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 正文 第一章 救人遭难 正文 第二章 大显神通 正文 第三章 友好邻居 正文 第四章 失约退亲 正文 第五章 羞辱 正文 第六章 恶人 正文 第七章 贵人 正文 第八章 道歉 正文 第九章 赶出杏花村 正文 第十章 下地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反转 正文 第十二章 短命鬼 正文 第十三章 撒泼 正文 第十四章 护犊子 正文 第十五章 融洽 正文 第十六章 他的病 正文 第十七章 觊觎 正文 第十八章 腹罨疗法 正文 第十九章 讹诈 正文 第二十章 克妻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是男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开荒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一笔巨款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药苗被毁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伤人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惊喜!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采到人参!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偷东西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坏了根子! 正文 第三十章 惩恶人!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配不上她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买山种药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狮子大张口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打断你的手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下药!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狗咬狗!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解气!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三成红利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意中人 正文 第四十章 妙手回春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不安好心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哑巴吃黄连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比试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授受不亲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找齐两味药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女人病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骗子!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信物换一次合作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落荒而逃 正文 第五十章 活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再遇转机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赌约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认输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救命恩人?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新菜式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红颜知己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惩罚 (一更)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打脸(二更)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生辰贺礼 正文 第六十章 中毒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惊喜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疑虑丛生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遇故人(二更)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挡路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算计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小产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揭榜治病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大礼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抓人 正文 第七十章 认罪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狗咬狗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使坏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虐渣,提亲(求首订!)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深夜谈心,发现商机!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商枝出手,不堪一击!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心怀鬼胎,药膏被偷!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救命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毁容,惩恶人!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身世,盛怒 正文 第八十章 挑事,乔迁醉酒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情愫,爬床!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逼婚,吃瘪!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打脸,乡试!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欣赏,放榜!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解元,夺去功名!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惊魂,断子绝孙!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下毒,恶惩许氏!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有孕,噩耗!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父子,自寻死路! 正文 第九十章 识破反击,第一次被拒!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身份暴露,京城中来人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买卖谈成,兄妹相遇!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她是商枝?她就是神医?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吃醋,不安好心!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苏易的怒火,声名鹊起!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邀他同住,找茬被打!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抓捕,腹黑的薛慎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薛慎之表白,认作义女!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管家找来上门认亲 正文 第一百章 撒谎,捅破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知道真相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自投罗网,药铺子被封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虐苏锦瑟!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啪啪打脸,苏锦瑟的绝望!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定亲,哥哥的阻拦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求嫁,丢人现眼!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告诉秦景凌,温柔的吻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结盟,真相查明!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仇恨!吐露身世!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认亲, 苏醒!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温情,牢狱之灾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尽,入宫告状!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渣爹说亲,文家的报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找到接生稳婆,起死回生!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渣爹算计,时疫,册封神农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苏元靖,锦瑟是我的孩子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离,亲人相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名动京城,请皇后娘娘做主!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赐婚,胎儿不保!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产,张涵嫣的下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清白换权势,美梦破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引诱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苏越的悔恨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半夜偷香,不轨之心!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张释隐的隐情,十五年前真相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越之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苏锦瑟之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薛慎之有女婿的风采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张涵嫣身亡,他是我们家孩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胖揍苏渣爹,龚二哥来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命换一个条件,请旨赐婚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赐婚。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脸文娴,温馨的小年夜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卑鄙,柳氏事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罚跪夺权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驸马梦,文氏与柳氏合谋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寿宴出事,众叛亲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背叛,休离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哑医身份,当年真相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长生丹,国师与商枝谁医术高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铺面开业,贺平章钟鸣关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练习生孩子,永安的噩梦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事迹败露,千刀万剐!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世揭秘(一)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份揭露,真相大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薄命,会试!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击报复,母女反目!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认亲,高中榜首!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中毒,以牙还牙!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处罚布局,她的情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惊魂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殿试,以儆效尤!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状元及第,天花病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功告成,筒车图纸泄露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花传染,造筒车!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因祸得福,谁算计谁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婚期,撞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贺平章的下场,别离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嫁衣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疯癫的许氏,婚礼前奏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圣旨到,婚礼(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婚(二)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婚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他的身份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爹是谁?他的成功!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筒车引荐给皇上,名扬京城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事情爆发,贺锦荣的灾难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升官,枝枝有孕?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冷宫的秘密,宁雅还活着?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替身,入瓮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步步惊心,惨痛代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中毒,下场惨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国师的身份,失踪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杀气腾腾,宁雅的威胁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查真相,他娘被囚禁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找到了宁雅,被发现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意外,断腿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龚二哥的亲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青梅竹马,暗中相助(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满府获罪,归还李家!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恶人吃相,一朵大白莲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们有婚约,杏林馆闹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偷情,使臣来京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药方失窃,好戏登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灭口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和离,阿布其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秘密,坑死你!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献给元晋帝,婚事已定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对不起,解救!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救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团聚,他的怒火!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追捕,暧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暴露!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逮个正着!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反转,被废!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惊魂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弃妇,顾家的消息(二更) 正文 第二百章 亲事作罢,以退为进!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中药!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投环自尽(二更)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死无对证!(三更)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推翻,放我一条生路!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水落石出,舍弃!(二更)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毁灭,死人了!(三更)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顾莺莺是凶手!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铁证,百口莫辩。(二更)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处斩,神秘人!(三更)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万念俱灰,夺权!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撒谎,众人之敌!(二更)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温存,遇险!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危机四伏,美人宴(二)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做妾,故人归。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遗憾,秦老夫人逝(二)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挑拨离间,灭顶之灾!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偿命!(二更)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算账,暗流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遇害(二更)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家书,疑心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你回来,锒铛入狱(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网打尽!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喜事临门,父亲归京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相遇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诱敌上钩,求救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决裂,交易(1更)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鱼上钩(2更)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弑亲,皇后有孕(3更)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问罪!(4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孕吐(5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赐死(6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自己去死!(7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尽(8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对峙(9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谁是凶手(10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下饵(11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的妻子(12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借利子钱(13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打水漂了!(14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摄政王(15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秦家出事(16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逼压和离(17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三司会审(19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轻信小人(19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是他的儿子!(20)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告御状,姜姬之死(21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背叛,囚禁(22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求一道护身符(23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良师益友,妾也不够格(24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一份大礼(25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清白被毁(26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礼王之死(27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卖窑子,休战(28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华敏公主回京(29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母女会面,修罗场(30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认出宁雅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尽快生下皇子(2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夫妻相认 (3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家人(4更)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堂兄弟(5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慎之,你要冷静啊! 权贵商贾乐意给商枝捧场,绝大部分,是念在她的身份背景,即便是被骗打水漂,也就是几个钱,一些个旧物,这么点东西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不说结交上商枝,不得罪便好,毕竟谁会保证自己今后没有个病痛 今儿一早便来杏林慈善,拥堵在路上,全都是憋一肚子的邪火。 商枝过来疏导,解释一番,心中的燥怒倒是稍稍消散。可听闻江夫人与婢女的一番话,全都觉得在理,商枝做事太不用心,邀请他们来参加慈善会,细枝末节的事儿也得安排妥当。 直到高映月的一番话,让他们突然醒悟过来。 他们心底一直认为自个是财神爷,给商枝送银子,心中有一种优越感。而商枝却招待不周,心底对她生出不满。 如今转念一想,商枝并未要他们一个铜板,只是发起者而已,代为保管这些财物,今后全都是要用在贫苦治不起病的百姓身上。她不但没有赚取酬劳,还要付出许多时间与精力。 而商枝也言明,并不强求,所以他们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一瞬间,陷入沉寂。 “江夫人,我们既然是来做善事,何必闹得不愉快呢也就一里路,权当散散心。”有人开始劝江夫人,缓解一下氛围。 “是啊。你不愿意,就赶紧的走,别挡着大家的路。” 江夫人脸色难看,听到周围一片驱赶她的声音,面皮青白交错。她冷冷瞥商枝一眼,让车夫将马车赶走。 堵在前头的江夫人一走,后面的马车也跟着缓缓驶离,不一会儿,街道恢复通畅。 商枝转头看向高映月,高映月脸上染着笑,“枝枝,以后咱们就这么做,你扮红脸,我演黑面。杏林慈善是你组织的,遇见这种胡搅蛮缠,故意生事的人,你呛回去,反倒叫其他人对你生出不好的印象。这种事情由我出面,更好。” “你不怕将人得罪” 商枝与高映月走进铺子里,桌子上摆好瓜果干货。 “为何要怕”高映月反问,然后说,“我又不指着他们吃饭,有何好怕的” 商枝诧异的看一眼高映月,觉得她整个人都变了。 高映月自然发觉商枝的惊讶,她不由得笑道“我一个人带着豆豆过日子,糟心事遇多了,你若不变的强悍起来,哪里守得住家产会被活活欺负死。” 商枝看着高映月面容上已经没有和离时的愁苦,就知道她是彻底放下,脱胎换骨。 赞许道“咱们女人并不比男人差,也能当自强。” 高映月深有感触,她如今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是舒心快活。若是找不到真心相待你的男人,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过。 不一会儿,世家夫人与富贾夫人走来,商枝与高映月安排她们入座,人手发一张说明书,然后与他们讲解,他们的银子存放在杏林慈善,如何落实到真正需要这些救命银子的人手里。而那些人想要取得银子,便要拿着郎中写的病症单,请郎中签字,里正与县令盖章,证明属实无误,方才能拨银子下去。而在查出病症的时候,符合条件的可以先就诊给药,后申请未免耽误病情救治。若是不符合条件,便要自己出诊金。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那些无病无灾的人,骗取银钱。而每一笔钱的去向,直接结付给医馆,并且会派人去查证,会否有官民勾结。而这一项,直接列入官员升迁考核中。 商枝在那一日,便将她的想法说给襄王,让襄王去请元晋帝批示,下达旨意。 元晋帝只出人力,并不用出钱财,也便爽快的答应,并且下发圣旨。 这也是为何权贵与商贾都给商枝捧场的缘故,虽然有给商枝面子原因在,但是更多是顺应皇命行事。 “各位夫人请放心,每一笔账务的去向,每个月都会给大家过目。”商枝做最后的总结。 之前大家在家中看到邀请函里附赠的说明书,但是看着一头雾水,许多地方没有理解通透,如今经过商枝的讲解,全都听明白,觉得可以支持慈善。每个人出五两十两,并不算多,对他们来说就是少去酒楼一趟的事情。但是积少成多,你一点,我一点,便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对其他人来说就是救命钱。何况他们还能清理府中占地儿不用的旧物,原来丢了觉得可惜,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折成银子救治一条性命,对他们来说也是积福。 慈善这一件事情,还是刚刚启动,大家心中明白是一回事,略表心意的支持,观望一番是不是却如商枝所言那般,若是属实,他们在投入慈善事业中来。 尽管如此,一天下来,商枝与高映月清算总账,一共得一千两银子,若干旧物。 “比我想象中要好。”商枝觉得做慈善一般很难拉到银子,得到别人的支持,她知道自己能够这么成功,很大一部分是占身份上的便宜。如果她只是平庸的一个人,不将她抓去坐牢,就是心善了。 更何况,还有元晋帝的支持。 商枝将最后一个人名写上去,然后将册子合上。 这一千两银子,商枝交给高映月,这里主要给她负责。 高映月将银子收好,已经正午当空,她问商枝,“去我哪儿吃饭” “不用。”商枝解释道“娘今早给我送信,大抵是有事情找我,我过去看一下,在医馆吃饭。” “那好,我先走了。”高映月带着账本一起走。 账本有三份,一份在商枝手中,一份在高映月手中,还有一份被捐赠者推选一个人管理。 商枝将铺子收拾干净,薛慎之正好从马车上下来,商枝连忙将门关上落锁,“李明礼安顿好了” “嗯,襄王带去裴府,裴首辅考核明礼的才学,答应收他做学生。”薛慎之询问她,“慈善顺利吗” “还算顺利,只是将江夫人给得罪了。” 这个江夫人,正是江鹤的夫人。 “得罪便得罪了。”薛慎之浑不在意,江鹤协助顾莺莺救走礼王,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手中,并不担心江夫人会使坏。她若使坏,便将他们都送进牢狱。 商枝抱着他的手臂,往医馆里走去,“你说娘给我们送信,请我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不知。”薛慎之沉吟,想不透宁雅有何重要的事情。 两个人去往后院,商枝将门推开,“娘” 商枝脚步猛地顿住,看着屋子里的一幕,连忙转身捂着薛慎之的眼睛,大力拽着他转身。 “慎之,娘一个人其实很孤单的,就算再找也没什么,对吧待会你要冷静啊。” ------题外话------ 晚上八点有二更。 咳咳,亲亲们,今天更新迟了,小绫子今天把大纲剧情给顺了一遍,相信亲亲们也知道,这文在收尾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大剧情和各位人物的归宿安排,不用多久可以结局了,么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团团圆圆(二更) 别说叫薛慎之冷静。 商枝现在就无法保持冷静 谁能告诉她,宁雅为何与东胡驸马在一起 宁雅昨日才在医馆里第一次见李玉珩,而且那时候李玉珩看她的时候,她还不舒服的躲在自己身后呢 今天突然画风转变,商枝接受能力再强,也有一点缓冲不过来。 薛慎之拿开商枝的手,疑惑地看向她。 商枝舔了一下唇瓣,大拇指往后屋子里指,让他自己看。 薛慎之蹙眉,转身,目光望向屋子,只见宁雅站在椅子旁边,她身侧站着李玉珩,宁雅面颊绯红,被薛慎之盯得不自在的挑起鬓角一缕发丝,别在耳后。 薛慎之目光扫过宁雅,视线落在李玉珩脸上,他神态自如,目光很慈爱地望着他。 “” 薛慎之处事很镇定,任何场景,他都能冷静自持,然后利落的将事情处理好。 可镇定如他,眼下这种情景,当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个是东胡驸马,一个是他母亲。 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眼便看出关系不同寻常。 “慎之,枝枝,你们来啦。”宁雅心里很紧张,似水的眸子里流转着波光,她有些无措地看向李玉珩,不知道该如何向薛慎之坦白,只能先转移话题,“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娘让厨房送过来。” 医馆里有厨房,请了厨娘,专门给郎中与药童做饭。 商枝看向薛慎之,他面色紧绷,神色冷峻,一双乌黑的眸子深邃幽暗,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想来也是受到冲击了。她进来的时候,宁雅正好是坐在李玉珩的怀里,幸好薛慎之没有看见,不然会将李玉珩给打出去吧 将李玉珩当知己,留在家中好吃好喝伺候大半个多月,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觊觎上他娘,想做他爹 任谁也没法淡定吧 宁雅已经去厨房,让人将饭菜端过来。 李玉珩过去帮宁雅,薛慎之的眼睛顿时眯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有一些诡异。 商枝轻咳一声,拉拽着薛慎之的袖摆,“慎之,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 薛慎之唇角紧抿。 “我饿。”商枝捂着肚子。 薛慎之神色稍稍缓和,顺着商枝的拖拽,走向餐桌。 宁雅拉着商枝坐在她的身侧,指着李玉珩身旁的位置,“慎之,你坐在这儿。” 商枝悄悄瞄薛慎之一眼,看着他脸上似乎蒙上一层冰,感觉这顿饭要吃不太好啊。 商枝是真的饿了,拽着薛慎之坐下,等宁雅动筷,她准备挟菜,就看见李玉珩挟一块鱼肉放在碗里,用筷子将鱼刺剔除,将碗放在宁雅面前。 宁雅将原来要给薛慎之挟的菜顺手放在李玉珩的碗里,温柔浅笑道“你给慎之挟菜。” 商枝默默地把碗端起来,怕薛慎之掀桌。 李玉珩望着一桌菜,默了默,最后挟一个鸡腿放在薛慎之的碗里。 薛慎之并没有动怒,甚至很有修养的说一句“谢谢。” 宁雅舒一口气。 她并不知道李玉珩曾在松石巷住过一段时间。 宁雅喝一口汤,热汤喝进胃里,十分温暖,缓解了她的紧张。 她不由得说道“慎之,他不是东胡驸马。只是有名无实,与华敏公主是合作关系。” 薛慎之沉默,只是端着商枝给他舀的那一碗汤,慢吞吞地喝着。 宁雅见薛慎之没有任何的回应,“慎之,他是” “你们相识多久了” 薛慎之放下手中的汤碗,终于开口。目光却是落在李玉珩身上,他甚至忍不住阴谋论,元纪刻意在国寺里撞他,然后李玉珩在花市与他见面,取走同一束花,赠给亡妻,然而他的身份是东胡驸马。之后元纪出面,认出在国寺的一面之缘,李玉珩便趁势订下约定,下一次若是相见,便邀请他去府中做客。 第二次见面,很快便来了。 你来我往的相交,李玉珩便融入他们的生活中。 如今出现在他娘的屋子里。 “慎之” “三十二年。”李玉珩道。 宁雅如今三十八岁,李玉珩与宁雅在她六岁相识。 薛慎之眼睑一颤。 “相爱二十四年。” 薛慎之手指收紧成拳。 “成亲二十二年。”李玉珩握着宁雅的手,看着薛慎之面色逐渐凝重,唇角浮现一抹笑意,“二十年前,我们两口之家,很快便要添一个人。” 商枝心中惊愕,未料到竟是这个反转 她侧头看向薛慎之,便见他放在腿间的手在颤抖,不由覆上他的手背。 “我未能等到,便妻离子散。”李玉珩抬手解下脸上的面具。 薛慎之目光落在李玉珩脸上,薄唇紧抿成一线,心中复杂难言。他从未想过李玉珩竟会是他的父亲,可偏偏却是的。 “你借口住在松石巷,早已知道我的身份”薛慎之喉咙发紧,话一说出口,便知喉咙沙哑的厉害。 “秦家出事,那一晚知道是你。”李玉珩坦言。 薛慎之闻言,缄默无言。 宁雅心里着急,“慎之,你爹是被华敏公主所救,他与华敏公主合作,并非是真的娶了华敏公主。” 薛慎之眸光微微动了一下,他端着碗,平静的说道“吃饭吧。” 宁雅心里不安,她看向李玉珩。 李玉珩摇头,让她吃饭。 商枝却是懂薛慎之的,他虽然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却是愿意接受李玉珩。否则,他不会留下来,将这一顿饭给吃完。 她给宁雅挟菜,“娘,您吃饭,别担心慎之,没有什么比得过血脉亲缘重要。” 宁雅轻轻点头,商枝用眼神示意,让宁雅看向薛慎之,却见他慢条斯理的将碗里的鸡腿给吃了。 宁雅鼻子一酸,泪水滚滚而下。 商枝却是觉得李玉珩用心了的,小时候家中长辈,给孩子挟菜,便是挟一个鸡腿。 在他们眼中,鸡腿是最好的。 这一顿饭,在沉默中用完。 商枝与宁雅将碗筷收拾去厨房,屋子里只留下薛慎之与李玉珩。 李玉珩给薛慎之倒一杯茶水。 薛慎之很自然而然的将茶水端起来喝,两个人并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地坐着,金色的阳光穿透窗棂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圈温暖的光芒,氛围倒也十分的和谐。 一壶茶喝完,商枝与宁雅姗姗迟来。 薛慎之站起身,与宁雅道别。 宁雅愣住了,看向李玉珩。 李玉珩笑容不变,十分温和,瞧不出他们父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你有事要忙那你先去忙,明天再来吃饭”宁雅交代薛慎之。 薛慎之颔首“好。” 他往门外走去,站在门口的位置,转过头来。白炽的光,笼罩着他,看不清他幽微的面容轮廓。 “华敏公主为人阴狠,手段毒辣,她对你有极深的占有欲,你若想要撇开她的纠缠,要小心行事。”顿了顿,又道“若有需要,可以向我开口。” 说罢,不等李玉珩回答,便握着商枝的手,离开医馆。 等人一走,宁雅回不过神来,“阿珩,慎之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说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见外。”李玉珩眉眼舒展,神情愉悦,心里的大石落地,他轻轻拥着宁雅,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宁雅鬓角的青丝,“你安心,我会处理好。” 宁雅点头,“你若是很忙,不必每日都来,久了华敏公主会觉察到端倪。” “我会小心。”李玉珩手臂用力,将宁雅搂进怀中,深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只觉得心里无比的安宁,“很快,我们便能彻底的团聚在一起了。” 与爱人久别重逢,宁雅最不愿两人分离,可眼下他们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真希望事情快点解决。 商枝与薛慎之离开医馆,坐上马车,他靠在车壁上,胸腔里翻涌而上的血潮让他险些失去冷静,极力克制着方才没有失态。 亲情是他自小期盼的。 与宁雅相认,他并未见过父亲,在他还未出生便已经过世,他心中有缺憾。 但是有母亲在身边,他亦是很心安满足。 而今,他的母亲告诉他,他还有父亲。 他自懂事起便生在冰冷无情的家庭中,如今充满温暖的父母,是他自小便幻想着的。 如今一夕之间,全都让他如愿。 即便这段父母亲缘来得迟,他亦觉得是上天厚待了。 商枝靠在薛慎之的胸膛上,抱着他,感受着他起伏的心绪。 薛慎之恐怕是渴望着亲情,他八岁被许氏赶出来自生自灭,还那般的小,最是依赖父母亲的年纪,他却是在许氏恶毒的咒骂声中离开薛家。 那时候,他是多么的孤独无助 若不是张释隐救他,只怕薛慎之都无法活下来,早已被贺良广给毒死了。 虽然张释隐帮他的女儿带走她,但若是不带走她,似乎又无法遇见薛慎之,一切似乎自有安排,因果是无法说清楚的。 薛慎之平复好心绪,抱着商枝,喉结微微滚动,想说枝枝,为我生个孩子吧。 这句话到唇边,他却又吞咽下去。 回到府中,沈秋将安阳府城送来的资料递给薛慎之。 薛慎之去往书房。 沈秋道“小姐,薛大人如今在京城里处理公务,不必回安阳府城了吗”之前说是过几天去安阳府城,从事发回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倒是没有返程。 商枝摇头,薛慎之的公务她是不过问的。 沈秋从厨房端来一碗药递给商枝。 商枝端着药就要喝下去,突然间,她想到什么,手顿住了。 “秋儿,这药是我月事走的时候喝的” 商枝的月事很准,每个月都是同一天来,或者推迟一天,亦或是提前一天,因此沈秋便将药在结束后的三天,给商枝煎熬。 ------题外话------ 咳咳,还有一个三更,估计要到十二点了,亲亲们别等啦,么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喜啦!(3更) 商枝这段时间忙碌,倒是忘记这一回事,直到沈秋将药端给她吃。 她才陡然记起来,这个月的月事还未来 商枝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平时他们房事上一直很注意,即便最后失控,她也会在事后吃药。 但是上次薛慎之传来噩耗,她追去安阳府城,一夜放纵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的防范。 或许,就是这一次 商枝心里乱糟糟的,她没法保持镇定,将手里的药放在桌子上,抬手给自己号脉。 她仿佛摸到喜脉,又仿佛是她的心理影响。 商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凝神号脉,片刻,她放弃。 她的心情很影响结果。 沈秋看着商枝给自己切脉,担心有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小姐,你身体不舒服” 商枝摇了摇头,她躁乱的站起来,“我去一趟医馆。”说罢,就径自出去,坐上马车,自己赶着马车去杏林馆。 沈秋见商枝急急燥燥的离开,心里担忧,连忙去书房,敲响门,“薛大人,小姐去医馆了” 薛慎之放下公文,将门拉开,“出事了” 沈秋道“小姐一直在调理身体,在她月事后煎三天药给她服用。今日我煎药给她,她突然给自己号脉,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急匆匆的去了医馆,我担心是她的身体不舒服。” 薛慎之面色凝重,疾步离开。 商枝的身体一直很好,就连受寒都是很少出现过,怎么会身体不适呢 忽然间,薛慎之想到沈秋说的话,月事之后吃药,这个月商枝并未来月事一个念头闪过,整个人都懵了。 而商枝到医馆里,抓着方郎中给她号脉。 方郎中见商枝脸色凝重,小心翼翼给她号脉。 许久,方郎中都没有反应。 商枝看着他迟疑着,未曾说出结果。 不禁问道“脉象如何” 方郎中见商枝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她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先直接告诉她结果,还是先开解一番再道出结果。 他见商枝神色凝重,吱吱唔唔道“喜脉。” 商枝心里已经猜到。 但听方郎中这么一说,还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商枝将手放在小腹上,这里面有一条小生命,商枝心里很复杂,同样也很矛盾,既有初为人母的欢喜,又生出忧虑。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她完全还没有心理准备。她这个年纪,还太小了。 商枝呆呆地坐着,没有动。 方郎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商枝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东家,这个孩子,你不想要”方郎中感受一道冰冷的眼神望来,他连忙住口。 商枝瞪了方郎中一眼,虽然是意外来的孩子,心里的喜悦还是压过忧虑。 她自己是郎中,平时多注意一些,应该问题不大 “我的身体状况如何”商枝询问方郎中,之前的纠结,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因为在方郎中问她不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心里打突,升起浓浓的不舍。才发现改变一个主意的距离,就是知道前和知道后的差异。 心中猜测是否怀孕的时候,商枝还在想,如果怀上该知道办,她又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在得知怀上之后,除了觉得这个身体太年轻,对宝宝发育不太好之外,根本就没有想过不要他。 这是她和薛慎之的第一个孩子。 方郎中道“就是气血有点虚,没有别的毛病。” 商枝点了点头,如今天气凉,她气血虚,小剂量的服用阿胶补气血就好。 然后她又问方郎中,“我还得吃什么” 方郎中怪异的看向商枝,“东家,您的医术比我高超,该知道吃什么比较好。” 商枝摸了摸额头,想到自己之前诊脉的情况,气馁道“医者不能自医,就是因为在诊断过程中容易掺杂许多不必要的顾虑和忧患意识,这样就会影响自己客观的分析和诊断思维,容易导致误诊和误治。你给我诊断,开药比较好。” 方郎中心说您这不是得病,而是有孕,不必在意这些。 转念又觉得未必不是商枝担忧过度,太过看重,才会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小心翼翼,斟酌着开一张方子给商枝。 商枝看着药方子,皱紧眉心道“剂量会不会太大了对胎儿有影响” 方郎中“” 商枝提着毛笔,“除了黄芪与当归之外,其他的剂量都往下减一两钱。” 方郎中连忙将药方子夺了回来,“东家,这些药,性温,我给您抓三副药,早晚各一次,可以停下来。” “哦。”商枝直愣愣的点头,看着方郎中去抓药,她想了一会,“要不算了我吃阿胶补补就行了往阿胶里面再加一点黄芪与枸杞每天再吃几个枣药有三分毒,吃了总归会不好” 方郎中沉着脸,对商枝道“阿胶容易上火,你虚火旺,吃多了,不怕流鼻血” 商枝被噎住。 等商枝提着几包药出来,精神还有些恍惚,她摸着肚子,觉得真奇妙,明明还没有任何的感觉,得知这小东西的存在,她就是出自内心的觉得欢喜。 所有的顾虑,统统都烟消云散。 看着手里的药,商枝很苦恼。 心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吃。 薛慎之赶来,就看见商枝手里提着几包药,神色很纠结,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他心里一沉,来到商枝的面前,目光扫过她平坦的小腹,视线定格在商枝的面容上,喉结滚了滚,“枝枝,郎中怎么说” 商枝拿着薛慎之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慎之,以后你要多用心照顾我们娘俩。” 薛慎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冲击着头脑发昏,他怔怔地看着掌心下平坦的小腹,真的有身孕了 他一路上隐隐有这个猜测,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在安阳府城怀上的,听到商枝亲口说的话,他仍旧是受到了冲击。想将商枝抱起来,又怕他的莽撞伤到腹中的孩子。 真奇妙,明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只是这么将手放在商枝的小腹上,就觉得心情难以抑制的激荡,仿佛能够感知到他一般。 “枝枝,谢谢你。”薛慎之目光深沉的望着商枝。 之前在马车上,想要商枝为他生一个孩子。转念想起之前,商枝因为身体与年纪小的缘故,并不打算要孩子。 可谁知,这个孩子却是迫不及待的来到他们的身边。 “呆子”商枝食指戳着薛慎之脑门,看着他眼底激动喜悦的模样,也不由得展颜欢笑,“这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很有意义。” “是,我会好好护着你们母子。”薛慎之慎重地说道。随即,拦腰抱着商枝,吓得商枝连忙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就看见他俊秀的面容上,笑容愉悦,商枝心安的靠在他的肩头,心里涨得满满的。 商枝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薛慎之得知她怀孕之后,抱着上马车,抱着下马车,一直抱着放在床上,一点路都不让她走,生怕她磕着碰着。 商枝很无奈,他看着薛慎之小心谨慎的模样,拽着他的衣袖,“我又不是泥捏的,哪能那么容易磕坏双身子的人,多走走有利于生产。” 薛慎之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每日我扶着你走几刻钟” “你别太紧张,我和平时一样就行了。太娇贵,我后头才有得苦头吃。”商枝身子骨架也小,她真担心生产的时候,会出现难产的情况,最好是多走动,容易尽快的打开产道,也不容易出现胎位不正的情况。 薛慎之也是初为人父,新手蛋子上路,算得上两眼抹黑了。 让他做文章,能够一气呵成,但是对照顾双身子的商枝,他就显得无措,不知从哪里下手。 “你累了先休息一会,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交代完商枝,薛慎之急匆匆出府。 ------题外话------ 再一次祝贺各位宝宝们中秋节快乐,小绫子总是忘事儿,今天和明天留言的亲亲们,小绫子发送52个币币,聊表心意,么么 另外,枝枝是生个单蛋黄,还是双蛋黄啊捂脸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设局,一切将要结束! 薛慎之的平静与冷静自持被打破,从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欣喜若狂,再到如今的惶然无措。 心中的喜悦如浪潮狂涌,久久无法平息,他疾步离开薛府,往钟家而去。 沈秋瞧见了,连忙喊道:“薛大人,你去何处?不用骑马车吗?” “不必。”薛慎之快步走动着,甚至越走越快,以此来平复他心中激荡的情绪。 沈秋皱紧眉心,以为薛慎之只是在附近有事,倒是没有想到他去钟家。 钟家离这里马车都要几刻钟,脚程快来回也要将近一个时辰。 薛慎之完全不知疲累,半个时辰还差两刻钟,他便到了钟家。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他敲响钟家的门。 门仆将门打开,见到薛慎之,询问道:“公子,您找谁?” “我找你们钟院使。”随后,薛慎之自报家门。 门仆进去通报,不一会,便将薛慎之给请进去。 钟院使在药房里,配制药丸,听见脚步声,抬头见到薛慎之来了,也不拘礼,“慎之,你来有何要事?” 薛慎之见钟院使只是看他一眼,就继续低头捏药丸,眉心一蹙,不由得说道:“钟大人,晚辈有事情要请教您。您可否先放下手中的事宜,晚辈借用您半个时辰。” 钟院使一听要半个时辰,指着薛慎之坐在他对面,“就在这儿说,我捏药丸,不用分心,不耽误你事儿。” “一心二用,不够专注。”薛慎之沉吟半晌,方才道:“几刻钟也行。” 钟院使见薛慎之神色严肃,以为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放下手里的活儿,将簸箕端着放在一旁的药架上,洗净手,给薛慎之倒一碗茶,送到他的面前。 “你有话直言。” 薛慎之唇瓣微张,适才发现喉口发干,端着茶碗饮一口,方才询问钟院使,“钟大人,女子有孕有哪些忌讳?又需要做什么对她有益处?” 钟院使诧异的看向薛慎之,似乎没有料到他为这么一桩小事,弄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做太医多年,给不少女子诊出喜脉,倒是极少有人问这些事情。 多是一听闻有喜,便欢喜的给诊金与红封。 以至于他都习以为常,反倒显得薛慎之有一些另类。 “前三个月坐胎要格外小心,避免太劳累,饮食清淡,丰富营养你等一下,我有一本册子,上面标注着双身子的人,哪些食物需要忌口,一些大忌事项。”钟院使在旮旯里翻出这本小册子,递给薛慎之,“你在这里看吧。” 薛慎之抖落灰尘,一页一页翻过去,虽然都记在脑中,他又担心会忘记,问钟院使要来笔墨纸砚,将册子上的内容抄录一份下来。 全部抄录下来,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大多情况算得上是默下来,而后两本又对照一番,并无差错,他将册子还给钟院使,并且向他道谢。 薛慎之往前走两步,这才发现天色昏黑,“钟大人,您能安排一辆马车送我回府?出来的急,没有乘坐马车。抄录耽误时间,内子会等急了。” “” 钟院使真不知该说薛慎之什么好,愣头青子似的。 有走路来钟家的功夫,马车都来回几趟了。 转念想着薛慎之与商枝二人感情深厚,成亲小半年,突然传来喜事,第一次做爹,薛慎之难免会情绪激动。 他招来小厮,让他送薛慎之回府。 薛慎之回府之后,商枝坐在林玉儿的身侧,聚精会神,盯着林玉儿手里的针线活。偶尔有时候,会低声询问着林玉儿几句。 “你在学女红?”薛慎之站在商枝身后,看着她手肘支着桌子,双手托腮,身体都在往前倾,不由得双手扶着她的身侧,将她摆正了,“坐端正。” 商枝将他的手给拍开,“你别吵我,我在和玉儿学做衣裳呢。” 之前给薛慎之做的衣裳,实在是太丑了。 以往商枝不能够理解,为何宁雅c龚夫人c秦玉霜都喜欢给他们俩做衣裳,直到自己肚子里揣上一个,方才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想要孩子穿着自己亲手准备的东西。 别的孩子身上都穿着母亲做的衣裳,一针一线倾注着对孩子的疼爱。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所有的衣裳,全都是在请绣娘做的。她可不想到时候,孩子问她是不是不爱他,为何别的孩子都穿着娘亲做的,他的是买的。 商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决定将女红给学好,薛慎之在身边吵,她就显得有些不耐烦。 薛慎之还想说什么,转念记起册子上有一条,切记勿让孕妇生气。 当下不敢再吵商枝,担心她动怒,只得给林玉儿递一个眼色。 林玉儿接收到薛慎之的眼神,她手指灵巧的穿针引线,然后打结,剪掉线头。 “枝枝,我们休息一下。”林玉儿握拳敲打着自己的腰背,“坐久了腰酸。” 商枝想着是坐了有半个时辰,“好,我们休息一下,吃完晚饭再继续。” 林玉儿下意识看向薛慎之。 薛慎之摇头,劝说商枝,“晚上做针线对眼睛不好。” 商枝皱眉,“就小半个时辰?” “伤着你的眼睛,会对孩子的眼睛有影响。”薛慎之面不改色道。 “是吗?”商枝狐疑,医学上可没有这个说法。“你听谁说的?” “钟院使。”薛慎之见商枝满脸不相信,默了默,“大抵出现过这种事例,因为不多见,并未太广为人知?”似乎放弃劝说商枝,“也极有可能是钟院使耸人听闻了。” 商枝原来还觉着是薛慎之故意哄骗她,可听他不太确定的话,她一颗心也跟着摇摆起来,毕竟许多离奇的事情,是医学上也无法给出解释的。 商枝也觉得可能真的有这种事例,因为她孤陋寡闻,才没有听说过。 “玉儿,今日就算了,你明天早上吃完早饭过来。”商枝不敢去冒险,毕竟晚上做针线,的确是伤眼睛的。至于会不会妨碍孩子,并不确信,但凡有一点可能,商枝都不敢去冒险尝试。 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个宝贝。 自然十分看重。 林玉儿抿唇偷笑,觉得总算是有降得住商枝的人了。 薛慎之微不可见的松一口气。 下午坐半个时辰,用眼过度。晚上再坐半个时辰,会太过劳累。钟院使说孕妇不能太劳累。这一点,薛慎之牢记在心里。 商枝抚着腹部,“这个消息明天告诉爹娘他们?” 薛慎之道:“好,明天我派人给他们送口信。” “师傅,我听说怀孕三个月,等胎儿坐稳了,再将喜事传出去。”林玉儿觉得虽然是迷信,但不可不信。 商枝失笑道:“若是要将消息给捂着,可你不也是已经知道了?只是告诉家中的亲人,并不在外宣扬,不会有事。” 这一点,商枝倒是没有迷信。因为家里的长辈一直盼着孩子,如今她有喜,便将好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一起高兴。 薛慎之也难得的赞同商枝。 林玉儿便不再多言,在薛府用完晚饭便离开了。 商枝刚刚放下碗,沈秋就连忙将碗筷收拾,生怕商枝会抢着做。 商枝做事做惯了的,突然清闲下来,她浑身都不得劲,起身要去厨房帮忙收拾。 薛慎之正捧着小册子在研读,当看见这么一句话:‘孕妇该谨守礼仪,清心养性,声音非礼乐者不习,滋味非正味者不待。’ 他略微思索,抬眼看向商枝,便见她往厨房走去,开口道:“枝枝,我念诗给你听?” 商枝脚下一个趔趄,吓得薛慎之脸色煞白,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沉声道:“注意脚下的路。” “还不都怨你?我们住在一起快两年了,别说你念诗给我听,就是一篇文章都没有读过,我这不是受到惊吓了?”商枝娇嗔的瞪着薛慎之,捂着胸口,一颗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着,她也吓坏了。 “这回是我不好。”薛慎之认错,抱着商枝去里屋,将她放在床榻上。手掌心放在她的腹部,小心谨慎的模样,如同触碰着世间最珍贵脆弱的珍宝,“我念诗给你们母子听,他听得多了,今后能够形容端正,才德过人。” 商枝一怔,现在肚子里的才一个多月,也就是长出胚芽,要胎教也着实过早了。但是薛慎之将孩子放在心上,十分在意,她心里很高兴。 “好,你念吧。”商枝靠在软枕上,眉眼温柔,望着坐在床边挑选胎教书籍的薛慎之。 暖暖的灯光下,他静美如画的面容,清雅的笑容,是春光所不能及的。 最终,薛慎之挑选出一本三字经。 他的嗓音清彻悦耳,即便念着枯燥无味的三字经,十分撩动人心。 “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薛慎之看着商枝阖着眼,呼吸均匀的睡过去,沉淀着温柔的眸子里,水光搅动,微微泛起波澜。 直到这么一刻,薛慎之一直沉浮不定心,缓缓落定。 薛慎之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随即,放在她的身侧。 将商枝的身子放平,掖好被子,熄灭屋子里的灯火。 —— 商枝与薛慎之离开之后,不一会儿,便有一只信鸽飞到窗子上。 李玉珩伸手,雪白的鸽子‘咕咕’叫着跳到他的手掌上。