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第1节第1章 楔子 梨花,夏国最富盛名的神秘组织,行事亦正亦邪。/read/103/女子额前c男子腰间均挂有梨花吊坠,梨花因此得名。当年各地均有他们的成员活动,可谓盛极一时。 如今梨花早已解散多年,听说梨花城还在。梨花城,江湖传言它位于白河南岸的千万梨花树之中。可是没有人能走得进去,所以梨花城至今是谜。 即使有梨花城的万千梨花树相阻,也挡不住百姓们对梨花城的八卦。当时百姓茶余饭后闲谈,无外乎是梨花城的建筑c梨花城的英雄c梨花城的姑娘c梨花城的美酒 八卦虽没什么营养,但百姓们却乐此不疲。有说书人戏言,开口不提梨花城,满座无人空淡淡。说得最多的,是梨花城城主夏侯池和梨花夫人那段缠绵凄美的二十年情缘。 夏侯池,字象谷。手下人统称其二爷,这样出门在外不易暴露身份。江湖人称他为梨花城主,仇家暗地里叫他花娘。他在位期间百姓只知道他只干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解散梨花。 至于梨花夫人,不详。即使是梨花内部的人,见过她的也不多。有人说她白纱之下,有着倾城容颜;有人说她其实就是根除白木城鼠疫的“安菩萨”;有人说胡夏之战,独自夜袭胡国的是她;有人说她嫁给了自己的姐夫 也有一种说法,说她来自蓬莱仙岛,是仙女下凡 嗯,最不靠谱的说法是,其实,她是夏国皇帝祖平章的宠妃 梨花城城主夏侯池和梨花夫人的那些尘封的往事,一首《采桑子》给了注解: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节第2章 噩梦 “兰华,姐姐求你,求你照顾我和他的儿子。/read/103/”青纱帐后乌丝铺锦被的是谁?哪来的婴儿啼哭声? “爹,爹,兰华来了,我是兰华啊,爹,你出来见见女儿啊,求你了,爹”灰鸦孤坟前谁哭的肝肠寸断?谁的青葱指尖鲜血混着黄土?谁的白衣胜雪染上朵朵梅花? “兰华,奶奶要走了,你要照顾你姐姐,不要恨她。她毕竟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白发苍苍为谁而托?谁的皓腕套上墨色玉镯? “你这样算计我,让我活着成了笑话!成了傻瓜!你的天下,要我安兰华来换取?凭什么!”发间玉簪抽落,谁的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我安兰华今日嫁与你,这一世就是你夏侯池的夫人,夏侯长乐的娘!”一袭红衣,凤冠霞帔的又是谁?如此甜蜜的话儿,怎会听起来如此冷漠决绝? “你既称我安兰华一声姐姐,往后就好好伺候夏侯池吧!”高堂上一袭紫衣的女人明明向堂下的新妇笑着,那谁的泪水顺鬓而下? 躺在芭蕉树下的紫衣女子又从噩梦中惊醒,满脸泪水 这样每天重复做着这些梦,午夜梦回已是心痛不已 “娘,我亲——亲娘是谁?” 浓浓薄荷清香的院子里,一个粉嘟嘟的男娃娃耷拉着头站在芭蕉树下,小手拉着从芭蕉树下滑出来的一片紫色衣角,嚅嗫着。 “嗯?”清冷的嗓音转了几个弯,但是没有任何动静,还是看不到女子的面容。 “秋夫人说——说——我的亲娘不是你!”孩子又向前挪了几步,慢慢靠近躺在青竹椅上的女子。 竹椅上的女子拿下脸上的紫纱手绢,打量了一眼孩子。他满眼含泪,红扑扑的腮上挂着金豆豆,浅绿色的短绵衫右袖口湿了碗大的一片,拉扯着自己衣服,满脸的委屈。 “是,我不是你亲娘。”女子回答的干脆。 “啊?!”孩子一下子呆住,怔在那里。 “九儿,送长乐去夏侯池那里。”女子提高了音量。 “是,夫人。”被点名的小丫头急急忙忙从屋里小跑赶过来,粉色的裙摆太长了,被门槛绊住,咚的一声。 小九额前的红色梨花坠微微晃动着,她蹲在孩子面前略喘着粗气说“长乐少爷,走,咱们去找二爷。”可是,孩子完全没反应。小九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她尴尬的看看孩子,再看看紫衣女子。 “算了,抱着!”紫衣女子看不下去了,这笨丫头呆儿子! “哦”小九麻利的抱起孩子出去了。 他们走了一会,紫衣女子慢慢坐起来,理了理衣服,扯开点缀在肩上的用紫纱挽成的大花,提起来别在松散的发髻上,遮住大半面容,也出门去了。 正是梨花开的季节,白色梨花洋洋洒洒的落着,落了一路。紫衣女子踩着一路洁白,七拐八拐,转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题名“秋园”的门前停下来,门口有人在管事,看到她站在那儿,叫人截住问话。 “什么人?干嘛的?” “安兰华,有事见你家主子,麻烦进去通报。” 其中一个稍年长点的一听,立马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下。“小人不识,竟是夫人来此,夫人请。” 安兰华微一颔首,径自进去了。 其他几个人呼啦一下围住那跪着的门丁,七嘴八舌的问“老杨,她就是梨花夫人啊?你见过?”“哎,夫人进去你怎么不跟着啊?也好巴结巴结啊?” 那人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一脸郑重的说“夫人喜静!进梨花城第一天的训话是什么?我看你们都忘了,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边已有几个眼尖的偷偷进去通报了。“秋夫人,杨叔那边发信号说,梨花夫人到了。” 着一身嫩黄纱衣,面容精致的女子闻此,微微一笑,放下正在喝的银耳汤,白皙的双手轻轻在圆滚滚的小腹上来回抚摸“哦,她倒是快,真是没让我失望。巧儿,药好了吗?” “好了,秋夫人。”额前挂黄色梨花吊坠的丫鬟说着把药端了出来,黑乎乎的一碗。 “你说,我这样做孩子真的会没事吗,巧儿?” “秋夫人——”巧儿一脸的疼惜。 “嘁,走吧” 安兰华穿过两个圆形拱门进到秋园正厅前的时候,看到一个着黄衣少妇站在院中,发髻上落了一片花瓣。安兰华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夫人,好久不见!”黄衣少妇说着,右手推着腰部,左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向安兰华微一欠身,算是行礼了。 “的确很久了,秋叶青,久的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夫人说过什么吗?叶青不大记得了。夫人且容叶青想想,哦,夫人是好像说过什么,对了!是在我和二爷的婚礼上,这样算来,夫人差不多快一年没见叶青了。都过了这么久了,叶青真的忘了夫人说什么了,叶青愚钝,请夫人原谅。” 安兰华斜看了她一眼,道“你既忘了,那我就再说一遍。秋叶青,长乐这个梨花城少城主的称号,你是改变不了的。对于长乐身世的问题,你胆敢再胡说八道,别怪我无情。这次看在你孩子的份上,我不预计较。” 安兰华似乎不欲多呆的样子,转身欲走,秋叶青却忽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说错了吗?你敢说夏侯长乐是你亲生的吗?你不爱二爷,孩子也不是你生的,二爷却给你梨花夫人头衔,这公平吗?其实,这样卑微的爱着他的我,又能对你怎样呢?” 安兰华一听,皱起眉头,几步走到她面前。 “你倒是不笨!” 秋叶青似没听到她问的什么似得,喃喃道“二爷说你不喜梨花有肮脏的手段,所以这几年梨花取消了不少的生意。但是梨花不够狠的话,朝廷就会打压我们,他们恨不得梨花马上消失才好。梨花的元老们这两年经常和二爷争吵,一边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边是你——他最宠爱的女人。你不知道二爷的压力有多大,他的日子有多难过!