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早安》 正文 001 床上的陌生男人(上) 北京时间七点半,滨海松江区城市之光小区b7楼1919室,厚重窗帘遮的密不透光的卧室,床头的闹钟响起喜庆的一首《庆丰收》时,顾锦时正做梦梦到自己勾搭上了英俊潇洒的上司结婚,奔赴马尔代夫度蜜月,她在睡梦里噙着微笑翻了个身,居然真的翻进温暖的怀抱中,右手落在那个人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掌下肌肤温热,心跳真实而有力 顾锦时猛地睁开眼,心跳的主人在《庆丰收》乱七八糟的锣鼓声里浅浅皱起眉头,长睫毛微微颤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卧槽,这货是谁! 顾锦时急忙掀起夏凉被看自己的身体,纯棉睡衣妥帖的穿在身上,床单干净整洁,并没有什么淫荡情形,刚小小的舒了口气,闹钟吱吱哇哇地乱叫,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不悦的皱眉:“知书,什么时辰了?” 顾锦时被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床上陌生男人吓得脸色发白,抄起床头上放着的水果刀,抖着嗓子问:“你是谁?” 陌生男人睁开眼睛,看见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坐起来,长发蓦然散落,从肩头一路倾泻,霎时有一种昂昂古意。 古意帅哥道:“姑娘是” 顾锦时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挪下来,颤巍巍地把刀刃翻出来对着他,满脸惊恐:“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还问我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家?”陌生男人环视了一下这个卧室,又倒抽一口冷气,嗖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这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锦时真真正正地震惊了,今天是正常工作日,昨晚下班后和章亭一起逛了个街吃了个饭就各回各家,回家看了会韩剧正常睡觉,没酗酒没乱性更没随意开房,结果天明醒过来床上居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这尼玛实在太刺激了,顾锦时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退到门口,用身体抵着卧室门,一手举着刀,另一手悄悄去拧把手:“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的?” 显然那男人受到惊吓的程度不比顾锦时低,而且这时她才发现,他身上穿的睡衣很奇怪,纯白色的长袖长裤,领口向右掩住,在右臂处打了一个结,布料泛出微微滑腻的光,似乎是名贵的丝绸。 很奇怪,很像古装剧里面古人穿的中衣,再加上他柔顺垂下来的长发,。 陌生男人脸色发白,勉强控制住表情,抬起手对顾锦时深深作了一个揖,声音有点抖:“在下乌衣巷谢府长子谢敬之,不知姑娘府上名讳,在下虽然未知发生了何事,然既毁了姑娘清誉,自然一力承担,还望姑娘告知详情,待在下回府,必来向姑娘提亲。” 顾锦时懵了。 乌衣巷乌衣巷是什么地方?谢府又是哪个府?刘禹锡倒是有首诗叫《乌衣巷》,难道是这个地方?这尼玛是什么个情况,这货别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想到这里,顾锦时脸色有点青,家里的钥匙除了自己的一把之外,老妈和章亭各有一把,老妈远在老家,能干出这个恶作剧的,只有章亭这个混蛋了。 先前的惊恐被怒气替换,顾锦时一把把刀拍在门边的小桌子上,恶狠狠地问:“章亭的狐朋狗友?!靠!不带这么玩的!” 那男人似乎被顾锦时的脸色吓到,弱弱问道:“敢问姑娘章亭是何人?” 顾锦时更生气了,踏大步走过来把遮光的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驱散一室黑暗:“行了,差不多玩够了,我要去上班,你滚回去告诉章亭,她丫死定了。” 正文 002 床上的陌生男人(下) 那男人后退一步,站在飘窗的台子边,神色有些惊恐:“姑娘姑娘还请息怒,在下并非有意而为之,在下并不识得姑娘口中的章亭,还望姑娘速速告诉在下此地之名,在下在下急需归府。” 顾锦时皱起眉,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往外拉:“滚出去,你自己爱玩自己一边玩去。” 男人手脚并用地挣扎:“姑娘,姑娘手下留情,在下的外衣哎哎,在下的外衣” 他不好意思对女人用武,只好一边挣扎一边被顾锦时拉着衣领推出去,白色的门在他面前重重甩上,表明顾锦时现在,真的很生气。 他对着那扇门,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顾锦时的确七窍生烟,顾不得换衣服先给章亭打电话,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臭骂,从主治医生一直问候到户口本,章亭被骂的莫名其妙,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大清早有病啊你。” “你才大清早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没病你干嘛往我床上送个男人!”顾锦时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脖子里,将睡衣脱下来换上套装,“我靠,我早上起来差点没吓死你知不知道。” 哪知章亭的声音拔的比她还高:“谁往你床上送男人?谁往你床上送男人?有男人我不自己留着给你送个毛线,你昨儿跟我告别后是不是去酒吧了,靠,自己纵欲过度还怨上我了。” 顾锦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尼玛你才纵欲过度,我跟你分开后直接就回家了,今早上就在床上发现个陌生男人,我家里钥匙就你有,不是你还是谁!” 话筒那边的章亭急了:“谁往你床上送男人谁不得好死!这事要是我干的我出门被车撞老死不加薪!” 顾锦时被她的话吓住,愣了好久,抖着嗓子问:“真不是你?” 章亭大怒:“大清早犯病自己找医生!”说完,干净利落地掐了通话。 顾锦时举着手机僵在原地,僵了一会,哆哆嗦嗦地把衣服穿好,又抄起了那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旋开了门。 那男人还在她卧室门口站着,见她开门,急忙行了个大礼:“姑娘”说完这一句,眼睛盯在她一步裙下露出的修长小腿上,瞬间红了脸,急忙转过头:“在下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姑娘请正衣冠。” 顾锦时拿刀刃对着他:“你到底是谁?说实话,不说我报警了。” 