将绑在腿上的小竹筒拆下来,抽出里面一卷小纸条,是元纪送来的消息。 宁雅的身份不宜暴露,他来宁雅这边,并未告诉元纪,也未将他带着身边,若有事情用信鸽联络。 “你有事要忙?”宁雅见李玉珩手里拿着信条,“你去忙。” 李玉珩嗯了一声,他转过身来对宁雅道:“我这几日不会过来,你自己小心。” 宁雅点了点头。 李玉珩抱着她,长叹一声,“委屈你了。” 宁雅浅笑道:“我们还能够一家团聚在一起,心里很满足了,哪有什么委屈?就是平常的时候,你也要忙于公务,不该只顾着儿女情长。” 李玉珩在年轻时,或许会如此觉得,离开一两日未见,心中虽然想念,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小别胜新婚,还能够增进感情。但是他们中间有二十年的空白期,人生只有短短的几十载,他们已经浪费许多的时光,是一刻都不想与她分开。 “慎之都已经成家,凌云壮志,该由他去施展,我只管含饴弄孙。”李玉珩觉得他快要退休了,带着妻子云游四海,浪迹天涯,将这缺失的时光给填补回来。 宁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才四十。”将他推开,“快走吧,别耽误正事。” 李玉珩这才不舍的离开。 他回到宅子里,元纪已经在等着了。 元纪见到李玉珩,连忙上前道:“主子,朱淳找您。这段时间,您没有再联络他,他也找不上您,被地下钱庄逼债,您再不见他,只怕会被逼疯了。” 李玉珩摸着腰间的香囊,目光晦暗不明,“让他来天茗阁找我。” 转身,坐上马车去天茗阁。 这一回,李玉珩要一间雅间。 气定神闲坐在雅间里,要一壶茶,方才喝了半杯茶水,朱淳便冲入进来。 不过一段时间未见,朱淳已经被逼到绝路,整个人憔悴不堪,明明四十岁的年纪,双鬓已经霜白,一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十万两的利子钱,利滚利,如今已经高达二十万两,宅子已经被收回去,只够抵押几天的利息。 一家人无处可去,他拖家带口回郡王府,门仆却是不放行。 嘉郡王给他一千两银子,让他将妻儿安顿,而这一笔银子,也是嘉郡王用来了断父子情。 朱淳慌了,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 明明李玉珩介绍他做的生意,一本万利,一千两银子,最后变成一万两。他的野心被养大,渐渐不满足于此,才会一步一步走上不归路。朱淳时常在想,他是被李玉珩给骗了! 但是想着家中那个一捧雪,他又开始否认。 朱淳想将一捧雪给卖了,但是还未曾山穷水尽,还有一个李玉珩可以救他,朱淳这段时间,东躲西藏,发疯似的找李玉珩,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李玉珩终于肯见他。 “延清兄,你那边的生意,如今好做了吗?”朱淳嗓子干哑。 李玉珩摇了摇头,“最近不景气,我已经收手,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说。” 朱淳眼底迸发出的亮光瞬间黯淡,“延清兄,我们是挚友,如今我身陷困境,你能仗义出手,帮扶我一把吗?三十万两,你借我三十万两银子,两年的时间,我全部还清。” 李玉珩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似的,嗤笑一声,“你拿什么还?” 朱淳张了张嘴,想说三十万两还了二十万两,还剩下十万两,他能够借这十万两东山再起。 可李玉珩并不信任他,若是这般说了,更别指望李玉珩借银钱给他。 “我不是给你一个玉杯?那个倒是值钱,你为何不将它给卖了?”李玉珩语气冰凉,似笑非笑的看向朱淳。 朱淳紧紧地攥着拳头,那个一捧雪,他想用来进献给元晋帝,以此讨得他龙心大悦,将他官复原职。 正是有这个考量,他才没有将一捧雪给卖了。 李玉珩一双眸子,洞若观火,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是借的利子钱?” 朱淳瞳孔一紧。 李玉珩轻笑一声,“地下钱庄的人,无非是一些市井混子,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你若是身份上能够力压他们,又如何敢问你要回那笔银子?” 朱淳脑海中顿时浮现一个想法,利用一捧雪进献给元晋帝,然后谋求一个官职,外放出京城。只要离开京城远远的,那些人哪里找得到他?而即便找到,他已经赴任做官,到他的地盘,那些人又如何奈何得了他? 这样一想,他连与李玉珩道别都忘了,急匆匆的离开,拿着一捧雪进宫。 李玉珩望着朱淳离开的方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望着皇宫的方向,眼底是一片冰封的冷意。 很快,一切即将要结束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论,吐血。(2更) 一捧雪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朱淳将层层包裹的玉杯,带到皇宫里去。 他的宫籍并未销去,直接入宫门请见,等待内侍通传宣召。 几刻钟之后,刘通亲自将朱淳领去乾清宫。 他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元晋帝,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一副病体沉疴的模样,十分憔悴无神,仿佛时日不多了。 “微臣拜见皇上。”朱淳双膝跪在地上。 “咳咳”元晋帝咳嗽几声,气弱地看向朱淳,“你有何宝物进献给朕” 朱淳连忙将手里的锦盒呈给刘通,“皇上,微臣手中有一个玉杯,算得上是一个稀世珍宝。酒斟在杯盏中,夏日无冰自凉,冬日无火自温。更为奇特的是,不论春夏秋冬,杯盏中只要斟上美酒,就能看见雪花飞舞的奇特景观。” 元晋帝听朱淳这么一说,来了一些兴致,当即让刘通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玉杯呈在元晋帝的面前。 元晋帝抬起手臂,九娘子搀扶着他坐起身,在他腰后塞一个软枕。 “给朕。”元晋捧在手心里,只见玉雕酒杯玲珑剔透,巧夺天工,“刘通,斟酒。” 刘通让内侍去取酒水。 片刻,内侍取来酒水,刘通亲自倒入杯中。 只见杯中仿佛白云翻滚,雪片纷飞,清冽酒香袭人。 元晋帝将手指探入杯中,酒水温热。 “妙果真奇妙”元晋帝爱不释手。 “皇上,这个玉杯,微臣下一番力气,才得手。”朱淳谄笑道“皇上,微臣赋闲在府中,不知何时能为您分忧” 元晋帝心情愉悦,大手一挥道“你也该来朝中帮朕,今日你先回去,明日去官署。” “皇上微臣想外任。”朱淳请求元晋帝批准,“皇上,微臣尚需要一些磨砺,留在京城里,只怕还会如以前那般,毫无长进,辜负圣恩。” 朱淳外任,元晋帝也十分放心。 不担心他将陈年旧事揭露。 当即也便准了他的请求。 朱淳喜出望外,当即叩谢皇恩浩荡,退了出去。 元晋帝整个人仿佛精神许多,他将玉杯放在手心里赏玩,怎么也看不腻,反而越看越喜欢。 九娘子目光落在玉杯上,眸光微微一闪,她在阿布那儿见过。 她低垂着头,说“皇上,阿九听说用烫好的酒水斟满,滋味更是不一般。” 元晋帝惊讶的哦一声,侧头望向九娘子,眼中略带着审视,“你是从何得知” “阿九是从异闻录里看到的。”阿九交握着的手,紧握住。 元晋帝盯着她看了良久,方才将视线收回,招来刘通,将一壶酒烫热,斟进玉杯里。 “喝了。”元晋帝将玉杯递到阿九的面前。 阿九眼睫微微颤动,她慢慢伸出一双手,手指颤抖的捧着酒杯,缓缓递到唇边,张口饮下去,抬袖擦拭着红唇酒渍。 元晋帝目光落在九娘子一袭红衣上,袖子并未有她将酒水吐出来的痕迹,眼底慢慢浮现一抹笑意。 “是何滋味” “酒香浓洌醇厚,温热的酒水顺着咽喉滑入胃中,暖流漫向四肢百骸,浑身都很舒适,似乎一些疲惫都能散去。”阿九将慢慢品来的滋味,说给元晋帝听。 元晋帝不由得抿一下唇,似乎也在回味九娘子说的这一种滋味。他的病并不能饮酒,可听九娘子细细的描述,酒瘾不禁翻涌而上。 “刘通,倒酒。”元晋帝最终克制不住,让刘通将酒水倒入进来。 刘通想要劝说,可见元晋帝不容置喙的神情,当即给他斟小半杯酒。 元晋帝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他微微阖着眼,体会九娘子描述的那种感受。 这时,有内侍进来通传。 “皇上,华敏公主求见。” 元晋帝睁开眼睛,感受到胃里阵阵暖流涌向四肢,他沉重的躯体,似乎也变得轻松起来。 “传。”元晋帝将玉杯放在托盘中。 刘通端下去清洗。 华敏公主与刘通擦身而过,目光落在玉杯上,眸光一闪,她大步入内,“陛下,您这是用玉杯饮酒了” 元晋帝沉默地望向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意味深长道“陛下,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有毒。您若是拿着玉杯赏玩,倒也算是雅兴。若是将它当做器皿,只怕其中付出的代价,陛下无法承受。” 元晋帝并未回答华敏公主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九娘子,“你看见的异闻录,上面是如何讲解这个玉杯” 九娘子眼角余光瞥一眼华敏公主,轻声说道“用此杯温酒送服,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华敏公主微眯着眼眸,袖中的手指收紧成拳头,九娘子与李玉珩在偏殿里亲密的画面,跃然于脑海中,她低垂着眼睑,遮敛去眼中的情绪,“阿九,不可胡闹。陛下的身体并不适宜喝酒。你做为他的身边人,该用心服侍他。” 九娘子紧咬着下唇瓣,并不再开口。 华敏公主再次提醒元晋帝,“这玉杯是古杯,深埋地下多年才被挖出来,流落民间,不知为何会落在陛下手中。但是这东西阴煞之气最重,您病体沉疴,并不适合接触这些个东西。” 这个杯子,华敏公主在翻找李玉珩身上的信物时,发现藏于隐蔽的高阁之上。当初只觉得这杯子十分精致灵巧,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发现内里涂上一层不知名的东西,她用指甲也刮不下来。 如今出现在元晋帝的手中,李玉珩与元晋帝有仇怨,她心中清楚的,自然不会相信,这个玉杯没有被李玉珩动手 元晋帝皱起眉心,心底起疑,九娘子道出的是玉杯的好处,而在华敏公主的眼里,却是令人避之不及的毒物 元晋帝病在床榻上多日,性情愈发的多疑,如果不是九娘子用玉杯喝了一杯酒,他只怕就相信华敏公主所言。 “你的意思,阿九在骗朕”元晋帝眼底一片森寒光芒,目光冷厉的看向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并不惧怕元晋帝充满威压的气势,勾唇道“阿九的话也没有错,只是陛下的身体不合适饮酒。” 元晋帝冷哼一声,不再提这个玉杯的事情,“你今日入宫,有何事” 华敏公主道“本宫在东胡遇见贵国的国师,与他一起回京。发现他手里带着东胡的神花。波罗花传闻三千年开一次,历代守护神花的圣女,都未曾见它花开,而在与大周国开战时,它却忽而开花,可汗寓意其为祥瑞。而这祥瑞神花,却是被贵国的国师向可汗求来,为您续命。” 元晋帝神色巨变,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他却不甘心这般死去如今听闻楼夙给他找来续命的药,元晋帝心中燃起希望。 “神花开花的时候,便是有了花魂,如果将大家想要祝福的人,他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写在神花上,命格便融入其中,此人的寿命与神花相同。神花长盛不衰,此人的寿命也是如此。国师将皇上的生辰八字,可在神花上,皇上的命格与神花牵系在一起,您要护着神花,切莫让它枯萎,如果花败了,皇上您的寿命也会终止。” 元晋帝听到前面的部分,情绪十分激荡,当听见花枯萎了,他也会跟着一起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国师呢”元晋帝低吼一声,而随着他的情绪激愤,一口腥甜喷涌而出,哇吐出一口鲜血。 ------题外话------ 哈哈哈看着华敏公主瞎扯。 宝宝们,快点抢红包,书城那边小绫子没有权限,明天中午十点,广场发红包,么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九娘子的危难 “皇上!” 刘通大惊失色,将玉杯放在桌子上,拿着帕子捂着元晋帝的嘴,尖细地喊道:“来人,快请太医!快!” 元晋帝嘴里的鲜血不断往外溢,刘通几乎是软着腿,抵着床沿,才稳住身形,一边拍着元晋帝的背顺气,一边帮他擦嘴。 九娘子脸色发白,她无措的拿着新帕子递给刘通。 刘通接过锦帕,在元晋帝唇边擦一擦,见不再吐血,他让内侍打水来。然后将锦帕打湿,拧干,将嘴边血印给擦干净。 华敏公主却是往元晋帝口中塞入一粒药丸。 元晋帝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嘴唇乌紫,气息奄奄,连发作华敏公主的力气也没有。 若只是吐出一口鲜血,他或许觉得是怒急攻心。而如今,接连溢出几口血,他岂会不知道是中毒了? 元晋帝想着华敏公主劝他不用玉杯之事,眼底闪过戾气。 “皇上,皇上,您身体如何了?”九娘子焦急的询问道。 元晋帝的目光落在九娘子脸上,她面色白皙红润,并无半点中毒的迹象。 是了。 九娘子也用玉杯服用了酒水,她并没有大碍。 “皇上,您吓坏阿九了。钟院使说您身子不适,忌讳饮酒,您偏是不信,这回加重病情了?”九娘子拿着锦帕,擦拭元晋帝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元晋帝心中生疑,他之所以吐血,是因为饮酒的缘故? 若说是玉杯,九娘子同样饮酒,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钟院使提着药箱进来,给元晋帝号脉。 钟院使神情忧虑,“皇上,您饮酒了?方才诱发病症。您的身子要静养,切记大喜大悲,尤其要忌口。” 一些注意事项,仍是老生常谈,元晋帝听着耳朵长茧子,对他的病症,却是毫无用处! “朕还能好吗?”元晋帝抓紧钟院使的袖子,嘴唇颤抖,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 钟院使垂着眼帘,“皇上,您遵从微臣的叮嘱,安心养病,身体并无大碍。” 元晋帝手无力的垂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感受最深,他已经是风中之烛,钟院使的话,无非是安抚他罢了。 元晋帝唇瓣蠕动,想要说什么,可声音虚弱,旁人听不清楚。 九娘子跪坐在床边,附耳过去,才听到他艰难的开口吐出几个字,“国传国师” 九娘子连忙点头,她看向华敏公主,“额吉,国师如今在何处?” “国师自然是在国师府。”华敏公主眼底闪过一道光芒,看着元晋帝死灰般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希望的火光,国师如今是他手里紧拽着的最后一根稻草。 元晋帝十分信任国师,如今又时日无多,撑死了活半年。他却又不甘心就此死去,不会放弃任何能续命的希望。 长生丸并不能让他长生,或许他可以见一见华敏公主口中所说的神花。 元晋帝让刘通去将国师宣召入宫。 半个时辰后,国师身着一袭白衣,脸上带着面具,缓缓入内。 元晋帝的目光,落在国师手中的神花,花瓣洁白如雪,薄如轻纱,远远望去,如烟似雾,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他仿若闻着这股花香,整个人通体舒畅,沉闷难以喘息的胸口,也仿佛变得呼吸通畅起来。 元晋帝紧紧盯着这神花,觉得国师定能为他续命! “你你们说这花三千年方才开一次?”元晋帝是等死之人,每日承受着病体折磨,便越发失去冷静,无法沉心去思考这句话的真假。 刘通抬头看一眼双眼光亮的元晋帝,想提醒他东胡建国也不过九百年,如何知晓这花三千年才开? 华敏公主道:“陛下,这神花是灵瑞,乃天花,世间所无,若是这神花出现在世间,必然是有佛陀现世。东胡三千年前,有高僧飞升,这神花方才现世。东胡圣女,便一直守护着神花,等待下一次的祥瑞降临。也正是如此,方才让东胡反败为胜,差点将大周国攻克下来。只不过,这神花最后被国师求去,东胡紧接着节节败退。” 元晋帝明知东胡之所以能赢,是因为出现礼王这乱贼臣子。可如今,他一心求活,心里暗示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一盆神花上! “国师,这花,当真能为朕续命?”元晋帝呼吸沉重,死死盯着神花。 “正是。”国师依旧是少言寡语。 元晋帝并不在意,因为国师说这花能让他活下去。 三千年才开一次花,下一次开花,便又要等三千年,这么说来,他便能得到长生! 这是他一直渴求的。 “皇上,你要护好这盆花,若是花夭亡了,您也大限将至。”华敏公主手指抚摸着娇嫩的花瓣,“这花是神花,若是有煞气极重的人与天煞孤星,会妨碍神花,皇上小心呵护着。” 元晋帝的心情好转起来,当即给国师重赏。 国师留下一瓶药给元晋帝,而后方才离开。 华敏公主告退,让九娘子送她。 元晋帝让九娘子多与华敏公主亲近,他则是将神花放在枕畔,寻常人别说是碰一下,即便是多看一眼也不能。 九娘子望着所谓的神花,不过是普通的阿芙容罢了。 额吉知道元晋帝迷信,求问长生不老药,如今即将要病入膏亡,一个不想死又迷信的君主,听闻额吉编造的这一番花,只怕明知是不可能的,也忍不住会去相信,因为对他来说人生还要期盼。 “那只玉杯,你用过?” 华敏公主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九娘子被吓一大跳,她抚着胸口,脸色发白的看向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轻嗅着她身上的酒味,“阿九,你可知为何你饮酒无事,而元晋帝却毒发吐血?”若不是她及时喂元晋帝服下解药,只怕早已驾鹤西去了。 九娘子双手紧握成拳头,面色苍白。 “因为这玉杯你阿布在底部涂一层毒,再打上一层蜡将毒药给覆盖,你喝的第一杯酒,那一层蜡并未化去,因而你的那一杯酒并没有毒。等元晋帝喝第二杯的酒水,底部那一层蜡化去,毒药溶解进酒水中,他喝下的就是毒酒。”华敏公主看着九娘子愈发惨白的脸色,得意的笑了,“在你未传出怀孕的消息前,元晋帝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你要看好他,元晋帝若是死了,额吉气急的时候,可不知道能不能管住这张嘴,交代出你阿布下毒的一事。” 九娘子心里知道的,她亲眼看见阿布将毒刷上去,再烤上一层蜡,才会劝元晋帝烫酒服用。 只是她没有想到额吉也知道。 并且,她不想要元晋帝死! 只要元晋帝死了,她就能够得到自由,可如今华敏公主不但不许元晋帝死,还想要她怀上孩子,元晋帝都快要病死了,她还怎么怀孕? 这么一想,九娘子也便问出来了,“额吉,皇上已经病得不行了,我如何有孕?” 华敏公主倒是笑了,她望着九娘子担惊受怕而变得惨白的脸,眼中竟是有了几分笑意,“这件事你不用担心,额吉自有安排。” 九娘子望着华敏公主离去的身影,浑身虚软的往后倒去。 赛罕连忙搀扶住九娘子。 九娘子猛地将赛罕推开,这是她额吉的人,她该将赛罕赶出去。 可是九娘子知道她不能,赛罕不在她的身边,她便真的无人可用。她的额吉,也会想方设法,往她身边放人的。 九娘子脑海中浮现华敏公主的话,心里痛苦不堪,只期盼着庆功宴,早早的到来,那时候,阿布就能将她给带走。 九娘子如提线木偶一般,麻木而僵硬的去往她的寝宫。 元晋帝病倒之后,九娘子只需要每日元晋帝三餐的时候过来服侍,其他时候,便住到她自己的寝宫中。 赛罕给九娘子倒一杯水,九娘子并不愿碰。 只要她额吉来宫中一趟,九娘子便格外的防范赛罕。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赛罕,你出去。”九娘子饮了酒,喉中不舒服,她想要喝水,便将赛罕遣出去。 赛罕一言不发的退出去。 九娘子从床上翻身起来,将自己塞在床底下的水囊拿出来,喝了几口。塞上木塞子,将水囊藏好。她疲累的躺在床上,觉得脑袋有些眩晕,抬手揉着自己的脑袋,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等候在门外的赛罕,听到屋子里拉开脚踏板的声音,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她紧咬着牙根,才克制住冲进去叫九娘子丢掉水囊。 她知道九娘子已经对她生出防范,知道她不愿意碰自己的递过去的东西,在床底下藏水囊,她将药下在了水囊里。 赛罕深深吸一口气,她听见里面没有动静,抬手敲门,“小姐?小姐?” 许久,不见里面有动静,赛罕推门进去,就看见九娘子沉沉睡过去。 她还未有反应,身后一道阴影笼罩过来,赛罕回头望去,赫然发现是带着神花去见元晋帝的国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病情好转,冒牌货?(二) 元晋帝病重,刘通心里担忧不已,他看着床头枕畔旁的神花,到底是不放心,询问元晋帝。“皇上,奴才请薛夫人入宫给您治病” “不必。朕有国师,有神花,何须她来治病”元晋帝痴迷的盯着神花,看着它生机勃勃的模样,心情就舒畅,只要它长势好,他的病情便会好转。 “皇上,您不是身上疼请薛夫人给您开几幅止疼的药”刘通一眼便看出这花是编造出来的故事,蒙骗元晋帝的。只是元晋帝经历绝望,治疗一段时间之后,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日渐虚弱,即将要病入膏亡,他便病急乱投医,相信鬼神之说。“您晚上睡着也安稳一些。睡得好了,身子便好得快。” 元晋帝沉默片刻,终是点头答应。 刘通亲自出宫去请商枝。 元晋帝皱紧眉心,“派其他的人去。” “皇上,那些小奴才,哪有老奴清楚您的病情老奴与薛夫人说清楚了,她再过来给您诊病,这样不耽误正经事。”刘通这一番话,让元晋帝身心舒畅,对刘通说道“也只有你对朕忠心耿耿。” 刘通低垂着头,“老奴自小跟着皇上一路爬上来,若是没有皇上,哪有老奴今日的荣恩” 元晋帝青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显然是被刘通给取悦,“快去快回。” 刘通急匆匆离开皇宫,去请商枝。 商枝正在院子里晾晒衣裳,听到敲门声,她将衣服展平,方才去开门。 看见门口的刘通,商枝很惊讶,“刘公公,皇上不大好了” 刘通面色凝重的颔首,看见身边的小奴才,让商枝去马车上说话。 “皇上浑身骨头疼得厉害,整宿都睡不好,请薛夫人入宫给他诊治。” 商枝见刘通有话与她说,当即道“刘公公先等一等,我进去拿个药箱。” “好,薛夫人快一点。” 商枝当即进屋,交代沈秋,“我进宫给元晋帝看病,待会若是慎之回来,你就告诉他是刘公公出来请我,让他不必担心。” “小姐,我陪你一起去”沈秋也放心不下,深宫中可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 “若真有个事儿,你去也没有用,反而拖累你。安心吧,若是真有事儿,便不会是刘公公出来请我。”商枝回到屋子里,提着一个药箱出府,坐上马车。“刘公公,这马车里没有水吗” “有,咱家给你拿。”刘公公借势上马车,她看着气定神闲坐在马车上的商枝,不禁问道“您就不怕进宫会被问罪” “我又不曾犯错,为何怕若皇上当真病得行将就木,您也不会出宫来请我给皇上治病。”商枝算是看明白了,刘通虽然是一个阉人,在元晋帝身边,或许干过不少狠毒的事情,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宁雅对他的恩情,让他铭记在心,多次出手相助,早已胜过宁雅的恩情。 当真是滴水之恩,涌泉报之。 “今日朱淳进宫先给皇上一个价值连城的玉杯,九娘子似乎认得,也知道此杯的作用,她提议皇上用热酒服用。皇上心底生疑,便让九娘子将酒水饮了,皇上别勾出酒瘾,忍不住饮了小半杯,却是呕出几口血。 而在此之前,华敏公主劝皇上玉杯只时候观赏,不能当做器皿用,不然会付出代价。在皇上吐血之后,华敏公主给皇上服用一粒药丸,老奴猜测,皇上怕是中毒了。只是有一事想不通,为何九娘子同样用玉杯饮酒,却是无事” 商枝心中讶异,九娘子知道 她听说朱淳因为借利子钱被逼债,东躲西藏,宅子都被收走了。靠着嘉郡王的一千两银子,将妻儿安置在客栈里。 他竟然能拿出价值连城的玉杯,不卖了抵债,反而进献给元晋帝,太过反常。而这个杯子却还有毒,朱淳必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他哪有狗胆将玉杯进献给元晋帝 必定是有人在他耳边煽动了吗 忽然之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九娘子认识玉杯,华敏公主的反应显然也是认识的,而且她及时给元晋帝喂解药。商枝猜到,或许这个玉杯是出自李玉珩之手。 朱淳的倒霉事儿,可不就是与人做生意,太过贪心引发的 拉着朱淳做生意的人,只怕就是李玉珩了。 参与当年的事情,只剩下朱淳与元晋帝。 商枝皱紧眉心,“刘公公,您今日找我来,只为了这一件事” 刘公公摇头,“华敏公主带着国师一同来的,带来一盆花,说是东胡的神花,三千年开一次花,若是将人的生辰八字刻在神花上,寿命与神花相同。您说这东胡国,也就九百年,哪里来的三千年神花老奴若是说与皇上听,他只怕不会相信,还会降罪。” “您的意思是华敏公主此行居心叵测”商枝眼中闪过思虑,华敏公主只怕对大周国仍是不死心啊。 刘公公叹道“老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给你提个醒。” 商枝领了刘公公的情。 华敏公主设伏对付秦景骁,对她来说秦家就是挡路石,想要夺走大周国,必然要费尽心思铲除秦家。 刘公公便将华敏公主在乾清宫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她,便是让她从中发觉蛛丝马迹,好防范应对华敏公主的诡计。 商枝与刘公公心里担忧一件事,便是觉得这一盆花,只怕不是为元晋帝续命,而是有其他的打算 到了乾清宫,商枝站在门口等宣召。 不一会儿,刘公公请她进去。 元晋帝已经用一块薄纱,将神花给罩住。 商枝只望了一眼盆栽,便目不斜视。 坐在小杌子上,给元晋帝号脉。 商枝心一沉,竟是未料到元晋帝的身体有一些好转了。 她诧异地看向刘公公。 刘公公看见商枝眼底的惊异之色,他并不知元晋帝的身体状况,难道又愈发严重了 “皇上,您这病竟是有起色了。”商枝如实回答。 刘公公心下大惊,总觉得与华敏公主喂的那一粒药有关。 元晋帝也惊愕住,旋即大喜,“朕的病情好转了” “是。皇上的之前的脉象浮而无力,摇摇晃晃,是阳气浮越,病情危重。今日臣妇给您号脉,脉象虽然显浮,却逐渐有力。”商枝并未说实话,元晋帝体内的毒给解了。他体内丹毒深重,又有国师下的另一种毒,元晋帝大病一场,又给太后灌药折腾一番,引发体内的毒,一副即将要病体垂危之相。如今体内积攒的毒解了一部分,身体的状况自然就会好上些许。 商枝只是很惊讶,华敏公主手里的解毒丸,竟有这般奇特的功效。 元晋帝大喜之余,着刘通去请钟院使。 钟院使同样发现元晋帝的病情在转好。 元晋帝一连说几个好,“好好好华敏公主与国师果然不曾欺骗朕,这神花不过送来半日不到,朕的病情转好,十天半个月后,朕必定会痊愈。” 商枝一个激灵,隐约觉察到华敏公主的用意。 她只怕早就看出元晋帝中毒,给元晋帝喂下解毒药,却又不全解他的毒,只让他好转一点,让元晋帝知道神花是奇效。 钟院使与商枝对望一眼,两个人全都没有开口接话。 元晋帝更加珍视神花。 商枝给元晋帝开药,元晋帝将药收下,随意的丢在一旁,竟是连止痛药也不需要了。 商枝与钟院使离开乾清殿,钟院使对商枝道“看来皇上完全被神花给迷惑,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元晋帝越看重神花,便越容易被华敏公主给掌控住。 商枝给元晋帝的药,并非是止痛药,而是其他加速他体内毒发的药物。 旁人并不知道元晋帝种的毒,拿到她的药丸,也觉察不出来。 而眼下她要担心的是元晋帝并不会吃。 “走一步看一步。”商枝寻思着去找九娘子,或许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钟院使也只得如此了,“你如今有喜,元晋帝喜怒无常,进宫给他诊病一事,能推便推了。” “只怕我推了,元晋帝以为我藐视皇威,后果更严重。”商枝苦笑一声,如今她进宫倒是利大于弊。 钟院使似乎也想到元晋帝的脾性,长长叹息一声。 商枝拜别钟院使,请一个宫婢指路,去九娘子的宫殿。 九娘子的宫殿门紧紧闭上。 赛罕守在门口,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 那个国师已经在里面将近小半个时辰了,除了最初九娘子发出几声哼叫,便再也没有声响,只剩下床架晃动的吱呀声。 这是华敏公主安排的人,为的是让九娘子有孕在身,然后再让这个孩子继承大统。 赛罕却觉得华敏公主之前并没有让九娘子的孩子继承大统的想法。而让九娘子怀上龙嗣,她是在战败之后,才会突然生出这个念头。 片刻后,屋子里归于平静。 赛罕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她的主子是华敏公主,她虽然心疼九娘子的遭遇,却是不敢忤逆主子的命令。 “小姐小姐您醒了吗”赛罕在国师离开之前,敲响门板。 按照华敏公主的计划,是不让九娘子知道是谁。 赛罕却觉得,九娘子已经被这般不公的对待,不该再被蒙在鼓里。 九娘子昏昏沉沉,只觉得身上好痛,床摇晃的咯吱响个不停,仿佛快要被摇散架了。 耳边传来赛罕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白袍,脸上带着冰冷的面具,正在抚平略微起皱的袖摆。 下一刻,他抬起头来,窗外白炽的光照在他的身后,脸上的面具泛着森寒的光芒,映衬得那一双眼睛熠熠如星月。 国师 九娘子大惊失色,连忙坐起身,身上不着一物,她连忙拢着被子遮掩,脸色惨白的盯着国师。耳边回想着华敏公主的话,让她别担心不能怀孕,她自有安排 而华敏公主的安排,却是给她安排一个男人 国师看着九娘子褪去血色的面容,冰冷的嗓音不轻不重在屋子里响起,“你醒了明日我再来。” “出去你给我出去”九娘子如遭雷击,浑身颤抖,抓起枕头朝他砸过去,泪水崩塌而下。 她看着手臂上的红痕,手指紧紧掐进手臂的皮肉里,恨不得将这一块皮肉给撕裂下来 国师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冷淡道“事情已经发生,而你无力抗拒,何不顺从的接受这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 留下这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九娘子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坠下来,滴落在手背上。 她那么努力,那么的努力支撑着,让自己等候时机,被救出去。 然而希望却是一次一次的破灭 给予她更崩溃的一击 恨意在九娘子的血液里沸腾叫嚣,圆润的指甲扎破皮肉,带出鲜血。 赛罕进来,她的目光落在九娘子的雪白的手臂上,如点点红梅盛绽,心里生出同情。看着她刺伤自己,连忙过去抓着九娘子的手。 九娘子狠狠将赛罕的手给甩开,心底浓烈升腾的恨意,让她五官扭曲在一起,“出去你给我出去” 赛罕看着九娘子脸上可怕的表情,迟疑一瞬,她转身离开。 九娘子将脸埋在被子里,不知过了多久,从被子里抬起头来,脸色惨白,眼睛肿成核桃。她掀开被子,站起身来,一眼看见铜镜里的人,通身雪白,只有手臂上几块红痕,视线往下,这才发现她穿着底裤。 这个发现,让她愣住,极力的恢复冷静,她检查一番,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事情发生。 心里不禁舒一口气,她穿上衣裳,让赛罕打水进来,让她沐浴净身。 赛罕连忙去厨房打水。 九娘子将床单,被套,全都卷起来,塞进装着半桶冷水的浴桶里面。 赛罕提来热水,看着浴桶里的被单,眸光微微一闪,默默的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木桶里,将浴桶里的水倒出去,洗一遍,再重新打满洗澡水。 九娘子见赛罕没有怀疑的退出去,泡在暖融融地热水中,觉得浑身都变得轻松。 商枝这个时候来到宫殿,她远远望着一道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身姿在另一旁离去,很像是楼夙,她原想唤住,转念一想她与楼夙认识的消息,宫中的人并不知道,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赛罕见到商枝,屈膝道“薛夫人,小姐在沐浴。” 商枝点头,“我进去等。” 赛罕领着商枝坐着,给她倒一壶茶,这才发现茶壶都空了。愣了一下,赛罕让商枝等候片刻,她去烧热水。 商枝眼尖的看着摆放茶杯的托盘上有水渍,她抬手将杯子拿在手中,四个杯子,有两个是有水渍,其中一个上面还残留着一圈浅黄色的茶汤印痕。 这是被人用过的茶杯,还是两个人。 商枝若若有所思,看着九娘子包着头发从净室出来,询问道“你之前有招待客人” “没有,这里除了我与赛罕,便只有你来过。”九娘子话音一顿,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显然是有人喝过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未免被赛罕察觉,九娘子连忙从床底下拿出水囊,倒满两个茶杯。 这水囊里被赛罕动过,九娘子已经清楚。 她看见赛罕走来,刻意说道“枝枝,你看看,这两杯水,可有问题” 门外的赛罕脚步一顿,折身离开。 九娘子坐在商枝对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交代一番,“国师与我额吉勾结,他倒还算是个君子,并没有听从额吉的吩咐,动过我。” 商枝皱紧眉心,国师并不是九娘子口中的这种人。 他那似谪仙般的人物,又有十分严重的洁症,根本不会动九娘子,也不屑于与华敏公主勾结。 她担心的是国师,是否受制华敏公主。 或者,这个所谓的国师,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枝枝,你要小心我的额吉,她对大周国图谋不轨。”九娘子提醒商枝。 商枝颔首。 驿馆。 华敏公主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取来一方干净的棉布,擦拭着刀刃。 直到泛着森寒凛冽的冷光,她才将刀鞘中。 华敏公主将匕首绑在小腿上,裙摆遮掩,方才看向对面的人。 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倒是摄住了华敏公主,若是不知道的,倒真的像是楼夙呢 在东胡军营里,她曾与楼夙交锋过,他身上的气度风华,很是令人心折,可惜她眼中有了李玉珩。 若是在李玉珩之前遇见他,华敏毫不怀疑她会被楼夙给迷住。 “你倒是将他的风姿学得个七八,这样也好,在阿九有孕之前,切不可暴露出你的身份。”华敏公主对九娘子发现她谋划的这件事,感到很不满,再次强调,“别让她看去你的脸。” 国师垂着眼帘,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点头,声音低哑,“属下,铭记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礼尚往来,伤重 乾清宫里,九娘子将炕桌摆放在床上,扶着元晋帝坐起身,在他胸前围一块帕子。 内侍将饭菜摆放在炕桌上,端着一个小瓷碗,舀一小勺汤,递给一旁试菜的小内侍。 元晋帝却指着九娘子,“给她。” 九娘子面色一变。 刘通亦是惊讶的看向元晋帝。 “皇上” “华敏公主来京,阿九试菜,朕更心安。”元晋帝毫不避讳,他对华敏公主的防备。 九娘子眼睫颤动,她望着送到面前的汤,久久没有动静。 “阿九。”元晋帝低低的唤一声。 听在九娘子耳中,心底却是泛起一阵寒气。 她双手发颤的端着汤碗,脸色苍白,看一眼元晋帝,一口喝尽。 内侍接过碗,将一双筷子呈递给九娘子。 九娘子望着桌子上精致的饭菜,心中胆寒,在元晋帝的注视下,一样挟一点吃进去。 元晋帝这才满意,让九娘子喂他吃饭。 这一顿饭吃完,九娘子背后渗出一身冷汗,小衣都给洇湿了。 从乾清宫出来,深秋的冷风吹来,她浑身打一个冷战,四肢都是僵冷的。 九娘子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元晋帝并未病糊涂,他到底是不会放心华敏公主,担心华敏公主与她内应外合,在他的吃食里下毒,所以一应入口的东西,全都要她来试吃。 九娘子苦笑一声,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华敏公主想要借着她的肚子生孩子,帮他们夺得大周,在她肚皮有动静之前,不会对元晋帝下手,因而她才能保住性命。 回到寝宫之中,赛罕端水给她漱口。 九娘子这一回没有拒绝,很顺从的配合,仿佛想通了。 赛罕见九娘子接纳她,没有再抗拒,心里松一口气。 服侍九娘子洗漱,赛罕将铜盆端出去,在门口遇见国师,她眼睫颤动,连忙避让开,国师缓步入内。 九娘子侧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面容美艳无双,眉心染着淡淡的轻愁。 国师站在床前片刻,清淡的目光落在九娘子的脸上。 九娘子感受一道目光注视着她,久久没有散去,她浑身不由得紧绷,摆放在被褥上的手指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收紧。 “出来。”一道清冷如泉的声音响起。 九娘子眼皮子一颤,几乎要睁开眼睛。 “主子,开始了吗?” 净月身子倒挂在窗前,看着寝宫内只有国师一人,他飘入进来。 “既然醒着的,不起身,是要净月动手脱你衣裳?”国师坐在桌子前,拿起一个杯子,端着茶壶,这才发现茶壶是空的。 九娘子浑身一震,惊讶的睁开眸子,正好看见那一双狭长的眸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她拢着被子坐起来,看着他面前的空茶杯,“你要喝水?” 国师侧头望来。 “你等等。”九娘子扔下被子,赤足跑到墙角,她将衣柜移开,从夹缝里拿出一个水囊。“我藏了几个水囊,赛罕睡觉的时候,我将水换上新的,除了床底下那一个,其他的她都不知道,没有被下药。” 床底下的水囊被下药之后,九娘子学聪明了,她在水囊封口处涂抹上一层胭脂,若是被动过,那胭脂是会被抹掉。 国师挑眉,“你不怕我?” 九娘子倒水的手一顿,她垂着眼眸给他倒水,一边轻声说道:“怕你有用吗?昨天你没有碰我,今日我醒着的,你更不会碰我。” 净月插嘴道:“男人喜欢醒着的,睡死了,和死鱼差不多,多扫兴?” 九娘子面色发白。 国师冰冷的目光望去,净月脖子一凉。 “开始吧。”国师轻缓地开口,停顿了一下,又道:“一个时辰。” 九娘子听不懂国师的话,她疑惑地看一眼国师,又看一眼净月,这才发现净月哭丧着脸。 “主子,半半个时辰?”净月肠子给悔青了,昨日就是想看主子的热闹,让主子为难。一时多嘴一句,男女鱼水之欢时,不但女子身上着有痕迹,床榻也会发出声响。 然后他挥汗如雨,摇了半个时辰的床柱,回去吃饭,拿筷子都还在发抖。 国师并未回话,只是目光微凉的望他一眼。 净月浑身一个激灵,当即挽着袖子,扎着马步,摇床! 这番操作,看得九娘子发愣。 她昨天觉得快被摇散架了,原来是净月摇床所致。 那她身上的痕迹 九娘子面色青白交错,她低声问国师,“我我的手”望着国师眼里冷漠没有一丝七情六欲的眼睛,九娘子的嘴唇抿得死紧。 他身上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宛如高山之巅的霜白之花,冷傲高华,不染尘埃。她问出这句话,仿佛对他都是一种亵渎。 九娘子拘谨的坐在国师对面,看着他从袖中拿出一本书册,安静地翻阅。 她悄悄斜眼偷窥,只见上面全都是梵文,一个字都不认识。 九娘子突然想到关于大周国国师的传言,她觉得自己想到了国师为何不碰她的理由,当即脱口而出道:“你不碰我,因为你是道士吗?” 国师手一顿,惊讶的抬眸,直直望向九娘子,显然也被她的想法给惊住了。 净月听了,差点笑岔气,又被怕主子给重罚,拼命憋着笑,脸庞都显得扭曲起来。 九娘子也知道自己想错了,她咬着下唇,手指绞拧着,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脸上带着一丝羞愧,轻声道:“对不起,我听说你是个道士中原的道士,不都是禁止酒色吗?” 国师沉默了很久,不想回答九娘子。 九娘子并不知道国师不愿意回答她,以为他只是在思索该如何回答,竖着耳朵,上身微微前倾,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等着国师的回答。 国师将书册合上,放入袖中,看着九娘子清澈明净的眸子里,带着好奇。明明身在如沼泽般污浊的皇宫,经历不公平的对待,被至亲给抛弃,她的眼神依旧如水洗般澄澈,一眼便能望进底,保留着那一颗最初的赤子之心。 只因他未曾伤害过她,便对他毫不设防。 可惜了。 净月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对九娘子道:“主子他可不是正派道士,是那种可以成亲吃肉的。” 国师冷冷一瞥。 净月连忙闭嘴。 九娘子想道歉。 国师冷声道:“聒噪。” 九娘子住口。 内殿里一片寂静。 国师似在闭目打坐。 九娘子支着下颔,盯着国师的面具,猜测下面掩藏着何等的绝色。 净月喘着粗气,苦哈哈的摇床,只希望时间快些过去。 一时间,气氛倒也十分的和谐。 这一次之后,净月给九娘子送来一本经书。 九娘子收到书很开心,并没有去想净月为何给她送一本经书,且里面全都是讲关于道士的起源,与各类道士的分派。 为了表示感谢国师赠送她书册,她特地将自己珍藏起来的马奶酒,在国师第二次来的时候,拿出来赠给他。 国师望着眼前鲜润如玉,满杯飘香的马奶酒,听闻九娘子是为了感激他赠书,方才回赠给他,神情有一些微的微妙。 似乎没有见过这么傻还又蠢的女人。 “这是我家乡的酒,我只有这一瓶,每次想念家乡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一看。我也只有这一瓶马奶酒,在没有其他别的,我不止是感谢你赠我书册,还有你愿意保护我。”九娘子神情真挚,语气诚恳。 国师望着她提起家乡,神采飞扬的模样,望着杯子里的酒,在九娘子的期盼下,破天荒的喝下去。 “你喝了我的酒,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九娘子觉得她也变坏了,她知道元晋帝很信任国师,所以拿自己的马奶酒贿赂国师,和他交上朋友。到时候阿布救她走的时候,她可以请国师帮忙。 国师冷笑了一声。 很快收回认为这个女人很傻很蠢的评价。 九娘子当他默认了,国师就这样被九娘子强行单方面认作朋友。 —— 商枝从皇宫回去,她将刘公公与九娘子告诉她的信息,梳理一遍,转述给薛慎之。 薛慎之却觉得华敏公主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她的用意。 “华敏公主想让九娘子有孕,算在元晋帝的头上,到时候快到月份便催产出来,让她的孩子继承大周,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襄王势力拓展开,元晋帝也久病不愈,九娘子顺利生下龙子,又如何争得过襄王?华敏公主如果想要让九娘子的孩子上位,必然还是要拔出挡路石。我担心第一个就是秦家,或者还有襄王。” 商枝却觉得襄王的可能性更大,只要襄王一死,元晋帝只剩下九娘子的孩子。 薛慎之沉吟道:“都有可能。” “我就是担心那一盆花,华敏公主会用这花做文章。这盆花却被元晋帝护得固若金汤,就是看上一眼都很难。”商枝面色凝重,她心里发慌,总有一种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静观其变,别想太多。”薛慎之宽慰商枝。 商枝点了点头,“希望九娘子能够平安无事吧。” 在皇宫里,她是帮不了任何的忙。 这时,沈秋疾步进来道:“小姐,薛大人,秦老将军他们班师回朝了。秦二爷伤重,请您过去救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秦景骁受伤昏迷,府里乱作一团。 兵分几路,去请商枝,太医。 多一人,多一份力量。 商枝有孕在身,有太医在身边,还能为她分担。 魏宁姿守在秦景骁的身边,红着眼睛,握着秦景骁冰冷的手垂泪。 蒋氏去信给秦老将军,他们去死亡谷底寻找,找了四五日,并不见秦景骁的身影,也不见有血迹,便猜测人并没有坠落死亡谷,或许是躲开华敏公主的伏击,已经逃了。 魏宁姿闻言,松一口气,死亡谷里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说不定等休战,危机解除之后,他就会回京。 这么一想,魏宁姿多了期盼,每日去佛堂诵经念佛,希望菩萨能保佑秦景骁平安。 就在昨日她收到秦景骁的信,他一切安好,不日归京,勿挂念。 今日却惊闻他重伤的消息。 秦景凌身上沾着血,秦景骁是被人所救,在城门口遇见他们,而秦景骁就是在离京城十几里路的地方被伏击。 “景骁在死亡谷遇到伏击,他单枪匹马将人引走,安排副将带着兵马前往边关支援。他带着两个人,被东胡人追逐剿杀,无法与我们取到联系,许是听闻东胡休战,他便回京,却未料到东胡的人,埋伏在京城外的山林里。” 秦景凌庆幸就在京城不远处,也庆幸有人救了秦景骁送进京城来救治,若不是这么多的巧合,只怕秦景骁就真的死了。 魏宁姿一听便知道当时多么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看着秦景骁青白的面容,毫无一点血色,魏宁姿心口窒闷,她紧紧握着秦景骁的手,仿佛只要她握紧了,秦景骁便不会离她而去。 这时,太医到了。 钟院使一眼看见扎在秦景骁腹部右侧的匕首,他让人拿剪刀来,将衣裳剪破,露出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淌血,“你们请了商枝吗?” 秦景凌道:“请了,还在路上。” 钟院使闻言点头,他给秦景骁号脉,脉象已经渐渐趋向微弱,情况不太好。 按照匕首的深度,钟院使猜想这是伤到器脏。器脏在腹部内,无法止血清理伤口,那是要感染或者流血而亡。这种情况,他还是束手无策。 只不过,商枝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在她发话之前,钟院使不敢妄下定论,免得亲属恐慌。 “等商枝来了,听她如何说。”钟院使道:“我先给他将匕首拔出来,先止血。” 钟院使这一番话,却是让秦景凌与魏宁姿心里‘咯噔’一下,看来钟院使也很棘手。 若是商枝再没有法子 魏宁姿连忙打住,不敢再往下想。 “有劳您了。”魏宁姿哑声道。 钟院使动作麻利的拔出匕首,按压住伤口止血,之后再清理干净伤口消毒,命药童取来商枝研制的刀伤药敷在伤口上,却无法止住血。 就在众人心焦不已的时候,商枝疾步而来。 她微微喘着气,“二舅呢?” 蒋氏连忙领着商枝进屋,“在床上躺着,钟院使在处理伤口。” 商枝点头,她快步进屋,钟院使正好拿着棉布按压伤口。 “什么情况?”商枝一边问钟院使,一边给秦景骁号脉,然后掀开他的眼帘,又掰开他紧闭的嘴,掌握他目前的情况,再检查伤口。匕首已经拔掉,伤口鲜血无法止住,她判断出只怕是肝破裂,而且创伤较大,这种情况,需要立即手术。 商枝脸色微微发白,除了林玉儿痦子动刀之外,她一直不敢开腔手术。因为各种突发情况,她无法保证。在没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她不敢轻易动手。 任何的手术都是有风险,大局要在她的掌控之中才行。 环境,药物,都是一个问题。 可是秦景骁的处境,却是不能等的。 必须要开腔。 若是不能修补损伤肝组织,或者是切除坏死的组织,留在体内会无法止血与控制感染。 秦景凌表情凝重,他将商枝的神情尽收眼底,问道:“不行吗?” 商枝闭了闭眼,面色发白道:“我没有把握。” 秦景凌紧紧地攥着拳头,良久,他抬手,掌心拍在商枝的肩头,“枝枝,大舅相信你,尽力而为。若是实在”最后的几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钟院使对商枝说道:“商丫头,你二舅如今的情况,很凶险。伤着器脏,若是不能将器脏止血,将他救过来,他也只能等死。你只是没有把握而已,还有一线生机。你如果都不去尝试,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商枝深吸一口气,她望着面色青白,了无生气的秦景骁,紧紧收拢手指,最后咬紧牙关,“我试一试。” 话音一落,商枝身上的气场陡然转变,她冷静的吩咐钟院使帮她准备麻醉药一类手术需要的药物,然后让将屋子消毒,给秦景骁清创,止血,然后让钟院使将手术刀还有铜制引流管消毒。 铜制引流管,是商枝按照历史上的形态找铁匠造出来。 长约十厘米左右,粗约零点三厘米,中空,一端平而光滑,一端呈斜尖式,在斜尖下方两侧各有一个孔,做引导脓液与积血用的。 商枝止血之后,让屋子里的人全部散去,留下一个钟院使在旁边协助帮忙。 消毒工作做完之后,商枝拿着手术刀在右上腹经腹直肌切口,快速清除腔内积血及血块的同时,探明肝脏损伤情况。若是大量流血,需要绑住肝门。 时间缓缓地流逝,秦府的人,全都等候在院子里。 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动静传出来。 魏宁姿雕塑般站在门口,她静静地盯着紧闭的门,一动也不动。 蒋氏心里也焦急不已,她站在魏宁姿的身边,看着魏宁姿毫无反应的模样,也不敢打搅她,虽然大家都很心焦,她却是最难熬的那一个。只怕是紧绷着那一根弦,才会让自己挺下来,就怕卸下那一口气,她整个人都会倒下去。 秦景凌目光紧紧盯着门,面容冷峻,浑身的气息冷冽冻人。 秦老将军远远地站着,神色苍老,背脊佝偻。薛慎之站在他旁边,守着秦老将军。 秦铭与秦麟面部紧绷,表情严峻,在看见强自撑着的魏宁姿时,秦铭道:“魏姨,我爹不会有事,枝枝医术高绝,我们要相信她,不会让我爹出事。” 秦麟道:“是啊,枝枝表妹很厉害,我爹这点伤,难不倒她。她可是连那种绝症都能够研制出药来!” 魏宁姿自动将声音隔绝,她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眼中只有那一扇门,等着这一扇门打开,给她带来惊喜。 “商丫头,他心跳停止了!” 屋子里传来钟院使惊慌的声音。 魏宁姿几乎冲到门口,就要将门推开。 蒋氏眼疾手快,紧紧的拉住她,“弟妹,这个关键时刻,你可千万别进去打扰了枝枝。如果真的出现意外,可怎么办?” 魏宁姿指甲紧紧掐进掌心,她知道最好不要进去打扰。可当听见秦景骁心脏停止跳动,她只觉得脑袋全都空了,无法去思考,只想要冲进去见他。 魏宁姿心口泛着撕裂般的痛,目光呆滞的望着门板,“大嫂”随着一开腔,泪水哗哗地往下落。 蒋氏揽着她的肩膀,让魏宁姿靠在她身上,“弟妹,二弟吉人自有天相,娘在上面保佑他,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蒋氏心有感触,当初听闻秦景凌出事,她可不是觉得天崩地裂一般?幸好秦景凌并未受伤,而是故意放出消息,装作身受重伤,迷惑敌人,将内鬼揪出来! 魏宁姿靠在蒋氏温暖的肩膀上,再也忍受不住,趴伏在她的肩头,紧紧抱着她,失声痛哭,宣泄心里积压的痛楚与苦闷。 商枝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往下滑落,她沉着冷静,外面的一切仿佛都干扰不了她,眼底只剩下床上的秦景骁。 她有条不絮,一个接一个指令下达,教钟院使如何急救。 汗水滑落眼睛里,刺得商枝的眼睛发痛,她不敢眨眼睛。 太阳西落,暮色四方,天空暗下来,星月缀在夜空中,银色的光芒洒落在院子里,格外的凄冷。 魏宁姿眼睛红肿,嘴唇干裂,目光干涩空洞的望着紧闭的门,心里的防线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渐渐的崩塌。 之前还能相互安慰着。 如今,蒋氏心里也开始没底。 难道商枝这一回,真的将人救不回来了? 屋子里除了下午的时候,钟院使一声心脏停止跳动外,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传出来。 蒋氏看向秦景凌,他面容冷酷,一双凌厉的黑眸里,也显露出紧张。 她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佛号,祈求着菩萨显灵,能够让秦景骁渡过这一劫。 吱呀——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魏宁姿疾步走去,方才一抬脚,腿一软,直接往地上栽去。 蒋氏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弟妹,你小心。” 魏宁姿却是顾不上,“大嫂,你扶我过去,我站得久了,双腿又僵又麻,走不动。” “你别急,大嫂扶你过去。”蒋氏与婢女搀扶着魏宁姿走到门口。 钟院使站在门边,对他们说道:“救治很成功。” 魏宁姿一口气松下来,她扶着门框,方才没有倒下去。 “商丫头说还需要观察,若是一天一夜没有出现其他的病症,那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如今,仍旧是没有脱离危险。”钟院使听商枝的意思是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流血过多,才会如此严重,否则手术过程中,基本上不会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 不一会儿,商枝从里面走出来,“二舅母,你进去看看二舅,不能停留很久,一会就出来。” 然后给魏宁姿消毒,让她进去。 商枝从屋子里走出来,薛慎之看着她脸色煞白,将手中的温水递给她。 商枝眼前一黑,累晕过去。 秦景骁这一边,是让钟院使守着,商枝似乎预料到她的体力与精神力透支,会支撑不下去,术后的护理,全都交代清楚,钟院使便也得心应手。 魏宁姿不能进去陪护过夜,她就一直坐在偏厅里,让人抱着一床被褥,她就着长榻守着秦景骁睡一晚。 虽然,她睡不着,但是能够感受到秦景骁的存在,她的心是安定的。 商枝就住在秦家,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当即爬起来,惊醒身侧的薛慎之。 “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二舅。”商枝将薛慎之按倒在床上,从床尾绕下去,匆忙洗漱。 薛慎之在她昏厥过去的时候,被她给吓住了,哪里放心得下,让她一个人过去? 立刻起床与商枝一同赶过去。 钟院使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商枝连忙问道:“钟院使,我二舅昨晚情况如何?” “情况很稳定,没有出现高热,也没有其他症状。”钟院使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看着商枝的目光,竟是透着崇敬,“小丫头,越是深入了解你的医术,越是让我震撼,只觉得通身医术是白学了,若是能学到你身上的本领,不知多少因此而亡的人,能够被救治活。你若是不藏私,这一项神技,当真可以开个私塾,公开授课,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 商枝何尝没有想过?但是这个时代,缺乏最精密,最先进的器械,她空有一身本事,而无处施展。 只能做简单的手术,更为复杂一些的,根本施展不开。 就例如秦老夫人的心疾,她也只能做到缓解她的痛苦。 不能给他做心脏搭桥手术,更不能给她换心。 “若是能学到一些皮毛,也能够让许许多多像秦二将军的人,幸免于难。”钟院使生出感概。 商枝醍醐灌顶:是啊,她只教一些这个时代能做到的普通外科手术,也是极大的成功。 至少,能够救治不少的性命。 这样一想,商枝便又充满了斗志,“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若是要开私塾授课,便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她不但需要将现代上学时的教科书,制成简易版的出来,还有各种繁琐的模型。 而单单只是教科书,她要默写出来,还要反复不断的去阅览,推敲,她所写下来的东西,有没有纰漏,单单只是这一项,便要耗费几年的时间。 即便她写出来,也只有手里的这一套,其他的学生并没有书籍,也是一个难题,若是有活字印刷术就好了,面临的这些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虽然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商枝还是下定决心去做。 编写教材,传授她丰富的临床知识与经验。 她相信,不论多么的困难,只要你用心去做,一定会做好。 商枝检查秦景骁,确定情况稳定,便叮嘱前来替换钟院使的刘太医。 “等他醒来之后,熬牡丹皮给他喝下去,排体内淤血。” “好。”刘太医在惊叹商枝的医术,她开膛破肚救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 纷纷猜测,商枝这是会妖术。 商枝并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她打算回一趟松石巷,来到前院,便看见苏易与一名女子站在一起,他略微低垂着头,听着女子低声说着话。 许是感受到商枝的视线,苏易抬头望来,见到是商枝,俊美的面容流露出笑意,“枝枝,你醒来了?昨日我在这等你,得到消息的时候,你累晕过去,便没有打搅你。身子如何了?” “大哥,我一切都好。”商枝看向站在原地望着她的女子,穿着白衣,紫纱外罩,头上别着一支梅花簪,气度高雅,仿若雪山寒梅一般清丽动人。商枝眸光微动,“这位是?” “她救的二舅。”苏易看都不看兰心一眼。 兰心却是走过来,落落大方的说道:“我叫兰心,与你大哥是故交。昨日回京的路上,看见了秦二将军倒在山边上,将他带回京救治,正巧遇见你哥哥。” 商枝听到兰心毫不避讳,大大方方介绍她与苏易之间的关系,她不由看向苏易。 苏易面无表情,不否认,也并不承认。 商枝向兰心道谢,“多谢兰姑娘,若不是你,二舅只怕凶多吉少。” “商姑娘,你不必如此客气。”兰心连忙避开商枝行的谢礼。 商枝也便不再多礼,询问道:“兰姑娘是京城人氏?” “不是。”兰心摇头。 “来京城投奔亲戚?” 兰心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一眼苏易,眸光微微黯然,“我是来找那个人问一问,当年的约定可还作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破镜难圆, 苏易面色如常,仿若兰心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商枝觉得他们之间,这一段感情纠葛,并不简单。 不知兰心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心冷。兰心如今回心转意,他却已经从过去中走出来。 兰心良久没有等到苏易的回答,她脸上笑容不变,“看样子,我还需要多努力一下,与他冰释前嫌,再”最后几个却是没有说出口。 再重修旧好。 商枝咂摸出这句话。 苏易并没有完全不动于衷,他终是抬眸望向兰心。 兰心目光柔亮,唇角扬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两个人之间,相处过半年的时间,兰心是懂苏易的,知道他内心的柔软之处,他心底最在意谁。 苏易将至亲放在第一位,他看见商枝的那一瞬间,眼底的冷意散去,宛如一江春水,那般和煦温暖。曾几时,他也曾这般凝视过她。而今,他便是与她说一句话,都是不愿意的。在商枝面前,他最在意的妹妹面前,苏易会维持着风度,不会将她驱离。 兰心也只有这一个机会,只是有些话,却是不适合在第三个人面前说出口。 “大哥,你先陪兰姑娘,我回一趟松石巷。”商枝看出兰心有话要与苏易说,她觉得苏易既然与这姑娘是旧识,又是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何况还救了秦景骁。 苏易道:“大哥送你。” “有慎之呢!”商枝觉得苏易是该找个女子成家了,自然不会坏他姻缘,“你就先安顿兰姑娘,再怎么说,她都是咱们家恩人。” 薛慎之站在一旁让兄妹叙旧,听闻商枝的话,走到商枝身侧,“大舅兄,我送枝枝回去,等下还要来秦家。” “好。”苏易点头。 商枝与薛慎之相携离开。 苏易抬步,准备送两个人去府门口。一只素白的手,拉住他的衣角。 “苏易,你当真这般不愿见我?”兰心话中透着忧愁。 苏易脚步一顿。 兰心望着天空中飘落的纷飞细雨,伤怀道:“我在竹楼里住过一段时间,葱茏满目的花卉果木,失去主人的精心照料,许多已经枯萎了。我将它们重新打理,修剪枝桠,仿佛又回到原来的时光。只是再也没有等到这间屋子的另一个主人。” “苏易,我最不喜欢冬天,风雪肆虐,严寒冻骨,是最冰冷难熬的一个季节。我冻得面色青紫,全身发抖,无力的蜷缩在你的门前,那时我以为自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是你将一杯热茶塞在我的手里。滚烫的温度涌遍我的全身,凝固的血液在体内流动,我整个人像重新活过来。” 兰心唇角噙着柔和的笑容,“我喝完一杯茶,你给我一件斗篷,温暖的斗篷披裹在身上,仿佛世间的严寒被尽数阻隔,再也无法将我侵蚀。” “从此往后,我最喜欢的便是冬天,曾经有一个人,像春日暖阳,温暖了我整个冬天。”兰心仰望着苏易,那一双透彻的双眸,点点笑意流露出来,“苏易,这些你都还记得对吗?” 苏易垂眸望向兰心拉起的那一片衣角,将她的手拿开,“兰心,旧事重提,毫无意义。在你没有赴约的那一刻起,约定就已经做不得数。” “苏易” “既然选择往前走,就不要再回头。”苏易将兰心拉皱的衣边展平,“今日府中有事,便不招待兰小姐,他日二舅定会登门拜谢。” 兰心望着苏易大步离开的身影,泪珠滚落下来。 当年苏易约她在码头相见,便是向她求娶,要带她一起回京。 那一日,他们相约,不见不散。 他从清晨等到深夜,及至第二日的晌午,终是没有等来她,便乘船离去。 秦玉霜带着箜篌站在院子里,将屋子里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竟是未料到苏易与这女子关系匪浅。 倒是一旁的箜篌道:“夫人,您说当年大少爷送信过来,给您透露口风,他有意成亲,问您可有门第之见。当时您以为大少爷想要成亲了,高兴好一阵,之后大少爷回来,便是不再提,您问起他这一回事,他拿要立业再成家为由,将此事给揭过去。奴婢猜想,大少爷当时便是想娶这位女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分开了。” 秦玉霜仔细想一想,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儿子都是在府中待着,没有出去过。 直到手臂伤处彻底好全之后,便一头扎进军营里。 秦玉霜叹气,苏易向来让她放心,他感情的事情,秦玉霜是不便插手。 “去后院吧。”秦玉霜正要转身离开,便见兰心已经见到她,也便不好就此离开,站在原地,客气道:“兰姑娘,用完中饭再走?” 兰心摇头拒绝,“多谢伯母。我回客栈吃。” “你一个人住在客栈里?”秦玉霜皱眉,兰心比商枝大不了多少,一个女孩子,独身住在客栈,到底是不安全的。“你在京城可有亲人?若是有,最好去亲戚家中留宿。若是没有,便买一个婢女,近身伺候也有一个伴。” 秦玉霜的关怀,让兰心红了眼圈,她连忙侧着头,将眼角的泪痕抹去,“我有一个婢女,将她留在客栈里看行囊,并未将她带过来。” 秦玉霜点了点头,不再强留。 兰心告辞离开。 秦玉霜望着兰心纤细柔弱的身影,拧着眉心道:“是该要给易儿c越儿说亲了。” 箜篌也多嘴提一句,“侯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是该要尽早给少爷们说亲,不然得耽搁了。” 提起苏元靖,秦玉霜脸上的笑容敛去,“进去吧。” 回到后院里,秦玉霜看见苏易探望秦景骁出来,唤住他,“你与兰姑娘是何关系?” 苏易沉默半晌,方才回道:“母亲,她的事情,您别多管。” “你们会重修旧好吗?” 苏易并未立即回答,不知过去多久,他方才沙哑地说道:“破镜难圆。” 秦玉霜一时想到自己,她摇了摇头,“也罢,你们都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主张。母亲自己是一个糊涂人,又如何能给你们指点?” 苏易道:“母亲可以给二弟相看。” “我请你两个舅母一起相看。”秦玉霜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好。”苏易见秦玉霜不再提起兰心,松一口气。 —— 商枝在松石巷用完午饭,调配好药膏,她方才回秦府。 秦景骁陷入昏厥中,还未苏醒过来。 商枝给他号脉,脉象正常,并无大碍。 给秦景骁换药,喂药。 “枝枝,二爷不会有事吧?”魏宁姿站在商枝身后,目光落在秦景骁苍白的脸上,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何时才会醒过来?” “若是没有其他的病症复发,恢复良好的话,不会有性命之忧。”商枝近距离的接触过两个军人,秦景凌与秦景骁,他们是铁铮铮的硬汉,身上全都是狰狞的伤疤,每一道都是他们的镌刻上的荣耀。而这一份荣耀,却是不会给他们求来庇护,反而将他们架在烈火上炙烤。 他们在边疆拼杀,守护疆土,寸土不让。 而他们效忠的君主,庇护的百姓,却是不能体恤他们,猜疑他们的忠贞。 商枝在看见秦景骁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她几乎想要冲动的让秦家交出兵权隐退。 “二舅母,您放心,二舅一定会没事的。他已经辜负过你一次,好不容易牵上你的手,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放开你。”商枝宽慰魏宁姿,秦景骁的情况在转好,这是一个好征兆。 秦景骁一日不醒过来,魏宁姿这一颗心,时刻高高提着。 “我能多陪陪他吗?”魏宁姿期盼地望着商枝。 商枝摇了摇头,“过了今日再说。” 魏宁姿鼻子酸涩,心里很难过,为秦景骁揪心,却也痛恨自己的无力,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若不是魏家秦景骁又如何会险些重伤丧命? 商枝拉着被子给秦景骁盖好,与魏宁姿一起出去,看着等在外面的秦玉霜与苏易道:“二舅舅很稳定,如果没有其他突发的症状,不会有性命之忧。” 秦玉霜与苏易松一口气。 “没事就好。”秦玉霜双手合十,拜了拜天。 苏易紧绷的神情也松懈下来。 