柜眼里止不住呀,哗啦啦流呀,一抬首一把鼻涕眼泪却全收回了七窍内。 那后面站的……可不是不就是他的东家! 正值风口浪尖时候,牵一发能动全身,棺材铺是刘家暗中联络瑾王的工具,一口棺材装满金银抬出去当了人死下葬谁人会去开棺查看。 半夜瑾王那头寻了有标记的地方挖开来,得了棺材中由刘家进贡的金银财宝,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 可如今当着慕澈、当着阮禹,刘衍与刘贤哪里能跳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就说:没错,这棺材铺子是我家开的,阮禹,你买来几口棺材,我家正好用贪赃枉法的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装满了金银财宝等着下葬献给瑾王,你赶紧看在我刘家的面子上,还给了那掌柜,不然我便去大理寺告你! 刘家兄弟能开口么? 绝对不能,这是要大理寺狗头铡伺候的呀! 刘衍心间骇然,生怕这孙掌柜不识大体在众人前头高喊了自己一声“东家!”被人揭穿了身份,又怕这几口棺材真被阮禹给昧下来,损失刘家这几年积攒的银财。 眼见众人目光随着孙掌柜移向自己这头,千钧一发之际,刘衍当即死马当了活马医,上前两步,硬是挤出笑容道:“阮国公,这……既然那小店掌柜说了不卖,阮国公也就莫要强人所难了罢……更何况阮大娘子与阿潋成亲在即,抬几口这……也是大不吉利。” 刘贤一口接上道:“对,很是不吉利,阮国公还是还了那掌柜罢,好木材哪儿没有?我哥哥便认识许多卖好木材之人。” 刘苒不明白刘家与瑾王暗中的种种勾当,她见这几口棺材是阮禹所买,不是那些冤魂鬼怪,听阮禹说还要分给她所厌恶的阮凤躺一躺,不仅不怕了,还觉得全身心舒坦,更觉阮禹买这棺材买得是那是极好的。 “哥哥,也没有不吉利之说呀,棺材棺材升官又发财,寓意可不就挺好的嘛。”刘大娘子天真烂漫,“照阮国公说的,货物出门概不退换,这又不是强买强卖,怎么就能还给了掌柜呢。” 朱守城与林馗纷纷微笑:“还是刘大娘子明白事理。” 刘衍、刘贤:“……” 亲妹哟,那里头装的可是咱们家大半家财! 孙掌柜站在那里脑子像水车没通水,任北风木木的刮,从下转到上由上再转到下怎么看不明想不透自家东家怎么就在阮府做客了,如今一听刘家兄弟这般站在自己这头,瞬间通了水,悟了! 他掏出一叠银票道:“阮国公,我双倍还您银票,您权当可怜了小的,退了棺材如何?” 阮禹手一推:“掌柜,我三倍给你银票,你权当结交了我这个位高权重的好友,赶紧回店里头做生意去罢。” 孙掌柜:“……” 你口中的三倍,有双倍是出自我的手! 这般手一推拒绝不要却说自己给了三倍价钱的,孙掌柜也是头一次见识。 他正了脸:“阮国公这是决计不还店里不卖的东西了?” 阮禹:“心头好,如何退得。” 孙掌柜:“那就休怪我一介小民去击鼓报官告阮国公强抢了!” 阮禹抬手:“大可不必。” 孙掌柜大喜,正以为有回旋取回棺材得余地,便听阮国公接下道,“在来之前,我已经报官了。” 孙掌柜:“……” 阮禹:“莫约再过半刻,大理寺的谢煜也便要来了,不用劳累了孙掌柜。” 孙掌柜:“……” “哥哥,”阮凤探过头来,“买一点东西,你报官是作何缘故?” 刘家兄弟心中应和,对呀,报官做啥! 阮禹:“我深觉孙掌柜当了不法之徒做了图谋不轨之事,更觉得孙掌柜后头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幕后黑手威胁着国之根本,我身为大晋国公受大晋俸禄自要做忠于大晋之事,为大晋分忧解愁要先忧天下之忧,发现不妥之处,自然要告诉大理寺查证!” “……”孙掌柜结结巴巴,腿都站立不稳,这顶威胁着国之根本帽子也太大了一些,“阮、阮国公,你何出此言,我只是做个小本买卖从来童叟无欺。” 卖个棺材如何就威胁了国之根本? 众人纷纷好,就连蔚夫人与蔚大娘子同样纷纷大。 只见阮国公也不废话,直接大步上前一把踹开了棺材盖子,棺盖立时应声倒地。 众人往前几步,探头瞧去,不由倒抽一口气大吃一惊。 原来这棺材并非实木而造,木质中间都已被挖空,如今夹板已倒,里头散落着无数金元宝,金元宝成色极好闪亮亮闪瞎众人双眼。 孙掌柜脸色越发难看。 果然被阮禹发现了其中的大玄机。 这被抓住了把柄若真的顺着自己这条线往上查,那他可就是一条老命交代在这里了。 “孙掌柜,你瞧。”阮禹指着棺材道,“这里头如何都有一千两黄金,你一个小本买卖又如何赚得这么多黄金,偷偷摸摸装在棺材里头又是做什么?” “我我……”孙掌柜咬着嘴巴,五官都移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汗如雨下,恨不得一朝晕倒在此,不闻不说。 “哥哥,”为难之际,阮大娘子却是深明大义,挺身而出几步走下来为孙掌柜解难,“我瞧着掌柜实诚厚道的模样……也不像做这些事情的人,我想,这些黄金应该是有人背着孙掌柜放进去罢,这位掌柜应该是不知情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1章 太痛苦了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对对对,大娘子说的极是。”