夫人,算我秋叶青求你了,你离开二爷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不爱他,为什么在这里折磨所有人呢?” 秋叶青说着就给安兰华跪下。巧儿吓得放下端药的托盘,也跪在秋叶青旁边,哭诉着“秋夫人,你当心身子啊!” 她不说不当紧,秋叶青猛的推开她端起药了下去。安兰华就静静站在那儿,看着主仆二人哭喊成一团。 她喝完药,抬起头,笑!药汁顺着嘴角流到了衣服上。“你安兰华要毒害我的孩子,这样够不够二爷赶你走呢?!” “秋夫人,血啊!你出血了!”巧儿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喊“快来人啊,救命啊!”血染上秋叶青嫩黄的纱裙,异样的艳丽。 安兰华蹲下来,说“愿以为你还算聪明,看样子是错了。想赶我走,这种苦肉计——作用应该不大。要是大夫再不来,你的孩子怕真保不住了。” 秋叶青疼痛的鬓角冒汗,她咬着牙盯着安兰华“只要能让你离开二爷,我死都愿意。你要是不走,我敢保证有一天你会见不到夏侯长乐,到时候你别后悔!” “就怕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安兰华站起来走到一株梨花树前,随手拨了几下,五朵梨花像剑气一样,直奔秋叶青手腕c脖颈c额头太阳穴。 秋叶青忽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四处流窜,她惊恐道“安兰华,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散了你的内功而已。想动长乐,你尽管来!” “安兰华,你——你——”她昏死了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节第3章 身世 夏侯池从梨花阁议事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各处的灯都亮了。/read/102/站在池桥上,梨花城在烛光中忆梦亦幻。桥头处仿佛有人影在动,任陌掠身飞了出去。等他再回来时,身边带着小九。 “你不在夫人身边,来这干吗?”夏侯池见到是她就皱起了眉头。 “回城主,小少爷还在池华殿外,你不回来,他就不走。”小九低着头不敢直视夏侯池犀利深邃的目光,生怕惹了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 “不是说我有事要处理,让他先回夫人那吗!” “小少爷说什么也不回去,奴婢们谁劝都没用,从下午站到现在了,一动也不动。” “到底出了什么事?夫人呢,怎么不管?这混小子,早晚被那混账女人宠坏!”他阴沉着脸,低骂着下桥,朝池华殿走去。 站在池华殿外的夏侯长乐紧闭着嘴巴,圆圆的眼泡,眼睛红得像个兔子。夏侯池赶到的时候,夏侯长乐面前已经黑压压跪了一片丫鬟婆子和家丁,看到这种情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呼呼的冲到夏侯长乐面前“都给我滚下去!” 一群人呼啦啦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眼间全没了。他抓起夏侯长乐的后衣领,像提了块抹布一样拎了进去,扔在正厅。夏侯长乐打了个趔趄,晃了几下,终是一屁股蹲在地上。 “反了你了,臭小子。人不大,脾气不小。今天这事你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看我怎么收拾你!”夏侯池气急败坏的转身坐在榻上,看到任陌站在门外正探头探脑的,夏侯池随手就把桌上的茶碗向他掷了出去。 “好看吗?” 任陌看到夏侯池这样,就知道长乐没事,没事人一样摇摇摆摆的回去睡觉。 夏侯长乐爬起来,一点一点走到夏侯池面前。“爹爹,我娘说我不是娘的亲生儿子,是真的吗?” “嗯?” “秋夫人说给我的,我根本不信。我只是去装装样子吓娘的玩的,可是没想到娘说我不是她儿子。” 夏侯池眉毛一挑“你娘亲口说的?” “对,我亲口说的。”一股冷香涌入,厅外传来安兰华的声音,目光到时她已走了进来。看样子她已经睡下了,及腰的青丝被披风裹住。摘了帽子,头发蓬松的散在光洁的脸庞两侧,高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有那双透着湖光月色的丹凤眼,如此的清明透亮。夏侯池看着踏着夜色而来,裹着白色披风的她,心里涌出一种异样感来,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多长时间没见过这样的她了,多了丝柔和,少了点白天的那份清冷。 “我本想由你解释给他听,不想你忙到现在,才出了这么些事。他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脾气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他!”夏侯池怔在安兰华忽然冷冽的神色里,近在眼前的人儿那样疏远。 安兰华被夏侯池看得浑身不自在,垂下眼去。她解开披风,抱起夏侯长乐揣在怀里,走了两步,夏侯长乐就在她怀里使劲挣扎。 “我来!”夏侯池没好气的把孩子从安兰华怀里抱了出去。 “我不回去,我不——”夏侯长乐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哭。 “夏侯长乐,你的亲娘是我姐姐!” 安兰华一句话,夏侯长乐立马止住哭声,不再挣扎。安兰华看他这样子,摆了摆手“你下来,我说与你听。” “兰华!你——”夏侯池一脸惊愕的看向她,欲言又止。 安兰华拉过夏侯长乐揽到怀里,拿出手帕擦他哭的满是泪痕的小脸,双手轻轻捏揉着他的两条小腿。看到夏侯长乐仰头巴巴望着自己,她叹了口气。 “我和你娘是亲姐妹,你娘嫁给了梨花城城主,就是你爹,后来怀了你。你娘生你时因为难产去世了,她把你托付给了我,所以准确来说我是你的姨娘。姐姐让我以你亲娘的身份照顾你,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些。” 夏侯长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想问些什么时,忽然“咕噜噜”一声,小家伙羞的一头扎进安兰华怀里。安兰华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微微笑着 “好了,你要知道的知道了,跟娘回去吧。我刚刚吩咐小九去厨房弄点吃的,这回应该送过去了。” 他不吱声,那就是同意了。 她直接省略了旁边的夏侯池,拉起孩子回去了。 夏侯长乐回来扒了一大碗白饭,吃了一叠小白菜一叠小笋干,喝了一碗蘑菇汤。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躺在床上让安兰华和小九揉了好久才沉沉睡去。安兰华坐在正厅看书,呼啦啦的翻书声在静谧的夜晚,很是动听。 “夫人,二爷来了,在院子里坐着呢。”小九进来换茶水。 “嗯”安兰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她随手放下书,起身走到院子里。夏侯池正坐在满是薄荷包围的石凳上,修长的手指夹着墨绿色的茶具,里面是清凉的薄荷茶。安兰华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叶青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夏侯池抿了一小口茶,咋了咂嘴,将茶碗放下。