秦玉霜看着商枝满面疲倦之色,“枝枝,娘送你回去,这里有太医看着。你是双身子的人,需要多休息。” “好。”商枝正好有话与秦玉霜说。 两个人一起相携着出府,商枝一眼看见站在府外的兰心。 兰心是在等商枝,未料到商枝与秦玉霜一起出来。 秦玉霜见兰心一个人,又没有马车,她到底救了秦景骁一命,主动开口道:“兰小姐,你去何处?我们送你一程。” 兰心想要拒绝,可她看着面色沉静的商枝,颔首道:“有劳伯母。”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身份暴露!(二更) 商枝坐在秦玉霜的身旁,秦玉霜低声询问商枝,“累不累?你如今月份小,还没有孕期反应,想吃什么就多吃一些,到时候若有反应,吃不下东西,很遭罪。” 一般孕期反应从五周开始,商枝肚子里的小豆芽,也差不多这个月份,她倒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 “他是个心疼娘的,瞧着倒不怎么会折腾我。”商枝手抚摸着小腹,眉眼温柔。 兰心目光怔怔地落在商枝的小腹上,她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低垂着头,神色未明。 “不可这么说,越夸他乖顺,今后会越闹腾人。”秦玉霜将商枝鬓角垂落的青丝拂至耳后,看着兰心安静地坐着,双目盯着软毯的花纹,不禁询问道:“兰姑娘是哪里人氏?” 兰心抬眸,眼底带笑,“我是蜀地人,家中父母亲不在,只有我一个人。” 秦玉霜闻言,许是因为兰心与苏易好过,如今对苏易依旧余情未了,便生出怜惜之情,“孤身一人,日子难免清苦。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要格外小心。如果要在京城里长住,一个女子住在客栈并不安全,可以租一间屋子住下。” 兰心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伯母,多谢您提醒。听着您这般叮嘱我,一时让我想起母亲。” 秦玉霜看见兰心眼圈发红,叹息一声,倒是没在说别的。 商枝心知兰心有话与她说,她便不方便与秦玉霜交谈,便率先送秦玉霜回铜雀街。 苏越正好准备出门,见到秦玉霜从马车上下来,他直接掀开帘子,见到兰心拧着眉,然后直接无视,目光落在商枝尖细的下巴,扬眉道:“枝枝,你有想二哥吗?” 商枝看着身上穿着黑色劲装苏越,面容俊俏,皮肤晒得黝黑。一眼望去,最打眼的是那一口白牙。这次见面,苏越在她面前,已经完全放开了,不再因为内疚而不敢接近,远远地避让着。 “想啊。” 商枝从马车上下来,苏越扶着商枝的手臂,拧着眉,“你慢着点。” “知道啦。”商枝皱了皱眉鼻子,微仰着头看向苏越,踮着脚尖,抬手摸一摸他的脑袋,“二哥,你又长高了。” 苏越皱了一下眉头,到底没有躲开商枝的手,嘟囔一声,“女人不能摸男人的头。” “妹妹可以摸哥哥的吗?”商枝问。 苏越顿时没声了。 商枝看见苏越自觉地低垂着脑袋,她笑眯眯地收回手,打趣他道:“我还以为这次你见着我,还要蹲院子里喂蚊子呢。” 一提起这件事,苏越一脸窘态。 也正是商枝给他送一碗饭,陪着他蹲在院子里吃,他才彻底想通。商枝愿意原谅他,他们是兄妹,只要他知错,今后加倍对她好就行了。 今次见面,他才会直主动的面对商枝,他向来不是忸怩的性子。 “过去的事情,就此翻篇,不许再提了。”苏越摆出哥哥的架势。 商枝才不怕苏越,他不过一只纸老虎而已,“你要去忙,赶紧去吧。我要回府,明天你和大哥来我家吃饭。” 苏越心中欢喜,神采飞扬,“好,大哥说你做的饭菜很好吃,我要吃富贵鸡。” “还想吃什么?”商枝看见秦景骁的伤势,觉得这辈子就这么短暂,谁也不知明天与意外,谁来的最快,最重要的是一家和和美美,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需要记恨一辈子的。 苏越已经知道错,也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那一刀她也还回来了。 “不用,我就吃这个就够了。”苏越望着商枝脸上浅淡愉悦的笑容,喉咙微微发紧,到底心中对商枝是亏欠的。嗓音都有一些沙哑,“你别太累着,其他让沈秋烧。” “好。”商枝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二哥,明日再见。” 苏越扶着商枝上马车,挥手,“明天见。” 秦玉霜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两关系融洽,放宽了心。 她就担心苏越与商枝之间有隔阂,不能握手言和。 如今,总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马车上,商枝靠在迎枕上,看向对面的兰心,“让你久等了。” 兰心摇头,眼中流露出羡慕,“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之前很糟糕。” 兰心知道内情,当年苏易的妹妹是苏锦瑟。 苏易说苏越与苏锦瑟的关系很亲近,商枝是沧海遗珠,被找回来,可想而知,多么不受苏越的待见。如今,兄妹感情能够修复好,毫无隔阂的相处,多么的难得? “若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如你们这般,该多好?”兰心生出感概。 商枝笑而不语,心知兰心指的是她与苏易。 “商枝,我有一事找你帮忙。”兰心难为情地说道:“我们仅有一面之缘,我知道不该唐突的找上你,如今我却是无计可施。” 商枝含笑道:“兰姑娘,你是二舅的救命恩人,你有困难尽管说,我们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停顿一下,商枝又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说清楚。兰姑娘找我是为大哥的事情,你便不要开口,感情一事,我不会因为是大哥的妹妹,对他横加干扰。” 兰心眸光微微一闪,她与商枝并不熟,找她帮忙的自然就是有关苏易。 商枝提前说出来,倒是将她的话堵住,也不至于等问出来被拒绝来的难堪。 语重心长道:“兰姑娘,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并非我们觉得好,对大哥来说就是好的,我们家并不是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子是自己过,自己选个称心的才过的顺心,不是吗?” 兰心沉默许久,她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给商枝,“帮我将这个还给他。就说是兰心辜负他在先,他的任何决定,我都接受。” 商枝将荷包放在掌心,份量很轻,拿在手中的手感,并不像是信物。 “我会代你转交给他。” “谢谢你。”兰心要求马车停下来,她要在这里下马车。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商枝掀开车窗帘子,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微凉,再过不久就要入冬。 “前面的四方客栈。”兰心道。 马车停在四方客栈,兰心下马车,与商枝道别。 商枝目送兰心进入客栈,方才回家。 —— 朱淳拿到任命书,他便让贺氏收拾行囊。 “明日我们就离开京城,等到任上,好日子便又来了。”朱淳拿着任命书,只不过区区五品官,他也高兴得不行,能够甩开身上几十万两的利子钱,还能够在地上收刮民脂民膏。安阳府城一事爆发出来,朱淳便知道要想要捞银子,还得去地方上,在京城里,可捞不上油水。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朱淳意识到银子的重要性,他缺钱,特别缺。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赴任,大干一番! 在此之前,朱淳打算去向李玉珩告别,毕竟是他点拨自己。 这么一想,朱淳将任命书收起来。 贺氏问道:“老爷,你去哪儿?若是被那些混子找到,定会打断你的手脚。郡王与郡王妃太过心黑手毒,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竟敢将我们赶出来,甚至断绝关系。等他们死了,我倒要看看,薛慎之会不会给他们收尸!” 提起嘉郡王与嘉郡王妃,贺氏满肚子的怨气,他们被逼债,东躲西藏,嘉郡王与嘉郡王妃冷眼旁观,只怕他们被混子当街剁了,嘉郡王与嘉郡王妃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朱淳如何不心生怨怼? 若不是元晋帝护着嘉郡王与嘉郡王妃,他早有千百种方法弄死他们,将爵位弄到手。 然而唯一一次下毒,却是害惨自己,不但那两老不死的没有吃进去,反而被他与朱惠一起给吃了。 元晋帝知道后,便勒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 “行了,他们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们不认他们便是,如今我们熬出头,大好的日子在前头等着,这郡王的爵位,算个什么东西?”朱淳算是认清现实了,嘉郡王压根没有想过给他继承,抢又抢不来,他也便不稀罕,还不如银子来得踏实。 贺氏想再说什么,触及朱淳阴鸷的双目,住嘴了。 “我回一趟娘家。”贺氏泄愤般,将手里的包袱扔在床上。 朱淳道:“问你爹要点盘缠。” 贺氏拉着脸走了。 朱淳将门关好,准备去找李玉珩,方才走出客栈,就看见郡王府的马车朝从面前驶过去,他连忙跟上去,打算与郡王妃道别,问她要一些盘缠。 郡王妃对他厌恶至极,为了摆脱他,定然会给银子。 贺家本就无甚家底,贺氏不得继母喜欢,也要不来几个钱。 一路跟踪,来到杏林医馆。 他远远看见嘉郡王妃下马车,走进杏林医馆。朱淳想了一下,坐在外头等,等了近两刻钟,也不见嘉郡王妃出来,他便进去医馆找人。 药童见到朱淳,连忙上前询问道:“这位老爷,您是看诊还是抓药?” 朱淳不耐烦将药童给推开,他一间一间的去找,都不见嘉郡王妃的身影。询问药童道:“两刻钟钱进来的老夫人,她在何处?” 药童捂着被朱淳推痛的胸口,听出他是要找嘉郡王妃,“没看见你口中的老夫人,你若是不看诊,便请你出去,莫要扰了病人的清净。” 朱淳望着后院,大步迈去。 药童连忙拦住朱淳,大喊道:“来人啊,有人擅闯后院!”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拽着朱淳的胳膊,将他轰出去,又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 朱淳脸色铁青,发狠的瞪着杏林医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心想:一个医馆后院看护如此严格,嘉郡王妃并不在医馆里,而是在后院,难道后院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样一想,朱淳阴笑几声,他绕去医馆后门,想要从后门入内。 朱淳疾步去往后院,他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后门打开,婆子恭敬的请他入内。 朱淳整个人被定在原地,方才那道身影是延清? 他一个富商,医馆里的婆子为何对他如此恭敬? 若是他找商枝谈生意,也不必鬼鬼祟祟,从后门入内! 朱淳愈发确定,医馆里藏着一个秘密! 商枝,嘉郡王妃,延清,这几个人,有何关联? 朱淳想不通顺,商枝是嘉郡王妃的外孙媳妇,她来商枝的医馆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延清呢?他又是为何? 朱淳进不去,也猜不透,索性藏在隐蔽之处,观察着医馆里的一举一动。 不知过去多久,暮色四方,李玉珩从医馆后门出来。 他警惕的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可疑之人,便迅速的朝巷尾走去。 朱淳立即跟上。 秋风吹起李玉珩的黑色斗篷飞舞,露出里面绣着的几个字。 朱淳眼睛顿时眯起来,只觉得这一幕,格外的熟悉。 他记得当初宁雅给他做了一件斗篷,让他试穿一下,朱淳为讨好宁雅,纵然不喜欢宁雅做的东西,也披裹在身上,他低头看着及地的斗篷,拉扯几下,“长了一点。” “大哥,你脱下来,我给你再改一改。” 朱淳便将斗篷脱下来,就看见里面绣着他的名字,他怪异的看向宁雅,问她,“为何在这里绣字?” “我们去别人府中做客,屋子里有地龙,需要将斗篷脱下来,这样即便混放在一起,也不会拿错。”宁雅看着他不喜的模样,不禁说道:“哎呀,大哥,反正是在里面一层,不影响美观。” 从那以后,他知道宁雅缝制衣裳,都会在里面那一层面料绣一个名字。 朱淳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急忙跟上去,一只一会愣神的功夫,却是将人跟丢了。 朱淳想到心里的猜测,他立即去往嘉郡王府! 当初元晋帝大肆搜捕,血洗太后的寝宫,随后让人拿着画像找人。能够让元晋帝兴师动众的,也就只有宁雅了,他猛地想起元晋帝每月初五谁都不见,心里有一个猜测,或许宁雅没有死,被元晋帝藏起来了。心中纵然这般猜想,他不敢去寻画像辨认,确认那人是不是宁雅。他怕元晋帝发现他知道得太多,不会再留他! 原来他参与当年的事情,元晋帝便对他心生防备。 如今,他看见斗篷上东西,顿时想起宁雅。然而这一间医馆是商枝的,嘉郡王妃经常来这里,又有暗卫严看死守,他心中的这个疑虑又冒出来了。 一旦心生怀疑,紧接着,便觉得其他的事情,仿佛也是阴谋。 比如,延清突然将马车坏在嘉郡王府门前 ------题外话------ 唔唔,小绫子把时间调整一下,看看六点钟能不能更新一更,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华敏知内情,公之于众? 假使宁雅还活着,一定是被薛慎之与商枝所救,将她藏在杏林医馆里,再命人戒备森严的守着医馆后院,嘉郡王妃经常来次探望宁雅,全都有了解释。 而那个富商延清,为何会出现在医馆?并且,后院的婆子对他态度十分恭敬呢? 如果他是李玉珩呢? 当初李玉珩乘坐这一辆马车,好巧不巧,坏在嘉郡王府的门前,因此与他结识。 朱淳自认他看清,也猜中了,看待问题,越是往下深挖,便越觉得李玉珩从那一辆马车开始,就在对他下套布局。 沉香木的马车,显出他的身家丰厚,之后又出手阔绰,赠送他价值连城的玉杯。 他那时利欲熏心,被李玉珩接连出手的宝物蒙蔽双眼,当得知他做的生意来钱快,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陷进去。 朱淳自嘲一笑,并非他太轻易上当受骗,而是李玉珩有备而来,手段了得。摸准他的心理,因而处处拒绝他的请求,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李玉珩可信。直到李玉珩一次次翻倍将银票给他,他便开始走火入魔一般,筹码越来越大,最后差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可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场阴谋。 李玉珩又为何点拨他,让他将玉杯赠给元晋帝,谋得一条出路? 朱淳糊涂了。不知道延清究竟是不是李玉珩,若是李玉珩,不该恨不得他去死?又为何拉他一把呢? 所有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假设,究竟医馆里有没有藏着宁雅,延清是不是李玉珩回来报仇,再还未得到印证,朱淳不敢妄下定论。 朱淳到了嘉郡王府,握着手环敲打着铆钉朱漆大门。 门仆打开门,见到是朱淳,立即将门‘嘭’地合上。 朱淳隐忍着怒火,“开门!狗奴才!” “老爷,郡王发话下来,不许放您入府。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门仆的话穿透厚重的府门,直击他的耳膜。 朱淳面部几乎扭曲起来,如果宁雅与李玉珩还活着,他落得这个下场,未免太惨烈了? 他根本就不该付出代价! 朱淳低吼道:“你去告诉他,我已经知道杏林医馆的秘密,他若是不肯出来见我!我立即进宫告诉皇上!” 门仆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从未曾见过如此暴怒的朱淳,往日里,朱淳都是灰溜溜的被赶跑,今日这般态度强硬,还是第一次! 很快,门仆开门,将朱淳领进去,“郡王在书房。” 朱淳大步去往书房,嘉郡王正在整理书架。 “我今日跟着郡王妃一起去杏林医馆,看见宁雅与李玉珩。父王他们没有死,你将我扫地出门,是对我的不公平!”朱淳双目猩红,气恨道。 嘉郡王诧异地看向朱淳,并未做声。 朱淳眸光诡暗,他从嘉郡王的反应中确定,宁雅与李玉珩真的还活着! 难怪,他觉得李玉珩身上的气息有一点熟悉。 宁雅对李玉珩忠贞不渝,除了至亲之人,不会给任何人做衣裳。只要确定宁雅还活着,他几乎可以认定今日进出医馆的人,就是李玉珩了! 他不知李玉珩这些年躲藏在哪里,为何一直到现在才出现! 不过能拿捏到这么大一个把柄,对朱淳来说,最为得利。 朱淳面部肌肉跳动着,扭曲而可怖,阴险地笑了几声,他决不会放过李玉珩! 嘉郡王看着朱淳眼底显露出的阴毒,他方才知道,朱淳是在诈他,从他的反应中得出宁雅与李玉珩是否还活着。 嘉郡王的看法,李玉珩与宁雅恢复身份,暴露在人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并非是一件坏事。 元晋帝最在意皇家脸面,宁雅恢复身份,元晋帝即便知道宁雅就在眼前,他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再次将宁雅给抓走藏起来。反而是宁雅的身份隐瞒着,元晋帝更好下手将人抢走。 嘉郡王一直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因此也并未刻意的去隐瞒。 朱淳知道了,他便让李玉珩与宁雅借势回到李家。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在何处?你也并不小,也是做祖父的年纪,为何不能深思,甚至反省一下自己?若非你心术不正,迫害宁雅与李玉珩,你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你想报复我与郡王妃,用宁雅去讨好元晋帝,结果你又得到什么?” 郡王布满威严的眼睛里,透着冷嘲,“到头来,不如你安分守己来的讨巧。” 朱淳脸色灰败。 “朱淳,莫要自绝后路。”嘉郡王深深看一眼朱淳,“这是我身为你的父王,给你最后的忠告。” 朱淳不知是如何走出嘉郡王府,耳边回荡着嘉郡王冷酷的话语。 他冷笑出声,究竟是谁将他逼进绝路? 朱淳心中充满恨意,他日日夜夜做噩梦,梦见宁雅被大火吞噬的那一双眼睛,梦见她含恨来找他索命,很长一段时间,寝食难安。到头来,他不过被人愚弄了! 宁雅与李玉珩好端端活着,而他却如丧家之犬,靠着李玉珩的施舍,方才活成一个人样。 朱淳心中倍感耻辱! 他调头往皇宫冲去,预备将这一切告诉元晋帝。 朱淳一口气,跑到宫门口,他要入宫,却被告知,他的宫籍被销,不能进出宫廷。 “你们进去通报,我有重要的事情回禀皇上。若是耽误了,砍了你们的脑袋!”朱淳知道这是嘉郡王干的!他为的是阻止自己入宫!越是如此,朱淳便越是要嘉郡王眼睁睁看着,宁雅与李玉珩,再次在他面前被毁灭! 阍(hun)人并没有进去通报。 朱淳怒的狠狠踹一脚宫墙,他喘着粗气,却又无可奈何! 他若是在宫门口寻兹挑事,只怕还未见到元晋帝,就被拖拉下去赏板子。 这还是轻的,重的会被关进大牢! 朱淳只得站在宫门口枯等着。 夜色深沉,直到宫门内即将要下钥,一顶轿子抬出来。 襄王身着蟒袍,从轿子里走出来。 元晋帝生病卧床,如今是襄王代掌朝政。 如今批阅奏折,与一应政务,方才出宫。 他斜眼睨向朱淳,一双桃花眼在泠泠月光下,潋滟生辉,“朱大人,半夜等候在宫门,是有急事上表,还是有冤情上陈?” 朱淳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紧抿着嘴唇,没有开口。 襄王直接指派两个人,让他们盯着朱淳,然后乘坐马车离开。 朱淳脸色愈发难看,襄王与薛慎之交好,他灭蝗灾,商枝功不可没。襄王十分看重薛慎之夫妇,此刻指派人盯着他,一有异动,襄王便会知道。 朱淳阴冷地扫视两个侍卫,正准备离开,便又见一道人影从宫门内走出来。 “华敏公主,朱淳有要事与你相商。” 见到华敏公主,朱淳灵机一动,他进不了皇宫,其他人可以! 而华敏公主显然不知道宁雅与李玉珩的内情,由她代为转告,最合适不过。 华敏公主认出朱淳,那一日她去乾清宫时,正好与朱淳擦肩而过。 她眸光闪烁,站定不动,“何事?” “公主,在此处并不方便,能否借一步说话?”朱淳望向华敏公主的马车。 华敏公主却是敏锐的觉察到有两个人在盯着他们这一边,当即便明白过来。 “走吧。” 华敏公主率先上马车。 朱淳紧随其后。 华敏公主板着脸,冷声说道:“朱大人,你是利用本宫替你脱险?” “公主若是如此认为,那朱淳就真的脱险了。”朱淳也不卖关子,“公主你能够自有出入禁宫,面见皇上。我有一件事相托付,希望公主能够答应。” “哦?”华敏公主来了兴致,挑高眉梢,“你说。” 朱淳心道:李玉珩,朱静婉,你们千万不要怪我。都是你们逼我的! “华敏公主,你替我将这一句话转交给皇上,朱静婉与李玉珩在杏林医馆。”朱淳别的不多说,只透露这一点消息,元晋帝心中便会清楚明白,说太多,反而让华敏公主起疑。 此时此刻,朱淳并不知道,华敏公主对当年一事,一清二楚。 她最近也在找李玉珩,却是寻不到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她正在猜测,李玉珩离开京城,却未料到竟是躲在医馆里。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华敏公主眸光深幽,眼底迸发出寒冽冷光。 朱静婉没死! 原来如此,竟是原来如此! 莫怪李玉珩要与她撇清关系,原来症结在此! 朱静婉没有死,李玉珩深爱朱静婉,他恨不得回到朱静婉的身边去! 华敏公主沉冷的面容,犹如覆上一层坚冰,她勾着唇角,“你尽管放心,本宫会帮你将这个消息转达。” 朱淳拱手作揖,“多谢华敏公主。” “下车吧!”华敏公主让马车停下来,并不将朱淳送到住处。 朱淳心下诧异,看着面容冷戾的华敏公主,心知她此刻心情不好,再次感谢之后,下马车离开。 “殿下,我们回驿馆吗?”婢女问。 “杏林医馆。”华敏公主闭上眼睛回。 马车缓缓驶向杏林医馆,按照华敏公主的吩咐,马车停靠在后门,她掀开帘子,望着夜空中的冷月,从袖中摸出一个哨子,放在口中吹几声。 咕咕。 白鸽从院墙内飞出来。 华敏公主绷紧的面皮,在雪白的鸽子落在她手臂上时,彻底崩裂开来。 李玉珩,朱静婉。 华敏公主反复在齿缝中咀嚼这两个名字。 按在白鸽头上的手,一用力,白鸽脑袋被拧断。 华敏公主眼底闪过狠色,她说过,李玉珩只能是她的。 谁抢,杀之! “公主,夜色深了,您不回驿馆?”婢女小声地询问华敏公主,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婢女怕触怒华敏公主。 “回去罢。”华敏公主已经确定,并不愿意暴露出来,让李玉珩知道她已经知道朱静婉还活着一事。“明日一早,请驸马来驿馆一趟,不计手段,务必让他出现在本宫面前!” “是。”婢女应下。 —— 李玉珩并不知道华敏公主已经知道朱静婉的存在。 宁雅褪下所有的衣物,趴在床上,露出她整块后背上的伤疤。 李玉珩眼底布满痛色,她身上的伤疤,可见她当初承受的痛苦灾难。 手里涂抹膏药,替她抹匀在后背上。 许是因为擦拭几个月的药膏,背上虽然疤痕明显,却没有之前那般怒张狰狞。 宁雅最初是紧张的,害怕他看见,会生出反感的情绪。 最后抵不住意乱情迷,鱼水之欢时,被他发现了。 宁雅心跳都漏了半拍,微凉的唇瓣触碰她的背部,那般轻柔,小心翼翼,宛如珍宝般呵护着,仿佛她是那般脆弱易碎。渐渐地,酥痒替她紧张不安的感官,紧绷的身躯松懈下来,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而然,她将自己完整的展现他的面前,没有反感与厌恶,只有满目的怜惜与自责。 宁雅心底最后的那一丝自卑,彻底的消散,到如今能够很坦然的将她布满瑕疵的后背裸/露在他的面前,由李玉珩为她上药。 这时,门外穿来敲门声,李玉珩手指沾满药膏,他拿着一旁的绢布擦干净手指,拉着被子盖在宁雅身上。 旋即,起身去开门。 暗卫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李玉珩将书信拆开,嘉郡王写的信,朱淳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知可否要将身份公之于众? ------题外话------ 亲亲们,二更在中午一点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兄弟阋墙,有戏!(二) 李玉珩面色冷凝,他将信纸装信封,放入袖中。 “谁?”宁雅侧头,望着掀帘入内的李玉珩。 李玉珩将叠得整齐的衣裳递给她穿上,“属下找我,不是要紧的事情。” 宁雅穿好底衣,见李玉珩净手坐在杌子上,手指拿着腰间的香囊,便知他有话要说。每当他思索的时候,李玉珩便有这么一个习惯。 李玉珩心里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将身份公之于众,那样将宁雅彻底的暴露出来,她会成为众人抨击的对象。 李玉珩不希望宁雅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他们想要生活在人前,必定要经历一些磨难。 “雅雅,你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吗?”李玉珩语气温柔地询问。 宁雅怔愣住,她想,做梦都想回到原来的生活。 这一切都要等元晋帝驾崩! “阿珩,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宁雅眼中充满向往。 李玉珩哑声道:“你若想,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到李家。” “不可以!”宁雅想也不想的给拒绝! 李玉珩看着宁雅脸色煞白,满面惊惶恐惧的模样,连忙将她拥进怀中,安抚道:“别怕。无论前方布满荆棘,还是一路繁花,都有我陪在你身边。他再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去!” 宁雅摇头,“他顾惜皇家颜面,不会明夺只会暗抢,不敢做得太过分。我更担心的是他会对付慎之,将心中无处宣泄的怒焰,尽数发泄在慎之的身上。” 李玉珩拧眉,这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是君,我们终究是臣,需要徐徐图之。再等一等。”宁雅劝慰着李玉珩,就怕他会冲动行事。她目光晶莹,眸光似水的望着李玉珩,“阿珩,我们得来的这一切,十分不易,我很珍视,不希望有任何的缺失。” 李玉珩眸光幽暗,她的身子在怀中细微的颤抖,这二十年的生活,对她造成不可磨灭的恐惧,深刻进骨子里。 “好。”李玉珩越见她委曲求全,心中愈发怜惜。 他需要加快脚步,尽快的将事情给处理好。 宁雅见李玉珩答应,心里松一口气。 “明天一早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屋子里帮我做一身衣裳,无论收到什么消息,或者发生何事,你都不要轻易出医馆,派人将消息传递给慎之。”李玉珩叮嘱着宁雅,只有留在这里面,她才是最安全的。 宁雅点了点头,心里猜想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才会让李玉珩严谨以待。 第二日一早,李玉珩便离开医馆。 宁雅心里藏着事,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找点事情做,却是心神不宁。 她坐在窗前做针线。 咕咕。 一只白鸽叫两声,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前。 宁雅望着白鸽上的竹筒,迟疑一下,怕耽误正事,她将竹筒从鸽子脚上取下来,抽出小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宁雅脸色忍不住发白。 慎之出事了! 宁雅倏然起身,针线篮子撞倒在地上,她无暇顾及,急急忙忙,想去找李玉珩。 突然间,她猛地记起李玉珩的话。 宁雅没有停顿住脚步,就怕她出去给他们添乱,唤来药童,“你将这个纸条送去松石送去苏家。” 宁雅先到商枝怀孕,让药童将纸条给苏易送去。 药童却会错意,他将纸条送去平阳候府。 门仆将纸条送给何氏。 文曲颜正在服侍何氏用早膳,她看见何氏展开纸条,里面写着薛慎之出事的一句话,微微出神。 “你在作死!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何氏看着洒在袖摆上的汤汁,下手狠辣的掐拧着文曲颜腰间的皮肉。 文曲颜脸色发白,痛得泪珠子坠下来,手里的调羹要松开的一瞬,她紧紧地捏着,就怕碎了,会惹得何氏更大的怒火。 何氏骂骂咧咧,心里恨毒了商枝,“姓薛的死了就死了,送咱们府上来做什么?商枝不是骨头硬,不认苏家的人吗?怎么眼下求上门来了?”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门仆回话道:“奴才多问了一遍,他说就是送到苏家。” 何氏冷哼一声,“不必理会。”死了也干净! 文曲颜忍着痛,将纸条捡起来,“娘,铜雀街还有一个苏家,这是给那边送。” 何氏张嘴要训斥,看着文曲颜小媳妇模样,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什么,她冷笑道:“送错了?那你给那边苏家送过去。” 文曲颜张了张嘴,就听何氏道:“苏易与苏越回来了,他们打了胜仗,几日后的宫宴,只怕会封赏吧,到时候身价在京城水涨船高,可美的秦氏,这京城里的好姑娘,不得给她挑花眼。” 文曲颜紧抿着唇角,垂眸不语。 何氏看她木桩子似的,呆头呆脑,心里就来气,横眉竖目道:“你要去就去!不去就将桌子给收拾了!” 文曲颜紧了紧手心,到底担心薛慎之会出事,商枝受不住打击,最终是去铜雀街送口信。 水芹询问道:“夫人,少奶奶给苏家那边送东西不太合适。三少爷心里是在意少奶奶,少奶奶这心里藏着的可是大少爷,您这样只怕三少爷会” 何氏打断水芹的话,“文曲颜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之前景年的腿是残废的,没有办法才将她娶进府。我原来是要死心的,如今景年的腿已经好了,能够下地行走,这不是老天爷让我争一争这爵位?” “我算是琢磨出来了,景年重感情,他不愿意和兄弟抢爵位,才会打小不学无术,为的是打消我的念头。如今苏易c苏越搬出平阳候府,这家偌大的侯府就是咱们二房的。文曲颜入不了我的眼,今后景年要做侯爷,她自是配不上,倒不如将她送去给苏易。景年喜欢她,这不正好?兄弟为女人阋墙,撕破脸,并不少见,景年若是因为她和苏易对着干,正好合我心意。” 何氏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苏景年太过无欲无求,当年除了云曦之外,再无人能够入得了他的心。文曲颜如果能够激起他的斗志,和苏易争夺爵位,她做梦都会笑醒,倒能给文曲颜几分好脸色。 她招来水芹,“你去告诉景年,文曲颜去找苏易了。” 水芹怔愣一下,连忙去后院。 —— 文曲颜这段时间与苏景年相处,两个人的关系,渐渐缓和,苏景年不再对她冷言恶语。 她去找苏易,心里担心苏景年误会,便让婢女去知会苏景年一声,她便匆匆去往铜雀街,希望快去快回,给苏景年按腿。 文曲颜到铜雀街,门仆将她请进正厅,苏易与商枝坐在一起谈天。 商枝是特地将兰心给她的荷包,转交给苏易,“兰心让我给你的,她说是她辜负你在先,你做的任何决定,她都接受。” 苏易看见荷包,便已经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他并没有动。 商枝好奇的询问道:“里面是什么?” 苏易沉默良久,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张陈旧泛黄的纸。 商枝将宣纸展开,竟是一张婚书。 她诧异的看向苏易。 苏易眸光微微转动了一下,他平静地说道:“当初她生辰,问我要一张婚书做礼物。” 那时,他认定兰心,以为两个人会相携走完一生。 她要,他便给。 商枝叹息一声,她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文曲颜。 文曲颜怔愣的站在门口,见商枝发现她,两个人的谈话终止,她便进来。 她看一眼商枝,又看一眼手里的纸条,“枝枝,薛慎之没事吧?” “他没事啊,在府中处理公务。怎么了?你有事找他?”商枝看着文曲颜脸色苍白,忍不住猜测出什么事情了。 文曲颜将手里的纸条给商枝,“医馆里的人,送到平阳候府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半个时辰前。” “这是骗人的,我那个时候刚刚从府中出来。”商枝突然想到什么,她面色一变,“你说是医馆的人送去的?” 文曲颜点头,她的目光飘落在那一张婚书上,苏易与兰心这两个名字,映入眼帘。 她怔怔地看向高大挺拔的苏易,他的面容依旧俊朗刚毅,一如记忆里的模样。 这是她喜欢七八年的男子。 可她看见苏易与别的女人有婚书,心里并不觉得难受。 这个认知,让文曲颜不由得发愣。 商枝急忙起身,“一定是有人送假消息给娘,我先去医馆一趟。” 能让药童将纸条送去苏府的必定是宁雅了,而刻意将薛慎之出事的假消息传递给宁雅,此人用心险恶。商枝心里有一个猜测,莫不是有人知道宁雅在医馆,所以将她引出来? 若是如此,商枝不禁庆幸,宁雅长一个心眼,没有出来。 “我陪你去。”苏易立即起身。 商枝对文曲颜道:“三嫂,谢谢你。” 这个称呼,让文曲颜不禁红了面颊,她羞赧道:“不用客气。” 商枝见文曲颜这个反应,就知道她和苏景年之间有戏了。 与在墨宝斋那一次的态度,截然不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念念不忘,设局。 苏景年站在院子里,将手里的手杖给丢开,云暮抱着手杖,紧张地盯着苏景年,生怕他会摔倒。 苏景年倒是没有在意,这段时间,他自己松开手,没有人扶着能够走几步路,一日比一日要多走几步,却是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 “主子,您昨晚又腿疼了,今日就别走太久。咱们慢慢来,别太急于求成。”云暮心里担忧每日练习太久,苏景年才会腿疼。自从能够下地自己走后,便再也没有腿疼过,每晚半夜里,三少奶奶给主子按腿,也功不可没。 苏景年嗯一声,顾自抬步往前走。 一步比一步稳。 苏景年紧咬着腮帮子,双手紧握成拳,一口气,走到院门口。 云暮小跑过去,苏景年满头的冷汗,他拿出帕子递给苏景年,“主子,腿疼吗?” 苏景年接过锦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不痛。” 院门被敲响,婢女将院门拉开,水芹站在门口,一眼看见苏景年与云暮,当即道:“三少爷,奴婢来告诉您一声,三少奶奶去铜雀街苏家送信,待会奴婢给您按腿。” 苏景年手一顿。 云暮生怕苏景年误会,多嘴问一句,“夫人让少奶奶去送信?” “不是。杏林医馆送错信,本该是送去给铜雀街的苏家,三少奶奶见后,自告奋勇的去送信。”水芹眨了眨眼,看着满头大汗的苏景年,“三少爷,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烧热水。” 苏景年眸色暗沉,“不必,你去服侍母亲。” 说罢,转身往回走。 水芹望着苏景年稳健地身形,一步一步慢慢往屋子里走,一点都不晃,压根瞧不出他曾经是个残废。 寻思着话已经带到,水芹便快步离去。 回到正院,就看见陈妈妈拉着回府的文曲颜,让她去厨房准备晚饭。 水芹看到了,不禁皱了皱眉,二夫人这是狠了心要磋磨三少奶奶,让她与三少爷离心。 只怕这顿晚饭,不做到日暮,是不会放三少奶奶回去。 而院子里,云暮望着苏景年的面庞,俊美的面容线条如刀刻,冷硬至极,并没有半点怒色,心里惴惴不安,担心这样的苏景年爆发出来,怒火无法收拾。 “少爷,您知道夫人讨厌大少爷与二少爷,说不定是重要的事情,被夫人给压下来,三少奶奶方才将信送过去。”云暮感受到苏景年眸光愈发寒冷,心里‘咯噔’一下,再要紧的事情,也轮不着三少奶奶去送,她可以随意指派一个小厮去。 云暮觉得他多说多错,干脆闭嘴了。 也不敢说去查,就怕结果惹来的后果,他们都无法承受。 苏景年来回走了半个时辰,直到走不动,方才让云暮将手杖给他。 云暮亦步亦趋跟在苏景年身后,吩咐小厮去打热水给苏景年沐浴,看着主子一脸阴沉,不由得为文曲颜说好话,“三少奶奶送信,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回来。属下见这段时间,三少奶奶不再怕您,还敢在您面前顶嘴,担心您半夜里腿疼,她特地让婢女二更天的时候唤醒她呢。” 苏景年紧抿着薄唇,文曲颜这段时间的确与他亲近许多。自从那一夜在脚踏板借宿一夜之后,他并未与她‘秋后算账’,在他面前便不再怕他,敢忤逆,回嘴,甚至管束他。 只不过她一直将他当做哥哥,回到小时候那段相处的时光。 事关苏易,她眼中便只剩下一个苏易。 苏景年听闻云暮的话,沐浴更衣,坐在庭院里。 命云暮拿来一盘棋,一壶茶。 从正晌到日暮,三个时辰过去,文曲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 她站在院门口,看着苏景年坐在石桌旁,独自对弈,棋盘上只落了几颗棋子,半杯冷茶。 “苏哥哥。”文曲颜嘴角牵起一抹浅笑,走到他的身侧,“院子里冷,为何不去屋子里坐着?”眉心一皱,对云暮道:“深秋风冷,你该拿薄毯给苏哥哥盖腿。” 云暮心说他拿了,苏景年一个眼神过来,他哪凑上去? 越等越久,苏景年越来越暴躁。 他更不敢吱声。 文曲颜弯腰准备扶苏景年起身,“天快黑了,我们进去吧。” 苏景年眼帘半垂,眼睛幽邃森冷,淡淡地看她。 文曲颜被他盯得眉心一跳,寻思着她去铜雀街的事情,婢女已经告诉他了,不该为着这件事而生气。 “婢女没有告诉你,我去铜雀街送信了吗?” 苏景年望着她笑靥如花,她没有再往下解释的意思,眼中的寒意寸寸凝结成冰。 他拿起身侧的手杖,往屋子里走。 文曲颜扶着他的手臂,“你坐久了,突然起身,要缓一缓,若是摔着了怎么办?” 苏景年余光瞥见手臂上一双素白柔嫩的手,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她搀着进屋。 文曲颜在厨房里忙一下午,浑身很疲累,想要躺着休息一会,又想着苏景年在院子里坐半下午,定是还没有用晚饭,她吩咐迟曦去厨房端饭菜,然后对苏景年道:“你先用饭,我先睡一会,夜里再给你去按腿。” 苏景年扣住她的手腕,眸子紧盯着她苍白的面色,“你不吃?” 文曲颜挣脱手腕,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 苏景年松手,唇边浮现一抹冷嘲的笑。 文曲颜劈了一下午的柴,又挑了几担水,将何氏的晚饭给做完了,就已经到这个时辰。累得直不起腰来,她原来是不太会做饭,何氏特地请一个厨娘教她,到如今厨艺是比厨娘做的还要好一些。忙活一个下午,腰骨都快要累断了,躺在床上浑身才稍微好受一些。 想着苏景年唇边那一抹冷笑,文曲颜思绪杂乱,没有想出个理所然,就已经累得睡过去。 苏景年坐在外室,听着屋子里均匀的呼吸声,他面容阴沉,望着满桌子冷却的饭菜,让云暮撤下去,俨然失去胃口。 他站在床边上,望着蹙紧眉心的文曲颜,似乎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苏景年手指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心。 见了苏易,你便这般郁郁不欢,愁眉不展吗? 究竟有多喜欢,让你至今念念不能忘 —— 商枝与苏易一起去医馆。 她派沈秋去松石巷,将薛慎之请到医馆。 文曲颜心里担心苏景年,便没有跟着一起去,与商枝c苏易道别便匆匆回府。 商枝与苏易赶到医馆,就看见宁雅心神不宁的站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满面的焦急之色。 宁雅见到商枝与苏易,她急忙上前来,“你怎得来了?” “娘,您别心急,慎之在府中呢,他没事。是有人传递虚假的消息给你,为的是骗你出去。这医馆周围都有爹安排的人,他们轻易进不来的。”商枝连忙解释,“我已经让沈秋去府中通知慎之,他等下就来了。” 宁雅闻言,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又充满疑惑,“这是信鸽传进来的消息,我经常看见阿珩用信鸽接收消息,他一早离开,我担心耽误正事,便取出信条看,哪里知道是慎之出事的消息。如果要骗我,也不该是信鸽。” “信鸽?”商枝皱紧眉心,这么说不是传消息给宁雅? “是啊。” “这般拙劣的假消息,不是传给李伯父,他身边有人,一查便知道真假,没有必要制造这般低端的消息。我倒觉得是给您的。”苏易知道李玉珩与宁雅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李玉珩就是东胡华敏公主的驸马。“这些年,李伯父与华敏公主是合作关系,两个人的利益纠葛在一起,只怕对双方的消息来源都很清楚。” “大哥,你的意思是,消息是华敏公主传递进来的?”商枝立即领悟苏易话中的意思。 “嗯,我听说李伯父要与华敏公主撇清关系,华敏公主却是不愿意放手。”苏易有人脉得知华敏公主的消息,毕竟她是敌国的公主,难免给予过多的关注,自然也就知道华敏公主与驸马的事情。“这也是为何李伯父不曾与华敏公主撕破脸的缘故,先将势力开始转移,再清算,未免两败俱伤。” 商枝皱紧眉心,如果是华敏公主知道宁雅的存在,这件事就棘手了。 华敏公主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那般心毒手辣,更别提是李玉珩的妻子。 商枝眼底闪过冷厉,华敏公主这是要动宁雅了。 “究竟是不是,我们试一试就知道了!”商枝冷酷一笑,她附耳对宁雅说了几句。 宁雅惊愕的看向商枝。 商枝转而对苏易说道:“大哥,我们需要你帮忙。” “你尽管吩咐。”苏易很乐意帮忙。 商枝招了招手,让他低头,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 苏易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医馆。 不一会儿,宁雅也稍微乔装一番走出医馆,左右看一眼,往松石巷的方向而去。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谁生,谁死!(二更) 商枝站在医馆门口,双手交握,看着宁雅离开的身影,心里长叹一声。 宁雅是不愿意立即将身份暴露出去,目前朱淳与华敏公主已经得知,只怕瞒不了多久。 元晋帝对宁雅有一种变态的偏执,他如今因病心情愈发的古怪,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必须要先做好两手准备,回去之后与薛慎之商量一番,如今襄王摄政,要尽快扶持他上位,然后找到华敏公主的弱点,一举攻克下来。 她看着身侧的沈秋,“大哥将慎之带走了?” “是。苏小将军说若是薛大人露面,只怕背地里的人会警惕。”沈秋却有她的另一个顾虑,“小姐,县主一个人出去,不会有事吗?” “不会,大哥的人在暗中护着。”商枝想要用宁雅引蛇出洞。 沈秋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这个计策虽然万无一失,但若是出现意外,只怕想出计谋的商枝,便成为一个罪人。她与薛大人之间的感情,也会受到影响。 只怕商枝自己心里,也迈不过这一道坎。 想到此,沈秋提心吊胆,“小姐,我上去护着县主?” “不用。”商枝担心沈秋露面,反而会影响计划。 沈秋望着宁雅彻底消失在街头的身影,心里只能祈祷着不会出事。 “小姐,您就算抓到华敏公主的把柄,也不能处置她。她是一国的公主,不是这般轻易能够对付的人。若是您将她交给皇上处置,县主一事就真的瞒不住了。”沈秋觉得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了华敏公主,但是华敏公主在东胡十分受可汗的器重,不明不白死在大周国,必定要一个说法,若是查出他们动的手,只怕要遭受株连。 商枝不由得轻笑一声,“你以为我傻啊?等着看就知道了。” 商枝十分信任苏易的办事能力。 隔了片刻,商枝一拍掌,潜伏在医馆的暗卫,骤然朝宁雅离去的方向快速而去。 宁雅裹紧身上的披风,将宽大的帽子往下拉,遮挡住她的面容,快步在街道上穿梭。 为了尽快赶到松石巷,她专门挑选僻静的巷子。 一道破空声从后面传来,宁雅转身,看着长剑朝她的胸口刺来,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手臂一紧,一股大力拽着她往后甩去,‘哐当’一声,兵器相交,宁雅看见苏易手里的短刀划破刺客的脖子,一脚将他踹飞,鲜血喷溅在墙壁上。 “伯母不必害怕,我送你回医馆。”苏易说了一句冒犯了,抱着宁雅跃上墙头,飞檐走壁,将她扔进一辆马车里,“你们几个护送李夫人回杏林医馆。”然后又匆匆原地返回,将出现的东胡刺客尽数剿杀。 苏易漆黑的眼睛盯着满地的死尸,满脸冷酷。 裘天成也从一旁过来,“苏小将军,前面埋伏的人,全数被挑了。” 暗卫也从后面出来回话,“埋伏在医馆四周的,也都被杀绝。”他们看似出来跟着宁雅,实则走出埋伏医馆那些人的视线之后,从巷子里翻墙而入,杀一个回马枪,全都无声无息的被处理,没有闹出很大的动静。 苏易点头,道:“你们将人都处理了。” “是。”暗卫兵分三路,扛着死尸离开。 裘天成看着自己的人马,还有苏易的人马,全都按兵不动。他诧异道:“咱们不用帮忙?” “不用。” 裘天成这才发现,暗卫与东胡的刺客穿着一模一样。 苏易笑道:“暗卫全都是出自东胡。” 裘天成嘶了一声,“你小子何时在东胡也埋下细作了?” 苏易缄默不语,这些暗卫都是李玉珩的人,他在东胡栽培出来的,这个消息自然不能告诉裘天成。 “舅舅让你回京了?”苏易反问起裘天成。 裘天成满面愁苦,“你忘了?秦老夫人过世,秦家的人可都是要解官丁忧,兵权上交。秦将军让属下带着秦家军跟着您,其余的事情,等他起复之后再说。” 苏易这才恍然大悟,当时外祖母过世,边关战乱,元晋帝便夺情处置,让秦家儿郎不必解官丁忧,依旧镇守边关杀敌。如今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二舅舅出事,朝廷里没有动静,他以为不需要丁忧,着素服治事就行了。 “大舅舅的意思?”苏易看不懂如今的局势,却觉得秦家急流勇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新君登基,朝堂总有一番动荡,等守满二十七个月孝,再起复,那时候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好,这件事情处理,我去一趟秦家。”苏易将裘天成留在身边,转身去往医馆。 —— 驿馆。 华敏公主站在大厅中间,唇边温柔的笑意,柔化眉宇间的英气。 她目光轻柔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李玉珩,双手捧着茶放在他的手边,“这是你喜欢的雨前龙井,滋味的确比东胡的好。”看见李玉珩的到来,华敏公主心中很欢喜。虽然她也在大周京城,但是两个人却是很少见面,她根本找不到李玉珩,谁知道他会藏身在一个名不见正传的医馆里?“你能来见我,我很高兴。之前还打算派人去请你回来,今日不走了?陪我尝一尝大周的美食?”俨然忘记了,李玉珩几日前的交代。 李玉珩并未回话,而是从袖中拿出一张契约,放在桌子上,“上一次我与公主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尽快处理好,若是没有处理,我会自行解决。如今看来,公主的行事手段不如以往那般果决。” 华敏公主望着桌子上的契约,脸色骤变,“阿珩,你当真要这般绝情?” “公主,你我之间从未有过情分。”李玉珩站起身,东西已经送到,他便不再停留,“你对阿九做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你是她的额吉,她才是你血脉至亲,你不该如此待她。即便你得到大周国,于你又有何好处?” “阿珩,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这般对她?你才是我的男人,她是我和别的男人生下的人,你并非她的亲生阿布,你对她太好,对我太冷漠,眼中从来都看不见我的存在,只有在谈论公事的时候,方才愿意与我说一句话。你给她讲大周的风土人情,你抱着她坐在你的膝头,对她笑的那般温柔慈爱,给她作画等等这一切,你该对我的好,全都给了她,我嫉妒得发狂,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你一定会像待她那般对我” 华敏公主盯着李玉珩的目光十分痴狂,她神情激动,语气惶然中又透着狠绝,“我担心啊,害怕她有一天从我手中将你给抢走,你们毫无血脉亲情,关系却又十分亲近,她还那般的年轻漂亮,我如何不害怕你对我说你爱上阿九,我会发疯的,所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将她给送走,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她从来不是我期待的孩子,嫁给她的阿布,只是你不肯接受我,还想要离开东胡,我不得已而为之。果真我嫁人之后,你才肯留在东胡。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每日睡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而我爱着的男人,却对我冷漠如斯,视若无睹!所以,我将他给杀了,却未曾料到肚子里有了一个孽种。我每当看见你温柔和蔼的注视着阿九时,无数次的想,如果这是我们的女儿该多好?我会待她如珠似宝,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可她不是!还妄想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华敏公主目光冷酷,嘴角的笑容十分残忍,“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她是大周国的宠妃,等她生下子嗣,就是大周国最尊贵的女人,这是天底下的女人梦寐以求的殊荣,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李玉珩目光森寒,未曾想到华敏公主因为这可笑的理由,葬送阿九的一生! “阿珩,你看看我,不够温柔吗?学朱静婉学得不像吗?为何你就不肯好好看一看我呢?”华敏公主语气低微又带着乞求,“你喜欢朱静婉那种女人,我也可以!我不够温柔吗?不够美丽吗?你为何就是看不见我对你的好?二十年,就是焐一块石头,也早就该焐热了。” 李玉珩冷笑,“我喜欢她的从来就不是一副皮囊,她纯真,善良。而你一颗心,恶毒,又腐臭。” “不不是的!”华敏公主慌神了,她上前想要抓住李玉珩的袖子,“阿珩,你离开我是因为朱静婉没有死,我知道她就在医馆里,不过很快我会将她请来做客,只要她在我的身边,你就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李玉珩狠狠地掐住华敏公主的脖子,眼底透着杀伐之气。 华敏公主脸色涨紫,呼吸枯竭,她丝毫不怕,反而嘴角扯出一抹笑,“阿珩,死在你手里,我并不觉得可怕。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整个馆驿都是我的人,你如果杀了我,你也不会活着走出去,这样多好啊,到了阴曹地府,没有人能够和我抢夺你。只是你忍心让朱静婉守寡吗?你们好不容易才相聚不对,你瞧瞧我都糊涂了,你虽然是我的驸马,可你真实的身份是李玉珩啊,当年冠盖京华的文武双状元,你有妻有子,全都得死!” 华敏公主诡异的笑道:“杀我一个,让你全家都陪葬,阿珩,你向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她的手握上李玉珩的手,甚至加大力道,眼底跳动着疯狂的暗火,“用力,你再稍微用力一点,我的脖子就可以断了哈哈哈” 李玉珩不顾一切,加大力道,华敏公主的脖子传来咔咔的声响。 华敏公主似乎没有想到她的话说到这个程度,李玉珩依旧不要命的要杀了她! 李玉珩面容冷峻,望着华敏公主瞳孔紧缩,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嘲讽地笑了笑,“李玉珩,早就死了。” 华敏公主似乎要制止李玉珩,喉口只发出嗬嗬声,心中无端生出一股绝望。 “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咱们的人咱们的人明明是去伏击杏林医馆的人,现在现在闯进朝廷命官的宅子里暗杀,这些大臣,已经进宫告御状了!” 巴音匆忙进来,看到华敏被李玉珩掐着脖子,进气少,出气多,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李玉珩将华敏公主往地上一扔,厌恶的掏出帕子擦手。 华敏公主重重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睁大眼睛,微张着嘴巴,面容狰狞,半天没有动静。 “公主!公主!”巴音连滚带爬到华敏公主面前,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端,还有微弱的呼吸,她吓得哇的哭出来。“公主,您快醒醒,朝廷很快来人了!您快醒醒,想一想办法啊!” 说着,抬高华敏公主的下颔,狠狠掐着华敏公主的人中。 华敏公主被她这么无意一抬下颔,气道被打开了,呼吸通畅起来,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窒闷疼痛的胸口,伴随着呼吸的流畅,缓慢跳动的心脏,恢复正常。 她趴在巴音怀中,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咽喉如刀割一般疼痛。 华敏公主剧烈地咳嗽,眼角溢出泪珠,她眼睛通红的看向李玉珩,当真是又爱又恨,她未曾想过,她的挚爱,将屠刀对向她,想要屠戮她! 李玉珩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他之所以没有掐死华敏公主,只是不想惹麻烦,她在东胡很有威望,又是可汗很疼爱的妹妹。若是死了,有人亲眼看见是他,当他的身份暴露出来,当真会牵连到慎之他们。而且,他听闻华敏公主派出去的人,并没有伤害到医馆里的人,而是闯进其他大臣的宅邸,他猜想定是慎之他们做了什么。 华敏公主死死的盯着李玉珩,看着他冷血无情的离开,双手紧紧收握成拳头。 “公主,您吓死奴婢了!您快想想办法,那些人,全都刺杀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即便我们是东胡人,也会要受到惩罚的。”巴音没有说的是,正是因为他们是外族人,又刚刚休战,难免会让元晋帝多想,他们留在大周国,居心叵测! 华敏公主一门心思想的是李玉珩要杀她! 别的一概没有入耳。 直到禁军闯进来,将她带进宫问话,华敏公主这才彻底活过来一番,又恢复成一国公主的气度,面容冷酷,眼底布满肃杀之气。 “统领大人,你是说本宫谋害朝廷命官?这都是子乌须有的事情!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本宫的人闯进官宅里刺杀?”华敏公主听到来龙去脉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栽赃嫁祸,只怕抓拿朱静婉一事失败,被他们反过来诬陷,只要抵死不认账,她就不信大周国能将她如何! “皇上也担心是诸位大臣冤枉公主,派下官请公主入宫一趟指认。”禁军统领公事公办道:“还望公主莫要为难下官,皇上并不希望两国的友好,因为这么一桩小事而破裂!” 华敏公主听出话中的威胁,面色骤然大变。 她冷笑道:“本宫就随你走一遭,如果是你们的臣子冤枉本宫,若不给本宫一个公道,本宫绝不善罢甘休!” “公主请!”禁军统领侧身,做一个请的姿势。 华敏公主冷哼一声,摸着自己疼痛的脖子,眼底闪过寒光,骑马奔向皇宫。 皇宫,乾清宫。 江鹤c贺岱c朱淳,齐齐跪在龙床边。 朱淳胳膊上绑着绷带,整只袖子全都是鲜血,气愤地向元晋帝告状,“皇上,您可要为微臣等人做主啊!这华敏公主实在是太嚣张,青天白日里让刺客闯进下官宅子里行凶,若不是微臣住的地方离衙门近,引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只怕下官就命丧黄泉了!” “皇上,幸好微臣府中有护卫,不然下官与家眷全都惨死在东胡人的弯刀下!”江鹤想起拼杀的场景,浑身颤颤发抖,府中死了不少人,血流成河,他以为只有前面这么一些人,当被管家通知,后院还有人的时候,都还是死人,跑过去一看,四五个东胡此刻倒在血泊中,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幸好府中的护卫不是吃干饭的,也杀了好些人,心中淤堵的那口气也吐出来了,“皇上,微臣没有诬陷东胡,句句属实,还请您彻查,给下官们主持公道!” 贺岱听到江鹤与朱淳的遭遇,比他还要惨烈,跪伏在地上,“皇上,东胡人闯进三品官员官宅中杀人,简直是不将您的威严放在眼中!他们留在大周国,就是一搁祸端,根本没有归降之心!还望皇上能够杀一杀东胡的威风!” 元晋帝也未曾料到,东胡人这般胆大,竟敢刺杀朝廷命官! 一个两个,全都是朝廷重臣! 简直就是贼心不死! 朱淳干嚎道:“皇上,东胡就是一个弹丸小国,又是战败国,我们东胡的手下败家!您秉公处理,将指使刺客的人,绳之于法,然后将罪犯运送到东胡,请他们给一个说法,若是他们不认账,就让大周的铁骑将东胡给踏平,扩展大周的疆土!” “呵!好生狂妄!”华敏公主冷嗤一声,大步迈进乾清宫,给元晋帝行礼,然后目光冷戾的看向朱淳,“你口口声声说是东胡人刺杀你们,可拿得出证据?” 朱淳想着自己手臂上挨一弯刀,手臂上的肉都被削一块去,可见森森白骨,如果不是兵马司的人来得及时,最后那一道,差一点就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心中痛恨华敏公主,那一日将宁雅与李玉珩的事情告诉华敏公主,让她转述给元晋帝,她却反过来杀他! 朱淳见到元晋帝时,恨不得将宁雅与李玉珩的事情交代出来。冷静下来想一想,殿中还有其他两个人,宁雅与李玉珩的消息,不能让贺岱与江鹤知道,他才闭口不言,否则元晋帝第一个找他算账! 朱淳心里恨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华敏公主身份太高,只希望元晋帝能按个罪名在华敏公主的头上。 外族公主杀大周重臣,这个罪名是要将她给杀头,东胡可汗也不敢说什么! “皇上,微臣院子里的死尸,可以做为证据!”朱淳可不怕,就是因为院外有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杀掉几个刺客,他才敢信誓旦旦说是东胡的人。 而且,只有东胡的人惯用弯刀。 华敏公主皱眉,她想到了栽赃污蔑她,倒是没有猜到她的那些刺客,真的落在这几个人手里。 如果她的人落在这几个人手里,也说不通,刺客对她忠心耿耿,根本不会背叛她,根本不会去违背她的命令,放弃抓拿朱静婉,转而去刺杀其他的大臣。若是全都被他们的人杀害,那些人伪装成东胡人,又如何能够嫁祸?毕竟,东胡人的刀法,不是大周人能够轻易模仿,一看就能看出破绽。 果然,江鹤道:“皇上,那些人用的是东胡人的刀法,如果是被人栽赃陷害,咱们大周国的人,如何能使出东胡的刀法?而且刀法很纯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会的!微臣府中死了不少人,不信您让懂此道的人去看一看,微臣是否有撒谎,冤枉东胡!” 贺岱道:“皇上,东胡过狼子野心,对大周国虎视眈眈。他们战斗力比不过大周,先休战,迷惑我们,然后借着姻亲关系,来大周国京城,刺杀朝中重臣,若是嫁祸给武将,您一怒之下,重惩武将,让将士们心寒,他们挑拨朝臣的关系,让您无人可用,便能够一举攻破大周国!” 如果商枝听到这一番话,都想为贺岱给鼓掌,简直说到她的心坎上。 华敏公主脸色铁青,一次普通的刺杀,且还是栽赃陷害给东胡,却上升到两国之间的阴谋战术! “血口喷人!东胡是诚心归降,愿意年年进贡,对大周俯首称臣!”华敏公主立即表达东胡的忠心,不能坐实了言论!她眼风一扫,话音一转道:“你们又如何知道,不是武将刻意栽赃陷害东胡?” 既然这一池水已经浑了,她不介意更浑一点,拉更多的人下水,这样反而还能分摊风险! 谁死,谁生,各凭本事了! “你——”贺岱指着华敏公主,“大周国人行事光明磊落,不会行小人之事!” “皇上,您找人验一验就知道,微臣的话是真是假!”朱淳觉得是不是,看那些刺客,任凭华敏公主巧舌如簧,也翻不了天! 元晋帝被他们争论吵闹得头昏脑涨,许久不痛的脑袋,又开始针扎般,刺痛起来,额头上的青筋暴突。 华敏公主眼疾手快,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元晋帝的手中。 暗卫自四面八方出来,迅速将华敏公主给制服! 却为时已晚,药丸已经顺着元晋帝的咽喉滚进去。 刘通脸色大变,立即道:“太医!快去传太医!” 元晋帝掐着喉咙,想要将药丸吐出来,却是如何也吐不出来,他眼底喷出怒火,狂怒道:“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华敏公主扬声道:“慢着!陛下,本宫给你吃的是解毒丸,你方才是头风症又发作了?吃下这粒药丸,就能缓解你的头痛!” 元晋帝闻言,怔愣住,随即觉得头痛症状,似乎真的缓解了一点,将信将疑的看向华敏公主。 “你若不信,等下太医来诊脉,就知道我有没有害你。再说了,这乾清宫被护卫的犹如铜墙铁壁,本宫是找死吗?才对你下毒手!”华敏公主这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嫌疑。 元晋帝感觉到身体好受一些,怒火稍微平息。 华敏公主道:“陛下,既然你的臣子,都一口咬定有证人在手中,是我们东胡人刺杀他们,不妨将人抬上来,指认一番。若是误会,便尽早解除误会,以免影响两国邦交。若确有其事,本宫定会给大周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元晋帝沉声道:“将证据抬上来,宣曹少卿进宫。” “是!” 不一会儿,曹少卿匆匆进宫。 刺客的死尸也被抬到乾清宫门前。 元晋帝让刘通搀扶着他出去。 一行人全都站在殿外。 曹少卿掀开白布,露出东胡人的穿着,五官深邃,络腮大胡子,是东胡人常见的面相,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曹少卿还从其他几个地方,检验出东胡人的特征。 朱淳冷笑一声,“华敏公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华敏公主绕着刺客走了一圈,她掀开眼皮子,“朱大人,本宫何时否认他不是东胡人?” “公主的意思是承认了?” “本宫承认他是东胡人,但不承认是他们杀的你!”华敏公主掀开刺客高竖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致命伤痕,“本宫常年征战,对大周国的风俗习惯是知之甚深,尤其是将士的刀法。你们看,干净利落,一刀毙命,并没有多少鲜血喷溅而出,可见刀法快狠准,本宫在战场上常见这一种刀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武将,杀了这些刺客,栽赃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本宫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华敏公主讽刺一笑,拍了拍手,“皇上,你不信我的判断,大可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对证一下,他们的刀法可有这般纯熟!” 元晋帝目光森冷的看向华敏公主,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好端端的,大周武将为何要栽赃陷害你?” “当然是为了兵权!皇上可别忘了,将军府的老夫人过世,因为战乱,将军府的人并未丁忧解官,上缴兵权。一旦战事平息,便会要上缴兵权,这兵权旁落,还能不能再握在手中,便不得而知了!” 元晋帝瞳孔一紧,陡然想起,的确有此事! 就在这时,有人来通传道:“皇上,秦将军求见!” “何事?”元晋帝语气不善。 “秦将军此番进宫,是为上奏丁忧,请您批准他解官在家中守孝。”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都很晚了,宝贝们,很抱歉,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入狱,截杀 华敏公主脸色骤然一变,神色莫测。 如果之前是猜测,那么这一刻,她确定秦家也参与其中,否则为何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丁忧呢? 元晋帝因为华敏公主的一席话,心中对秦家兴起猜疑之心,如今听闻秦景凌进宫要上奏丁忧,心里却是一松。无人比他知晓秦家的忠心,不会背叛大周国,但若是为了兵权,而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与战争,便不得不让他起堤防之心。 他并不希望,今日之事,秦家参与其中。 “宣。” 片刻,秦景凌迈步而来。 他看到乾清殿前的情况,不禁皱紧眉心。 元晋帝自秦景凌进来,便一直观察着他,一丝细微的表情也未曾错过,自然没有忽略他略微诧异的神情,而正是这个表情,让他打消对秦家的猜忌,看来是华敏公主的片面之词,诬陷秦家! 秦景凌并未开口,而是等元晋帝处理好眼下的事情,再上奏丁母忧。 元晋帝心中觉得秦家是被冤枉的,便指着刺客,开口道:“秦爱卿,你看看这名刺客脖颈上的伤,是何人的刀法所致?” 华敏公主冷笑一声,“皇上,您这般询问秦将军,未免有失公允?这刀法,想必秦将军不会错认了,这京城有谁,能有秦家军这等兵不刃血的本领?” 秦景凌却是笑了,“公主此言便是孤陋寡闻了,大周国能人异士颇多,这种刀法,即便是童子军,都能达到这种程度,何况是五城兵马司,守护皇城治安的人,对他们来说更是小儿科。” 