孙掌柜在这火烧眉毛毫无头绪时一朝受了指点,也不管对方是谁出于何意,立即点首就道,“我就是不知情!不知情的!” 阮凤再问:“掌柜真不知这些金子是何人放进去的?会不会觉得是有其他人背着你放进去的?” 既然撇开了,自然要一撇到底的:“完全不知何人放进的!对,应该便是有人背着我偷偷放进去的!” “嗯,”阮凤点首,“既然如此,那是否除了我哥哥,掌柜是否确认这几口棺材就无人碰过?” 孙掌柜偷瞥一眼穆然的阮禹,干净俐落:“正是的,这几口棺材都是放在内堂,无人触碰,除了阮国公从小店的临时伙计那儿买了这几口……” 阮大娘子这些问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众人纷纷诧异,难道阮大娘子是要帮着那棺材铺的掌柜,说是阮国公诬陷的孙掌柜不成? 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唯独慕世子站在那儿垂首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有妻玲珑(无耻)如此,成亲以后,做夫要本分啊本分。 “既然掌柜万分确定这棺材只有我哥哥碰过……”阮凤转首瞧想阮禹,“所以,哥哥你这是偷偷打算放满了几口棺材的黄金,以作我成亲之用吗?既然想给我一个惊喜,哥哥又怎可与孙掌柜言这般欲对大晋图谋不轨的戏玩言辞呢。” 阮太子妃手一指那几口棺材:“快快快,这些既然都是哥哥千辛万苦装的金子打算给我成亲之用……掌柜又舍不得这几口棺材木质,你们赶紧将金子取出来,将棺材还给掌柜。” 孙掌柜:“……” 刘衍、刘贤:“……”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嘛! 此言一出,朱守城头一个出声迎合阮凤,朝左右立即喝道:“都愣着做什么呢!赶紧将黄金搬出来搬进府里头去,这些都是阮国公为大娘子备的嫁妆!” 众士卒幡然醒悟皆急忙上前唤人做事,平白无故多三千两黄金,哪个不要! 阮凤再高声问:“你们是不是都亲眼看见了我哥哥从家中搬出黄金放入棺材里头的?” 众士卒斩钉截铁:“正是小的们亲眼所见!” “对!”阮国公即便文墨不大好,但这不要白不要的敏捷尽头却比旁人上道许多许多,他盈盈露出笑容,一拍孙掌柜肩头,“孙掌柜啊,对不住啊对不住,这是阮某的不是啊是阮某不该夺人所好呐,你且在这里等等,阮某让人搬完了这就将棺材还给你。” 孙掌柜:“……” 孙掌柜白眼一翻,当场给昏了过去。 活着真是太痛苦了。 众士卒瞧着孙掌柜晕过去也没停下手中活儿,当抬出一筐金元宝时,站于大门前头一向沉稳的大哥刘衍竟是止不住满腹悲痛呜呜咽咽哭起来。 坑我欺我一口吞下我所有家财。 苍天大地啊,各路神仙怎么没有大显神通下凡收了阮家这对黑白颠倒无耻妄为的兄妹为民除害啊! 刘衍哭得像死了老母亲的模样让慕世子很是怪:“大表兄,你可是被这闪耀耀的金子给闪到了眼眶?这样罢……”他从衣袖内袋中掏出一颗小金豆,心肠极好,“阮国公替大娘子备的嫁妆我自是一分都动不得,不过金子我如今身上也带了一颗,既然大表兄想要金子,这小金豆先让大表哥过个眼罢。” 刘衍抬首望一眼温和而笑的慕澈,看一眼前面的大金筐,看一眼慕澈手上的小金豆,他抖了半天都没能缓过这口气,垂头又痛哭了起来。 三千两黄金是刘家这两年由贪下赋税、受贿官员与瑾王沟通卖官所得,所经之事一一见不得天日、上不得台面,即便阮禹把这么一大摞黄金抬到他面前,他也不能当着面理直气壮的说,这些就是我家的。 有儿在前娘却不能认,实乃人间惨事惨绝人寰呐。 刘苒见刘贤刘衍一道抱头痛哭一如失了妈的孩童,同样莫名其妙:“哥哥,你们怎么了?” 虽说阮府这般大手笔的备嫁妆,实属让她眼红,也不该让自家两位哥哥哭成这个模样吧。 慕世子小金豆没送出去,收回袖中道:“大表兄与二表兄莫约是因了大娘子要出阁一事触景生情,舍不得表妹你日后出阁了罢。” 阮禹两步过来,撒开袖子,面上悲痛,他拍着刘衍肩头深有感触:“刘大兄弟,这妹妹出阁罢咱们做哥哥的就是难过就是不舍啊,我前几天一直在给妹妹备嫁妆,总觉她日后受苦受难……这金子啊这金子啊,这金子真的是好多好多啊!” “嚎……呜……”刘衍抓过阮禹袖子,一把糊在脸上,“阮国公,科举在即,在下与舍弟还得回去温习功课……就不再多加打扰,先行回去了,改日……”他瞥一眼那筐由自己身旁抬进去的黄金,呜咽一声,滚下涓涓热泪打着哭隔恶狠狠道,“改日在下定再会登门拜访。” 阮禹拱手礼送:“刘大少好走了,来人,赶紧送刘大少。” “大表兄,”慕世子偷偷抓过刘衍,轻声低语,“墨表兄补品之事,你也可不能忘了的。” 回去的路上,刘大少热泪洒的连绵不绝,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腔凉水流到头。 还是苒儿说的对,阿潋早就被阮凤茗这个妖女灌了迷魂汤,不仅遮了眼、还迷住了心肝脾肺肾,合伙起来欺负他这个可亲可敬的大表兄! 阮府门口一出又一出的热闹瞧得蔚大娘子也是啧啧称。 为能攀上阮府的高门,她那无情无义趋炎附势阿爹这几日忽然就对自家阿娘有情有义起来,每日里孜孜不倦劝说她阿娘带她来阮府给阮国公相个眼缘,让她嫁入阮府这高门。 