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 正文 1.一个梁子 正文 2.第一章 正文 3.第二章 正文 4.第三章 正文 5.第四章 正文 6.第五章 正文 7.第六章 正文 8.第七章 正文 9.第八章 正文 10.第九章 正文 11.第十章 正文 12.第十一章 正文 13.第十二章 正文 14.第十三章 正文 15.第十四章 正文 16.第十五章 正文 17.第十六章 正文 18.第十七章 正文 19.第十八章 正文 20.第十九章 正文 21.第二十章 正文 22.第二十一章 正文 23.第二十二章 正文 24.第二十三章 正文 25.第二十四章 正文 26.第二十五章 正文 27.第二十六章 正文 28.第二十七章 正文 29.第二十八章 正文 30.第二十九章 正文 31.第三十章 正文 32.第三十一章 正文 33.第三十二章 正文 34.第三十三章 正文 35.第三十四章 正文 36.第三十五章 正文 37.第三十六章 正文 38.第三十七章 正文 39.第三十八章 正文 40.第三十九章 正文 41.第四十章 正文 42.第四十一章 正文 43.第四十二章 正文 44.第四十三章 正文 45.第四十四章 正文 46.第四十五章 正文 47.第四十六章 正文 48.第四十七章 正文 49.第四十八章 正文 50.第四十九章 正文 51.第五十章 正文 52.第五十一章 正文 53.第五十二章 正文 54.第五十三章 正文 55.第五十四章 正文 56.第五十五章 正文 57.第五十六章 正文 58.第五十七章 正文 59.第五十八章 正文 60.第五十九章 正文 61.第六十章 正文 62.第六十一章 正文 63.第六十二章 正文 64.第六十三章 正文 65.第六十四章 正文 66.第六十五章 正文 67.第六十六章 正文 68.第六十七章 正文 69.第六十八章 正文 70.第六十九章 正文 71.第七十章 正文 72.第七十一章 正文 73.第七十二章 正文 74.第七十三章 正文 75.第七十四章 正文 76.第七十五章 正文 77.第七十六章 正文 78.第七十七章 正文 79.第七十八章 正文 80.第七十九章 正文 81.第八十章 正文 82.第八十一章 正文 83.第八十二章 正文 84.第八十三章 正文 85.第八十四章 正文 86.第八十五章 正文 87.第八十六章 正文 88.第八十七章 正文 89.第八十八章 正文 90.第八十九章 正文 91.第九十章 正文 92.第九十一章 正文 93.第九十二章 正文 94.第九十三章·终 正文 95.番外:客舟 正文 96.番外:凛冬 正文 97.番外:归家 正文 98.番外:江阔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暖阳灿烂, 将叶子映得发光,人间四月, 花和草叶联合昆虫王国攻占了人类的城市, 而天上的白鸟就是这联盟军的斥候。 许星洲强自镇定地道:“你们是真的很闲吗?” “闲倒是不闲, ”秦渡闲适道:“只不过对你格外有时间罢了。” 许星洲:“求求你们忙起来吧!大学生当为国为民,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好吗!” 她的位置非常尴尬, 阶梯教室的桌椅向来都是一体的, 秦渡站在靠走廊的一侧, 将许星洲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秦渡朝前一步,把出口一堵道:“关我什么事?” 许星洲说:“鲁迅先生就说了!愿中国的青年都摆脱冷气, 只是朝上走, 你倒是好你能不能让一下?你是觉得找我茬很有趣是不是?” 秦渡:“是挺好玩的。你再让我折磨一会儿,我兴许就不揍你了, 也不堵你小巷子了。”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你是变态吧! 然而许星洲下面还有事情要做——不仅有, 而且还要赶时间。目前她首要任务就是摆脱面前这个烂人学长——于是下一秒, 许星洲敏捷地一撩裙子, 单手撑桌, 翻桌一跃! 秦渡:“” 许星洲像只泼猴一样跳下桌子,拍了拍桌面上的鞋印,抬头看了看监控, 双手合十道:“老师对不起。” “我比你忙多了,”许星洲说:“我后面还有事儿呢!” 秦渡眯起眼睛, 许星洲将包往肩上一拽, 喊道:“约架就等下辈子吧——!” 然后她一提自己的裙摆, 转头跑了。 秦渡:“你等下” 许星洲高声喊道:“我是傻逼吗我等你?!做你晴天白日大美梦去吧!让我们下辈子再见!” 秦渡提高了声音:“我说” 吱嘎一声,许星洲滑楼梯扶手,跑了。 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个人,和他手里那个贴满星星月亮贴纸的kdle。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完那句话:“你掉了你的kdle。” 窗外的鸟啾啾地叫了两声,人间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窗外大雁穿过云层,花和蜜蜂以阳光为掩护,嗡嗡地讨论着如何推翻人类占山为王。 ——毕竟这是植物和小昆虫最好侵略人类的时候了,每个人都放松成一只睡鼠,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准备着一场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个贴得不认爹娘的小平板,转身走了。 一 秦渡那天晚上没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个。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们院分的破宿舍实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为院里领导都是老实人,抢不过其他院的人精:毕竟秦渡第一次见他们院院长时,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发型极为奇诡,根根朝上,而且忘了梳头——看上去像是倒立着睡了一晚上。 总之,秦渡在学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复式,他妈买了上下两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灯光犹如打碎的银河,秦渡懒洋洋地把演算的笔和纸推了,拧开了夜灯。 夜灯光芒温柔地亮起。秦渡的卷发遮了下视线,他把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捋,两脚夹住个靠垫,往后倒在了软凳上。 而后秦渡摸过长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这姓许的是傻吗,秦渡想。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怀疑许星洲是不想再见到他,宁可豁出去这个小k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 而这结果显然不存在,秦渡还没找够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灯灯光柔和地映亮了这个广阔的客厅,在藤萝叶上停留片刻,滚落了下去。秦渡打了个哈欠,拿起小设备,打开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书,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团一团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的,文青骗稿费凑字数的书。 “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秦渡眯起眼睛念道:“当一个对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独裁者”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一 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 许星洲反应过来,当即心里冰凉得犹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门口路灯上靠着,双手发抖地问谭瑞瑞部长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请求。 所幸秦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头像是个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头发微卷,个子一米八多,背景应该是在白金汉宫门口。 秦渡连好友申请都没通过,直接回复,问:“你谁?”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已开启朋友验证。’ 许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这种话太过分了起码过一下好友啊! 许星洲低姿态地说:“我是今天应统课上,秦师兄旁边坐的,新院小师妹。” 秦渡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坐我旁边的师妹多了,你哪个?” 许星洲:“抢你马子的那个。” 秦渡:“拉黑了。” 许星洲简直呕出一口血,连忙打字:“你别!!!别!!!” 好在秦渡还没来得及拉黑她,许星洲艰难地道:“师兄,师兄是这样的请你千万原谅我大放厥词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师兄您看啥时候有空您把我那个小破kdle送回来?” 秦渡大方地回复:“小事。下辈子再见吧。” 许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脚一万脚 许星洲只觉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场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风温暖掠过天地之间,露出云层后满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是许星洲在高中一个温柔的夏夜里学的一句诗,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夜晚。 许星洲为了方便穿着小平底鞋,却也货真价实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义工不仅是和孩子们相处,更是帮了那些老师许多琐碎的小事。她在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活动自己的脚踝。 脚腕骨骼咯嘣一声弹响,许星洲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他说:“白天不在?” 许星洲说:“我去年申请了这边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头都飞了,一整天都没看包包,所以刚刚才发现我把那个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c你能不能” 秦渡:“?” 许星洲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别翻翻它,算我求你。” 许星洲太累了,发送完信息就咕噜往后一仰,栽进了花丛里。 繁星春水,路灯下柳絮飞扬,春风吹起女孩的裙角。许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这是今天一个小男孩教给她的。 “牧夫座”许星洲手指划了一下,嘀咕道:“应该是它吧。” 秦渡这个坏蛋依然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对她说: “再说吧,以后我们漂流瓶联系。” 许星洲:“???” 她立即道:“别啊呜呜呜——” ——消息被发出,被对方拒收。 这个混球还是把自己拉黑了!许星洲如遭雷劈,简直想拆了秦渡的宿舍楼。 一 当夜,凌晨时分。 秦渡洗完澡,赤脚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时又看到了许星洲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个字,黑体加粗的‘帅’,但是明显感觉那头像被拉黑之后,显得挺委屈的 窗外的风吹过,春夜的风令人心底发痒。秦渡端详了一下她的头像,看着那个堂堂正正的‘帅’字,觉得这狗东西厚颜无耻,却又觉得有点儿莫名地喜欢。 秦渡靠在沙发上,半晌满怀嘲笑,把许星洲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您已添加了宇宙第一红粥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夜灯仍亮着,光影温柔。凌晨一点多,那个在外面做了一天志愿者的浪蹄子多半是睡了,屏幕上还有拉黑前的聊天记录。 其中最醒目的是,许星洲苦苦哀求他别翻那个小阅读器 秦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翻,越想越觉得神奇,一是不理解为什么许星洲居然强调一遍勾起他的好奇心,二是不晓得‘那个小kdle里到底有什么’,死不悔改小浪蹄子竟然肯乖巧无比喊一声师兄。 秦渡显然不是能忍受好奇心的人,秦师兄实践能力显然不是盖的!他立刻翻出小阅读器,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他一摁开,里头整整齐齐码了两排电子书: 《强制发情》c《绝对侵占(干死老板)》c《激爱小神父》c《运动裤下的秘密》 还他妈,口味挺全的。 许星洲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接着许星洲绝望大叫:“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抢成功好吗!少空口白牙污我清白!我喜欢撩妹但我也尊重妹子的意愿” 秦渡磨牙道:“你等着就是。” 许星洲几乎是怂巴巴地道:“我c我那天晚上真的没想到会和你再见面,不是说我能接受和你约架我小身板不行,打不过的,没有练过跆拳道” “你不是和我叫嚣你练过跆拳道和柔道么?”秦渡不以为意道:“会柔道也不算我欺负你。” 许星洲:“” 许星洲绝望地想起,自己的柔道好像是在幼儿园兴趣班学的跆拳道是拿着程雁的黑带自拍过但是这也太傻逼了怎么能说出口 许星洲心虚至极:“那c那是当然!” “我从小可就是柔道小公子,西伯利亚大白熊认证过的。”许星洲道:“约架的事情万不会赖账望你知!到时候别被我打哭就行,医药费请你自己负责我这个月穷得很。” 秦渡从善如流地比了个一k,说:“那就约个时间?” “” 许星洲想了不到半秒,立即一扯自己的帆布挎包,拔腿就冲进了206教室!里头老教授刚到,正在电脑上拷课件——经济学院的这个老教授酷爱板书,黑板上赫然一列‘参数估计与检验’。 许星洲判断自己已经安全,哼了一声:“约个唧唧。” “也不嫌丢脸,”许星洲嫌弃地自言自语:“都这岁数了还要和人约架,十年长八岁。岁数都活到娘胎里去了。” 程雁早上痛经没来上课,许星洲剩下的俩室友则学习积极性非常高,此时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敢坐这位置的人都相当有种,许星洲解决完了人生危机,当机立断坐在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人迹罕至,许星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摊开统计课本。 星星点点的金光透过云层,窗台上尽是雨水,一只胖麻雀栖在窗外,许星洲被吸引了目光,好奇地打量窗外一小团麻雀巢。 那只小麻雀胖得像只糯米团团,好奇地对着许星洲歪了歪头。 胖麻雀圆滚滚一只,又骗我养麻雀!许星洲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也对着麻雀歪了歪头。 “浪货。”秦渡的声音响起:“连麻雀都撩?” 许星洲:“???哈?” 接着她旁边的桌椅板凳一震,秦渡一屁股坐了下来,又一手勾住了她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 许星洲像吃了坨难以言喻的屎:他居然进来了?