这一番话,奚落华敏公主,东胡的人,做不到,并非大周的人做不到。大周不但做得到,而是这种能人,随处可见。华敏公主说的这种话,显见的是少见多怪了。 华敏公主面皮青白交错,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那便请将军让我开开眼界。” 秦景凌看向元晋帝。 元晋帝见秦景凌顾惜他的脸面,并未被华敏公主三言两语,挑动的十分嚣狂,目中无人,他心中甚慰。 “既然华敏公主虚心请教,你便让她长长见识。”元晋帝咳嗽几声,吩咐秦景凌。 秦景凌并没有动,而是随意指着一个禁卫军,让他动手。 华敏公主唇角翕动,正要开口说话。 秦景凌道:“公主刚才说只有秦家军才能制造成这种伤口,其他人没有达到这种修为,本将军随意钦点一个禁卫军。公主若有意见,可以直言,我们可以换人。” 华敏公主脸色冰冷,她竟不知秦景凌这般能说会道,她如果要换人,就是无理取闹了! 毕竟她的确说过,这种刀法只有秦家军会。 “没有意见。”华敏公主冷声道。 秦景凌让人将稻草人拿过来。 华敏公主眉心一皱。 秦景凌道:“深谙刀法的人,看刀口便知深浅。” 华敏公主冷哼一声。 禁卫军手握短刀,气势凌厉,欺身而上,手起刀落,划过稻草人的脖子,稻草人纹丝不动。 华敏公主忍不住往前走一步,看着稻草人完好无损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下一刻,稻草人的头颅滚落下来。 华敏公主嘴角的笑容僵滞。 禁卫军将稻草人脑袋捡回来,递给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望着切口,刀锋凌厉,刀口整齐。 很不错的刀法。 元晋帝干瘦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转向华敏公主时,目光凌厉,充满威严,“华敏公主,你命令属下刺杀朝廷命官,视为谋逆犯上,按律当斩。你虽是东胡公主,触犯大周律例,一视同仁。朕会修书给可汗问罪!” 华敏公主脸色陡然一变,“皇上,你不能因为这些刺客是东胡人,便认定是受本宫的指使!”几乎在一瞬间,她就想要交代出李玉珩,是他动的手,因为朱淳手臂上的刀伤,的确是东胡人的刀法造成,而除了她之外,李玉珩手里是有东胡暗卫,都是他这些年培育出来。 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即便李玉珩恨不得杀了她,华敏公主依旧无法去恨李玉珩。 “华敏公主,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刘通道。 华敏公主面色阴沉,她若是有证据证明清白,何至于纠缠这般久? “带下去!”元晋帝厉声道。 禁卫军将华敏公主给扣押下去。 “大胆!本宫是东胡公主,并未派人刺杀朝廷命官,谁敢抓我?皇上,你是想要与东胡为敌,再次挑动战争吗?”华敏公主气急,怒道。 元晋帝冷笑一声,“东胡若要战,大周奉陪!” 华敏公主气恼不已,胸口剧烈起伏,就听见元晋帝道:“朕若姑息你,便让大周臣子寒心。带下去!”大手一挥,让人将华敏公主给拖下去。 华敏公主面色涨紫,目光紧紧盯着气定神闲的秦景凌,忽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振臂,挥开禁卫军的钳制,冷冷看一眼乾清殿,顾自朝大狱而去。 曹少卿让人将刺客抬下去,便立即告退,安排华敏公主一事。 朱淳与贺岱c江鹤齐齐叩首谢恩。 等他们一走,秦景凌便请辞,为秦老夫人守孝。 元晋帝挽留一番,“秦爱卿,你们秦家都是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立下汗马功劳,大周的盛世清平,你们秦家功不可没。你此番请辞,东胡那边只怕又要兴起动荡。” 秦景凌道:“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家母病逝,微臣为人子未能回来守孝奔丧,已经是大不孝。如今边关战事平息,又有邱将军镇守,请皇上准许微臣回家为母守孝。” 秦景凌从袖袋中将奏折与虎符一并呈递上去。 元晋帝望着那能号令三军的虎符,眸光微微一闪,“秦爱卿,天地君亲师,先忠君爱国,再孝亲顺长c尊师重教。朕需要秦家,大周也离不开秦家。秦老夫人在天有灵,也希望秦家儿郎忠君报国,你着素服治事,她自会体谅,你将奏折带回去。” “皇上,请您体恤微臣一番孝心。大周与皇上需要微臣,微臣定当鞠躬尽瘁,为您效力!”秦景凌极力请辞。 元晋帝长叹一声,方才将批准秦景凌辞官。 秦景凌磕谢皇恩,退出乾清殿。 元晋帝把玩着手中的虎符,眼中神色变幻不定,他对一旁的刘通道:“你说这秦家,是何意思?若要丁忧,回京也有数日,却在闹出刺客丁忧,此事当真与秦家无关?” 如果与秦家有关,不得不提防! 刘通却是说起另一件事,“秦二将军挂帅去支援,在死亡谷遭遇埋伏,他以身为饵将刺客引走,让副将顺利带着将士赶赴边关,方才扭转战局。”刘通低垂着头道:“皇上,秦二将军为了大周国,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只这一份精神,便值得人敬仰。” 元晋帝皱眉,一个为家国能够抛弃自己的性命的人,是不会随意的破坏两国关系,重新引发战争,何况秦景骁还重伤昏迷 元晋帝恍悟,秦景凌定是因为秦景骁一事,便耽误辞官一事。 刘通见元晋帝眉头舒展,心里松一口气,他只需要从侧面提出来秦家的忠贞,不能为秦家开脱,更不能为秦景凌说话,否则会引起元晋帝的猜忌,甚至认为他也被秦家给收买。 “秦家辞官,倒真是可惜了,也不知谁能够暂代他们的位置。”元晋帝心中生出感叹。 刘通头颅更加低垂,圣心难测。 搀扶着元晋帝躺在床上,便听元晋帝道:“着人修书给可汗。” “是。” —— 华敏公主刺杀朝廷命官一事,传遍京城。 商枝心里松一口气,只要她被抓进去,那么宁雅暂时是安全的了。若无意外,华敏公主想要被放出来,必定要等东胡可汗那边的书信过来,与元晋帝达成某一种共识才行。 苏易沉声说道:“或者元晋帝将华敏公主抓进去,是做给秦家看,也是为了安抚受到惊扰的大臣。就怕可汗提出几个条件作为补偿,就会将华敏公主放出来。” 商枝如何不知道?毕竟除了朱淳,谁也没有伤着。死的都是罪大恶极,坏事做尽的人。 “也让我们喘一口气,先把人给转移了。”商枝浅笑道:“大哥,辛苦你了。” 苏易抬手摸摸商枝的脑袋,“这都是大哥应该做的,只怕做的还不够好。” 商枝把他的手给拿开,“头发都散了。” “苏越说你欺负他。”苏易眼底蕴含着笑意。 商枝摸摸自己的头发,不满道:“他居然找你告状!” 苏易笑,想说你别和他计较。 商枝瞪着他,“所以你欺负我,给他报仇吗?” 苏易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 商枝看着苏易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不由得偷笑,“逗你的呢。” “调皮。”苏易又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商枝捂着脑袋跑开了,就看见沈秋拿着一封信进来,“小姐,这是在门口捡到的一封信。” 商枝看着信封上写着她轻启,准备打开。 苏易拿过去,将信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商枝凑过去,这封信是华敏公主写的,信中的内容说的是朱淳告诉她,朱静婉活着的消息,并且让她将消息传递给元晋帝。 商枝愣住了,思索着华敏公主为何要将消息告诉她。 “今日进宫告御状的人,朱淳也在其中。”苏易略微沉吟,便知华敏公主的动机,“朱淳告诉她,宁雅县主活着的消息,华敏公主因此对县主动手,却反遭陷害,她心中恨朱淳,将消息告诉我们,为的是让我们除掉他。” 商枝冷笑一声,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当然不可能再留朱淳,他就是一个祸根。 只怕华敏公主事出,朱淳已经知道华敏公主并未将消息告诉元晋帝,就怕等他们出手,朱淳已经将消息泄露出来。 “来不及了。”苏易与商枝异口同声道。 兄妹两对视一眼,苏易在商枝开口之前,连忙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留给李伯父。” 李玉珩布的局,李玉珩的恩怨,就由他亲自处理。 商枝也不打算折腾,今日事出从急,而且她也是镇守在后方,并不用露面。 她只管好好养胎就好了。 “我送你回去。”苏易道。 “送我和娘一起回去吧。”商枝决定,事情既然快要瞒不住了,她也不放心将宁雅一个人留在医馆里。 “好。” 两个人一起进入后院,宁雅站在门口,心里焦急的望着院门,见到商枝与苏易进来,她上前道:“怎么样了?” “都解决好了。”商枝放宽宁雅的心,“娘,朱淳打算将您的消息告诉元晋帝,他进不了宫,才将消息告诉华敏公主让她转达,才招来今日的祸事。医馆里已经不安全,您跟我回松石巷,一旦消息传开了,您和爹一起回李宅,宅子里已经修葺好,只管住进去就行。” 宁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地问道:“朱彻已经知道了?” “快了。” 宁雅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商枝握着她的冰凉的手,“娘,不会再有事,我们都在您的身边,没有人再敢伤害你。元晋帝不过是苟延残喘,他活不长的,不能再伤害你。您更别担心慎之,他现在也有能力独当一面,不是您想象的那般不堪一击!” 宁雅浑身冰寒,商枝手心的温度,让她内心有一点安定。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宁雅轻轻地点头。 她不可能永远困在这一方小院里不出去,她渴望恢复正常的生活,她不再孤零一个人,有父母,有爱人,有儿子媳妇,他们的坚定给她力量,能够克服元晋帝深深烙进骨子里的恐惧。 “枝枝,我跟你走。”宁雅觉得身边的人,都在为她而努力,她不能自己退却,龟缩,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人前。错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高位上的那一个人。 她又为何要躲着他?! 商枝见宁雅愿意跟着她走,心里很高兴。 “娘,我们随便将东西收拾一下带走。”商枝帮着宁雅将日常要用的东西给收拾起来,“我明天派人去李宅,打扫干净,准备随时住进去。” “好。”商枝给足宁雅勇气。 商枝秘密带着宁雅住进松石巷,虽然做好随时公开的准备,但是她知道宁雅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在事情彻底爆发出来之前,她还是尽量遮掩宁雅的身份,让她渐渐去适应,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的确如商枝与苏易的猜想,等秦景凌丁忧出宫,朱淳便重新回到乾清宫,求见元晋帝。 元晋帝很诧异,“朱淳不是出宫了?朕记得嘉郡王销掉他的宫籍,他入不了宫。” 刘通道:“朱大人并未出宫,他一直在宫中等着,想必是有要事奏闻。” 元晋帝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刘通将朱淳请进来,朱淳连忙跪在地上道:“皇上,微臣重要的事情禀报您!还请您赦免微臣无罪!” 元晋帝看不懂朱淳演的这一出戏。 “你直言就是,朕酌情处置。” 朱淳心里‘咯噔’一下,事到如今,他马上就要离京赴任,并不想放过李玉珩,让他与朱静婉逍遥自在。 他咬一咬牙,跪伏在地上道:“皇上,微臣发现舍妹静婉与妹婿李玉珩,他们都还活着,并没有死!” ‘啪’地一声,元晋帝手一哆嗦,茶杯掉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 元晋帝的声音拔高,带着颤音,不知是克制着怒意,还是失而复得宁雅的消息心中激动。 朱淳已经说出宁雅与李玉珩还活着的消息,心里变得轻松起来,也就不再那么难以说出口。 “皇上,微臣发现朱静婉与李玉珩都还活着,就住在杏林医馆!昨日便想要告诉您,但是微臣进不了宫,只得委托华敏公主告诉您,谁知今日便发生刺客事件。微臣不知道,这一件事与刺客,有没有关联。” 元晋帝眼底墨色汹涌,他以为这辈子到死,也得不到宁雅的消息! 如今,他不但得到了,而且还得知李玉珩也没有死! 他怎么就这般命硬呢? 元晋帝不确定地问道:“消息确定无误?” “微臣亲眼所见,而且也从父王口中得到验证!”朱淳连忙说道。 元晋帝靠在床头,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没有声响。 刘通却是双手紧握,心中大惊,宁雅的身份暴露出来,他们会有危险吗? 他忍不住看向元晋帝,阴暗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面部轮廓十分幽微诡谲。 “朕知道了,你下去。” 良久,元晋帝摆了摆手,示意朱淳离开。 朱淳惊异地看向元晋帝,就这样? 没有勃然大怒,命人捉拿李玉珩,治他欺君之罪? 朱淳唇角翕动,正要张口,刘通道:“朱大人,皇上疲乏,您请回。” 刘通一语惊醒朱淳,他猛地回神,再次看一眼元晋帝,方才发现他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平静的面容之下,覆盖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未曾表露出来而已。 他心中畅快,元晋帝越是压制,等爆发出来,便是雷霆之怒! 也不知李玉珩能否承受? 这般一想,朱淳便作揖退出来,快步出宫,回到暂住的客栈里,他对贺氏道:“快,箱笼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尽快出城!” 贺氏今日被突然冲进来的刺客吓坏了,正躺在床上呢,额头上敷着一块湿毛巾,见朱淳风风火火的进来,嘴角往下一压,“撞鬼了?这么急着出城,逃难去?” “闭嘴!”贺氏的话,戳到了朱淳的禁忌,他沉着脸道:“不想死的话,你赶紧给我起来,将箱笼给收拾好!今夜出城去任上,就怕去迟了,咱们都得没命!” 朱淳出宫之后,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李玉珩能够将他带进坑里,证明李玉珩现在有点本事,弄死他轻而易举。 他将李玉珩与宁雅的消息告诉元晋帝,只怕瞒不住,明日这个消息就会走漏出来,李玉珩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贺氏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严重,她连忙坐起身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到了要人命的地步! “李玉珩还活着,他回来找我报仇!我将他的事情告诉元晋帝,只怕明天他就知道了,我担心今日不走,明天我们就走不掉了。”朱淳一边回话,一边将窗户下的箱子移开,从地上摸出一个布包,里面藏着几张银票。 贺氏顿时咒骂朱淳,“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跟着你我就没有享过一天福,一大把年纪,还得跟着你逃亡!” 朱淳任由贺氏骂骂咧咧,他也想不明白,明明一手好牌,为何到最后,却是打得稀巴烂。 丢了爵位不说,还得背井离乡。 两个人的东西并不多,之前已经收整过,立即搬上马车,快速地朝城外跑去。 贺氏与朱淳坐在车厢内,她挑开帘子,望着暮色四方的京城,心里也虚得厉害,就怕被李玉珩给盯上了。 “老爷,让车夫再快一点!”贺氏催促道。 朱淳心里也不放心,只要离开京城,才会彻底安全。 “我去赶车。” 朱淳走出车厢,从车夫手里抢过马鞭,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马车快速的朝城外疾驰而去。 贺氏眼见京城越来越远,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心底。 这回他们安全了。 朱淳警惕的四处扫两眼,发现无人跟着他,心也给塞回肚子里,将马鞭扔给车夫,重新坐回马车里。 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朱淳这才感觉到手臂伤口疼痛,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崩裂。 “我来给你重新包扎。”贺氏心里埋怨朱淳,可到底朱淳才是她的倚仗,不希望朱淳出事。 翻找出伤药,给朱淳包扎好。 “你先睡一觉,我看你累了。”贺氏瞅着朱淳眼底的青影,翻出一张薄毯递给朱淳。 朱淳将薄毯盖在身上,上下眼皮子一搭,困意来袭。 突然间,马车骤然停下来,朱淳和贺氏往马车下甩去,两个人紧紧抓着钉住的凳子,这才稳住身形! 朱淳脸色阴沉,怒吼,“你怎么赶车的”掀开车帘子,看着外面的情况,瞳孔一缩,话音戛然而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了结宿怨(二更)补! 荒郊野岭,秋风呼啸,宽敞的前路被土匪给横档住。 朱淳手指紧紧拽着车帘子,粗略估摸着,有十几二十个土匪拦路抢劫。 山上荒凉,后路是弯道,又狭窄,比不得前路宽敞。 而且,旁边又是悬崖。 一旁的贺氏看见肩膀上看着大刀与狼牙棒的土匪,都是满脸横肉,两眼凶光。 她浑身颤颤发抖,眼珠子四处转动着,寻思着往哪里逃生。 这一看,不得了,贺氏心慌慌地拽着朱淳的衣袖,“老老爷,这里是朱静婉和李玉珩当年赴任遇上劫匪的地方,咱们现在” 朱淳扭头狠狠一瞪,贺氏顿时住嘴了。 她猛然想起来,李玉珩和朱静婉当年遇上的不是劫匪,而是元晋帝与朱淳这一帮强盗! 他们现在遇上的才是真正的劫匪! 为首满脸匪气的大高个,他肩膀上扛着狼牙棒,率着诸位兄弟往前走来,瞬间将马车给包围住。 朱淳看着土匪头子,心里懊悔不已,不该为了逃命,轻车简从,没有带任何的护卫,就怕打眼,惹得人注目,却未曾料到没有被李玉珩发现,却招一帮土匪给盯上! “各位兄台,我们离京逃难,你们想要钱财,我们都给你们,希望你们给行个方便。”朱淳是最识时务的人,土匪拦路为的是财,他便舍财保命。 “对对对,我们把银子和值钱的都给你们。”贺氏翻箱倒柜,将值钱的全都翻找出来,与钱财一起,全都装在小箱子里,推到车辕上,“都都在这儿了。” 土匪头子淡淡一瞥,哼笑道:“就这几个钱,想要糊弄我们?废话少说!快将一捧雪给交出来!” 嘭地一声,狼牙棒砸下来,装着珠宝的的小箱子,瞬间四分五裂! 贺氏吓得‘啊’地尖叫一声,抱着头缩在车厢里,瑟瑟发抖。 朱淳咬紧牙关,勉强维持镇定。心里却是泛起惊天骇浪,这些土匪怎么会知道他手里有个一捧雪? 除了李玉珩,别的人根本不知道,而且他将一捧雪已经进献给元晋帝! “你们大可以搜查,我们没有一捧雪,也不知道一捧雪是何物!”说着,朱淳从马车上下来,将贺氏也一并拉拽下来,却是眼观八方,等寻着机会逃生。 “搜!”土匪头子一声令下,后面的土匪一拥而上,将朱淳给围住,准备搜身。 朱淳在他们包围上来的一瞬间,猛地将贺氏往后一推,他拔出手中的匕首,朝着靠近他的土匪胸膛刺去。 “快跑!” 贺氏被推搡摔倒在地上,看着朱淳干净利落的将匕首刺进土匪的胸膛,鲜血喷溅他一脸,显得面目狰狞可怖,她吓得腿软,根本就跑不动。 朱淳一杀人,彻底激怒众人,土匪头子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迎头敲在朱淳的头上。 朱淳仰身避开,灵活的反手又杀一人。 “李玉珩,你这个孬种,有本事自己出来报仇,让这些乌合之众杀我,你胜之不武!” 朱淳若是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是李玉珩搞得鬼,他就白白活这么一些年! 早该从贺氏说出这里是当年李玉珩遇险的地方,他就该反应过来,只是被这里的地形给蒙蔽了。 因为这里的确是一个好截杀的地方。 一身白袍的李玉珩,骑着一匹红枣色的骏马,从山间密林中缓缓走出来。他的脸上戴着半张面具,面具上刻着祥云纹,血色夕阳照射下,蒙上一层神秘又诡谲的光芒。 李玉珩淡淡扫视地上,倒着几个土匪。 “的确是乌合之众。”李玉珩略微皱眉,还以为这一帮山匪,能够将朱淳给拿下。 显而易见,朱淳有几把刷子。 这些山匪,奈何不了他! 朱淳看着马匹上的李玉珩,眼睛猩红,“你想要找我报仇,何须藏头露尾?难道你不想要手刃我?这样报复起来,不是更解气?” 李玉珩面色渐渐沉下去,身上冰冷的气息陡然强盛,双目凌厉,拍马而起,赤手空拳,朝朱淳急跃而去。 朱淳一脸滔天怒意,混杂着汹涌的恨意,他握紧手中的匕首,在李玉珩靠近的一瞬,挥舞着匕首,厉声长喝,“去死吧!”狠狠扎进李玉珩的胸口。 手臂剧烈一痛,朱淳手指一松,匕首落在李玉珩的手中。 朱淳虚晃一招,翻身上马,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凌厉的剑气逼人,朱淳侧躲滚下马背,后背剧痛,他睁大眼睛,鲜血瞬间染红泥土。 贺氏吓破胆了,她看着朱淳被李玉珩飞掷而出的匕首没入后背,只留下一个刀柄,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李玉珩能够一招制服朱淳,那是对他的功法很熟悉,一招便拆了。 他望着倒在地上,不甘认输,扭动着身躯,要爬起来的朱淳。 抬脚,踩在刀柄上,匕首更深入。 “啊——” 朱淳痛得嘶声嗷叫,面部狰狞而扭曲,冷汗直流。 “李玉珩,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我不过是给别人办事而已!你有本事,就将那位给杀了!”朱淳紧咬着牙关忍痛,“李玉珩,你想不到吧,朱彻已经知道你和朱静婉还活着的消息。朱静婉被他囚禁二十年,被他玩烂的贱人,你不嫌脏?我在地下等着你们,就算朱彻不忍杀她,我就不信她能抵得住那些流言” 舌头掉落在外面,鲜血汹涌流淌而出。 朱淳痛得在地上打滚。 李玉珩怒极,提着朱淳到崖边,“我看你的命,该不该绝!” 朱淳悬在崖边,寒风凛冽,吹刮在他的脸上如刀割,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要冷上许多,崖边又比山林中风大,整个人飘摇欲坠。 死亡的恐惧侵袭着他,将他寸寸凌迟着。 李玉珩将他一刀毙命,朱淳倒是不怕,可怕的是一点一点濒临死亡,那一种绝望令人窒息。 “啊啊” 朱淳开口,却是发不出一个字音。 李玉珩望着朱淳眼底的恐惧,他耳边回荡着是宁雅绝望的嘶喊声,面容愈发的冷酷,“朱淳,来生好好做个人。”旋即,低笑一声,“你今生作恶多端,忘恩负恩,只怕是堕入畜生道!” 朱淳挣扎着,嘶喊着,凄厉绝望。 李玉珩手一松,朱淳坠入崖底,惨叫声划破云霄。 久久,归于平静。 李玉珩望着云雾蒸腾的山崖,眸子里一片暗沉,恩怨从这里开始,便从这里结束。 而那一帮山匪,早已逃了。 却不知,李玉珩的暗卫早就驻守在他们的老巢,将贼窝给端了。 李玉珩望着昏倒在地上的贺氏,让人给处理了。 他看着身上沾染的鲜血,眉心一皱,骑马回京城。 —— 商枝领着宁雅回到松石巷,将她安顿在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很宽敞,足够两个人住。 华敏公主已经入狱,李玉珩不用避讳,可以在这里住下。 宁雅拉着商枝让她在凳子上坐下,“我来收拾,你歇一会,别累坏了。” 商枝坐不住,“我把屋子里的家具擦一擦灰,不是多脏多累的活。我闲着心里发慌,做点事情才踏实。” 宁雅听后,心疼不已,可见她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只有干活习惯了,才会闲不住。 两个人将屋子里里外外给打扫干净,累得满头大汗。 商枝躺在铺着软毯的竹榻上,沈秋断一杯热水给她喝。商枝喝了半杯,缓了过来,从窗户一眼看见薛慎之信步走来,她连忙对宁雅道:“屋子是您和沈秋两个人整理的,我只是在一边看着,娘,您记住了!” 宁雅失笑,“记住了。” 商枝松一口气。 转瞬,她听见宁雅对薛慎之道:“回来了?今日我和枝枝一起打扫屋子,累着她了,你待会给她按一按手和脚。” 商枝:“”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沈秋道:“小姐,县主只是说记住了,没有答应替你隐瞒。我看着县主,倒是很赞同薛大人,并不愿意你干活。” 宁雅赞许的看沈秋一眼,对商枝道:“头三个月将胎儿坐稳了,你在忙活这些琐碎事。若是闲不住,我听说你和林玉儿在学女红,我可以教你,给孩子做几身衣裳。” “好啊,那就有劳娘了。”商枝反省,未免他们担忧,干脆老实一段时间再说,她先将女红给学好。 宁雅见商枝答应得很爽快,让沈秋打几桶热水去澡堂,“你出一身的汗,去洗澡换一身干爽的衣裳,别受凉了。” 商枝依言去洗澡,她将贴身的衣物洗干净晾好。 宁雅已经不在外屋,沈秋说,“老爷回来了,县主和老爷在里屋。” 商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沈秋口中的老爷是李玉珩。 “过来。” 薛慎之站在门口,看着顶着一头湿发,与沈秋聊天的商枝,皱紧眉心。 商枝乖顺地走过来,薛慎之拉着她坐在椅子上,拿着干帕子给她绞干长发。 “不是双身子,天凉也该将湿发绞干,湿气入体,日后容易犯头痛。” “这些都是我说你的话。” “知道就好。” 商枝撇了撇嘴,“爹回来了?他今日做什么去了?” 薛慎之手一顿,垂目道:“了断过往的恩怨。” “朱淳?”商枝瞬间顿悟,苏易今天还嘱咐她别插手这件事,才多久,李玉珩已经将事情给处理好了。“元晋帝知道了吗?” “或许。”薛慎之并不确定。 商枝道:“朱淳是真小人,睚眦必报。爹害得他那么惨,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派人打听一下,他什么时候出宫的,就知道他有没有将消息告诉元晋帝。” 薛慎之缓缓开口,“他是最后一个出宫。” 显然朱淳告诉元晋帝了。 他将帕子挂在木架子上,“知道便知道,正好借此机会,堂堂正正回到人前。” “好,我们要加快脚步,尽快扶持襄王上位。”商枝觉得元晋帝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要将他取而代之,才会彻底的解除危机。 薛慎之嗯一声,心中已经有规划。 襄王如今掌权,在慢慢蚕食元晋帝的势力。 “华敏公主派人抓拿娘,大哥将人给剿杀了,我让他把刺客丢到贺家c江家和朱家,让爹的人将做了恶事的人给杀了,再通知五城兵马司的人过去解救,他们看见刺客的尸体也不会怀疑,只当是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杀的。”而五城兵马司的人,亦是以为刺客是府里的护卫给杀的。 薛慎之拿着木梳,将她的长发给梳顺,静静地听着她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我让舅舅将官给辞了,担心华敏公主祸水东引。外祖母过世,舅舅们若是不丁忧,只怕有心人会用此做文章。只是丁忧之后,再想将兵权握在手中,太难了。驰聘沙场多年,最终却是落到受帝皇猜忌的地步,舅舅他们很寒心吧。”商枝担心的是上交兵权之后,依旧有人不肯放过秦家。 “你不必太忧心,他们自会想好退路。”薛慎之不信秦景凌没有做两手准备,只怕他这般利落的上交兵权,心中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商枝点了点头,靠在他的怀中,“我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薛慎之笑了,“你救死扶伤,积福深厚,如此微小的愿望,自会实现。” 商枝眉眼弯弯,笑意清浅,心中想的却是越简单的愿望,有时候越是奢求。 薛慎之抱着商枝躺在床上,照例读一卷诗经,商枝沉沉睡去,为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拉开门走出屋子。 李玉珩换上一袭青色长衫,浑身透着儒雅清润书卷气息。 丝毫不见任何的血腥。 薛慎之站在他的身侧,低声唤一句,“父亲。” 李玉珩望着萧条的庭院,枝头零星的枝叶被寒风吹刮得沙沙作响,却更显得凄冷苍凉。 “慎之,爹准备带你娘离开京城。”李玉珩想起宁雅惨白的脸色,心口便是一阵闷痛,他当年未曾护好她,让她经受磨难,李玉珩不想她再受半点伤害! 朱淳的话虽然令人气愤,却不得不承认是事实。流言蜚语出来,他们心知是假的,他却担心宁雅会承受不住抨击。 “父亲不想报仇了吗?”薛慎之问。 他认为李玉珩想亲手了结当年的恩怨,已经解决朱淳,只剩下元晋帝。 沉默良久,屋子里一片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珩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响起。 “没有什么比你娘更重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放妻书 om,。 第二日,苏易听闻元晋帝着人修书送往东胡,他眼底闪过深思,觉得华敏公主轻易的被抓进大牢里,是否会有诈,便决定去一趟平阳候府。 苏景年当年替豫王办事,蚕食豫王的力量,如今收为己用,在宫中有不少的人。 苏易打算让苏景年探查消息,元晋帝会有什么动作。 他是平阳候府的世子,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二房前院书房。 云暮看见苏易一副见鬼的模样,他是最不希望见到苏易的人,昨日因为三少奶奶见了世子,夫妻两个升温的关系,瞬间又降到冰点。 “世子,您回来住了?”云暮先刺探敌情。 苏易道:“景年在吗?有事找他。” 云暮闻言,松一口气,不回来就好,要回来也得等主子和三少奶奶修成正果再说。 “在的,在的,昨晚进去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云暮话落,心又提起来,昨日三少奶奶找世子,今日世子破天荒回府找主子,是要干啥? 不等他反应过来,苏易已经敲门进去。 “景年。” 苏景年坐在轮椅里,腿上摊开一副画卷,画中的美人凤冠霞帔,螓首蛾眉,丹唇杏目,妙笔丹青下一笔一画,将她的姿容淋漓尽致的勾勒而出,无限妩媚又不失端庄。 苏景年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画像中女子的笑靥,原以为会是他的得偿所愿,却不知仍是他的一厢情愿,求而不得。 听到苏易唤他,他垂眸将画像卷起来,放入一旁的画缸中。 转动轮椅,面向苏易,紧抿着苍白的唇,面目平静的望向他。 苏易看着苏景年神色憔悴,眼底青影淡淡,唇瓣微干,皱眉,“一夜未眠?” “何事?”苏景年并未回话,而是推动着轮椅,来到桌前,给苏易倒一杯茶。“宫中出事了?” “什么都瞒不住你。”苏易坐在苏景年身侧,将昨日的事情简略说与他听,“枝枝担心李伯父与县主的消息被元晋帝知道,你派人查探一下,元晋帝有什么动作,我们好及时应对。” 苏景年摩挲着温润的茶杯,低声说道:“你若是元晋帝,你得知这个消息,会如何去做?” 苏易一怔,“我会先行封赏,再暗中寻事打压薛慎之,拿着他的错处,借题发作。” 苏景年静静地盯着苏易,阴柔的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地光泽,良久,低低地笑出声,“或许,只有我与元晋帝同为偏执的人,同样的疯狂,所以手段不如你们所想的这般温和。” 苏易皱紧眉心,他向来看不懂苏景年。 “既然是打压薛慎之,而如今薛慎之得襄王器重,元晋帝只有襄王一个皇子,你说他会怎么做?”苏景年眼底闪过诡谲,脸上的笑容愈发的阴沉,“元晋帝根本无须亲自动手。” 苏易参透苏景年话中的意思,心中顿时一惊,“你是说,元晋帝是要襄王对付慎之?” 苏景年并未再言语,将杯子里的茶水倒入口中,方才发觉已经过去一夜,茶水早已冰冷,入口口感奇差,苦涩无比,如黄连水淌入肺腑。 “我会让人去查探。”苏景年抬眸看向苏易,喉结微微滚了一下,“大伯时日无多,你们何时回来?” 苏易面色如常道:“再说吧。” 苏景年双手搭在膝盖上,似有话要对苏易说,直到苏易起身,那一句话,在喉间翻滚几下,也未曾说出口,只说了句,“尽快回来。” 苏易点头,无论他多么不想回平阳候府,苏元靖是他父亲的身份无可更改,他百年归寿之后,他与苏越都是要回来守孝,不能住在外面的私宅。 “你的腿如何了?”苏易询问道,若是他的腿好了,便将这爵位给苏景年。 苏景年警惕的看向苏易。 苏易轻笑了一声,“别的府中为争夺权势,兄弟阋墙,你却是避之不及。行了,你若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你。” 苏景年这才答道:“快要好了。” “慢慢来,枝枝说你总是急于求成,对你的腿也会造成负担。”苏易叮嘱苏景年一番,然后道:“事情平息之后,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喝酒。” “好。” 苏易道别,转身走出书房,正好与文曲颜碰面。 “大表哥,你不留下吃午饭吗?”文曲颜见到苏易,往后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苏易望着她手里提着的食盒,“不用,我还有事。” “哦。”文曲颜目送苏易离开,方才提着食盒进来,看着苏景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脸上浮现甜美的笑容,“我听娘说你早饭还没吃,特地给你做了一笼灌汤包,一碗小米粥。” 苏景年目光幽微,她脸上的笑容那般的真切,没有半点勉强。可他却忍不住偏执的去想,她是听闻他没有吃早饭,特地送过来,还是为了别的过来。 如今离早饭,已经晚了半个多时辰。 “我听说大表哥也在,特地多做了一些。”文曲颜将多出的那一份,放在食盒里,没有端出来。 苏景年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收紧,他闭了闭眼眸,克制住体内翻涌的戾气,最后仍是低吼一声,“滚!” 文曲颜无措的看向苏景年,不知他为何突然就发怒。 她看着苏景年墨色翻涌的眸子,脸色一片黑沉,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心口一颤,她下意识就转身出去。 苏景年看着落荒而逃的文曲颜,嘴角一扬,透着浓烈的讽刺。 “苏哥哥。” 门口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呼喊声。 苏景年目光冰冷的望去,只见文曲颜一只手扶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等你吃完早饭我就走。” 苏景年几乎被她给气笑了。 文曲颜见苏景年没有再出声赶人,“苏哥哥,我当你默认了?” 然后,试探的迈进来一条腿,见苏景年冷着脸,没有动怒的迹象,两条腿全都进来,走到桌边,给他舀出一碗粥,然后用筷子挟一个汤包喂到他的唇边,“你的胃不太好,我做的比较清淡,你尝一尝?” 苏景年垂目望着放在唇边的汤包,鲜香地气息往鼻子里钻,下颔收紧,在文曲颜将筷子收回的一瞬,咬了一口。 文曲颜连忙拿着帕子放在他下巴处接着,就怕漏了汤汁弄脏衣物。 “合口味吗?”文曲颜观察着苏景年的面部表情,看着他连一根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根本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不见他动筷子继续吃,“你不喜欢吗?” 苏景年看着文曲颜懊恼的神色,总算开了口,“还行。” 文曲颜眼睛一亮,眉眼盈盈,将剩下的半个汤包喂到他的唇边,“这汤包我学了好几天,今天第一次做,还担心做不好,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做给你吃。” 苏景年眸子里快速闪过什么情绪,文曲颜递过来一口,他便吃一口,谁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即便是觉察了,也没有人开口打破温馨和谐的气氛,一笼四个汤包,苏景年全都吃完,又吃了半碗粥。 文曲颜见了,心里高兴,端着一杯茶给他漱口。 苏景年端过茶杯,望着文曲颜温婉恭顺的模样,他缓缓开口道:“你去换一身衣裳,今日我带你出府。” “去哪里?”文曲颜心中惊讶,这还是成亲后,苏景年第一次主动约她出去。 “听戏。” 文曲颜听到这两个字,神情有一些恍惚,当年小时候,苏景年除了花楼,便是带着她去听戏,之后便是玉宝斋挑选珠花,百味楼吃甜点。再次听苏景年一提,过往那些欢乐的,悲伤的,遗憾的过往,纷沓至来。 “好。” 文曲颜怔怔地回过神来,立即回屋子换一身衣裳,她想了想,从箱底翻出年幼时苏景年赠的那一支金步摇戴在头上,她不知道为何会想要戴着这一支金步摇,或许是觉得苏景年瞧见了,会高兴? 文曲颜并未去深想,她为何想要苏景年开心,上着淡淡的妆容,方才与苏景年一起出门。 苏景年望着她头上戴着的金步摇,目光微微变幻,脸上却是没有显露出丝毫异样。 云暮却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氛围轻松些许,他望着苏景年舒展的眉心,便知他心情很好。 云暮挠了挠头,不知道出个门,主子心情为何就突然便好了? 文曲颜有些拘谨的坐在苏景年的身边,面颊红似绯玉,绞拧着帕子,眼睛不敢看苏景年。 苏景年也没有开口说话,等到戏园的时候,云暮扶着他下马车,苏景年站在马车旁,伸出手。 文曲颜看着面前的手,微微一怔,迟疑了片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苏景年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她细嫩的手,稳稳的扶着她下来。 云暮去马车上搬轮椅,苏景年制止,“不必。” “主子……” 苏景年一个眼神望去,云暮只得跟在苏景年的身后。 “你在马车上等。”苏景年并不让人跟着他与文曲颜,两个人相携着一起进戏园。 文曲颜只觉得脸颊似有一团火在烧,滚烫一片,她眼角余光瞥向两个人交握的手,心里生出一股羞涩,眼底蒙上一层水雾,晶晶发亮,心口却是扑通扑通加速的跳动。 她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很奇怪,就是在苏易面前,也只是觉得害羞,想要躲避他,却是从来没有心跳失序过。 整个一场戏她都不知道在唱什么,全副心思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 两个人的掌心,都洇出一层湿热的薄汗,也都没有松开。 文曲颜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挣开,可心底却生出不舍。 “走吧。”苏景年松开她的手,站起身。 文曲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只觉得心里有一些失落。 她默默跟在苏景年身后,与他一起玉宝斋,苏景年挑选一根芙蓉玉簪。 正值晌午,苏景年又带着她去百味楼,一桌点心,全都是文曲颜小时候爱吃的。 文曲颜心里有些不安,这一路下来,苏景年似乎在带着她重温年幼时,他们两个人去过的地方。她不知道苏景年的用意,只是那股子不安,让她坐如针毡。 “苏哥哥……” “不合胃口?”苏景年抬眸看向她。 文曲颜到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摇了摇头,“我喜欢的。” “吃吧。”苏景年要了一壶酒。 文曲颜挟着一块山药糕,食不知味,她偷偷看一眼苏景年,他自酌自饮,眉目平静,并没有不开心。 惴惴不安地吃完点心,两个人一起乘坐马车回府。 半路上,马车停下来,云暮从窗户递给苏景年一物。 文曲颜看清楚了,方才发现是一串糖葫芦。 苏景年递到她的面前。 文曲颜搓着帕子,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不知觉红了眼圈,她盯着面前的糖葫芦,“苏哥哥,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带着我去的地方,都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去过的,我心里应该很开心的,但是我却更觉得害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苏景年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将糖葫芦塞到她的手中,嘴角露出一抹笑,“你想太多了,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抬手想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在触碰上脸颊时,忽然停顿住,收回了手,“苏哥哥,不会再伤害你。” 文曲颜看不懂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得到安抚。 回到府中,苏景年站在院门口道:“颜儿,给我做一餐晚饭吧。” 文曲颜收紧手中的糖葫芦,望着苏景年清瘦颀长的身影,心情沉重无比,会屋子里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然后去厨房给苏景年做一顿晚安,她觉得等下苏景年是有话与她说。 今日他带她出去游玩,只怕就是为了今夜这一顿晚饭。 不知为何,文曲颜心中竟有一种期盼,盼望着夜晚迟一点到来。 可夜幕终将来临,文曲颜提着食盒,踩着月色去书房。 进入书房的一瞬间,文曲颜的心便提起来,将饭菜全都摆出来,抬头看向坐在书案后,盯着一封信出神的苏景年。 “苏哥哥,吃饭了。”文曲颜唤道。 苏景年将信放进袖子里,他缓步走过来,坐在桌前,“坐。” 文曲颜顺从的坐下,两个人沉默的用晚饭。 文曲颜味如嚼蜡,她看着苏景年优雅的吃饭,细嚼慢咽,一共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汤,这是他吃得最多的一天。 她端着茶递给苏景年,然后又将干净的绢布帕子递过去。 苏景年慢条斯理的将唇擦拭干净,看着文曲颜正襟危坐,紧张地望着他,一双大眼里布满惶然不安。 他慢慢地开口道:“颜儿,我知道你当初并不愿嫁给我,是我的母亲强娶了。” 文曲颜想要摇头否认,却又觉得他说的是事实,当初若不是何氏派陈妈妈带着庚帖与聘礼去,木已成舟,她是真的不会嫁给苏景年。 她紧紧咬着下唇,脸色微微发白。 苏景年低声道:“这一年来,委屈你了。” 文曲颜看着苏景年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觉得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奇怪,一举一动,让她心慌无比。 “苏哥哥,我……” 苏景年抬手打断她的话,从袖中将那一封书信拿出来,他看一眼,反着放在桌子上,推到她的面前。 “我不该再自私的将你留下来,你还年轻,只有十六岁。”苏景年说到这里,只觉得喉间干涩的厉害,阵阵发紧,暗哑的说道:“从今往后,你想要做什么,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要有自己的主见,不必听从别人的吩咐,再做违背自己心愿的事情。” “苏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文曲颜脸色苍白,她迷茫地望着苏景年,不去碰那一封书信,倏然站起来,“我还没有收拾桌子,我先将桌子整理好。今天走一天,我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颜儿,不要再自欺欺人。”苏景年起身,背对着文曲颜,“拿着信,离开。” 文曲颜没有动。 苏景年目光凌厉地望向门口,偷看的云暮吓得脖子一缩,却见主子唤他进来,将文曲颜给请出去。 云暮进来,拿着书信放在文曲颜的手中,看清楚上面的几个字,眼睛都要瞪出来,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苏景年。 文曲颜僵硬的拿着信,目光呆怔的望着‘放妻书’几个字。 ------题外话------ 还有二更,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无广告小说网()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续命,暴动(二更) om,。 苏景年的人,并没有探查到元晋帝有任何的动静,反而是自华敏公主入狱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元晋帝召来国师去给他治病,国师却是束手无策。 钟院使只是换汤不换药,元晋帝吃了药,并无疗效,他再度将商枝请进宫。 商枝入宫,元晋帝的脉象的确不大好,仿佛之前的好转,只是错觉一般。 元晋帝的病,她倒是能治,能够延长元晋帝十年的寿命,但是她却不能治。 “朕的病情如何?”元晋帝紧盯着商枝,希望从她这里听到不一样的回答,仍旧心存一线希望。 “皇上,您昏迷期间服用的药,掏空了身子,对五脏六腑损害极大。臣妇给您开几幅药,先温养调理一番,能够减轻您病痛。”商枝避而不谈他的身体状况。 元晋帝何尝不知道? 他浑浊的眸子里,那一线生机断绝。 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翻身,将罩着神花的布揭开,神花已经从根部开始烂,花朵却是早已枯萎了。 “不,不可能!这是神花,它活了三千年,怎么会就此枯萎了?” 元晋帝不愿意去相信,看着这将死之花,他仿佛看见自己断却生机。 脸色青紫,紧咬着的腮帮子,肌肉抽搐跳动,显得极为可怖。 “朕不相信,这不可能!”元晋帝低声嘶吼着,“刘通,去叫国师!将国师叫过来!” 刘通心想元晋帝是魔怔了,却又不敢戳破他的梦,否则受灾的是他们这些人,当即去将国师请过来。 国师看着枯萎的花,只道一句:“天道不可逆。” 这一句话,彻底压垮元晋帝抓着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将死,即便有神花庇佑,也无济于事,连同神花也一并枯死! 元晋帝却是偏不信命,“国师,你不是功法深厚?为何不能为朕逆天改命?” 国师定定地看着元晋帝,他眼中是疯狂之色,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国师的身上。 “皇上,逆天改命,不过是传说,若当真能够改命,岂不是乱了这世道?”国师作揖道:“微臣已经尽力。” “朕是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最终却是连自己的一条命也救不了。要来何用?要来有何用!求仙问药,长生不老,最后却百年都是奢求……哈哈哈……” 元晋帝笑得凄惨,到最后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口只有嗬嗬的喘息。 他这一辈子,机关算尽,只求两样。 长生不老,朱静婉。 却是一样都不曾如愿! 元晋帝的笑声十分瘆人,商枝双手护着小腹,站在一旁。 国师看她一眼,示意她离开。 商枝缓缓摇头,元晋帝未曾准许她离开,若是擅自离开,只怕他会发疯。 目光落在那一盆枯萎的阿芙容,商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商枝,你家中最近有何喜事?”元晋帝突然幽幽地问道。 商枝心一沉,她斟酌地回道:“皇上,您忘了?之前您批准的慈善,我已经着手做起来,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筹集了五千两银子,能够救治不少的病人,这是一件大喜事。”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 元晋帝阴沉沉地眸光,紧紧凝在商枝的身上,让她心中极为不舒适,仿佛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给盯上。 “皇上,二舅舅如今苏醒过来,我开膛破肚,能够修复脏器的手术成功,这也是一桩喜事。”商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元晋帝觉得她脸上的笑意份外刺眼,她在秦景骁身上动刀子的消息,传出来了,当时他极为震惊,既然开膛破肚,不但不会死人,还能救人! 可惜,再出神入化,惊世骇俗的医术,也不能救他一条命。 元晋帝闭上眼睛,不再盘问商枝,即便再问,她也不过是装聋作哑。 “你们都下去。”元晋帝摆了摆手,他心里还想到一个人——华敏公主。 服用她的药之后,他的病症缓解,渐渐转好。 说不定,她会有办法! “刘通,你去将华敏公主带来。”元晋帝不想死,他五十岁不到,登上帝位都没有二十年,怎么能甘心? 他决计不能死的! 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 刘通亲自去大理寺,将华敏公主给带回来。 华敏公主似乎早就有预料,气定神闲,只等着元晋帝派人来请。 刘通是个精明的人,若没有一点头脑,也不能在元晋帝身边这么多年。 他立即想到那一日元晋帝头疼,华敏公主给他服下一粒药丸,只怕问题在这一粒药丸。华敏公主早知她洗刷不了冤屈,便打下埋伏,知道元晋帝为了保命,定会将她给放出来。 华敏公主一入乾清宫,看着元晋帝乌紫的嘴唇,脸色泛着青,勾唇道:“陛下,今日找本宫来,是找到证据,证明本宫的清白了?” 元晋帝并未回答华敏公主的话,而是将纱罩给拿开,露出一盆枯萎的花,询问道:“你可有办法,救活它?” 华敏公主冷冷一瞥腐烂的阿芙容,随意的在杌子上坐下,“不能。但是,本宫能救你!” 元晋帝猛地坐起身,太过激动,侧伏在床上剧烈的咳嗽。 刘通连忙拿着帕子给元晋帝。 元晋帝捂着嘴咳的撕心裂肺,帕子上沾着鲜血。 华敏公主等元晋帝咳嗽缓解下来,幽幽地说道:“陛下,您知道,为何这盆神花,之前好端端的,放在您的宫殿之中,却枯萎颓败了?” 元晋帝不语,等着下文。 “神花是神圣之物,血煞之气太重了,便会妨碍它。您的宫殿里,有哪些人进来过?身上的杀戮之气太重。”华敏公主这一番话,只差明着说是秦景凌了。 放眼这整个大周,有哪些人,杀戮之气,能重过南征北伐的大将军? 元晋帝脑海中也是想到秦景凌。 “皇上,实不相瞒,李玉珩是被本宫所救,他早已是本宫的驸马。无论您想做什么,切不可伤他分毫!”华敏公主从朱淳的只言片语,可以猜出来,元晋帝是不容李玉珩的,便在此之前,提一个条件。 元晋帝错愕的看向华敏公主,未料到李玉珩居然是被她救走,而且还成为驸马! 他低低地笑出声,笑容透着诡异,“很好,朕会助你一臂之力,尽快带着驸马回东胡。” 似乎所有的好运,在这一刻眷顾着他! 他千算万算,却是未曾料到李玉珩这些年竟是去东胡做了驸马! 华敏公主怪异的看一眼元晋帝,不知道他为何心情突然变好,而且极力的支持她将李玉珩给带走。 她想不透,也便不去想,只要两个人达成协议就好! 华敏公主望着阿芙容,眸光微微一闪,拿出一瓶药丸给元晋帝。 元晋帝迫不及待倒出来,塞入口中吃了。 华敏公主却是反问起元晋帝,“陛下将本宫放了,如何向秦将军与一干大臣交代?” 这句话,却是挑动元晋帝的怒火,“朕堂堂一国之君,所做的决定,还要经过他们的同意?你且放心,朕既然放了你,会妥善的处理!” 华敏公主看着元晋帝眼中一闪而逝杀意,嘴角勾了勾,告辞离开。 元晋帝服用华敏公主的药,通体舒畅不少,他招来刘通,让他将贺岱与江鹤请进宫。 这两个人是受害者,若是要放了华敏公主,自是要安抚他们。 而秦家杀戮之气太重,却是克到他了。 —— 商枝与国师一前一后的离开,商枝询问国师,“你消失了一段时间,去了何处?” 国师淡淡道:“东胡。” “你去东胡真的是为了那一盆破花?那不是神花,只是普通的阿芙容,它的壳若是食用会让人产生兴奋感,而且会有依赖,长期食用必将导致慢性中毒,最终上瘾,很难戒掉。”商枝就是担心华敏公主有阿芙容,必然会有罂粟壳,担心她将这玩意给元晋帝吃下去,让他产生依赖上瘾,到时候就能够被华敏公主给掌控住。 国师皱紧眉心,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花,有这种毒性? “多久会上瘾?”国师问。 商枝摇了摇头,“因人而异。说不定是我多想了。何况华敏公主被抓起来,她解除元晋帝的时间并不多,还不至于让他有药瘾。” “但愿如此。”国师脚步停顿,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九娘子,“我送你到这里。” 商枝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国师,觉得莫名其妙,他可不是这般好心肠的人,怎么会特地送她来九娘子的宫殿? 国师的确不是特地送商枝过来,而是有话要问她,关于李玉珩的事,只是未曾想到如何开口。 毕竟商枝等人将李玉珩的消息瞒得很紧,他若是问了,又该如何圆过去。 稍微耽搁片刻,已经到九娘子的宫殿,便提出告辞。 “诶……”商枝看着离去的国师,喊了一声,他却仿若未闻,头也不回的离开,商枝皱眉,就见九娘子盯着国师的背影,“我怎么觉得他倒像是在躲避你?” “啊?躲避我?他为什么躲我?”九娘子愣住了,她觉得这些天与国师相处的氛围挺好,“我现在和他是朋友,他不应该躲我,我又没有惹他生气。” “朋友?”商枝稀奇了。 九娘子便将这些日子国师每日来她寝宫的事情说一遍,“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并没有和我额吉勾结,还送了我一本书册。” “什么书?”商枝觉得这不是国师能做出来的事情。 九娘子献宝似的将太霄琅书经给商枝,“我之前还以为他是道士,不能与女子亲近的缘故,才没有碰我呢。” 好吧,商枝知道国师为何送书给九娘子了。 人傻就多读书。 九娘子当做国师友善的赠礼,并且回馈她珍视的马奶酒,强行和他做朋友,国师才会躲着她吧? “国师很厉害,他看得经文是梵文,我让他教我梵文,他说只有出家人才能学,我是妃子,怎么能出家呢?求了好久,他都不肯通融。”九娘子为此对楼夙很有意见。 商枝觉得她是想错了,楼夙是被九娘子纠缠怕了,才会躲着她。 想着楼夙用的理由,也是绝了,也就九娘子傻,才将她给唬住。 她眼珠子转了转,眼底闪过狡黠,“阿九,国师是骗你的,他自己都是个假道士,都能学梵文,你为何就不能学?他定是嫌麻烦,不肯不教你。” “是这样吗?” 商枝点了点头,“我没有必要骗你。”只是拆穿了楼夙而已。 九娘子兴奋道:“明天他来的时候,我再求一求他。” 商枝给九娘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只要九娘子与国师结交上,到时候遇到困难,国师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在宫中还好吗?”商枝看着九娘子脸上笑容多了起来,浑身都充满朝气,仿佛又回到以前,说不定有楼夙的功劳在。 九娘子的确和楼夙每日相处一段时间,心情便会放松下来,忘掉所有的忧愁与不愉快。而且离宫宴越来越近,她很快就要离开囚笼,心胸开怀。 元晋帝的事情,非她所愿,既然发生了,她无法去挽回,只能学着去遗忘。 “是我跟着国师看经书,才会变得豁达起来。等我离开这里,就拜入国师的师门做道姑。”九娘子已经回不去家乡,她离开皇宫无处可去,便想着去道观,寻求一个容身之所。 “你想做道姑?”商枝转念想到九娘子的处境,“你可以和阿布一起生活。” 九娘子眼前一亮,转瞬,她摇了摇头,“我不想成为阿布的累赘。” 商枝还想再劝,九娘子却是心意已决,“我很喜欢念经,听到梵音,会让我内心一片宁静,洗涤一切的怨憎。” 商枝却不忍心让九娘子孤苦,青灯古佛,她眸光转动,“你不是想学梵文吗?国师也是个道士,你就拜他为师。” 九娘子愣住了,拜国师为师,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商枝见九娘子被她洗脑了,心里松一口气,“国师的道行比他师傅还要高深,又还没有弟子,你拜入他门下,就是关门弟子了。” 九娘子心动了,她觉得明天国师来的时候,可以先预定他徒弟的位置。 商枝原来是想要开解九娘子,见她的状态还不错,便也放心了。 她离开皇宫,便一个内侍撞她肩膀一下,手里被塞一个东西。 “对不起,薛夫人,小人有眼无珠,冲撞您了。”内侍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求饶。 “我无碍,你起来,下回小心点,冲撞贵人,可没有我这般好说话。”商枝丢下这句话,握紧拳头回到马车上。 她将塞手里的纸条展开,里面写着华敏公主被元晋帝放出来,她给元晋帝续命。 紧接着,元晋帝宣召贺岱与江鹤入宫,不知商议何事,对元晋帝放走华敏公主,没有半点不满。 商枝将纸条再看了一遍,用火石点燃蜡烛,将纸条给烧了。 回到府中,商枝去书房薛慎之。 薛慎之将安阳府城清丈土地的公文全都处理好,那边的土地全都丈量完毕,他再过去巡查一番确认无误便可以上奏元晋帝,请他批复,开始全国清查。 商枝看着薛慎之疲惫的捏着鼻梁,站在他身后,轻柔的按着他的太阳穴,“华敏公主被放出来,元晋帝将江鹤与贺岱安抚好,只怕明天会有一套说辞,那些人并非是刺客了。” 薛慎之很意外,“华敏公主做了什么?” “她救了元晋帝。”商枝唇边浮现一抹冷笑,“华敏公主与元晋帝恐怕不止达成这一项协议。” 薛慎之沉吟道:“我们不知内情,便只好另辟蹊径。先放出江鹤收受贿赂,放走礼王一事。” “你的意思是从江鹤突破?”商枝觉得这一招可行,元晋帝可以包庇华敏公主一事,而礼王这件事情,却不能轻易的姑息。 礼王与魏太后是扎进元晋帝心口的一根肉刺,他想要谋逆造反。而且与华敏公主勾结,礼王是生是死,除了他们与顾莺莺,无人得知,元晋帝定会猜疑华敏公主。 薛慎之想到的却不止这一点,他起身道:“我去一趟襄王府。” “好。”商枝送着薛慎之出门,就看见宁雅站在门口,“娘,您有什么事?” “你从宫里回来,得到什么消息了?”宁雅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商枝抿唇,望着宁雅眼中的忧虑,她没有再隐瞒,“娘,元晋帝已经知道您和爹的事情,今日在试探我,被我糊弄过去。” 宁雅双手紧握,转而又松开,“你爹说带我走,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躲躲藏藏一辈子,反而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宁雅握着商枝的手,“我不走,明日就和你爹一起搬回李家。” “等慎之和爹回来再说。” 这是大事,商枝做不了决定。 宁雅却是想通了,躲是躲不了,那就迎难而上。而且她也不想躲躲藏藏的生活,回到李家,元晋帝不可能敢明抢,总有办法对付他! 商枝和宁雅的想法差不离,只要元晋帝不敢明抢,暗地里来的话,定叫他的人有来无回! 第二日,江鹤收受贿赂,放走礼王的消息,不胫而走,顷刻间,便传遍大街小巷。与此同时,安阳府城清丈土地一事,却是爆发出暴动,百姓不满改革制度,虽然减免赋役,交上去的银子,加起来却又比赋役多,纷纷讨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无广告小说网()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威胁,策反! 襄王府。 薛慎之与襄王坐在书房中,侍从在一旁给二人斟酒,随后退出去。 襄王今日出宫,正是因为安阳府城一事。 他最近忙的头昏脑涨,皇帝果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襄王按着胀痛的太阳穴,睇向薛慎之,“说说看,安阳府城是怎么一回事?你昨日不是说,清丈土地一事,已经完成了?” 薛慎之端着酒水饮尽,就这个问题,他曾经与李玉珩讨论过,却未曾想到,还未实施下去,便爆发出问题。 “不是大问题,得看你说服元晋帝。”薛慎之唇边浮现一抹冷笑,“上面有人授意吧。” 刻意针对他。 襄王转瞬想到薛慎之指的是谁。 也对,当初肃整安阳府城,元晋帝雷霆手段,震慑住安阳府城地方官员,谁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必然是有人授意,才会制造出今日的暴动。 襄王觉得头痛,若是他父皇授意,这件事就棘手。 他虽然执政,重大决策,却是要经过内阁商议,最后呈递给元晋帝,元晋帝首肯之后才能实施。 “你查清楚暴动的根源了吗?他们捞银子,也得师出有名,若只是剥削压榨百姓,倒是很好解决。”襄王倒是不惧内阁,就是元晋帝铁了心要整治薛慎之,不顾百姓的生死,他便没辙。 薛慎之眼底闪过讽刺,“火耗。” 襄王不解的看向薛慎之。 “地方上收赋税,百姓上缴的都是碎银,而这些银子要运送国库,为方便运送,会将碎银熔化重铸银锭,这里头会有耗损,而他们就是借这火耗征税时加征银子,数目大于实际耗损,差额就进了官员的囊中。”薛慎之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只要朝廷下禁令,手段强硬,便能够震慑住,“每两银子会有一两钱的耗损,他们加征的银子在每两四五钱,甚至有的与百姓交的正税一样。” 襄王问,“你有应对之策?” “有。”薛慎之缓缓说道:“水至清则无鱼,想要完全杜绝贪腐是不可能的事情。朝廷明令禁止,他们也会从其他的地方剥削百姓。适当的给一些宽限,还能抑制他们的野心。每两银子的耗损在一两钱,朝廷下达禁令,加征银子每两不得超过两三钱,这其中有差额进了官员的钱袋子,却也减轻百姓的税收,比起官员胡乱增收火耗,要好许多。若是有人敢违背禁令,百姓检举,查探属实,官员及其亲属抄家流放。” 襄王细细一想,觉得薛慎之的话,言之有理。 贪腐现象是打压不绝,上有政策,下面就有对策,会想尽办法钻空子。如果政策适当的放松,又有律法制衡,一个折中的法子,说不定会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火耗是必交的银子,每两算作三钱,也远比原来的赋役要轻松许多。 襄王一连喝几杯酒,有应对之策,元晋帝未必会同意实施。 “本王想想办法,与裴首辅商议一番,看他有何良策,能够让父皇松口。”襄王之前最担心的是薛慎之没有相应的对策,如今他有办法缓解,只差父皇那一环节,他倒是不急。 等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把火也烧不到薛慎之身上,毕竟他提出解决之策,只是元晋帝未曾批复而已。 “你先一个奏折给本王,本王等下进宫带给父皇,他批不批是他的事情,你若明知不奏,到时候就是你的错处了。” 薛慎之从袖中掏出奏折,放在襄王的面前。 襄王挑眉,翻开奏折,他嘶地吸一口气,“你早就写好了?” 薛慎之缓缓笑道:“我打算今日与清丈土地的案牍一起呈递上去,事情先一步爆发出来,我只好来找你商议。” 襄王瞪他一眼,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让他瞎担心半天! “江鹤又是怎么一回事?”襄王挫着牙问,仍是生着薛慎之的气。 薛慎之张口吐出几个字,“策反他。” 襄王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摆了摆手,让薛慎之赶紧离开,暂时不想看见他! 薛慎之起身,走到门口,停顿脚步,提醒襄王,“我的方法固然有效,但是元晋帝有心要整治我,必然会挑出问题,有关火耗银子一事。就有劳王爷周旋。”话落,拱手作揖,转身离开。 襄王拿着薛慎之写的奏折看了两眼,塞进袖中,他乘坐马车去裴府,与裴远密谈半个时辰,他方才离开裴府入宫。 襄王直接去往乾清宫。 九娘子正跪在地上,服侍元晋帝用膳。 他看向刘通,不知这是何意。 刘通摇了摇头,今日传出江鹤受贿,放走礼王一事,元晋帝大发雷霆,他猜疑这其中有没有华敏公主的手笔。一时想不透,他便将怒火洒在华敏公主之女九娘子身上。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奏。”襄王看向九娘子。 元晋帝意会,挥手让九娘子退下。 襄王看着元晋帝转好一些的气色,关怀地说道:“父皇今日身体好些了吗?您的气色比起前几日要好转许多。” 元晋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襄王,“今日来有何事?” “父皇听说了安阳府城暴动一事?薛大人有对应之策,儿臣将他的奏折送来给父皇过目。”襄王双手呈递过去。 元晋帝展开奏折,不过扫一眼,扔在一旁,“他这法子不可取,岂不是助长贪腐风气?” 一句话,否决。 襄王暗叹一声,还真叫薛慎之说中了。 “父皇,依您高见,此事如何处置?”襄王虚心求教。 元晋帝意味不明道:“清丈土地一事是薛慎之牵头提起,此事引发的后续问题,自然该由他处置。若是能够处理好,将功折罪,若是处置不好”冷笑几声,却是没有再说后果。 其余之人,能够想到薛慎之若是处置不好,面临的后果。 襄王心中凛然,果然元晋帝是狠了心肠要对付薛慎之。 元晋帝是想要打压薛慎之,为的是让朱静婉求到他的面前。 当初朱静婉能为薛慎之而活下来,如今薛慎之面临生死劫,朱静婉不会置之不顾的。 无论是什么决策,元晋帝都会压下来。 襄王不知道元晋帝的阴暗心思,他正要开口劝说,元晋帝却先一步道:“襄王,薛慎之是你的谋臣,蝗灾他功不可没,无论是清丈土地一事,或者是农耕与水利,对朝廷也是有功劳。他这般智多近妖的人,对你来说是一个威胁。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除了驭人之术,要做到冷心绝情。” “父皇” “朕是为你好,为大周的江山好。事到如今,朕也不欺瞒你。当年李家满门含冤而亡,朕与你的皇祖父是刽子手,薛慎之心中会不怀恨在心?待他封侯拜相,权势在握,便是朱家江山易主之时,此人决计是不能留。”元晋帝精锐的眸子落在襄王的脸上,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你若将此事处理好,解决朕的心头大患,朕立即下旨,立你为太子!你该知道,优柔寡断,心怀人善的人,并不适合做一个帝王。你若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人选,朕会在宗室之中,挑选比你更合适的人。” 襄王愣住了,“父皇” “你下去,好好想一想。”元晋帝摆了摆手,示意襄王退下去。 襄王退出乾清宫,冷风一吹,他头脑清醒。 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为了除掉薛慎之,元晋帝当真是不择手段,拿皇位相要挟! 襄王长叹一声,元晋帝果真是一个手段狠辣的人,连魏太后都能够囚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他当年为了掩盖争夺宁雅县主的事情,灭了李家满门,如今倒是害怕薛慎之报复了。 到底是薛慎之锋芒毕露,让元晋帝忌惮了? 还是 他对宁雅仍是不死心? 襄王想到这里,脸色十分难看。 “王爷,出宫吗?”侍从询问道。 