左手来回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那枚印有梨花的乳白色大扳指。 “这些你没必要和我说。” “嗯,不说。今天你说给长乐那些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已经放下了那些事?”夏侯池殷切的望着安兰华,看上去有点局促不安。 “不这样说怎么说?告诉他我的家人因为她的母亲家破人亡,他的父亲觊觎c霸占我家的财产?告诉他我被自己亲姐姐背叛?告诉他我一生都是一颗棋子,任人摆布吗?把这些告诉他吗?”安兰华一脸的嘲讽,她不欲再说,起身回房了。 她还是忘不了那些事,怕是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不仇恨他夏侯池,只是厌恶而已。夏侯池脸色悲戚,坐在那守着这这满园的芭蕉和薄荷,思绪回到了15年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节第4章 初识 已是寒冬腊月,积雪覆盖了天地,掩盖了一切美好c温暖c抑或肮脏c丑陋。/read/102/农村家舍里只有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田野里除了野鸡和兔子在雪上留下的脚印就没别的了,感受不到任何人气。 四海城却是一片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因为稍富点的人家都在准备年货:鸡c鸭c兔c羊c鹅家畜大集会;灯笼c彩纸c蜡烛c鞭炮喜气洋洋;胭脂c绫罗绸缎c玩具c珠花妻儿的笑脸。切切实实的要过年了,年味如此的浓重。 全席楼,四海城最好的酒楼。老板姓安,单字全,安全。全席楼菜系丰富,色香味俱佳。临近年关,亲朋好友都要聚会,每天进出全席楼的人不计其数,生意很红火。 话说这全席楼老板安全,年少时丧父,由母亲贺氏独自抚养长大。贺氏如今虽年事已高,却眼不聋耳不花,硬朗得很。安全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叫安丹若,次女名叫安兰华。安丹若今年年芳十二,出落得亭亭玉立。妻子六年前生二女儿安兰华时,难产过世,所以安全对小女儿就格外疼惜。 腊月二十七,全席楼来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人。就在这天,命运终于转动它锈迹斑驳的齿轮,溅起飞扬的灰尘,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几个年轻人,从此爱恨情仇。 “请问,两位点什么菜系?”伙计露出招牌微笑,弯腰招呼这奇怪的一老一少。 那老者身着一身白色长袍,白头发c白眉毛c白胡子c白鞋,浑身上下一点污渍没有,整个人像在石膏里浸过。重点是,他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而且自从进来坐下,他就闭着眼睛,纹丝不动,眼皮跳也不跳。至于他对面的少年,则是一身黑色长袍,袖口和衣领部分绣有祥云的图案,暗红色丝线滚的边。少年眉目俊美,英气逼人! 就算这些正常,再加上一个毛茸茸c肥肥的灰松鼠,跳来跳去,在桌子和少年之间的两点连线,不奇怪吗? “上你们的招牌菜就行。”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布兜,抓出两颗松子放在桌上,那肥松鼠抱起松子在桌上半蹲着啃起来。 “这是本店招牌菜的菜单,公子请看一下。”伙计从一摞五颜六色的木板中抽出一块红色的,双手奉上,不忘补一句“公子的松鼠真是可爱。” 黑衣少年接过,转瞬递回伙计手中。 少年剥着一颗松子说“一盘浪迹天涯,一盘恋恋不舍,一盘柳暗花明,一份五彩汤,再来一壶梅花浆,两碗白饭。” “得嘞,两位稍等。” 当人们的目光集中在这一老一少外加一只肥松鼠身上时,全席楼外面又来了两个人,是两个少年,两个美少年!人们的目光瞬间转移不少,就连那一老一少都看了过去。 店里的伙计小跑着迎了出去“欢迎光临,两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一间雅舍,要最好的,我家公子不喜人多。”走在后面的那位青衣少年道。 “好的,客官请随我来。”小二领着两人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雕着梅花的檀木门圆门,绕过长廊,去了后庭楼阁。 直到三人上了二楼,看不到了,刚才的黑衣少年才收回目光,转向老者。 “师傅,是他吗?” “不错,是他,梨花少城主夏侯池!”老者放下手里的筷子,抚着长长的胡须,一脸深沉。 “可是师傅,‘紫福星’真的在这吗?”少年压低声音问。 “小鼠儿认的紫福星的味道,跑不了的。吃饭吧,步寻,有缘自会相见。” 少年不再说什么了,无精打采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忽然,一阵孩子的哭声响彻酒楼,哭声是从柜台那边传来的。安全听到哭声,匆匆从二楼跑下来,边跑边喊“兰华,兰华!你怎么啦?”他循着哭声,气喘吁吁地跑到柜台那,抱起那个浑身粉色打扮正在哇哇哭的女孩。 “兰华,兰华,爹爹在哦,小乖乖,你到底怎么了?”安全扒拉着孩子浑身上下的不知道哪儿受伤了,一会急了一脑门子的汗。 “爹爹,它,它咬我!”小姑娘抹着眼泪啜泣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蹲在地上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黑衣少年的那只肥松鼠!她这一指,安全看到她大拇指有几个牙印。 白发老者听到这里,对着黑衣少年微微一笑“紫福星找到了!” 老者起身,分开人群走过来,朝安全微微施了一礼说“这位兄弟,对不住啦,这只畜生是在下顽徒的宠物,不想惊吓到令千金。” 安全看他年纪不小了,不敢受这一礼,抱着孩子向后退了一步,但毕竟咬了孩子,忍不住拉着孩子的手给老者看“老爷子,你们怎么不仔细看着点,你们看这孩子被咬的!” 老者抓过孩子的手,仔细瞧了瞧,道“那畜生是有灵性的,不会伤人,令爱没事的。” 安全还想说什么,老者又道“孩子母亲早逝,你对孩子过于娇贵了。令爱命格属水,但居四海,非益事。” 安全一听,又看了眼似对一切了然于胸的老者,放下孩子,深深做了一个揖“先生可否里面一叙?” “兄弟既然信得过在下,有何不可?!” “先生请!” “请!” 安全抱着孩子,和老者及黑衣少年边聊边走,走到长廊的时候,前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站在那眺望着远方。 “丹若,你在做什么呢?”安全朝女孩喊道。 “爹,小玲说妹妹出事了,奶奶让我过来看看。”女孩回过身来,快步跑来。 “大师,这是犬女安丹若。丹若,还不见过灵通大师及步寻公子。”安全侧身介绍。 女孩向二人福了一福“丹若见过大师,见过公子。” 寒暄过后,安全让管家把安丹若和安兰华都带回老太太那去,他们三人去了书房。 路上,安丹若问管家“罗叔,刚刚在后庭楼阁的是谁啊?” “奴才不知道啊,大小姐。奴才今天跟着老爷整理账务了,一上午没出门了。”管家把安兰华从左手换到右手上抱着。 “万幸二小姐没事,要不老太太又要叨叨老爷没看好了。” “嗯,好在妹妹只是受了点惊吓,爹爹说没事的。” “兰华,还怕吗?” “不怕了” 主仆三人你一嘴我一句的走远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5节第5章 离家 后庭楼上,两个少年伫立栏杆前,桌上的酒菜几乎没动,青玉色的酒杯里散出清甜的梨花香。/read/102/ “任陌,全席楼果真名不虚传。”