来听这门课干嘛?!闲得没事做了吗 秦渡打眼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国内大学生——别说大学生,他连学生都不像。这个青年气质闲散且颓废,卷发遮着眼睛,一身潮牌,像个玩世不恭的c英俊的流氓,这种人往教室里一坐,有种说不出的碍眼。 许星洲怒道:“别碰我!” 秦渡二话不说,啪地拍了下许星洲的脑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今晚就叫人堵你小巷子,拿美工刀划你书包。” 许星洲被打了额头,又被胁迫一把,连叽都不敢叽一声 他到底哪里像学生啊!鬼都猜不到这居然是个学生好吗 她往旁边一看,胖雀已经飞走了,只剩个空荡荡的巢。 秦渡恶意道:“亏了麻雀有脑子没跟你私奔。” 许星洲:“” 许星洲没法解释自己是想和麻雀对话——因为这原委比撩麻雀还蠢——只能不再放屁,心里给秦渡记小本本。 不是说这个人事儿很多吗许星洲心塞地想,这么大一个学校的学生会,能不能滚去忙学生事务,哪怕去和团委书记拍着桌子吵架也比来蹭新闻学院的统计学要好啊。 要知道统计学这种东西,和应统专业的高标准严要求不一样,他们的课程水得很,期末考试时平时成绩占比能到30——就为了拯救一群连t检验都搞不利索的文科生的gpa,好把他们该送出国的送出国,送不出国的保研,只要别在出了问题后把师父供出来就行了。 这大概就是一流学校的非重点专业课八,许星洲咬了咬铅笔的木头,在笔记本上写下:‘96置信区间。” 旁边的数科院牛人:“” 许星洲走着神抄板书。她颇有点近视,坐在最后一排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一股浑水摸鱼的劲儿往上写,还没写过三个字,许星洲就觉得自己对统计学的爱耗尽了。 老师在上头拿着粉笔一点一点地讲:“在满足正态分布的前提下,95可信区间的计算公式是,μ±196s/√n” 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只kdle,上面被她贴满了星星月亮的小贴纸,又满是划痕,显是已经用了很久了。 秦渡眉峰挑起。 许星洲的帆布挎包上印着《塞尔达:荒野之息》的林克,别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小徽章。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色彩斑斓,细白的小臂上还贴了个幼稚的c妙蛙种子贴贴画,也难怪会把kdle贴成那个鬼样。 许星洲身上到处都透着对生活的喜爱,犹如吹过世间的c缤纷的风。 “看什么?”秦渡问:“什么书?” 许星洲一怔,道:“《高兴死了》。是一个抑郁症c焦虑症c回避型人格障碍c自我感丧失症的乐天派女人的自传。” 秦渡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嘲讽道:“乐天派和抑郁症有什么关系?这种都能出版,还翻译成多国语言,服了!还有人买账。” 许星洲霎时一腔柔软情怀一扫而空,觉得不能和理工男沟通!可是她命门还被人攥手里呢,简直敢怒不敢言 如果小时候真的学了柔道就好了,许星洲心想,可以现场就把秦渡这个混蛋打粘在地。 秦渡感应到什么似的嘲道:“对师兄尊敬点,要不然晚上堵你小巷子。” 许星洲又气又怒,都快带哭腔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师兄可没欺负过你,”秦渡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盯着许星洲的眼睛,慵懒地说:“是你主动要和师兄约架的,师兄我只是提醒你咱有个约定而已。” 许星洲有口难言:“我” 秦渡眯起眼睛道:“不是你说的吗?” “这些小姑娘就由我带走了,”秦渡不经心道:“想找爸爸我算账我随时奉陪,爸爸跆拳道黑段柔道精通!只要你能找到我,约个时间,我一定让你” “好好出”秦渡朝椅子上一靠,颇觉有趣地盯着许星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完那段羞耻的台词:“这c口c恶c气。” 秦渡一边念,一边意识到这姑娘生就了一双干净执着的眉眼,犹如寒冬长夜中不灭的火光。 他看着那双眼睛变得水汪汪的。那姑娘眉毛一抽一抽,嘴唇发抖,脸蹭地涨红,几乎要被他逗弄哭了。 “你你” 许星洲羞耻到想杀人,一早上秦渡用约架用柔道用跆拳道和‘师兄’二字折磨她脆弱的神经,终于碰及了她两个周都不愿回想的c羞耻且中二病的过去—— “——你他妈给老子滚!” 许星洲怒吼着,抄起那本足有一斤半重的应统,在课堂上朝秦渡师兄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一 天气放晴,榆树枝头喜鹊啁啾,灿烂的春光洒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教室。 “年轻嘛,”老教授宽容且慈祥地说:“我完全理解同学们上了大学之后日益增长的交|配需求。” 下面爆发出哄堂大笑。 许星洲虽然惯于做最特立独行的野鸡,却这辈子都没出过这种洋相:她居然和另一个c完全没人认识的秦渡一起站在教室前排——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起这位老教授睚眦必报,连上课迟到都得站在讲台上高歌一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在课堂上闹出这种乱子来,老教授多半要扒她一层皮。 “但是暴力是不对的,”老教授道:“我强烈斥责许同学诉诸暴力的行为!扰乱课堂秩序尚在其次,在公共场合侵犯同学的人身权利,甚至让我觉得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师者教书育人,我希望你在这里对这位” 老教授看着秦渡,让他自报家门。 秦渡从善如流地道:“秦渡,老师。我是数科院大三的。” 许星洲一听颇想现场呕血,老教授说:“好。我希望你在这里对你的秦师兄说一声‘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打你。’” 他是故意的!这个老教授绝对是故意的! 许星洲眼泪水儿都要呲出来了,求救地望向自己剩下的俩学霸室友学霸室友不为所动,甚至举起双手,做好了鼓掌的准备。 人间没有真情 许星洲只得认清形势,屈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老教授正准备点头让他们滚下去,秦渡却告状道:“老师,许同学没有叫我‘师兄’。” 许星洲:“” 老教授讶异地问:“你想让她叫你一声师兄?” 秦渡看了一眼许星洲,继而十分凝重c万分正式地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一 午后三点,许星洲在后背感受到了秦渡的体温。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秦渡只穿了件薄t,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颠,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99.番外:万里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 许星洲左瞄瞄右瞄瞄, 怎么也没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许星洲心头滴血地想,一次性伞一把十五块钱,终究不算个小数目。这个月生活费已经赤字了,五一假期还想去厦门玩, 看来还是逃不过淋雨的命运。 如果去和爸爸说,爸爸大概还是会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吧,许星洲想。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爸爸与拥有一个别人的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 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 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 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 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 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 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 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拔出来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 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 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 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操你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脑袋毛茸茸,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树荫下水潭仍没干,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0.番外:春阳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程雁:“你老实说吧,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 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 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 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 喉咙肿痛, 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 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 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 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 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 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 飞鸟掠过草坪, 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秦渡把那个袋子晃了一下,说:“买了点吃的,最近我家旁边新开的猪扒包,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打算去给一个女孩送过去。” 许星洲懵懵地道:“靠?秦渡你逼我请你吃饭,到了别的女孩子,就能专门去买猪扒包送过来?这都什么他妈的差别待遇” 她说完咳嗽了两声,脸都红了,但是好像非常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秦渡丝毫不以许星洲为意:“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叫师兄。”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不乐地道:“反正差别待遇就对了!你去吧,南院往前走本部原地折返,东院远,记得开个一f一,没了。” 秦渡砰地用袋子拍了许星洲脑门一下。 “师兄已经去过回来了好吧。”秦渡以手指头敲许星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小姑娘不在宿舍。” 许星洲说起话来像个小破风箱,嘲讽起来却毫不含糊:“活该。” 秦渡:“” “你不准打我,”许星洲小嗓门哑哑的,紧接着不无委屈地补充:“我感冒了,你打我我就现场大哭,哭到辅导员过来为止。” 她实在是生了个很适合撒娇的模样,平时觉不出,生病时说的话里竟然都带着一股任性撒娇的意味。 太他妈可爱了,秦渡闻言嗤地笑出了声,在她额头上微微一揉,道:“不打你。” 他又揉了揉,亲昵道:“——叫师兄。” 然而姓许的小混蛋语气撒娇不代表人在撒娇,只能代表许星洲现在有鼻音。且许星洲骨子里仍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猪扒包不能移的铁血女孩。 她说:“我不!” “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渡也不以为意,像是直接把许星洲那声‘我不’屏蔽了似的。他以舌头顶了下腮帮,把袋子丢给了程雁,道:“买得不少,你们宿舍里分分。” 许星洲睁大了眼睛 程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谢c谢谢师兄?” 许星洲感动道:“呜哇你其实也没这么坏” “——但是,”秦渡打断了许星洲的真情告白。 阳光明媚,秦渡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猪扒包,包着猪扒包的纸映着里头的锃亮肉排,牛油金黄澄澈,以糖渍过,飘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饶是许星洲感冒了再没胃口,都觉得胃受到了勾引。 秦渡将那小猪扒包捏了捏,哄小孩般道:“没礼貌的许星洲不准吃。” 许星洲:“” 许星洲委屈地点了点头,秦渡看了她一会儿,发现许星洲眼眶红了。 秦渡:“” 生病时许星洲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说起话来像个小女孩:“秦渡你走吧,我不吃了。” 然后许星洲哄着眼眶,扑进了程雁的怀里,搂住了程雁的腰。 秦渡:“” 程雁一摊手,示意许星洲如今感冒,心灵脆弱,不给吃猪扒包都会被气哭,而且她被气哭时给临近的人投怀送抱实属正常。 阳光下,许星洲带着鼻音抽抽嗒嗒:“我们讨厌他,呜呜呜。” 程雁故意摸了摸许星洲毛茸茸的脑袋,当着秦渡的面,温柔地说:“行,行行。” “——我们不跟他玩了喔。” —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到底秃没秃呢?如果他是秃头的话千万要忍住,万不能笑场如果留下坏印象就完蛋了,怕是要被针对一整年 许星洲胡思乱想道。 “秦渡——”一个人大喊。 李宏彬对门外喊道:“——进来吧,和大家问个好!” 秦渡?这是什么名字?怎么莫名的预感有点不太对许星洲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往门口看去。 ——接着,会议室的前门吱呀一声响,那个神秘的新主席走了进来。 一 走进来的那个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套着件飞行员夹克,肩宽腿长,浑身上下透着股硬朗嚣张的味儿。他周身充满侵略的张力,犹如一头危险而俊秀的猎豹。 但那种气息只一瞬,下一秒他收敛了气息,那种危险气息登时荡然无存。 “大家好,”那青年扫了一眼会议室,平平草草地道:“我是前外联部的部长,数科院大三的秦渡。” 谭瑞瑞看了他很久,赞叹道:“真他妈的,我还是觉得他帅。” “他和我见过的理工男完全不一样”谭瑞瑞小声对许星洲的方向八卦道:“理工男哪有这种衣品,听说成绩也相当牛逼” 然后秦渡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行手机号和名字,示意那是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用手机号找到他。 谭瑞瑞趁机倾身,小小声地问:“这么优秀的学长,你有没有春心萌动咦?” 许星洲人呢?位置上空空荡荡,人怎么没了? 谭瑞瑞低头一看,许星洲头上顶了张报纸,装作自己是一只蘑菇,正拼命地往圆桌下躲 谭瑞瑞:“” 谭瑞瑞定了定神,温柔地询问:“星洲,你怎么了?” 许星洲往谭瑞瑞怀里躲,拼命装蘑菇,哽咽不已:“救c救命怎么” 谭瑞瑞:“?” 