襄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这是出宫的路。想着勤政殿还有一堆政务,他捏了捏鼻梁,“去勤政殿。” 回到勤政殿,襄王拿着奏折,是御史弹劾江鹤一事,他提着朱砂笔批复,然后沉吟片刻,下令让人将抓拿起来调查。若是事情属实,开堂定罪。 “王爷,您不经过皇上的同意,将江鹤抓起来,只怕皇上会动怒,怪您僭越了。”侍从担心道。 襄王冷声道:“江鹤受贿是一罪,放走礼王又是一罪,藐视父皇皇威,罔顾律例,无论哪一项都是罪不可赦。纵然是父皇定夺,必定是支持本王的决定!父皇身体欠安,本王是按照律例执行,自然无错。” 侍从低垂了头,“皇上圣明,是奴才多虑了。” 襄王冷哼一声,用元晋帝的名头下达诏令。 江鹤被从府中带走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元晋帝那一日气怒的指责秦家功高震主,目无法纪,诬陷东胡刺杀朝中重臣,为的是挑动两国友好关系,不愿上交兵权,太过狂妄。并且暗示他们,如果能够撼动秦家,便能够加官进爵。 不过几日,便下达诏令将他抓起来调查。 江鹤还未想好礼王被劫一事如何上奏,元晋帝希望他们对抗秦家,他心里琢磨着,借用秦家这一事,将礼王被劫的事情给遮掩过去,没有想到这件事给暴露出来。 他心惊胆寒,若是查证出来,只怕会丢掉性命。 江鹤喊冤,他要见元晋帝。 最后,襄王出现在大理寺见他。 江鹤见到襄王,心中一惊,眼中有防备之色。 襄王看着抓着铁栏杆的江鹤,满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显出他心中的恐惧。 “父皇将此事,全权交给本王处理。江大人若是觉得冤枉,大可伸冤。若确定是冤枉你,立即将你开释。”襄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江鹤愣了一下,他是知道襄王与薛慎之c秦家交好。襄王突然出现在牢狱里,他以为是襄王要策反他,交代出元晋帝吩咐他与贺岱的事情。 “王爷,下官是冤枉的!礼王已经被贬为庶民,他是罪犯,下官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他给放走!是劫囚车,有人在白嵩城劫的囚车,王爷大可派人去查!”江鹤像一滩烂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自己的冤情。 襄王冷笑一声,“父皇已经派人追查,将当初劫囚车的两批人给抓拿归案,已经审问出来,都是江大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王爷,下官冤枉” “顾莺莺。” 襄王吐出一个名字,江鹤瞳孔一缩,嘴唇颤抖着,瞬间消了声。 “江大人,本王也想保你,可惜父皇要处置你” 江鹤一个激灵,他跪在地上哀求襄王,“王爷,您有办法救下官!如今是您执政” “本王如今代为执政,父皇最后下达决策。”襄王深深地看满面惊恐的江鹤一眼,“父皇有一句话,让本王带给江大人。让你守住嘴,好自为之。” 若是之前江鹤还心存一线希望,在听到襄王说出让他管住嘴的话,他的希望全部破碎。 襄王果真是奉元晋帝之命而来! 元晋帝除了他,还有无数的臣子为他效力! 而他想要保命,只能‘弃暗投明’! “王爷,下官有一事要与您说!”江鹤急忙开口,见襄王毫无兴趣的转身离开,他焦急的喊道:“王爷,事关秦家,皇上暗中吩咐下官的命令” 江鹤见襄王停顿住脚步,眼底闪过一线希望,连忙说道:“王爷,下官用这一件事,与您做一个交易!下官知道王爷是心怀仁义的人,薛大人是您的谋臣,您自然不愿意看见他的亲属出事。下官不过一条贱命,在王爷眼中算不得什么,是生是死全凭您的一句话。” 江鹤拍着襄王的马屁,看着襄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便知道这句话说到他的心里去。 “你倒是有几分急智。”襄王却并未松口,漫不经心道:“说罢,本王看看你的消息,抵不抵得了你这条烂命。” 江鹤心下迟疑,担心是襄王故意诈他。 襄王眼底闪过不耐烦。 江鹤担心错过机会,他再也没有希望,只要襄王能够保他,是不是别有居心,他也顾不上! 这样一想,牙一咬,犹豫着将元晋帝的计划给交代出来。 —— 薛慎之从襄王府离开,坐到马车上,商枝坐在上面等着。 “王爷如何说?”商枝满面忧愁。 薛慎之捏着她的手指,含笑道:“不必担心,你只管安心养胎。累了吗?” 商枝摇了摇头,“去秦家一趟,去看看二舅舅。” “好。”薛慎之让车夫赶去秦家。 马车缓缓地行驶,商枝坐久了腰疼,她横躺在薛慎之的腿上。 薛慎之小心翼翼扶着她,“真的不累?” “不累。我坐久了,躺一下缓一缓就好。” 这时,沈秋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小姐,我看见苏小将军了!” “谁?”商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大哥。” 商枝连忙坐起来,她掀开车帘子,就看见苏易抱着浑身是血的兰心,神情焦灼,往医馆里奔跑。 “快!停车!” 商枝立即让车夫停车。 “大哥!大哥!”商枝不等木梯摆好,从马车上滑下去,朝苏易跑过去,“大哥,你站住!” 薛慎之脸色紧绷,紧紧跟在商枝身后。 商枝追上苏易,抓着他的袖子,发现苏易脸色发白,神色慌张,显然他是在意兰心的。 “兰心怎么了?”商枝微微喘着气。 “枝枝,救她!”苏易见到商枝,慌乱的心,稳定下来,他相信只要有商枝在,兰心就一定不会有事。“枝枝,你快救救她!” 商枝看着兰心肩膀上的伤,血腥味冲鼻,她胃里翻涌,强压下来,“快点将她放在马车上去。” 苏易大步迈向马车,将兰心放在马车上。 兰心脸色苍白如纸,她躺在马车上,伤口剧痛,‘嘶’的倒抽一口凉气,右手轻轻拉着苏易。 “别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替身,心意(二更) 苏易对兰心的心思很复杂。 他是下定决心,不与她重修旧好。 在兰心让商枝代为转交婚书的时候,他便将婚书给销毁了。 只是未曾想到,今日从平阳候府出来,遇见受伤逃命的兰心,她被人追杀。 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苏易心脏紧缩,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倒下,心脏似乎有一瞬停止跳动。 这些反应,无不在告诉他,他仍旧很在意她。 即便,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她的不坦诚,心中存有芥蒂。 “别走好不好?” 兰心虚弱地乞求着苏易。 苏易望着她惨白的面容,气息急促,眼中带着期盼。 “我在外面。”苏易看着她眼中的失落,又补充一句,“马车狭窄。” 兰心唇角扯出一抹浅笑,松开了手。 苏易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眸光微微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转身下马车。 兰心望着苏易离开的背影,回忆着他焦灼的神情,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缓缓地阖上眼眸。 薛慎之扶着商枝上马车,他与苏易在外面等着,让沈秋进马车里面帮忙。 商枝看着兰心左边被鲜血染红的衣裳,让沈秋去柜子里将剪刀与药箱拿出来。 沈秋将剪刀递给商枝。 商枝拿着剪刀,剪开兰心的衣裳,“兰姑娘,会有一点疼,你忍着点。” 不一会儿,剪开衣裳,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若是再深一点,这条胳膊都会给卸下来。 “兰姑娘是遇见歹徒了吗?”商枝记得兰心在京城没有亲戚,第一次来京城,自然也就没有仇人。 若不是仇人,谁会将一个姑娘当做仇敌砍? 太心狠手辣了! 商枝唯有想到兰心遇见歹徒,她孤身一人,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有几分姿色,难免会被人盯上。 兰心苦笑一声,“我一直住在客栈里,等易哥哥那边的消息,若是三天都不见他来找我,我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会离开京城。今日是第二天,我没有等来他,又担心你有事情耽搁,没有将荷包转交给他,想去苏家看一看,谁知撞见了东胡人,他们提到华敏公主,还有秦家,我知道秦家是易哥哥的外家,便想要听他们在讲什么,谁知道被发现了,要杀我灭口。幸好遇见易哥哥,不然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提起这一件事,兰心仍是心有余悸。 商枝皱紧眉心,东胡的人,在客栈里。 “华敏公主住在馆驿,她的人为何住在客栈里?”商枝提出疑问。 兰心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她隐忍着疼痛,“那些人不是做东胡人的打扮,而是中原人的穿着,做普通人的打扮,我猜想是华敏公主刻意隐瞒他们的身份,便不让他们住在驿馆。若不是我曾经去过东胡,只怕听不出他们的口音。” 商枝若有所思,看来华敏公主有大动作。 “你听到一些什么事?”商枝给兰心止血,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上药,包扎。“伤口这一段时间,不用沾水,两天后记得来找我换药。” 兰心点了点头,让沈秋帮忙扶着她坐起来,靠在软枕上,方才回答商枝的话,“他们说华敏公主借用神花枯萎一事,说秦家妨碍元晋帝的寿命,元晋帝因此不能容下秦家。” 商枝心中诧异,总算明白过来,华敏公主为何要编造一盆神花给元晋帝,原来目的真的是秦家。秦家留着,就是东胡侵占大周国的绊脚石。可笑元晋帝为了活命,不顾一切,与虎谋皮。 “我只听见他们说华敏公主与元晋帝合作,要针对秦家,华敏公主还向元晋帝求了李玉珩。”兰心失血过多,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有些撑不住了。 商枝摸一摸兰心的手,她的手脚冰凉,拿出一块薄毯给她盖上。 “你的丫鬟呢?”商枝询问道。 兰心眼底滚下泪水,摇了摇头,别开头,右手抹去眼角泪水。 商枝轻叹一声,“我派人去将她给找来,让人安葬了。” 兰心拉着商枝,阻止她,“那些人为了查证我的身份,一定会将我的婢女扣住,引我们出现。” 商枝抿紧唇,兰心说的是事实。 “我我给她爹娘一笔银钱,替她照顾她的爹娘。”兰心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商枝点了点头,是兰心的婢女,由她决定去处置。 “你们上来吧。”商枝掀开帘子,让薛慎之与苏易进来。 苏易站在薛慎之身前,看着兰心身上裹着薄毯,率先上去,坐在兰心对面。 薛慎之坐在苏易的身侧。 商枝c沈秋与兰心坐在一边。 马车里陷入沉默。 兰心眉目盈盈的望着苏易。 苏易却是低垂着头,没有看兰心,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商枝知道苏易心中的纠结,只怕他也没有想好如何安顿兰心。 之前送婚书的时候,她已经从苏易的态度中得知,他是想要与兰心一刀两断,并不愿意再续前缘。 如今兰心出事,他心中是放不下兰心,又不想与兰心好,由着兰心一个人住在外面,又怕她遇见危险。 “大哥,你知道兰心的遭遇的吗?”商枝询问苏易。 苏易沉默不语。 商枝从他的神情中得知,他是已经知道了。 “送兰心去客栈吗?”商枝问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苏易,见他抬头看向兰心,神色紧绷着,显然是不想送过去,“不如将她安置在医馆里?” 苏易没有回话,他看见兰心在听到回客栈的时候,脸色煞白,心突然紧揪起来,像被锐气划过,他握紧了拳头。 兰心心里害怕,她不想回客栈。 可是,又不敢求着苏易带她回家。 两个人全都沉默着。 良久,苏易开口,哑声询问兰心,“你打算去何处?” 兰心右手紧紧拽着裙摆,她想跟着苏易走,却是开不了口。 回客栈,她怕死。 “你送我去医馆吧。”兰心最终顺着商枝的话说。 其实,兰心去医馆是最好的选择。 苏易冷着脸,“你别拖累枝枝。” 兰心脸一白,泛青。 “跟我走,等你伤好了,我送你离开京城。”苏易做下最后的决定。 兰心听到前面的话,心里微微舒一口气,可当听闻苏易要送她走,神情落寞。 苏易转开视线,并不去看兰心。 “枝枝,有劳你们先送我们回苏府。” “好。”商枝的视线在兰心与苏易之间来回看一眼,若有所思。 她倒觉得等兰心伤好之后,苏易未必还能将人送走。 兰心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姑娘,她来京城便是认定了苏易,想要与他再续前缘,只怕住在苏家是兰心心底最想去的地方,这样和苏易拉近距离,更好的解除两个人之间的误会。 只不过感情一事,商枝只是做个旁观者,知道两个人相互有情。 她却不能插手,让他们随缘。 马车停在苏府。 兰心向商枝道谢,“枝枝,谢谢你。” 然后,下马车。 商枝挑了挑眉,兰心对她的称呼也随之改变。 显得亲近。 商枝抬眸看向苏易,他的剑眉紧蹙,显见的也是觉察到这微妙的转变,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默认。 “枝枝,进来坐一会吗?”苏易询问商枝。 商枝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去看一下二舅。” “好,路上小心。”苏易站在府门前,没有动,打算等商枝离开再进去。 商枝垂下帘子,让车夫赶路。 驶出一段距离,商枝挑起帘子,望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府,不由得问道:“慎之,你觉得兰姑娘如何?” 薛慎之略微皱眉,“不知道。” “看不穿她?”商枝问。 “没注意看。”薛慎之半掀着眼皮子睨向商枝,“你问她可疑?” 商枝托着腮,望着外面的街景,悠悠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她能不能夺下我大哥。” 薛慎之低声道:“你该问苏易。” “哦。那你觉得我大哥和她有戏吗?”商枝算一算,苏易比薛慎之还要大一岁,也该成亲了。 他心中有兰心,并未将兰心给忘了,若是不和兰心成亲,娶其他的姑娘,只怕还要几年才会成亲。即便成亲了,对他的妻子也只有夫妻的情分,没有男女之情,对他的妻子也不太公平,除非他的妻子同样不爱他,这种日子想一想,便觉得可怕。 “不知。” 商枝白他一眼,“兰心如果是真心想与大哥和好,他们会在一起的。” 薛慎之垂着眸,没有附应商枝的话。 商枝也不再提兰心与苏易,她靠在薛慎之怀中,让他给捏一捏脖颈。 薛慎之力道适中,不轻不重的捏揉。 商枝抱着薛慎之的腰,她觉得这辈子,她是幸运的,没有与爱人爱憎会,相别离。一路扶持走来,愿意为双方改变,慢慢的磨合,没有轰轰烈烈,细水长流。 两个人去探望秦景骁,秦景骁已经苏醒过来,他看到商枝,伸出手,摸了摸商枝的脑袋。 “辛苦你了,枝枝。” 秦景骁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未曾料想,他活过来了。 这一切的功劳,都是商枝。 他心存感激。 魏宁姿同样很感激商枝,若不是商枝,她只怕要与秦景骁阴阳相隔。 “二舅舅,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商枝抓着秦景骁的手,给他号脉。 秦景骁恢复的很好,只是失血过多,身体太虚,要温补。 商枝开了药膳,将药膳的做法写出来,然后交给魏宁姿,告诉她如何掌握火候,药材依次下锅的顺序。 魏宁姿全都记下来,担心自己忘记,连忙提笔备注。 商枝看着魏宁姿神情认真,逐字写上去,朝秦景骁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二舅舅,您出事的时候,二舅母最是伤心难过。魏家的事情,与她无关,您可别犯糊涂。” 魏家的事情,在他苏醒过来的时候,魏宁姿已经向他坦白,秦景骁心中释然,只要她没有参与,他不会与魏宁姿计较。 “我心里有数。”秦景骁看向魏宁姿的目光,透着一丝温情,“如今解官在家中,不用南征北战。三年孝期一到,还不知秦家会是怎样的情景。我想带着你二舅母离开京城,回祖籍。这秦家的门楣与尊荣,交给铭儿与麟儿。” 商枝懂秦景骁的意思,他是想要遵从秦老夫人的意思,急流勇退,借着守孝退下来,不再担任兵马大将军。 秦铭与秦麟若想要达到他们的高度,还有五年c十年c甚至磨砺更久,而秦家也借此休养生息,不必成为新帝忌惮,想要拔出的眼中钉。 “二舅舅能放下,最好不好。”商枝经历太多,家族荣耀与权势,不如全家都安然无恙,开心的活着。 “你大舅舅也是这样想的。” 商枝想起兰心的话,“若是大舅二舅都有这个想法,待您伤好之后,尽快离开京城吧。” 秦景骁顿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枝枝,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商枝并未隐瞒,将她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秦景骁与秦景凌。 秦景凌脸色阴沉,似乎没有想到秦家忠心赤胆,最后上缴兵权,求平安,最后仍是难逃被元晋帝想要斩除他们的命运。 只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荒诞! 秦家若不南征北伐,杀敌无数,他焉能安然无虞的坐在帝位上? 到最后,他们杀敌却成了原罪! 只因杀戮太重,妨碍他的寿元! 太过可笑! “宫宴那一日,我们离京。”秦景凌做下决定。 商枝点头,宫宴秦家的人是参加不了的,还在孝期。这一日离开,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元晋帝的心思,只怕也在宫宴上,不会对秦家太过关注。 以防万一,商枝提醒秦景凌,“舅舅,分批离开。若是一下子空了,会让人生疑。” 秦景凌颔首。 几个人商议一番,制定好离开的计划,商枝与薛慎之用完晚饭离开。 走出秦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两个人回到府中,商枝看到站在门口徘徊的文曲颜,连忙从马车上下来。 薛慎之早有防备,先她一步下来,抱着她放在地上。 “三嫂。”商枝唤一声,走向文曲颜,“你这么晚过来,是三哥出事了吗?” 靠近了,商枝才发现文曲颜眼眶通红,眼底布满悲伤。 商枝心里咯噔一下,紧张道:“三哥真的出事了?”说着,就要拉着文曲颜上马车。 文曲颜拉住商枝的手,她摇了摇头,眼泪被甩落,她咬着下唇,就是没有开口说话,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失声哭出来,强自压抑着。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苏景年突然不要她,给她一封放妻书。 这些日子,他们相处的很好,她清楚的感受到苏景年对她的态度和缓许多。 前两日见过苏易之后,她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喜欢他,只是小时候苏易像一个温暖的大哥哥,对她好,护着她,不像苏景年那般,经常欺负她。再加上祖母在耳边灌输着,让她在这几个表哥中,挑选一个喜欢的,让他们喜欢上她,然后嫁给他们。而苏易符合她对未来伴侣一切的憧憬,她误以为自己是喜欢苏易的。 直到她嫁给苏景年之后,不再懵懂的不知男女之情,再见苏易她才清楚的知道,她发现自己对苏易没有心动的感觉。这些年对他的感情,只是因为他是表哥中,对她态度最好,最和善的人,才会下意识的亲近他,靠近他,将这一种依赖,当做了男女之间的喜欢。 苏景年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几日不见,会牵肠挂肚,很想念他。每日梳妆打扮,她会下意识的循着他的喜好装扮自己,想要他的目光多注视她一点,但是他的目光真的凝在她的身上,会生出羞涩之情,心口会砰砰乱跳。 两相对比,她分辨出自己的心意。 可这个时候,苏景年却突然将她推开。 直到现在,文曲颜脑袋里依旧是一片混乱,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还是因为苏景年发现到她的小心思,才会不再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但是她感觉到苏景年对她是不同的,她觉得苏景年应该是喜欢她,才会带着她听戏,给她挑选珠花,请她吃甜点 可想到何氏尖锐带着嘲讽的话,文曲颜憋住的眼泪,扑籁籁往下落。 何氏说苏景年喜欢的是何云曦,因为何云曦与何氏母子关系闹崩,如果是喜欢她的话,就不会由着何氏磋磨她。 就连苏景年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何云曦的名字。 一个云暮,一个迟曦。 她只是何云曦的替身而已。 商枝看着文曲颜哭得很伤心,不像是苏景年出事,反倒是她出事了。 掏出帕子擦拭文曲颜脸颊上的泪水,“三嫂,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进屋说话。” 文曲颜任由商枝拉着她进屋,在京城里,除了商枝,她不认识任何人,无处可去。 她将袖中的放妻书拿出来,递给商枝,“枝枝,我不是你的三嫂了。苏哥哥他将我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如今,文曲颜才发现,苏景年不要她,她竟是没有归路。 清河镇她是再也回不去,而她离开苏家与文家,一无是处,赖以生存的技能都没有。 商枝惊讶地盯着放妻书,心中很震惊。 苏景年是爱文曲颜的,而文曲苑这副模样,显然也是对苏景年动心。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苏景年为何要放了文曲颜。 “三嫂,你实话实说,心里喜欢三哥吗?”商枝想了想,换一个说法,“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文曲颜摇了摇头,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之前做好准备,会有不好的消息,却未曾料到会是一封放妻书,给她当头一棒。 “他说若不是何氏,我并不愿意嫁给他。让我从今往后,有自己的主见,不要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文曲颜苦笑一声,只怪自己太软弱。 商枝从苏景年说的这句话中,得出苏景年写下这封放妻书,的确是为文曲颜在做打算的。 “你想和离吗?”商枝问。 文曲颜绞拧着手指,缄默不语。 那就是不想了。 商枝眼波流转,她拿着锦帕递给文曲颜,“三哥不是说了吗?叫你不要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你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去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同床共枕,重生 文曲颜躺在床上,静心想着商枝的话。 商枝说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她不想和苏景年和离。 只是可以吗? 文曲颜睁着眼睛,窗户紧闭,屋子里黑魆魆地,伸手不见五指。 脑海中回荡着今日与苏景年的一点一滴,最后思绪停留在苏景年最后那几句话。 反反复复去想,琢磨他话中的意思。 或许,可以说是曲解出她想要的那一层意思。 给她一个理由,鼓起勇气重新回到苏景年的身边。 心中这般一想,文曲颜倒真的品出不一样的意思。 苏景年给她放妻书,是他误会为她并不想要嫁给他,嫁给他是违背心意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她能不能小小的奢求,她是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苏景年会答应让她回去呢? 文曲颜抱着被子,翻一个身,她给自己打气,天亮之后就回平阳候府。 哭泣太过费神,文曲颜累得睡过去。半夜里,惊醒过来,她翻身站起来,抓着衣服穿上。去隔壁给苏景年按腿,拉开门,陡然梦醒。怔怔地看着屋子里陌生的一切,她不在平阳候府。 她不在,他的腿会难受吗? 转念,文曲颜自嘲一笑,没有她,他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若不是她厚着脸皮,强行给他按腿,这件事也轮不到她去做。 文曲颜关上门,缩在床上。 莫名地,心里委屈。 而平阳候府,苏景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静寂地屋子里,耳边是沙漏的声音。 “梆c梆c梆。” 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三声。 三更天。 他侧目,望着摆在高柜上的沙漏。 心中计算着,再过一刻钟,文曲颜便会推门进来。 念头一过,苏景年恍然觉醒,她不会再来了。 他亲手断了夫妻情分。 此后,各安天涯。 叩叩。 门被敲响。 吱呀。 门推开。 一道身影走进来。 苏景年心口一跳,他扭头望去,却见云暮站在门口。 “主子,今夜属下给您按腿。”云暮在外面纠结老半天,最终决定进来。即便被臭骂一顿也好,借机看看苏景年的状态。 嘿!还真叫他瞧出一些名堂。 主子听到动静,那一眼望来,瞧见是他,分明是失望的。 他期望是三少奶奶过来吧? “不必。”苏景年转过头去,阖上眼。 云暮站在床边,望着苏景年平静的面容,那一眼的落寞,让他心疼。 主子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是何云曦,一个是文曲颜。 而最后这两个人,都不能陪伴主子到终老。 主子是何云曦一手带大,将她当做亲姐姐一般护着,谁也不能欺负。 有一个浪荡子,调戏何云曦一句,主子当时才十岁出头,而那个男人却是二十好几,生得人高马大,他硬是冲上去将人给打得鼻青脸肿。当然,他也讨不到好,浑身是伤。 他护犊子般,将何云曦护着,一句不中听的话,都不许说。 最后何云曦却是被他的母亲给逼死,死得那般凄惨。 何氏唯一的心愿便是让苏景年给继承平阳候府的爵位,苏景年打小就志不在此,与何氏是对着干。至从何云曦过世之后,母子两的关系降到冰点。苏景年脾性变得乖张暴戾,臭名在外。 实则,知道真正内情的,却没有几个。 主子娶文曲颜的那几天,是他最愉悦的几日。原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能够得偿所愿,他都替主子开心。可谁知,竟会是如此这般结局收场?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都说旁观者清,属下瞧着三少奶奶对您挺上心的,不然怎么会每日夜里都来给您按腿?您对她很凶,她没有像以往那般惧怕您,被您给吓唬跑了。属下觉得三少奶奶是个有心的,他被您的好给打动了。”云暮越说越觉得像这么一回事,“您不知道,早上三少奶奶在门口遇见大少爷,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几步,保持距离,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说明什么?她心中不喜欢大少爷。” 苏景年睫毛都不动一下。 云暮没辙了。 苏景年不给他按腿,只得去厨房烧热水,然后用热毛巾给他敷腿。 突然,苏景年坐起身,他抓起搁在床边上的衣裳穿在身上。 修长的腿迈下床,穿上鞋子,往门外走去。 “主子,您去哪儿?”云暮连忙追出去。 苏景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越走越快,顷刻间,便到了门口。 云暮闹出的动静,惊醒倒座房里的守门人。 “三少爷”守门人披着衣裳走出来。 苏景年已经拉开门,深秋的夜晚很寒冷,云暮追上苏景年,将披风裹在他身上。 苏景年望着漫夜长街,披上一层白霜。 他迈出大门,步下台阶。蓦地,身形一顿,他目光瞥向石狮。 只见石狮旁边,一位女子蜷缩着。 苏景年俊脸紧绷,抬步朝女子走去,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阴影笼罩,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女子似有所感,满面茫然的抬头。见到苏景年的刹那,她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一揉眼睛。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景年在她抬起头,看着熟悉的面孔那一瞬,一团怒火从胸腔蹿起,直逼脑门,在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睛时,全都消散无形,只剩下无奈。“为何不进去?” 文曲颜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大晚上的,一个人敢从松石巷跑到平阳候府。 到了门口,她又退缩了。 一双腿跑太累,又冷又疲惫,蹲在石狮子旁边,挡着呼啸而来的冷风,蜷缩成一团,方才好受一点。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苏景年会出府,并且发现了她。 “打算蹲到天亮?”苏景年见她不动,也不说话,半张脸埋进手臂里。他倏然出手,抓着她的手臂提起来,离得近了,霜白月光下,发现她的脸冻得青白,一张嘴唇发紫。 苏景年脸色一沉,一团怒火在胸腔里翻涌,却无处宣泄,只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 文曲颜见他脸色铁青,一双阴柔的眸子里挟着怒火,误会苏景年是不想见到她。 “苏哥哥,你说让我不要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可是你忘了,有的事情不是我想去做,就能够合我的心意。”文曲颜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将在自己心里打了无数遍的腹稿说出来。 苏景年有一些意外,文曲颜会说出这一番话。 他默了默,方才开口,“你担心被休离的身份,会妨碍你追求幸福?若是如此,你不必担心,我会替你向他解释。” 苏景年的大度,文曲颜并不好受。 她低垂着头,指甲死死抠着掌心,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孤勇,“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苏景年垂着眼帘,望着她布满泪痕的面颊,沉默不语。 文曲颜许久得不到他的回答,心里有一点泄气。 苏景年见她半晌不吱声,长而卷翘的眼睫上仿似凝着白霜,又似坠着细碎的泪珠。他手指微微捻动,最终是转身进府。 文曲颜心中一慌,那一句难以启口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想与你和离。” 苏景年的脚步蓦地顿住了,脊背僵直。 这句话说出口,文曲颜心口狂跳。似乎起一个头,后面的话,变得不那么难以启口。 “一女不侍二夫,我既然已经嫁给你,就是你的妻子,无论你要还是不要我,今后我也不会再嫁给其他的人。”文曲颜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几步,站在他的身后,抬着手臂,想要抱住他,就像寻常夫妻般亲密无间,可到底缺乏勇气。闺阁所受的教育,那些寡义鲜耻,统统全都抛掷在脑后。她所有的勇气,全都已经在此刻耗尽。“苏哥哥,我的心愿是留在你的身边。你说让我有主见,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又回来了。” 苏景年地手指紧握成拳头,极力地克制着翻涌的情绪。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文曲颜以为不会得到他的许可时,苏景年开口道:“随你。” 文曲颜睁大眼睛,答应了? 苏景年已经消失在门口,文曲颜有些呆怔的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云暮看着都急死了,“三少奶奶,还不快回去!” 文曲颜回过神来,连忙追着苏景年进去。 云暮喋喋不休地在文曲颜身后道:“三少奶奶,您不知道,三更天属下去给主子按腿。主子看见是属下,甭提有多失望。大约是想见您,大半夜出府,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余光一瞥间,见到黑面苏景年,吓得云暮险些没将舌头给咬了。 他立即闭嘴。 文曲颜满目惊讶,“你你是去找我?” 苏景年冷冷瞥她一眼,进屋。 文曲颜看向云暮。 云暮催促她快进去。 文曲颜进去,就看见苏景年在脱衣裳,她迟疑片刻,上前一步,双手从他身后自腰间环过去,为他解玉扣。 苏景年浑身都绷直。 文曲颜没有解过玉扣,半天也没有拆下来。 苏景年心烦意乱,拿开她的手,‘啪’地一声,玉扣解开。 文曲颜将他的外袍脱掉,挂在衣架上。苏景年已经身着底衣,躺在床上。 她看着苏景年闭上的眼睛,俊美无暇的面容,十分平静。 文曲颜咬着下唇,握了握拳,似乎做下一个决定。 她走到床边,呼吸都屏住了,犹豫再三,心一横,慌手慌脚的从床尾爬上去,浑身都开始发颤。 文曲颜颤抖得厉害,苏景年都被惊扰到,眉心狠狠一拧,倏地睁开眼睛,正准备低吼过去。身边躺下一具温软地身体,整床被子都开始抖动起来。 她太紧张了,抛却羞耻心,钻进苏景年的被窝。 担心一早,会被苏景年给赶出去。 这样两个人睡在一起,苏景年不会赶她走吧? 被子里太暖和,文曲颜被烘的脸红心跳,就连嗓子都发干。 苏景年也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他倒是开眼了,没有想到这丫头胆儿变肥了。 垂目,看着盖在身上颤抖的被子,又觉得她还是没有变。 怂包一个。 阖上眼,呼吸均匀,企图睡过去,让文曲颜放轻松。 文曲颜许久没有听到身边有动静,苏景年并没有拎着她丢下床,反而呼吸均匀,睡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转过身来,盯着苏景年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过去了。 心里悄然松一口气,抱着被子,缩成小小一团,尽量不碰触到他,闭上眼睛,太过疲惫,不一会儿,也睡过去了。 —— 文曲颜半夜里离开,商枝是知道的,她让沈秋在暗中护送文曲颜到平阳候府,务必保护她平安。 沈秋回来的时候,已经四更天,商枝强撑起来,询问了几句,确定文曲颜被苏景年带回府,安然无恙,对沈秋道了一句辛苦,便打着哈欠回里屋继续睡。 第二日,商枝起晚了。 宁雅还在问,“小文氏呢?” 商枝道:“昨夜里回平阳候府了。” “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宁雅满面善意。 商枝心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苏景年既然领着文曲颜回府,只怕是愿意接纳她的。 “娘,您和爹商量好了,今天回李府吗?”商枝看向从里屋走出来的李玉珩,打一声招呼,又道:“吃完午饭过去吗?” 李玉珩是听从宁雅的决定。 她说搬,便搬。 她要隐瞒身份,便隐瞒着。 他看向宁雅,“何时过去?” 宁雅问商枝,“你们也一起住过去?” “住过去方便一些。”商枝有孕在身,与宁雅住在一起方便,薛慎之不在的时候,也有一个照应。 况且,那边都是官邸,除了嘉郡王府之外,苏秦两家离得也不远。 “我也是这个意思,一家人住在一起热闹一些。”宁雅很高兴,当即要起身去准备箱笼。 这时,嘉郡王妃来了。 她是听到宁雅与李玉珩要搬过去的消息,心里焦急,匆忙赶过来。 “雅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嘉郡王妃一见到宁雅,便开口询问起来,“你消失的那二十年,如何对外解释?目前无人知道你被元晋帝囚在宫中,如果被有心人宣扬出来,你该如何自处?” “娘” “流言可畏,曾参杀人。娘担心你会承受不住抨击,更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嘉郡王妃苦口婆心的劝慰,“雅雅,我们再等一等,二十年都等过来,难道这一年两年都等不得吗?” “娘,我并没有你想的脆弱,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我都熬过来,早已经受千锤百炼,没有什么能够击垮我的。”只要她的亲人在身边,任何的坎坷,她都能迈过去! 凤凰逆磐,便要经受苦难,千锤百炼,才能浴火重生,成为光芒万丈的神鸟。 这由何尝不是她的一次重生? 只要能够活着,亲人爱人都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可害怕c畏惧的呢? “娘,您不必再劝,元晋帝已经知道我和阿珩还活着,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我们并不是罪人,为何就不能见光?堂堂正正的活着?”宁雅心中是有怨的,她不能因为元晋帝对她的觊觎,他们便失去自我,失去正常的生活。 嘉郡王妃叹息一声,终是被宁雅给劝服。 他们决定,吃完中饭,再搬到李府。 嘉郡王妃派忍冬带着婢女,先一步将李府给收整一下,他们过去便直接可以安歇。 似乎已经想通的缘故,宁雅浑身轻松,脸上一直染着淡淡的笑容。 忍冬得到吩咐,从商枝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便准备去李府。 拉开门,就看见兰心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还是刚刚才到。 “这位小姐,您找谁?”忍冬问。 兰心捏着手里的锦帕,看到忍冬是一副生面孔,往屋子里一看,商枝等人都在,含笑道:“我找枝枝。”然后指着用布条吊着的手臂,“换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回归李宅,风声乍起(二更) “你进来吧。” 忍冬听闻兰心是来换药的,连忙侧身站在一旁,给兰心让路。 商枝开了医馆,能找上门的,必定是熟识的人,而且关系不一般。 兰心摇了摇头,“我还在等人。” 她往一边站去,给忍冬让路。 忍冬皱眉,便见一个婢女匆匆走来,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兰姑娘,让您久等了。” 兰心摇了摇头,对忍冬道:“我等的人来了。” 忍冬连忙走出院门,腾出地儿。 兰心朝她微微颔首,然后带着婢女进院门。 商枝眼尖地瞅见兰心走来,她起身道:“我得给人换药。” 嘉郡王妃与宁雅会意,有客人来了。 两个人往外望去,便见兰心带着婢女已经走到门口。 兰心望着一屋子的人,她给长辈见礼。 婢女是苏易安排伺候兰心的,她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商枝,“大小姐,这是二少爷让奴婢给您捎来的东西,方才忘在马车上,耽搁一会功夫。” 商枝将包袱放在一旁,询问兰心,“今日过来,是伤口发热?疼吗?” 兰心眸光扫过嘉郡王妃与宁雅c李玉珩,有一些羞涩,她轻声在商枝耳边道:“伤口很疼,夜里开始便开始发烫,我担心是伤口发脓,今日过来让你看一看。” “别太紧张,伤口发热有时也是愈合的原因。你随我来药房,我给你看一看。”商枝领着兰心去药房,剥掉兰心的衣裳,将绷带给解开,露出发红结痂的伤口,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感染。“伤势很好,并没有发脓感染,我给你重新上一点药,能镇痛,你会舒服一点。” 之前在马车里上药包扎,并没有代痛散,她的伤口太深,会比较痛。 “有劳你了。”兰心道谢。 商枝动作熟稔的给兰心换药,重新包扎,将她的衣裳穿上,“这次之后,隔三日再过来。” 兰心将衣襟整理好,目光落在商枝的小腹上,她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枝枝,你腹中的孩子,明年什么时候生产?” “夏末。” “那个时候,天气正好,不会太热,坐月子不会太难受。”兰心将商枝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拆开,拿出里面一个小罐子,“这是我来的时候,特地挑选的紫苏腌梅子,我试了一下,味道很好,你若是没有胃口,可以在嘴里含上一颗,能够开胃,还可以止吐。” 商枝接过小罐子,紫苏可以治呕吐c腹胀气c胃部不适等症状,同样还有安胎的功效。紫苏里面的钙,磷元素含量较高,孕妇适量补充的话,对胎宝宝的骨骼c牙齿和大脑发育十分有益。 “谢谢。”商枝揭开盖子,香气四溢,酸甜的滋味,令她口中泛着口水。“很香的梅子。” 商枝深深嗅一下,里面只添加了紫苏与盐c糖,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紫苏有杀菌防腐的作用,五月腌的梅子,时隔半年,颜色十分鲜艳,并没有变味。 她忍住没有吃,盖好盖子,放在桌子上,“梅子放了很多盐,我不能吃多了,会对胎儿不好。” “你没有胃口的时候,偶尔吃上一颗,不会有影响。” 兰心气质清冷,她脸上的笑容,仿若雨后初晴,湖光山色中静静绽放的芙蕖。 商枝颔首,失笑道:“我这个月份,一般会有反应,现在是能吃能喝,没有半点不适。” “这是一个心疼娘的孩子。”兰心望着商枝的肚子,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你帮我上药,累着你了,你多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商枝将兰心送出去,并没有留她下来吃饭。 毕竟,苏易还没有认可她。 商枝与兰心关系并不熟络。 “枝枝,方才那位姑娘是谁?”嘉郡王妃认出那个婢女,是秦玉霜身边的人。 商枝解释道:“我大哥的旧友,为我们的事情,受到牵连,才将她接到府中养伤。” 嘉郡王妃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你未来的嫂子,苏易与苏越也该相看了。” “我娘在给哥哥相看呢,用不了多久,该有消息了。”商枝望一眼门口,已经不见兰心的背影。 她不禁想到苏易,他提起与兰心的那一段感情。 当初在竹楼里的邂逅,两个人都不曾过问彼此的身份,闲云野鹤,志趣相投,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感觉很舒服,谁也没有向对方表明心意,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兰心曾对苏易说过,他们两个不问未来,只争朝夕。 或许从一开始,兰心便未曾想过会与苏易有一个未来。 只是苏易却想给她一个未来。 兰心舍弃苏易那一份真心。 商枝轻叹一声,将兰心送的那罐梅子收起来,除了沈秋与她自己做的东西,别人送来的,商枝是不会轻易去碰。 —— 商枝要搬家的消息,传到苏家。 苏易与苏越,都一起过来帮忙搬东西。 商枝看着苏易与苏越满头大汗,一手拿着一块帕子,给他们擦汗。 “我搬家的消息都没有传出去,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兰心。”苏易将箱笼搬到牛车上,“她在门口听到你们的谈话。” 商枝挑眉,倒是没有说什么。 宁雅与李玉珩的东西很少,加起来只有两个箱笼。 商枝与薛慎之的东西比较多,一次雇四辆牛车,要分四五趟将东西拉过去。 苏越与苏易两个人,忙碌一下午,直到天黑,才将商枝的东西全部都拉回李宅。 商枝留下两个人用晚饭,苏越连忙拒绝,“你们刚刚搬家,也累得紧,我们一身臭汗,就先回府洗漱,改天你们腾出空闲,再邀我们来府上参观。” “好。” 商枝没有强留,他们累一下午,也该回去好好休息,过两日再将人请过来。 将苏易与苏越送出府,薛慎之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他信步到商枝身前,“你们搬家太突然,我去松石巷扑了空。” 商枝这才记起来,他们搬家都忘记通知薛慎之了。 “忙忘了。” 商枝心里有些发虚,昨晚上两个人还在商量着搬家一事,当时她寻思着东西太多,得搬几天,她要等东西全都搬回来,再住进李宅。哪里知道苏越与苏易带着人过来帮忙,一个下午就全部都解决了。 薛慎之无奈地叹息一声。 两个人进府,苍松翠柏耸立,绿柳低垂,假山流水。两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十字甬路,四通八达。比起他们在松石巷的宅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商枝走进屋子,便有一股细细的清雅淡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她举目四顾,淡薄的阳光从窗棂洒下来,斑斑点点的细碎光芒铺散满桌,梨木桌上搁着一叠宣纸,旁边放着一方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桌后摆着一张圈椅,临墙一面书架,书架里放满书册。 商枝转头绕过山水屏风,走进内室。前窗立着梳妆台,后窗摆着美人榻,正中靠墙一张拔步床,悬着淡紫双绣花卉虫草纱帐,十分清新闲适。 “这是娘亲自布置的。”薛慎之站在商枝的身后,“她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便随意布置一番,暂时先住着。之后你再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规整。” 商枝对住的地方并不挑,只要清新素雅,床铺宽阔柔软,满足这两点,她就很满意。 她倒在床榻上,松软的床铺,让她浑身都懒洋洋的。 “不用折腾,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薛慎之看着她整个人陷入锦衾中,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微眯着,神情慵懒而妩媚,勾人动魄。 他转开视线,将商枝从被窝里挖出来,“先沐浴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用完晚饭再睡。” 商枝勾着薛慎之的脖子,仰着脖子轻轻蹭着他的唇角,“你要给我洗澡?” 薛慎之脚步一顿,喉结滚了滚,“你自己洗。”然后将她放进净室里,便径自出来,给她拿一身换洗的衣裳,之后去隔壁书房里的净室沐浴。 商枝弯唇笑了,量他也不敢。 —— 他们搬进李家,并没有兴师动众,告知亲友。 得到消息的人,第二天便带着礼物上门道贺。当看见接待他们的李玉珩与宁雅,惊得眼珠子掉一地。 他们只知道是商枝与薛慎之正式回归李家,撑起李家的门楣。却没有想到,死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复活’了! 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中再震惊,不过一瞬,便收敛起自己的失态,纷纷恭贺,随即侧面打听他们消失二十年的内情。 李玉珩告诉宾客,他们之所以销声匿迹二十年,那是因为当年遇到劫匪,夫妻失散。宁雅生下孩子,却被稳婆给抱走了,宁雅丢失孩子,心中愧疚又痛苦,一直在寻找薛慎之。在得知李家灭门之后,更是立誓,不找到孩子誓不回京。 而得知薛慎之的身世之后,她便立即回到京城,与儿子相认。 至于李玉珩自己,则是落崖后,身受重伤,伤好之后,得知家族灭门,妻儿遇难,心灰意冷,远离伤心之地。如今得知妻儿都还健在,便回京与他们相聚。 故事虽然曲折离奇,大家并不在意,只是想要听一听八卦,圆的过去,也就将李玉珩编造的话当真。毕竟,是真是假,与他们无关。气氛十分热闹,宾主尽欢。 等宾客离开之后,满京城里,都在议论着李玉珩与宁雅。 仿若一滴水落入滚油,彻底沸腾起来。 当事人,却是浑不在意。 商枝忙着接待秦家的人。 秦景凌与蒋氏过来,他们并不是为恭祝乔迁之喜,而是为离开来道别。 商枝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突然,虽然意外,她却很快接受事实,毕竟秦家的人,早日离开京城才最安全。其他的事情,等孝期过去再说。那时候,元晋帝早已作古了! 这般一想,商枝便拿出一张地图,绘制的是大周国京城布防图。 她和秦景凌商议,先将秦家的下人遣散了,放出要回祖籍的消息。 之后,再让秦景骁先离开,以他回乡养病为由。 秦景凌最后再撤走。 拍板定案之后,秦景凌与蒋氏回府,立即召集府中的奴仆,除了贴身伺候的人,其他一律给遣散。 顷刻间,偌大的秦府瞬间空了。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就数贺岱c贺锦荣与华敏公主。 贺岱与贺锦荣猜测秦家恐怕是听到风声,所以要在他们动手之前,先一步离开京城。 当即,去找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也得到消息,而且比贺岱与贺锦荣带来的消息更为详细。 “秦家先遣散奴仆,明天秦景骁就会借着养伤一事,先一步离开京城。秦景骁伤重,还未恢复好,我们可以好好筹谋一番,从他这里下手。”华敏公主心中顿时有了计划。 “秦景凌征战沙场多年,善谋略,武艺高绝,想要对付他太难。而他这种铁血硬汉,却有软肋。”华敏公主眼底闪过冷意,“只要将他的软肋拿捏在掌心中,不担心他不会束手就擒。” 贺岱意会过来,秦景凌的软肋就是他的家人。 秦景骁如今不过是一个伤患,不足为惧。 第二日,秦景凌进宫,请求元晋帝批准秦景骁离京,回祖籍养伤守孝。 元晋帝大手一挥,准了。 却将秦景凌扣留在京城,让他与接替他职务的武将交接,便不能护送秦景骁回祖籍。 秦景凌回府,不多时,一队人马,护送一辆马车,缓缓从秦家驶出京城。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在中午十二点,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华敏的报应 华敏公主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中,她手中拿着一封来自东胡的书信。 “殿下,秦景骁已经被秦家军护卫出府。粗略估算,有二十个人左右。”巴音将探子得来的消息,转告给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蹙紧眉心,她带来大周的暗卫,只有四五十个人,而其中二十个人,全都在捉拿宁雅的时候,全军覆没。如今手里只有三十个人而已,秦家军却有二十个人,她若想要顺利抓住秦景骁,还得倾巢而出。 “殿下,您要派多少人?” “全部。” 思虑良久,华敏公主眼底闪过狠厉之色。 成败在此一举了! 若是叫他们逃回祖籍,还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殿下,不留一些人保护您?”巴音很不放心,毕竟在大周国,他们树立了几个仇敌,“贺家也有一些私兵?” 华敏公主眼底布满轻蔑,“就那几个虾兵蟹将?” 巴音默然无语。 华敏公主心意已决,让人全部出动,去抓拿秦景骁。 巴音心知劝不了华敏,也便不再劝说,而是将东胡那边的消息,告知她。 “殿下,可汗每日服用您给的药丸,如今已经产生依赖,无法戒断。您何时才回东胡?” 华敏公主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暂时先不管他,将大周国的事情处理好,我再回去。” 巴音心知,华敏不但要带回驸马,还要等九娘子‘生子’之后,才会回东胡。 华敏公主心里早已算计好了,九娘子生下一个皇子,扶持他坐上皇位,她再回东胡之后,断了可汗的药物,这样揭露可汗的丑态,她再取而代之。虽然她是女子,可她在东胡的威望极高,那时候又有东胡的筹码加持,一定能够在可汗的儿子们中竞选脱颖而出。 巴音下去下达命令,亲自带人去与贺岱汇合。 而这个时候,暗卫捧着一个木匣子呈递给华敏公主。 “殿下,这是可汗让属下交给您的东西。”暗卫跪在地上,高举着木匣子。 华敏公主望着跪在下首的暗卫,问他对了暗号,确认是可汗的人之后,手指叩击着桌案,让他将木匣子放在桌面上。 华敏公主对可汗送东西过来的事情,习以为常。她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便时常收到可汗送来的东西。 可汗每次得到新鲜东西,都会派人给她送一份。 华敏公主从匣子一层的夹层,摸出薄薄的钥匙片,将锁片给打开,掀开盒盖。 还未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只听见咔咔地声响,银光一闪,上百枚银针破盒而出,如疾风骤雨般朝着华敏铺面而去。 “啊!” 华敏公主惨叫一声,往地上滚去,操起椅子朝桌面的匣子砸过去。木匣子被砸落在地,银针朝着墙壁噗噗飞射而去,尽数落在地上。 华敏公主捂着眼睛,面目狰狞。 跪在地上的暗卫,拔出长剑,朝华敏公主刺去。 华敏公主反应不及,想要躲开,却是来不及了,她伸手去挡,左手手指齐掌而断,鲜血迸溅。 剧痛袭来,华敏公主目眦欲裂,她憎恨地看着暗卫,快速的翻滚,躲避刺来的一剑,抽出藏在书案下的弯刀,翻身而起,与暗卫缠斗在一起。 她虽然眼睛里刺进一根银针,左手断了半掌,但是战斗力绝对不弱。 暗卫能够伤着她,完全是借助暗器的缘故,她马虎大意,才中了埋伏。 华敏公主眼中闪过嗜血的暴戾,手腕一翻,弯刀脱手而出,化出一道流光,划过暗卫的脖子,暗卫笔挺的倒下去。 华敏公主喘息着,她一只眼睛完全睁不开,看着鲜血直流的左手,她心中恨意难消,脚尖勾起长剑,握在手中,狠狠刺进暗卫的胸口。 目光凶恶的盯着暗卫,他是着东胡人的打扮,她与可汗的密令,无人知晓。 难道可汗知道她的野心,准备击杀她吗? 不! 华敏公主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李玉珩! 他也知道,她与可汗的密令。 他的手里,也有东胡暗卫。 华敏公主一颗心仿佛被一双手活生生给撕碎,剧烈的痛楚侵袭着她,扭曲的面容,因为仇恨变得异常狰狞可怖,让推门而入的巴音看了,生生打了冷战。 巴音错愕的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她才离开短短几刻钟而已,高高在上的华敏公主,变得狼狈不堪,一只眼睛肿胀淌出鲜血,左手断了半掌,她心中胆寒,不知道是谁胆敢刺杀华敏公主。 看到地上躺着的暗卫,巴音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华敏公主虽是女流之辈,她的武艺十分高强,普通的暗卫是没有办法伤害她! “殿下,奴婢请巫医给您包扎!”巴音回过神来,连忙去请巫医。 华敏公主胸口涌起浓烈的仇恨,神情十分激愤,“将他剁成肉泥,给驸马送去!” 巴音头皮发麻,不敢忤逆华敏公主,找来几个普通的侍卫,将暗卫拖下去。 她转而找来巫医给华敏公主救治。 左手彻底废了,银针有毒,伤着眼睛,要将眼珠子给挖出来,才能控制毒素蔓延全身。 华敏公主沸腾的血液里仇恨在叫嚣,她没有想到李玉珩这般狠心绝情,竟想要她死! 如果不是她身手灵敏,只怕早就别毒针给刺死! 虽然,她如今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只要她还活着,就能够手刃仇敌! “挖了!”华敏公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咽喉深处,挤出这两个字。 巫医便将华敏公主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他们并没有麻醉药,华敏公主想要喝烈酒,但是酒水能够催发毒素,她生生忍受着酷刑,感受到她的眼睛与她一点一点的剥离。 巫医给华敏公主包扎好,叮嘱道:“殿下,您要护理好,若是发脓感染了,只怕您的性命也难保!” 华敏公主浑身被冷汗侵透,脸色煞白,听闻巫医的话,恨不得将一口牙给咬断。 “毒素不会再入肺腑?”华敏公主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已经摘除了眼珠子,如果身体还会中毒,她便得不偿失了! “殿下已经服用解毒药,毒性已经解除。” 华敏公主这才松一口气,若是就这么死了,她多么不甘心! 巫医离开,巴音连忙打水进来,伺候华敏公主擦身,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华敏公主坐在铜镜前,看着被缠绕起的一只右眼,又举起包扎好的左手,森然一笑,她华敏也有落到如此凄惨下场的一日。 这时,浑身鲜血的暗卫滚进来,气息奄奄地说道:“殿殿下,我我们的人,中中了埋伏” 华敏倏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不不是秦秦景骁,是秦秦景景”暗卫抽搐着,断了气息。 “哗啦”一声,华敏公主将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扫落地。 她脸色涨成青紫色,做梦也想不到,马车里的人是秦景凌! 华敏想不透,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因为他们得来的消息,的确是秦景骁今日离京。他们的眼线,埋伏很隐秘,根本没有人会发现。 蓦然,华敏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或许从始至终,这都是秦家布下的局! 为的就是引她上钩! 这样一想,华敏觉得一切都透着阴谋! 秦景凌明知秦家是非常时期,却指派二十个人护送秦景骁回祖籍。他一定是很清楚,她的手中有多少个人。如果超出她的人手,她一定会量力而行,不会轻易的派人去抓拿秦景骁。而是,改变战术。 华敏公主脸色铁青,她手里有多少人,一查便会知道,何况他们那里还有一个对她十分了解的李玉珩!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人,比她的人少十个。她如果要去抓秦景骁,为了保证任务的成功,一定会倾巢而出。这个时候,李玉珩派来一个东胡暗卫,乔装成可汗的人,给她送一个布满暗器的匣子,刺伤她之后,再要暗卫一剑将她毙命! 环环相扣,多好的计谋? 而她深陷别人的计谋中,浑然不觉,还在沾沾自喜,马上就能够端掉秦家。 却不知,自己俨然是一个笑话,反被秦家的人给端了! “巴音,立即给可汗去信,我请求他的支援!” 华敏公主愤怒至极,之前若是因为秦家是她称霸中原的碍脚石,方才要拔除。如今秦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非死不可了! “殿下,您在馆驿被人刺杀,为何不上报元晋帝?让他给您做主?”巴音心中十分气愤。 华敏公主眼底一片冰寒,李玉珩敢潜入馆驿刺杀她,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能够全身而退。她若是贸贸然向元晋帝告状,只怕自己不知何时又会掉落他们的圈套里! 这个哑巴亏,她暂时得吞咽下去! 华敏公主的确没有猜错,商枝他们早已知道华敏公主与元晋帝想要对付秦家,所以装作不知情,故意制定出详细的撤离计划,并且很认真的在实施,骗过华敏公主的耳目,实则秦景骁早在秦景凌进宫的时候,当天夜里,就从秦家的密道里离开,撤离了京城。 而坐着马车,张扬离开的,是秦景凌。 秦景凌明里带着二十个人,实则,还有几十个人,在盯着华敏公主的一举一动,一旦她的人出城,这些人立即跟着他们出城,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将他们困起来围剿。 商枝与薛慎之c李玉珩,在秦家等着消息。 蒋氏坐立难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就怕秦景凌会出事。 虽然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又难保有疏漏之处。 蒋氏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 商枝被蒋氏转来转去,转的头晕眼花,原来不太紧张,看着她十分焦灼难安的模样,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 毕竟谁也不知道,华敏公主那边会不会也是挖了坑等他们跳! 薛慎之安抚着商枝,“别太担心,爹说了,华敏公主只有三十个人,就算加上贺家的人,也不会是大舅的对手。”秦家军都是刀口舔血,从战场上磨砺出的精锐,只有华敏公主带来的人,有点看头之外,其他的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而华敏公主的人,虽然有战斗力,却是不熟悉大周的地势,又略输一筹。 商枝点了点头,看着求神拜佛的蒋氏,心里叹息一声,在没有看见秦景凌回来之前,他们是没法放心了。 一行人沉默的坐着,等待着秦景凌回府。 直到日落西山,秦景凌穿着一身劲装,裹挟着一身血腥气回来,大家提着的一颗心,全都落回肚子里。 蒋氏连忙迎上来问道:“老爷,怎得回来这么晚?出现意外了吗?” “没有,将后续处理完,就这个时辰。”秦景凌要将华敏公主的暗卫,全都清理干净。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蒋氏不再多问,连忙让人给准备热水,让秦景凌去清洗。 秦景凌安然无恙,商枝不禁担心起去刺杀华敏的人,“爹,您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回不来了,会不会暴露出您的身份?” 李玉珩笑了一下,一点也不担忧,“不会。” 华敏公主包藏野心,她想要可汗之位,他手中已经收集一些证据。 若不是华敏公主,对宁雅起了杀心,他也不会与她撕破脸。 这些证据,已经派人,全都给可汗送去。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速之客,隐患(二更) om,。 商枝与薛慎之、李玉珩回到李宅。 刚刚进大门的时候,门仆提着一个包袱包着的木盒子,递到李玉珩的面前。 “老爷,不知是谁放在门口的东西。” 李玉珩看着黑色包袱皮,沉吟半晌,忽而道:“埋了。” “老爷?”门仆疑惑不解的看向李玉珩。 李玉珩并不解释,转头回主院。 这个时候,有人送包袱过来,依他对华敏公主的了解,并非是好东西。 她若是吃了大亏,必然会给他警告,只怕这里头会是暗卫的某一个部位,亦或是全部……尸骨。 便埋了罢。 若是效仿他,送的暗器,最好是不揭开的好。 左右不是好东西,李玉珩便不会去触碰。 免得吓坏家里的人。 元纪小声嘀咕道:“主子,您不担心是别人送的贺礼?”毕竟他们乔迁,有人送礼过来很正常,就这般埋了,多浪费别人的心意? 商枝道:“元纪,你见过送贺礼,不报姓名的吗?而且,若是送乔迁的贺礼,也不会用黑色的包袱皮,这得多不吉利?他们若不是带着祝福的送礼,咱们为何要收下?” 元纪挠了挠头,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他朝商枝露出一个傻傻憨憨的笑容。 商枝笑着摇头,大概是他不精明,却有一颗为主的心,才会被留在李玉珩的身边吧? 李玉珩看着元纪在不好的意思的傻笑,淡声道:“说话之前,仔细动动脑,思考一下。” “是,主子。”元纪瘪着嘴,他被嫌弃了。 商枝凑到薛慎之身后,“要给你安排一个常随。” “没有找到合心意的。”薛慎之想要找一个会拳脚功夫的。 商枝点了点头,自己要的人,自然要合心意。 宁雅正在做针线活,瞧见几个人回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连忙迎上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刺杀华敏的事情失败了。”李玉珩并没有多失望,在意料之中。 他只望这一次,能够重伤华敏。 宁雅心里更紧张,“我们这次刺杀她失败,她吃了闷亏,只怕会想要将这笔账讨回去。你和她之前结盟,对她了解甚深,她对你的了解也一样,今后你要小心一些。” 李玉珩见宁雅担忧紧张,不由得握着她的手,“你安心,我心中有数。” 宁雅横睨他一眼,“我让婢女将晚饭端上来。” 商枝与薛慎之两个人去净手,留在正院里,与宁雅他们用饭。 晚饭用完,暗卫回来禀告,“华敏公主瞎了一只眼睛,左手断了半掌。” 宁雅眼皮子一跳,伤得这般惨重,只怕华敏是恨毒他们,当真是不死不休。 商枝倒觉得华敏这一回,损失惨重。 她的人全军覆没,只有一些不中用的侍卫。 不知她会不会问元晋帝借人。 一家人,各怀心事。 商枝与薛慎之回到屋中,她躺在床上,侧身面向薛慎之,“爹等宫宴救出阿九之后再离开京城,我们得好好筹谋一番,在这之前,要将华敏击溃,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不然这一颗毒瘤留着,不知道要毒害多少人。” 薛慎之深以为然,“你安心养胎,这些事情交给我和爹处理。” “嗯。”商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薛慎之躺过来。 薛慎之打算去书房处理公务,见商枝眼巴巴的望过来,无奈地说道:“先沐浴再睡。” “我不想动,只想躺着休息一下,你陪我躺一会?”商枝整个人都变得懒惰起来,成天只想躺在床上,怀孕让她整个人都变懒了。 她得趁着孕期,做甩手掌柜的时候,将医书给著出来。 “算了,你拉我起来,我去书房。”商枝伸出手,让薛慎之拉她一把。 薛慎之看一眼黑沉沉的天色,脱掉靴子躺在她身侧。 “夜深了,明天再忙。” 商枝靠进他怀里,温暖宽阔的怀抱,让她很心安。 薛慎之听着怀中平缓的呼吸声,垂目望着她安睡的面容,放轻松的躺平,抬手捏着眼角,困意袭上头来。想着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公务,全都是关于安阳府城暴动的事件。只得将商枝躺好,熄灭烛火,去书房。 沈秋正好端着一杯羊乳过来,薛慎之合上门,“她睡了,待她醒来沐浴前,再煮一杯羊乳给她。” “好。” 沈秋端着羊乳离开。 薛慎之望着夜幕,无星无月,渐渐飘洒着细细雨丝,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一切波诡云谲,全都埋藏在看似平静的夜幕之中。只有身后屋檐下的宫灯是明亮的,照亮脚边方寸之路。