他扭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接触到她,回答道:“在下陈郡谢氏谢敬之,居建康乌衣巷,谏议大夫谢广之长子” 顾锦时有点懵,又问道:“你是哪个国家的?” 男人惊讶地转过头看她,道:“在下乃晋人,姑娘莫非是北朝人?那在下如何到姑娘处?和姑娘同榻而眠” 顾锦时脑子有点短路,隐隐约约猜到了点什么,愈发惊恐:“你你你你们是不是还有皇帝皇帝是谁?” 男人抬起手臂,往东南方向恭敬了行了个礼:“我朝皇帝陛下姓司马,讳昱。” 司马昱顾锦时在脑子里把这个人物迅速搜索了一遍,司马这个皇姓,好像是魏晋南北朝那会的,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 正文 003 天上掉下谢哥哥(上) 圣母玛丽啊!难道这就是小说里写烂了的穿越么,基督耶稣啊!这特么还是反穿越,你把一个无身份证c无户口本c无学历记录的三无男人送到了现代啊! 顾锦时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小说里的事情发生到现实中来,在一个高科技的时代,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相信。 那男人看着表情痴呆的顾锦时,小心翼翼道:“姑娘,现在可否告知在下” “你叫什么名字?”顾锦时打断他,又问了一遍。 这男人脾气很好,被顾锦时状似癫狂地闹了一通,居然还能彬彬有礼地答话:“在下谢敬之,字行止,尚未请教姑娘名讳。” 顾锦时说:“我叫顾锦时。” 谢敬之作了个揖:“顾姑娘,请姑娘告知在下” 顾锦时面如死灰地绕过他往厨房走:“边吃边说。” 半个小时后 谢敬之坐在顾锦时对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看了好大一会,才结结巴巴道:“姑姑娘的意思是,这是一千五百多年以后?” 顾锦时沉痛地点了个头:“对。” 谢敬之又说:“我大晋已经灭亡了?” 顾锦时又点了个头:“一千五百年前就灭亡了,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谢敬之:“那我我活了一千五百多年?” 顾锦时半死不活地扶额:“按理说你早死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穿越到我这儿来,你想想你昨天晚上有没有遇见特别的事?比如被雷劈什么的?” 谢敬之眼神呆滞地回忆了一会:“在下在下不记得有什么异象,似乎是昨晚秋雨下的异常大一些,醒来便在姑娘这里了,那不知姑娘可有办法,送在下回去?” 顾锦时诚恳地看着他:“根据我们的经验,你可以试一试悬梁自尽或者割腕自杀。” 谢敬之蹙起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何要自寻短见,我带着这具身体穿穿越而来,若这身体死了,我的灵魂又归于何处呢?” 顾锦时呵呵两声:“你现在出现在我一个单身女人家里,如果被我妈知道,我才是身体和灵魂都无处可归,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你要不还是试一下的好。” 谢敬之脸色发红:“敢问姑娘,何为单身?” 顾锦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连单身都不知道?读过书没?” 谢敬之自觉人格受到侮辱,表情有些不悦:“姑娘这话是何意,在下虽不能倚马千言,然勉强可言饱读诗书,姑娘方才也说过,你我之间有一千五百余年的时间距离,姑娘的一些话,在下听不懂,也实属正常。” 顾锦时灰头土脸地看着他,闭嘴吃饭。 时钟指向八点整,她吃完煎蛋清粥,用纸巾抹抹嘴,拿起外套和包包:“我现在要去上班,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谁敲门都不许开,这里的所有东西你都不许动。” 谢敬之迷茫地看着她:“敢问何为上班?” 顾锦时在门边换了高跟鞋:“我要去工作。” 谢敬之大惊失色,目光瞄到她套裙下肌肤细腻的小腿,脸色又开始发红:“姑娘既然要出门,还是正一正衣冠,姑娘家如此打扮,有些败坏风气。” 败坏你哥啊! 正文 004 天上掉下谢哥哥(下) 顾锦时住的城市之光小区,在上海算是个比较不错的中档小区,绿化环境和生活设施都很齐全,最重要的一点,小区安保工作做的非常好,当初顾锦时咬咬牙贷款买下这个小公寓,重点就是看中了安全性这一点,一个单身女人住的地方,自然是越安全越好。 她下车库提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索性给部门总监打了个电话请假,又上楼从外面把家门锁死,直接去了物业,要求调昨晚上b7楼的监控录像。 虽然经常泡在网上看看穿越小说,但作为一个211重点大学毕业的优秀学子,顾锦时还是很相信科学也相信相对论的,爱因斯坦告诉我们,当速度超过光速的时候,时间会倒流,但他老人家可没说下个暴雨就能压时间的快进键,现在的骗子真是艺高人胆大,演技不错,就是剧本太烂了,这把戏骗骗刚上初中的小女生还差不多,想骗她 顾锦时心里的吐槽被噎了一下,因为她面前的监控视频告诉她,从昨天她回家到今早上她出门,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她家家门,城市之光的监控摄像头细化道每一栋楼的每一层,360°无死角监控,由不得她半分怀疑。 她不死心,又去调了小区内的监控摄像,想看看他是不是从窗户里爬进去的,在监控视频里,深夜的b7楼寂寂无声,别说人了,鸟都没一只。 顾锦时的脸色一点一点地白了。 物业的值班经理看她脸色不太对,关切道:“顾小姐没事吧?家里失窃了?” 顾锦时拉着脸皮对他笑了笑:“没事,没事” 经理松了口气,殷勤的说:“没事就好,城市之光的物业由我们高力公司全权承包,业界良心,务必为客户提供最好服务,安全自然是第一要务,如果您家里失窃了,那就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一定在三天之内为您追回财物,如果没有追回,一定照价补偿,另付价值30的赔偿费。” 顾锦时无心搭理他的唠唠叨叨,勉强敷衍几句,白着脸离开了物业中心,那个自称名叫谢敬之的男人,的确是凭空出现在了她家里她的床上。 她的三观崩塌了,科学没法信仰了,怪力乱神统治了世界,佛祖啊!信女有罪! 上楼的时候她仔细分析了一下,虽然有一段时间她对时间黑洞也挺感兴趣,对于那个在球场上神秘出现的邮递员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当这些事情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时候,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问题是,这件事情,还不能往外说,说了必然得被好心人拨打免费电话送精神病院去,如果不是因为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估计她很乐意做那个打电话的好心人——热闹不凑白不凑。 顾锦时回家的时候谢敬之还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他面前摆着筷子和盘子,盘子里是吐司面包,桌子上还搁着一瓶果酱,谢敬之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子前,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坐姿比小学生还端正。 