她本来百般不愿与母亲来这里丢眼现人,可后来一想,若她入不了阮国公眼,不能嫁便罢,不丢了什么,若真能嫁入阮府,有了国公夫人的身份岂不是能给她阿娘更多依仗? 今日一瞧阮府这阵仗、这做派,倒与一般京城高门十分不一样。 金子刚抬进门,阮凤刚想请这个前世的好闺中蜜友进府,那头果然就步来大理寺的谢煜。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2章 作证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谢大人经昨日皇帝求仙不成反落病在床一事,今日也是休沐在府中。 受了下属禀告说阮国公发现一铺子的不妥,那铺子恐是不周山那帮劫匪在京中的落脚点时,谢大人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换,火急火燎带了人过来。 阮府门前,金子已让众士卒嘿嘿咻咻抬入府,留下几大口敞开棺材东倒西歪,一行人或台阶或巷子里头的青石板上站着,更有者,二月天里冰凉地上晕着一个。 “阮国公这是……”谢煜扫过一眼阮府前头光景,停在地上的孙掌柜身上,温吞吞开口,“打算在自家门口杀人埋尸还管送葬不成?需不需要本官也送上一些帛金?” “哪能呢!要杀人埋尸也不能蠢到在自家门口,自个儿去报官不是。”阮国公一日赚得三千黄金,看天是欢,看地是喜,看人都是自家好兄弟,他几步过来哈哈笑道,“谢老弟来的可真早,正好,一会儿我们一大家子都要启程上船,择时不如撞时,咱们不如趁现在就进屋来饮上一杯?” 谢大人因公而来,决计不会因这一杯酒水和阮禹的三言两语便忘了本:“不急,阮国公还是先同本官讲一讲这门口都发生了何事罢。” 大理寺丞手脚甚快,几步过来蹲身将躺在地上的孙掌柜检查了个遍:“大人,还有气无外伤,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孙掌柜在血气一股翻涌而来下晕了过去,这么一会儿被大理寺丞左翻右翻前查后捏的,忽然就幽幽睁开了眼睛。 谢煜见人睁眼,两步过来,掀开衣袍下摆蹲身而下:“你感觉如何?是何人……” 这“何人”两字尚未说完,便见孙掌柜一个鲤鱼打挺、僵尸蹦床一般弹起来:“棺材!我的棺材啊……” 阮禹连忙接道:“在呢!棺材都在呢,一口没少!” 谢煜:“……” 大理寺众人:“……” 好似走错了场。 孙掌柜一把扑到棺材前头,扒拉着棺材边缘,望着空空如也、一毛不剩的棺材内胆,嗷呜一声,又当场给昏了过去。 速度之快,让人欲喊一句你等会儿让我问清楚再晕都不来及! 谢煜:“……” 来此不过半刻钟,就见躺在地上的人又躺了一次,谢大人官威瞬息迸发而出:“阮国公,你身为朝廷命官有平民百姓却在你府邸前头几次三番晕厥,无论如何,你也该给本官一个说法罢!” 阮禹好生无辜好生冤枉:“谢老弟呀,这孙掌柜自个儿要晕要倒要滚地几次,我是拦也拦不住他的啊!慕世子可不就能为我作证。” 慕世子点首接话:“正是,谢大人也瞧见了,我等一并也是拦不住此人的。” 一个是未婚妻的亲大哥,一个是亲妹的好夫婿,两人关起门来相亲相爱一家人,谢煜如何会听得这两人的官官相护。 谢大人挥手上来两人扶起孙掌柜,他细眼瞧着阮禹,眼中充满探究:“阮国公可知这孙掌柜为何如此在意这几口棺材?” “哥哥,”阮大娘子的声线在谢大人话落后立即响起,“这外头好冷呀,咱们请谢大人进屋说话可好?门口还有蔚夫人与蔚大娘子两位客人呢。” 谢煜转眼缓缓往站由台阶之上的阮凤望了一眼。 阮凤亭亭而立,半点没怂,盈盈有礼的向谢煜行了个万福。 谢煜眼珠更黑了一些,他垂下眼,错开对视阮凤的目光。 好似记得,头一次在大理寺衙门,这阮大娘子同样是这般错开了堂审,说受到了惊吓,要回府休息。 而第二日之后,慕世子便说自己对那些绑匪一点都不知情了。 大理寺查证许久,除了扣押阮府的小山,其余没半点线索可寻。 “对对对,”妹妹贵重如珠如宝,阮禹当即招人,“快些将蔚夫人与蔚大娘子请进府里头!” “且慢!”谢煜再不吃阮凤这一套缓兵之计,敏捷之人在一瞬一息间便可想许多借口与托词,谢大人要的便是这番丝毫没准备。 “蔚夫人与蔚大娘子在此也正好,”谢煜转向蔚夫人,“还请蔚夫人给本官做个回诉,告知本官这孙掌柜到底是为何晕厥在阮府前头的?” “这……”蔚夫人再府中谨小慎微惯了,若不是有大女儿,蔚府中馈之事应该都能让一个妾氏给拿捏住,如今见了大理寺官威本想张口讲述,转念想到家中老爷出门的叮嘱,阮府如今正当红此番前去千万莫要得罪阮府。 蔚夫人到嘴边的话语全数吞了回去,望着女儿求助:“橙姐儿……” 蔚大娘子慢慢放开蔚夫人,双手放腰侧朝谢煜行了一礼,抬首道:“谢大人,适才何夫人与何二娘子在此与我阿娘发生了一些争执,我阿娘受惊过度,阮府门前的孙掌柜一事,可否由我代为讲述?” 她口齿清楚一派大方,不由让谢煜刮目相看,谢煜沉默片刻,点首:“可。” 只要非阮府这一家子人,他能信证词的可信度。 “蔚姐姐,”阮凤站在蔚橙一旁行礼歉然而说,“你与蔚夫人为我出阁添妆而来,而我哥哥一大早为了我出阁备嫁妆早早而离府没有接待好两位贵客,如今让蔚大娘子你与蔚夫人在门口吹着冷风受大理寺盘问……阮府没有好好招待,实属不是。” 蔚橙微微一笑:“阮妹妹言重了。” 阮凤还想说什么,大理寺卿在台阶下头微微一咳。 