就如他们眼下的处境,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但是薛慎之深信,他的手中尽管只有这一盏昏暗的宫灯,依旧能够势不可挡,撕破黑暗,照明前路。 —— 第二日,李家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宁雅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堂而皇之,坐在主位上的华敏公主。她右边眼睛缠绕着绷带,左手手掌包裹着厚重的纱布,却依旧气势不减。 华敏公主一进来,目光落在宁雅身上,从头到尾的打量几遍,面容依旧娇昳丽,夭桃秾李,岁月并未在她脸上刻下痕迹,反而平添几分风韵。 “你就是朱静婉。”华敏公主并不觉得宁雅有多奇特,她的美貌更胜宁雅一筹,在她的面前,宁雅算得上寡淡。她弄不明白,李玉珩究竟喜欢宁雅哪一点。“也不过如此。” 宁雅施施然的坐在另一侧的主位上,礼数很周到,让婢女上茶,转而眉目含笑地望着华敏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的确不过尔尔,也用不着多么的出色,做好自己的角色,贤妻良母便足矣。” 华敏从宁雅的话中听出讽刺,贤妻,她不是。良母,她更算不上。 她看着宁雅温婉柔美的面容,似乎想到什么,她勾唇一笑,“我今日来,是有一事与你商量。想必你已经知道,阿珩是本宫的驸马。当年他以为你死了,便迎娶本宫。如今你活着,可本宫已经是他的正妻,你算得上后来者,至多是他的妾室。本宫怜你为阿珩生下一子,愿意容你在阿珩的身边。今后,本宫也会搬进来住。” 宁雅目光微微一变,不过一瞬,她就恢复冷静,并未在华敏面前露怯,“公主这话说错了,不说我没有死,你也没有嫁给阿珩。就算我真的死了,你真的嫁给阿珩,也只是他的续弦。任凭你身份多高,到我的面前,都要老老实实跪着给我敬茶。” 宁雅话中的意思很清楚,不管你是真的嫁给李玉珩,还是假的,反正我没有喝到你敬的茶,都算不得李家的妇人。 而华敏是根本不可能跪在宁雅脚边,给她敬茶。 若是敬这一杯茶,她堂堂公主之尊,就是一个妾室! 华敏脸色铁青,倒没有想到宁雅看着柔柔弱弱,竟是个牙尖嘴利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本宫与阿珩结为夫妻十五年,在一起生活二十年。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将阿九当做亲生女儿疼爱,本宫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华敏故意挑拨宁雅与李玉珩夫妻之间的关系。 宁雅却是掩嘴娇笑,“幸好公主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否则即便你是公主之尊,也得浸猪笼了。” 这一句话,算是明确的告诉华敏,让她不要白费心机,宁雅是很清楚她与李玉珩之间的关系。对外虽然声称是夫妻,他们两个人心里清楚是结盟的关系,并无夫妻之实。华敏若生个孩子出来,岂不是与人有私? “你想要进李家的门,不必在我面前多说,相公若是点头,我的婢女自会捧着茶在这儿等着。我也不会为难你,喝下你敬的茶。”宁雅笑容和善,愈发显得华敏面目可憎。 华敏憋一肚子的火气,她若是敢在李玉珩面前说这些话,早就住进李家,何须在宁雅面前搬弄是非? 她摸着别在腰间的匕首,宁雅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公主,你独身一人来李家做客,喝完这一杯茶就离开吧。我这个人说话不太中听,若是惹怒你,动气手脚来,我担心你在这儿出事,我们不好向皇上交代。” 宁雅说罢,往一处望去。 华敏顺着宁雅的视线,望向房梁,只见藏着几个暗卫。 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气急败坏道:“你就不介意我和阿珩之间的关系?” 宁雅叹息道:“公主,我是相信阿珩,同样也对自己很自信。你若与阿珩之间,真的有男女之情,或者夫妻之实,你今日便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出这些话。诚如你所说,你与阿珩在一起生活二十年,你都没有将我从他的心里拔除,如今我在他的身边,你又如何能将他从我的身边给抢走?” 在这一段感情中,宁雅从来没有将华敏放进眼中,当做情敌。 只是将华敏定位在仇敌上。 华敏面色阴沉,她今日来李家,为的是挑拨宁雅与李玉珩之间的关系,却半点好没有讨到。之前还打算,寻找机会将宁雅给绑走。如今看见李家各个角落里,三五步一个暗卫,她估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将宁雅绑走,轻举妄动,只怕会害苦自己。 她从袖中,摸出一张邀请帖,“你这么自信,相信你明天一定敢赴约。” “华敏公主,您可真是糊涂了。明天宫宴,娘没有时间去赴约。何况,你们非亲非故,又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看这聚会还是免了。”商枝一脚迈进正厅,目光落在桌子上精致华美的请帖,上下两端不但洒上一层金粉,还镶上有棱有角的宝石。她先宁雅一步拿起来,换一个方向递给华敏。“公主拿回去吧。” 华敏公主望着请柬,金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各色宝石流转着华光,她定定看了两眼,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宁雅望着华敏公主离开的身影,看着商枝手里的请柬,“有问题?” 商枝没有说话,而是将宁雅领到药房里,她从药架上,挑选两瓶药粉,往水里倒去,搅拌融化后,水透着微微地灰。她拿着一把匕首,将请柬上的宝石剔下来,落在水里,‘滋’地一声,宝石的位置淡灰色的水浮现黑色。 有毒。 “宝石上涂着毒药,顶端打磨得很尖锐,你若是拿着请柬稍不注意,用上一点力气,便会刺破手指,这见血封喉的毒药,想要挽救也来不及。”商枝再次见识到华敏的狠毒。 她是一个充满心机,城府很深的女人。来见宁雅就做了几手准备,若不是她出现的及时,宁雅只怕一定会触碰这一张请柬,后果不可预料。 因为之前华敏尽落下风,也有麻痹住宁雅。而她拿出请柬邀约,正常人的思维,一定会在华敏设宴的宴会上有埋伏,却不知问题在这一张请柬上。 果然,宁雅看到一盆变黑的水,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她要约我出去,在宴会上做幺蛾子。哪里知道,她会在请柬上动手脚。她就不怕暴露是她动的手吗?” 这话一出口,宁雅紧紧抿着唇,因为华敏不会计较后果,只在意结果。 “以后小心着她,不要和华敏接触,也不要放她进府。”商枝觉得华敏心眼多,李玉珩能够成功算计她,也是华敏疏于防备,没有想到李玉珩会要她死。 “我担心她会透露阿珩是东胡驸马一事,她如果借着这件事,住进李家怎么办?”宁雅知道华敏不能因为凭着自己的能力住进来,若是向元晋帝开口呢?“她如今与元晋帝结盟,若是向元晋帝提出来,他一定会答应,那个时候,我们便防不胜防了。” 商枝皱紧眉头,陷入思绪中。 “枝枝,明天的宫宴,你就不用进宫。”宁雅担心华敏会使坏招,毕竟今日商枝拆她的招。 商枝摇了摇头,华敏不会破坏明天的宫宴,因为她有重头戏! “爹要带走阿九,我进宫或许能够帮上忙。”商枝看着宁雅面上的担忧,不禁安抚道:“您别担心,她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宁雅劝不住商枝,心里想着,等明天宫宴的时候,让薛慎之与李玉珩多看顾她。 —— 宫宴即将要到来,各方人马都在准备着。 九娘子也是其中一个。 她既紧张,又兴奋,就连服侍元晋帝用膳,都不觉得难熬。 从乾清宫出来,她回到自己的寝宫,楼夙已经在宫殿里等着。 见到楼夙的一瞬,九娘子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走进内室,看到另一个人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额吉。”九娘子束手束脚,站在一侧,向华敏行礼。 华敏公主并未答话,将乔装成婢女的巫医,给九娘子号脉。 “如何?”华敏公主询问道。 巫医摇了摇头。 “真是没用的东西!你每日都与阿九亲密,没法让她怀孕,你还是男人吗?”华敏公主满肚子的怒火倾泻在国师身上,她殷殷期盼着阿九的肚子能争气,这都一个多月,也不见有动静。元晋帝是年纪大,他不中用也说得过去。只是国师这般年轻,也没有办法让九娘子受孕。她质疑的目光落在九娘子身上,怀疑是她这块地不行!再重新找一个男人试验,是不可能的了。 国师端着茶杯的手一紧,他低垂着眼帘,华敏公主并未发觉他的异样。 “过来。”华敏公主冷声道。 九娘子看一眼楼夙,又看着满面威严的华敏公主。这才发现,华敏受伤了。 “额吉,您为何受伤了?谁伤的你?”九娘子担忧的问。 华敏公主闻言,她唇边付出冰冷的笑容,透着讥诮,“商枝,你的好友想要额吉死。阿九,你会为额吉报仇吗?” 九娘子心头发紧,她不相信商枝会无缘无故伤害华敏公主。一定是她做了什么狠毒的事情,才会遭受到打击报复。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出口。 华敏公主站起来,朝九娘子走过去。 “额吉……” 华敏公主给巫医与赛罕递一个眼色,巫医与赛罕立即上前,将九娘子抓住,华敏公主塞进九娘子的口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仇恨,发作 om,。 九娘子挣扎,赛罕与巫医力气奇大无比,她双手被拧成麻花似的搁在背后。 动一下,钻心刺骨的痛。 九娘子甩动着头,想要吐出来。 华敏抬高九娘子的下颔,让赛罕往她口中灌一杯水。 化去的药丸,被开水一冲,顺着咽喉滑入胃中。 “咳咳……咳……”九娘子被呛,咳得撕心裂肺。眼睛含泪,求救般看向楼夙。 楼夙背对着九娘子,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华敏见九娘子吞咽下去,方才松开手,看着九娘子软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干呕,她俯视着九娘子道:“你也别怪额吉,我这是在帮你。既然已经嫁给元晋帝,他若死了,等别的王爷登基,你只怕没有活命的机会!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拼一拼,搏一搏,只能等死!额吉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你乖乖听额吉的话,日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九娘子跪在地上,喉咙里被冰冷的开水划过,那一股冰寒,蔓延进心底。华敏公主的话,充斥在耳边,却让她心颤胆寒,所有被她压在心底的恶念宛如藤蔓般破土而出,滋长,蔓延,紧紧缠绕着她,令她几乎窒息。 泪水滴落在青砖地板上,她心里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只要华敏在,她永生都是华敏手中掌控的傀儡,无法逃脱。 这个念头,让她绝望。 所有升起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华敏毫不留情的捏碎。 华敏的举动在告诉她,她逃不掉的。 “为什么……”九娘子纤细地身子,半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颤。 玫瑰般艳丽的容颜,苍白,黯淡,褪去鲜活的色彩,仿若一朵脆弱的小白花,不堪风雨摧残。 孤零零的,无助,凄凉。 没头没尾的一句‘为什么’,华敏却是听懂她要问的是什么。 “你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只不过你并非我期待的孩子,留下你不过是因为你能够为我留住阿珩而已。只可惜,你霸占他太多的目光。纵然如此,我也尽了一个额吉该做的本份,让你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扪心自问,我没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现在还太小,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等你为人母之后,就会明白作为一个额吉,希望将最好的一切给她的子女!”华敏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虽然不喜欢九娘子,却是为九娘子在用心的筹谋。 九娘子双目通红,她看着义正言辞的华敏,明明是为一己私欲,却偏生说是为她好,为她在筹谋!华敏若真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岂会将她送给一个能做她爹的男人?又岂会将她迷晕,往她床上送男人?如今又往她口中塞下不知名的药丸! 细数起来,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这一刻,九娘子无法再将华敏当做额吉来崇敬。 她就像一个可怕的恶魔,让她深陷无尽的梦魇之中。 华敏看着九娘子,她的神情茫然,眼睛空洞,紧紧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升起一种不适的感觉。 仿佛她熟识的那个九娘子,已经变了。 华敏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脱离她的掌控。她蹲在九娘子的身边,语气不再强硬,“阿九,额吉怎么会害你?你看看额吉如今这般模样,只怕回到东胡,也无法得到可汗的器重,再也不能上战场,也不能给你任何的帮助,你在大周国还需要靠你自己。你若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后妃,又无子嗣傍身,今后这漫长的几十年,你该如何度过?” “将我陷入如今这般境地的人是你!你若真的为我好,就不该将我送进皇宫。”九娘子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她看着敌人一般,仇视着华敏。泪痕未干,脸颊上却带着陌生的冷笑,“我不是你,没有野心,不想要权势。我只想要简简单单的活着,嫁给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即便一辈子都碌碌无为,至少我也是开心的。额吉,你恐怕要失望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在这充满腐臭味的地方。” “阿九!”华敏厉声呵斥,纠正她道:“就算死,你也得死在这辉煌璀璨的地方。你心里再不甘,也要认命!谁叫你是我华敏的女儿!” 随即,不再看九娘子一眼,她目光冷肃的看向赛罕,“看好她!” “是。” 华敏冷厉的目光落在国师的身上,“你随本宫来!” 既然这个男人无用,不能让九娘子受孕,如今留着也只是祸患。 楼夙却是漫不经心道:“殿下确定今日要处决我?宫宴国师不出席,你该如何向元晋帝交代?” 华敏自然有办法交代,不过不想徒增是非,她冷哼一声,“宫宴后,在此处等本宫!” 楼夙默然不语。 华敏带着巫医拂袖离开。 赛罕出去相送。 内殿中,只剩下楼夙与九娘子。 九娘子坐在地上,双手环膝,眸子空洞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吗? 认命吗? 九娘子不甘心,不想认命,就算撞得头破血流,她也要逃离这里。 泪水大滴的涌出眼眶,冰冷咸涩,从面颊滑落,滴坠在衣襟里。 楼夙静静地望着她,目光触及她脸颊上的泪珠,拿着锦帕放在她的手中。 九娘子唇瓣翕动,喉口哽住,她想对楼夙说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一个字。 楼夙看着她惨淡的面容,一双璀璨生辉的眼睛,失去光彩,一片黯淡,他抿着唇角,蹙紧眉心道:“命运在自己的手中,需要自己去争取。” 九娘子抓着手中的锦帕,慢慢捂住眼睛,哽咽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和她达成什么协议,为何每天来我的寝宫,却没有按照她的要求行事。我很感激你,没有让我变得更脏。你心里看不起我的吧,嫌我蠢,嫌我笨,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才会在非必要见面的时候躲着我。”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你在一起看经文,是我入宫以来,心情最轻松愉快的日子。和你做朋友,还有我的一点小私心,希望念在我们是朋友的情面上,你能帮助我逃离宫中。我现在不想和你做朋友,你送给我的书,我还给你。” 九娘子擦掉泪痕,从枕头底下,将那本经文放在楼夙的面前。 她觉得楼夙都能够被华敏威胁,处境肯定不太好。而且他今后还要在宫里做官,如果他们是朋友,她若是顺利离开皇宫,一定会连累他的。 楼夙目光落在干净整洁的经书上,就是连一道折痕都没有,显见得九娘子精心爱护。 抬眸,楼夙看着九娘子苍白地面容,修长的手指拿起经文,嗓音微凉道:“我喝了你的马奶酒,你若将经书还给我,我可没有马奶酒赔给你。” 九娘子没有想到这个,她小声道:“你不用赔……” “我们又不是朋友,我如何能占你的便宜?”楼夙很为难。 九娘子想了想,她咬着下唇瓣,从他手中将书册抽回去,“那……那我就不将书还给你了。” 楼夙握着经书的手并未松开,“这本经书是我赠给朋友的,给你不太合适。” 九娘子瞪大眼睛,想说楼夙胡搅蛮缠,可说来说去,是她在无理取闹。 书是她要还的,要和楼夙做朋友,也是她开口提出,如今又是她不想和楼夙做朋友。 “朋友不是你想要做,就能做,想不做就不做。东西也不是你收下,想要归还,便能够还回来。”楼夙看着九娘子似霜打的茄子,“每做下一个决定,就要坚持到底,不可半途而废。若是不能够做到,就不要轻易的开口。” 九娘子怔忪地望着楼夙。 楼夙将经文放在她的手里,起身离开。 她望着楼夙的背影,又看着手中的经文,听不懂楼夙话中的意思。 “主子的意思是你要做啥决定,得顾虑对方的感受。你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和他做了朋友。你现在不想和他做朋友,他不答应。”净月站在窗户外,替楼夙解释。 九娘子惊讶地看向净月,“是这样吗?” 净月点了点头,“主子不想和你做朋友,不会教你梵文。” “我要做他的徒弟,他才教我梵文。” “哦?是这样吗?”净月嬉皮笑脸道:“你如果不是主子的朋友,主子不会收你做徒弟。” 九娘子无语。 净月为楼夙解释,“你别怪主子刚才不救你,你的额吉就是个疯婆子,主子若是救你,你今晚就别想逃走了。” 顾全大局吗? 九娘子心里好受一些。 “我先走了。”净月挥了挥手,跃上屋檐消失不见。 紧接着,赛罕推门进来,她手里捧着烟霞色的宫装,服侍九娘子梳妆,“皇上宠爱您,方才让您在私底下穿着红衣。你不必之前,有了封号,便要遵守着宫规,公开的场合,不能穿正红色。” 九娘子并没有在意,反正她都要走了! 能走得掉吗? 不试一试,谁知道? 华敏之前的行为,到底在九娘子的心里,留下阴影。 很快,天色黑下来。 九娘子去往乾清宫,要与元晋帝一起去宫宴。 方才走出宫殿,云姑姑提着食盒,恭敬地向九娘子行礼,她将食盒递给九娘子,“这是德妃娘娘为皇上准备的晚膳,皇上如今除了您谁也不见,德妃娘娘嘱托奴婢,请您帮忙,将这一盅汤,送给皇上。” 九娘子愣了一下,德妃与她素不往来,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求她帮忙。 转念,九娘子想到商枝曾与她说过,她与德妃娘娘交好。 想到这里,九娘子将食盒接过来。 赛罕抢先一步,要将食盒接过去。 云姑姑避开赛罕,脸上的神情未变,“德妃娘娘说过,除了九娘子,谁也不许碰这个食盒。若是出现问题,谁能担这个责任?” 赛罕闻言,脸色变了变,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再要接食盒。 云姑姑见赛罕识时务,便主动将食盒放在九娘子的手中。 九娘子提着食盒,觉察到掌心有一丝异样,她还未去查看,云姑姑道:“德妃娘娘说若是您答应帮她这个忙,待会宫宴之后,便去贤德殿,她亲自感谢您。”说罢,云姑姑转身离开。 赛罕望着云姑姑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决定等下将云姑姑说的这句话,转告给华敏公主。 九娘子心不在焉,琢磨不透德妃娘娘的用意,全副心思落在手中的纸条上。 赛罕见人离开之后,对九娘子道:“小姐,食盒重,奴婢帮您提着。”不等九娘子同意,她伸手去拿。 “啪!” 九娘子反手一巴掌掌掴赛罕。 赛罕捂着疼痛发麻的脸,错愕的看向九娘子,似乎没有想到向来温驯的九娘子,会突然发作。 九娘子冷声道:“赛罕,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你是额吉的人,就能够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你信不信,我就是处决你,额吉也不会说半个字。只不过再重新送一个人过来,取代你!” 她告诉自己,不能软弱,不能妥协。 若是自己无法坚强强硬起来,无论是谁,也救不了她! 赛罕脸色骤然一变,连忙跪在地上,“小姐,赛罕不敢!” 九娘子将发抖的手,握紧成拳,看着赛罕脸上的掌印,她去往乾清宫。 元晋帝的精神似乎好上许多,他并没有用晚膳,让内侍搀扶着他坐在轮椅里,九娘子推着一起去往宫宴。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有孕,计划泄露(二更) om,。 秦景凌虽然还在京城,不能参加宫宴,副将代他参加庆功宴。 薛慎之与商枝来铜雀街苏家,与苏易、苏越一同入宫。 秦玉霜不便入宫,她与兰心站在门口目送他们。 “易儿,越儿,你们两个多看顾着枝枝。”秦玉霜不放心,她和宁雅是一个意思,商枝留下来,免得动胎气。 商枝执意入宫是有用意的,她和德妃娘娘有一些交情,而在宫中十几年的她,自然比他们对宫中熟悉。 为了带走阿九,李玉珩也会入宫参加宫宴。 既然已经公开身份,李玉珩重新回到人前,他当初的身份还会不会官复原职不说。元晋帝为李家‘洗刷冤屈’,李玉珩在宫宴上‘谢恩’,这个理由让人挑不出错处。 想必元晋帝也早就想要会一会李玉珩。 商枝道:“娘,我不会乱跑,你就不用担心了。” 秦玉霜娇嗔道:“你什么时候能听话,我才能省心。”转而,她看向身侧的兰心,“兰姑娘,你要与易儿一起入宫吗?” 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兰心。 兰心清浅一笑,“不了,我并非亲属,孤女的身份进宫不合适。”然后,看着吊在脖子上的手,“我手臂受伤,在府中修养比较好。” 商枝揶揄道:“娘,您就让兰姑娘陪着您解闷,免得您一个人在府中喊无聊。” “你和你哥哥们生个孩子给我带着,我就不会无趣了。” 苏易一见战火蔓延到他们身上,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走了。”目光扫过兰心,到底没有说什么嘱咐的话,垂下帘子,让车夫赶车。 商枝自然没有错过那一眼,询问苏易道:“大哥,你心里还惦记着兰姑娘吗?” 苏易诧异的看向商枝,很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 他沉默半晌,神情认真道:“第一个真心相许的女子,总会难忘一些。” 商枝挑眉,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要忘,却忘不掉。 苏易睨她一眼,“你顾着肚子里的这个,别的事情不必操心。兰心并不适合做我的妻子,她不会是你的大嫂。” 言外之意,你要做说客就免了。 商枝撇了撇嘴,她才不是要做说客。 “哥,感情的事情,你太冷静了。”商枝觉得苏易是喜欢兰心的,只是他没有再放任自己去重新爱上。 苏易沉声说道:“枝枝,我今后要继承侯府的爵位,我的妻子将会是侯府夫人,她要长袖善舞,会处理各方的人情往来,也有做宗妇的魄力。”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娘就是一个例子。” 商枝沉默了,世家的嫡女,自小都是当做宗妇在培养,各府之间都是错综复杂的关系,苏易的亲事,不能任意妄为。他一直都很清醒,很冷静,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所以当初能够求娶兰心,可见是真的喜欢。只是他已不再年少热血,那一股劲头过去之后,与兰心之间又有几年的空白期,她缺少一个侯府女主人必备的条件,苏易对她的热情也沉淀了,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更现实,不能随心而为。 当然,苏易执意娶兰心,他们没有人会反抗,他也能够请人教兰心如何去做好一个侯夫人,但是兰心就要承受太多,她是否愿意去为了苏易改变?能否担任起她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苏易根本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或许是被兰心伤透,对她失去信任。 苏易的确不敢冒这个险,在他看来,摆正自己的位置与态度很重要。兰心与他并非一个世界的人,强行融入进来,她累,他也会很累,或许这一段感情,掺杂太多现实的东西,将双方折磨得面目全非,痛苦不堪。已经预料到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不如从一开始就泾渭分明,互不相融。 苏越一直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商枝手指弹他脑门,“你就别瞎掺和。” 苏越摸着脑门,眼中是商枝看不懂的复杂,“娘是有秦家的身份,即便能力不足,也不要紧。但是你想门庭兴盛,主母的能力很重要。若是没有足够的身份,你是融入不进权贵圈中,遭受人排挤,不被人接纳。” 而一旦主母不被接纳,连同男人也会被边缘化。 为何女主人到处参加宴会,这也是与各府夫人建立关系的一种方式,从对方口中获得第一手消息。 像苏易常年在军营,这种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 商枝算是学到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宫中。 商枝去了一趟贤德殿,之后才去宴会厅。 她坐在薛慎之的身边,望着空悬的高位,心神不宁道:“爹什么时候进宫?” “差不多快来了。”薛慎之关切的询问道:“累吗?” 商枝摇了摇头,目光对上对面的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看到商枝与薛慎之,她露出诡异的笑,端着酒杯,朝他们遥遥示意。 商枝嘴角上翘,并不理会。 华敏公主浑不在意,顾自将杯中酒饮尽。 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商枝侧目望去,元晋帝坐在轮椅之中,刘通推着他进来。等元晋帝坐到丹墀之上,九娘子方才低调的进来,坐在他的身边。 九娘子快速的看一眼商枝,对她比一个手势。 商枝松一口气。 李玉珩与贺岱一前一后的进来。 他并未戴面具,贺岱目光一直落在李玉珩的脸上,变化并不大,除了右脸增添一道伤疤之外。 “李大人,二十年未见,你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贺岱阴阳怪气道:“今日为何不带尊夫人一同进宫?” “贺大人谬赞了。我今日进宫谢恩,携带家眷,并不合适。”李玉珩含笑道:“贺大人如今是天子近臣,您今日这番话,是在提醒我,皇上有意提拔我,将我官复原职?” 的确,李玉珩的身份如今很尴尬,他没‘死’之前,是正四品官员。‘死’了之后,皇上也没有剥夺他的官职,但是他二十年未曾出现,原来的职务早已被人顶替。 “你……” 李玉珩打断贺岱的话,“贺大人,宴会即将开始。宫宴之后,我在宫门前等你,邀你喝一杯酒,再细谈其余小事。”不等贺岱拒绝,李玉珩坐在薛慎之的身边。 贺岱被强行应约,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道李玉珩葫芦里卖什么药! 华敏公主从李玉珩一出面,她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 李玉珩对她那般冷酷无情,华敏公主对他的感情未减分毫,又爱又恨。 元晋帝也是从李玉珩进入大殿开始,目光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风姿,分毫不减,而他自己却已经龙钟之态,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椅。 不论是李玉珩遭遇上天的厚待,让他死里逃生,且姿容不改,还是朱静婉重新回到李玉珩的身边。 元晋帝嫉妒得发狂! 分明他与李玉珩年岁相差不无几,却是看着比他老了十岁还不止。 李玉珩觉察到元晋帝的打量,抬眸望去,元晋帝干瘦暗黄的脸映入眼帘,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宛如一个迟暮老人。 而当年他意气风发,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蔑视地说道:“李玉珩,你不过是一个臣子,我是储君,我叫你生,你便生。我叫你死,你就得死。不说是你,就算颠覆你李家,你又能如何?” 时隔三年,元晋帝当真覆灭李家。 恨意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用来,几乎将李玉珩淹没,他用尽力气,才没有让仇恨破体而出,显露在面容上。 薛慎之看着李玉珩握着酒杯的手指骨泛白,知道他在极力的忍耐心底翻涌的仇恨,才不至于会失态。 “李玉珩,真没有想到,你还活着。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朕已经给李家洗刷冤屈,你为何到如今才出现?”元晋帝主动开口,询问起李玉珩。 李玉珩还未开口,华敏公主接过话茬道:“说来也是缘分,当年本宫来大周国联姻,对李大人一见钟情,可惜李大人已经娶妻即将要生子。本宫失意回东胡,在回程的路上,救下坠河的李大人,便将他带去东胡疗伤养病。” 元晋帝似乎很感兴趣,追问道:“李玉珩最后如何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华敏公主并没有接元晋帝的话茬,而是反问道:“皇上也觉得李大人该报答本宫的救命之恩吗?” 元晋帝沉默,目光锐利的看向华敏公主。 她曾在他的面前说过,要李玉珩做她的驸马,将李玉珩带去东胡。 而他方才那一番话,也是引出李玉珩在东胡驸马的身份。 可华敏公主并不领情! “你想要李玉珩如何报答?” 沉吟许久,元晋帝终究是顺着华敏公主的话说。 百官震惊,全都没有想到李玉珩这二十年在东胡。 华敏公主举着自己的左手,目光看向李玉珩,话却是对着元晋帝说,“皇上,本宫在馆驿遇到袭击,身受重伤。本宫听闻李大人当年是文武双状元,武功不凡,不如本宫在大周国的这段时间,就住在李家,由李大人保护本宫的安危,作为报答?” 华敏公主的提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她想要住在李家,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考虑,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众人心里升起熊熊八卦之心。 目光火热的盯着华敏公主与李玉珩,猜测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不是华敏公主所说的这一段救命恩情,之后可有发生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元晋帝忽的笑了,瞬间顿悟华敏公主的心思。 “李玉珩,你觉得如何?” 李玉珩轻笑一声道:“皇上,臣不能答应!” 华敏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僵。 元晋帝的面色同样阴沉下来。 李玉珩不疾不徐道:“臣有妻有子,华敏公主是孀妇,住在李家并不合适。臣若是答应了,便是恩将仇报,败坏了华敏公主的声誉。况且李家只是普通的宅邸,华敏公主是大周国的贵客,住所不能随便简易,既然馆驿不安全,何不住进宫中?微臣认为,没有哪里比皇宫更安全。” 元晋帝却不容李玉珩拒绝,“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百姓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华敏公主住在李家,只会是美谈,怎么会妨碍了华敏公主的声誉?” 李玉珩笑容不变,“若是华敏公主在李家出现性命之忧,皇上不追究臣,微臣……悉听尊便。” 最后这句话,莫名的让华敏心里不寒而栗。 李玉珩这句话,直白的表示,她死在李家,不会担负任何的责任。 而李玉珩却是对她暗藏杀心! 华敏公主一时心中犹豫,不知她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而华敏公主的性命,却是与元晋帝无关,他立即替华敏公主做下决定,“此事便这么定了,朕会派人去李家,保护华敏公主的安危。” 李玉珩心中冷笑,这是堂而皇之的往他身边安插眼线。 眼底骤然闪过一道冷光,举着酒杯,敬元晋帝与华敏公主,算是认同此事。 商枝心中冷笑一声,正好李家宅子设计得很奇特,因为当时李老爷有三个儿子,宅子便划分为四,东南西北,各一个院子,每一个院子都是独立的,而且都能上锁。相隔开的一扇门,正反面都能上锁,防止其他院里的人乱闯入。 华敏公主想要住进李家,便将她随意安排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将门板上落锁,将她分隔开就是了。 这样一想,憋在胸口的郁气吐出来。 华敏公主得偿所愿,便不再开口。 元晋帝看向刘通,刘通让内侍传膳。 婢女端着膳食,鱼贯而入,放在各位的小案上。 九娘子揭开盖子,准备伺候元晋帝用膳,蒸腾的雾气,伴随着一股怪异难闻的气味入鼻,九娘子胃里翻涌,不受控制的捂着嘴呕吐。 元晋帝眼皮子一跳,实在是这一幕太过熟悉。不久之前,皇后便是在宴会上呕吐,诊断出有孕。而如今九娘子同样的症状,他眼底闪过暗芒,他有两个月不曾碰九娘子,她若是有孕…… 华敏公主见九娘子抱着婢女递过来的痰盂吐得昏天暗地,焦急的喊太医给九娘子号脉。 元晋帝已经在众人面前丢过一次脸,这一次并不想让太医给九娘子诊脉,这个症状十有**是有孕了! 九娘子将胃里的食物与胆汁全都吐出来,干呕了几声,再也吐不出东西来,她擦干净嘴唇,端着一杯水漱口。 看着华敏公主焦灼的模样,眼底闪过讽刺,多么‘慈爱’的额吉啊。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清楚华敏的阴谋诡计,也要被她给感动。 那一粒药丸,只是让异味刺激着她,产生孕吐反应,然后华敏再让她收买的太医给诊出喜脉。等她七个月之后,再将孩子‘生’出来。 为了大周国的皇位,华敏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皇上,阿九身体向来强壮,无病无灾,她今日突然呕吐,定是病了,请您让太医为她诊脉。”华敏公主在下方恳求。 九娘子身后的赛罕,却是多嘴一句,“娘娘已经两个月不曾来癸水。” 元晋帝耳尖的听见,他诧异的看向九娘子。 九娘子紧紧抿着唇,冷眼看向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一愣,旋即喜不自禁道:“难道是有龙嗣了?” 元晋帝心里推测一下,如果真的两个月没有来癸水,这个孩子必然是他的! 这样一想,大手一挥,让太医给九娘子号脉。 商枝看着一个面生的太医,跪坐在九娘子身旁,拿着帕子搭在她的手腕上,给九娘子号脉。须臾,太医恭喜元晋帝,“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微臣诊出娘娘是喜脉。” “月份。” “已经三个月!” 元晋帝心里一松,旋即眼底浮上喜色,他如今这个年纪,还能让女子有孕,何尝不是证明他的能力呢? 他一高兴,便给九娘子丰厚的赏赐。 一直持续到散宴,元晋帝脸上的喜色,都未曾淡去半分。 他让九娘子今夜宿在乾清宫。 九娘子婉拒道:“皇上,阿九能够有孕,多亏德妃娘娘送给阿九一个送子观音,阿九想要去感谢德妃娘娘。” 元晋帝心情愉悦,心知德妃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她希望后宫的女人开枝散叶,赠九娘子送子观音,似乎也并不奇怪,当即道:“你是要去感谢她,不但要谢,还要重谢!” 元晋帝也一并让刘通给德妃送去赏赐。 “阿九多写皇上!”九娘子行礼之后,便告退,去往贤德殿。 商枝与德妃娘娘串通好,她去贤德殿,与商枝会面,从地下通道离开,而阿布会在出口处等她。 赛罕在九娘子与元晋帝并肩出去的时候,并未跟上去,而是留下来,站在华敏公主的身边,“殿下,今日德妃让云姑姑给小姐送来食盒,委托小姐帮忙送去给皇上。奴婢觉得很可疑,德妃娘娘自从小姐入宫之后,便闭门不出,开始信佛,不再在皇上面前邀宠。今日突然送来东西,并且不许奴婢碰,还邀请小姐宫宴之后去贤德殿,她亲自道谢。整件事情透露着古怪,您要跟着去看吗?” 华敏公主皱紧眉心,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安,想到九娘子说就是死也不想死在宫中,她渴望着出去。 如今她让九娘子‘有孕’,算是断了她的念想了! 这时,有人过来,给华敏公主送一封信。 华敏公主拆开信,看完里面的内容,她冷笑一声。 “叫上刘通,随本宫一起去贤德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失败 om,。 华敏公主请人将刘通请过来。 刘通正好要去贤德殿送赏赐,被巴音给请过来,看着满面阴沉的华敏公主,俨然是出事了。 他询问道:“殿下,您去贤德殿是?” “等会你就知道了!”华敏积压着满肚子的怒火,气势汹汹地朝贤德殿而去。 贤德殿的宫婢,瞧见华敏公主愣了一下,并不认识她是哪宫的人,当看见刘通的时候,连忙福身,“刘公公,您今日过来,是皇上有何吩咐吗?” 刘通道:“皇上派咱家给娘娘送赏赐。”转而,介绍华敏公主,“这位是东胡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满面不耐,给巴音递一个眼色,担心话说的一会功夫,人已经逃跑了。 巴音将挡在殿门前的宫婢给推开,华敏公主疾步入内,目光四顾,与站在书案后,穿着绛红色长裙的文贵妃目光相接。 文贵妃娘娘手里提着毛笔,她目光冰冷地看向闯进来的华敏公主,‘啪’地将手里的毛笔扔在桌子上,细眉一挑,“哟,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阵仗!本宫如今是不受宠了,威严不在,谁都能够乱闯本宫的宫殿?” 被巴音推开的宫婢,进来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娘娘,这位是东胡国的公主。” 文贵妃娘娘冷笑道:“区区一个战败国的公主,好大的威风,竟敢擅闯后妃的宫殿。如此嚣张,是不将大周国放在眼底吗?” 华敏公主眼皮子一跳,“文贵妃娘娘,本宫闯入你的宫殿,虽然唐突,却是迫不得已。有人告诉本宫,你伙同其他人,将本宫的阿九送出宫!来此,一探究竟,若这一切是误会,本宫自会向娘娘道歉,若是情况属实,本宫定会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刘通眼皮子一跳,未曾料到华敏公主突然带着人来,是为了找九娘子的下落! 只是九娘子才怀孕,她怎么会逃出宫? 就算有文贵妃娘娘相助,九娘子也逃不掉! 蓦地,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刘通脸色剧烈变幻,不过一瞬,便将神色遮敛过去。 “娘娘,淑妃娘娘感念您赠她送子观音,如今怀有龙嗣,皇上龙心大悦,命奴才给您送赏赐。”刘通道出他的来意,九娘子如今怀有龙嗣,元晋帝将她从嫔妃,升为淑妃。 “奇了怪了,淑妃不见了,华敏公主来问本宫要人!本宫与淑妃素来毫无往来,除了她进宫时,本宫按规矩给新人贺礼外,再无交集。她不见了,其他的地儿找了吗?为何就认定是本宫将她送走?本宫若有这等本事,自个早就出宫去了。”文贵妃娘娘从书案后走出来,她站在离华敏几步之远,咄咄逼人道:“华敏公主来找本宫兴师问罪,恐怕并非是因为淑妃娘娘离宫罢!” 言外之意,华敏公主是故意来找茬的! 华敏公主面容冷肃,她认定是文贵妃娘娘在拖延时间,让九娘子逃跑! 不再与文贵妃多费口舌,直接下令道:“来人,给本宫搜!” 她看着文贵妃娘娘脸色阴郁,皮笑肉不笑道:“文贵妃娘娘,得罪了,若本宫冤枉你,自当向你赔罪!” “行啊,若是冤枉本宫,华敏公主便跪在本宫面前,磕三个头,这件事便算了了!”文贵妃眼皮子一掀,斜睨华敏公主一眼,十分好说话的模样。 华敏公主脸色铁青,她冷哼一声,心道:你且等着!究竟是谁给谁磕头! 刘公公带来的内侍与禁卫军,瞬间涌进贤德殿,四处翻找。 华敏公主看着文贵妃气定神闲,端坐在美人榻上,端着一盅药膳在食用。她眼底闪过厉色,对刘通道:“刘公公,今日请你来,便是让你将贤德殿的秘密通道告诉本宫!”不等刘通开口,她冷嘲道:“你千万别说,贤德殿没有秘密通道,皇宫之中,但凡上了品阶的后妃,居住的寝宫都会有逃生的通道。你若是不知,本宫便派人请皇上过来,由他亲自将通道给说出来!” 文贵妃娘娘脸色骤然一变,‘哐当’一声,手里的勺子滑落在汤碗中。觉察到华敏公主望来的视线,她勉力维持着镇定。 华敏公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冷声道:“怎么?刘公公这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吗?” 刘通看着脸色微微发白,却极力保持镇定的文贵妃,心里叹息一声,指着一个地方。 华敏公主这般模样,显然是胸有成竹,若是闹到皇上面前,即便文贵妃娘娘未曾帮助九娘子私逃,只怕皇上也会迁怒文贵妃娘娘。 华敏公主唇边浮现一抹冷笑,让人立即去打开密道。 文贵妃娘娘握紧手指,她倏然站起身,随即反应过来,她又重新坐下去。 禁卫军将密道打开,华敏公主走过去,立即钻进密道里,让人给她提来一盏油灯。 内侍将油灯递给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带着人顺着密道口疾步走去,很快就到了,她让禁卫军将门给打开。 走出密道,方才发现这是通向冷宫。 而巴音已经去请示元晋帝,元晋帝勃然大怒,命人去九娘子的寝宫找她,又派一队禁卫军给华敏公主支配,去拦截九娘子。 巴音这时带着禁卫军高举着火把疾步而来,将黑沉沉的夜幕,照得亮如白昼。 禁卫军统领面色冷漠,他冷眼望向华敏,“你说文贵妃将人给送出宫了?” 华敏公主不答反问道:“冷宫有路通向宫门吗?” 禁卫军将人兵分三路,朝各个方向散去,他带着华敏公主抄近路,去往宫门口,只见有几辆马车驶离。 华敏公主厉声道:“全都拦下来!” 马车里全都是参加宫宴离去的大臣与家眷。 禁卫军将马车拦下来搜查,惹得众人不满:“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人,得罪了,宫里有嫌烦逃离,皇上命令下官搜查,为了各位大人的安危,还请各位大人配合!”禁卫军统领将众人安抚,让人将马车搜查,只差翻找个底朝天,并没有找到九娘子的身影。 各位大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忍着这口气,让禁卫军给搜查。 华敏公主看着一辆接着一辆马车被放行,心渐渐往下沉,“没有找到?” 禁卫军统领摇了摇头,“没有!” “不可能!”华敏公主确定九娘子是去了贤德殿,而他们一路过去的时候,并没有遇上九娘子,也并未在贤德殿看到她,若不是从密道逃走,人去哪里了?“你确定只有这一条路通向宫外?” “还有两条路,我已经派人过去拦截!” “你带人去拦截李玉珩的马车!”华敏公主脸色紧绷,只有他会将九娘子给带走! 禁卫军统领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何要拦住李玉珩的马车。 “他与九娘子认识。”华敏公主话落,忽而,她看见一辆马车从宫中驶出来。看见他们的一瞬调头离开,指使道:“快!将这辆马车给拦下来!” 禁卫军电射般飞跃而去,首领直接跃上疾奔的马背上,拉住缰绳,将马车给停下来。 禁卫军将车帘子给掀起来,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纷纷看向首领。 首领认出是薛慎之与商枝,拱手行礼,“薛大人,冒犯了。” 薛慎之看一眼将马车包围的禁卫军,面色如常,只是冰冷的嗓音给见他的心情不悦,“这是为了何事?” “薛大人,有逃犯潜逃出宫,皇上让属下们盘查。”首领说词不变,毕竟后妃逃出宫中,并不是光彩的事情。 薛慎之微微上扬着唇角,“禁宫戒备森严,若是人犯从宫中逃离,躲上官宦的马车里,危及诸位官宦的性命,便是你们办事不利!等你们的人来盘查,只怕官宦早已丢掉性命。” “薛大人所言极是,待抓拿到人犯下官定会请罪。”首领作揖道。 商枝掀起车窗帘子,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华敏公主身上,讥诮道:“依我看,你们不是在抓拿人犯,而是将我们当做人犯。你们如此兴师动众,人犯是个蠢的,才不会望风而逃。” “薛夫人不必担心,宫中已经有禁卫军防守每个宫殿,加大力度在巡查,人犯若是敢从马车上下去,重新躲回宫中,自然会被发现!”华敏公主也担心闹出大动静,九娘子又回去了,所以派人驻守在她的宫殿,通往宫门的各条必经之路,都让人去搜查。现在还没有人来通报,说明九娘子必然藏在马车上。 商枝眸光轻闪,“是吗?但是我们为何要配合你们?你们自己看守不力,如今去来扰我们的清净?你们退下吧,若是出事,我们自己承担后果。” 这时,有人在华敏公主耳边道:“殿下,李玉珩与苏家的马车里,并没有见到淑妃。” 华敏公主心中冷笑,看着拒不配合的商枝,笃定九娘子一定藏在马车里! 她举起油灯,看着马车里一抹烟霞色,商枝的身影刻意挡在前面,隐约可见一个人披裹斗篷,九娘子今夜穿的正是烟霞色的宫装。 “你们快上去搜!人就藏在马车里!”华敏公主不等首领反应过来,她足尖一点,跃上马车伸手就朝商枝身后抓去。 薛慎之迅速出手,扣住华敏公主,拧住她的手,将她往马车外一推,面若覆霜,“华敏公主,即便你是东胡公主,也不能在未经过主人的同意,擅闯马车。若是本官将你当做刺客,意欲对大周国官宦家眷行凶,不知轻重的伤到你,还请你见谅。” 华敏公主看着手腕,一片通红,她恼恨地瞪着薛慎之,怒道:“你们杵着作甚?人就藏在马车上,你们还不赶紧上去,将人给抓下来!” 首领看着华敏气急败坏的模样,又看向面容冷峻的薛慎之,道:“薛大人,还请您通融。” “我们若是不答应呢?”商枝也被华敏的举动给惹恼,态度十分强硬,“我有一事不明,你们抓拿人犯,为何一个别国的公主,气焰如此嚣狂,在大周的国土上,作威作福?是将大周国视若囊中物,才会如此没有顾忌。还是将大周国的官宦当做酒囊饭袋,可以任你东胡的人欺压?” 首领有苦难言,逃犯只是说词而已。 商枝这句话,暗指华敏公主的野心,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华敏公主可承担不起,虽然她心中是如此想的!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华敏公主让巴音去将元晋帝请来时,一个内侍急匆匆而来,“人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华敏公主反应不过来,她皱眉,目光凌厉的看向内侍,“在何处找到的?” 内侍吱吱唔唔道:“淑妃娘娘在御膳房,她下厨给皇上做膳食。” “不可能!”华敏公主否定,如果九娘子找到了,那商枝马车里的人又是谁?“如果你们没有窝藏人犯,为何要看见我们,就让马车调头?” 商枝冷声道:“我倒还未问罪你们,全部堵截在宫门口,手中举着火把,握着佩剑,马匹受惊,方才调头就跑。我如今有孕在身,若是动了胎气,你们谁负责?” 华敏公主并不信商枝的说词,还想要强闯上去,将斗篷给拿开,就看见穿着烟霞色宫装的九娘子,款款随着刘通走来。 九娘子看着商枝与薛慎之的马车被包围,疑惑地看着面容阴鸷的华敏公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商枝目光复杂的看着九娘子,她低声说道:“华敏公主与禁卫军在抓拿宫中逃犯。” 九娘子紧张地问道:“抓到了吗?” 商枝扫过首领与华敏公主一眼,讥诮道:“或许找到了吧。” 九娘子松一口气,“找到就好。”随后,又看向华敏公主,“额吉,我听闻您找我。” 华敏定定地看着一脸纯真,不谙世事的九娘子,她是这样的无辜不知事,却将他们给耍得团团转。 一股邪火蹿上心头,她扬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九娘子脸上。 九娘子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一片空白。 脸颊火辣辣的,又麻又痛,她摸一下嘴角,手指上沾着鲜血,嘴角被打破。 她盯着手指上的鲜血,良久没有动。 商枝满色阴沉。 刘通先商枝一步,厉声呵斥道:“华敏公主,皇上将您视若贵客,并不代表您可以随意教训后妃!淑妃的身份,如今是皇上的妃子,纵然她有错也轮不到您来教训!您教训她,是越俎代庖,落了皇上的脸面!” 华敏公主咬紧牙根,愤恨地瞪着九娘子,她是翅膀硬了,所以处处与她作对,不愿听她的话! 如果九娘子并没有逃宫,今夜闹出的动静,算是一个把柄落在商枝等人的手里,他们若是煽动百官讨伐,她讨不得好,只怕会被元晋帝给猜忌! “刘公公,本宫是淑妃的额吉,有话私底下与她说,不知能否通融?”华敏公主将‘淑妃’二字,咬音极重,几乎从齿缝中磨辗而出。 刘公公皱眉,这件事,他无法阻止。 华敏公主单手将九娘子往宫内拽去,直到僻静无人之处,她冷声道:“你不必瞒我,若不是我得知你的计划,你只怕早已逃出宫去了!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从你答应入宫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回头路!怎么?你如今不贞不洁,逃离出宫,你还想嫁给谁?李玉珩?他是你的阿布,你有多不知羞耻,不要脸,才会觊觎他?” 九娘子被华敏公主一巴掌打得脑子还在发晕,她怔怔看着华敏公主面目扭曲的说出羞辱的话,惨淡一笑。 她这一个巴掌,彻底打掉母女之间最后一丝情分。 九娘子看着华敏公主,分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却觉得无比的陌生。这一刻起,华敏公主不再是她的额吉。 “我对李叔叔只有孺慕之情,并没有你说的这般不堪。”九娘子无法忍受,华敏对她与李玉珩的羞辱,那些温暖的过往是她心底唯一的一片净土。“早在你将我送进皇宫的时候,九娘子就差不多已经死了。活与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我活着,对你来说却是有极大的价值,你想要借着我的肚皮‘生子’,完成你的大业。你若是将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会向元晋帝请罪,并未有孕,而是你收买太医撒谎,你说元晋帝能容你吗?” “你——” “你不准去打扰李叔叔,还有伤害我的朋友。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九娘子内心一片荒芜,正是无牵无挂,才会无所畏惧。 早在知道华敏公主追来的时候,她就放弃逃跑的机会,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才能牵制华敏。 商枝他们将华敏伤得这般惨重,华敏一定会报复回去。 九娘子已经被华敏给毁了,她不希望华敏伤害她的朋友们。 ------题外话------ 十二点的时候,还有二更,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om,。 第二章 华敏公主冷冷地盯着九娘子,原以为她是一只温驯的猫,却不知是一只带着利爪的野猫! 九娘子已经被华敏逼到了极致,脑中的那一根弦,绷得直直的,只要再稍微拨动一下,就会绷断。 “阿九,我才是你娘!我将你养这般大,你为我付出,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华敏公主难以费解,为何一直乖顺听话的九娘子,来到大周国之后,处处与她唱反调! 如今,更是与她对立起来,扬言要对付她! 华敏公主不知九娘子哪里来的自信,要与她为敌! 九娘子一直知道华敏公主不但自负,且掌控欲很强。 她在华敏公主的心目中,并不是女儿,而是一颗棋子吧? 一颗棋子,自然不被华敏公主放进眼中。 “我已经偿还给你了。”九娘子语气里毫无一丝感情,她深深看一眼华敏,“知足常乐,平平淡淡才是福。不是你的,就算你绞尽脑汁,机关算计,到头来也是一场空。你好自为之!” 华敏公主脸色铁青。 “你不信,可以试一试,我有能没有能力,让你逃不出大周国。”九娘子手摸了一下肚子,她相信华敏公主会想明白的。 转身,她朝宫门口走去,或许这一次一别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商枝。而且,她也很想,很想,再看一眼宫外的天,虽然和宫内是一块天地,但是宫外的代表着自由。 商枝与薛慎之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九娘子一出来,就看见商枝在等着她。 九娘子嘴角轻轻上扬着,她握着商枝的手,“我很好,你不必担心。有人和我说过,命运在自己的手里,想要过成什么样子,需要自己去争取。我仔细想了很久,虽然现在的生活和我向往的相悖。有太多因素让我受困于此,但我可以改善如今的处境。”九娘子望着商枝的眼睛,笑容淡淡,神情认真,“我想要活出一个人样,不再受人摆布。” 商枝抱紧九娘子,就听她在耳边轻轻地,略微带着沙哑地说道:“枝枝,告诉阿布,我让他失望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过得很好。” 想要活得天真,不谙世事,不被污浊,那是需要一个能为她遮风避雨的人,给她撑起一片天,她方才能够无忧无虑。 心中有信念,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就必须要失去这些东西。 九娘子觉得今夜发生的一切,彻底让她成长起来。 她松开商枝,转身往深宫中走去。 之前她收到文贵妃的纸条,并不是让她去贤德殿。贤德殿只是刻意说给赛罕听,纸条上的地点,是在宫中的三清殿,由楼夙带着她去与苏易、苏越汇合。而文贵妃那里,会拖延住华敏公主,在他们做出天罗地网的应对之策时,她能够顺利逃出宫中。即便华敏公主反应及时,追击过来,商枝与薛慎之的马车,也能够拖延住华敏公主,他们的马车上,有与她穿着一样颜色长裙的沈秋。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他们会从浣衣坊将折磨而死的宫婢,换上她的衣裳,再抛进水塘里,待过一段时间找到时,已经泡得面无全非,无从辨认,只能从穿着分辨身份。 看似天衣无缝,可九娘子仍旧担心,会被觉察出破绽来。她在大周国,认识的只有李玉珩与商枝等人,一旦追查起来,会祸及他们。 九娘子临阵退缩了。 华敏公主却并不愿意就此轻易的放过商枝与薛慎之,她看着自己青紫一拳的手腕,眼底闪过狠唳之色。 就算九娘子没有逃跑,她也必须是与商枝串通,带着九娘子逃出宫。 否则是她故意挑起事端,对她有很大的不利。 “首领大人,你瞧见淑妃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宫装,你们薛大人的马车里,有一个人穿着的衣裙和淑妃一模一样的颜色。依本宫所见,一定是他们准备将淑妃带出宫,听闻到风声,担心被抓住,才会将人又放回去。不然为何淑妃突然间,就从贤德殿消失了?” 华敏公主可不会顾及九娘子的遮羞布,她心里、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 商枝似笑非笑地看向首领,“原来是在找淑妃娘娘,并不是什么人犯。不过,宫中宽广,小径错综复杂,每条路都四通八达,你们确定淑妃去了贤德殿?” 华敏公主懒怠理会商枝,她牙尖嘴利,自己可说不过。 “是不是,到皇上面前去说!”说罢,华敏公主,调头就往乾清宫而去,忽而脚步一顿,就看见内侍推着元晋帝过来,他的身后跟着文贵妃与九娘子。 元晋帝是巴音给请过来,因为商枝与薛慎之不配合,不准许他们上马车搜查。 她添油加醋告诉元晋帝,九娘子就在薛慎之他们的马车上。 元晋帝勃然盛怒,唤来内侍将他推过来,他倒要看看,薛慎之与商枝是何等的嚣狂!竟敢带着宫妃私逃! 不过在半路,却遇见了九娘子,九娘子手里提着食盒,她说在宫宴上并未见元晋帝用膳,便特地去御膳房给他下厨,为的是给他一个惊喜。 而这时,文贵妃也带着云姑姑赶来,是状告华敏公主擅闯贤德殿,言行狂妄,不将她这个贵妃放进眼中,而她是元晋帝的女人,如此说来,华敏公主在心中并未将元晋帝当一回事。 华敏今日在宫宴上,请太医给九娘子诊脉时,便惹得元晋帝心生不快。 闹出九娘子不见了,私逃出宫的事情,也是由华敏公主挑起。而今,一直在薛慎之马车上不愿意下来的九娘子,手里却提着食盒,亲手给他做了东西,引起元晋帝的怀疑,之后又有文贵妃给华敏上眼药,元晋帝对华敏的不满,又上升到另一个阶段。 元晋帝冷眼看着巴音跑到华敏公主身边,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却是能够清楚的看见华敏变了脸色。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元晋帝发问道。 华敏抢先一步道:“皇上,薛大人与他的夫人,带着阿九逃跑,被我们拦截下来,他们先一步听到风声,就让阿九离开。可本宫从薛大人的马车上,看见一个与阿九穿着一模一样衣裳颜色的人,他们只怕是故意让此人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将我们的人引开,好让阿九逃跑。” 商枝这一回倒是爽快了,她嫌弃帘子,“秋儿,你下来。” 静默了一会,沈秋从马车上下来,她身上裹着斗篷,密不透风,却能看见她的袖子,是蓝色的。 “公主,你说的是她吗?”商枝整好以暇的看向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看着沈秋一身蓝衣,目光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烟霞色锦帕,气血上涌。 “如果你们没有要将阿九带走,为何不肯让我们搜查马车?本宫之前上马车,要查看她是不是阿九,你们为何要阻拦?”华敏公主一口咬定是商枝要将九娘子带走,她已经看出元晋帝她不满。 商枝冷笑道:“公主,你一个东胡人命令我们,想要上我们的马车搜查,我们若就给你上马车搜查,岂不是说我们大周国怕你们弹丸小国?大周国的人犯,何时轮到你东胡的人搜查?是我们大周国的人,太无能,皇上才派您来搜吗?我一点都不相信,若是大周国无能人,又是如何打败东胡?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怀疑你们是假传圣旨。” 然后,商枝对元晋帝道:“皇上,若我们是普通小老百姓,华敏公主要搜,我们未来求保命,尽快洗刷冤屈,也就给她搜查了。可我相公是大周国的官员,在华敏公主面前妥协了,便有失骨气,即便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我们也绝不会妥协的!” 华敏公主被商枝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气得要吐血。 可偏偏,元晋帝一来,商枝便十分爽快。 这一番话,说到元晋帝的心坎上,大周国的事情,何时轮到东胡指手画脚? 俨然忘了,他授命给华敏公主! 商枝不等元晋帝开口,转而问华敏公主,“您张口闭口,说是我们要带走淑妃娘娘,这定是秘密计划,不会让任何人觉察到。您又是从何处,发现淑妃娘娘不见的,是我们意图将人给带走?” 华敏公主心道: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赛罕听到你们的计划,让阿九宫宴之后,去文贵妃的宫殿中,从密道里逃走。而阿九宫宴之后,的确去了贤德殿,之后失去踪影,我们也从贤德殿的暗道中,追到宫门口……” “事实上,淑妃并没有逃跑,而是去了御膳房。”文贵妃打断华敏公主的话,“还有一点,本宫要纠正你,淑妃并未来过贤德殿,若是不信,你大可去询问内侍与宫婢。” 刘通道:“回皇上,奴才盘问一番,他们并未看见淑妃去过贤德殿。” 元晋帝看向九娘子。 九娘子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阿九顾着皇上的身体,寻思着既然皇上已经给贵妃姐姐送赏赐,阿九的谢礼明日送过去也不迟,中间直接去了御膳房。” 盘查出来的结果,并没有九娘子要逃出宫的迹象,而且商枝与九娘子并没有接触,九娘子一直在御膳房。 事实也与华敏公主所说有很大的出入。 “何况我如今有孕,又能逃到哪里去?”九娘子幽幽地说道。 华敏公主察觉到九娘子话中的威胁,她咬牙饮恨,不得不妥协,“皇上,是赛罕听错了,谎报消息,让本宫误以为阿九要逃跑。” “华敏公主既然承认是误会,你今日冒犯本宫,若是冤枉本宫帮助淑妃潜逃,便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赔罪。本宫虽然未曾去过东胡,却听闻东湖人十分豪爽,言出必行,相信华敏公主能够说到做到!”文贵妃斜眼睨向华敏公主,打着哈欠道:“夜色深了,公主快一些吧,我们还等着去安歇呢!” 华敏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隐忍着文贵妃对她的羞辱,看向元晋帝,让他做主。 “皇上,本宫是听从您的吩咐办事。” 元晋帝被商枝左一句大周国的国威脸面,右一句东胡国太嚣张,爬到大周国的头上来,当大周国好欺凌,潜移默化下,也注重大周国的威严。 “华敏公主,朕命你去追查淑妃,却未曾让你在贵妃面前失了规矩。既然你已经与文贵妃有口头之约,朕便无法插手。” 言外之意,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华敏公主脸色青黑。 “怎么?公主是要本宫动手?”文贵妃可不怕华敏公主,半点脸不给她留,给云姑姑递一个眼色,“动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下跪赔罪,泄密的人。 om,。 云姑姑上前,就要按着华敏公主跪下。 华敏公主是一国的公主,向来高高在上,受别人的跪拜。如今要跪一个宫妃,她如何能忍受这等屈辱? 华敏公主当即要动手反抗,文贵妃冷叱道:“你是要造反吗?” 冷不丁地一声呵斥,华敏公主动作一顿,就被云姑姑与两个膀圆腰粗的嬷嬷,抓住手,按压着往地上跪下来。 华敏公主毕竟是习武之人,普通人的蛮力,根本无法让她动弹半分。 脊背笔直,稳稳当当地站立着,她目光冷厉的看向文贵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冒犯你,可未曾应允,要跪下磕头赔罪!” 文贵妃冷笑道:“本宫有说过这句话吧?当时在贤德殿的人,都听见了。你既然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下来!如今想要反悔,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是东胡过的公主,本宫区区一个后妃,又如何奈何得了你?”转而她对元晋帝道:“皇上,东胡国的人,豪迈爽快,远近闻名。如今出尔反尔,死不认账的本事,让臣妾惶惶不安。担心他们与我们大周国结盟,并非本意,就怕这投降,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谁知道东胡国的公主,在咱们大周国会如何兴风作浪,让皇上失去臣民的心?” “就比如今天晚上的事情,臣妾不得不怀疑,华敏公主别有居心。”文贵妃傲慢地看着华敏公主,振振有词道:“淑妃娘娘今夜传来有孕的消息,她如今是宫妃,又怀有龙嗣,地位水涨船高,她逃出宫去,面临的是天罗地网的追捕,一个妇人又如何能够逃脱?一旦被抓住,面临的便是死罪,只要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如何选择。而华敏公主捕风捉影,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擅闯本宫的宫殿,带着禁卫军拦截朝廷要臣,全皇宫的搜捕,闹得人心惶惶,最后不过一场闹剧,可造成的后果却是由皇上来承担!” 华敏公主心里焦急,如果元晋帝听信文贵妃的话,她会得不到元晋帝的信任,在大周国便寸步难行! 她当即要反驳,“你……” 文贵妃打断她的话,“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皇上昏庸无道,这大周的皇宫,是由你东胡的公主在做主!” 最后一句话,让华敏公主大惊失色。 情势急转直下,华敏公主连忙向元晋帝解释,“皇上,东胡国对大周国投降,愿做附属国,并且年年进贡,已经签订了条约,如何能够作假?” 元晋帝并未老糊涂,他仔细一分析文贵妃说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今夜华敏公主闹出的动静,引起那些臣子的不满,只会埋怨他昏庸。 “华敏公主,拿出你的诚信。” 与华敏公主相比,元晋帝偏向文贵妃,这是他宠了七八年的后妃,又没有家族做后盾,只能倚仗他,自然会全心为他着想。 华敏公主脸色铁青,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侵犯到元晋帝的名声与利益,他会毫不留情的惩处她! 若是在之前,华敏公主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与元晋帝撕破脸。 可如今她的人全军覆没,能得用的没有几个,想要逃出大周国,显然不可能! 她想着之后的大计,忍辱负重。 