正文 005 姑娘我们结婚吧(上) 顾锦时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被惊雷接二连敲打过得大脑又开始运转,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伙食费 开玩笑,这是个大活人啊!吃喝拉撒的大活人啊!她顾锦时不过是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虽然赚得还算可以,但养她自己够了,再养个男人,显然很是亚历山大。 她在门口换鞋,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谢敬之被这一声惊动,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向她拱了拱手:“顾姑娘回来了。” 顾锦时又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开心。 谢敬之还穿着那身古怪的睡衣,目测是因为没她允许,不敢随意进入姑娘家的“闺房”,他在顾锦时的目光下脸色发红,那表情,好像顾锦时在参观他的似的。顾锦时本来还一脸的不高兴,这会也被这个纯情的小男生给逗笑,忍不住问他:“你今天多大了?” 谢敬之勉强维持着有礼有节地模样:“在下将近而立。” 顾锦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请说确切年龄。“ 谢敬之噎了噎,道:“在下年方二十有八。” 我靠,看不出啊这小脸嫩的,居然都二十八了,果然古代空气好,养人,顾锦时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结婚了没?” 谢敬之的脸色便有点窘迫,估计是以为他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姑娘找他逼婚来了:“曾与王家小姐结发,然妻在三年前逝于生产,如今方满三年之孝,尚未与他人有婚约,虽然如今离家万里,可姑娘若不嫌弃,在下可与姑娘先行拜了天地,待日后有机会面见父母,在行全礼不迟。” 他说话实在太文绉绉了,比古装剧还古装剧,顾锦时反应了一会,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顿时嫌弃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儿。 谢敬之被她露骨的目光打量的脸上更红,急忙道:“姑娘可是信不过在下?在下言出必行,今日便可与姑娘缔结婚约。” 顾锦时额上挂下三行黑线:“这个谢先生啊不是,谢公子啊,结婚这个事儿啊,不要捉急,我就问你一句,在你那个时空,有没有男人闲在家,依靠妻子挣钱糊口的事情?” 谢敬之道:“自然没有。” 顾锦时呵呵了两声:“那如今你若娶我,你有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 谢敬之羞愧道:“虽然在下历来不喜仕途,然若姑娘需要,在下可去谋个一官半职。” 呦呵,口气大的,还无心仕途,还一官半职。 “来来,一官半职什么的咱先不说,”顾锦时用更加嫌弃的目光又打量了他一圈儿,想了想,咔哒摁开了墙上的灯:“你认识这东西么?” 谢敬之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一脸痴呆。 顾锦时一脸善良的对他嘿嘿发笑,又把他带到厨房里,咔哒打上火:“认识这个么?” 谢敬之失态地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锦时噗啦拉开冰箱门,让他感受里面扑面而来的寒气:“知道这个么?” 谢敬之颤巍巍地往里伸了伸手。 正文 006 姑娘我们结婚吧(下) 顾锦时把他拎回客厅,放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看,你无心功名,其实功名也无心你,少年嗯,青年,地球是很可怕滴,快回你们火星上去吧。” 谢敬之双眼涣散地看她:“火星是何物?” 顾锦时拍了拍头:“说了你也不懂。” 谢敬之勉强回神,看了她一眼:“姑娘,此处可有书籍?” 顾锦时惊讶了一下,顿时对他刮目相看:“有,不过不是太立体,而且你认得简体字么?” 谢敬之又愣了:“简体字?” 顾锦时默默地垂头,回卧室去找了本新华字典扔给他:“自己回去研究。” 小砖头似的新华字典朝着谢敬之招呼过去的时候,他条件反射性的伸手一接,字典距离他只有一拳的距离,他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松捏住,放回自己掌心。 顾锦时被他露的这一小手惊艳,目瞪口呆了一会,抖着手指他:“这个这可是武功?” 谢敬之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笑容沉静优雅,隐隐有意态风流的模样,向顾锦时微微颔首:“是的。” 这动作做的实在太漂亮,顾锦时看着他,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他背后的东西,乌衣巷里那个深门庭院的贵族,自幼饱读诗书熏陶出来的优雅,还有比皇族还久远的家族历史,所沉淀出的淡定从容。 总之帅呆了! 历史上的魏晋,向来都是以风流而著称,这一时期里,大一统的中央集权政府尚未建立,皇权快速更迭,藩镇诸侯各自为王,没有高度至尊的皇权,自然没有逼仄压人的政治气氛,于是在南朝,因为崇尚古雅风仪而饱读诗书且出身尊贵的贵族子弟们袭承老庄的逍遥之道,或颂诗作文,或抚琴高歌,或聚众清谈。 顾锦时有段时间特别羡慕魏晋追求风雅的贵族格调,伪了一段时间的历史迷,说白了就是读了读《世说新语》,研究了一下魏晋茶道而已,对于正史,只知道魏晋史上的几个奇男子,比如潘安c比如孤独信c比如兰陵王。 她就这么在谢敬之面前堂而皇之地走神了,而且还走的一脸神往,谢敬之仔细观察她那张用兰蔻武装起来的脸,忽然觉得,还挺有趣的。 他举起手来,在她面前挥了挥:“顾姑娘?” 顾锦时从帅哥里回过神来,一脸花痴地扒到谢敬之面前:“哎,你见过潘安没有?” 谢敬之迷茫地看着她:“潘安?” 顾锦时有点捉急,比划道:“就是那个大帅哥呀,哎呀,掷果盈车的那个。” 谢敬之恍然大悟,有些好笑,温文尔雅地开口:“姑娘所言,可是潘岳潘檀郎?” 顾锦时道:“啊?不是潘安?” 谢敬之微微摇头:“倒还真不知道潘岳有这等名号。” 顾锦时挥了挥手:“这都不重要,你见过他么?” 谢敬之一脸惋惜地摇头:“在下与潘岳相隔百年光阴,岂能相见?” 顾锦时顿时很伤心,帅哥没了 正文 007 同吃同住同劳动 (阿凉钻石加更) 李苑的电话炸过来的时候,顾锦时正在和谢敬之苦苦扯皮,扯皮的内容主要是:在谢敬之顺利穿回去之前,是否可以在顾锦时的屋檐下定居,同吃同住同劳动。 顾锦时自然不愿意让他在自己家里住下,这样一个不事生产的大少爷,显然对生活水平要求比较高,她一个写字间的“高级搬砖工”,一定没有能力养活他。 谢敬之面红耳赤,堂堂一个贵族厚着脸皮提出在一个姑娘家蹭住的要求,估计这对他的脸皮和道德心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争论过程中他一直左顾右盼,从来不敢直视顾锦时的脸。 