接着,许星洲绝望哀嚎: “怎么会是这个人啊!”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两周前讲起。 一 许星洲十九年人生,历来都担任着食物链顶端的讨厌鬼的角色,她堪称一只混世大魔王,却又从来没人对她生气——毕竟她充满了美色和欺骗性,加上又很跳,大家都对她宽容得很。 ——而如今这位混世魔王,终于遇上了自己的天敌。 老教授沉思片刻,道:“确实,要对师兄有应有的尊重。” 许星洲:“那个老c老师”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对老师微一欠身,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一支山樱探入窗中,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1.番外:鹭起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 秦渡只穿了件薄t,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 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颠,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 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小孩子脏兮兮的, 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治疗费要两万块钱,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 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 后来实在照顾不来, 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 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秦渡握着方向盘,随口嗯了一声。 许星洲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起来,说:“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夜色下,秦渡一边开着车,一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家庭的确和睦——甚至像是电视剧中模范的家庭一般。秦家父母的关系如胶似漆,甚至连红脸吵架都不常有,秦渡的父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理论上应该是阅尽千帆,却这一辈子都没容忍这个家庭被第三者插足。 ——他们给了秦渡最好的父爱和母爱。 “所以,秦渡,你无法理解。”许星洲将头抵在车玻璃上说:“这个世界上‘没人需要’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秦渡点了点头,认真道:“可能吧,我没有尝试过。” 许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式地说:“不过,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无法被分担的人生。 许星洲看着窗外,窗外的落日十几年如一日,圆圆的,被高楼切开又组合,下午六点时,像一个浮在番茄汤里的c格格不入的熟蛋黄。 秦渡忽然停下车,道:“许星洲。” 许星洲一怔,车水马龙的红绿灯照耀下,秦渡将车停在了红绿灯前,腾出一只手,在她背后,将她柔软的头发往耳后撩了一下。 “别想太多。”秦渡说。 他停顿了一下,道: “回学校给你买杯奶茶,喝点甜的,别不高兴了。” 一 f大校门口查校外人员查的相当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执行一车一杆,学生进出得刷一卡通,外来拜访者则全都要登记身份证号才可入内。这是许星洲第一次坐能开进校内的车——开车的人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仔细一想还真是哪里不大对劲。 夜幕沉沉,树梢的风声刷然而过。 秦渡在华言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示意许星洲下车,剩下的路他俩一起步行。 “你”许星洲抱着自己的小帆布包,想了一会儿,又纠结地问:“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渡:“嗯?” 许星洲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剩下的路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秦渡漫不经心道:“师兄难得请你喝奶茶,你不想去算了。” 然后秦渡拍了下许星洲的肩膀,示意她别磨叽了,跟他一起走。 夜幕降临,四月初春,临近社团之夜。 社团之夜预热早已开始,草坪上有民谣社的年轻男生抱着吉他,在路灯下唱着温柔民谣。 许星洲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压抑不住好奇心和对异性的向往,探头探脑地围观那个唱歌的少年人,那少年人嗓音清朗,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揪儿,面前放了个鸭舌帽,歌唱时有种难言的迷人意味。 秦渡:“” 周围一群围观的女生,许星洲在那群女孩堆里挤着,笑着从包里摸出一小把硬币,哗啦啦倒进了那男孩的帽子里。 “你唱歌真好听,是哪个院的呀?”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个少年说:“我是新闻学院的!大二的许” 许星洲生的好看,笑起来时尤其漂亮,像个小太阳似的。那个少年根本抵不过这种女孩的魅力,青涩地开口: “我是微电子” 少年连说都没说完,秦渡当机立断,麻利地一把把许星洲拽了起来! 秦渡说:“——她是法学院的,别听她忽悠。” 一切发生得太快,许星洲简直搞不明白这一串变故:“可我不是” “她在我们学院里臭名昭著,”秦渡直接将她嘴捂了,就对那少年真诚地胡诌八扯:“每个被她盯上的男人会被她拐跑女朋友。别告诉她联系方式,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都是什么啊!那个少年简直被这一连串变故搞懵逼了 秦渡诚恳一拍那少年的肩膀:“小心点,学弟。” 许星洲仓皇道:“等等??我不是” 秦渡对着许星洲的脑袋啪地拍了一下:“怎么了负心汉,还想狡辩,嗯?” 接着,这个一看就气宇轩昂的青年人,甚至小气地将许星洲丢进他帽子里的一块五抠了出来,在那个少年和围观的路人惊愕的眼光中,拽着还没搞明白现况的小负心汉扬长而去了。 一 暖黄的奶茶店灯光洒在柏油路上,夹道的梧桐在夜风中刷刷作响,许星洲恹恹地坐在长凳上。 奶茶小哥把纸杯擦干净,笑道:“您的鲜柠檬红茶和鲜百香好了。” 初春的夜风吹过,花瓣落入深夜,秦渡站在奶茶店门口,肩宽腰窄,犹如个模特。他对小哥出示了付款码,然后拎了两杯饮料,回过头一看。 ——身后许星洲正在百无聊赖地抠长凳的漆玩。 秦渡:“” “得了吧,”秦渡不爽地说:“还给师兄脸色看,都请你喝奶茶了。” 许星洲恹恹道:“我不想喝。” 秦渡作势要抽走纸杯子,许星洲拼命立即护住了自己的鲜百香。 许星洲委屈地说:“别动我的饮料!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过去阻挠我?” 秦渡抬起眼皮,厚颜无耻地问:“我那是阻挠?” 许星洲:“” 许星洲怒道:“这还不是阻挠?直接把我骂成法学院第一渣男?我今晚回去都打算检查一下bbs有没有我的帖子了!” 秦渡:“你也感谢一下我吧,我还没发贴挂你呢。” 许星洲咬着吸管,不再和小肚鸡肠的男人辩解了。 风呼地吹过,女孩的卫衣鼓起,一头长发被吹得散乱。 秦渡别过头,过了会儿,终于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头。 秦渡眯着眼睛说:“他唱歌好听怎么了?” 夜里的花儿都开了,月季含着花苞,赘赘地低下了头颅。 过了很久,在温暖的夜风中,秦渡终于厚颜无耻地道: “——师兄还有钱呢。” 许星洲摇摇头,沙哑地道:“不回,太远了,动车七个小时,回不起。” 程雁:“你老实说吧,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喉咙肿痛,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2.番外:灯火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程雁说。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 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 脑袋毛茸茸, 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 肩膀一抖一抖的, 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 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 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 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 平时不这样, 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 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 肌肤雪白, 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再抬头看时, 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 树荫下水潭仍没干, 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 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喂?” 许星洲微微一停顿,莫名地道:“喂,是我。” 秦渡靠近了些许,许星洲话筒声音不小,能听见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点羞涩的意思,说:“是c是我,绍凡。星洲你最近怎么样?” 秦渡:“” 许星洲疑惑地道:“还好吧,还算得上一切顺利。怎么了吗?” 春夜的风哗地吹过,那头道:“没别的,就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上海。我下周要去一趟,方便一起吃” 那头那个男孩似乎又鼓起了勇气,道:“吃个饭吗?” 许星洲踮脚,折了一枝绯红山樱。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你是女孩子。” 许星洲笑弯了眼睛,说:“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嘛。反正就是请你吃个食堂而已,我还怕你嫌弃我穷呢——总之来了之后联系我就好。” 秦渡:“” “那我也请你。就是”那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那个小挑,决赛就在你们学校,到时候我去找你!” 秦渡掐指一算,应该是那个挑战杯决赛,还算蛮重要的一个赛事。前段时间还给学生会布置了任务下来。 这男的似乎是学经管的吧,秦渡想,能打到决赛说明水平不低。 许星洲拿着手机,笑眯眯地说:“好呀,我到时候等你的电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许星洲拿着那枝被她捡起的花,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的确是生了个一笑就让人愿意把世界捧给她的模样——秦渡却只想把许星洲弄哭。还请那个男的吃食堂呢,有没有问过隔壁学校食堂愿不愿意? 许星洲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着道:“我同学要来比赛,我负责请他们吃食堂。” 秦渡不以为然道:“那个挑战杯?” 许星洲似乎也习惯了秦渡这种逮啥攻击啥的性格,解释道:“嗯,决赛来着。挺厉害的吧?” 秦渡只觉心里酸水儿都要溢出来了。 许星洲还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同学很厉害的,他从高中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耽误,学习竞赛两不落” 秦渡皮笑肉不笑:“呵呵。” 许星洲:“” “呵呵,让女人请客,”秦渡凉飕飕地说:“这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也让我请客了啊!许星洲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骂谁,简直想扯着秦渡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想到这个畜生的小肚鸡肠程度还是不敢说出口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他好像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应该也不算在骂自己 接着许星洲甩掉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秦渡走了。 一 许星洲回宿舍时已经九点半了。她陪孩子玩了一天简直腰酸背痛,爬楼梯时只觉得要死了——她回到宿舍,一推门,312寝室里居然弥漫着一股菜香。 李青青正在开一盒麻辣鸭脖,一看到许星洲,顿时极为热情:“粥宝!粥宝!你回来了!我爱你!” 许星洲艰难地踢掉了鞋子,道:“不用表白,我也爱我自己怎么了这是?谁送的福利?” 许星洲又使劲儿闻了闻,分辨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神奇道:“咱们宿舍谁的春天到了?” 李青青说:“你那个师兄找人送来的呀,给我们买了一份一起吃,让我们别动你的那份。” 许星洲一愣:“啊?” “就是那个,”李青青笑道:“那个在教室门口等你半个小时的数院师兄啊。” 许星洲一愣:“哈?”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寝室的灯不算亮,她的桌上摆着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吃的,有她爱吃的鸭脖和小蛋糕小甜点,秦渡买了两大份,一份贿赂她的室友,另一份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上。 许星洲:“” “他找一个师弟送过来的。”李青青撸上塑料手套,抓了一只鸭脖,笑道:“那个男生过来的时候都要被累死了,东西太多。” 许星洲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多肯定就放坏了。” “有钱人嘛。”程雁慢条斯理地扯了一只烤鸡腿,说:“根本没考虑过东西会不会坏,你去隔壁宿舍分分吧,看着模样一个星期都吃不了。” 许星洲纠结地看了看那一大袋吃的,觉得除了分给别的宿舍之外,不可能别的法子——她肯定吃不完。 许星洲拿起那个袋子的瞬间,一个小纸包掉在了桌子上。 许星洲:“?” 她脑袋上冒出个问号,将那个纸包拿起来,油纸油腻腻的,上面粘了一张便笺。 ‘重新给你排队买了一份,别生气了。’ 下面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 秦渡写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每个字看上去都有点笨拙,像南极的帝企鹅。 宿舍上方陈旧的灯管的灯光冰冷古老,那个大袋子里咕噜噜滚出四五个星球蛋黄酥,灯光打在蛋黄酥上时,却有种难言的温柔之感。 许星洲笑了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给秦渡发微信说谢谢。 然而,她点开微信时,看到了林邵凡发来的消息。 ‘星洲,我下周去你们那边比赛,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过了会儿,他又说:‘好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聚一聚,希望你有时间。’ 许星洲望着那两条消息沉吟片刻 “雁宝?”许星洲探出头喊道:“林邵凡你还记得吧?他要来这边参加一个什么竞赛的决赛,今晚给我打电话来着。过几天等他来了这边,咱们高中校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3.番外:汉塞尔与格雷特 [番外卷:星河渡舟] 1 番外:汉塞尔与格雷特 一 几年前, 秦渡那群太子爷朋友, 曾在酒后开过一次玩笑。 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在座所有人都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秦渡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的——第一点是他家里显然不会强求秦渡的婚姻,第二点是因为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孤家寡人的味儿,第三点是因为秦渡明言他讨厌婚姻这种束缚。 他们开这玩笑时,秦渡刚用三句话,把陪酒女郎气走了, 可见这玩笑其实带着一丝寓言的性质。 但是, 秦渡觉得婚姻这种存在无聊也是真的。 他认为这种东西就是社会无效契约——是凭着人的社会性和缺乏安全感的特质而合理化的社会共识, 是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设立的c本身带不来情感支持也带不来进步价值的存在。他不否认自己父母婚姻的幸福,可是同时也认为“婚姻毫无意义”。 陈博涛的观点则稍微温和一点:“秦渡如果有能看对眼的人, 是能和对方过一辈子的。” 那时候比现在年轻得多c却已经成为狗比的秦渡,对此嗤之以鼻。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想要结婚,包括连后来遇到了许星洲之后,秦渡都没有‘婚姻是必需品’的想法——他认为他是要和许星洲过一辈子的,可是结婚与否似乎也没这么重要。 这其实是一种属于蔑视世俗者的c近乎天才的狂妄——秦渡那帮凡人朋友都觉得秦渡是一个活体傻逼,并且建议他去跟自己爱如眼珠的女朋友发表一下这一番言论。 ——结果他们没想到的是,许星洲比秦渡还认可‘婚姻无用论’。 许星洲特别的不受拘束,这种拘束包括‘世俗’,更包括‘婚姻’二字,当即就和秦渡表示我们以后再说, 过好当前最重要了, 证这种东西不过就是个形式, 比起两个缺乏意义的红本本,我还是更喜欢和师兄到处去玩。 秦渡得意地转述的时候,还有点喜上眉梢的意思。 那时陈博涛冷静地问他:“这不是渣男宣言吗?” “对啊,”另一个人也道:“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对我前前前女友就这么说过,后来我就凉了。” “不仅是渣男宣言了吧!”有人怀疑道:“你女朋友话居然能说到这份上,我怀疑她想渣你。” 秦渡当时还有点不屑,认为这些人就是嫉妒。 毕竟能找到这样一个从心灵契合到肉体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像是存在在这世上的c他的半身。 可是他们谈恋爱一周年时,秦渡就有点不爽了。 秦渡从小玩到大的那一帮人也好,他的高中大学同学也罢,不少人居然都有点打算毕业就结婚的意思。可是许星洲好像真的不紧不慢的——期间秦渡带她去出席过两次他朋友的婚礼,甚至还包括秦长洲的,许星洲和新娘子闹着认识了,可是回来之后居然连半点羡慕的意思都没有。 ——极其的,坦然。 一 秦渡:“” 晴空万里,白鸽扑棱起飞,触目所及处处是雪白的c鲜红的玫瑰与花束。秦渡西装革履地站在太阳底下,身边的许星洲遇到了熟人,立刻丢下他跑了。 那是秦渡一个朋友的婚礼现场。 他这个朋友挺宠老婆,婚礼举办在他自家在上海近郊的一处度假别墅,下了很大的本,也花了很多功夫——处处是鲜花和扑棱而起的白鸽,满是资产阶级的腐臭气息。新娘则穿着三米的c专人设计的大摆婚纱,在人们的簇拥中快乐地笑着。 结果许星洲遥遥跑去和一个姑娘打招呼,还和那个姑娘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秦渡看着那俩姑娘,摸着自己的袖扣,陷入亘古的沉默。 陈博涛凑过来问:“两年了。感觉自己被渣了没有?” “” 秦渡说:“你滚吧。” 陈博涛就滚了。 秦渡凝视了一会儿许星洲这个拔吊无情的混蛋的方向:她还和自己的那个朋友黏黏糊糊的,她那个朋友长得也挺漂亮,乍一看居然有些烟山雾绕的美感,一看就是个矜持又冷淡的姑娘。 秦渡不再去看,因为他一看就知道他和这种气质的人气场极其不合,可能会留下血海深仇。 接着—— ——秦渡和一个很熟悉的后辈,视线相撞。 这个后辈他好几年没见了——这还是秦渡大二那一年去p大参加丘成桐杯时认识的,在p大光华学院学经管,比秦渡晚一年,成绩不错,开朗帅气,人缘极其的好,与秦渡一起打过几场篮球。 如果不是在休学创业的话,今年也应该毕业了。 那后辈也是一愣,对着秦师兄一点头,在初夏炽热的阳光中,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秦渡点了点头道:“——沈泽。” 那叫沈泽的后辈也笑着打招呼:“秦师兄。” 一 骄阳倾泻,树影在风中摇摆。 上海那天天气不错,婚礼进行曲不绝地响着,小提琴手倚靠在回廊上拉着曲子,远处鲜花穹顶反着万丈金光。 许星洲在一边小声回复着她的毕设导师。 ——这是她的毕业年。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秦渡莫名其妙地想。 许星洲和那个叫顾关山的女孩认识了许多年,而顾关山又正好是秦渡的旧识——沈泽,是他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女朋友,这怎么想也太过巧合了。 许星洲只和顾关山叙了一会儿旧,又各自有事散开了。他们毕竟是来参加朋友婚礼的,而顾关山更是只是来走个过场——她对上海田子坊非常有兴趣,她来上海甚至根本不是为了参加婚礼,是为了来老弄堂采风。 那婚礼真的极其精致。 然而许星洲全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对她那个朋友的反应都比婚礼本身要大。她似乎对婚礼本身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因为这是必要的社交,才出现了此处。 秦渡想起陈博涛问“两年了,感觉被渣没有”时的样子,一时觉得自己几乎被世界抛弃,忍不住捏了捏许星洲的后颈皮 许星洲猫在人家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偷偷改论文,被一捏,呆呆地道:“咦,师兄?” 秦渡恨铁不成钢地问:“小师妹你都要毕业了啊?啊?你对我没点什么想法吗?” “有的呀?”许星洲语气甜甜丝丝,像花火大会脆甜的苹果糖,说: “师兄我工作都找好啦,特别好玩的那种!毕业答辩结束之后就入职!” “” 我没问你这个,秦渡有口难言。 有个小孩在附近摆弄着礼堂座位边,垂到地上的白玫瑰,用手搓着玫瑰新鲜的花瓣。 秦渡突然想起,沈泽几小时前和他说的话。 “秦师兄,你问我结婚的事?你问错人了,真的问错人了。我这两年结不到婚的——就算求她,她也不可能同意。” 那时婚礼进行曲当当当地悠然响起,许星洲和他的女朋友头对头坐在一处,应该是在一起画画。 许星洲天生的讨人喜欢,拿着铅笔模仿那个那姑娘,还要那姑娘握着她的手教她。那两个人看起来极其和谐甜蜜,秦渡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个小浪货是在撩妹——还是撩他师弟的女朋友。 “现在的女孩子哪有想结婚的。”沈泽字字血泪地说:“简直一个比一个渣,睡完就走,拔屌无情,绝不认人。” “” 然后沈泽看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秦师兄,你管管你家那个行吗。” 一 “勾搭别人女朋友勾搭到我师弟头上来,”秦渡一边找车一边对许星洲发泄自己的一腔恶意:“还浪,许星洲你他妈等着被浸猪笼吧。” 许星洲拽着小包怼回去:“我乐意!我家关山太太就是喜欢我!可是没有奸|情的我们是不会被浸猪笼的!” 秦渡眯眼道:“放屁,师兄第一个推你进猪笼子里去。” 然后秦渡把许星洲的小包拎了过来,给她开了车门,让许星洲上车。 他们两个人打架归打架,受猪笼威胁归受威胁,但是还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许星洲乖乖钻进了车里。秦渡从另一侧车门上去,本来准备发动车子,抬起眼睛时却突然看见许星洲坐在副驾上,看着秦师兄,绽出了个弯弯的c笑盈盈的眉眼。 ——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她柔软甜蜜的c水蜜桃般的喜欢。 秦渡:“”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可是粥粥和师兄有奸|情嘛。我想和师兄一起浸猪笼。” 操他妈的 奸|情个屁啊。 秦渡面红耳赤地说:“我他妈惯得你。” 然后秦师兄使劲捏了捏许星洲的小脸儿,本想让她安静一下别撩了,却又被小浪蹄子凑过来,啾啾地亲了亲面颊。 “毕毕业答辩是什么时候?定下了吗?”秦师兄耳根通红地问:“有空闲的话师兄带你去莫斯科玩两天” 许星洲笑道:“嗯!刚刚终稿交上去啦,ppt也准备好了!答辩在15号,入职在六月十八,还有蛮长的空闲时间。” 秦渡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他毕业后换了一辆新车——秦渡本科时为了低调开a8,可是工作了就不再需要避嫌,便换了辆星空蓝的迈巴赫s600——被许星洲塞了几个有点恶心萌的小靠颈,秦渡此时脑袋后面那靠颈就是个撅着屁股的屁屁桃。 秦渡还抗议过,为什么许星洲选的这些卡通形象都这么丑——他强烈要求换成别的形象,否则这些东西传出去秦家太子爷的名声往哪搁?往屁屁桃的屁股上吗? 但是,这位太子爷的抗议,全部被许小师妹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地打了回来。 于是这辆迈巴赫,别说许星洲专属的副驾驶了,连驾驶座,都被丧权辱国地塞了个大红色沙雕企鹅的坐垫 “师兄,”许星洲抱着自己的书包小声道:“可我不想去俄罗斯。” 秦渡靠着屁屁桃靠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漫不经心地说:“不想去俄罗斯就换个地方,或者想去吃哪家好吃的也行。师兄这两天项目刚收尾,有几天假,能带你出去玩。” 许星洲犹豫了一下:“嗯” “这c这个,师兄,”许星洲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你能陪我回去一趟吗?” 秦渡那一刹那,微微一怔。 外面金黄的夕阳落在许星洲的小腿上。女孩手腕细长,不离身的镯子下毛毛虫般的痕迹半点不褪,在那光线下扭曲而模糊。 “就是,”许星洲尴尬地说道:“师兄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可我得回去处理一下那边的事,得回去见见我爸他们,还” 还得趁着现在有空,给奶奶上坟。 许星洲终究没有说后一句话,毕竟那是忌讳,兴许秦渡不愿意去呢? 然后,她又郑重其事地问: “师兄,你能陪我回一趟湖北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4.生死时速!!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十九年人生, 历来都担任着食物链顶端的讨厌鬼的角色, 她堪称一只混世大魔王,却又从来没人对她生气——毕竟她充满了美色和欺骗性, 加上又很跳,大家都对她宽容得很。 ——而如今这位混世魔王,终于遇上了自己的天敌。 老教授沉思片刻,道:“确实,要对师兄有应有的尊重。” 许星洲:“那个老c老师”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 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 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 对老师微一欠身,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一支山樱探入窗中, 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 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一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c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凌辱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一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dle,扫了一眼。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我的朋友也都很想找你聊聊。”秦渡慢吞吞地说。 许星洲似乎想要发问,接着秦渡一抬手制止了她,说: “别误会,不是带你去让他们见嫂子。” 许星洲:“我没有——” “是我那群,”他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辩解,简直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和我一样,被你抢了马子,目送你带着一群妹扬长而去的朋友。” 秦渡说完端详许星洲如遭雷劈的表情:她那一瞬间毛炸了,满头乱糟糟的毛,眉毛要哭似的皱了起来。 妈的,秦渡只觉自己几乎疯了,这女孩有点可爱。 “换到今天了,”窗帘缝隙内晨光熹微,程雁拽了拽许星洲的被子:“起床上统计课,智障。” 许星洲憋在被子里,痛苦地喊道:“我要请病假!你们不要叫我了!” 李青青也喊:“爱请不请,反正戴老师上课不点名,要我看连给导员打电话都不用,顶多也就是这门课容易吃d” 许星洲鲤鱼打挺式起床,十分钟内洗漱完毕,背了包绝尘而去。 李青青:“” 李青青喃喃道:“吃d对她这么有杀伤力的吗?” 程雁专心画着眉毛道:“当然了,她大一浪过头了,gpa还得靠这些课往上拉呢。” “你别看她是个傻逼,”程雁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一 清明小长假刚刚结束,又是早第一节课,饶是阳光正好,空气中都仍然弥漫着一股‘为什么要上课’的怨气。 许星洲一天晚上都不怎么想睡觉,刷了一天晚上的微博,早上起床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半点光鲜亮丽的样都没有,还有点黑眼圈,戴了个大框眼镜遮了一下。 应统教室在第六教学楼,简直要横跨大半个校区,许星洲满头头发毛毛糙糙的,加以假期第一天摔的脚还不太利索,走的尤其慢,索性连早饭都不吃了,只求不迟到。 她一路昏昏欲睡地走过去,在六教门口的大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耳朵后面能飞出小鸟来,又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要飞出鸟来,希望是红嘴蓝鹊,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许星洲?”那个道貌岸然的声音在楼梯上道:“不怕迟到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记仇,加上晚上看了好几集摩登家庭,气早就消了——然而就是因为气消了,才不想见到秦渡。 楼上墙上满是花影,桃花枝从窗畔探了进来,秦渡身型结实修长,靠在窗边。 许星洲眯起眼睛看着他 秦渡今天早上从头武装到脚,眉毛都修了,看人时锐利且极有魅力,衬衫剪裁合体,还戴了个银框眼镜,从一个浪荡混蛋摇身一变,成了个斯文败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长得就硬挺,连这种风格转换都毫不生硬,还有种难言的骚气,往教室门口一站,简直吸够了注意力。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骚鸡。” “我那天下午,”骚鸡秦渡硬着脾气说:“确实不应该抢你吃的。” 