双手紧握成拳,裹挟着滔天怒火的眸子,紧紧盯着文贵妃。 文贵妃打着哈欠,困乏至极,“算本宫错看华敏公主了,还以为你品行极佳,言出必行,如今看来也不如此。算了,本宫先行回宫!” 说罢,向元晋帝告退,转身就走。 扑通一声。 华敏公主屈膝跪在地上。 她的尊严,全都随着这一跪,破碎在地上。 这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屈辱,华敏发誓,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文贵妃脚步一顿,她优雅端庄的转过身来,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华敏公主,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公主果真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言而有信,这都跪下了,三个响头也不会少了。” 华敏听着文贵妃的嘲讽奚落,脸颊肌肉抽动,扭曲而狰狞,深深吸一口气,忍气吞声,砰、砰、砰一连磕三个头,“华敏冒犯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文贵妃生生受了华敏的赔罪大礼,并且大度的让云姑姑将华敏给搀扶起来,“哎呀!本宫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华敏公主竟是当真了。以你们宽阔的胸襟气度,想必不会记恨本宫言行逼人吧?” 华敏公主只觉得一股气血翻涌上头,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生生忍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娘娘多虑了,华敏认赌服输!” 在华敏眼中,今晚是一场豪赌。 棋差一着。 她输了。 “事情已经解决好,臣妾就先回宫了。”文贵妃行一礼,便带着云姑姑退下。 华敏公主目光阴狠的盯着文贵妃的背影,随即眼露凶光的望着沉默不语,不曾为她求情的九娘子。 九娘子面目十分平静,在她看来华敏是咎由自取。 华敏断了她的生路,文贵妃是为了帮她,才会揪住华敏不放,若是她出面求情,将这些为她好的人,置于何地? 元晋帝的目光落在沈秋手里的一方烟霞色锦帕上,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他猜疑是商枝,故意将人包裹得密不透风,手里拿着烟霞色的锦帕,刻意误导华敏。 如果是这样,今晚就不一定是一场闹剧了! “抬起头来。”元晋帝命令沈秋。 商枝脸色微微一变。 华敏面色冰冷,一看商枝这表情,就知道有猫腻。 商枝迟疑道:“皇上,沈秋不宜见风。” “哦?为何不能见风?”元晋帝意味不明。 华敏公主瞬间想到一件事情,怀疑沈秋是做九娘子的打扮,所以包裹严实,不显露在人前。 她讥讽道:“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商枝还在犹豫。 沈秋不想商枝为难,她将斗篷给掀起来,露出她清秀的脸,上面长满红点,昏黄的宫灯下,显得尤为瘆人。 元晋帝皱眉,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华敏不可置信。 商枝叹息道:“沈秋吃了东西过敏,不能见风,臣妇只得那斗篷让她包裹住,谁知道会让华敏公主产生误会。” 元晋帝精力有限,这么一番折腾,有些支撑不住,让九娘子推他回去。 商枝与薛慎之,目送元晋帝离开,准备上马车,华敏阴测测地说道:“今日一事,并非空虚来风!你们想将九娘子带出宫,除非她死。” 商枝听到华敏的话,怒从心起,九娘子十分信任她,为了她与东胡国才做出牺牲,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野心,编撰的谎言! “未必见得!” 华敏一死,九娘子便能够逃出噩梦。 “走着瞧。”华敏丢下这句话,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道:“明日本宫搬去李家,劳你将院子收拾整理好。”说罢,右手拉着缰绳,脚踢马肚子,朝驿馆而去。 商枝与薛慎之坐上马车,沈秋紧跟着钻进来。薛慎之点燃油灯,商枝拿着帕子,沾着药水儿给沈秋擦脸,不一会儿,便恢复原本清秀白净的面容。 沈秋看着变红的锦帕,“我真担心元晋帝会让太医检查。” “也不怕。”元晋帝请的是钟院使,钟院使是向着他们。 沈秋低声说道:“布置那么久,依旧失败了。” 商枝惆怅道:“阿九是不愿意牵连我们,她知道华敏的为人,那是一个见人就咬的疯子。她留着阿九在皇宫有大作用,若是阿九不见了,华敏一定会怀疑是我们,不会放过我们。” 有时候,商枝都希望阿九能够自私一点。 回到李家,李玉珩在前厅等他们。 商枝看着李玉珩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语,眉宇间凝着郁色,便知他心情不佳。 在李玉珩的心目中,早已将阿九当做亲生女儿,如今是看着她被困在宫中,却无法将她解救出来,心中必定不好受。 宁雅站在李玉珩的身侧,并不打扰他。 商枝道:“爹,阿九让我给您带句话,让我们不要去找她,她会过得很好。” 李玉珩侧首看向商枝。 商枝抿唇道:“阿九是不想要连累我们,才想要与我们断绝往来。爹,国师会保护好阿九,等华敏在大周国消失,我们在筹谋着将她救出来。” 如今,或许不见阿九,对她最好。 想着那个拥抱,阿九的手腕放在她的手指下,她悟出阿九的用意,为她号脉,方才发现是她并没有身孕。 商枝心中百味杂陈,阿九是告诉她,若是华敏为难他们的话,便将她假孕一事拆穿。 李玉珩懂商枝的意思,不与九娘子来往,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他叹息一声,“阿九向来善解人意,很为他人着想。她这种性子,受苦受累的,全都是她自己。” 商枝心中感触良多,是她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善事,才会让她遇见阿九这样真心相待的挚友。 只是她并不希望阿九牺牲自己来帮助他们。 李玉珩对宁雅道:“将北院拨出来给华敏。” 宁雅疑惑道:“华敏?” “华敏公主在宫宴道出她是爹的救命恩人,要求住进李家,让我们保护她的安危。”商枝冷笑一声,在听到李玉珩安排华敏住在北院的时候,她就知道李玉珩和她是一样的想法。 北院是李宅最僻静的地方,临近山脚下,想要来东院主院来,要横跨过下人房,厨房,杂房,她若有个动静,他们立即能够得到消息。 宁雅拧紧眉心,华敏还真是贼心不死! “好,就让她明日从北院后门进。我这就让人将北院的门给上锁。”宁雅打从心底瞧不起华敏,一国公主,为一个男人,做到这个份上,太跌份了。 何况,这个男人,有妻有子。 华敏都这般作践自己,她也就不必给华敏脸面。 商量好安排华敏的居所,各自回屋,商枝与薛慎之沐浴,躺在床上。 “华敏想要住进咱们府中,绝对不安好心。经过今晚的事情,只怕元晋帝会对她生出防备,华敏心里一定也清楚,短时间里,她会收敛吧。”商枝靠在薛慎之怀中,心里想着他们的计划一直都是秘密进行,华敏不应该那般笃定他们会带走阿九。“有人走漏消息了。” 薛慎之抱着商枝,心里一遍遍将可疑的人过筛。 “爹只告诉娘,就连元纪也都不知情。我们两个人之外,就只有沈秋知道。而沈秋口风严密,并不会往外说。其余就是两个妻舅,他们并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 商枝猜测道:“难道是下面参与其中的人里面,有华敏公主的细作?” 薛慎之默然不语,因为他心里有一个猜测。 商枝见薛慎之没有作声,心里‘咯噔’一下,也想到一个人。 这一个人,是她不愿意去怀疑的。 她往薛慎之怀中蹭了蹭,抱进他精瘦的腰,神色凝重的问道:“你在怀疑兰心?这件事情,大哥二哥并没有在她面前提及。” 商枝觉得一个人的眼神,是无法去欺骗人。 兰心的眼睛里,有苏易,她对苏易是真的爱。 而苏易并没有放下兰心,所以她即便觉得兰心有可疑,也并不希望是她。 薛慎之也知道不能仅凭直觉与怀疑,断定一个人的罪名。一切都要靠证据说话! 薛慎之缓缓说道:“明天去苏府,找妻兄问一下,他们可有将这件事,泄露给兰心。” 并且排查一下,兰心在今日,有没有与其他的人接触! ------题外话------ 十二点还有二更,么么~ 推荐十二玥新文《穿越桃源之浊世清欢》 穿越而来,没爹没娘,家徒四壁,另外还有咄咄逼人的大伯母一家,这是什么情况? 街上捡了条狗,山上捡了个傻子,于是开局只有一狗一“二傻”,苏清便开始发财致富、养爷爷、赶伯母、斗财主,带着小伙伴们闯天下的宏伟之路! 初见,他是她捡的“傻子”,对她依赖成性,寸步不离。 再见,他高高在上,冷漠不识。 却不知,他已引她入局,宠妻之路刚刚开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东胡血脉,抓获(二更) om,。 商枝闻着他身上皂角清香气息,他身上的毒解了之后,调理好身体,如今身子如火炉子一般温暖。 商枝把脚放在他的肚子上。 薛慎之抓住她的脚,“别乱动。” 商枝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一口,然后吻上他的薄唇。 薛慎之一动不动地躺着,从她有孕之后,两个人便没有再亲近。被她这么一撩拨,薛慎之只觉得下腹蹿起一团火苗,胸口火热,漫上一股热潮。 他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腰肢,商枝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息间,整个温软的身躯纳入他的怀中,心荡神驰。商枝乱无章法的啃咬着,舔舐着,一下一下的吸允,沾染着彼此的味道。 薛慎之眸光幽暗,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含住她柔软的唇瓣,细细密密的啃噬着,在她唇齿间辗转流连。 他品尝着她的清甜滋味,呼吸渐渐粗重,双手环住她的身体,想要将她压入身下,最后的理智让他克制住自己的行为,慢慢松开她的红唇,埋头啃噬着她细白的脖子,平复着心底翻涌的热潮。 商枝浑身发软的躺在他身侧,脸颊通红,微微喘息着。 薛慎之将她松散的亵衣整理好,望着她清泠泠的眸子,水雾氤氲,眼尾染着一抹艳色,让他喉头发紧。抬手盖住她的眼睛,暗哑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 商枝将他的手拿下来。 薛慎之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睡觉。” 商枝被他紧紧揽入怀中,感觉有什么顶着她,她的手推一下,感受到他身体绷直了,下意识屁股往外挪,腰也一并外后拱去。听到头上的吸气声,商枝想了想,双手握了上去,凑到他耳边道:“我帮你。” 薛慎之懵住了,所有的理智与自制力被她给击溃。 商枝现在两个月都不到,薛慎之要还要素一两个月,她点起的火,只好她来灭了。 不等他拒绝,商枝行动力十足,跨坐在他腿上去。 不知过去多久,商枝抹黑下床。 “你在这里等着。”薛慎之拿起一件长袍,将商枝裹住,深秋的天气,夜里冷,只穿一件底衣不防冷。 他随意披着长袍,去厨房里提水过来,给商枝将双手洗了,再去净室里沐浴。 商枝躺在被窝里,手腕有些酸痛,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干,可想着薛慎之情动性感的模样,脸颊发烫。 听到动静,商枝拱了拱被子,背对着薛慎之装睡。 薛慎之心情也格外复杂,也需要平复一下,并没有拆穿商枝,平躺在她身边,闭眼睡觉。 第二天,两个人天蒙蒙亮便起床,用完早饭,直接去往苏府。 苏易与苏越两个人坐在书房中,他们也发现有人泄密。 苏易让人去逐步排查,着重审查参与这次解救行动的人。 苏越却突然提起一个人,“大哥,兰心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她是蜀地人,有一半东胡血脉,她娘是东胡人。”苏易平静地道出兰心的身世。 “东胡人?”苏越神色惊异。 “嗯。” “你知道她家中是什么底细吗?”苏越心里越发觉得兰心可疑了,“她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你,如今突然又回来找你,她身上还有一半的东胡血统,她不会是东胡派来的细作?” 苏易面无表情道:“无论她是不是,机密的事情,都要避着她。” 这一次入宫救阿九的事情,并没有透露给兰心。 苏易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着重盘查兰心,她一直在秦玉霜身边。除此之外,就在她的厢房里休息,谁也没有接触。 “你确定不是她?”苏越再次询问。 苏易没有回答。 “我们将她送出府,安排在别院里,让人看守着她。”苏越一听兰心有东胡的血脉,心里就不得劲了,即便兰心是清白的,都不太愿意留她下来。 难怪苏易说他的妻子不会是兰心,大周国与东胡兴起过战争,虽然东胡投降,但是权贵圈子里,是不会接纳她的。跟着苏易出生入死的战士,也不会接纳兰心。 他们的战友,许多人,死在东胡人之手。 虽然与兰心无关。 可心中对东胡的人,存着深深的芥蒂。 时光也不能消磨。 苏易道:“她的母亲,死在东胡人手中。” 那一日,他在院门口捡到兰心,她的父亲给她的母亲报仇之后,便跟着她的母亲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最初苏易是对兰心起了恻隐之心,将她给收留,慢慢的相处,两个人便生出感情。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三年时间,弹指一挥间便过去了,他等得起。 只可惜,在兰心心中,他并非值得托付的良人。 时过境迁,早已物非人非。 苏越忍不住唏嘘。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情,“大哥,从头至尾,你都没有说兰心,是不是她干的?” 这时,管家领着商枝与薛慎之进来。 商枝正巧听见那句话,也看向苏易,“我们过来,也是为这一件事。” 苏易抬头看向商枝,张口欲言,侍卫匆匆而来,跪在地上道:“小将军,人抓到了,已经绑起来了!” “过去看看。”苏易大步往外走。 商枝明显的觉察到他松一口气。 或许,在人没有抓到之前,他心里也不确定,并未排除兰心的嫌疑吧? 一行人过去匆匆过去,苏易看着五花大绑,跪在暗牢里的人,一眼认出是他麾下的人,昨晚他的确参与其中。 苏易让人提起来,绑在柱子上拷问。 商枝立即道:“不对!” 她上前,捏开那人的下颔,就看见他嘴里溢出一口黑血。 商枝收回手,连忙拿出银针,扒开他的衣襟,将银针扎刺进他的胸膛。 然后,给他号脉。 “如何?” 商枝摇了摇头,这毒性太烈。只怕人被抓到,他就吞毒自尽了。等他们过来,一切都晚了。 苏越脸色铁青,询问侍卫道:“有查出他和谁接头过?” “属下无能,暂时没有查出来。”侍卫跪在地上请罪。 苏越一拳砸在墙壁上,没有想到他们的队伍里,竟然混进来有细作。 细作与人接头,泄露消息给华敏,应该是在皇宫中! 商枝将针收回来,准备站起来,忽而,她的目光一顿,掀开细作的衣裳,露出肩膀上的一个图腾。 她眼底闪过一抹暗光,招来苏易,让他看清楚。 苏易眼底一片冰封的冷意,他下令道:“搜查所有人,但凡有这图腾,立即抓获,违抗者,就地诛杀!” “是!”侍卫领命下去。 商枝面色凝重,薛慎之询问道:“你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 商枝唇瓣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抿紧唇,摇了摇头。 “我想去见一见兰心。”商枝走出暗牢,对苏易道:“去看看她的伤口,恢复得如何了。” “她在东厢房,你去吧。”苏易唤来一个婢女,领着商枝去东厢房。 商枝将薛慎之留下来,她独自带着沈秋跟着婢女去东厢房。 兰心正在抄写经文,看到商枝来了,她将笔搁下,合上经书。 “枝枝,你来了。”兰心起身招待商枝。 商枝随意拿起一张兰心抄录的经文,看着上面的字迹,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我来给你换药。”商枝放下宣纸,对兰心说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三章 主仆离心 om,。 换药? 兰心柳眉微蹙,疑惑地看向商枝。 “你之前不是说隔三日再换药?” 商枝眸光微微一闪,她神态如常,“华敏公主今日会搬到李家去住,我们要招待她,之后几天恐怕没有时间给你换药。我今日正好有空过来,给你看一看伤口,如果没有多大的问题,你就去医馆,找林玉儿帮里换药。”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兰心也并没有怀疑,她将门合上,解开衣带,露出半边肩膀。 商枝招了招手,沈秋将手里的医药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商枝拿一把剪刀,将打的死结给剪断,拆开细布,伤口结成褐色的血痂。重新给上药,包扎好。 她站在兰心的身后,双手拉着两边的衣领,提起来。 商枝目光扫过她两边的肩膀,光洁无瑕,快速的合拢,“将衣带系起来,免得受凉。” 兰心系好衣带,她站起来,看着被换下来的细布,“伤口这两日有一些痒,枝枝你这有什么药,能够止痒的吗?” “痒是正常的反应,你不能去挠痒。”商枝想一想,翻出一瓶药膏给兰心,“你下回去医馆换药的时候,让林玉儿给你涂抹上。” “谢谢枝枝。”兰心将药膏收下。 商枝目光又落在兰心抄写的经文上,她随口问一句,“你的字体写得好,练了很多年吧?” “我四岁启蒙,便开始练字。”兰心似乎也陷入过往的回忆中,“我爹是走南闯北的商贾,他认为女子要念书明理,便给我请了女夫子。” 商枝眼底落满笑意,“兰姑娘是哪里人?” “蜀地人。”兰心让婢女给商枝倒茶,询问道:“枝枝,今日你留下来用膳吗?” “今日闲来无事,多留半日,下午回去,华敏公主该要到了。”商枝随后与兰心聊起蜀地的风土人情,兰心一一对答上来,甚至说了许多有趣的见闻。 转眼间,便到用午膳的时刻。 商枝与兰心一同去正院用膳。 满桌子,都是按照商枝的吩咐做的。一半清淡,一半辛辣。 商枝偶尔吃一顿香辣的饭菜,调剂一下口味,清淡的饮食,吃的她嘴里寡淡无味。 秦玉霜看着菜里飘着一层红油,火辣辣的,她就胃部发疼。 商枝坐在兰心的身侧,给她挟一块棒棒鸡放在碗里,“你尝一尝,厨娘做的,可有你在蜀地吃的那个味道。” 兰心唇边含笑,挟起一片放入口中,五味俱全的滋味在口中炸开,她面不改色,“口味很独特,与我在蜀地吃的,味道相差不了多少。” 商枝又给兰心挟香辣鱼片,麻辣牛肉。 她挟什么,兰心便吃什么。 商枝见她各个菜都尝了,便放下筷子,自己吃了两碗饭。 太过瘾了! 薛慎之在一旁看着商枝,她很嗜辣,平常在家里约束她,不让她吃太辣,她也就吃一碗饭,有时候甚至半碗。如今两碗饭下肚,似乎还能再来一碗。 他给商枝盛一碗汤,“别吃太多辣,待会睡觉会肚子疼。” 商枝才不会肚子疼,转念想着肚子里小的,捧着薛慎之递过来的汤碗,小口小口慢慢地喝。 她叹息一声,这一顿饭吃下肚,估摸着又有十天半个月见不着辣椒了。 兰心在一旁,也是小口小口饮着茶水。 用完膳,秦玉霜将商枝叫到内室。 商枝挽着秦玉霜的手臂,母女两亲昵的走进内室。秦玉霜指着床上的几匹细棉布,“你挑一挑,喜欢哪些料子。” 商枝讶异的看向秦玉霜,“娘,你给宝宝做小衣吗?” “给你做衣裳,再过几个月,肚子就要大起来。你的衣裳全都是收腰的,到时候不能穿。”秦玉霜看着床上铺展开的素色细棉布,“花色虽然不好看,但是穿着舒服,轻柔又吸汗。” 商枝抱住秦玉霜,心里一片温暖,“娘,辛苦您了。针线活少做一些,别伤着眼睛。您的心意我都收到了,让绣娘来做是一样的。” “我现在还能动,就给你张罗,等年纪大,动不了,你想要穿我做的,也穿不上了。”秦玉霜牵着商枝的手过去,让她挑选几匹棉布。 商枝觉得素色看着清雅,并不觉得难看。她挑了青色,蓝色,紫色,白色。然后一本图册摆放在她的面前,“没有花纹穿着太素,你喜欢那些图纹?娘给你绣上去。” 商枝连忙将册子合起来,“娘,整个孕期一年都不到,您忙活好几个月,我真正上身也就几个月,等生下孩子太宽松,我也穿不下,太不划算。反正大着肚子,再好看的衣裳穿着也就那样了,我们追求舒适,不追求美。随便凑合凑合就好了!” 秦玉霜觉得怀孕也可以穿着打扮得很美,赏心悦目,自己心情就很好。 她心知是商枝不愿意她累着,心里感动,商枝对她的体贴。 “你挑几个图纹,娘亲绣娘绣。”秦玉霜退一步。 商枝半信半疑地看着秦玉霜。 “娘若是绣了,今后都不给你做衣裳了,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 商枝利落的挑选四个图纹。 “你肚子可有不适?”秦玉霜记得商枝吃不少辛辣的菜。 想要阻止她,让她少吃一些,又见她吃的香甜,不忍心让她扫兴。 “好着呢。”商枝偶尔吃一顿辛辣,影响并不大。 秦玉霜松一口气,数落起商枝,手指戳着她的鼻尖,“你真是的,自己吃也就算了,为何拉着兰姑娘和你一起胡吃胡喝?她都吃不得辣,不拂你脸面,才忍着不吭声。” 商枝摆弄布匹的手一顿,“娘,兰姑娘不能吃吗?” “她住进来后,一起用膳,她都不碰有辣椒的菜色。” “我瞧着她面不改色,挺能吃的。” 秦玉霜蹙紧眉,“是她受伤,才没有碰?”她想起兰心眉毛都不动一下,将东西吃下去,好像真的能吃辣椒。反正她不吃辣椒,一点都沾不得,然后又瞪着商枝,“你若是有兰姑娘一半的懂事,娘也省不少的心。” 商枝嘴角翘了翘,抱着秦玉霜的手臂告饶,“是、是、是,我自控力不如兰姑娘,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娘,我才偶尔吃这一顿,在您外孙生下来之前,我不这般胡吃胡喝了,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 商枝将秦玉霜哄好了,走出内室,就看见兰心已经不在了。 沈秋道:“兰姑娘身体不太舒服,脸色发白,出了冷汗。问她哪里不舒服,说是伤口疼了。小姐,会是辛辣刺激到伤口了吗?” “可能吧。” 沈秋看向商枝,见她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 薛慎之也看了商枝一眼,扶着她上马车。 苏易站在马车旁掀开帘子,询问道:“你今日很反常。” “有吗?大哥,你多虑了。”商枝看着站在一旁的苏越,扬眉道:“二哥,娘给你相看了姑娘,听说你也去看了,合心意吗?” 苏越突然被商枝点名,受宠若惊,转而想着她问的话,不自在道:“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是吗?”商枝拉长音。 苏越故作镇定,耳朵却是通红,“婚姻之事,都由母亲与伯母做主。” “那我改天去问问伯母,相中的是哪家姑娘。”商枝怕再逗下去,苏越会恼羞成怒,反正转移了话题,她摆了摆手,“我们走啦,你们快进去吧。” 帘子垂下来一半,商枝对苏易道:“兰姑娘身体不舒服,你去探望她一下。” 苏易点了点头,“华敏公主住在你的府中,你打算如何?” 商枝眸光流转,压低声音道:“今晚有一份大礼,送给她。” 苏易挑眉。 商枝一脸神秘,放下帘子,乘坐马车离开。 薛慎之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商枝。 商枝转过头来,被他盯得一阵脸热,双手拍了拍脸颊,“你看什么?” “看你糊弄人。”薛慎之唇边噙着笑,抬手将她鬓角的乱发抚顺到耳后,顺势将她搂进怀中,轻啄一下她的唇角,“你大哥不是这么轻易糊弄的人,你话题转移的痕迹太明显。” 商枝眨了眨眼睛,“我和大哥的话说完了,就顺便关心一下二哥不行吗?还是说你们做官的都心眼很多?特别的敏感啊?” “我说错了吗?”薛慎之目光幽邃地望着商枝,洞若观火般,早已看透她的心思,“你在试探兰心。她的肩膀上,没有图腾?” 商枝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摸着他的喉结。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可能是我之前看错了吧。” 薛慎之抓住她作乱的手,将她模棱两可的话与她的行为拼凑在一起,再稍微一琢磨,心中便通透了。 马车摇摇晃晃,商枝昏昏欲睡,抱着薛慎之,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沉沉睡过去。 到李宅的时候,薛慎之没有唤醒商枝,抱着她回屋,放在床上。 商枝一沾床,幽幽转醒。 她揉着眼睛,放空地望着帐顶,嗓音透着刚刚睡醒的沙哑,“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薛慎之给她掖好被子,“再睡一会。” 商枝摇了摇头,“再睡浑身就软了,更加疲乏。”说着,撑着身体坐起来。 这个时候,秋水冲进来,满面慌张道:“小姐,不好了!沈秋被华敏公主给刁难了!你快去看一看!” 商枝连忙下床,趿着鞋子往外走,“华敏公主与沈秋怎会起了冲突?” 秋水连忙说道:“沈秋赶着马车要龚府,您让她告诉龚夫人,不必准备孕期要穿的衣裳,哪里知道遇上华敏公主,惊了她的马,华敏公主从马背上摔下来,当即让禁卫军的人,抓着沈秋跪在门口,逼问是不是您让沈秋故意给她难堪,沈秋若是不如实回答,就要赏她一顿鞭子!” 商枝冷着脸,疾步到府外,就看见外面禁卫军将沈秋给包围着,街坊邻居全都打开府门,探出头来看热闹。 嘉郡王妃听到动静,从府里出来,正好和商枝同一时间到了。 商枝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沈秋身上,她身上有几道鞭痕,将衣裳给撕破。 她目光冰冷,犹如实质的望向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满面阴沉,她受伤的手,鲜血染红包扎的细棉布,身上还有少许的灰尘,狼狈不堪。 她先发制人道:“薛夫人,你是为着昨晚的事情,才让这贱婢故意挡本宫的道,惊本宫的马吧?故意给本宫难堪,一个下马威,让本宫不住进李家?” 巴音上前道:“薛夫人,你这婢女,不但冲撞了殿下,而且拒不认错。她若再不供出来,是谁指使她这么做,就莫怪殿下不念着旧情,将她扭送去官衙,以谋害殿下的罪名论处!也容不得她在官衙里狡辩,数十双眼睛全都看着,她分明瞧见殿下骑马过来,不停车避让,反而故意驱车撞上殿下!” 商枝并不相信她们的说词,看向沈秋道:“你看见他们了吗?” “没有看见。”沈秋道。 商枝唇边浮现冷笑,还未开口,禁卫军道:“薛夫人,你的婢女撒谎,她之前在右边行驶,而华敏公主在左边,她刻意将马车赶到左边,撞上华敏公主。您不信,大可看马车停着的位置,离巷口有一段距离,她如何会看不见华敏公主骑马过来?” 有看热闹的路人道:“我们都看见了,的确是他们说的这样,这位姑娘特地撞上华敏公主!” 商枝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不论是路人,还是街坊,全都指责沈秋,是她撞上了华敏。 “沈秋,你来说,真相是他们说的吗?”商枝声音冷下来。 沈秋听出商枝声音里裹挟的怒火,她难以置信,商枝不肯相信她。 她并不擅长辩解,将她当时的情况给说出来,“我调转马车,马匹像是受到诱惑,突然朝对面的人撞过去,等撞上了,我听见他们喊华敏公主,方才知道撞上的人是华敏公主。” “你的马车已经检查过,马匹也很正常,根本就没有发狂!”华敏公主阴冷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狡辩!” 沈秋紧紧攥着拳头,没有说话。 商枝脸色难看,看一眼沈秋,然后对华敏公主道:“你想要如何?” 华敏道:“你认下是你指使沈秋冲撞本宫,本宫立即放了她。你是阿珩的儿媳妇,本宫与他是旧交,便网开一面,你跪在本宫院子里半个时辰请罪,本宫就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如果你不认下,本宫便以她故意谋害本宫的罪名,将她扭送到官府,等待她的是什么,相信没有人比薛夫人更清楚!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她为了包庇你,宁愿受鞭刑,也不肯将你供出来。你难道宁愿眼睁睁看着她送命,也不愿承认,跪半个时辰?说不定本宫一心软,只让你意思意思跪一刻钟就够了。” 商枝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怎么?薛夫人还没有想好?还是说这个贱婢,不值得你放下身份,跪本宫吗?”华敏公主继续挑拨着。 商枝紧了紧拳头,最后做下决定,“不是我的罪,我不会认下!” 沈秋闻言,抬眸看了商枝一眼。 华敏公主捕捉到沈秋看了商枝一眼,那一眼透着心凉与委屈,更多的是不服屈的倔强! 真有意思。 她心中冷笑一声,沈秋为商枝掏心掏肺,商枝顾念着腹中的孩子,舍弃了沈秋。 沈秋再忠心耿耿,面对商枝的见死不救,多少都会心凉吧!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忠仆与主子反目的戏码。 华敏公主手里握着的马鞭,抬高沈秋的下巴,“都这样了,你还要维护她吗?” 沈秋咬着牙不吭声。 华敏公主啧了一声,“本宫倒是欣赏你这一心为主的品质。可惜啊,你再忠心耿耿,也不过是一颗废棋!” 商枝咬着唇,她看向沈秋,目光中带着愧疚。 沈秋却是没有再看商枝,面无表情。 “好一块硬骨头!”华敏公主往后退一步,厉声道:“来人,鞭笞五十!” 沈秋浑身绷直了。 巴音亲自拿着朱红色的鞭子抽沈秋,身上一道道红痕,令人触目惊心。 商枝的指甲,几乎要抠破掌心。 隐忍着。 三十鞭子的时候,商枝终于忍无可忍,低斥道:“住手!” 华敏递一个眼神给巴音,巴音收了鞭子。 华敏公主微抬着下巴,“你要认罪了?” “公主,今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已经鞭笞沈秋三十鞭子,还不肯放过她?当真要将事情给做绝了?”商枝隐忍着怒火,声音嘶哑。 华敏公主沉默了,似乎在思考商枝的话。 商枝威胁道:“公主别忘了,你住进李家的目的!” 目的? 寻求保护? 华敏公主眸光闪了闪,她一改之前得理不饶人的态度,“你说的对!本宫只是受一点皮肉伤与惊吓而已,鞭笞这贱婢几十鞭子,这一口气也算出了。毕竟今后本宫是要寻求李家的庇护,闹得太难看,今后我们不能愉快的相处。薛夫人若是早一点提醒本宫,说不定,这几十鞭子也给免了!” 她轻飘飘的目光瞥向沈秋,看着她手背上青筋鼓起来,嘴角勾了勾,让禁卫军放人。 “这一番折腾,本宫累了。薛夫人,不知本宫的院子在何处?” 商枝让秋水领着华敏公主去北院。 华敏公主临走前,看一眼深秋,意味深长地对商枝道:“本宫知道你有孕在身,方才让你下跪的话,不过是试探你而已,如果你答应了,本宫会感念你们主仆情深,不会多加为难你。倒是没有想到,你真是个心狠的人,也难怪本宫会栽你手里。” 丢下这句话,她就随着秋水进府。 不过片刻,人瞬间空了。 只剩下嘉郡王妃与商枝、沈秋。 沈秋撑着地站起来,膝盖跪得发麻,她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商枝连忙去扶。 沈秋避开她的手。 “小姐,我会冲撞你,伤着胎气。我先回去梳洗,今日向你告半日假。” 沈秋低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进府。 嘉郡王妃叹息一声,想说什么,看着商枝满面落寞与自责,又不忍心呵责她。 “你进去休息,沈秋会想明白的。” 商枝苦笑一声,“但愿日此吧。” 回到院子里,商枝给沈秋拿一瓶伤药,给她送过去。 沈秋已经换了一声衣服,看着进来的商枝,她没有喊人,只是沉默地站着。 “秋儿,我给你送药,你睡前擦一擦,伤口愈合得快。”商枝将药递给沈秋。 沈秋没有动,许久,她才开口道:“我有药。” 商枝地手僵在半空。 沈秋道:“我累了,想休息。” 商枝听着她下逐客令,手指紧紧地收成拳头,扯着嘴角,“那你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秋没有回话,合上门,将商枝关在门外。 北院里。 院子里荒芜多年,许久没有人入住,野草丛生,四处织满蛛网。 华敏公主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乌云密布。 巴音心里恼恨商枝他们不将他们当一回事,可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连忙安抚华敏公主,“殿下,大局为重。左右有禁卫军在,这里就交给他们。” 华敏公主深吸一口气,方才压下排江倒海的怒火。 巴音弄来一张躺椅,让华敏公主躺在树下休息。她跟着一起去整理屋子,许是人手多,天擦黑之前,全都收整干净。 华敏公主一觉醒来,看着窗明几净的院子,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 “那边什么情况?”华敏公主惦记着商枝与沈秋。 巴音脸上露出笑意,低声说道:“有消息传过来,沈秋对商枝心怀芥蒂,她没有要商枝送过去的药,并且将商枝给赶走了。依奴婢看,沈秋是对商枝寒心了,否则为何不告诉商枝,她压根就没有受伤呢?奴婢那几鞭子下去,看着劲儿足,可都是巧劲儿,没有叫她沈秋受半点痛。” 朱红色的鞭子,染着红色的汁液,一遍遍抽下去,汁液沾在衣服上,看着瘆人,可实际上,沈秋好着呢。 他们就是要离间商枝与沈秋,沈秋是商枝的心腹,知道商枝重要的机密。 因为他们警惕心强,防备的牢不可破,他们只得想法子撕开一道口子! 现在看来,似乎成效还不错。 以己度人,他们若是沈秋,对商枝不可谓不会寒心,失望。 巴音见华敏公主心情愉悦,忍不住担忧道:“奴婢担心沈秋只是一时想不通,与商枝置气,若是明日被商枝一哄……” “在此之前,断了她的退路就好了。”华敏公主并不急切,也不担心沈秋今夜不会赴约。“等着吧,她今夜若是过来了,本宫就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虽说心里不心急,华敏公主到底担忧人心易变,这世间,最难捉摸的是人心。 她晚膳也没有胃口,站在窗前,望着清冷月色,随着时间渐渐的流逝,她再难以维持平静,心烦意乱。 难道商枝这般对待她,沈秋依旧不愿背叛? 华敏公主眼底闪过戾气。 巴音拿着一件披风,披在华敏公主的身上,看着她焦虑不安,有心说两句,却发现都不合时宜。 华敏公主正要吩咐巴音去打听沈秋那一边的消息,只见一道合影快速翻墙跃下来。 就着银色月光,华敏公主看清楚沈秋越见显露清晰的脸,她嘴角上扬。 而东院里。 商枝躺在贵妃榻上。 薛慎之坐在她身旁处理公务,看着商枝心不在焉,不禁道:“怎么了?” 商枝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焰火,昏黄的灯火照应在她的脸上,一双眸子忽明忽暗。 “沈秋去了北院。” 商枝撑着扶手坐起来,站在窗台前,秋风拂面,她似乎闻到焰火之后的硝石味,明明离的那般远。 她幽邃深暗的眸子,望着北院的方向,神色不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召见宁雅,不是对手! om,。 北院里。 华敏公主端坐在主位上,上下打量着沈秋,目光落在她清秀的面容上,眼底透出几分锐利,似想要洞穿她的心思。 沈秋冷声道:“你们找我来有何事?” 华敏公主单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闻言,挑动一下眉头,“沈秋,你是聪明人,本宫知道你懂请你过来的意思。你也看见了,你驾马车撞倒本宫,无论你是无心之失,还有有意为之,都是要丢掉性命。可本宫不但没有惩罚你,反而是替你试探在商枝心目中的地位。” “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一句话,不单单用在夫妻上,就是挚友也是如此。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心中的真实相反,只有在危难之时才能测验出来,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不说你为商枝掏心掏肺,出生入死,更是她未来的二嫂龚少夫人。她足智多谋,奸猾狡诈,就凭她那一份心智与一张巧嘴,即便不下地求本宫,也能够让你脱身,可她却偏偏没有为你说情,冷眼看着你被巴音鞭笞三十鞭子。这说明什么?你不值得她为你谋划,在她心里你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婢子而已。” 华敏公主看着沈秋陡然阴寒的面容,她站起身,站在沈秋的面前,“据本宫所知,你的父亲是为救秦大将军在战场上牺牲,只这一份恩情,在本宫眼中都会让你衣食无忧,接受着贵族的教育,而不是放在镖局里,任由你自生自灭。当你是一个婢女差使!若不是你的父亲,秦景凌早就死了,秦家哪有今日的荣光?而你父亲不死,你如今就是大家小姐,何必为奴为婢?差点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沈秋一直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华敏公主看着她浑身细微的颤抖,看出她并非表面的这般平静,嘴角勾了勾。 “你别白费心机,我不会出卖她。” 良久,沈秋冰冷地说道,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华敏公主绕着沈秋踱步,她眼底露出玩味的笑,“你既然已经来了北院,本宫若是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你说她还会相信你吗?” 沈秋眸光一颤,她脸色微微发白。 “从你踏入北院开始,你与商枝之间,便是彻底的决裂了。”华敏公主右手搭在沈秋的肩膀上,“你心里是喜欢龚星辰的吧?本宫可以帮你得到他。你也可以不和本宫合作,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你确定和龚星辰还有可能?” 沈秋犹豫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华敏公主意味深长道。 沈秋似乎被这句话给触动,她内心痛苦的挣扎,最后她抬眸询问华敏公主,“龚星辰最在意商枝,我和她撕破脸,你怎么成全我们?” 华敏公主凑到沈秋耳边低声说道:“如果商枝与龚星辰也撕破脸呢?” 沈秋猛地看向华敏。 华敏拍了拍沈秋的肩膀,“本宫不会亏待你们两个。” 沈秋看到华敏眼中的鼓舞,她咬了咬牙,心一横道:“你如果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华敏笑着摇了摇头,“信不信随你。” “今日不是她让我撞你的马车,但是她也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不会在李家安稳地住下来。你给元晋帝的那一盆花,商枝知道是叫阿芙容,并不是你与国师说的神花,而且她将阿芙容给种活了。她还说……”沈秋看着华敏公主剧烈变化的神情,冷笑道:“阿芙容会让人上瘾,无法戒断。而你给元晋帝的药有问题,她准备明日就进宫揭发你,将药给拿走。你打算让元晋帝服药上瘾,让后掌控他!只可惜,商枝是医术高超,她早已识破你的计谋。” 华敏公主眸光变幻,她想不到商枝一个乡巴佬,居然能认识阿芙容。 如果被元晋帝知道,她妄图用药物操控他,绝对饶不了她的! 沈秋这句话,让华敏公主深信不疑。 她心底震颤。 “还有其他的吗?”华敏公主目光锐利的逼视沈秋。 沈秋摇了摇头,“她目前只有这一个计划。” 华敏公主审视着沈秋。沈秋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十分从容自若。 “你回去,等本宫的消息。”华敏将沈秋给打发。 沈秋利落的离开。 华敏公主将沈秋策反,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融融夜色中,陷入思绪之中。 巴音心里暗叹商枝见多识广,竟然还认识阿芙容。 “殿下,我们该怎么做?”巴音心里涌起不安,元晋帝用药时间断,虽然会有瘾,但还是在容易戒断期间。之前担心被元晋帝觉察出来,华敏公主让元晋帝服用的剂量很小,“我们要加大元晋帝的用量吗?” 华敏公主沉声道:“商枝既然已经识破,这一瓶药,他们必须在商枝之前拿到手。从其他方面入手,加大剂量给元晋帝服用。” 巴音忧心忡忡道:“殿下,沈秋可靠吗?” 华敏公主之前还担忧沈秋不会说实话,将商枝出卖,会是反间计。 可现在得到这个消息,华敏公主不再怀疑。 因为商枝握着她这么大的把柄,捅出来,她绝对没法翻身! 沈秋却在她行动之前,将这件事给泄露出来,让她还有充足的时间善后。 “人心啊,经不起挑拨。”华敏公主心中生出感叹,再忠心的奴仆,牵涉到性命与男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背主! 只不过华敏公主栽过一个大跟头,她并不会轻易的去冒险! 华敏公主不想再等下去,想要尽快拔出她的绊脚石。 “让你办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巴音连忙将调查来的资料递给华敏。 华敏坐在椅子里,翻看着苏秦两家的资料,手指敲击着书案,指尖划过苏元靖、何氏与秦玉霜的名字。 “秦家如今丁忧,兵权上交,但是他们还有私兵,如今这些人全都转移给苏易,由苏易掌控在手中。苏元靖苟延残喘,活不了多久,他心中未曾放下过秦玉霜,在临死之前还想要见她一面。以苏元靖对秦玉霜的偏执,只怕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吧?” 巴音顿时心领神会,“何氏一直觊觎平阳候的爵位,苏元靖一死,就是苏易继承爵位。他再不愿意认苏元靖,也改变不了苏元靖是他父亲的事实,必然要回府守孝。他们一旦回去,何氏便会如临大敌……主子,您是想要借助苏景年之手对付苏易?让他们兄弟阋墙?” “苏景年手里握着豫王留下来的人脉,能够与苏易抗衡。只要苏易无法继承这个爵位,秦家就休想指望苏家起复,东山再起!”华敏公主冷笑一声,她早该要调查他们的背景,让他们窝里斗。 巴音迟疑道:“殿下,苏景年为何云曦与亲生母亲反目,为了不继承爵位,他不惜弄臭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人,会与苏易争夺爵位吗?” 华敏公主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她手指轻轻点着文曲颜的名字,生生抠出来。 “这个人才是关键,端看怎么利用。” 巴音眼珠子一转,想到苏景年心中的伤疤,献计道:“何氏背景弱了,不及秦家,为了扶持苏景年上位,她将何云曦送给一个太傅做继室,太傅一把年纪,能做何云曦的祖父,她自然不同意。可她长得很标致,很得太傅的喜欢,何氏便将何云曦送到太傅的床上,何云曦不堪受辱,回来之后一根白绫,了结了性命。苏景年与豫王结交,借豫王的手将太傅斩除。他对欺男霸女的人,深恶痛绝。如果文曲颜和苏易……这算是一桩丑闻,只怕苏景年会被逼发疯,如何还能够顾及兄弟之情?” “这些辛秘,你如何得来的?”华敏公主眼眸一眯,苏易如果抢走苏景年的女人,这笔账不会轻易算了。 “贺岱说的。” 华敏勾唇笑道:“你想办法,让秦玉霜被苏元靖的人给弄走。” “是。” 华敏公主打算速战速决,她不能在大周浪费太多的时间。 巴音退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华敏公主便借着进宫谢恩的借口,她快商枝一步入宫。 元晋帝见到华敏公主,紧蹙着眉心,十分不悦。 “你打算何时带李玉珩回东胡?”元晋帝昨日见到李玉珩,便恨不得将他给弄死了,迫切的将宁雅给弄进宫。 华敏公主目光落在枕畔的药瓶上,视线一移,果然发现那一株枯死的阿芙容,又抽出嫩绿的芽。 “这神花如何活了?” 她故作惊讶的问。 元晋帝眉心舒展,“商枝瞧见,觉得这神花枯死可惜了,便重新为朕种活了。这段时间,朕身体舒服许多,感觉再要不了多久,病情能够好全。” 华敏公主眼底闪过阴戾,果真是这个贱人动的手脚! “皇上,既然神花已经活了,这药你就不必再吃。”华敏公主将药瓶取回来,塞进袖中。 “不必再服药?”元晋帝扬眉。 华敏公主笑道:“皇上精神好了许多,药吃太多未必见得就是好事。本宫听闻商枝做的药膳一绝,皇上何不叫她给您熬制药膳调理?” 元晋帝抬手捏着鼻梁,“此事再说吧。”然后,对华敏公主道:“你尽快回东胡。” 华敏公主看着神色恹恹的元晋帝,不禁笑道:“急什么?您若是想要见宁雅,只管将人传进宫,这大周国都是你的,何况要见一个人而已?” 元晋帝眼睛一眯,眼底迸发出凌厉之色,翻涌着杀意,“谁告诉你的?” 华敏公主心中凛然,她说漏嘴了。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元晋帝觊觎自己的堂妹,难怪帮她得到李玉珩? 华敏公主嗤笑一声,“你是本宫见过最窝囊的帝王,大周国的国土是你的,百姓也是你的,不就是一个女人?何必大废周章?寻个借口,将人请进宫,再一卷席子裹着一个人送出去,就说突发急症暴毙了。人已经入了皇宫,是去是留,全凭你一句话。” 元晋帝醍醐灌顶,他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宁雅与朕小时候情谊不一般,她对朕有恩,如今活着回来,朕要见一见她,无人能反驳。” 元晋帝心中激动,他太束手束脚,怕这怕那,才没有想到他如今是帝王,想要见一个人,光明正大传进宫就是。李玉珩若是敢造反,更好不过,他扣上一个抗旨的罪名,名正言顺将他给处决了! “刘通!刘通!”元晋帝大声唤道:“你,快去传朕的旨意,将婉婉叫进宫里来。” 刘通心一沉,错愕的看向元晋帝。 “皇上……” “你快去!”元晋帝一刻也等不得了,心中翻涌着血潮,恨不得立即见到宁雅! 刘通跪在地上道:“皇上,您如今身体方才有起色,身子还没有养回来,您再过两日将人请进宫也不迟,免得您这样……会让县主看了……”最后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元晋帝让宫婢拿镜子过来。 宫婢托着镜子,跪在床边,让元晋帝照镜子。 元晋帝看到铜镜中瘦骨嶙峋的人,头发霜白,仿佛迟暮的老人,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格外可怖。 她的胆子一向很小,他这副模样,会吓坏她的! 元晋帝正要说养足精神,再将人给请进来。 华敏公主在元晋帝之前开口道:“皇上,您容貌俊美的时候,宁雅也不喜欢你,十分厌恶,甚至畏惧你。你如今的模样,恢复得再好,也比不了从前,还奢望着她会喜欢你?我若是你,能多见一日是一日,谁知明日会出个什么意外,还能不能再见着人?” 华敏话中充满了暗示,如果他的心思传出宫,就怕李玉珩会将宁雅给藏起来。 元晋帝再想见,人不在京城,他也奈何不了。 “刘通,你速速传朕的旨意,立即将人传进宫!”元晋帝停顿一下,厉声道:“若是敢抗旨不准,李家上下一律以藐视皇威的罪名关押大牢!” 刘通心沉到谷底,为宁雅他们捏一把冷汗,他退了出去。 华敏眼底闪过得意,心道:李玉珩啊李玉珩,你不会是本宫的对手! ------题外话------ 今天阿姨过五十大寿,原来说不办酒席,结果表弟回来,他张罗着要办酒席,临时通知,急吼吼赶过去,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没有来得及早更新,待会凌晨还会写一更补上,亲亲们早上看,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将她碎尸万段!(二更) om,。 李宅。 商枝坐在主屋里,用早膳。 薛慎之给她挟一个灌汤包,秋水端着一碗煮好的羊乳进来。 这原来是沈秋的工作,秋水是搬进李宅的时候,嘉郡王妃找牙婆子买来的婢女,暂时替代了沈秋的位置。 “小姐,沈秋一大早就收拾包袱走了。奴婢多嘴问她去哪里,她说并不是您的婢女,如今两个人的情分断了,她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秋水将羊乳放在商枝的面前,将沈秋的话转述给她。 商枝面目十分平静,双手捧着一碗羊乳,青花瓷碗入手温润,浅浅尝一口,温度温润,正合适入口。 热了烫嘴,凉了有膻味。 她不紧不慢,将一碗羊乳喝完,方才擦嘴道:“她是大哥给我的人,如今又回大哥身边去了。是我负了她,她怨我很正常。” 秋水欲言又止。 商枝似乎对沈秋的离开,一点都不在意。 秋水心里惋惜,她来李家才几日,却是见识过沈秋的忠心。 可昨日发生的事情,也不能说是商枝的错。 分明是华敏公主故意挑拨离间,沈秋中计,无可厚非,商枝看着她受刑,袖手旁观,并未用尽全力出手相救,难免会心寒。 商枝若是真的去救人,华敏公主定不会饶过商枝,会让她跪半个时辰,肚子里的孩子定会保不住。 “沈秋会想通的。”秋水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薛慎之看着商枝故作落寞的模样,抬手弹一下她的脑门,“都布置好了?” “安排好了。”商枝点了点头。 这时,管家急匆匆过来,“少爷,少夫人,刘公公来了!” 商枝诧异的看向薛慎之,猜测刘通来所为何事。 薛慎之扶着商枝起身,“去了便知。” 两个人去往前厅,刘通脸色并不好,他直言道:“皇上让咱家带口谕,传宁雅县主入宫叙旧。” 商枝闻言,心底松一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刘公公,您今日来得实在不巧。前天晚上在宫中我与相公遭受无妄之灾,差点被冤枉带着宫妃私逃。娘心里担心,便去皇觉寺给我们祈福。”商枝原来担心华敏会暗中对付宁雅,从宫中回来之后,第二日一早,就让她与李玉珩乘坐普通的马车离开京城,暂时去别院住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过一段闲暇清净的时光。 结果华敏没有动手,元晋帝却突然开窍了,借着身份召见宁雅。 不! 或许这也是华敏给元晋帝献计。 “华敏公主煽动皇上的?”商枝询问刘公公。 刘公公颔首,他神色一松,“既然县主不在府中,咱家就先回宫复命。” “有劳公公跑这一套。”商枝给刘公公塞一个荷包,“公公买壶酒吃。” 刘公公不和商枝客气,将荷包给收下来,转身离开。 皇觉寺与国寺的名气相当,全都是皇家寺院,只不过国寺在京城,而皇觉寺在江南,离京城有两千里路。 元晋帝就是想要见宁雅县主,派人去找,谁知道路上会不会‘错开’呢? 反正没有找到人,到时候可以说是游山玩水去了。 毕竟谁也不能规定,宁雅与李玉珩不能离京。 他们又不是武将! 贺府。 贺岱将苏家与秦家的资料全都整理好给巴音,他知道的一些辛秘,也一并告诉巴音,给华敏公主投诚。 元晋帝让他配合华敏公主,事情办成了,便会给贺锦荣升官。 这是贺锦荣唯一的出路。 贺岱只有这么一个老来子,自然要为他拼搏。 江氏头上梳着发髻,堆满珠翠,穿金戴银,雍容华贵。 她准备出府。 贺岱看着她的装扮,眉心拧出几道褶子,“你要去何处?” “老爷,京城里来了一个巫医,医术与咱们这儿的郎中治病不一样,他手里有一个秘方,据说能够让断气不久的人,身体还没有凉的人,起死回生。而久病不愈,行将就木的人,吃几幅药,就能立马好起来,我今儿约了姐妹一块去看看。”江氏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这药真的这般神奇,她就买过来,撺掇贺岱送进宫,进献给元晋帝。 元晋帝病好了,定会记住贺家的恩情,贺锦荣便能飞黄腾达。 贺岱却觉得十分荒谬,不准江氏去。 江氏去拽着贺岱一块去看,只有亲眼所见,才会相信。 贺岱自然不肯去,被江氏硬拽着过去。 就在闹市街头,一个做东胡打扮的巫医,在地上摆着一块布,上面放着各色药材,与一堆瓶瓶罐罐。 他正在向围观的百姓,介绍他手里神奇的药。 拿着一只死鸡,让百姓检查一番,然后将他能够起死回生的药,喂进鸡嘴里,将鸡搁在地上,不一会儿,鸡蹬着爪子站起来,活蹦乱跳。 百姓惊呼一声,觉得太不可思议! 江氏激动的抓着贺岱的手臂,“这药也太神奇了,当真有起死回生的药?” 有人道:“怎么会没有?你没有看见吗?刚才那一只死鸡都活过来了!这世间有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是我们太孤陋寡闻,你还不知道商枝给人开膛破肚,在肚子里面缝缝补补,居然将人给救活了。你见过开膛破肚还能活的人吗?” 江氏倒是听说过,秦景骁不能活了,是商枝开膛破肚,才将人给救活了! 当时觉得太匪夷所思,如今亲眼看见死去的鸡活过来,又觉得商枝的太小儿科了。 她走上前,“你这药真的能治百病?” 巫医对自己的药物极为自信,“这位夫人,我每日都在这里,卖出去的药不知凡几,如果不见效用,为何不见有人找过来?你不放心大可少买一点,若是有效果,你再来买。” 江氏心动。 贺岱皱眉,他盯着巫医手中的粉末。 他拽着江氏就走,呵斥道:“不要随便什么东西都乱回去!” 江氏不甘心,她给婢女使一个眼色,心不甘情不愿跟着回去。 回到府中,贺岱就去内室里,宝贝似的,抱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朵晒干的雪莲花。 这是他几年前得来的,一直藏在库房里,他打算进献给元晋帝,得到元晋帝的青眼,在他活着的时候,为贺锦荣谋一条路子。 “我将这花送给皇上,虽然不会对他身体有很明显的效果,但是这雪莲名贵,没有太大的功劳,至少无过。”贺岱在这个节骨眼上,十分警惕。 江氏冷哼一声,不去搭理贺岱。 贺岱十分无奈,将雪莲给锁好,钥匙挂在腰上,躺在床上午睡。 江氏看着婢女站在窗户口,指着自己的袖子,她抚了抚鬓发,躺在贺岱的身侧,贴紧了他。 贺岱一大把年纪,对夫妻房事很冷淡,他推开江氏,翻个身。 江氏恼恨的踹他一脚,然后下床。 她走到窗户边,婢女将药包塞给江氏。 江氏睨一贺岱,听到他的鼾声,便知他是睡沉了,将从他身上摸来的钥匙,将柜子开锁,药粉洒进雪莲里,她将药粉弄匀了,重新放回原处,上锁,又把钥匙还回去。 贺岱被江氏摸醒,脸色阴沉,盯着她不说话。 江氏被他盯得心颤,心虚的不敢对视,就怕被他瞧出端倪。 贺岱醒了神,他估摸着元晋帝午睡起来,摸着腰间的钥匙,换好衣裳,抱着盒子进宫。 元晋帝瞧见贺岱给他送来雪莲,龙心大悦,“这东西,极为难得,你手里有一株。” “偶然所得。”贺岱谦虚道,“之前微臣特地收集,一直未曾找到。皇上龙体欠安,雪莲便送上门了,这是天佑皇上。” 元晋帝将雪莲递给刘通,“今晚炖了给朕吃。” “是。”刘通抱着盒子下去。 正好,在门口遇见九娘子。 九娘子一来,贺岱便告退。 “皇上,额吉给您送雪莲了吗?”九娘子随口问道。 元晋帝心中微动,他不动声色道:“为何有此一问?” “刘通手里的盒子阿九认得,雪莲是额吉花了大工夫给得来的。不过阿九方才看见贺大人了,定是额吉让他送给您。”阿九跪坐在床边,给元晋帝捶腿。 元晋帝示意她起来,“你有孕在身,不必伺候朕。” 九娘子心里松一口气,她也不想伺候元晋帝,当即站起来。 “华敏与贺岱很熟悉?”元晋帝眸光暗沉。 九娘子浑然不觉得有问题,有问必答道:“您不是让贺大人配合额吉?从那一日起,两个人走得很近。给您办事,额吉不敢马虎。”不轻不重,拍了元晋帝的马屁。 元晋帝并没有因此而心悦,心思愈发的凝重,他指使着九娘子,“你去将刘通叫过来,连同那一盒雪莲一并拿过来。” 九娘子一怔,“雪莲有问题?” 元晋帝不语,脸色略显阴沉,原来不觉得有问题,而是贺岱刻意隐瞒雪莲的来源,他方才起疑。 他如今对华敏心存怀疑,所以与她亲近的人,都要排查一番。 九娘子连忙去唤刘通,幸而刘通并未走远,带着雪莲一并回来。 元晋帝重新打开盒子,他仔细打量雪莲,拿起来,一层粉末扑籁籁落在丝绸上。他放下雪莲,手指捻着粉末,放在鼻端嗅一嗅,并没有闻到异味。 但是真正晒干的雪莲,是不会有这些粉末! 元晋帝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显然这雪莲有问题。 “刘通,你去请钟院使过来。” “是!” 刘通立即去请钟院使。 不一会儿,钟院使背着药箱走过来。 “你检查一下,这粉末是何物!”元晋帝将锦盒重重搁在床边的柜子上。 钟院使瞥见是一朵雪莲,神色凝重,小心翼翼端起锦盒,他先查看一遍雪莲,抖了抖,粉末落了一层在丝绸上。 元晋帝的脸色愈发难看。 钟院使手指蘸着一点粉末,闻一闻,然后放入口中,分辨这是什么药。 好一会儿,钟院使脸色沉凝,不确定的再次蘸一点放入口中。 “如何?尝不出来?”元晋帝的一颗心脏随着钟院使的表情忽上忽下。 他并不希望华敏与贺岱有狼子野心! 可人一旦怕什么,就来什么。 钟院使过了许久,才跪在地上回答元晋帝,“皇上,这种药微臣二十年前有幸得见过,在巫医手中,正是当年可汗带着华敏公主来京城之际,他们随行有巫医,微臣向他们请教过,便谈到东胡盛产的一种阿芙容。这一种花,十分美丽娇艳,香味也清新很好闻,但是它的毒性却骇人听闻。若是长期服用,就会对它产生依赖,若是一日不食用,会痛苦不堪,丑态毕露,极为渴望食用这种药物。更是……” 元晋帝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额头上青筋跳动,他眼中暴戾之气尽显,狂怒道:“更是如何?” 钟院使额头上滑落冷汗,他咬着牙,“为了得到药物,受人掌控。” “嘭”地一声,盒子被砸落在地上。 雪莲残败地躺在地上。 元晋帝牙龇目裂,低吼道:“贱人!朕要将她碎尸万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最后的晚餐 om,。 元晋帝火冒三丈,一个战败国公主,竟敢狼子野心,妄图掌控他! “来人!将华敏给朕绑来!” 元晋帝戾气勃发,发布施令。 刘通当即带着人出宫,将华敏公主捆绑进宫。 华敏公主回去之后,一直等着商枝入宫的消息,想看看她找不到证据,气急败坏的样子! 并且让巴音盯着苏家的动静。 哪里知道,这两边的消息还没有等来,等到刘通带着人闯进屋子里,将她捆绑起来,拖进皇宫。 华敏看着坐在轮椅里的元晋帝,他目光狰狞,气势骇人。 “朕以为你真心投诚,却是心怀鬼胎!给朕下药,妄图掌控朕!”元晋帝提起这件事,怒气蹭蹭上涨,低吼道:“来人,将她拖下去,千刀万剐!” 禁卫军上前。 一旁的九娘子跪在地上,为华敏求情,“皇上,求求您开恩,给她一个体面。” 华敏再如何不对,也生养过她一场,虽然有她推波助澜,到底不想华敏走得太难堪。 无论如何,她也是东胡国的公主,有失东胡国颜面。 华敏猛然看向九娘子。 九娘子脸色发白,至始至终,不曾看向华敏。 华敏眼中闪过怨恨,九娘子只给她求一个体面的死法,而不是求元晋帝网开一面! 她心中惶惶不安,不知元晋帝是如何知道这件事。 明明已经销毁了罪证,商枝不可能诬陷得了她。可元晋帝暴怒的模样,分明是证据确凿,兴师问罪! “皇上,你不能没有证据,就直接给本宫定罪!”华敏公主稳定心神,为自己脱罪。 元晋帝冷笑一声,“你伙同贺岱在雪莲里藏毒,这一件事,朕已经得到证实,阿芙容盛产东胡国,你休要狡辩!”元晋帝大喝一声,“拖下去!” “皇上,求求您,让额吉留一个体面。无论如何,她都是东胡国的公主,虽然包藏祸心,可汗却是不知情,您若赐她这般残忍的死刑,落的是东胡国的脸面,就怕平息的战争,又会再打起来。秦将军已经致仕,就怕……”九娘子点到即止,她相信元晋帝心里有一本账。 元晋帝眼底充斥着暴戾,双目猩红,可他的确不想再挑起战争,隐忍着怒火,“贴加官!” 他之前被愤怒冲昏头脑,才会一心要华敏死!经过九娘子一提醒,他就想知道,是可汗的意思,还是仅仅只是华敏自作主张! 如果可汗的意思,意义又不同了! 华敏瞪大了眼睛,眼中第一次出现恐惧,“皇上,本宫是被冤枉的,你不能不明不白,就置本宫死地!” 元晋帝正是考虑到这一层,才会决定给华敏贴加官,这种刑罚的痛苦不亚于凌迟,极其折磨人,能够让他泄恨的同时,华敏也会死得不露痕迹,他可以胡诌一个理由,华敏是加害他之后,畏罪自尽。 九娘子手指颤动了一下,低垂着头,没有为华敏求情。 华敏久等不到九娘子为她说情,心里恨到极致,她焦急地说道:“皇上,我是被冤枉的,被人陷害!你不能直接处决我,我是东胡国公主,你难道不怕东胡国攻打大周吗?” 元晋帝目光诡谲道:“等下你自会招供!” 没有人在贴加官之下,不招供的。有的也是不怕死之人! 华敏被拖出去,直接捆在椅子里,刑狱里的人已经准备好桑皮纸,盖在华敏的脸上,动刑的人嘴里含着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噀出一阵细雾,桑皮纸逐渐的发软变湿,贴服在华敏脸上。 华敏瞬间喘不上气,窒息感涌上来,让她拼力挣扎。 行刑官在她耳边阴森地说道:“一贴加你九品官,升官又发财。” 华敏张大嘴,想要用嘴呼吸,桑皮纸紧紧贴着嘴巴,透不过气来,肺闷得要炸裂。 她剧烈的挣扎起来,椅子磨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想要大喊出声,似乎越是如此,肺里的氧气流失的越快。 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紧接着,第二张桑皮纸贴上去。 “二贴加你八品官,荣华又富贵。” 华敏全身瘫软,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愈发的清醒,却特别的难受,一点一点感受着濒临死亡的恐惧。 “三帖加你七品官……” 华敏不知道哪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猛地踢蹬着凳子。 不能死。 她还不能死…… 除了那用力一蹬之后,她使不上半点力气劲,飘忽的意识,灵魂似乎从身体里剥离出来。 无边的恐惧,将她拽入深渊。 华敏脑袋痛苦得几乎要炸裂,她越来越恐慌,却是发不出半点的响动。 只能,眼睁睁,等死! 行刑官看着她不停颤动的手指,将她脸上的桑皮纸揭下来,“你要招供?” 华敏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渐渐模糊地意识,随着大量新鲜空气钻入口鼻中,渐渐清晰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蓝白色的天空,有一种活着的感觉真好! 贴加官,五贴便会要人性命。 她无比的庆幸,行刑官觉察到她的异样。 “我……要……招……” 华敏费力的从咽喉里挤出这几个字。 侍卫抬着华敏进入内殿。 九娘子看着气息奄奄,脸色煞白的华敏,握紧了拳头。 元晋帝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浑身上下冷飕飕的,不过一会的功夫,奇痒难受。他不受控制的去抓挠,不但没有止住痒,反而骨头缝里开始疼,一阵一阵钻心刺骨的痛。像有无数只虫蚁在啃噬着骨头,又像骨头被锋刃给劈开,尖锐的骨头刺破皮肤,无数的钢针在扎刺着脑袋,爆炸一般地疼,鼻涕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淌。 元晋帝疯狂的撞击着床柱,企图以痛止痛,缓解这无法形容的痛。可心底却生出一种渴望,五脏六腑都被撕扯着,他双目圆睁着,朝华敏伸出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伸手,只知道身体上的这一种痛苦,华敏能够帮助他缓解。 九娘子被元晋帝青筋爆鼓,涕泪横流的模样给吓坏了。 华敏公主心里正在想着措辞,如何脱身,看着元晋帝毒/瘾发作,她紧绷着的神经一松,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她朝九娘子招手,示意她过来。 九娘子迟疑一瞬,终究是走向华敏公主。 她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正是从元晋帝这里拿走,倒出两粒给九娘子,气息虚弱地说道:“你喂他吃下去。” 刘通连忙说道:“殿下,平时皇上服用三粒药丸,如今这症状,两粒会不会不够?” 华敏顿悟过来,为何元晋帝会有瘾,原来是他没有按照吩咐,每日服用一粒,而是每日服用两粒。 她不禁庆幸起来。 又倒出两粒,递给九娘子。 九娘子扶着开始抽搐的元晋帝,服用下药物。这才发现元晋帝浑身湿透了,浑身在剧烈的颤抖着。 不知过去多久,药效发挥,他才停止打颤,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华敏透着浓烈的恨意。 华敏如今拿捏着元晋帝的命脉,背脊也就直起来了,根本就不怕,她微微笑道:“皇上,这种药并不多,只有这一小瓶,只能维持几天的剂量,还需要本宫配制。” 言外之意,你想要活命,就不能将我处死! 元晋帝看着华敏抛到床上的瓷瓶,他清楚里面还有多少,的确只能支撑几天。 他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看着神情轻松的华敏公主,他将药瓶拿在手里,“明日给朕送一瓶进宫。” 华敏道:“皇上,本宫今日受到惊吓,实在没有经历去调配药物,过几日再给你送来。”说罢,转身离开。 元晋帝并不是好招惹的角色,他给刘通递一个眼色。 刘通心领神会,让侍卫将华敏公主给扣住。 华敏公主防备不及,被侍卫钳制住。 她脸色铁青。 元晋帝从壁柜里,拿出一个白玉瓶,递给刘通。 刘通接过瓶子,将里面的一粒药丸,强硬地塞进华敏公主口中,抬高她的下颔,看到她的喉咙吞咽一下,便知她是将药给吃下去,然后让侍卫放开她。 “殿下,这药每个月都要服用一次解药,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就会穿肠烂肚而死。”这是控制暗卫与死士的药丸,如今元晋帝的性命掌控在华敏手中,担心华敏会用此利用元晋帝分配权利给她,让她渐渐侵蚀皇权,最好的法子,同样牵制住华敏! 华敏知道毒药已经吞下去,她想要吐出来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做无谓的反抗,反正元晋帝不会不给她解药,她也能叫巫医尝试着解毒! 华敏目光森寒地扫过元晋帝,脸色阴沉的离开皇宫。 —— 商枝坐在府中,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她轻叹一声,是意料之中,但是却仍然有一些失望。 华敏公主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了,好在她与元晋帝已经撕破脸,却不得不相互牵制。 这样对他们也有利,不必担心元晋帝受到华敏公主的煽动。 华敏公主的野心被可汗知道,算是独木难行。 商枝看着薛慎之眉宇舒展,从外面走来。 她站起来,迎上去道:“安阳府城的事情解决了?” “元晋帝不肯采纳我的提议,襄王力排众议,坚决实施,得到很好的效果,暴动一事已经平息下来。清丈土地一事,已经全国在事实,明年夏季之前,会全部结束。”薛慎之将官袍给脱了,换上一身舒适的常服,“华敏公主的事情是你做的?” 商枝眨了眨眼,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什么都瞒不住你。” 薛慎之握住她的手指,“除我们之外,还有谁会想要她死?” 商枝无语。 薛慎之搂着商枝坐在怀中,手掌放在她的腹部上,不知是真的,还是错觉,竟发现微微鼓起一点点。 