顾锦时的三寸不烂之舌连消代打逼的谢敬之节节败退,正趾高气扬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把电话接起来:“喂,苑苑?” 李苑那边一片笙歌曼舞,更衬得她笑嘻嘻的语调轻佻:“听说你昨晚跟个男人厮混去了,还把人带家玩了一夜?怎么样?这一晚上过的么?” “什么男人,那是章亭胡说!”顾锦时狠狠瞪了一眼谢敬之,愤愤道:“上半辈子亏心事干多了现在遭报应,你在哪呢?” “我爹打算投资个饭店,我正陪他老人家做市场考察呢,”李苑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在电话里一声长叹:“咱晚上八点左岸不见不散,我今天过的太憋屈了,急需宣泄感情。” 要按平时,顾锦时一准得双眼放光,让李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她开心开心”了,然而今天情况有异,谢敬之还在沙发上坐着,人民内部矛盾尚未解决,哪有闲心干涉他国内政。 “今天恐怕不行,”顾锦时又瞪了一眼谢敬之,语气不善地编瞎话:“老家要来亲戚,晚上走不开。” 李苑啧了一声:“来亲戚就来亲戚呗,你这咬牙切齿地是怎么回事?难道亲戚是来借钱的?” 顾锦时冷冷哼道:“要是借钱就好了,我看这架势,摆明要来长住不走,混吃混喝的节奏。” 谢敬之愧疚地低下了头。 李苑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听到你这么难过我就开心多了,那你好好招待远方的客人哈,不要小气吧啦,丢我们滨海人的脸。” 李苑,我们从此友尽。 顾锦时收了线,走过去在谢敬之面前坐下,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谢公子,实在不是我没有人文道德,不会关心弱小,主要是我一个单身嗯,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对我的清誉来说,简直是毁灭性打击,直接影响我将来是否能嫁的出去,你们君子都讲究助人为乐,虽然时代不同了,但传统美德不能变,你就通融通融,放过我吧。” 谢敬之一脸不能苟同地表情看着她:“姑娘和在下在一张床上醒来,已经与在下有过肌肤之亲,姑娘放心,在下既然毁了姑娘清誉,便绝不会做那负心薄情之事,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妻子,待我想办法回府,便敬祖告宗,将锦时你写入宗谱。” 居然连称呼都变了顾锦时痛苦地看着他,垂死挣扎道:“谢公子” “叫我行止吧,我字行止,”他微微一笑,意态风流:“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多礼。 鬼才跟你是夫妻啊!顾锦时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烟尘:“谢公子” 谢敬之打断她,又道:“自我到此处以来,只见过你一个,你也知晓我对此处一无所知,倘若现在你将我逐出家门,难道不担心我就此陨命吗?况且我若真的横尸街头,官府追查起来,你未必就不会引火烧身。” 正文 008 约法三四章 顾锦时瞪着他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谢敬之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一咳,无辜地看着她:“你我已既为夫妻,我怎么能威胁自己的夫人,只不过劝夫人宽心罢了。” 虽然很不乐意,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一点不错,现在把他赶出去,小区的监控可是能实实在在录下来的,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去然后死翘了,用脚趾头想她都是第一嫌疑人。 顾锦时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蔫蔫道:“好吧,你就先在这住着吧。” 谢敬之看着霜打茄子一样的顾锦时,笑意深了深,又道:“诚然让妻子养家糊口非君子所为,然而你也知道,当下时局已经今非昔比,而我初来乍到,着实没有什么本事赚取银钱补贴家用,还请”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喊“夫人”,却到底没有喊出来,只道:“还请锦时你多多体谅。再者,你我虽然已经同床共枕,但到底未曾祭拜父母天地,现在我又身无长处,拿不出体面的聘礼,你若不介意,我便先称呼你的名字,不称夫人了。” 顾锦时忙不迭地点头:“叫名字就好叫名字就好。” 谢敬之点点头,站起身来:“此处可有笔墨?我写一封婚书,先将婚事定下,免得此事传出去,你面上无光。” 顾锦时急忙拦住他:“不急,我们先把其他的事情商量好。” 谢敬之的目光大大方方凝在她脸上,发出了一个代表疑惑的单音节:“嗯?” 顾锦时也大大方方地回看他,专注又诚恳:“从今天起,你就要在我这里开火了” 谢敬之露出一个没听懂的表情。 顾锦时顿了顿,换了一副文邹邹的模样,酸且文艺道:“今日之后,公子就要暂居寒舍,为了你我二人能在这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我妾身不得不与公子约法几章,以避免无所谓的冲突。” 谢敬之后退一步,又在沙发上坐下,后背僵直,双腿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端的是标准坐姿。 顾锦时咳了一声,对他摆摆手:“放松,其实也不是大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谢敬之面路尴尬之色,微微放松了僵住地身体:“之前从来没有垂腿而坐的经历,有些不习惯罢了。” 顾锦时兴致勃勃地追问:“你们那时真的要整日跪坐吗?腿不疼吗?” 谢敬之简短道:“还好,自幼如此,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你方才说要与我约法几章,究竟是什么?” 顾锦时拍了拍头:“差点跑题了,是这样,鉴于你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穿回去的方法,不知道要在我这个地界上住多久,所以,你必须学会这个世界的基本生存法则。另外,我不是圣母,我没有养你的义务,你必须有个一技之长,自己出去找工作,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懂么?” 谢敬之点点头:“能,你说的不错,我自然不能依靠你来养家糊口。” 不错嘛孩子很上道啊,他如此配合地态度让顾锦时的语气软化不少,继续道:“第二,我不是你的仆人,没有义务伺候你,在你拥有经济来源之前,必须帮我打扫家庭卫生。” 谢敬之皱了皱眉:“我之前从未做过此类活计,所以不知道” “没关系,不会可以慢慢学,我教你。”顾锦时呲牙咧嘴地向他露齿一笑:“第三,不许干涉我的生活,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许指手画脚。” 