许星洲隔着镜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渡心里简直咯噔一声,艰难地说:“我” 然后许星洲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一 春光相媚好,花枝柔软。 阳光下,许星洲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问:“秦渡,你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猪扒包道歉呀?” 秦渡:“” 许星洲欢呼一声:“耶我赢了!” 许星洲喊完就背着包跑进了教室,里头老教授已经打开了课件,许星洲钻进了阶梯教室前几排,找了个空位,坐在了学生堆里。 这样秦渡绝对就没脸跟进来了,许星洲想,毕竟看他那个模样这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许星洲在教室靠窗一排坐好,身周全是同学,她把书和笔袋一字排开,托着腮帮发起了呆。 不过话说那个小kdle是不是还没能拿回来许星洲胡思乱想,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拍了拍前面学委的肩膀。 “宝贝儿,宝贝儿。”许星洲小声道:“我好饿,有吃的吗?” 学委想了想道:“只有一包橡皮糖,你吃吗?粥宝没吃早饭?” 然后学委将橡皮糖丢了过来,许星洲饿得肚子咕咕响,正准备将包拆了,就听到旁边椅子吱嘎一动。 一 “那个”旁边的女同学为难地说:“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秦渡说:“我蹭这个课干嘛,我全国数学联赛金牌,保送来的。” 那个同学:“” 那同学简直被这句话活活噎死,尴尬道:“那那这位同学你来干什么,我就更不懂了啊” 秦渡伸手一指许星洲,道:“她欠我钱。” 那个同学:“” 许星洲:“” 许星洲第一反应是,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在靠窗一排了,要逃命大概只能跳窗,因此秦渡走进来坐定,直接就将她挤得无处逃生。 许星洲憋屈地说:“你撒谎,我没欠你钱” 秦渡眯起眼睛:“我给你算算?酒吧那天晚上最后账单都是我付的。” 许星洲一听到‘那天晚上’四个字就羞耻至极,捂住耳朵喊道:“我听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许星洲又嘀咕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诚不我欺,还是女孩子可爱。” 秦渡:“” 秦渡团了许星洲的书,作势要拍她,许星洲立刻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 但是秦渡没揍她,只把许星洲炸起来的毛拍扁了,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脑袋问:“女孩子为什么好?” 许星洲想了想,只得诚实地说:“因为可爱啊。”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奇怪地问:“许星洲,你是不是从小没和爸妈一起生活?” 一 许星洲闻言愣了一下。 春天在地平线外铺展开,春花灿烂,年轻人的笑声穿过风和柳絮。秦渡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安抚似的揉了揉刚刚拍的地方。 “一般都这样,”秦渡从她头发上拽下一根柳絮,说:“你从小到大爸妈应该都不在身边是吧?一般会有一点情感缺失。” 许星洲艰难道:“算是吧。” 然后许星洲又小声说:“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 秦渡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问:“怪不得。你这么皮,你奶奶是不是经常忍不住想揍你?” 许星洲啪唧一声拍掉了秦渡的手。 “你别以为都和你一样,她最喜欢我了,”许星洲不满道:“我奶奶小时候给我念小人书,还会给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会哄我说话,我奶奶天下第一。” 许星洲说那句话的时候阳光洒了进来,春风吹动浅绿窗帘。 秦渡哦了一声:“她真的不揍你?” 许星洲心虚地说:“很c很少的。”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拿什么?” 许星洲眼神游移,做贼心虚地说:“鸡毛掸掸子?” 鸡毛掸子,显然还有。秦渡继续盯着她。 许星洲又说:“拖c拖鞋,衣架,炒饭大铁锅奶奶没打上来!我奶奶人可好了,都怪我天天在外面当山大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5.番外:沼泽之王的女儿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下午近五点, 天阴沉沉的, 外头刮着大风, 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 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 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 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 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 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许星洲合上本子, 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 ”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 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 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 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 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 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 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 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 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c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c段子c虚构的假新闻c哪怕你们去写□□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一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程雁和许星洲分道扬镳,去外头吃黄焖鸡米饭——许星洲上次在杨铭宇吃黄焖排骨吃伤了,打死都不肯跟着去,就和程雁说了拜拜,一个人朝宿舍的方向走。 远处路灯幽幽亮起,灯火黄昏,照亮满地山樱花瓣。往日静谧的林间小径变得鬼影憧憧,犹如勇者走向居住恶龙的城堡的道路。 许星洲:“” 许星洲做贼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同学都走光了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路上也没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英雄救美 接着许星洲把小星星伞往包里一揣,踩着凉拖,不打伞顶着雨跑了。 前头的华言楼就是恶龙的城堡。 路边法国梧桐正在变成荆棘,白袍巫师立于钢筋水泥的高楼之上,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老校摇摇欲坠,年迈力衰的校长苦苦等待着她,以赐予她——斗龙勇士,一把咒语长剑。 她经过了许多人,可没一个人人知道这个许星洲脑子里想什么,所有人只以为她没带雨伞,正在跑回宿舍。 许星洲不同情这些想象力匮乏的人。 ——这世上人们可以付出无数种代价来长大,以变成无数种大人,可这些吃惊地看着她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无数种代价中选择了‘变得无趣’。 而许星洲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留了自己的一颗赤子心。 她仍然想体验一切尝试一切,对于生活热爱到无以复加。她想在八十岁的那年登上月球,想在五十岁的那一年成为一颗星星的拥有者,她想去山区支教,想去宇宙的尽头,想在浩渺繁星中寻找小王子和黑洞。 许星洲用尽全力,带着她所有的想象和臆想中怪物奔跑。 犹如雨里跳跃的火焰。 天如同泼了墨,闷雷阵阵,满地零落成泥的花叶。 许星洲跑到华言楼前时已被淋得透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她扶着墙往后扒拉头发,只觉得人确实是老了跑不动了。 再年轻点的时候也是能从三站路外跑着回家不带喘气儿的许星洲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想,现在就不行了。 许星洲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 ——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用看流浪汉的眼神看她 一 华言楼电梯里。 “秦师兄,今天赵老师提的那个teichur空间我没怎么搞懂” 电梯一路往下,张博又困惑地说:“我们课程还没讲到那里。今天他说的我基本都没怎么听懂,知识点全都一片一片散着,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一讲吧?” 秦渡一点头说:“大二这样正常,连入门都还没入呢。东西不太难,我手头有一本讲义。你参考一下就会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一楼,外头大厅灯火通明,学生来来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着拖鞋下来提外卖。 秦渡看了一眼他们外卖盒子,问张博:“食堂怕是没饭了吧?” 张博道:“肯定没了,杂粮煎饼的话可能还有。” 说着他话锋一转:“话说刚刚我在华言楼门口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怜的,可惜我也没带伞” 秦渡说:“漂亮也得淋雨。你帮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张博悻悻地说:“这倒是” 一楼玻璃门外,夜色深重。远处雨水连绵地亲吻群山。 张博突然喊了起来:“师兄,你看那里,她还在躲雨呢!” ——秦渡顺着张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玻璃门外一个窈窕的女孩。 张博难过地道:“太可怜了吧。这么久都没人给她送伞,可惜我还是没有伞!要不我不介意送给她,让她回宿舍” 秦渡立即从那句话判断,张博大概会单身到博士毕业 张博又说:“确实不错吧师兄?从背影都觉得是个美人儿,正面更是!简直绝了!我怀疑女人都没法抗拒她那模样” 那个气质很好的姑娘头发漆黑,淋得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得很,却有种难言风月的美感。 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一 许星洲在华言楼门口当了十几分钟流浪汉,终于休息够了。在她摸出雨伞打算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淋成这样?” 许星洲刚在脑海里酣畅淋漓地冒险一通,心情高昂得很,也没听出来是谁,头都不回地说:“我在雨里跑了一圈,没事儿。” 可是声音好耳熟啊许星洲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辨认出这是秦渡的声音。 然而她的心情简直是晴空万里,连听到秦渡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心情!她回过头对秦渡笑眯眯道:“在雨里跑步还是挺好玩的。” “我明白了,”秦渡点了点头,伸出手道:雨伞。” 许星洲一怔,将小星星雨伞拿起来晃了晃,道:“我有的,没事,你的自己留着就” 秦渡漫不经心地重复:“——把雨伞给我。” 许星洲不知为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华言楼门口觉得有点羞耻,遂不好意思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秦渡:“伞给我。” 许星洲:“好c好吧” 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头疼,把伞递了过去,小声逼逼:“但是我很不喜欢麻烦人还是比较想自己走,你要是执意要送我的话也行但是我们宿舍楼很远的。” 秦渡雨伞到手,终于充满刻意和坏水儿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拿伞送你回去?” 许星洲:“诶?” 然后秦渡诚恳地说:“想什么呢,许小师妹。” “——我是要回家啊。” 第十三章 一 许星洲是个身体底子很好的人。 底子很好就代表感冒好得特别快,三粒复方氨酚烷胺下去许星洲就恢复了生龙活虎——至少是能去上课的程度,前提是,如果怀里揣着纸巾的话。 早上七点二十。 “换到今天了,”窗帘缝隙内晨光熹微,程雁拽了拽许星洲的被子:“起床上统计课,智障。” 许星洲憋在被子里,痛苦地喊道:“我要请病假!你们不要叫我了!” 李青青也喊:“爱请不请,反正戴老师上课不点名,要我看连给导员打电话都不用,顶多也就是这门课容易吃d” 许星洲鲤鱼打挺式起床,十分钟内洗漱完毕,背了包绝尘而去。 李青青:“” 李青青喃喃道:“吃d对她这么有杀伤力的吗?” 程雁专心画着眉毛道:“当然了,她大一浪过头了,gpa还得靠这些课往上拉呢。” “你别看她是个傻逼,”程雁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一 清明小长假刚刚结束,又是早第一节课,饶是阳光正好,空气中都仍然弥漫着一股‘为什么要上课’的怨气。 许星洲一天晚上都不怎么想睡觉,刷了一天晚上的微博,早上起床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半点光鲜亮丽的样都没有,还有点黑眼圈,戴了个大框眼镜遮了一下。 应统教室在第六教学楼,简直要横跨大半个校区,许星洲满头头发毛毛糙糙的,加以假期第一天摔的脚还不太利索,走的尤其慢,索性连早饭都不吃了,只求不迟到。 她一路昏昏欲睡地走过去,在六教门口的大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耳朵后面能飞出小鸟来,又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要飞出鸟来,希望是红嘴蓝鹊,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许星洲?”那个道貌岸然的声音在楼梯上道:“不怕迟到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记仇,加上晚上看了好几集摩登家庭,气早就消了——然而就是因为气消了,才不想见到秦渡。 楼上墙上满是花影,桃花枝从窗畔探了进来,秦渡身型结实修长,靠在窗边。 许星洲眯起眼睛看着他 秦渡今天早上从头武装到脚,眉毛都修了,看人时锐利且极有魅力,衬衫剪裁合体,还戴了个银框眼镜,从一个浪荡混蛋摇身一变,成了个斯文败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长得就硬挺,连这种风格转换都毫不生硬,还有种难言的骚气,往教室门口一站,简直吸够了注意力。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骚鸡。” “我那天下午,”骚鸡秦渡硬着脾气说:“确实不应该抢你吃的。” 