着一身银白色锦袍的少年四处眺望着,院里满是梅树,红得如美人的唇,冷艳香甜。 “公子,咱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青衣少年被阳光照得眯着眼睛,望着自家主子。 这二人正是梨花城少城主夏侯池和他的贴身卫士任陌。 “不急,看到刚刚从下面望向这里的绿衣服小姑娘了没,先查查她再说。”夏侯池嘲讽一笑。 “公子,你想”任陌没说下下去,看了夏侯池一眼。 “这样我们几乎不用废任何力气,就可以得到全席楼了。”任陌似回过味来,踱回桌前,端起酒杯酒自酌了起来。 夏侯池没言语,双手放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一紧握,白色的指节凸显出来,血管清晰可见。 “静轩”内,安全c灵通在谈话。步寻一人坐在左侧,墨绿色的茶碗里腾起一圈圈的白雾,透着一股薄荷的清凉。 “大师,你说要小女跟你去蓬莱岛,方可解此命格?” “是,令爱现已显现凶险之像,迟了,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非去不可吗?真的会活不过十岁吗?兰华虽体弱,但也没什么重病啊!”安全急了。 “老夫知道你爱女心切,不忍骨肉分离。你若执意如此,我也理解。我与小徒出来多日,是时候回去了,就此别过。”灵通说话间已起身,步寻见此,放下茶,紧随其后。 “大师,且慢,是安全糊涂了。谁人不知蓬莱灵通大师为世外仙人,料事如神。”安全急忙站起,匆忙走到灵通面前,满脸尴尬,局促的搓着手。 “大师,你带走兰华的话,我是不是就永远见不到她了?”他眼睛红了。 “当然不会。18岁之前她可以回来几次,但每次时间不能太长。18岁之后,劫一解,她就可以回来了。” “安叔叔,你放心,每次回来我都会陪着兰华小妹的。步寻保证,步寻定会保兰华小妹周全。” “谢谢你,步寻。”安全噗嗖嗖直掉眼泪。他扑通一声朝着师徒二人跪下,“嘭嘭”的磕头,趴在地上压低嗓音呜呜的哭起来。 “务必请二位多多照顾小女,拜托了。”他哭着说者,呜呜噜噜的的不清楚 安兰华这两日可高兴了。爹爹说她刚受了惊吓,怪他没照顾好自己,他要补偿自己,问自己想要什么,全都买给她。 她想这次要惩罚一下爹爹,狠狠地花他一大笔钱。可是想了好久,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缺什么。 说那就还是糖人吧。 爹爹给她买了好多好多的小糖人,以前他都不给多吃的,只许一天两颗。哼,抠门的爹爹! 奶奶让下人给她置办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五颜六色,春夏秋冬。她还亲自绣了一双薄荷叶图案的小红靴子,红绿搭配,倒也不失活泼。 吃饭的时候,都是她爱吃的。有糖醋昌楼鲤鱼c清蒸白邑大虾c猪肉馅的大饺子c羊肉馅的包子点红的点心 对啦,她和那只咬她的肥松鼠成了好朋友,昨天吃喝拉撒一整天都呆在一起。 这样美好的日子,却让小小的她害怕起来。 终于,她的害怕应验了——她要被父亲送去很远的地方了。 已经年三十,四海城早已张灯结彩,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陆续响起。 她就连在家过这个年的权利都没有。 那天,姐姐被管家紧紧箍在怀里,她被步寻紧紧箍在怀里,她们哭着喊着嚷着踢打着挣扎着,却根本挣脱不开。 奶奶看着这样的她们,老泪纵横,明知必须这样,可还是不舍的,老太太看不下去,被下人送回屋了。 眼看着她就要被放进马车,这时她已经没有力气抵抗,只是哭。姐姐急的咬了管家的手,跑到距离步寻一步的时候被父亲抓住,姐姐对着父亲疯狂的嘶吼着“安全,咱们答应过娘好好照顾我妹妹的,你现在却要送走她!你是坏人!我和兰华没你这样的爹!” 安全沉默着,任由安丹若又踢又打。安丹若把长这么大听过的骂人的话,第一次学着骂了出来,骂在了自己爹身上 她和姐姐的抵抗没任何作用,她哭昏了过去,被步寻抱上马车,雪地上一道深深的车辙通向远方,他们走远了。 全席楼门外,安全搂着安丹若,爷俩哭作一团。 “爹,我错了,丹若不该骂爹爹。丹若知错了,你打我吧。只求你把妹妹要回来,要回来吧,把妹妹要回来,爹,我要妹妹啊,那是我妹妹啊,爹,求你了,爹——” 安全始终不发一声,泪顺着鼻尖哗哗的流,止不住的流 哭声回荡在四海城新年喜庆的鞭炮声里,如此的刺耳 四海城城外四匹纯色白马拉着一辆钉着毛毡的大马车,没人驾车,却平稳的疾驰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 这样的马车,除了灵通他们,也没别人了。 马车里点着炭火,安兰华已经沉沉的昏睡过去。头发湿哒哒的分在耳旁,因为刚哭过,两颊红红的。她下面铺着厚厚的绵褥,整个人被一张白毯子裹得严严实实。小鼠儿将尾巴横在安兰华身上,半眯着眼睛趴在那处于游离状态。 “师傅,你说我这样做对吗?”步寻坐在炭火旁边,静静看着熟睡的安兰华,他忽然问灵通这么一句话。 “对天下百姓来说,是对的。”灵通躺在另一边,假寐。 车内伴着安兰华浅浅的呼吸声,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睡吧,睡吧。再醒来你就要开始你宿命里的生活了。你的安乐止于今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6节第6章 初像蓬莱 蓬莱岛不愧为人间仙境,环绕的层层云雾,打着旋飘过!这个季节竟然仍旧郁郁葱葱:参天大树,绿草茵茵,鸟语花香,青山绿水。/read/103/广袤的大海,海天相连,一望无际。 蓬莱岛的壮观,安兰华来了半年才看到。安兰华到蓬莱岛的第一天,三个响头磕下去,正式成为了灵通的小弟子。灵通原只有步寻一个徒弟,现今加上她,两个。 房子建在蓬莱岛的最高处。灵通c步寻和安兰华各有各的庭院,并不相通。再加上“浮云亭”c“静涛亭”c“百味园”c“行云流水林”各处,虽算不上宏伟,倒也壮观。 她闹绝食,连续哭闹着折腾了三天,第四天她在地上打滚撒泼时,灵通来了。他蹲在她旁边,慈祥的人却有那样的厉色。 “安兰华,你爹不在这,你闹对我不管用。来这的理由你师兄路上已经告诉你了,你年纪虽小,却玲珑剔透,不是不明白你父亲的苦心。你要想回家,就乖乖的在这呆着,做得好。指不定一年后你就可以回家。你要再这样下去,就永远别想回去了!” 自那之后,她就安静了,乖乖吃饭c睡觉 来了三个月了,她现在已经不哭不闹,基本也不怎么说话。看到她这个样子,步寻很担心。他空闲的时候,经常来她这儿讲故事c说笑话,他说的时候,安兰华就静静地在一旁听。 步寻说: 他喜欢站在“浮云亭”看一切,他说会有俯瞰天地的豪情。在“行云流水林”练剑,会更易于增加功力。他说师傅去海边钓鱼,头上被海鸥拉了一坨屎,哈哈 等步寻走了,她拿起小铲接着种她的薄荷草。 小鼠儿现在和她住在一起了。所以安兰华的身边,永远有一只灰灰胖胖的松鼠在一旁捧着松子可劲啃,它最近好像又肥了不少。 灵通什么也不要求她做,不用读书,不用练武,不用干活。每天三餐按时到灵通那儿和步寻三人一起吃饭就好了。这儿平时不怎么吃肉,无非就是海鲜和野鸡,幸亏她对肉也不是太有欲望。其余时间她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整理薄荷院的杂草c给小鼠儿摘松子c睡觉。 师兄步寻,有时候会来喊她去采松子,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跟着出去,小鼠儿成她的了,也不大好意思让师兄准备它的口粮。好在不远,这附近有好多松树。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她都会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咬着被角哭。