谢敬之露出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你是我的婚约之妻,你的事情,我无法不过问。” 顾锦时抽了抽嘴角,道:“我并未答应嫁给你。” 谢敬之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敢苟同:“你的清白已经尽数给我,你若不嫁我,还能嫁谁?” 顾锦时悲伤地扶了一会额:“这个问题,等你了解了我们这个世界地基本游戏规则之后再来谈。” 正文 009 一夫一妻制度 “这和基本规则并没有什么关系,”谢敬之一脸正气浩然:“你可以不顾名节,我却不能做德行有亏的事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出身烟花,并非良家女子。” 顾锦时默了默,自我安慰一千遍有代沟,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好容易顺了气,万分诚恳地看着他:“谢公子,你出身高贵,是乌衣巷的贵族,而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实在高攀不上。” 哪知谢敬之却不以为然:“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虽门庭够不上正位中室,然而抬做如夫人,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并无正妻,你入府后自然要主持中匮,在名分问题上,还请你不要在意。”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满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顾锦时的脸分分钟黑了。 真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了。 顾锦时深呼吸了一口气,摆开一个推心置腹的架势:“谢公子,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在我们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违法的,如果被官府知道,是要坐牢的。” 谢敬之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 顾锦时道:“因为男女平等了,观念先进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了,我们再不需要你们来养了。” 谢敬之道:“可是自古阴阳平衡,男子赚取家用养家糊口,女子主持内院家宅,倘若女人将男人的活计做了,那男人做什么呢?” 顾锦时道:“如果男人愿意主持内院家宅,也不是不可以啊。” 谢敬之倒抽一口冷气:“如此阴阳颠倒。” 顾锦时哼笑一声:“我给你说个你比较容易理解的解释,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巨大占有欲,不允许任何一个同性或异性来染指自己的爱人,而当这个男人也爱上这个女人的时候,会自然而生出满足她所有想法逗她开心的,法律保护这种爱情,所以一夫一妻的制度便应运而生。” 谢敬之抿着嘴唇,沉思一下:“如果有人没有遇到这种爱情呢?” 顾锦时一耸肩:“那就找呗,在这个时代,男女都有足够的自由,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人作为结婚对象。” 谢敬之想了想,道:“那你说这话的目的是?” 顾锦时道:“你我都不是可以和爱情牵扯到一起的人,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谢敬之皱起眉:“可是你我已经同床共枕,你倘若不嫁给我,那你未来的丈夫能接受你曾经地不贞么?” 你曾经才不贞,你全家曾经都不贞。 顾锦时痛苦地捧住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请你务必相信我,我还是个处子,你是不是处男我就不知道了。” 谢敬之惊讶道:“可是我们我们都已经在同一张床榻上醒来,等于有过肌肤之亲。” 顾锦时终于绝望地发现代沟问题并不是有沟就能通的,这属于思想意思和政治立场的鸿沟,必须靠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才能改变,遂摆手打断他:“这个问题,我们还是缓一缓再讨论,反正你现在也没法分分钟把我娶了,等你有这个能力了,咱再看吧。” 谢敬之问道:“那如何才算有这个能力了呢?” 顾锦时敷衍地弯起眼睛笑了笑,有气无力道:“等你有车有房养的起家了咱再说吧。” 谢敬之认真地点点头。 正文 010 中华上下五千年 家里添了个活人和家里添了个死物情况当然不一样,尤其是添的还是个男人,衣食住行都要置办东西,简直处处都得花钱。顾锦时上网定了个气垫床,把工行卡建行卡农行卡交行卡等卡余额加起来的时候,忽然深刻明白了一个真理,慈善只有对富豪来说才叫富豪,对她们这些小民来说,叫勒紧裤腰,两肋插刀。 她这样在心里抱怨着,忍不住侧过脸,又看了一眼谢敬之。 谢敬之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里,后背僵直,膝盖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从他在沙发上坐下开始,这副坐姿一分都没有变过。 一开始的时候,顾锦时以为他初来乍到,不习惯现代家具才会坐姿僵硬,可了解之后才明白,在他的时代,且不论这种椅子是否流行,单是垂腿而坐,都是十分没有教养的行为。这不是随时可以改变的习惯,而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就像一夫多妻制度一样,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行为。 他们中间隔着一千五百年,这并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而是一千五百年的时代变迁,历史改革,天下易主,思想变换。很多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看来却是理所应当,而自己要和这样一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更让人纠结的是,如果顾锦时成功改造了他,让他变成接受并认可新思想的人,万一有一天他又穿回去了,岂不是成为那个时代的怪人么?倘若这个谢哦,谢行止真的只是在这里“暂居”,而顾锦时又真的把他改造了,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这事儿太让人难以决断了。 顾锦时扪心自问,并不是一个口若悬河极富辩才的人,她皱着眉又想了一会,默默点开当当网,又定了一套繁体字的《中华上下五千年》。 勉强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顾锦时在踢着转椅转了一圈,看到他端正严肃的坐姿,忽然兴起,笑眯眯地发问:“如果条件允许,你会遵从你们跪坐的礼仪吗?” 