他不确定地摸了摸。 商枝抓住他的手,瞪着他,“你别多想,没那么快显怀。” “这是……” 商枝一把推开他的手,脸颊微微泛红,抿着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薛慎之看着她羞窘的模样,恍然大悟,手掌又覆盖上去,唇边流露出一丝笑意,“你太瘦了,丰腴一些也好,抱着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商枝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住口!” 薛慎之见她恼羞成怒,低声哄道:“你如今是有孕在身,丰腴很正常。等你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只怕劳累的又比之前还要清瘦。” 商枝见他求生欲很强,轻哼一声。 算你识时务! 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听到自己胖的话,尽管是事实。 商枝淡淡的忧伤,她才刚刚开始怀上,就开始长肉了,等月份大了,不是会跟蒸馒头似的? 她长叹一声,最近是缺乏锻炼,她除了吃之外,就是躺着,基本没有外出走动,肚子上难免会堆积着赘肉。 “我明天开始和你一起起床。”商枝让薛慎之起来的时候喊她一块起床,她在院子里走几圈散步,练一套孕产瑜伽。 薛慎之没有应下,“你最近嗜睡,睡眠要紧,你要散步,早饭半个时辰后,让秋水陪你在院子里转几圈。” 商枝眼巴巴的望着薛慎之,希望薛慎之心软。 薛慎之在这一件事上,却是不容转圜。 商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要跟薛慎之撒娇。 “你想与我一起出门?”薛慎之看穿她的目的。 商枝摇了摇头,“我想和你一起散步。” 薛慎之望着商枝,她清泠泠宛如两汪清泉的眸子,期盼地注视着他,竟有一些小可怜的感觉。薛慎之喉结微微滚动,扶着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红唇,直到商枝喘不上气来,方才放开她。 商枝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中,一双如水的眸子,无端生出一丝妩媚,两条手臂抱着他的脖子,“相公,你这是答应了?” 薛慎之明知她是故意示弱,可偏偏就是吃这一套,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晚早些睡。” 商枝眼睛一亮,噘嘴在他脸上亲一口,“好!” 薛慎之见她笑逐颜开,眼底的笑意浓郁。 这时,秋水急匆匆的进来,“少爷,夫人,不好了!苏家传来消息,秦氏被平阳候的人给掳走了!” “我娘什么时候被带走的?”商枝脸色一变,“她身边不是有人护着?怎么会被苏元靖的人给带走?” 秋水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我们去苏府。”薛慎之担心商枝跑起来,抱着她快步出府,将她放在马车上,让人驱车去平阳候府。 —— 平阳候府。 月华阁。 苏元靖白发苍苍,明明五十岁不到,却已是一副苍老之态,与依旧显得年轻貌美的秦玉霜相比,怎么看都不般配。 秦玉霜一双美目里盛满怒火,她怒瞪着强行掳她过来的苏元靖,微微愣了一下,神情错愕。分明在半年之前,他还是俊美儒雅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如今不过半年不见,仿佛七十老朽。 满头白发,面容干瘦布满深壑,身上裹着厚重的大氅,屋子里甚至烧起地龙。 如今虽然是深秋,天气微凉,却还不至于裹大氅,烧地龙。 秦玉霜手指收紧,她没有想到苏元靖的身体,竟如此破败不堪了吗? 苏元靖最了解秦玉霜,从她的神情之中,便看出她的心思。 他苦笑一声,目光仍是贪婪地望着秦玉霜的倾城绝美的容貌,痴念道:“霜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秦玉霜脸上露出冷笑,“苏元靖,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 苏元靖心里一痛,她眼底的厌憎,令他眼中浮现痛苦之色,“霜儿,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如果是因为商枝一事,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我如今行将就木,时日无多,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苏元靖,从始至终,你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什么错误。总是这般自以为是,自私自利!我们已经和离,再无瓜葛,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秦玉霜对苏元靖是真的恨,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失去腹中的孩儿,也不会与商枝母女分离十五年! 他得知商枝的下落,仍旧瞒着她,让她抚养仇人之女!而她的亲生女儿,却寄养在管家的名下! 所有的真相揭露之后,他竟还对商枝下手! 他还是人吗? 这种人,秦玉霜如何去原谅? 她转身离开。 护卫堵在门口,秦玉霜根本出不去。 苏元靖咳嗽几声,拄着拐杖蹒跚地走到秦玉霜的面前,想要握着秦玉霜的手。 秦玉霜猛地地避开他,警惕地盯着他,“你最好放我回去,易儿、越儿与枝枝知道我不见了,他们饶不了你!他们对你有隔阂,我劝你别逼得他们与你断绝关系!” 苏元靖低笑一声,浑不在意,“霜儿,你不明白,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喜欢孩子,苏家需要子嗣开枝散叶,我不会让你生下孩子,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他痴痴地望着秦玉霜深深令他着迷的面容,嗓音沙哑地说道:“我太想你了,才想在临终之前,再见你一面。” 秦玉霜看着苏元靖眼底闪过的幽幽暗火,心里打鼓,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滋生。 “你陪我说几句话,吃一餐晚饭,我就让人送你回去。”苏元靖卑微的语气,近乎哀求,“霜儿,别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这世上,我最不愿对不起的人,只有你。你是想要我死也得不到安宁吗?我虽然做过许多的错事,可我们曾经那般的相爱,也不足以让你对我起一点怜悯之心?” 秦玉霜默然不语,却是不断往后退,远离苏元靖。 苏元靖凄凉地笑了几声,混杂着咳嗽,“我今日请你过来,除了见你之外,委托你劝苏易回府,继承侯爵。他再与我置气,不愿意认我这个爹,也改变不了他血脉里流淌着苏家的血液。” 然后,他从一旁拿出族谱,“我将女儿的名字登记上去,商枝这个名字是张释隐给她取的。我想了很久,为她取名为苏窈(yao)。她恐怕不会愿意改为这个名字,当做是一个认祖归宗的形式。” 秦玉霜冷笑一声,“枝枝不会入苏家的族谱,我们两个和离,她只认我这个娘,就算要姓,也是姓秦!” 苏元靖眼中闪过失落,他原以为秦玉霜的心结,是他不愿认商枝认祖归宗,便给商枝取一个名字,载入族谱,讨秦玉霜的欢心,可她却不领情! “霜儿,我最不愿逼你,可你却次次逼得我,不得不对你使用手段。”苏元靖语气里透着浓浓地无奈,他将族谱给合起来,随意放在桌子上,让管家去张罗晚饭。 管家看着天还大亮,心里犯嘀咕,随即又想到可能是担忧迟一点,苏易回府将秦玉霜给接走,便早些用晚膳。 不一会儿,管家端着两菜一汤一道点心进来,摆在桌子上。 苏元靖径自在餐桌旁坐下,他斟两杯酒,一杯放在对面的位置。 抬头看向秦玉霜,“霜儿,吃完这一顿饭,我就放了你。”不等秦玉霜反唇相讥,他嘴角上扬道:“你不依着我的心意来,我也有办法让你听话。霜儿,这是你我一起最后一餐晚膳,你就顺着我一些,你也不会太难受。” 秦玉霜紧了紧手心,她看一眼外面站满的护卫,沉了沉眼眸,最后坐在他的对面。 苏元靖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润和煦,他为秦玉霜的乖觉,感到很愉悦。 他端着酒杯,示意秦玉霜与他喝一杯。 秦玉霜望着被子里清冽的酒水,没有动弹。 她突然品出苏元靖那一句:你我最后一顿饭。 是他们吃完这顿饭再也不相见,还是一起共赴黄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苏元靖之死 om,。 秦玉霜想到第二种可能,脊背生寒。 拢在袖中的手指颤抖,这小小的一杯酒水,在她眼中犹如洪水猛兽。 苏元靖见秦玉霜盯着酒杯,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尽,他眸光晦暗。 “霜儿,这一杯酒,你都不愿意喝?” 苏元靖久病体虚,举着一杯酒,手便有些发抖,端不住酒杯,无力的垂下来。 他目光一刻都不离秦玉霜,似乎这一次要看个够,将她的模子刻进心底,经过轮回也无法从他心底给抹去。 下一辈子,他还要找到她。 所以,他要带走秦玉霜。 秦玉霜倏然站起身,她宽大的袖子,带倒面前的酒水,顺着桌面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 苏元靖眼睛一眯,他捂着嘴咳嗽,一边指着管家,让他进来,重新给秦玉霜斟一杯酒。 管家进来,给秦玉霜斟酒,恭敬地递给她,“夫人。” 秦玉霜往后退一步,“我不饮酒。”不等苏元靖开口,又道:“苏元靖,别让我后悔,嫁给过你!” 苏元靖心底一颤,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秦玉霜。 秦玉霜见状,心里悄然松一口气,可她不敢掉以轻心,“你虽然做过错事,但在孩子们生下来之前,你是一心一意的对待我。过往经历的一切,我并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被你圈养起来,过多的疏忽孩子,才会让越儿对我误解颇深,母子离心。也不该对你太信任,毫无保留的对待你。” 听闻秦玉霜提及过往的事情,苏元靖眉目的阴霾散去,神情柔和,站起身,从管家手中,将酒杯给拿过来,他递到秦玉霜的唇边。 “即便做不成夫妻,我们做不了朋友吗?”苏元靖因为中毒的缘故,脸色泛着青黑色,唇色苍白,“天色不早了,我们喝完一杯酒,化干戈为玉帛。让曹管家送你回去,免得孩子们担心。” 秦玉霜望着面前的酒水,心口狂跳,苏元靖温柔体贴的模样,仿佛回到从前,她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一股冰冷的寒气自脚底蹿上来,浑身冷飕飕的,她往后退,看着苏元靖紧逼而来,秦玉霜后背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苏元靖看着浑身细微发颤的秦玉霜,还想要再劝,就看见她似乎做下什么决定,绝美的面容,紧紧绷着,手指发颤地从他手中将酒杯接过去。 “我喝。”秦玉霜嗓音沙哑。 苏元靖对她突然的温顺,心情愉悦。 秦玉霜眼睛扫过苏元靖手里的另一杯酒,她颤声道:“我敬你一杯。” 苏元靖很配合,秦玉霜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玉霜与他碰杯之后,将酒杯放在唇边,再次确认道:“我喝完这杯酒,你就放我走?” “我不会强迫你。”苏元靖温言道。 秦玉霜垂着眸,掩袖喝酒。 她的眸子,一直盯着苏元靖。 苏元靖轻笑一声,顺从她的心意,看着她手中空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秦玉霜蹙了蹙眉尖,到底忍受不住呛口的辛辣,侧头将酒水吐出来。 苏元靖脸色骤变。 “你敢骗我!” 他满目阴鸷,从未想过,心性单纯的秦玉霜,学会骗人的把戏! 秦玉霜看着苏元靖从口中喷出的血液,吓懵了,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满嘴满身的鲜血,脸色煞白,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怒火。 苏元靖只觉得一股股鲜血往外涌,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他死死盯着脸色惨白的秦玉霜,咬紧牙关,猛地掐上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壁上。 “霜儿,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我要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世间,我怎么能够放心。”苏元靖隐忍着痛苦,额头上的青筋爆出来,随着他的话落,手里的力道加重,“霜儿,和我一起走,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下……下辈子,我不会再犯这辈子再犯过的错。” 秦玉霜喉咙剧痛,双手拍打着苏元靖的手,纵然他中毒,可愤怒之下的苏元靖,秦玉霜撼动不了分毫。窒息感涌上来,秦玉霜满面痛苦之色,眼尾滚下两行泪水。 苏元靖目光凶狠地盯着秦玉霜,为她的欺骗,心里怒意难平。 因为秦玉霜在他心目中是至善至纯的女子,没有女子深沉的心机与城府,可今日她洞察出酒水里的玄机,却哄骗他喝下去,妄图毒死他,然后逃出去。 苏元靖心口撕裂一般的痛,这是他深爱一辈子的女人,曾经海誓山盟,如今却恨不得他去死! 可看见她纤细脆弱的脖子被他掐在掌心里,她惶恐无助,痛苦绝望地模样,像一根利刺深深刺进他的心口。 一滴滴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手背似被灼烫一般,手狠狠一抖。 他看着秦玉霜渐渐停止挣扎,软软地靠在墙壁上,双眼圆睁,空洞而无神地望着他,又似望着别处。 心里所有的愤怒平息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心痛。 “霜儿,很快,很快我们就解脱了。你别哭,等一下,就不会痛苦了。” 苏元靖抬手抹去秦玉霜脸上的泪水。 秦玉霜仿佛听进去他的话,泪水愈发的汹涌,她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可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扯开嘴角,微微上扬的唇角,仿佛她嘴角漾开一抹浅浅的笑。 苏元靖望着她唇边这一抹笑,神情不由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两个人初相见的模样,他在国寺里捡到她的帕子,将帕子拾起来还给她,她含羞带怯的将帕子接过去,强忍着羞涩,细若蚊蝇地对他道谢,然后牵着婢女的手,飞快的跑进禅房里。临进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来望向他,似乎没有料到他还在原地,脸颊绯红如玉,轻轻弯着唇角浅浅一笑,正是这一张笑靥,毫无预兆的刻印在他的心底。 此后每一次的相遇,她脸上都是含蓄又内敛的浅笑。见惯勾心斗角的他,眼前都是一张张布满算计的假笑,从未见过这般无忧无虑的女子,笑容那般真,那般的纯净,一双晶莹的双眸不染任何的杂质,让人忍不住想将她娶回家中藏起来,细心的呵护,不让她被世俗给染上污浊。 后来,他们相爱,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因为他曾经向她许诺过誓言,终此一生,不会背弃她,更不会伤害她分毫,让她脸上的笑容一直伴随着她到寿终正寝。 苏元靖望着她渐渐涣散的瞳孔,手指愈发颤抖的厉害,全身也紧跟着颤抖起来。 他恍惚看见两个人的新婚,她被他放倒在床榻上,大红的嫁衣映衬着她昳丽的面容,又娇又媚。她紧紧地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道:“相公,嫁给你,我不悔。” 那一刻,他在心里想着,他绝不会让她后悔嫁给他。 可结果如何? 他背叛她,纵然是被算计,他却没有身为男子的担当,未曾向她坦白,让她与女儿骨肉分离十几年。 眼下更是要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苏元靖看着她满面的痛苦,恍然回首间,方才发现,他想要她做世间最幸福的女人,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可到头来,她所有承受的痛苦,全都是他加诸给她。 是他将她逼离身边,将她给弄丢了。 直到那一双瑰丽的眼睛,缓缓地闭上,苏元靖猛地松开手。 放过秦玉霜。 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气息缓过来,她剧烈的咳嗽,惨白地面容涨满血色,那般的美艳夺目。 苏元靖捂着嘴,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来,他整个人旋转着倒下,侧目望着秦玉霜那鲜活的容颜,发现她这样很美,是她本来该有的模样。 这样就很好。 她就该如此…… 苏元靖咳嗽着,血液不断从口中溢出来。 他眷念而又痴迷的望着秦玉霜,浑身轻飘飘的,魂魄似乎要从躯壳中抽离出来。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最后再握一握秦玉霜的手。 告诉她。 下辈子,他还要娶她。 完成今生的承诺,不会再辜负她,伤害她,欺骗她。 好好宠着她到老。 她喜欢孩子,他们就生一个,他做一个称职的父亲,不会再分离他们母子间的亲近,夫妻二人好好将她/他抚养长大。不会如今生这般,或许秦玉霜会与他相爱相守到白头…… 手指即将要触上秦玉霜的一瞬,颤了颤,无力的垂落下来。 秦玉霜看着苏元靖睁着眼睛望着她,一动也不动,就那般躺在地上,脸色青灰,气息全无。 吓得倏然坐起来,缩在墙角边,唇瓣颤动的盯着苏元靖。 双手捂着脖子,上面刀割一般的痛楚,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苏……元靖……” 秦玉霜唤了一声。 苏元靖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紧紧抿着唇角,心里害怕,苏元靖故意装死骗她。 他眼睛涣散,嘴角上扬的弧度,那般的亲和而无害,她仿佛在这死气的眼睛里,看到他的眷念与悔恨。 “苏元靖?” 秦玉霜嗓音沙哑,唤了一声,慢慢地爬过去,手指探上他的鼻息。 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 这时,门口传来苏景年蕴含着怒火的声音,“曹管家,我有事找大伯,你们拦着,出了差错,担当得起吗?” 曹管家并没有听见苏元靖唤他进去,不知道事情进展得如何,方才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心里寻思着只怕夫人先去了,老爷还要与夫人单独相处,或者是为她整理仪容,未免苏景年打扰,便将人给拦下来。 “撞开!”苏景年下令。 护卫瞬间涌上来,与苏元靖的人缠斗在一起。 沈秋立即将门撞开,曹管家脸色一沉,与沈秋对上。 苏景年轻飘飘化解曹管家的招式,沈秋推开门,屋子里的一幕映入众人眼帘。 苏元靖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秦玉霜跪坐在他身边,满面泪痕。 众人愣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副画面。 苏景年阴柔地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一幕,交代曹管家,“去军营里将大哥二哥请回来。” 曹管家懵了,他以为死的是秦玉霜。 结果秦玉霜没死,苏元靖死了! 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心思翻转间,曹管家知道是苏元靖放过秦玉霜,如果苏元靖执意带着秦玉霜去赴死,他还剩下一口气,也会交代他们送秦玉霜下黄泉,可最后却没有动静,想必是心软了。 他心中觉得凄楚,抹一把脸,骑马去军营报丧。 苏景年走入屋子里,他蹲在地上,探着苏元靖脖子上的脉搏,确定他断气了。 吩咐一旁的侍从,“将大伯抬放在床上。” 侍从连忙照办。 沈秋将秦玉霜搀扶起来,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痕,眸光微微一变,“夫人,您没事吧?” 秦玉霜回转过神来,看见沈秋与苏景年,她苍白气弱地说道:“让枝枝来一趟。” 苏景年颔首,吩咐人去通知商枝。 文曲颜站在门口,吩咐婢女打一盆水来,给秦玉霜洗一个脸。 她走进来,身后跟着郎中,“大伯娘,先让郎中给您号脉,包扎一下脖子。” 秦玉霜摇了摇头,“我没事。” 文曲颜看向苏景年。 苏景年摇头,让文曲颜别打扰秦玉霜。 他牵着文曲颜的手走出来。 让下人将苏元靖过世的消息传下去,府中喜庆的颜色给撤换下来。 薛慎之与商枝匆匆而来,半路上遇见何氏,一起赶到月华阁。 “人死了?”何氏一进来,闻到血腥味,看到床上了无生气的苏元靖,连忙问道:“爵位呢?他向皇上申请了吗?是由谁继承?” ------题外话------ 苏渣爹死了,小绫子写着居然鼻子发酸_(:з」∠)_ 十二点还有一更,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破绽,暗涌 (二更) om,。 何氏的话,瞬间让屋子里的温度降到冰点。 何氏抖了抖,心里发寒。 苏景年阴冷地目光落在她身上,透着戾气。 何氏面色惨白,她就怕苏景年! 她哆哆嗦嗦地解释道:“景年,娘就是问一问而已,担心你大伯惹皇上不喜,皇上会趁此机会将爵位给收回去。你大伯如果写了奏折,皇上批准了,娘心里也安心。” 苏元靖死的太突然了,太医明明说能活到过年去。 忽然间,人没了,她措手不及。 如果苏元靖没有写奏折的话,她还能为苏景年谋划谋划。 若是上奏了……何氏眼底闪过狠厉之色。 这整个侯府,都是她在打点着,最后旁落他人之手,她如何能够甘心? “景年,你派人去宫里报丧了吗?”何氏缓解一下气氛。 苏景年懒得搭理何氏。 何氏心里有些委屈,她对苏景年是一心一意,可这个儿子,却半点不理解她的苦心! 为一个外人,与她离心! 她眼珠子一转,看见桌子上的饭食,然后又见满地狼藉,眸光闪了闪,对上秦玉霜,发问道:“太医昨日来府中给侯爷请平安脉,好好将养着能活到来年开春去,突然没了,这其中有何蹊跷?郎中,你查出是如何死的?” 郎中观苏元靖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身上的血衣已经被脱下来。 “吐那么多血,会是中毒死的吗?”何氏不怕事大,她刻意往这边引。 如果是中毒,秦玉霜就要坐实毒死苏元靖的罪名。 她就能更好的操作,让苏易无法继承爵位。 郎中皱眉,他沉声开口道:“老夫从洗冤录看见一段话,若验服毒,用银钗,皂角水揩洗过,探入死者喉内,以纸密封,两刻钟取出,若是呈现青黑色,再用皂角水揩洗,若是不褪色便是中毒。若没有中毒,其颜色鲜白。” 何氏倒没有想到遇见一个行家,她捻着帕子擦着唇角,遮掩住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劳烦郎中……诶,景年,你这是做上面?” 苏景年脸色发黑,他握着何氏的手腕,将她狠狠拽出屋子,往一旁丢去。 何氏踉跄着踩空台阶,跌落下台阶。痛呼一声,她抱着脚踝,大喊,“断了!我的脚断了!” 苏景年目光阴寒,瞥向陈妈妈。 陈妈妈背脊发凉,连忙搀着何氏。 何氏站不直身,哎哟哎哟喊疼。 陈妈妈满面担忧,喊郎中给何氏治腿。 何氏不肯走,她委屈又可怜的看向苏景年,希望他能看在她受伤的份上,送她回去。 苏景年指着两个婢女,将何氏给拖回二房。 何氏难以置信,苏景年这般冷心无情。望着站在苏景年身边的文曲颜,“你过来,伺候我!” 文曲颜下意识的抬脚,可想到苏景年对她说过的话,让她别犯傻,以为伺候好何氏,将她讨好了,就能在府里过安生的日子。她若是听从何氏的差遣,只会被她磋磨,不会记半分好。 若是何氏刁难,让她只管说要伺候他就是了。 文曲颜想着苏景年说这话时,看着她的眼神,透着轻嘲,将她给看扁了,不相信她敢忤逆何氏。 她紧了紧手心,觉得自己似乎太软弱了,才会遭何氏拿捏磋磨。而苏景年似乎并不喜欢她的软弱,希望她能够坚强独立。 文曲颜抬眸看向苏景年,他正垂眸望着她,眼中平静,却又透着一丝鼓励。 她咬着下唇,手指勾缠上苏景年的手指,他没有避让开,鼓起勇气,握着他温热的掌心,让她有了底气。 “娘,我在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就让陈妈妈照顾您。”文曲颜目光落在陈妈妈身上,“陈妈妈,劳烦你伺候娘。” 何氏一口气堵在胸口,目露凶光的瞪着文曲颜,到底顾及苏景年,才没有让陈妈妈将她拖过来。 文曲颜被何氏盯得头皮发麻,紧紧握着苏景年的手,狂跳地心脏,缓缓地平复下来,不由得朝苏景年身边靠了靠。 苏景年见文曲颜对他的依赖,眉心舒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文曲颜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诧异的看向苏景年。 苏景年却是转身走进屋子。 文曲颜抿唇轻轻一笑,她知道自己做得很对! 苏景年说得对,想要不被欺负,就要态度强硬,特别是对待欺软怕硬的人。你越是对她妥协隐忍,她便会越得寸进尺。 文曲颜收敛心神,转身进屋子。 商枝在给秦玉霜脖子涂药膏。 “枝枝,需要我帮忙吗?”文曲颜站在商枝身边。 商枝让文曲颜给她找一块干净的细棉布,要给秦玉霜包扎。 文曲颜立即去办。 商枝将药膏涂抹好,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她就已经看清楚,苏元靖想要带着秦玉霜共赴黄泉,只是最后手下留情了。 “娘,我让秋水送你回去。” 秦玉霜动了动唇,想开口,最后想到她与苏元靖之间,已经和离了,便不给商枝他们添乱。 “秋水留下伺候你,我让景年安排人送我回去。”秦玉霜站起身,犹豫半晌,她低声道:“我最后再看他一眼。” “我陪您。”商枝与秦玉霜一起去内室。 秦玉霜却将商枝留下来,“你是双身子,远远看他一眼就行了,不要靠近他。” 商枝点了点头,站在珠帘处,望着苏元靖灰白的脸,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 对苏元靖没有爱,也没有恨。一些怨,也随着他的去世,烟消云散。 秦玉霜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何滋味,苏元靖虽然该死,可这死里面,却有她的手笔。 她心里恨苏元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不管他有多大的错,他都是她孩子的父亲。 秦玉霜看着苏元靖了无声息的躺在床上,那些爱恨情仇,全都放下了。 剩下的只有他的一些好。 “入了轮回,来世好好做人。” 秦玉霜轻轻对苏元靖说道。 她深深看苏元靖一眼,转过身,缓缓朝门帘走去,眼尾的泪水无声无息滑落而下。 商枝抿了抿唇,知道秦玉霜虽然怨恨苏元靖,心底对他到底是有感情。 两个人夫妻多年,哪里是说放下便能放下? “娘,回去了。”商枝走上前,扶着秦玉霜送她出府。 遇上苏易。 苏易站住,看着眼睛通红的秦玉霜,对商枝道:“你送娘回去,这里有我。” “好。”商枝搀扶着秦玉霜上马车,让苏易转告薛慎之,“你告诉他,我先回去了,待会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去苏府接我。” 苏易点头,快步入府。 商枝坐上马车,秦玉霜抱着商枝,泪水洇湿商枝的肩膀。 她一动不动,一只手抱着秦玉霜,一边拍着她的后背。 “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过去多久,秦玉霜嗓音嘶哑地说道。 商枝无言。 秦玉霜哭了一通,宣泄出来,心情好了稍许,她拿着帕子擦干净泪痕。 “枝枝,他给你上了族谱,起名叫苏窈。” 商枝一怔,这是苏元靖为了讨好秦玉霜的手段。 马车停下来,秦玉霜走下马车,就看见兰心等在门口。 商枝从马车里出来,看到门口的兰心,“兰姑娘要出门?” “是啊,我听说苏伯父出事,苏易去了平阳候府,想过去看一看。”兰心眼里布满担忧之色。 商枝道:“你不用过去,他们都在忙,无暇顾及你。” 兰心神色不变,温顺的与她们一起进屋。 商枝看着秦玉霜满面疲惫之色,之前受到惊吓,点了安神香,让秦玉霜躺在床上休息。 秦玉霜躺在床上,商枝给她盖上被子。 “枝枝,你不必守着我,出去歇一会。”秦玉霜想一个人呆着。 “好,有什么事,可以唤我。” 商枝起身走出内室。 兰心守在外屋。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一直到天色黑下来。 苏易与薛慎之一起过来。 商枝看着苏易指使随从收拾箱笼,问道:“大哥,你要搬去侯府?” “嗯。苏越与娘住在这边。”苏易与苏越商议过,苏越对侯府的一切十分抗拒,他提出带着秦玉霜住在铜雀街。他抬头看向兰心,“你的伤好的差不多,我明日安排人送你回蜀地。” “不。”兰心惶然地站起来。 苏易目光如炬。 兰心避开苏易的视线,在他的视线下,她无所遁形。 “我……我等你办完丧礼之后,再离开。”兰心低声说道:“我过两日要换药,换完药就走。” 苏易的确为苏元靖的丧礼忙得脱不开身,也不再管她,叮嘱管家,三日后送兰心离京。 苏易去屋子里拿着重要的东西,便又赶去平阳候府。 兰心见苏易离开,她回了屋子。 商枝进去探望秦玉霜,秦玉霜脸颊上还有泪痕。 “枝枝,你和慎之回去,娘现在没事了。”秦玉霜嗓音沙哑,不想要商枝担心。 商枝顺势坐下来,问她,“你是如何被人掳走的?沈秋不是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吗?” 秦玉霜回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情,按揉着胀痛的额角,缓缓说道:“兰心住在府里,她身上穿着的是我以前做的衣裳,没有穿过的。想着今日带着她出门去成衣铺子,给她买两身换洗的新衣裳。她也不挑,买了两身素色衣裳,我正好遇见你干娘,便准备去茶馆坐一坐。她说头有些晕,便让沈秋先送她回府。我与你干娘在茶馆里坐了半个时辰,相互道别之后,走出茶楼,就被人给掳走。” “大哥没有告诉您,不让沈秋离身?”商枝皱紧眉心,语气不由得严厉,“您记住了,今日起,不许让沈秋离身。” 秦玉霜哪里知道今日会出事,“兰心不安全,我让沈秋护着她。” 商枝叮嘱秦玉霜一番,让她注意身体,便与薛慎之离开。 —— 兰心一直关注着商枝,她离开苏府之后,她背着小包袱,就去了平阳候府。 平阳候府的人,见到兰心是从苏家的马车上下来,又听她是找苏易,想着侯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让她进去,“姑娘,您要找世子,过一段时间再来。若是有重要的事情,便留一句口信,老奴给您转达。” 兰心轻声漫语道:“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兰心要见他。” “姑娘,侯爷去世,今日实在不方便接待你。”门仆将门关上。 兰心望着紧闭的门,抬手准备敲门。 “这位姑娘,你找谁?”陈妈妈手里拿着跌倒酒,上下打量着兰心。 兰心防备地望着陈妈妈。 陈妈妈笑道:“我是二夫人的陪嫁妈妈,姓陈。” 兰心仔细打量陈妈妈,看着她手里的牌子,确认她是平阳侯府的人,轻声说道:“我来找苏易。” 陈妈妈眉心一跳,细细看兰心一遍,看着她肩膀上的包袱,不动声色道:“姑娘是世子的什么人?” “我……” 陈妈妈听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身份,将门敲开,对兰心道:“天色黑了,姑娘是来投奔世子的,便随我去二房,待我派人去通知世子,看他怎么安排你。” 兰心点了点头,“有劳陈妈妈。” 陈妈妈意味不明道:“不必客气。” 领着兰心去往二房。 ------题外话------ 估摸着还有三四天,能大结局了。 小绫子终于在抗拒几年之后,明天准备去做胃镜了,敬小绫子是一条汉子吧!o(╥﹏╥)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将计就计 om,。 二房。 文曲颜在主屋收拾,他们成亲还没一年,屋子里是喜庆的红色。 迟曦抱着暗黑色的床褥被子出来,准备铺在床上。 文曲颜出面阻止道:“这个颜色太暗了,换其他的素色。” 迟曦不敢做苏景年的主,听到文曲颜的话,她小声道:“少奶奶,少爷成亲之前都是这种颜色的被褥。” “没有其他的颜色了?”文曲颜目光落在黑色的被褥,心疼那时的苏景年,他的生活也如这被褥一般黑暗吧? 不过没有关系,今后有她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 迟曦道:“有银灰色。” 文曲颜道:“先换上银灰色。” 总比黑色好。 “好。” 迟曦将被子放回柜子里,翻找出一套银灰色的换上。 换好之后,麻溜的跑了,生怕苏景年回来,会发怒。 文曲颜心里想着改天去布庄,挑几床颜色亮丽的被褥,屋子里瞧着也有生气。 听到脚步声,她嘴角微弯,站到门口,远远看着苏景年踩着月色而来。 萧瑟冷风吹拂着他衣袂翻飞,青丝飞扬。 俊美如俦的面容,沉寒如冰,一双眼眸宛如夜色般深沉,凌冽彻骨。 他的眼神落在文曲颜身上,春风化雪,眸子里平添一丝温度,“不冷吗?” 大步迈到她面前,握上她的手,一片冰凉。 宽厚地大掌将她柔嫩的素手紧紧包裹住,将她揽入怀中,带进屋子里。 文曲颜转过身,将他身上的披风给解下来。 迟曦磨磨蹭蹭端着铜盆进来,放在木架子上,见苏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文曲颜的身上,悄悄地又溜出去。 苏景年回头,只看见迟曦匆匆消失在夜色中。他蹙紧眉心,就见床上的被褥换成银灰色。 文曲颜含笑地解释道:“我让迟曦给换的。” 苏景年颔首,在铜盆里净手。 “随你。” 文曲颜见他没有意见,心里松一口气,拿着绢布递给他擦手,“大伯父的丧礼怎么安排?” “大伯的陵墓修在祖籍,大哥要扶灵去祖籍。”苏景年与苏易、苏越商议,由苏易与苏越扶灵去祖籍,而他留在京城主持大局。“我留在京城。” 文曲颜叹息一声,“事情太突然了。” 苏景年不言不语。 对他们来说太突然,于苏元靖而言,却是早有预谋。 文曲颜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招来婢女将膳食端过来。给苏景年盛汤,放在他的面前,“陈妈妈带来一个姑娘,叫兰心,来找大哥的。大哥那边没有回话,娘安排她在大哥旁边的院子住下来。” 苏景年抬眼望去,文曲颜一脸好奇,他沉声说道:“不要离她太近。” 文曲颜心中虽然疑惑,却乖乖听苏景年的话。 苏景年见她温顺听话,唇边浮现一抹笑,眼底的阴鸷散去,如初雪绽晴。 两个人用完膳,坐在屋子里歇息。 文曲颜望着坐在书案后,处理公务的苏景年,她坐在对面,托腮望着窗外,空旷的庭院,只有两颗光秃秃的槐树。 她望着苏景年,他的面容在灯火下,蒙着一层淡淡的辉光。他惯常冷漠的神情中,在昏黄的光晕中,似乎带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似乎从他们和离又和好之后,他脸上多了一些笑容,不再那么阴冷瘆人。 “苏哥哥,祖父说院子里种槐树不好,来年我们将这两棵槐树移走,种两株枇杷树,一株金桂?春天时我们可以摘枇杷吃,秋天满院子飘香。” 文曲颜眼底透着神往。 苏景年从账册中抬头望向她,文曲颜觉察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嘴角微扬,露出明亮皎洁的笑容。 他缓缓点头,“好。” 文曲颜眼底似落满星光,璀璨生辉,照亮他笼罩阴霾的心口。 苏景年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只希望将她这一副面孔,永远的保存下去。 —— 皇宫。 九娘子听闻苏元靖死了,她皱紧眉头,望向坐在屋子里的楼夙,“枝枝如何了?” 楼夙望着她透着病态的苍白面容,微不可见的蹙眉,“她很好。” 九娘子点了点头,捂着唇咳嗽,脸色愈发的苍白,看着净月断过来的药汁,她询问道:“我喝你的药,怎得不见好,反而是个好人,越来越病弱?我都……都觉得我活不过半个月了。” 她‘有孕’在身,元晋帝让楼夙给她调养身体。从喝他的药开始,至今有五六日了,她的身体日渐不行。 偏生楼夙说是她身子弱,因为‘有孕’,病了需要一段才能好起来。 骗鬼呢! 他又不是不知,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九娘子怀疑这药有问题。 不肯再喝。 “这药很苦,我不想喝。” 九娘子十分抗拒。 咳嗽起来,太难受。 她昨日倒了一碗药,晚上睡了一个踏实的觉。早上被逼压着喝下一碗,喉咙发痒,止不住的咳,她心里对这药愈发的怀疑。 “国师,我不让你教梵文,继续和你做朋友。你别毒死我……”九娘子在楼夙的注视下,声音渐渐消下去。 楼夙眸色淡淡,看着她不说话。 九娘子有点怕楼夙,他面色平静,不喜不怒,却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怂怂的捧着药碗,捏着鼻子将苦得麻掉舌头的药汁服用下去。 一只修长,骨节匀称的手,端着一碟子蜜饯放在她的面前。 九娘子捻着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压下口中的苦涩滋味。 身子提不起精神,软软的没有力气,她躺下去。 “我明天想要出宫见枝枝。”九娘子觉得这一碗药下去,她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楼夙斜睨着她,“你与我说无用。” 九娘子撇撇嘴,“那是你不愿意帮我。你如果肯的话,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你。” 这一句话,似乎取悦了楼夙,他眉宇舒展。 “你的身体不适合出宫,再将养五天,我带你去见她。” 九娘子点了点头,“你要记得。” “一言为定。”楼夙留下这句话,准备离开,听见九娘子带着咳嗽虚弱的嗓音道:“国师,我们现在是朋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总是叫着国师,太生疏了。” “楼夙。” 九娘子在心里默念两遍这个名字,觉得很好听,她笑眯眯地说道:“楼叔叔,我们算不算是忘年交?” 噗嗤—— 净月憋不住,哧哧笑出声。 楼夙脸色绷得发青,缄默不语的离开。 九娘子疑惑地看向净月,“你们中原不是说隔着辈分,作为朋友的话,称作忘年交?” 净月心想,在他们这儿,是泛指年纪大的长辈与年轻人,称为忘年交。 想着主子发黑的脸色,他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九娘子脑袋昏昏沉沉,她眼皮无力的耸拉下来,没有深想净月的话,慢慢睡过去。 净月看着九娘子白的发光的脸庞,愈发苍白孱弱,仿佛随时便会玉碎珠沉,他连忙收回目光,消失在屋子里。 赛罕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她推门进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望着病弱的九娘子,心里焦急,给华敏公主去一封信。 —— 第二日一早。 京中但凡有身份的人,全都前往平阳候府吊唁。 苏易与苏越跪在灵堂里,接待吊唁的宾客。 苏景年在一边帮忙。 兰心穿着一身素服,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苏易。 她昨夜过来,何氏将她的消息告诉苏易,他未曾来过,连一句话也没有。昨夜一整晚,都守在灵棚里。 兰心垂着眼眸,望着自己的肩头,伤口几乎已经要好全了。 商枝的医术的确名不虚传。 想着再过三日,苏易要将她给送走。 兰心握紧手心。 她望着苏易憔悴的面容,依旧不失魅力。她以为可以将苏易放下,平静的看待他娶妻生子,可再次重逢之后,她不如自己想的那般豁达。 她想要苏易。 可苏易因为身份的束缚,将她放下。 兰心压下心底的失落,转眸,见文曲颜往这边走来。 “三少奶奶。”兰心走向文曲颜。 文曲颜谨记苏景年的话,与兰心保持着距离,她望着气质清雅如兰的兰心,“兰姑娘,有事吗?” “你能帮我将苏易叫出来吗?”兰心拜托文曲颜。 文曲颜婉拒道:“兰姑娘,你也看见了,大伯过世,大哥要接待宾客,暂时抽不出空来。你如今又住在府中,等他得空了,你再找他。”不等兰心回话,文曲颜连忙说道:“我过去帮忙,兰姑娘,你请随意。” 兰心抿紧唇,望着人来人往的院子,她转身回屋子里去。 这时,陈妈妈走进院子,唤来文曲颜,“三少奶奶,大小姐回来了,她有孕在身,不能靠近这办丧事的屋子,二夫人请您过去,陪着大小姐坐一坐。” 陈妈妈口中的大小姐是商枝。 “枝枝来了?”文曲颜狐疑地睇向陈妈妈。 陈妈妈担心文曲颜不信,将商枝的玉牌拿出来,“老奴还会骗您?” 文曲颜认出是商枝的玉牌,她拿着玉牌,去大房的客房。 陈妈妈望着文曲颜去往大房的身影,给等候在一旁的小厮递一个眼色,便匆匆跟着文曲颜而去。 等陈妈妈一走,小厮神色慌张地冲向灵堂,对苏易道:“大少爷,兰姑娘出事了!” 苏易认出这个人,正是大房里当值的小厮,他沉着面容,“出什么事了?” “兰姑娘方才回到院子里,她就倒下了。”小厮急切的说道。 “你去看一眼,这里有我。”苏越看着苏易眼底的血丝,“昨晚一夜未眠,你正好歇息一下。” 苏易点头,拍了拍苏越的肩膀,他起身,去往大房。 小厮匆匆跟在苏易的身后,给他指路。 苏易知道兰心住在他的隔壁,直接去隔壁的厢房,推开紧闭的房门,药粉迎面撒来。 苏易纵然有防备,也吸入一些,药效很猛烈,他眼前一黑,倒下去。 小厮看着昏迷在地上的苏易,叫来一旁的侍卫,将苏易抬到正院里床上。 床上还躺着不省人事的文曲颜。 小厮按照何氏的吩咐,将苏易的衣裳给扒了。 打点妥当,小厮赶紧去二房告诉何氏。 何氏心里不安的捻动着佛珠,担心事情会出现意外。 她瞧见陈妈妈过来,倏然站起来,“怎么样了?” “三少奶奶已经放在大少爷床上。”陈妈妈递给何氏一个安心的眼神,“老奴知道您心里担忧,便先一步过来告诉您。” “苏易呢?”何氏连忙问。 这时,小厮也过来道:“回二夫人的话,大少爷也倒下了,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将他与三少奶奶放在一起。” 何氏提着的心,总算落到肚子里。 “二夫人,您看奴才这件事办得可合您的心意?”小厮腆着脸讨赏。 何氏给陈妈妈一个眼色。 陈妈妈拍一拍手,进来两个护卫,手里拿着绳索,套进小厮的脖子里,将他勒死。 “这绳子就别摘下来,直接将他吊到房梁上。”何氏可是记得商枝当初识破顾莺莺自导自演上吊的戏码。 陈妈妈看着护卫将人拖下去,惴惴不安道:“灭口了,不会留下其他的破绽吧?” “其他都是自己人,不必担心,他是畏罪自尽。”何氏这种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一条人命断送在她的手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吐出一口浊气,“今日这般多的宾客都在场,我倒要看看,苏易在孝期,与弟妹偷情,这种烂名声传出去,他还如何继承侯府的爵位。” 不但可以将苏易拉下来,而文曲颜不要脸的私通,她也要浸猪笼。 一箭双雕。 何氏喝了一盏茶,掐着时间,站起身,弹了弹裙子,让陈妈妈扶着她去灵堂。 苏景年替代苏易接待宾客,见到何氏过来,他眸子一沉,就听见何氏问,“苏易呢?今日是他的父亲的丧礼,怎么能不在场?” 她的嗓音尖细,顿时引来宾客的侧目。 陈妈妈连忙说道:“夫人,您忘了?兰姑娘病倒,世子派人过来问您要了对牌请郎中。他守着兰姑娘呢!” “瞧我糊涂了,将这件事给忘了。”何氏望一眼天色,“也有半个多时辰,也该回来了。他作为长子,可不能一直不出面。陈妈妈,你去将人请来。” “是。”陈妈妈正准备去请,这时,有人连滚带爬的进来,跪在何氏面前。 “夫……夫人……出……出大事了!”小厮喘着粗气,看向苏景年,“奴才进屋打扫,发……发现世子与三……三少奶奶躺在床上……啊……” 话音未落,被疾步而来的苏景年,一脚踹飞撞上树干,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呻吟。 何氏被苏景年如狼一般凶狠的目光吓住,她脸色发白,“景年,你这是做什么?他如果冤枉苏易与文曲颜,只管将他乱棍打死,如果是实情,你就不敢踢他!” 苏景年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眸子里墨色翻涌,“此等污蔑主子的奴才,死不足惜!” 何氏也沉着脸,“景年,娘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你该知道,文曲颜自小就喜欢苏易,他们两个人有一些出格的举止,也并不意外。你们之前不是和离了?文曲颜又回来找你,你可知是为了何事?因为兰姑娘,苏易与兰姑娘有婚书,她不能嫁给苏易,才又回头找你,如果不嫁给你,她只有死路一条,哪有和你在一起这般风光?人要脸,树要皮,她自己都不要脸,你为她遮羞,她在意吗?若是要脸,就不会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情!今后要你兄弟二人,如何相处?” 苏景年眼底布满戾气,他往前走一步,吓得陈妈妈连忙挡在何氏的身前,生怕苏景年发疯伤害何氏。 “夫人,您不能这般武断,究竟是不是,咱们过去一探究竟,就知道事情的真假了。”陈妈妈说罢,拽着何氏就往大方正院走去。 宾客也紧跟着过去看热闹,笑话。如果是真的,这可是上京第一大丑闻! 父亲的丧礼,与弟妹私通,这等丑事爆出来,苏易甭想在京城混下去。 苏景年眼底充斥着狂风骤雨,几步追上何氏。 何氏吓得飞快的跑起来,片刻就到了苏易的屋子。 嘭—— 一脚踹开。 屋子里一片静谧。 何氏先一步冲到内室,看到里面的情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陈妈妈也愣住了,满面不可置信。 宾客跟着进来,面面相觑,嗅到阴谋的味道。 苏易将打湿的帕子拧干,展平,敷在兰心的额头上。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这才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为首的何氏。 “二婶娘,您这般兴师动众,为了何事?” 苏易目光淡淡扫过宾客。 宾客一阵尴尬。 因为他们看见的事实,的确如陈妈妈所言,兰心病了,苏易在一旁照顾。 可那个小厮…… 何氏想要挤出一抹笑容,脸上僵硬,露出牵强的笑容,“易儿,方才你院子里的小厮去通风报信,来你屋子里打扫,看见你与……呵呵……都是误会,回头婶娘就将那搬弄是非的狗奴才给处置了!” 一口牙,几乎要咬断了! 她眼刀子飞向陈妈妈。 陈妈妈惶然无措,不知道哪里出差错了。 只是那个小厮已经被勒死,找不出根源。 苏易冷笑,看着颤颤发抖的陈妈妈,冷飕飕的目光一扫而过,落在何氏身上,讥讽道:“眼下,您可还满意?” 当然不满意! 何氏气息不稳,她紧咬着牙根,还未开口,便听苏易道:“三弟,将宾客给遣散了。” 苏景年阴沉的看向宾客。 主子下了逐客令,宾客自然不好停留,当即纷纷告辞。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何氏等人。 何氏心里突然升起恐慌,她连忙说道:“易儿,婶娘还有事要处理,就……就先走了。” 她不等苏易开口,直接转身,急匆匆要走,一道人影挡在她的面前。 何氏抬头,触及苏景年阴郁的面色,心底一颤,心慌道:“景年……” “大哥,怎么一回事?”苏景年直接问苏易。 苏易看向兰心。 兰心觉察到苏易的视线,她拿下额头上的帕子,坐起身来,将身旁堆叠着的被子给掀开,露出文曲颜的睡颜。 苏易道:“三弟,这件事,你要问二婶娘。” “我……不是我……”何氏慌张的摆手。 兰心道:“我准备回屋子的时候,看见陈妈妈拿着棍子将三少奶奶给敲晕,我怕她发现我,悄悄躲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去通风报信,便看见一个小厮跟着苏易进来,去我的房间,有人在屋子里埋伏,用药将苏易给迷晕,等人走了,我也不敢出现,就怕他们再回来查看。等了两刻钟,就看见有两个护卫拖着领苏易过来的小厮尸体,去了后院的下人房。我吓得心惊胆颤,更是不敢轻易露面,等半个时辰之后,没有人再过来,这才进屋,看见苏易坐在外屋里,脚边绑着两个护卫,我一颗心这才落下来,知道他并没有被蒙骗过去,而是将计就计。” 才有接下来的那一幕戏,兰心帮着苏易,蒙混过去。 “不,不是的!景年,你看见了吗?文贱人就躺在苏易的床上。一定是他知道事情暴露,才让兰心帮他,你别被苏易给蒙蔽了!”何氏急忙解释,恨不得苏景年与苏易反目! 苏易不与何氏争辩,他手指叩击着桌面,暗卫将两护卫给丢出来。 何氏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尽。 兰心目光落在暗卫身上,眸光微微闪烁。 “世子,饶命!是夫人让我们做的!”护卫跪在地上,向何氏求救,“夫人,求求您救救奴才!” 何氏看着护卫身上的血痕,就知道苏易动刑逼问了。她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上,被陈妈妈眼疾手快的搀扶住。 何氏泪水滚落下来,抓住苏景年的袖子,“景年,你看见了吗?这个家是容不下娘了!苏易与文曲颜私通,被我发现,他们将这一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要将我给逼死啊!” 苏景年并不理会何氏,而是看向陈妈妈,“你来说。” 陈妈妈心惊胆战,扑通跪在地上,“三少爷,冤枉啊!老奴……老奴真的不知情!这护卫都是府中的,不是只有二房才能差使!府中虽然一直是夫人打点,可府中一心是为了整个苏家好,并没有私心,她常在嘴边挂念着,等世子回府娶妻后,就将庶务给交出来,她只管享清福了。怎么会做这般糊涂的事,陷害世子和三少奶奶?这不是将侯府的名声往地上踩?您心里最清楚,夫人有多在意侯府的清誉。” 言外之意,苏易栽赃陷害,挑拨他们二房的关系。 苏景年冷笑一声,他直接指着一个护卫,“给我拖出去打,打到她认为止。” 何氏尖叫道:“景年,不是陈妈妈,你为何还要杖责她?你讲一讲道理!” 苏景年根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 苏景年冷声道:“拖下去。” 护卫将陈妈妈拖去出,按在地上,拿着棍子打。 何氏脸色苍白,她抓着苏景年求情,“景年,陈妈妈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她只有功劳,没有过错,你不能打她!” 苏景年唇边露出一抹残佞的笑,“无过?你掌管府中庶务,她是你的得力助手。府中出这般大的差错,她驭下不严,你说该不该罚?” 随即,握着何氏的手腕,将她拉出门外,让她眼睁睁看着陈妈妈被打得鲜血横流。 何氏冷汗涔涔,浑身颤抖如糠筛。 陈妈妈满脸痛苦之色,脸色惨白,她张口想向何氏求助,却是发出痛叫声。 何氏紧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去看,不去听。 可陈妈妈的嚎叫声,依旧如雷贯耳。 何氏泪流满面,陈妈妈从小伺候她,跟着她一起到平阳候府,帮着她出谋划策,如何讨得老爷欢心,又是如何将后院里的女人给抹杀了,二房只留下苏景年一个孩子。 太多太多,她早已离不开陈妈妈。 她看着冷心冷肺,执意要打死陈妈妈的苏景年,跪在地上,“景年,我求求你,放了陈妈妈,是我的错,是我驭下不严,才让她越俎代庖,你放过她,今后我一定好好管束,再也不让他们将府里搅弄的乌烟瘴气!” 苏景年冷声道:“府里已经乌烟瘴气,只靠约束,并不奏效,杀鸡儆猴,才会让他们将不该有的心思全都收起来。”他蹲在地上,对何氏道:“仔细看着,看着她是如何死的,因何而死的,下一回才会谨记,不会再出差错。” 何氏惶然的瞪圆了眼睛,不绝于耳的嚎叫声消弭,她侧头望去,呆滞地看着陈妈妈张大瞳孔,嘴里不断溢出鲜血,气息全无。 她吓得瘫软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脑袋,恐慌万状,眼底一片溃乱之色。 苏景年是在敲打何氏,想要断绝她作妖的心思,才会用如此血腥的手段教训她。 看着她神色溃乱,刺激着几乎崩溃的神情,紧绷着脸,进屋,将文曲颜抱进怀中,准备离开。 苏易道:“三弟,我自小将颜儿当做妹妹看待。她对我也只是哥哥,对我的依赖,是我对她释放出的善意。她心里喜欢的人是你,虽然你小时候经常欺负她,可她与我在一起时,嘴里时常提起的都是你。每当午睡起来,便趴在窗户口等你,你若是不来,她便会很失落。她还太小,分不清男女之情。我想她如今已经认清自己的心意!” 苏景年诧异的看向苏易。 “她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你送给她的东西,不论大小。若是不在意你,不会都留着。”苏易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得到幸福。 苏景年垂眸望着文曲颜不安的睡颜,眼底透着一丝暖意,“我知道。” 知道她的那一份心意。 苏景年抱着文曲颜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跌坐在地上,满面泪痕,狼狈不堪的何氏,从她面前走过去。 何氏死死盯着苏景年的背影,双手握成拳头,眼底一片怨毒之色。 都是这小贱人,都怨她,如果不是为了替文曲颜出头,苏景年会如此对她! 何云曦是如此,文曲颜也是如此! 让苏景年处处与她作对,若是再留这个贱人,今后只怕苏景年会要她的命! 何氏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陈妈妈,她死的多么无辜,如果没有文曲颜,陈妈妈又如何会死? “如芬,你放心,主仆一场,我定会给你报仇!” 何氏眼底一片狠绝,她抬手,将陈妈妈的眼睛合上。 从地上爬起来,吩咐护卫,将陈妈妈给埋了。 她看着苏易径自离开,紧了紧手心,压下心里的滔天恨意,冲进屋子里,扬手一巴掌扇向兰心,却被兰心拽住手腕,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别忘了,这是在何处!这里都遍布着暗卫,我若是不出面,我也要被你拉下水。”狠狠将何氏推开,兰心冷声道:“二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欺负我一个弱质女流,为你的婢女出气?待会世子知道,您就不怕吗?” 何氏恨得咬牙切齿,她心知兰心刻意说给暗卫听,捏紧了兰心塞进手里的纸,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她怒气冲冲回到屋子里,将门一关,展开手里的纸条,看完之后,阴毒的笑了几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 正文 第三百章 om,。 第二章 经过何氏这一闹,宾客吊唁之后,很快散去。 府中凄冷、静寂。 苏景年不放心文曲颜,抱着她回屋子之后,在一旁守着。 文曲颜嘤咛一声,皱紧眉心,幽幽转醒。 她‘嘶’一声,倒抽一口冷气。 抬手摸着脖子,轻轻一碰,肿痛。 苏景年握着她的手,“别碰,那一棍子下去,伤着了。” 小心翼翼,将文曲颜搀扶着坐起来,拿出药膏,给她涂抹。 清凉的药膏,温热的指腹,疼痛中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感觉。 文曲颜手指揪住被褥,咬着唇,隐忍着痛楚。 “明天能好。”苏景年扶着文曲颜侧身躺下。 文曲颜望着坐在床边的苏景年,她脑子还有点发晕,“苏哥哥,出什么事情了?是陈妈妈做的吗?” 到这一刻,文曲颜心中认定是陈妈妈故意拿商枝的玉牌,将她引到大房。 至于为何这么做,她想不出来。 苏景年并不想将陈妈妈与何氏做的龌龊事情告诉文曲颜。 可她的性子柔软,如今正在转变,有一些事情,她需要知道,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陈妈妈陷害你和大哥,被大哥识破。”苏景年看着她惨白的面色,愈发的怜惜,拇指轻轻刮过她的脸颊,“别怕,陈妈妈……已经给你一个交代了。” 文曲颜心里被恐慌充斥,她不敢去深想,如果她和苏易掉进圈套里,会面临何等的后果。 她扑进苏景年的怀中,又惊又怕,“幸好大哥发现了,就算我们没有什么,其他人撞见了,只怕我们也洗不清冤屈。她们的心肠太狠毒了,是要逼死我与大哥。” 苏景年听着她很自然的唤苏易大哥,唇角微扬,将她拥入怀中,“无论发生何事,我都相信你。” 文曲颜脸蛋红扑扑的,心里甜丝丝的。她抱着苏景年的脖子,微微仰着头望着他,“我……我只是把大哥当做哥哥。那时候还小,不懂男女之情。” 苏景年双臂抱着她更紧了几分。 “还有……你那时候很讨厌,总是欺负我哭鼻子。我以为自己是讨厌你的,但是我更喜欢你带着我出去。后来对你避之不及,很怕你,是我听见你在京城里的名声,本来不太相信,我亲眼看见你满目戾气,浑身的气息很瘆人,在巷子里将人给打死了,把那一名女子给抢走了。”文曲颜经过这一事,受到不少的惊吓,对苏景年敞开心扉。 迟曦进来,她面色发白的跪在地上道:“少奶奶,您误会少爷了。那恶棍该死,他害死我爹,想要将我强抢回府,是少爷遇见了,路见不平,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无处可去,少爷便留着奴婢在身边,给奴婢一个容身之处。” 文曲颜惊讶地看向苏景年,原来是她误会他了。 只是他的名声,还有他凶神恶煞的模样,莫怪她想偏了。 苏景年道:“粥放下,你出去。” “是。”迟曦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退出去。 文曲颜为自己先入为主感到愧疚,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自然能够觉察到苏景年对她的感情。想到何氏说的那些话,今日的时机又正好,她询问道:“你对云曦姐姐……” 苏景年目光一凝,感受到怀中的小女人小心翼翼地语气,将她松开,拿一个枕头塞在她身后。取来一碗粥,舀一勺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忐忑不安的神情,低声道:“她是我姐。” 文曲颜心里松一口气,柔顺的被苏景年喂一碗粥。 温热的粥入胃,心里也一片暖意。 苏景年放下碗,抬头看见她正盯着他看。窗外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晶莹的眸子愈发的潋滟,秀气的鼻梁下,润泽的红唇充满了诱惑。 喉结微微滚动,苏景年移开视线,“等大伯父出殡之后,你搬过来住。” 文曲颜脸颊发热,耳根都发红,点了点头,身子往下一滑,钻进被窝里,盖住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水光涟涟的眸子。 苏景年唇边微微上翘,他道:“你好好歇着,我让云暮守着,我去灵棚。” “好。”文曲颜点了点头。 苏景年起身离开。 听到关门声,文曲颜将被子拉下来,回味着他今日说的话,心里十分甜蜜,她抱着被子翻身,脸颊在枕头上蹭一蹭,被他的气息包裹着,一阵安宁。 眼中闪过坚毅,无论是为苏景年,还是为她自己,都要变得坚强。 —— 华敏差点被元晋帝给弄死,回来之后,老实一阵子,收敛爪牙,伺机而动。 直到她收到一封书信,可汗派人送来的。 召她即刻回东胡国。 华敏想不通,可汗为何突然急召她回东胡。 并且,没有给她派来任何的外援。 华敏重新看一遍书信,琢磨不出他的用意,愤怒的将信给撕成碎片。 脸色铁青,目光里透着狠厉,“你可知东胡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巴音也瞥见信里的内容,她惴惴不安道:“主子,我们的人,将您的消息送去东胡之后,就再也联络不上。奴婢猜测,会不会是咱们的心思,被可汗发觉了?所以将我们的人给控制住,将您召回去,再将我们给抓起来?” 华敏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越发觉得有这一种可能! 若是如此,她更不能回去了! 而且大周国的计划,也不能再耽搁了! 华敏沉吟道:“告诉她,计划提前。” “是。”巴音立即退下去。 华敏想来想去,她决定拿着一瓶药进宫。 一见到元晋帝,华敏公主便让他将殿里所有人给撤出去。 立即对元晋帝说道:“皇上,您等的机会来了!” 元晋帝蹙紧眉心,看向华敏公主,不明就里。 华敏公主含笑道:“皇上,您不是担心薛慎之与秦家是个威胁吗?如今苏元靖的死,就是一个契机。苏易与苏越要扶灵去祖籍,秦家军的人如今在苏易的手里,若是将他伏杀,就会是一盘散沙。而您若是在宫中设伏,将秦景凌与薛慎之等人召进宫中来,挑选几百名精锐埋伏在乾清宫,将他们剿杀,便永绝后患!” 元晋帝仔细揣摩她的话,觉得她的这个安排,似乎还不错。 秦景凌如今没有兵权,而秦家军要护送苏易回祖籍,定不会留在京城里,想要进宫施救,根本不可能! 元晋帝却信不过华敏公主,他随口问道:“如何将他们传进宫?朕若是降旨,会让他们起防备之心。” 华敏公主低声在元晋帝耳边说了几句话,元晋帝骤然看向华敏公主。 华敏公主看着元晋帝诧异的神色,低声说道:“有舍有得。” 元晋帝眸光晦暗不明,再次见识到她的狠辣,对她愈发的防备。若是可以,他想除掉华敏,在国师将药丸炼制出来之前,他还得留着她! 华敏知道自己种的什么毒,只要谁做皇帝,就能拿到解药。等元晋帝将人除掉之后,她再送元晋帝下黄泉。她体内的毒,一个月吃一次解药,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两个人各怀心思,目标却是一致。 华敏公主一离开,元晋帝便准备让刘通下令,话到嘴边,他突然让一个内侍,去请禁卫军统领过来。 见了禁卫军统领之后,元晋帝又见了死士首领,命令下达之后,只等着苏易扶灵出殡。 很快,这一天到了。 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侯府出发,朝城门口而去。 商枝搀扶着秦玉霜,站在城墙上相送。 偌大的平阳候府,只剩下何氏与兰心。 苏景年要送出城去,或许还要继续远送一段路程,便让文曲颜先回府。 文曲颜不想拖累苏景年,她便转身从角门入府。 远远地,看见兰心鬼鬼祟祟,去往厨房。 她想着苏景年的话,担心兰心有别的预谋,便紧跟着过去。 兰心一路匆匆去厨房,一边四处观望,见除了寥寥几个下人外,别无其他的人。 也是,苏易扶灵回祖籍,这是大事,主子都要出去相送,何氏除外。 而何氏早已与她结盟,并不需要避讳。 兰心走进厨房里,确定只有厨娘,没有其他人,她在门口警惕的张望一下,将厨房的门关上。想了想,她并未关上门,而是垂下布帘子。 厨娘见到兰心,低声说道:“圣女,主子让您想办法,拖住苏景年,让他留在府中,务必不要让他入宫。” “为何不让他入宫?他入宫不是更好?不会护送平阳候去祖籍,路上对苏易的伏击,也能够顺利进行。”兰心皱紧眉心,不知华敏要做上面。 厨娘心里瞧不上兰心,她不耐烦地说道:“你只管听从主子的安排的行事,别的一律不要管!” 在东胡国,圣女是有一定的权利,并且受百姓敬仰。 兰心却不是。 她的母亲是东胡国圣女,嫁给大周国一个富商,并且逃离东胡国,这是触犯大忌。每一任的圣女,都是与挑选出的圣父结合,这样生下下一任的圣女,血脉更纯粹。因而,可汗一直派人查找兰心的母亲的下落。在兰心十岁的时候,将她的母亲找到,杀了她的父亲,将兰心与她的母亲一同抓回东胡国,兰心推选为新一任的圣女。 她体内的血脉并不纯粹,可汗限制她的权利,只是一个傀儡。 厨娘因此并不忌惮兰心,相反十分轻视她。 兰心并未放在心上,她转念间,便想到一种可能,“华敏公主在宫中设伏了?他们要将薛慎之等人一网打尽?” 厨娘脸色一沉,瞪着兰心,没有说话。 兰心从她的神情里得知自己猜对了,当即打算离开,就看见布帘子被风吹卷一角,露出一抹素白色裙摆,下面一只绣荷花的绣鞋。 她眸光微微一敛,放轻脚步朝门口走去。 饶是如此,依然惊动了门外的人,等她掀开帘子,已经不见人影。 厨娘神色肃然,“有人在门口偷听?” 兰心摇了摇头,“没有,一只耗子。” 厨娘不悦地说道:“你将此事办妥,就能回东胡。” 兰心垂下眼帘,没有应厨娘的话,满腹心事的去往何氏的院子。 那一双绣鞋她认出来了,文曲颜的鞋面上是姿态各异的荷花,或者芍药。裙摆与绣鞋的料子,并不普通,府里的丫鬟压根用不起,所以她没有怀疑其他的人。 为了确认是不是文曲颜,她特地等在二房的垂花门,远远看见走来的文曲颜,裙摆轻荡间,露出一只绣着荷花的鞋面,兰心轻轻抿着唇角,她转身进了何氏的屋子。 何氏见到兰心,她立即站起来,“可以动手了吗?” 兰心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让人去传话,说是文曲颜病重了,让苏景年立即回府。” 何氏脸色一变,“之前不是这般说的!” 苏景年在府中,她还如何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兰心心里有其他的算计,她知道何氏恨不得文曲颜去死。 才会刻意这么说! 何氏不但不会让人送消息给苏景年,反而会促使苏景年,一直护送苏易回祖籍。 “你只管照办。否则,你算计文曲颜与苏易的事,苏景年知道了,他会饶过你?”兰心冷哼一声,“你自己看着办!” 何氏眼珠子转动一下,她拉着脸道:“我按照你说的做还不行?这件事情,可得烂在你肚子里!” 兰心笑道:“你尽管放心,过了今日,我就离开大周国了。” 闻言,何氏松一口气。 兰心走到门口,突然说道:“方才我与华敏公主的人谈话时,看见一只穿着荷花的绣鞋,穿着的云锦料子,二夫人知道是谁吗?若是知道,就将人给看紧了。” 她并不希望文曲颜通风报信,打乱她的计划。 何氏闻言,脸色一变,她咬着牙道:“你放心,我一定将人给看牢了!”最后一句话,从齿缝中磨辗而出! 兰心彻底放下心来,去马圈牵出一匹马,朝城门口而去。 而文曲颜急匆匆回到屋子里,看到云曦在收拾,她连忙说道:“迟曦,你快出府去通知枝枝,就说有人在宫中设伏,要诛杀他们。你快联系苏哥哥,让他千万别听信何氏的话回府,护送大哥回祖籍!” 文曲颜联系不上苏景年,而迟曦与云暮有办法,她只得让迟曦去通风报信! 迟曦愣住了,她转身就要走,远远看见何氏带着来了,她脸色一变,“夫人来了,怎么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om,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