早上醒来,枕头都是潮的。 小鼠儿经常自己去松林溜达,这儿其实有好多松鼠,不过只有它一只灵兽。它每次都会抱一颗大松子回来,看到她的鱼泡眼睛,就悲悲戚戚的,然后放下松子,撅着屁股一扭一扭的过来亲她的鞋,盘起尾巴趴在她脚上。那种温暖感传来,她的鼻子更酸了。 尽管她知道,师傅和师兄对她其实还不错。她穿的c用的一点不比家里的差。但是她还是拘束师傅,疏离师兄,唯唯诺诺的过着每一天。 等到她满园的薄荷肥肥绿绿,散出阵阵清凉,她才知道她真的离开家了,离开家这么久了 行云流水林内,灵通在一个人下棋,不远处步寻在练剑。 只见步寻以一招“水弹叶珠”收势,漫天竹叶哗哗的飞洒下来,他反手一拧手腕,将剑背在身后,来到灵通的棋盘前。 “师傅!” 灵通瞅了眼落下的竹叶,又看他的棋去了。 “嗯,不错。剑气集中,打出的竹叶外形圆滑。” 步寻微微一咧嘴,坐下。 “师傅,让小师妹打打武功底子了吧!” “嗯?”灵通诧异的看着他。“你原来不是打算教她琴棋书画吗?” “步寻觉得,琴棋书画每个大家闺秀都会啊,对夏侯池没什么新鲜感。而且我怕有一天,事情有变,需要她自己保护自己。要是没有基础,到时候会很麻烦。” “也好,你觉得她最近状态怎么样?”灵通放下黑子,捋着长长的胡子。 “还不错,能和我说几句话。” “那就练吧!《云扬踏海》:“白鸥鸣万里,龙女出碧波。”以轻功闻世,对女子体态塑型有益,适合她。你晚上去趟藏书阁,将《云扬踏海》送去给她。从明天开始,她就和你一起练功吧。” “是,还是师傅想得周到。” 安兰华晚上要歇下的时候,步寻来了。 “师妹,师傅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安兰华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放桌上,借着点的松脂的灯光看:是一本书,一套衣服,一双鞋。 她不解得看步寻。 “明天开始,你就要和我一起练武了,这是师傅为你选的书。”他摸着衣服说“以后你要穿白色的衣服,这件事回头我会和蓝衣说。”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兄。”她温顺的像只花猫。 步寻明显没想到她会这样爽快答应,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倒没用上。只好瞪着眼尴尬的咳了一下“那好,师妹,你休息吧。” “师兄慢走。” 步寻已经隐没在夜色中了好久了,安兰华仍旧呆滞的看着门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7节第7章 适应 灵通每天早上都会去海边打坐两个时辰,还没回来,步寻也不在。/read/103/蓝衣们各忙各的事情,没人搭理她,安兰华托着腮坐在院里石桌前,小鼠儿趴在她怀里补觉。她换了昨天步寻送来的衣服,头发也高束了起来。 “还是白色适合你。”耳边传来师傅的声音,安兰华抱起小鼠儿放桌上,赶忙站起来。 “师傅,早。” “早。”灵通坐下,看着她。 “兰华,既然你拜了我为师,我就要担得起师傅的责任。琴c棋c书c画c医术c兵法,你要喜欢,都可以学,要不喜欢,也可以不学。但武功,你一定要学。你和你师兄不一样,你现在的体质不宜练太烈的功夫,先练轻功。” “是师傅,谢谢师傅。” 说话间,步寻已经到了。“我来迟了,师傅早,小师妹早。” “师兄早。” 人齐了,蓝衣们过来问在是否开饭,在哪开饭。 蓝衣是住在这里负责师徒三人衣食住行的人,他们平时不怎么说话,着蓝衣戴面纱,看不出男女。 “开饭吧,今天就在这用饭。”灵通卷起自己的两只衣袖。 “小师妹,你这样穿,倒别有一番风姿!”步寻打趣着安兰华。 “别寻你师妹开心,回头你多多帮她练练基本功,照着你当年,自己掂量着来。” “哦。” “你的课业也不许落下。”灵通夹了一块嫩竹笋。 “是,师傅——” 练基本功的日子真是难熬,枯燥又乏力。 师傅让步寻每天都在沙滩上挖坑,而且坑一天比一天深,安兰华每天都要从坑里蹦出来——跳进去——蹦出来——做着青蛙干的事情。 师傅要她学游泳,步寻就扶着她在海里折腾,喝了一口又一口咸咸的海水。一次游泳回来,竟然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只虾米!小鼠儿爬到步寻怀里一脸鄙视的瞧着她。 压腿!师傅让步寻把她的腿绑在一条腰齐的树桩上,半柱香换腿。逐日加高木桩,半柱香慢慢变成了一炷香c两柱香更卑鄙的事,步寻还要在她腿上挂沙袋,有时候直接是小鼠儿坐在腿上,她就和小鼠儿大眼瞪小眼,“肥鼠儿,你是不是又胖了?为了你家主子,这两天你就不能少吃点!”。她嘀咕“师兄还可劲的给它松子!” 下腰!她能说她那时候天天心里腹诽师兄吗?一次早上师兄把她两只脚绑在两个木桩上,就出去了,吃午饭时才想起来她还被绑着!解开绳子,她直接僵在那儿不动了 跑步,绑沙袋跑!虽然师傅是让在沙滩上跑,不过与其他的相比那些,安兰华觉得跑步这件事最幸福了,她可以闭着眼睛睡着跑。 安兰华练功,弄得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酸痛的不得了。吃饭的时候,她夹菜都困难,师傅和师兄帮她夹她爱吃的。师傅给了一瓶药膏,睡觉时,蓝衣帮她揉按好久,慢慢涂上药膏。她心里暖暖的,鼻子又不争气的酸了!她以为她的痛她不说,就没人知道。 让感情升温的方式有很多种,在其磨砺中既同甘共苦又扶持帮忙,不失为最佳方法之一。 而安兰华又毕竟是个6岁的孩子,生活在她周围的除了师傅c师兄就是小鼠儿和蓝衣了,小鼠儿不说了,蓝衣们会让你几乎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她开始渐渐地适应这种日子,和步寻出去摸山鸡蛋c采蘑菇c挖竹笋c打猎 师傅没有她想象的严厉,对自己算得上是宠爱的,再加上步寻的包容和照顾。她话渐渐多了,也会在步寻面前撒娇,时不时还会和师傅顶嘴。师傅也不生气,似乎没什么事能真正惹毛他。 至于步寻,或许是年龄差距的问题,他们俩相处的一直很和平,他像一个哥哥一样,体贴c温柔。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她的轻功有了长进,可以在空中停留说句话的时间,再掉进海里。她对学医感兴趣,开始跟着灵通学医。没事的时候在藏书阁看医书,侍弄她的薄荷,和步寻出去采药。 哦,步寻和师傅经常出岛,有时候俩人一块出去,有时候步寻自己。她不知道他们干吗去了,也不问。不过步寻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点心c衣服,或者一些小玩意。 步寻和师傅在不在,她的日子都没什么变化。 四海城,全席楼,安丹若的闺房。 安丹若一个人坐在床上,在思索着什么事情,脸颊有一点红。小玲进来看小姐这样,咯咯地笑。 “死丫头,你笑什么?”安丹若回过神来,笑骂着,脸却更红了。 “小玲不敢,不过自从二小姐走后,小姐终于笑了,小姐好久没这样开心了。真该感谢今天的那位夏侯公子!”小玲双手捧脸做花痴状。 “敢打趣你家主子,我不理你了,你出去!”安丹若捂着绯红的脸蛋,跑床上拉着水绿色锦被蒙头躺下了。 “好好,奴婢出去。”小玲过去把她的鞋摆好,刚转身,安丹若掀开被子,一把抓住她。 “今天的事情,你一句也不许说出去!我爹和我奶奶更不行!你要是说了,我会告诉爹是你带我去街上玩的。你想想要是我爹知道——” “啊!小姐,奴婢知道,奴婢铁定不会说的!”小玲脸色开始泛绿。 “那你出去吧!我想睡会,爹回来了,就喊我起来。”她啪又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了。 