谢敬之微微摇头:“不会。” 顾锦时吃了一惊,停下动作,疑惑道:“为什么?” 谢敬之微笑道:“你们这个时代,垂足而坐才是正常礼仪,对么?所谓入乡随俗,见一方人,自然要说一方话。” 这个论点倒让顾锦时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原以为是个食古不化的学究,却不想能这样快地接受新东西,看来这少年嗯,这青年还是很有前途的,好好培养,说不定能在他身上收个高价房租。 然而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刚浮上来还没沉下去,就见谢敬之同志点了个头,正气浩然道:“虽然在下依然觉得,垂足而坐确实有碍观瞻,并不是十分赞同,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恢复古礼比较好。” 顾锦时默默地回过头,又在当当上加订了一套繁体版《全球通史》。古人说的对,学史使人明智,反正看这孩子一副聪明相,一定自己悟透的! 她坚定地对自己如此催眠。 正文 011 美男变装计划(上)【纸月软萌萌钻石加更】 解决了意识形态上的问题,接下来便是硬件装备,这么个大活人放家里,总不能一天到晚穿古装,不过按顾锦时的意思,这谢敬之既然是来蹭吃蹭喝蹭住,那自然不用买太好的装备,幸好家里还有一两套单身女人用来晒阳台上装样子的男装,当下便翻箱倒柜地找出来,扔到谢敬之怀里:“既然要入乡随俗,就去把衣服换了吧,在这个时代,穿你这身衣服上街是会引起关注的。” 谢敬之皱着眉,用两根手指拎起那一件白t恤,看到t恤上的短袖,眉头皱的更狠:“这般袒胸露背,实在是有伤风化” 顾锦时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们这的时代特色,到夏天都得这么穿,你既然要在这里生活,就必须按我们这的习俗来。” 谢敬之用另一只手拎起牛仔裤,表情更加嫌弃:“这是裤子么?” 顾锦时点头:“这个呢,学名叫做牛仔裤,是我们这最受欢迎的衣物之一,这条裤子是随便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腰围,先凑合着穿着。” 谢敬之的表情酷似顾锦时正在逼他生吞苍蝇。 顾锦时觉得有趣,走过去拽他:“快去换衣服,别穿着睡衣在我家里走来走去,没听说过穿睡衣出门和出门没有区别的道理么?” 谢敬之愣了一下,脸色刷地红透,连带着表情都扭捏,好像是猛然想起来自己还衣衫不整似的,嗖一下跳起来,仓皇地拿t恤挡在自己胸前,那表情模样,十分酷似春光乍泄的无辜少女:“实在实在是失礼得很我在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着,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节奏。 顾锦时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短暂的错愕之后不由被逗笑,抬手指了指卧室:“去换衣服吧,我只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要上班。” 谢敬之一脸为难地看了看卧室,又看了看她,吞吞吐吐:“姑娘家的闺房,我一个大男人,贸然进入,岂不会” 顾锦时咳了一声:“既然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些小节就不要拘了再说你又不是没进过”本来好好的话,在他认真拘谨的眼神下却无端染上三分暧昧,说着说着就有些耳根发烫,顾锦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直接把头转了过去。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中的暧昧便有些尴尬,谢敬之在这样的气氛下脸色又开始发红,却没再坚持,默默地拿起衣服进屋去了。 顾锦时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心虚又咳了两声,家里忽然要住进一个和这个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男人,说实话,她还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室内似乎飘荡着不知名的情愫,从她今天睁开眼起,这一上午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又似乎十分顺理成章。他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就决定同意收留他,好像每一个问题都经过缜密思考,没有一处不同寻常。 但又好像处处都不同寻常。 正文 012 美男变装计划(下)【流年清欢sama钻石加更】 谢敬之在卧室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出来,目测是因为研究这身衣服怎么穿而导致。他长发未梳,只向后拢着,散在肩上,天光之下发质柔顺,一直垂到了后腰。 顾锦时的目光直勾勾定在他身上,看的一呆。 谢敬之被她的目光看的更不不自然,他一手扯着衣服下摆,一手揪在裤子纽扣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顾锦时的反应,很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又仓促的笑了一下:“你意下如何?” 顾锦时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镇静的表情,沉稳地点了个头:“帅。” 岂止是帅,简直是不能再帅,这世上有种男人是靠气质拿满分的,显然谢敬之正属于这种类型,他的五官并没有如何醒目,但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太好,高贵又谦逊,骨子里带出的温文儒雅,简简单单的白t仔裤穿在身上,硬生生穿出了一股清贵之气。 顾锦时分分钟明白了,什么才叫真正的贵族气质,紧接着便是一股狂喜涌上心头:老娘白捡了个帅哥啊哈哈哈哈,可以带出去羡慕死章亭那一伙败犬女王啊哈哈哈! 谢敬之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犹疑着把拉着上衣下摆的手放下来,僵硬的垂在身侧:“那那现在” 顾锦时定了定神,把自己咧到耳朵根的嘴角收回来:“你觉得衣服合身吗?有没有哪个地方穿着不舒服?” 谢敬之很不好意思的动了下揪着裤子的那只手:“在下愚钝,这件衣物不知该如何穿戴。” 想必是没见过金属拉链吧,顾锦时“哦”了一声,很自然的站起来走过去,打算手把手地教他拉拉链,哪只刚上手去拉他的衣服,谢敬之却忽然侧身一躲。 顾锦时疑惑的抬起头,看见他红到快熟透的一张脸。 顾锦时:“?” 谢敬之:“” 紧要关头,顾锦时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给谢敬之拿衣物的时候,并没有给他内衣,也就是说,裤子里面是真空的! 不知道尺寸怎么样 这是顾锦时反应过来情况之后,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 气氛越来越尴尬,带的两张脸也越来越红,因为大家都没有说话,尴尬里便有些许暧昧的情绪萦绕在两人身侧。