对查审疑犯信手拈来的大理寺卿来讲,如今阮大娘子这类拖延、不诚实的证人,大理寺卿已把她划入不可全信这类黑名单。 再信她就有鬼了! “谢大人”蔚大娘子站直了身体,缓缓道,“孙掌柜之事原来本末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阮国公应是从孙掌柜那儿买了几口棺材,孙掌柜忽然又反悔不卖,追着阮国公而来,而阮国公却又早已在棺材里放置了许多陪嫁阮大娘子出阁用的物件,故而阮国公便答应孙掌柜,将物件搬出来之后,将棺材还给那掌柜。”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3章 别错过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蔚大娘子不愧是在蔚府中凭着玉貌朱唇横行无忌的人物,她口齿清晰舌灿烂花,一刻钟不到便讲明了整件事情所见所闻部分,讲得连朱守城都不禁对她都刮目相看。 这样能文能武能打能怼、睁着大圆眼滴水不漏说大瞎话的大家闺秀,平生罕见呐! 蔚大娘子讲完了,大理寺谢大人却怪了:“照蔚大娘子你所言,阮国公其实是特意买了这几口棺材是打算给阮大娘子出阁备嫁妆所用?” “其实这事儿,可不就是为了给我家茗茗备嫁妆所买么!”三千两黄金已经吃下肚,再让阮禹吐出来,那便是十大酷刑轮番上演都屈服不得,阮国公上前一步指着地上棺材就说,“谢老弟你看,就这几口棺材的材质,还有价格与这耐用度,这尺寸……京中有哪样箱笼能比得上!我可不就是担心茗茗的婚事在即,来不及备下大口的箱箧么。” 作为拖着棺材去迎亲游街的办喜事的新郎官,慕世子百感交集其实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豁出慕王府世子的脸面为未来大哥助纣为虐:“阮国公说的极是,谢大人你来瞧这棺材……真真是材质极佳!阮国公念在我与阮大娘子要在河船上成亲,怕路途有什么闪失,又恐大娘子的嫁妆太过引人注目,故而,特意街头巷尾的去寻了这几口不易渗水的棺材当箱箧……” 慕世子摸着自个儿的人面兽心,简直覆水难收,打碎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吞“也真是为难了阮国公的如此尽心尽力想的如此周到,我心中真是十分感激阮国公。” 阮国公十分谦虚:“都是应该的,都是自家人嘛……” 唯一的人证蔚大娘子口述完了前后缘由,还有这位身份颇为尊贵的慕王府世子佐证,棺材铺掌柜醒来却是不言不语,只一心一意口口声声只喊棺材啊我的命根,这稀里糊涂的棺材藏金掌柜昏厥案只好就此告一段落。 阮禹喜盈盈邀请大理寺卿去府里喝酒,连连道歉那棺材铺的怪缘由乃是属下查错闹了大乌龙大笑话,谢大人却是作揖贺了声喜,就带着大理寺衙役打道回府。 走之前更是雷厉风行的收拾好阮府前头残局,唯独剩了蔚夫人与蔚大娘子站在阮府前头。 折腾半日,蔚夫人这薄脸皮实在撑不住,正想尴尴尬尬开个口也说个托词之类的说改日再来,却见阮大娘子面上喜洋洋快步就移过来,她伸手扶上蔚夫人手臂就道:“蔚夫人,实在对不住,让您站着瞧了我们府上的一些笑话,这里站着风大,咱们赶紧进去罢,可不能站在这儿受了风着了凉……大娘子,快快快,咱们一道扶蔚夫人进去坐罢。” 若不是知道今日自己是过来给阮大娘子添妆的,若不是人家未婚夫君就在一旁站着,阮大娘子这热情洋溢的劲头,险些就让蔚夫人觉得她是瞧上自家哪个儿子而特意在未来婆婆面前献殷勤来了! 这让没有儿子、还有一个女儿想急急推出阁的蔚夫人有点方:“阮大娘子……我、我自己走罢,你莫要扶我了,使不得使不得……” 虽是长辈,但让阮国公嫡妹、未来慕世子妃亲自搀扶,怎么都觉减了寿折了福。 “这儿门槛高,我扶着您一些……”前世蔚大娘子当街划脸被逼到郊外庄子独居,蔚夫人不久便病死在床榻,蔚大娘子口中念叨了十年悔了十年的亲母,阮凤怎么也要替好友敬孝一番,她从善如流,“小莲,赶紧去花厅备好茶水糕点,再让人给蔚夫人备上一张软垫,蔚夫人在门口吹了许久的风,你快些进去带件披风来。” 林馗与朱守城跟在阮禹后头,林副将瞧着阮凤的殷勤背影,意味深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朱守城瞥他一眼。 “对,物以类聚!”林馗自悟道,“你们不觉得蔚大娘子与咱们大娘子的性子……那一样一样的,一样的豪迈直爽,怪不得大娘子欢喜了蔚大娘子不喜何家刘家那些个娘子呢。” 不,前头慕世子默默瞧着下头的青砖,幽幽叹息,是一样的能睁眼说瞎话。 林馗走快几步,与阮禹同行一排,探头低语:“将军,您也二十有八了……难得大娘子也喜欢,人又长得好看,还当街当巷说喜了您的滔天权势仰慕了您的保家卫国,走过路过也不要错过啊。” 阮禹:“滚。” 阮大娘子一路扶着蔚夫人到花厅,还在一旁嘘寒问暖端茶卖乖让蔚夫人简直受宠若惊。 虽说蔚夫人乃从三品夫人,实在因得不了蔚大人喜欢,而冷落在家不曾有过什么交际,这会儿见阮凤喜笑融融仪态万芳十分讨人喜欢,蔚夫人忽然就觉得自己备下的一些薄礼都不够看了,连忙扯下自己手上的镯子,套到阮凤手上:“我与大娘子你一见如故,今日知大娘子你要下江南成亲也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这镯子我戴了十几年,乃是当年我的陪嫁之物,如今与大娘子有缘,权当了给大娘子的添妆礼,还望大娘子你莫嫌弃,也让我家橙姐儿沾个喜气。” 