小玲扑哧又笑,“是,小姐,奴婢告退。” 听到门吱扭一声,安丹若从被子里探出头,左看看又看看,确定小玲出去了,大方的坐起来,又陷入呆滞沉思状态。 小玲为了让她解闷,带她出来逛街,不想被人带到了南门外的棋社。 “在下梨花城少城主夏侯池,请安姑娘来此,请恕冒犯。”屋里站着一位锦衣少年,他合上手上的折扇,对弯腰她施了一礼。 “梨花城少城主?我并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小玲和她吓得抱在一起,她壮着胆子问。 “小姐不记得池了?池真是伤心啊?”他走近了两步。 “你?你是?啊——上次在后庭楼阁的那位公子。”她忽然记起来了。 “小姐记得,是在下的荣幸。”夏侯池微微一笑。“安小姐请坐。” “你找我什么事?”安丹若坐在他对面,不动神色的问。 “没什么事,就是小姐吸引了池的目光,想与小姐交个朋友。” 安丹若虽涉世未深,却也知道梨花。她稍一思索,“好啊”。 夏侯池的折扇在桌上一敲,“安小姐果然有大家闺秀的风采,池没看错。” “丹若回去晚了,家父会责骂的。夏侯公子若没别的事情,丹若告辞。”安丹若起身道。 “那池再约小姐。”他起身,温柔的问她。 安丹若怔了一下,没回话,随他的手下出去了。 事情就这么长,她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梨花城少城主,这个身份很隐秘,怎么轻易就告诉她了?她却又不想告诉父亲,以后再说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8节第8章 遭劫(一) “啊——” 一声惨叫从步寻的院子里传出来。/read/102/ 蓝衣们听到后,面面相觑的相互对视,又同情地看了看步寻卧房的方向,就各自低头忙自己的 屋里争吵声不断传来 “安兰华,你又在干什么?”步寻惊恐的抬起仙人掌一样的手,上面扎满了针! “师兄,求你了,帮我向师傅求求情,我要回家!”安兰华半跪在步寻床榻一旁,做可怜兮兮的状。 “你距离上次回家才几天?又闹回家!” “这不是上次回来的时候,奶奶身体不好吗?我就看看,马上回来的!” “你要回去你自己跟师傅说去!我不会说的,你扎死我算了!”步寻气呼呼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昨天是胳膊,前天是脚,今天是手,我可不保证明天就是头了哦!” 安兰华一点一点的引诱着吓他,步寻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身子有点麻?” 安兰华趴在步寻的被子上,两根手指交替向前跳,一寸一寸 步寻斜着身子向后靠,他受不了了,闭着眼睛“诶呀,我昨天问过师傅了,师傅说下个月月初你就可以回家一趟!” “真的?”安兰华嚯的站起来。 “嗯,真的!姑娘,可以把这些针拔了吗?” “你早说不就好了,何必让我费这么大的劲扎呢?!”安兰华摇头晃脑的拔着针。 “哎哟,你慢点,疼!” “好了,我走了,大清早我兔子都没喂呢!” 安兰华收好针,塞进随身的白布包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寻摸着手嘀咕“十四岁的姑娘,怎么一点男女有别的意识都没有?” 安兰华忽然扒着门框探进脑袋,扑闪着大眼“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那姑娘就大摇大摆的回去喂她的兔子。兔子是上个月和步寻上山时,从一只狼嘴里救下来的,兔妈妈已经死了。 刚开始那几天,安兰华把喂兔子当天大事做,把它放在屋里的一个小木箱里,晚上也要起床看几次。弄得小鼠儿很是郁闷,就突突突跑到步寻屋里睡半个月,对安兰华也是爱答不理。 安兰华开始喂着兔子数着日子,快回家了吧 梨花城,凉亭里,一张琴,两个人。 “池公子,你这么大胆带丹若进来,不怕丹若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吗?”翠青色的外衫c妆容精致的安丹若戏谑的看着夏侯池,微风吹起她的一缕头发,拂过嘴角。 夏侯池推过来一杯玫瑰茶“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要是招惹麻烦的女人,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安丹若端起茶,抿了一口,没言语,走到琴前,随手拔了几个音,觉得音色很好,坐下轻弹起来: “千千梨花,万万相思,奴心君不知。且问君意,恐是流水。无人诉,偷把事儿夜夜问红烛” 夏侯池拍手称好,满是赞叹“我知道你琵琶弹得好,没想到琴也不错。” 安丹若却没有以往听到他赞美时的喜悦,她冷冷坐在那儿看着他,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 夏侯池凉凉的说“你可知道你在求什么?有个词叫知心诛心,明白吗?” “我知道我在问什么?夏侯池,我今年二十了,二十了!像我一样大的姑娘,孩子都会叫娘了,我却把提亲的人都赶了出去!我在等什么,你知道的,非得我这么低声下气的问你c求你,你才会给我答案吗?我们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安丹若哭的梨花带雨,不一会成了泪人。 夏侯池见她这样,走过去把手绢递过去,平静的问“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八年前被带走了,是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四年就回来了。嗯?你怎么知道?你问这干什么?你接近我果然是有目的的!”安丹若警惕的看着他,胭脂晕开,妆容都花了。 “扑哧”一声,夏侯池笑了“傻瓜,我能有什么目的,我的目的不过你罢了。对你的事,我一向都很清楚。” 安丹若脸一红,低下头去,对于他的情话,她从来没有办法拒绝,即使飞蛾扑火。 “你说知心诛心,那还是不要说了,即使你不爱我,我爱你就够了!其他的我都不在意,梨花夫人这个头衔,我也不奢望。我这样低贱自己,你可会留我在你身边?” 夏侯池静静搂着她,感觉着她砰砰砰的急速心跳。 安丹若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我今天要早回家,奶奶身体不好。” “嗯” 差人送回安丹若,夏侯池一个人呆在那里,谈着不知名的曲子,有着莫明的伤感。 小时候,爹爹请来的一位和尚朋友,对才四岁的他下了个预言:他夏侯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姓安,他十二岁会遇见她。 这些安丹若全都符合,应该就是她了吧!可为什么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不是她吗?安丹若的妹妹!不会的,那孩子四年后才回来,自己若是二十四还没结婚,怎么可能! 是她,是安丹若,一定是她,不会错的 终于可以回家了,安兰华一路兴奋地恨不得蹦起来。 “兰华,前面就是福安镇了,顺着福安镇南边的那条大路直走就到四海城了,我还有件事要去办,我们就在这分手,完事我去找你。”步寻对安兰华的这种兴奋,很是无奈。 “知道了,知道了!去吧,去吧!” 步寻拿起包袱,跳下马车。 “你自己小心点,别住小客栈,别乱吃东西,不许乱跑!” 安兰华堵住耳朵,摇着头“知道啦,说了几百遍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来!” 她扬起手里马鞭“驾!”马车带起一路尘土。 “明天回四海城,别走夜路,早点赶路——”步寻还是不放心的在后面喊! “知道啦!师兄,我家见啦!”