许星洲隔着镜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渡心里简直咯噔一声,艰难地说:“我” 然后许星洲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一 春光相媚好,花枝柔软。 阳光下,许星洲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问:“秦渡,你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猪扒包道歉呀?” 秦渡:“” 许星洲欢呼一声:“耶我赢了!” 许星洲喊完就背着包跑进了教室,里头老教授已经打开了课件,许星洲钻进了阶梯教室前几排,找了个空位,坐在了学生堆里。 这样秦渡绝对就没脸跟进来了,许星洲想,毕竟看他那个模样这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许星洲在教室靠窗一排坐好,身周全是同学,她把书和笔袋一字排开,托着腮帮发起了呆。 不过话说那个小kdle是不是还没能拿回来许星洲胡思乱想,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拍了拍前面学委的肩膀。 “宝贝儿,宝贝儿。”许星洲小声道:“我好饿,有吃的吗?” 学委想了想道:“只有一包橡皮糖,你吃吗?粥宝没吃早饭?” 然后学委将橡皮糖丢了过来,许星洲饿得肚子咕咕响,正准备将包拆了,就听到旁边椅子吱嘎一动。 一 “那个”旁边的女同学为难地说:“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秦渡说:“我蹭这个课干嘛,我全国数学联赛金牌,保送来的。” 那个同学:“” 那同学简直被这句话活活噎死,尴尬道:“那那这位同学你来干什么,我就更不懂了啊” 秦渡伸手一指许星洲,道:“她欠我钱。” 那个同学:“” 许星洲:“” 许星洲第一反应是,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在靠窗一排了,要逃命大概只能跳窗,因此秦渡走进来坐定,直接就将她挤得无处逃生。 许星洲憋屈地说:“你撒谎,我没欠你钱” 秦渡眯起眼睛:“我给你算算?酒吧那天晚上最后账单都是我付的。” 许星洲一听到‘那天晚上’四个字就羞耻至极,捂住耳朵喊道:“我听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许星洲又嘀咕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诚不我欺,还是女孩子可爱。” 秦渡:“” 秦渡团了许星洲的书,作势要拍她,许星洲立刻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 但是秦渡没揍她,只把许星洲炸起来的毛拍扁了,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脑袋问:“女孩子为什么好?” 许星洲想了想,只得诚实地说:“因为可爱啊。”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奇怪地问:“许星洲,你是不是从小没和爸妈一起生活?” 一 许星洲闻言愣了一下。 春天在地平线外铺展开,春花灿烂,年轻人的笑声穿过风和柳絮。秦渡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安抚似的揉了揉刚刚拍的地方。 “一般都这样,”秦渡从她头发上拽下一根柳絮,说:“你从小到大爸妈应该都不在身边是吧?一般会有一点情感缺失。” 许星洲艰难道:“算是吧。” 然后许星洲又小声说:“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 秦渡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问:“怪不得。你这么皮,你奶奶是不是经常忍不住想揍你?” 许星洲啪唧一声拍掉了秦渡的手。 “你别以为都和你一样,她最喜欢我了,”许星洲不满道:“我奶奶小时候给我念小人书,还会给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会哄我说话,我奶奶天下第一。” 许星洲说那句话的时候阳光洒了进来,春风吹动浅绿窗帘。 秦渡哦了一声:“她真的不揍你?” 许星洲心虚地说:“很c很少的。”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拿什么?” 许星洲眼神游移,做贼心虚地说:“鸡毛掸掸子?” 鸡毛掸子,显然还有。秦渡继续盯着她。 许星洲又说:“拖c拖鞋,衣架,炒饭大铁锅奶奶没打上来!我奶奶人可好了,都怪我天天在外面当山大王” 秦渡嗤地笑出了声。 身旁的小浪货像朵花儿一样,耳根都红红的,像是不愿承认如此羞耻的事实。 也太他妈可爱了。 “吃不吃东西?”秦渡看到许星洲桌上的橡皮糖,托着下巴问:“空腹吃软糖不行的,胃会泛酸水。” 那句话里有种上海男人特有的温柔与细心,与秦渡在许星洲心里的形象格格不入。 许星洲:“” 许星洲仿佛受到了惊吓:“你有吗?而且居然会给我吃?” 秦渡闻言十分感动,几乎想把自己带的一书包吃的倒在许星洲的头上 秦渡从书包里摸出个昨天排队买的网红星球蛋黄酥,推到许星洲的桌上。 秦渡散漫地戳了戳那个蛋黄酥,说:“小师妹——” 他停顿了一下,揶揄地说:“——给你个特权吧,这个蛋黄酥,你可以先赊账。” 许星洲捂住了脑袋,像是早就想到了秦渡这个垃圾人的这句话似的:“我居然有特权,真是荣幸” 她接过了那一只小蛋黄酥,撬开盒子,里头的蛋皮被做成了冥王星的颜色,奶味香浓,上头洒着亮晶晶的黑芝麻。 许星洲看着那个小酥球,终于憋出了一句:“说起来,你家是干嘛的?”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也就那样吧,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的话,我初中的时候我爸在上交所挂牌了。” 许星洲:“” 秦渡故意问:“怎么了?” “你对我这么抠,”许星洲戳着那个蛋黄酥,挫败地说: “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第十三章 一 许星洲是个身体底子很好的人。 底子很好就代表感冒好得特别快,三粒复方氨酚烷胺下去许星洲就恢复了生龙活虎——至少是能去上课的程度,前提是,如果怀里揣着纸巾的话。 早上七点二十。 “换到今天了,”窗帘缝隙内晨光熹微,程雁拽了拽许星洲的被子:“起床上统计课,智障。” 许星洲憋在被子里,痛苦地喊道:“我要请病假!你们不要叫我了!” 李青青也喊:“爱请不请,反正戴老师上课不点名,要我看连给导员打电话都不用,顶多也就是这门课容易吃d” 许星洲鲤鱼打挺式起床,十分钟内洗漱完毕,背了包绝尘而去。 李青青:“” 李青青喃喃道:“吃d对她这么有杀伤力的吗?” 程雁专心画着眉毛道:“当然了,她大一浪过头了,gpa还得靠这些课往上拉呢。” “你别看她是个傻逼,”程雁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一 清明小长假刚刚结束,又是早第一节课,饶是阳光正好,空气中都仍然弥漫着一股‘为什么要上课’的怨气。 许星洲一天晚上都不怎么想睡觉,刷了一天晚上的微博,早上起床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半点光鲜亮丽的样都没有,还有点黑眼圈,戴了个大框眼镜遮了一下。 应统教室在第六教学楼,简直要横跨大半个校区,许星洲满头头发毛毛糙糙的,加以假期第一天摔的脚还不太利索,走的尤其慢,索性连早饭都不吃了,只求不迟到。 她一路昏昏欲睡地走过去,在六教门口的大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耳朵后面能飞出小鸟来,又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要飞出鸟来,希望是红嘴蓝鹊,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许星洲?”那个道貌岸然的声音在楼梯上道:“不怕迟到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记仇,加上晚上看了好几集摩登家庭,气早就消了——然而就是因为气消了,才不想见到秦渡。 楼上墙上满是花影,桃花枝从窗畔探了进来,秦渡身型结实修长,靠在窗边。 许星洲眯起眼睛看着他 秦渡今天早上从头武装到脚,眉毛都修了,看人时锐利且极有魅力,衬衫剪裁合体,还戴了个银框眼镜,从一个浪荡混蛋摇身一变,成了个斯文败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长得就硬挺,连这种风格转换都毫不生硬,还有种难言的骚气,往教室门口一站,简直吸够了注意力。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骚鸡。” “我那天下午,”骚鸡秦渡硬着脾气说:“确实不应该抢你吃的。” 许星洲隔着镜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渡心里简直咯噔一声,艰难地说:“我” 然后许星洲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一 春光相媚好,花枝柔软。 阳光下,许星洲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问:“秦渡,你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猪扒包道歉呀?” 秦渡:“” 许星洲欢呼一声:“耶我赢了!” 许星洲喊完就背着包跑进了教室,里头老教授已经打开了课件,许星洲钻进了阶梯教室前几排,找了个空位,坐在了学生堆里。 这样秦渡绝对就没脸跟进来了,许星洲想,毕竟看他那个模样这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许星洲在教室靠窗一排坐好,身周全是同学,她把书和笔袋一字排开,托着腮帮发起了呆。 不过话说那个小kdle是不是还没能拿回来许星洲胡思乱想,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拍了拍前面学委的肩膀。 “宝贝儿,宝贝儿。”许星洲小声道:“我好饿,有吃的吗?” 学委想了想道:“只有一包橡皮糖,你吃吗?粥宝没吃早饭?” 然后学委将橡皮糖丢了过来,许星洲饿得肚子咕咕响,正准备将包拆了,就听到旁边椅子吱嘎一动。 一 “那个”旁边的女同学为难地说:“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秦渡说:“我蹭这个课干嘛,我全国数学联赛金牌,保送来的。” 那个同学:“” 那同学简直被这句话活活噎死,尴尬道:“那那这位同学你来干什么,我就更不懂了啊” 秦渡伸手一指许星洲,道:“她欠我钱。” 那个同学:“” 许星洲:“” 许星洲第一反应是,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在靠窗一排了,要逃命大概只能跳窗,因此秦渡走进来坐定,直接就将她挤得无处逃生。 许星洲憋屈地说:“你撒谎,我没欠你钱” 秦渡眯起眼睛:“我给你算算?酒吧那天晚上最后账单都是我付的。” 许星洲一听到‘那天晚上’四个字就羞耻至极,捂住耳朵喊道:“我听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许星洲又嘀咕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诚不我欺,还是女孩子可爱。” 秦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6.番外:踩面包的女孩子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夜里宁静无比, 虫鸣复苏,犹如春夜的吟游诗人唱着古老诗歌,许星洲坐在秦渡身边, 捧着鲜百香饮料,夜风吹过她黑长的头发。 秦渡忽然问道:“平心而论, 你觉得师兄这人怎么样?” 许星洲一愣。 秦渡这个问法其实非常刁钻,带着一丝旖旎的‘你会不会考虑我’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十分恰到好处。 许星洲想起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小声说:“还c还好吧。” “你也觉得还好啊。”秦渡笑了起来, 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真的不是吃我的嘴短?” 许星洲说:“我请你吃麦当劳也没见你对我嘴短好吧。” “因为天经地义啊, ”秦渡厚颜无耻道:“你为什么不能请师兄吃麦当劳?” 许星洲抱着百香果饮料, 不和他进行一场二十七块钱的辩论。 她其实不太喜欢与男孩身体接触,可秦渡成为了一个例外, 他摸人脑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令许星洲无法抗拒。 许星洲一扯他的手指,让他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当小狗摸:“你是小气鬼吗!” 秦渡于是故意拽了拽许星洲的头发,然后屈指对着她的发旋儿一弹, 闲散道:“师兄确实不大方。” 许星洲捂着自己的发旋儿呲牙咧嘴:“你简直是魔鬼” “我小气, 一毛不拔, ”秦渡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发旋:“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你骂我一句, 我就打你。” 许星洲:“” 这人真的是个垃圾吧, 许星洲想。 秦渡眯起眼睛,笃定地道:“你肚子里在骂我。” 许星洲立即喊道:“没有!” “师兄典型的上海男人,”秦渡往长凳上一靠,惬意地说:“小气记仇,小肚鸡肠,格局也不大,但是会疼女人。” 许星洲:“” 虽然这句话从抠门的秦渡嘴里说出来等于是一句屁话,她对这句话持一万个怀疑态度,但上海的确是这么一个城市,许星洲想。 她周末有时会路过附近的菜场,那里树木参天,下午金黄的阳光洒落时,都是老爷爷推着自行车买菜,从来见不到多少老奶奶,他们的车筐里全是卷心菜和小葱,有时会有老奶奶陪着一起来,两个老人手拉手回家。 ——四川男人耙耳朵,上海男人宠媳妇。全国都知道。 风吹乱了许星洲的头发,她诚实地说:“我晓得,但是你估计是例外。” 秦渡嗤嗤地笑了出来,散漫道:“你是没见过师兄宠女人。” 许星洲闻言简直想打他,说:“是啊,见不到。你还是把那一面留给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吧。” 秦渡突然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了四只手指头。 “——小师妹,”他说:“四次。” 许星洲愣了一下:“啊?” “师妹,你提这个小姑娘,”秦渡揶揄地说:“——光今天一天,就提了四次。顺便说一下,我一次都没提过。”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秦渡两指推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割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许星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 他们在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程雁都发来微信:“你是被抓走了吗?” 时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九点。许星洲的饮料还没喝完,还在手里捧着。 程雁发来了微信,又道:“你被妖怪抓走了?被抓走了抠个1。” 确实该回去了,许星洲想,没有必要在外头留到这么晚。她回了微信,看到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包括她曾经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有事儿找,许星洲连看都没看,就将屏幕关了。 人声渐渐少了,奶茶店拉上卷帘,黑暗中的阜江校区变得有点可怕。 饶是学校门禁严格,挡得了社会人员,也挡不住里头可能会有坏人。一个大学校区里上万人,谁能保证这上万人各个是正人君子?