阮凤瞧着一旁亭亭而站的蔚橙,任蔚夫人将镯子套到自己手上,眼神款款柔和:“蔚夫人放心,蔚大娘子这般佳人,喜气能自来。” 年轻,貌美,贤惠,真是大嫂的不二人选! 阮府中喜气洋洋,刘氏兄弟却只觉天塌地陷,心如死灰。 本是想来阮府奚落一番墨子澄,却不想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人一路怒火中烧哭哭啼啼坐着轿子被轿夫抬到到东街。 东街热闹繁华,有敞开大门做生意的商铺,有酒楼弹唱小曲儿的靡靡之音,有街上来回叫卖的小摊……平日里,刘衍若坐轿行到东街,会特意让轿夫放慢脚步,掀开帘子去瞧一瞧酒楼上的那些娇美柔弱女子,可如今真真一点儿心思都没有。 只是,无巧不成漏雨偏逢连夜雨,刘衍是不想听不想看了,而东街聚集的文人墨客争吵的堵塞道路却让刘衍又不得不听不得不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4章 冤枉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平日就热闹的东街今日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上京赶考的学子在春闱来临之际竟都不在屋中温习研读,而出门上街游行示威来了。 轿夫缓缓抬不过去路段,耳边吵吵嚷嚷众人口口声声要寻大理寺给个说法的声音让刘衍恼怒非常:“外头到底什么事儿!” “大少爷,好像是说这届春闱的事儿……”刘易在轿子一旁深深为主子分忧解难,踮脚瞧了个大概道,“小的听旁人人说好像是这届春闱有人泄露了试题使得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都十分不满……少爷……”刘易忧心忡忡,“这若真有人泄露了试题,那三日后贡院还会不会……”会不会就不如期开考了呀? “试题?”事关未来前程,刘衍头不痛了泪不流了三千两黄金全忘了,掀开帘子往外瞧道,“谁泄露了试题,在哪儿?有没有怎么泄露的?” 刘府苦苦备下三千两黄金,一来为表忠心献给瑾王,二来其实也是为了这届春闱。 按理说,按原本计划,慕澈与阮凤茗若之前死在了不周山,等到慕王府大军大举攻入京中时,这春闱的榜单指不定都还没被那些酒囊饭袋的考官批改出来,刘氏兄弟也就不用再考什么春闱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这慕澈不仅没死成还因祸得福当了阮禹的好妹婿要下江南娶美娇娘,这可苦了刘氏兄弟,临时抱佛脚熬夜苦读不说,更要将带到京中贿赂各类高官造反的银两全数当做买官钱,献给瑾王好换来日后官场亨达高升。 真真是因阮凤一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芝麻也丢了西瓜,作孽哟! “在哪儿呢!”刘易手一指前方,那里黑压压一片人,“少爷您瞧,各地的举子都在那儿抗议,估摸着,顺天府与大理寺等会儿也定要来人了。” “下去下去,咱们也下去瞧瞧。”刘衍说不清肚中是苦是甜,学问不精没有把握时不考那是最好不过,但不考不能成大业,大业被耽搁又比天重比山重,这种什么事儿都不在自家预算的掌握之中让刘大少爷有点方。 “大哥,”不止刘大少有点慌,二少爷同样摸不着头脑,“前头发生什么事了?瞧着好像是他们要跟什么人抗议?” 刘衍堪堪“嗯”一声,便见一举子快步而来拽住他手臂,十分兴喜道:“刘兄!在此地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正好,这届春闱不公,瑾王私自偷藏主考官手札孤本,而销毁世面所有翻印版只为让门下学生独占鳌头,我等正好要去瑾王府前头讨个法说,刘兄,你跟我们一道而去,咱们一道去瑾王府前头此等抗议不公不明不平之事!” 刘衍:“……” 谁他娘要跟你一道去抗议自己的衣食父母。 老子正丢了三千两黄金,正想连夜跑路躲到天涯海角,你居然让我羊入虎口? 刘衍面上露出错愕表情:“怎会?瑾王怎会是那种人,以在下对瑾王为人的了解……” “刘兄,你有所不知,这件事儿在东街都传遍了,每家茶楼唱曲的都是这么唱的……”那举子不由分说,拽了刘衍就走,边走边朝自个儿后头喊其他举子,“正兄,赶紧过来,这是我在苏州认识的刘兄,刘兄乃是云南知府刘大人的长子,此次他听闻瑾王了徇私舞弊之事,愤然无比,他定能为我等出头的……” “不不不……王兄,你误会误会……”刘大少虚呀,虚的险些都肾亏了,他只不过在云南来京中的路上,本着自己有身份有家财有娇美嫡妹而在苏州办了一次文会,见过这人一次罢了,哪里知道会让人当成好兄弟还要替他出头,“这事儿咱们还没弄明缘由,咱们不能单凭茶楼唱曲的……”就把我往死里推啊! 刘衍内心强烈挣扎尚未挣完,那头的正兄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拍在刘衍肩头,同样甚是喜悦模样:“刘兄,你真乃众学子中的典范呐!”