她举着马鞭,在空中挥舞打转 福安镇。 安兰华到福安镇已是下午了,她住进福安镇最贵最大的客栈“南来北往”。泡个澡,收拾一番,换了套鹅黄色轻纱群,大家闺秀一般婀娜多姿的逛街去了。 东瞅瞅c西逛逛,也不买什么东西,就是一个人稀奇的瞎转悠。 在外面吃了碗金丝面,拎着二斤“思孝”点心心满意足的回来。 殊不知,已经有人暗中盯上了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9节第9章 遭劫(二) 步寻处理完事情,已是第三天。/read/103/ 他一大早赶到“全席楼”找安兰华,安全却说她根本没有回来。 步寻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但他不敢向安全说,只说可能是她路上贪玩,耽搁了。让安全别急,他出去沿路找找。 步寻走到一个四下无人处,咳了两声。突然他身后跃出两个黑衣人,单膝跪在步寻身后。 “主子。” “大家都回来了吗?” “回主子,全部回来了!” “那就好。我身边的兰华小姐你们见过吧?” “回主子,属下见过。” “那就好,兰华失踪了,谁干的还不知道。吩咐下去,从福安镇到四海城方圆一百里,给我仔细地搜。六个时辰内,还找不到她,你们就提头来见。抓她的人,我要活的!” 步寻走后,安全坐立不安。他把所有的伙计都遣散出去,满大街小巷的找女儿。 安丹若看到家里的下人乱糟糟的,去问爹爹怎么了,安全话未说完,她就提起裙子转身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南门外棋社的一个小厮回话,根据她说的特征,二爷已经亲自带人去找了,二爷说请安小姐放心,一定把人安全带回来。安丹若听此,虚脱的一下蹲在了地上。 福安镇一间房舍里,安兰华躺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嘴里还塞着东西。她迷迷瞪瞪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屋里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居住,但是这会儿没人。 她试着挣扎了几下,挣不动。她趴在那儿不再耗费体力,想着这究竟怎么回事。 昨天一早,她乘马车回四海城,半路上看到一位老者躺在路边痛苦的呻吟。她赶紧下车,跑到老者身边,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里不舒服?老爷爷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腿,她探身去看,忽然后颈被人重击,醒来就在这儿了! 那就是了,定是老者绑架的她。 她刚来到此地,也没得罪什么人啊?师兄的吩咐,她都乖乖照办了呀! 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些人绑架她来此的目的,现在什么时候了,她被绑来多久了?师兄办完事去找她了没?知道她失踪了没? 不行,她还是自食其力好了,等师兄这种经常忘记自己的人,不晓得何时才会发现自己出事呢?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或许那时候这些人已经把自己杀了c埋了!那爹爹他们连尸骨也找不到! 她又扭着身子,可劲的骨碌碌的转着眼睛,看着屋里有什么可以解开绳子的东西物件,看了一圈,没有!连窗户都是加钉了木板! 挣扎着在地上转,她的手腕被磨破,血珠渗了出来!她咬着牙,一头汗水,歇了口气。算了,另行它法。 反正一时半刻跑不了,她觉得还是装睡好了,只要她不醒,那些人应该不会为难她的。对,睡觉! 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而来。 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股浓浓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姑娘,你醒了没?” “姑娘?” “姑娘?” 见安兰华没反应,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一个老妇人声音的女人道:“孙老三,你是不是给她下药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我看看——” 有人把手放在了自己鼻孔下,她屏住呼吸,不喘气。 “啊!死了!”那人吓得一屁股跌在旁边。 “什么?”又有人靠近,脂粉味扑鼻而来。 安兰华本欲继续装下去,可是那股香气太浓了,她没忍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跌坐在一旁的男人正是早上那个老者! “你是早上的那个老爷爷,你没病,原来你骗我!” 安兰华拧着腰,提着腿要踢他,他爬起来拍打着身上,走到那个涂着厚厚胭脂的老妇人面前“我就说嘛!呐,艳娘,人我带来了,够水灵吧!赶紧给钱吧,还得回去吃饺子呢!” 那叫艳娘的女人脸上乐开了花,脂粉恨不得簌簌的往下掉“小环,带他去账房领钱!” “喂,老头,你别走啊!我还救你呢!你恩将仇报——喂,你——你回来——”安兰华嘶哑着嗓子喊。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艳娘找人抬起她,让她坐在板凳上。 “我——” 艳娘忽然打断她,挥着小手绢说“其实,你原来叫什么,无所谓。来到这‘艳楼’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艺名,你想一个吧!” “‘艳楼’是什么地方?” “姑娘外地来的,不知道也对,‘艳楼’是福安镇的才女们表演才艺的地方啊!” “你们绑我来,不会是让我表演才艺吧?可我什么都不会啊!”安兰华一脸无辜。 艳娘笑眯眯的解释“没关系,明天只是和各位客人见个面,才艺以后会有师傅们教的。” 安兰华虽然知道事情没这艳娘说的简单,可也没别的法子,眼前只能老老实实地配合,回头见机行事。 “姑娘,想好取什么了吗?” “你们都叫什么?说几个我参照一下。” “嗯,露露c依依c牡丹c清荷——” “那就薄荷吧!”安兰华不耐烦的打断艳娘。 “好嘞,姑娘果然是爽快人!” 其余繁琐之事一概不提。 第二天,安兰华说,反正自己也跑不了,不如把绳子都解开吧。艳娘想了想,还怕她一个小丫头跑出艳楼不成,就同意了,再说一会上楼见客,绑着绳子也说不过去不是。 今天很多人听说“艳楼”走了个花魁“清荷”又来了个绝色姑娘,叫“薄荷”,很多人都来一睹“薄荷”芳容,一时“艳楼”人满为患。 等到所有姑娘们把才艺展示完,安兰华登楼时已快午时。她满身红色,红纱遮面,红裙曳地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登上楼梯,站到栏前,俯瞰众人,面纱下的红唇微微一勾,提群站上栏杆前的长椅,她站定,长舒一口气,暗暗给自己说“这次一定可以的!她可以的!”她一只脚抬上栏杆! 下面一片哗然! “抓住她!”忽然艳娘急忙爬上来,大声喊。 说时迟那时快,她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艳楼的伙计猛扑上来,只抓住了她撕下的长长裙摆,她飞身而出,到大厅上空时,忽然摇摇欲坠。 众人起哄,巴不得她摔下,天上掉美人,软香入怀!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她已被那人稳稳接在怀里,红黑相融,在众人面前旋转飘落。 