破事儿多去了了,上个周理教那头还被抓了个露阴癖,那变态在三楼平台晃荡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才被胆大的报警抓走了。 许星洲想起那个露阴癖的传言,终究难以启齿地对秦渡说:“那个,秦渡,你能不能” 能不能送我回去?许星洲想。毕竟都九点了,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挺可怕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秦渡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近期的人生乐趣估计就在欺负许星洲身上,怎么不得多欺负两句再送她回去啊。 许星洲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挫败地说:“算c算了。” 秦渡抬起眼皮,问:“让我送你?” 许星洲犹豫道:“其实也不用” “不用什么?”秦渡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走了。我从来不让女孩自己走夜路。” 秦渡说那句话时没有半点揶揄的意味,仿佛那极为天经地义:就算许星洲不提,他也不会让她独自走在黑暗里。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秦渡虽然坏是坏了点,却的确是个相当让她舒服的男人。 但是下一秒,秦渡就大义凛然地道:“——正好,我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你送我回车吧。” 许星洲:“” 一 夜色浓郁,灯光下飞蛾砰砰撞着路灯,月季吐露花苞。 学生三三两两地下了自习往宿舍走,人声尚算嘈杂,小超市里挤着穿睡衣的人。许星洲挤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小帆布包,跟着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长风吹过,许星洲一个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点。 “妖c妖风真可怕。”许星洲打着颤道:“刚刚喝了凉的,果然还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外套脱了,丢给了许星洲。 这个动作让许星洲差点感动落泪,她想不到秦渡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许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宽大,里头尽是秦渡的体温。 秦渡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许星洲,你很少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许星洲被热气一迷,有点晕晕乎乎的,闻言笑眯眯地c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渡冷哼一声,漠然地说:“也是,一看就姬姬歪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师妹。” 许星洲没听懂:“哈?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姬姬歪歪?” “——我说你天天在外头撩妹,连麻雀都不放过。”秦渡叭唧一弹许星洲的额头,恶意道:“所以一看异性缘就差到谷底。你就说你这种浪货有没有人追?” 许星洲被弹得捂住额头,委屈地说:“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别打我脑袋。” 秦渡得意地问:“不好意思说是吧,嗯?就你这个小浪模样,有没有人对你有过明确好感?” 许星洲简直欲哭无泪,怎么穿他个外套都要被查水表,浪有错吗!话说秦渡这个人也太糟糕了吧!而且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你去勾搭那个临床的啊不对,怎么又提了第五遍 许星洲发现今天自己脑了第五遍‘临床小姑娘’时,只觉得心里要被憋死了——而且她的确母胎单身,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也不肯答话了,低下头闷闷地往前走。 秦渡意气风发地拍了拍许星洲的头,道:“你早上还跟我说你那个同学惦记你三年,还人格魅力不可抗拒呢,这同学连正式示好都没有!亏你早上跟我说得信誓旦旦的,结果还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儿。” 许星洲:“” 许星洲更为恶毒地攻击他:“你怎么比我还意难平?你已经念念不忘一整” ——然而,话音都还未落,许星洲的手机就响了。 一 花朵垂在枝头,月亮挂于东天枝头,远处大厦层叠如峦,在夜幕里犹如沉默的巨人。 许星洲掏出震动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上幽幽地亮着三个字: ‘林邵凡’。 许星洲看着那三个字时,甚至恍惚了一下。 秦渡疑道:“这是谁?” 许星洲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先从林邵凡的过去开始介绍起,还是从她与林邵凡此人的相识开始讲述起。 但是最终,她还是想到了最简单的介绍方法。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颇为严谨地说: “——半分钟之前,你还念念不忘的那个。” 许星洲是个身体底子很好的人。 底子很好就代表感冒好得特别快,三粒复方氨酚烷胺下去许星洲就恢复了生龙活虎——至少是能去上课的程度,前提是,如果怀里揣着纸巾的话。 早上七点二十。 “换到今天了,”窗帘缝隙内晨光熹微,程雁拽了拽许星洲的被子:“起床上统计课,智障。” 许星洲憋在被子里,痛苦地喊道:“我要请病假!你们不要叫我了!” 李青青也喊:“爱请不请,反正戴老师上课不点名,要我看连给导员打电话都不用,顶多也就是这门课容易吃d” 许星洲鲤鱼打挺式起床,十分钟内洗漱完毕,背了包绝尘而去。 李青青:“” 李青青喃喃道:“吃d对她这么有杀伤力的吗?” 程雁专心画着眉毛道:“当然了,她大一浪过头了,gpa还得靠这些课往上拉呢。” “你别看她是个傻逼,”程雁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一 清明小长假刚刚结束,又是早第一节课,饶是阳光正好,空气中都仍然弥漫着一股‘为什么要上课’的怨气。 许星洲一天晚上都不怎么想睡觉,刷了一天晚上的微博,早上起床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半点光鲜亮丽的样都没有,还有点黑眼圈,戴了个大框眼镜遮了一下。 应统教室在第六教学楼,简直要横跨大半个校区,许星洲满头头发毛毛糙糙的,加以假期第一天摔的脚还不太利索,走的尤其慢,索性连早饭都不吃了,只求不迟到。 她一路昏昏欲睡地走过去,在六教门口的大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耳朵后面能飞出小鸟来,又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要飞出鸟来,希望是红嘴蓝鹊,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许星洲?”那个道貌岸然的声音在楼梯上道:“不怕迟到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记仇,加上晚上看了好几集摩登家庭,气早就消了——然而就是因为气消了,才不想见到秦渡。 楼上墙上满是花影,桃花枝从窗畔探了进来,秦渡身型结实修长,靠在窗边。 许星洲眯起眼睛看着他 秦渡今天早上从头武装到脚,眉毛都修了,看人时锐利且极有魅力,衬衫剪裁合体,还戴了个银框眼镜,从一个浪荡混蛋摇身一变,成了个斯文败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长得就硬挺,连这种风格转换都毫不生硬,还有种难言的骚气,往教室门口一站,简直吸够了注意力。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骚鸡。” “我那天下午,”骚鸡秦渡硬着脾气说:“确实不应该抢你吃的。” 许星洲隔着镜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渡心里简直咯噔一声,艰难地说:“我” 然后许星洲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一 春光相媚好,花枝柔软。 阳光下,许星洲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问:“秦渡,你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猪扒包道歉呀?” 秦渡:“” 许星洲欢呼一声:“耶我赢了!” 许星洲喊完就背着包跑进了教室,里头老教授已经打开了课件,许星洲钻进了阶梯教室前几排,找了个空位,坐在了学生堆里。 这样秦渡绝对就没脸跟进来了,许星洲想,毕竟看他那个模样这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许星洲在教室靠窗一排坐好,身周全是同学,她把书和笔袋一字排开,托着腮帮发起了呆。 不过话说那个小kdle是不是还没能拿回来许星洲胡思乱想,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拍了拍前面学委的肩膀。 “宝贝儿,宝贝儿。”许星洲小声道:“我好饿,有吃的吗?” 学委想了想道:“只有一包橡皮糖,你吃吗?粥宝没吃早饭?” 然后学委将橡皮糖丢了过来,许星洲饿得肚子咕咕响,正准备将包拆了,就听到旁边椅子吱嘎一动。 一 “那个”旁边的女同学为难地说:“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秦渡说:“我蹭这个课干嘛,我全国数学联赛金牌,保送来的。” 那个同学:“” 那同学简直被这句话活活噎死,尴尬道:“那那这位同学你来干什么,我就更不懂了啊” 秦渡伸手一指许星洲,道:“她欠我钱。” 那个同学:“” 许星洲:“” 许星洲第一反应是,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在靠窗一排了,要逃命大概只能跳窗,因此秦渡走进来坐定,直接就将她挤得无处逃生。 许星洲憋屈地说:“你撒谎,我没欠你钱” 秦渡眯起眼睛:“我给你算算?酒吧那天晚上最后账单都是我付的。” 许星洲一听到‘那天晚上’四个字就羞耻至极,捂住耳朵喊道:“我听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许星洲又嘀咕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诚不我欺,还是女孩子可爱。” 秦渡:“” 秦渡团了许星洲的书,作势要拍她,许星洲立刻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 但是秦渡没揍她,只把许星洲炸起来的毛拍扁了,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脑袋问:“女孩子为什么好?” 许星洲想了想,只得诚实地说:“因为可爱啊。”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奇怪地问:“许星洲,你是不是从小没和爸妈一起生活?” 一 许星洲闻言愣了一下。 春天在地平线外铺展开,春花灿烂,年轻人的笑声穿过风和柳絮。秦渡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安抚似的揉了揉刚刚拍的地方。 “一般都这样,”秦渡从她头发上拽下一根柳絮,说:“你从小到大爸妈应该都不在身边是吧?一般会有一点情感缺失。” 许星洲艰难道:“算是吧。” 然后许星洲又小声说:“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 秦渡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问:“怪不得。你这么皮,你奶奶是不是经常忍不住想揍你?” 许星洲啪唧一声拍掉了秦渡的手。 “你别以为都和你一样,她最喜欢我了,”许星洲不满道:“我奶奶小时候给我念小人书,还会给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会哄我说话,我奶奶天下第一。” 许星洲说那句话的时候阳光洒了进来,春风吹动浅绿窗帘。 秦渡哦了一声:“她真的不揍你?” 许星洲心虚地说:“很c很少的。”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拿什么?” 许星洲眼神游移,做贼心虚地说:“鸡毛掸掸子?” 鸡毛掸子,显然还有。秦渡继续盯着她。 许星洲又说:“拖c拖鞋,衣架,炒饭大铁锅奶奶没打上来!我奶奶人可好了,都怪我天天在外面当山大王” 秦渡嗤地笑出了声。 身旁的小浪货像朵花儿一样,耳根都红红的,像是不愿承认如此羞耻的事实。 也太他妈可爱了。 “吃不吃东西?”秦渡看到许星洲桌上的橡皮糖,托着下巴问:“空腹吃软糖不行的,胃会泛酸水。” 那句话里有种上海男人特有的温柔与细心,与秦渡在许星洲心里的形象格格不入。 许星洲:“” 许星洲仿佛受到了惊吓:“你有吗?而且居然会给我吃?” 秦渡闻言十分感动,几乎想把自己带的一书包吃的倒在许星洲的头上 秦渡从书包里摸出个昨天排队买的网红星球蛋黄酥,推到许星洲的桌上。 秦渡散漫地戳了戳那个蛋黄酥,说:“小师妹——” 他停顿了一下,揶揄地说:“——给你个特权吧,这个蛋黄酥,你可以先赊账。” 许星洲捂住了脑袋,像是早就想到了秦渡这个垃圾人的这句话似的:“我居然有特权,真是荣幸” 她接过了那一只小蛋黄酥,撬开盒子,里头的蛋皮被做成了冥王星的颜色,奶味香浓,上头洒着亮晶晶的黑芝麻。 许星洲看着那个小酥球,终于憋出了一句:“说起来,你家是干嘛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7.番外:远东皇帝的夜莺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两周前。 三月玉兰怒放, 春夜笼罩大地,白日下了场雨, 风里都带着清朗水气。 那个周的周二, 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 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 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 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 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 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 且富有年代感, 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 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 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 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 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 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一 暖阳灿烂,将叶子映得发光,人间四月,花和草叶联合昆虫王国攻占了人类的城市,而天上的白鸟就是这联盟军的斥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8.番外:丑小鸭与白天鹅 番外:丑小鸭与白天鹅 一 那天夜里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灯管昏白,那是乡下老房子特有的节能灯, 将老旧的相框映得影影绰绰。 秦渡看着那老照片——相框中的老人眉目间慈祥又悍然,与许星洲极其相似。 