他朝众人一口高呼,“诸位,如今有云南知府之子作为我等先锋,今日定能在瑾王府前头要到一个说法,诸位,我们这就向瑾王府而去!” 众学子兴高采烈,士气振奋:“刘公子,你如此有节气,我等一定以你马首是瞻!” 忽然就成了首脑的刘衍:“……” 阴谋,定是阴谋! 陷阱,到底谁下的陷阱! 这不由分说浑然天成的拉帮结伙瞬息将刘大少拉成水糊面饼,他整个人都软到这百人的呼喊声中,抖若筛糠。 他不由想起今日是为了什么才出的门,运气又是由什么时候开始转的衰。 好似去的阮府开始,好似是因了被阮大娘子坑后起了这衰败的头…… 好啊! 刘大少爷一下如醐灌顶,那阮府果然是个鬼屋,那阮大娘子就是个天煞灾星,近她百步之内都得被她妖气缠身元神大伤。 “诸位,诸位……”刘二少被众人挤出老远,刘衍无手足相助相救,只好在危难关头自救,“我等决计不可这般冲动,这事具体如何我们应该再做商议,在下觉得瑾王定然不是那种贪图私利而枉法的人……”眼见众人愤怒满腔,刘衍骑虎难下,不得不向众人保证,“你们放心,我刘衍定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的。” 话正落,后头行来一群带刀衙役,衙役凶神恶煞,整齐列队跑来,瞬间将众人团团围住。 顺天府府尹一身常服,显然是因忙碌了昨日宫中炼丹混乱之事而休沐在府,今日又遇街上抗议,孙府尹这脸色不大好:“何人带的头,聚街闹事,天子脚下,扰乱民心妖言惑众要该当何罪!” 一衙役手一指刘衍:“回大人,属下亲耳听见是此人带的头,适才正是此人信誓旦旦向众人保证的。” 众衙役慷慨作证:“正是,我等也听到此人说的,要查证瑾王的徇私枉法。” 刘衍:“……” 不是,我没有,我冤枉,我是真心实意站在瑾王这一边的! 天降大难于斯人也,必先衰其运道破其钱财限其自由。 刘大少爷苦了心志,劳了经骨却不能化险为夷。 “孙大人,学生乃是……”刘衍尚未开口替自己辩解,便听得孙府尹手一挥,摆足了官威道:“将带头的全数带到衙门去,一个都不能落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5章 缺心眼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那头阮府喜洋洋拖箱抬箧的出门往码头登船而去,这头,刘大少爷凄凄惨惨的由众衙役团团包围如朝廷重犯往顺天府衙门走。 好巧不巧,居然就行过了阮府前头。 艳阳午后又来阮府故地重游,刘衍这回连痛哭流涕的心思都不剩了。 哼!若有朝一日让他再遇阮凤与慕澈,他定不念什么亲友旧情,将他们狠狠剁成十八段以此泄愤! 忽然,前头衙役脚下一停,然后传来孙府尹讨好之声:“慕世子,真是太巧了,下官正抓捕闹事之徒,想着慕世子今日会启辰下江南,故而特意绕到这儿碰一碰运气,给慕世子你道个喜……啊,慕世子真是可喜可贺啊,人生小登科,恭喜恭喜呐。” “阿潋!阿潋!”刘大少爷见慕澈如见救命星君,奔出来,一反之前绝望态度与心中起誓言语,很是心神荡漾,欢快道,“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快些告诉孙大人,我定然不会在东街聚众闹事的……” 慕澈是在门外指挥下人抬箱子的,这一转头看见刘衍,吃惊不小:“孙大人,这是……” 孙大人“喔”一声解释:“就他们这些举子吧,没两天都要参加科举了也不安分一些在屋中读,竟上街乱言说什么瑾王私藏君大人手札,偷偷藏起来只给自己人,这天子脚下岂是能容人聚众游行的,故而下官就押了带头之人去顺天府衙门走上一回了。” 正说着,吉卦拿着一本从屋中走出来:“慕兄,你这儿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与吉言帮忙的,你千万莫要同我客气……” 这人朴素朴素,头包方巾,显然是个生。 孙府尹审视完吉卦,低头审视吉卦的手中。 吉卦手一拢手中,作揖尴尬一笑:“春闱在即,学生自是要不离手,这位大人可是想要……” “看看,你看看!”孙府尹气啊怒啊,他指着吉卦手中的,恶狠狠对刘衍道,“还说什么瑾王私藏手札,什么瑾王只顾及自家手下门生,别人都拿不到这手札,这举子手上如今不就拿着一本么!” 吉言诚实有信:“有啊,府中还有一位阮府的表少爷,也有这本呢。” 火上浇油,孙府尹气势更旺:“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你们竟然诬陷当今最公正廉明的瑾王,统统都押回去,我要亲自禀告皇上让皇上处置!” 慕澈抬手:“孙大人……” 孙大人大义凌然:“慕世子,你不必多言,这些胆大妄为之人即便是皇亲贵族都要严惩,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慕世子你一路顺风。” 说罢,简单粗暴的拖着直喊冤的刘衍扬尘而去。 吉言目送一行人离开,若有所思百思不得解:“刘大少爷怎么了,为何就被顺天府给抓了。”明明刚才才从阮府出的门啊。 吉卦道:“大概是缺了点什么吧。” 吉言:“缺了什么?” 慕世子悠然飘离进屋道:“缺心眼了罢。” 吉卦:“……”不该是运气吗?! …… 东街聚众说瑾王泄露试题私藏君愠手札的事情很快传到瑾王耳中。 “刘家的那个大郎说本王泄露试题?说本王私藏君愠手札?”瑾王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这全绿冰种翡翠扳指还是云南刘傲进贡来的,那刘大郎之前口口声声说今日会再进献他瑾王府三千两黄金做军资,看在三千两黄金的份上,“阿良,你就去跟孙闵说一声,便说这里头许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刘家那大郎本王也见过一回,那后生忠厚老实,应该不是那种空口诬陷本王之人……” 院外有个灰衣男子疾步跑进屋内,拱手一声“王爷,”便几步过来贴瑾王右耳道,“属下今日在西山守了一天,没见凉家铺子有抬棺材上山,属下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派人下山去了一趟凉家铺子,却发现铺子今日大门紧闭,而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瑾王:“那刘衍对本王许诺的三千两黄金呢?” 男子:“属下在铺子里没有发现半两黄金。” 瑾王拢了手中的玉扳指:“阿良,你去跟孙闵说一声,这种平白无故当街诬陷本王的无耻之徒简直玷污了读人的名声,就该将刘衍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 瑾王收到了风声,身在钰王府日思夜想要将刘大娘子娶进府从而能攀附了未来皇帝的钰王也被下人告知了这事儿。 “什么?”钰王真是震惊,“顺天府抓了刘家大郎?” “正是的!”跟在钰王身边的小厮禀告道,“刘大娘子特意派人过来请求王爷您去救一救刘大少爷呢。”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顺天府!”钰王心急如焚,好似顺天府抓了未来皇太子毁了他一生荣华富贵一般,“孙闵这是疯了不成,抓谁不好,怎就抓了刘家大郎,亏他还想得出来说刘家大郎买不到君愠手札会上街聚众闹事,他需要买吗用得着去买吗,那本就是本王送给他的!” “王爷王爷,”幕僚见钰王总是如此清新脱俗不带脑子出门,连忙上前阻止道,“救人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呀!” “计议什么!”钰王嗤之以鼻,如坐井青蛙冷视愚蠢凡人,“你知道不知道那刘家大郎,那刘家以后都是要飞黄腾达视富贵如浮云的,本王现在过去救刘家大郎一命那对于刘家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刘家日后还不得把本王视为救命恩人,本王一定不能错过此次机会。” “王爷,这事儿已经惊动了皇上,太子已经下令将刘家大郎关押在大牢,要在春闱当日游行示众以此警告众举子诬陷皇家王爷的下场……”幕僚苦口婆心,“王爷您此次一去,若被顺天府视为幕后主谋,说是王爷您谋划了举子游街、瑾王泄露试题这事儿,那王爷您就是明明白白的去火中送炭了啊。” 钰王一想,果然有道理:“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本王就要看着刘家大郎去游街示众?那该如何跟刘大娘子交代?” “刘大郎虽是五品知府之后,但无官职在身,游街就游街罢,王爷不必心忧……”幕僚道,“至于刘大娘子那儿,王爷您说一句爱莫能助,刘大娘子又能指责您什么呢?王爷与刘大娘子本就身份悬殊,刘家,那算什么东西,就连瑾王都说要将刘大郎处死呢。” 钰王急啊,和凡夫俗子说话就是累呀,刘家可是以后未来的皇帝呀!虽然刘衍被抓这事儿上辈子没有发生…… 不对! 钰王灵光一闪,又开窍了。 这辈子阮凤茗没死,慕澈也没死,刘衍还被抓了。 对,这辈子刘家还是蝼蚁一样的东西,他不能这么快将宝全押了,要先观望观望! 而且,他这辈子可不是想刘家继续做皇帝,他去做个皇帝的表亲就够了。 既然刘家这种蝼蚁一样的东西都能做皇帝,那他这个皇亲国戚登皇位岂不是更正统一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6章 暗通 最快更新爱妃救命最新章节! 刘氏兄妹一波三折、使出浑身解数的求到慕澈前头,又一把如泣如诉的求到了钰王那儿,而结果是让平日自诩风流的刘衍哭爹喊娘直喊冤枉也照样没能躲过顺天府的牢狱之灾。 春闱在即有举子当街聚众、反目瑾王的消息传的很快,没过一个时辰,几次昏厥在卧房养病的墨表少爷也知晓了这事儿。 “什么,你说刘衍被抓了?还是当街去聚众抗议的瑾王爷?”墨子澄不假思索,“不可能,他刘家在京中只能依附王爷,怎么可能会去反目王爷!”这刘衍若不是脑子进了水,就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啊! “但情况确实如此。”来人坐在墨子澄的床前道,“是王爷身旁的良大人亲口对我说的,一字不假,此次也是王爷让我来寻的你,若不是紧要关头,我也不会冒险入阮府与你见面。” 来人口中的良大人是房子良,在顺天府任府丞,整个京中都知晓房子良本就是瑾王门生,乃是一手带出来的人。 墨子澄立知事态严重性,不敢怠慢:“关太医,王爷寻我是有何事?