到最后,还是谢公子红着一张老脸,勇敢地打破了沉默:“你只需要叙述一下穿戴方法即可” 顾锦时微微低下头,觉得喉咙发干,掩饰的咳了一声,目光从他脸上落下来,盯住白t上的图案,听见自己的声音镇定又冷静:“裤子中间那个东西,叫做拉链,拉链上有一个小小的把手,穿裤子时,捏住那个把手,拉上去,再把扣子塞进扣眼里就行了,脱的时候再反方向拉下来。”顿了顿,又道:“其实在牛仔裤里,应该再有一件更贴身的小衣服,叫做咳,内裤,但是家里没有男式的,你先凑合一下,我们一会出去买。” 谢敬之同样镇定又冷静地“嗯”了一声,转身进卧室去了。 正文 015 小姐买男式内裤吗【初亭钻石加更】 时间:2013年11月15日,星期五,天气晴,最高温度7°,最低温度一6°,地点:中友国际,人物:顾锦时c谢敬之,还有热情殷勤的售货员小姐。 确切地点:艾默丁内衣专柜。 艾默丁内衣专柜旁边是一家女装专柜,顾锦时把长发散下来,从包里摸出一副超大的墨镜架在脸上,偷偷摸摸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谢敬之奇怪的看着她的黑超:“这是什么?” 顾锦时做贼似得压低了声音:“墨镜,挡光用的,从现在开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问,不许说话不许出声。” 谢敬之音调上扬“啊”了一声:“这儿很亮吗?还是你的眼睛不能见光?为什么不许问?先贤训勤学好问,我” “shutup!”顾锦时把黑超拉下来一点,对他狠狠翻了个白眼:“让你别说话就别说话,在你拥有经济来源之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反抗。” 虽然一句话里有80的字眼都听不懂,但好歹听懂了“不许反抗”四字,看她的确是一副紧紧张张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谢公子还是很好脾气地闭了嘴,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现在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 确定了周围方圆300米内没有熟人存在,顾锦时拨了拨头发,使之在正常范围内最大限度地挡住脸,含胸驼背地挪到了内衣专柜,售货员小姐对她路出八颗牙标准微笑,30°鞠躬:“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顾锦时不自然地咳了咳,手绕到背后,揪住谢敬之的上衣把他拉到前面,故作镇静地压低声音:“那什么你们这有没有那个他穿的小衣服” 售货员小姐依然保持着标准微笑:“您说什么?” 顾锦时左顾右盼道:“就是那什么男式的小裤子穿里面的那个” 售货员小姐恍然大悟,用正常分贝的音量确认道:“小姐,您是要买男式内裤么?” 谢敬之跟着恍然大悟:“内裤不是” “闭嘴闭嘴!”顾锦时抽风似的转身把他的嘴巴一捂,同时又鬼鬼祟祟地打量了周边一圈,没有发现敌情,才把手收回来,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别说话” 售货员小姐被她状似癫痫的举动吓到,用惊疑地眼神看着谢敬之:“这这是您夫人吧?您夫人没事吧” 谢敬之觉得顾锦时现在的精神状况处在随时崩溃的边缘,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么,但他还是分分钟弄懂了现在这个情况,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着实不适合再对外打交道。于是为了两人的面子考虑,谢公子果断伸手,将她的两只手一起握住锁到身后,同时将人一把拉到身边,很谦逊地对售货员小姐点了个头:“内子情绪受到惊吓,失礼了。” 售货员小姐用看男神的目光看了谢敬之一眼,又用看女神精病的目光看了顾锦时一眼。 正文 013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默丁钻石加更】 再出来的时候,谢敬之脸上的潮色已经尽数褪掉,他好像习惯了这身衣服也可能是因为贞操有了保障,所以动作远没有先前僵硬,还扶着门框冲顾锦时笑了一发。 顾锦时很满意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有一身把几十块的衣服穿出几百块的范儿真是太棒了,不仅带感,而且省钱。 谢敬之看她一直发呆,又笑了笑,抬起手来,对她行了个揖礼:“这样可以吗?” 顾锦时又将他打量了一遍,一边皱眉一边点头,老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直到目光落到他肩上垂落的长发时,才恍然大悟:“头发得剪一剪。” 谢敬之吃了一惊,条件反射性抬手的摁住自己的头发:“剪头发?为什么?” 顾锦时理所应当道:“在这个时代,男人留你这么长的头发,摆明是娘炮的节奏。” 谢敬之又露出一脸没听懂的表情:“敢问娘炮是何意?” 顾锦时哀哀叹了口气:“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谢敬之:“” 顾锦时又道:“总之,头发一定要剪,你等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去逛街。” 谁知道谢敬之固执地摇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怎么可以随便修剪?那岂不是对父母不敬?” 顾锦时张了张嘴,完全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苍白无力道:“那我们这的习俗” 谢敬之皱起眉头,用力挥了一下手:“不,这和习俗没有关系,只是头发我不能剪。” 顾锦时震惊的看着他:“难道你的头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剪过吗?” 谢敬之更加震惊地回看她:“怎么可能,倘若头发一直不剪,到现在岂不是像杂草一样凌乱了么?人出生后,胎儿的胎毛是要剃净的,身量成长过程中,如果头发过于长,也是可以修理的,但万万不可将头发全部剪掉,修理下的这些毛发也同样不可以丢失,必须妥善保存,等百年之后,带进坟墓里去。” 顾锦时被这个传统习俗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 谢敬之理所应当道:“自然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给你的礼物,自然不可以随意丢弃,头发也是一样的。” 人一辈子剪掉的头发得有多少联系眼下当红的盗墓派小说,顾锦时不可抑制地脑补了一下,瓶哥胖子小三爷等人跋山涉水历尽艰辛把棺材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撮撮头发 谢敬之又道:“难道在你们这个时代,头发是可以随意剪掉丢弃的么?这样不敬父母,难道不会遭到上天谴责么?” 顾锦时觉得自己现在就正在遭受上天谴责。 “所以,”谢敬之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脸正气浩然:“我是不会剪头发的,不论当下风俗如何,原则不能轻易改变。” 