其实要说的话, 许星洲五官长得应该更像爸爸一些,可是不知为什么秦渡就是觉得她爸爸和星洲长得不像——尽管他们五官都很相似,可是他就是觉得他的星洲像河又像风, 像河渡口聚起的一抔灵气,没有半分她父亲的模样。 秦渡只当他的星洲是基因突变, 毕竟全家居然没有一个与她相像的——可是当他看到这老人时, 甚至不用说, 都能发现这是许星洲的亲人。 秦渡那一刹那眼眶发红,不知在想什么,急匆匆地拿着抹布走了。 他那天晚上大扫除到近十点,洗完澡推门进去的时候许星洲已经换了家居短裤和小吊带,在台灯的光里一身清新的鹅黄, 趴在自己的床上晃着腿, 用ipad玩一p。 而且估计是闲着无聊, 将他买的零食全部吃光了。 秦渡:“不准吃。” 许星洲笑眯眯地喊他:“师兄——” 秦渡不爽地说:“毕业论文交上了?就这么浪?” 许星洲被怼也不往心里去,笑眯眯的要他抱抱,秦渡酸得打翻了五斤山西老陈醋,想怼小混蛋两句, 更想和她吵一架——结果, 许星洲乖乖地蹭到了他的怀里去了。 “” 许星洲拍他马屁:“师兄最勤劳惹。” 秦渡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脑袋, 低下头就和她接吻,一边亲一边熟门熟路地将女孩儿推倒在了床上。 许星洲被推到床上,一呆:“诶?今c今晚师兄你不累吗?” “——还行。” 秦渡说完,又低下头与她接吻。 许星洲呆呆的,被秦师兄按着揉捏腰肢,在昏暗的灯光中,被反复摩挲,又发出柔软的呜咽声。 外面传来滂沱雨声,敲击着屋顶的黑瓦,犹如儿时的夜晚。秦渡那天晚上极其温柔。 这房间里,全都是她的气息。 ——这是许星洲从小生长的地方,渗入雨水的窗台上装着弹珠的荷叶盘,她从小到大的课程表,头发被扎得千奇百怪的娃娃,书架上摞着的教辅书秦渡把许星洲抱起时,许星洲朦朦胧胧地生出一种,她好像已经被秦渡彻底占据的感觉。 “师兄没了你可怎么办”他一边亲一边说。 “嗯?粥粥。” 许星洲被欺负得朦朦胧胧昏昏沉沉,将吊带衣摆咬在嘴里忍着不喊,过了一会儿发出近乎崩溃的抽噎,秦渡从后面抱着许星洲温柔亲吻,犹如大地亲吻岛屿,乞丐亲吻繁星。 夜里雨打青瓦叮叮作响,喘息融在其中,极其温柔缠绻,令人想起荷叶接天万里长江,春花秋月百年之后,阴雨润风和仅存在于人间的耳鬓厮磨。 一个多小时后,夜里十二点多,秦师兄餍足地摸了摸盒子,嚣张道:“套子带少了,明天再去买。” 他出了一身的汗,抱着许星洲不松手,惬意地眯着眼睛——许星洲连体婴似的被他抱在怀里,听到套子用完了气得牙痒痒:“我们回来才几天?你带的还是五个一盒的。” 秦渡在许星洲脖颈处亲了亲,模糊不清道:“嗯——我家小师妹捡到宝了,不用谢师兄了。” “” 厚颜无耻,捡个屁宝啊!他在床上还这么坏,就算今晚温柔也不能改变已经狗了两年多的事实!这迷魂汤不会喝的! 许星洲完全没有想夸他的心 秦渡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乖,师兄出去抽根烟。” 许星洲一愣:“事后烟?就是那种渣男啪完嫌人丑气闷抽的那种烟么” 她还没说完,就被秦渡使劲儿捏了一下。 “别瞎讲,”秦师兄嗓音沙哑:“师兄是不想呛着你。” 接着许星洲听见他走了出去,又听见屋门被打开。 那扇老防盗门熟悉地合上,就像每天晚上奶奶披着衣服出去,照顾炉灶一般。她在无数个夜晚里这么做,照顾着添了蜂窝煤的炉子,也给她的星洲留下了无数个静谧的c空无一人的夜晚。 ——这声音,有多久没听到了呢。 这房子里终于又有了除了她以外的人声,许星洲抱着自己的枕头,忍不住就想落下泪来。 可是师兄到底在想什么呢? 许星洲将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趿上拖鞋,出去偷偷看了一眼。 接着许星洲看见无边的落雨之中,秦渡立在黑沉沉的滴水檐下,在风中,烟头火光明明灭灭。 狂风大作,秦渡捏着香烟,一手挡风,犹如一座石头般望着远方,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抽烟了。 许星洲知道秦师兄并没有很重的烟瘾,他的抽烟的习惯是他十五岁那年染上的,像他其他的一切坏习惯一样不成瘾,只是极其烦躁或者亢奋的时候,他才会摸出香烟。他抽烟时只是意味着自己极其烦躁,需要尼古丁来镇定,不意味着他想抽。 确切来说,从许星洲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几乎就没再动过烟盒。 可是此时秦师兄看上去心事重重,烟雾飘散,火光亮了又黯。 长夜落雨,雨声缠绵。许星洲那一瞬间意识到,秦师兄看上去,有点说不出的绝望意味。 一 第二天早上仍是大雨,许星洲摸了秦师兄的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发现未来的四天都不可能晴天。室外闷雷滚滚,已经连着下了四五天的雨,地热不够用,气温只有二十多度。 这地方的六月,如果出了太阳的话能将人晒得中暑,然而只要这阴雨六月一起头,就能令气温降到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候。 秦渡结束了大扫除时,许星洲已经换上了衣服。 秦渡问:“做什么?” 许星洲一边找伞一边道:“我出去买点东西” “——师兄陪你。” 秦渡说完,就将手一擦,撑开了许星洲的伞。 许星洲一开始还想推辞一下,因为她觉得这种事不好麻烦秦渡——这些事一向都是她经手的,觉得不好假手他人。可是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到秦渡后,却又咽了回去。 于是他们锁了门,撑着伞,往外走。 路上下雨下得一片泥泞,许星洲跳着往前走,突然冒出了一句:“其实算算日子,也过了不少天了。” 秦渡:“嗯?” 许星洲说:“我奶奶的忌日。” 秦渡微微一愣。 许星洲在他的伞下笑了笑道:“——那时候也就是五月份吧。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十三岁,还在准备期中考试,做那种综合练习题,什么因式分解啊什么我奶奶的身体其实一直有老人病,什么高血压啊什么萎缩性胃炎” “然后那天晚上,”许星洲酸涩道:“也是下着这种雨,我突然听见我奶奶的房间好像翻了什么东西。” 秦渡干涩地,嗯了一声。 “我冲过去一看,是我奶奶在吐血。” 许星洲沙哑地说:“我都没想过人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血可以吐,比我在神雕侠侣啊什么还珠格格电视剧里面看的还要夸张,我小时候看电视剧的时候总是很奇怪为什么喝了毒药一定要吐出血来,还是一道血,才会毒发身亡——我一边大哭一边大叫,把所有邻居都引了过来。” 许星洲:“他们把我奶奶送到医院去,我以为医生会有办法,可是没有。” “——五天。” 许星洲笑了笑道:“只五天,我奶就在icu里去了。临走前她又清醒了半个多小时,神志特别清明,连氧气管都不要。我那时还以为她会好,拼命陪她说话,说我这次考了班里第一,没有给奶丢脸,还说我这次和老天打了赌,如果我考第一就让奶奶快点出院。” 秦师兄低着头,没有说话。 “但是我奶奶说,”许星洲揉了揉眼眶:“以后没有奶奶也不可以想着死,让我上了大学还要记得回来看她,要我好好儿活。” 许星洲望着远方道:“史铁生以前在《秋天的怀念》里写,他妈妈和他说‘咱们娘俩儿好好地活’,后来大口大口地呕血,被拉上三轮车,史铁生自己就这么看着,没想到这就是诀别。” ——秋天的怀念,出自史铁生的《我与地坛》。那是他高一的语文课本。 秦渡还记得学我与地坛的那节语文课自己在桌洞里玩游戏。那天似乎也下着些小雨,初春雨润如酥,下课后他周围聚了一圈同学,十七岁的秦渡叉开腿坐着,漫不经心而又没心没肺地享受着所有人的眼光。 许星洲自嘲道: “我学那篇课文的时候,下课去操场上发了很久的呆,就觉得特别难受,像心里唯一爱我的那个人又被剜出了第二次一样。” 走在路上,秦渡手心都出了汗。 许星洲想了想,握住了他的手。 她奶奶家其实不算太偏,步行就能走到万达去,而万达下面就有一家大润发。他们城市基建并不好,满地泥泞,排水不畅,秦渡和许星洲都走了满腿的泥。 许星洲笑道:“我奶以前都骂我是泥腿子,没想到师兄你也是。” 秦渡吧唧一声弹了她的脑袋,也没说话。 他兴致显然不是很高,似乎总有心事,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尽管如此,该做的事情他又总做得滴水不漏——秦渡推着车,和许星洲一起去买生活必需品——她买了袋面粉,买了酵母,又买了咸鸭蛋c五花肉和酱油,干箬叶和糯米若干,秦渡一直在发呆。 而正当许星洲对着购物清单准备去买藕和红糖的时候—— ——她见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一 许星洲拿起红糖包,突然听到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星洲?”那声音试探般道:“是你吗?” 许星洲一楞之下回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年人。 他个子仍是挺高的,却褪去了大男孩的味道,如今穿着里带着股成熟的意味,手里拿了一包挂面,正往购物筐里放。 许星洲不确定地眯起眼睛:“林” “——林邵凡,”他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挂面,道:“星洲,好久不见。” ——是了,是林邵凡。 许星洲终于想了起来。 “好久不见,”许星洲笑道:“最近怎么样呀?” 他们这城市小,在这里遇见熟人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尤其是许星洲知道林邵凡的家离自己就很近。 他变了很多,许星洲想。 林邵凡原先是个很腼腆的人,带着点学霸特有的c生涩的骄傲。但是他的大学生活终于将他磨练了出来——如今他看上去帅气温和又游刃有余,也不再轻易脸红了。 林邵凡笑着说:“快毕业了,回家呆一段时间,然后出国念研。” 毕竟是老同学,许星洲也许久没与他联系过,因此好奇心满满。她眼睛一亮,认真地问:“出国?去哪里?” 林邵凡温和一笑:“申请了斯坦福的ba,八月就去美国了——星洲,你呢?” 许星洲笑眯眯地拍马屁道:“我不读书。就是去工作啦老林你要好好干啊,我以前就觉得咱们老八班这么多人里,只有你是个经天纬地的栋梁。” 林邵凡顿时耳根又是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 那场尴尬的表白,似乎已经被他们遗忘在了脑后。 许星洲和他随便聊了两句学业和工作,他们就像两个最普通的老同学一般交谈。林邵凡即将出国深造,许星洲则将步入工作,生活轨迹截然不同,两个人聊了几句自己的未来,又聊了两句别的同学。 林邵凡突然道:“说起来,咱们班上那个李桦业,不是都结婚了么。” “是诶,”许星洲皱眉头:“他和他老婆今年三月份就结婚了,所有人都没能去,差不多都在上学。是闪婚吧?” 林邵凡笑了笑,问:“是的吧。说起来我一直以为你会和你当时那个师兄交往” 许星洲一怔:“诶?” 林邵凡又求证式地问:“就你那个学数学的,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师兄。他和你表白过了吧?” 许星洲呆逼了:“哈——?” 林邵凡怎么会知道啊?许星洲一听都懵了,秦师兄那时候都狗成那样了,林邵凡是从哪里得知的? 许星洲本人那时都一度认为秦渡特别讨厌自己,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截萝卜,连雌性生物都算不上。 林邵凡头上冒出问号一串,说:“没有吗?奇怪也就是过了两年我才敢说,那时候他对我敌意特别重,感觉像是要把你摁在他碗里护着似的,要说的话有点像那种护食的边牧” 许星洲:“哈哈哈是吗” “是啊。”林邵凡无奈道:“反正就是这样了。” 接着他突然道:“星洲,他们都有对象了,那你呢?” 许星洲又是一懵:“诶?” “你呢,星洲?”林邵凡温和地重复了一遍: “——现在有男朋友了没有?” 许星洲:“” 许星洲立刻就想拔腿逃跑,这问题就是别有居心的问题n一1!林邵凡这也有点太深情了吧!虽然以这世界上大猪蹄子们的共性,他应该是处于感情空窗期才会对学生时代暗恋过的女孩子提出这种尴尬的提问 成年人的爱情不都是这样吗 但是这个问题还是很尴尬还是装傻没听出第二层意思好了 许星洲斩钉截铁道:“有了。” ——虽然男朋友现在有点心不在焉,但男朋友就是男朋友,而且我真的很爱他。 林邵凡,神色微微一黯。 “交往很久了么?”林邵凡有点恨地问:“你们学校的?还是工作实习认识的?我看你朋友圈好像没怎么提起过,还是最近刚刚开始?” 许星洲被一连串问题砸得有点懵:“挺久的了” 林邵凡手里的挂面,嘎吱一响。 许星洲快刀斩乱麻:“感情稳定!挺长久的了,见过父母!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他见长辈!” 这完全就是一剂猛药。 林邵凡嘎吱嘎吱地捏着挂面道:“你那时候告诉我你有心理疾病,说很严重,我其实后面又想过很多次” “挺后悔的,”他说:“我觉得我当时表现太差劲了,你就是你,和你有什么心理疾病有什么关系?不过关于你这段感情我有一点小劝告,你要谨慎对待带他回来看家长这件事。” “我以前问过我北医的同学,他们说抑郁症患者很容易把伸出援手的人当成自己的心理和情感的唯一寄托,无条件地信任他们,哪怕他们不爱自己也会把自己全部交付” 他话还没说完,就是微微一顿。 许星洲打了个哈哈说:“哪有这么复杂,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人付出再多,我也不可能把自己交出去对不” “对”字儿还没说出来,许星洲就被从后边捏住了。 “” 林邵凡:“” 那个学数学的师兄推着推车出现在货架后面,眯着眼睛,捏着小浪货的后颈皮一揉。 然后这条边牧慢条斯理地c矜持地开口,呼唤这个在他嘴里当了三年“林什么来着/木什么来着/你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高中同学”的人: “——林邵凡。” “干啥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109.番外:七色之花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我们不跟他玩哦。” 程雁说。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 脑袋毛茸茸, 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 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 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 ”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 平时不这样, 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 肌肤雪白, 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 跑起来时裙角翻飞, 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 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 树荫下水潭仍没干, 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 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许星洲左瞄瞄右瞄瞄,怎么也没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许星洲心头滴血地想,一次性伞一把十五块钱,终究不算个小数目。这个月生活费已经赤字了,五一假期还想去厦门玩,看来还是逃不过淋雨的命运。 如果去和爸爸说,爸爸大概还是会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吧,许星洲想。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爸爸与拥有一个别人的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清明节前的周五。 下午近五点,天阴沉沉的,外头刮着大风,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许星洲合上本子,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c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c段子c虚构的假新闻c哪怕你们去写18禁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一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