阮府的兄妹……”说来惭愧,在阮几日,他又病又躲又装疯又卖傻,如今都还没将阮禹与阮凤茗攻破收入囊中。 关太医打断道:“刘家本来应承了王爷,今日会进献三千两黄金给王爷做军资,可偏偏就在今日,刘衍却背叛了王爷,三千两私吞不说更是带头当街聚众闹事反对瑾王……” 表少爷一惊。 原来这刘衍不是脑子进水也不是被驴给踢,是活腻了直接打算一了百了的把自己脑袋给摘了啊! 关太医还在继续说,“王爷说刘衍这人既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是无用了,而慕世子在京中遇害的信件却已让人飞鸽传去往云南,只怕没过两日,慕王府便会有所行动……”说着,关太医一抬眼,学出良大人适才对自己说话的表情,“等到慕王府大军火急火燎攻进来却发现自家儿子欢欢喜喜在成亲,你说,慕王爷会如何?” 墨表少爷小心翼翼:“知道自己儿子没死竟然还双喜临门,慕王爷一高兴,笑死了?” “……”关太医没好气,“若能让慕王爷一朝笑死从而成就了瑾王爷的千秋霸业,也算你本事!” 墨表少爷沉默一会儿,懂了,他谨慎求证:“王爷的意思是……慕世子不可活着离开京城?” 关太医从带来的随身药箱中抽出一瓶小瓷瓶:“是慕世子与阮大娘子都不可活着离开京城。” “这……”墨子澄盯着那瓶白色瓷瓶,“如今阮禹亦在京中,也在阮府,光让阮大娘子与慕世子出事,阮禹只怕会强行……” “如果可以,”关太医道,“自然是连阮国公都……” 关太医没把话说完,但那突如其来的凶狠眼神与抹脖子的动作墨子澄自然是看得懂。 “关太医,”表少爷从来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之前在阮凤安然回到京被带入大理寺之时,也曾想过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求娶了这个表妹好让阮府落入自己掌握中来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可哪里知道没过三日他连初步方案行动都未准备周全,阮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了红娘牵了红线,让慕澈与阮凤茗由一道圣旨定亲了! 实在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么一个亲大哥呐! 墨少爷继续道:“如果连阮国公都在阮府离死亡,那我所作所为若是被人发现……在阮府我乃一介外人人不生地不熟,恐怕……” “你放心,”关太医直截了当道,“这事儿王爷自会庇护了你,慕世子一死,当慕王府众将红了眼攻入京中之时,届时整个天下都会是瑾王的,又会有何人敢问罪了你。” 墨表少爷拿着瓷瓶,让小海送走了关太医。 小海将人送到大门口,很快折回来,见墨子澄随手摆弄着那个小瓷瓶,心里突突的总感觉不太踏实:“少爷,慕世子与大娘子午后便要启辰上船了,咱们该如何将这药给他们……” “你且去将大娘子与慕世子请到我院落里来,再去备好一壶好酒一壶茶。”墨子澄沉思片刻道,“你就对大娘子说,我知茗茗表妹等会儿便要启辰,这两日身子不适还未替她践行,请她务必要与慕世子来此让我给他们践行。” …… 小海怀着忐忑心情来请阮凤与慕澈时,慕澈正好约了阮凤在二门处的海棠花下相见。 “刘大郎这就被顺天府给抓了,这么快?”阮太子妃将刘衍的种种遭遇听完,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真是太可惜了,刘大郎之前答应的那几斤燕窝鹿茸什么的都还未让人送来呢,也不知道等他由顺天府出来还记得不记得,真是太可惜了。” 慕澈:“……” 阮凤目挑望慕澈:“世子爷,上次唱曲之事你说不让我插手,哪里知晓你真人不露相,一出手便是一招釜底抽薪,这就将人直接给绑到大牢去了呐。” 慕世子有些脸红,微微垂了头:“我也只是想试上一试瑾王对刘家的态度。” 若不是刘家做绝了在先,慕澈自不会使出如此下流卑鄙招数的。 他平日最最不屑这些阴谋诡计,如今与阮凤这妖魔鬼怪勾搭了在一块,学起害人本事竟然是尽得阮凤真传简直突飞猛进,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暗渠交汇,同流就能合污,古人果然诚然不欺我。 阮凤不知慕世子思绪已脱跳到“妻唱夫随”的层面,她还在关心刘衍被关这事儿:“据说瑾王与钰王对刘衍入狱之事都未有所动作?” 慕澈点首:“瑾王那边倒是不得而知,但阿福一直跟着刘苒,阿福说他见刘苒一路去了钰王府,却未见钰王出门,也未见钰王见刘苒,刘苒是在门外被拒,独自失魂落魄回的慕王府。” “世子爷,”阮大娘子美目眨呀眨,能眨掉几根睫毛眨出一朵花,“你怎么不唤人家苒儿啦。” 慕澈:“……” 阮凤:“怎么说人家苒儿也是你嫡亲大舅的女儿你嫡亲表妹呢。” 慕澈:“……” 阮凤:“怎么说你与人家苒儿也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呢。” 慕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