顾锦时弱弱道:“你真是个坚守原则的好孩子” 谢敬之谦虚道:“凭心行事罢了,谬赞。” 顾锦时撑住自己的额头,有气无力:“要不我们剪头发的时候把剪下来的头发都存着?我知道你可能不是那么在乎世俗的眼光,问题是我还在乎,所以现在你就两个选择,要么永远不出门,要么去剪头发。” 谢敬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顾锦时又补充道:“而且这个剪头发也不是都剃光,只是剪短一点罢了,和你们那时候修理过长的头发是一样的。” 谢敬之充满怀疑的看着她:“真的?” 顾锦时似乎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之光,急忙点头肯定:“真的,你看我,我的头发就已经剪过很多次了!“ 正文 014 月上柳梢黄昏后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总哄得人点了头,顾锦时把人摁在她卧室的梳妆台前,用梳子将他略微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不得不说,这货的发质还真好,一头长发油光水滑,连打结都很少有,更别说分叉了,她随意握了一把头发在手里,忽然就有点嫉妒,出身好c学识好c虽然长得一般,但气质爆棚,这世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谢敬之安安分分的坐在板凳上,坐姿还有些不自然,倒不像刚刚那样僵硬,他对这个世界的适应和学习能力都十分迅速,简直到了举一反三反四反五的地步。顾锦时给他梳头发的时候,他正在默不作声地打量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顾锦时看着他的目光掠过桌面上的粉盒c护肤品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投在镜子上,看着镜面里映出的清晰人影,不由一笑:“之前,亡妻也曾这样给我梳头。” 顾锦时不由好奇追问:“你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敬之顿了顿,语调慢悠悠的,似乎是在回忆:“她出身琅琊王氏,性子很温顺,知书达理,也通晓琴棋书画。” “文艺女青年啊,”顾锦时笑眯眯的夸了一句:“你们感情好吗?” 他短促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没有:“她是父母做主为我挑选的妻子,自然很好。” 顾锦时似乎听懂了些什么,又问道:“我听说你们结婚之前,男女是从来不许见面的,真的假的?” “怎么可能?”谢敬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上元节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印象很模糊,只知道她是未过门的妻子,而且长相不差罢了,而且那时我还年少,面皮薄得很,也没好意思多见。” 顾锦时道:“你爱她吗?” 谢敬之仔细想了想,慢慢蹙起眉:“似乎应该是爱的吧,所谓娶妻娶德,妻子要主持中府,有足够的才德就够了,这些东西,反而不重要。” 顾锦时冷冷哼了一声:“好一个娶妻娶德,你们男人还真会想,娶一个大老婆干活,再娶几个小老婆玩乐,还觉得理所应当,你们那是什么社会风气,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事情,你们居然还干的理直气壮,真是不可思议。” 谢敬之叹了口气:“你知晓此乃社会风气,指责我是没有用处的,人人皆是如此,倘若有一人于人群,反而成异类。” 顾锦时表情更加鄙夷:“因为害怕成异类,所以就盲目从众?这种行为更恶心。” 谢敬之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我并没有盲目从众,除了亡妻之外,我从没有将别的女人娶进家门。” 顾锦时顿时对他刮目相看:“真的?” 谢敬之咳了一声,很不好意思道:“主要是因为我成婚较晚” 顾锦时分分钟懂了:“没赶上纳妾呢对吧。” 谢敬之:“嗯” 顾锦时心说提起这个话题就是错误,遂默不作声地从妆台上拿起一只黑色皮筋,将他的长发束在身后绑了起来,面无表情道:“好了,可以出门了,下午我还要上班,我们争取一上午搞定所有的事情。” 谢敬之住了口,从善如流地站起来,自觉地走出卧室门:“那你先换衣服?我等你。” 正文 016 内裤与身份定律 顾锦时对天发誓,她长了26年,再也没有逛过比这次更蛋疼的街,其心情,大概只有男生独自在超市买姨妈巾时,发现女友指定的那一款居然断货的心情可以相媲美。 售货员小姐大概是这家专柜的最佳销售,服务殷勤又周到,只不过是买条内裤,她那个架势似乎是要买出席隆重场合的正式西装一样,台词里就差“这条内裤让您显得英俊潇洒”了 谢敬之面带微笑,在售货员叽叽咕咕滔滔不绝的推荐声中,文质彬彬的点头点头又点头,他本来就气质绝佳,商场明亮的灯光打得皮肤细腻晶莹,更显得整个人犹如名贵的玉石,温润而有内涵。随着时间的推移,售货员小姐看他的目光也愈发痴迷,顾锦时在一边默默旁观,觉得假如条件允许,售货员一定会把全店的内裤都送给他。 终于等到售货员小姐一个喝水的空档,谢敬之微微笑着转过头问顾锦时:“你意下如何?” 顾锦时无可无不可地耸了个肩:“反正是你穿又不是我穿,你觉得好就行了呗。” 谢敬之笑意一深,恍然有些调侃的模样:“不看看价格再做决定么?” 顾锦时一个激灵,急忙拿过谢敬之手里的那条内裤,定睛一看,标价rb320。 作死啊一条内裤320,还让不让人活了 谢敬之看着她风云变色的脸,笑意更深,对喝完水又一脸热切的售货员小姐摇了摇头:“谢谢,此物好则好矣,只是价格上不甚和心意,劳烦你。” 售货员异常失望的看着他,顺便分了一点点目光给顾锦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锦时惊奇的看着她,这是神马情况?售货员清了清嗓子,苦口婆心道:“女士,您先生看起来也是有身份的人,一定对生活质量有固定要求,这条内裤价格并不是十分昂贵,很和先生的身份。” 顾锦时皮笑肉不笑地哼唧两声:“谢谢,我先生的身份不需要用一条内裤来衬托。” 售货员不死心,还在试图劝服她:“女士,你不要老觉得只有外表的昂贵才能烘托身份,要知道豪门的生活是在一针一线中体现出来的,与外表相比,他们反而更注重贴身衣物的品质。” 顾锦时淡定地继续摇头:“你都说了是他们,他们又不是我们,我们要是豪门,别说三百,三千我都买,你给我拿两条二十的,开票。” 售货员目瞪口呆,好像十分不能接受三百和二十的区别,频频看向谢敬之,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反对意见,奈何谢敬之一直背着手微笑,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顾锦时目送她去开票,把头向谢敬之处偏了偏,低声道:“你说她会不会正在心里骂你是个妻管严?” 谢敬之没搭理她,反而问道:“我说话的方式是不是很奇怪?” 顾锦时愣了愣,摇摇头:“是有点不过还好吧反正这年头啥稀罕事都有,也不差你这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