这戏剧性的一幕,重重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决定继续看戏,有黑衣蒙面人怕什么!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安兰华知道,是师兄来了! “各位如果还不走,那就和这个楼一起化为灰烬好了!”步寻的一句话,人群呼啦啦一下子跑了干净。 “带小姐出去换衣服,送回全席楼!”他把安兰华推到为首的黑衣人身边,声音不容置疑。 安兰华知道这次是自己惹了麻烦,难怪师兄不高兴,她怯怯的扯了扯他的袖口“师兄,反正我也没受伤——” 步寻凛冽的眼神扫过来,她马上闭嘴,低头乖乖出去了。 “带过来!”步寻的声音冷的没有温度。 几个蒙面人拉过孙老三和艳娘二人,猛的往地上一掼。 “挑了孙老七的脚筋,至于她,脸不用留了,再打三十板子。”他顿了一下,“烧了这儿吧!” 步寻说完,忽然心生厌烦,一甩袖子,迈步出去了 大火烧得整个福安镇的人都觉得烤的难受 夏侯池和任陌站在“艳楼”前,看着熊熊大火,揣测不出喜乐。 “你说,她已经被人救走了!” “是,一群蒙面人,不知来历。” “嗯,这倒有意思了。安家没这能力,是谁呢?” “二爷,这安家二小姐有什么不一样吗?你亲自来找——这——” “我是为了丹若!” 夏侯池铁青着脸走了 安全看到闺女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安兰华只是含糊其词的说,走岔路了。 自己爹爹怎么都好说,可是师兄? 他说自己回来的次数太多,劫还没解呢,老天开始降罪了!顺带责怪自己不好好练功,才会被坏人欺负,要她立马跟他回蓬莱岛。 刚到家就走!安兰华纵是一千个不乐意,也只能乖乖回去。 一路上她都耷拉着个脑袋,马车赶得火急火燎的,飞快的穿梭在路上c林间。 步寻铁青着脸,安兰华胆怯的移过去“师兄,你没把艳娘他们怎么样吧?” “我能怎么样?!” 安兰华被他一句话堵得不说话了,默默移开一点。 步寻看不下去她这样子,冷冷的说“他们这样把你抓去青楼,万幸没出事。亏的你还有点脑子,取名‘薄荷’,可我要是再晚到一会,以你那点功夫,不是摔死就是被人打死,你想过没有!你才十四岁,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你这小孩子身上,实是可恶至极!” 安兰华瞧着步寻,可怜兮兮的喊“师兄——” “嗯!”步寻仍是没好气。 “谢谢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0节第10章 出岛 蓬莱岛。/read/102/ 海中的一块龟形的大岩石上,站着两个人,一袭白袍袭黑衣,海浪将两人的衣袍都打湿了。 “师傅,自从前年夏侯池当家梨花,梨花的成员这两年又多了两千多人。”说话的男子,二十出头样子。一色的黑色腰封,用红色丝线滚边,将他修长的身材勾勒出来;肤色不太白,但也不黑。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稍显单薄的嘴唇,乌黑的头发高高束在发心,映衬的皮肤愈加光滑。 “目前来说,这是好事,步寻你要赶紧收拢他。一旦我们夏国和胡国交战,白河为界,梨花城就会是我们的第二层屏障,也会是胡国的首攻之地。” 是步寻和他师父灵通在谈话。时光荏苒,已是十年。 “是,徒儿明白。” “对了,昨天信奴来说什么了?” 步寻一脸凝重“白木城地动,且又因大雨发生了涝灾。百姓流离失所,而且开始暴乱。” “你父王让你亲自去处理?” “是。” “嗯,这种事耽误不得,你准备一下出岛吧。”灵通背着手,看着远处海面上像蝴蝶一样上下翩飞的白点,脸上有了一丝丝的笑意。十年了,她终于像一只海鸥,自由翱翔在广袤的天地。 步寻没有立马离开的意思。灵通感觉到他还有话说,疑惑的看着他。 “师傅,我这次想把师妹带上。” 灵通抚着长须,点点头。“兰华这几年,轻功和医术都有了不少长进。跟你去,确实会帮不少忙。那就去吧!” “谢谢师傅。”步寻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向远处海面上的白点大声喊“兰华,师傅让你跟我出岛啊!” 话音未落,就看到那白点飞驰而来,距离二人十几米的时候忽然千百水珠如万箭齐发,朝着灵通和步寻强力射来。 步寻看师父毫无出手的意思,急的腾空后退两米,右掌一扫海面,灵通面前就出现一道水幕,隔绝了所有水剑。 “兰华,你又胡闹!一个月不见,你功夫是长进了,人却没什么长进!”步寻落回师傅旁边,一脸严肃的训斥踏着水面盈盈而立的安兰华。 白衣胜雪,乌丝轻扬。赤足踩着水面而来,犹如龙女出海,纯净的不真实。安兰华笑盈盈的展开双肩,腾空飘落。宽松的衣裙,随风而动,夹着她独有的薄荷清香。 “你说什么,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师傅,我真的可以随师兄出岛吗?”她显摆又不屑的白了步寻一眼。 “真的。”灵通看着眼前斗嘴的两个徒儿,略感好笑。 “太好了!上次回家,姐姐说给我做帽子的,看样子这次不用等到冬天我就可以拿到了!”安兰华兴奋地抱着灵通的胳膊,一蹦一跳的。 灵通看着她,一脸无奈“这次不是回家,是去白木城。白木城地动c涝灾,百姓民不聊生,你是去帮助你师哥处理事情。” “啊?!地动!严重吗?” 步寻拽着她的胳膊就要走,“到了你就知道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收拾收拾东西,下午出发。” “行,你和师傅先走,我去穿鞋啊。”安兰华挣脱着后退。 “就知道你这样,呶!”步寻左手从背后伸出来,把绣着薄荷叶的纯白色锦靴向她怀里一扔,转身和灵通一前一后飞回岸上。 “谢谢师兄啦”安兰华拿起靴子向步寻摇了摇,若无其事的蹬上,飞跟上去 吃饭的时候,师傅又叨叨的说了好多。让步寻一定照顾好师妹,她处闯江湖,不懂的事情很多,要提点她!让安兰华万事小心,一定要听步寻的话;这次和以前几次回家都不一样,这是闯荡江湖,要自己保护自己;不要带太多东西,眨眼!可以带上小鼠儿,它是灵兽,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终于说的俩人都困了,灵通才停止唠叨,放行! 步寻就装马车去了。安兰华去她的院子把晾在外面的药草收拾了,给她的那窝兔子送了把草,又千叮咛万嘱咐蓝衣一定要照顾好她的薄荷,她的兔子,还有她后山种植的药草。外面已经有蓝衣来催了,她抱起小鼠儿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路上,马车里。 步寻在闭着眼睛打坐。 安兰华趴在箱子上,一脸的无奈“师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啊?啊,对啦,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到白木城啊?”她忽的坐起来爬到步寻面前。 “以咱们的马车,最迟明天晚上。” “那师兄,那里会有很多死人吗?” “会吧!”步寻叹了口气,他忽然睁开眼睛,吓得安兰华向后猛地一缩,背磕在了箱子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师兄你吓——”她话未说完,噎住了,因为步寻忽然打断她说“为什么你从不问我的身份,还有我和师傅每次出岛是去干什么,你也不问!这些你不好奇吗?” 她掐腰抻了一下背,把小鼠儿向旁边踢了踢,躺下,抓了块毯子盖在身上。“不好奇,因为我本来就知道啊!” “啊?你知道!什么时候?不是你怎么知道的?”步寻移过来,坐她旁边,一脸惊愕。“不对,你蒙我呢吧?小丫头,其实你不知道是吧?” “嗯,师兄,不对,太子殿下,要是我直接叫你祖平章会不会砍头哦?”她咕噜着大眼睛。 她是真的知道! “具体怎么知道的——哦,就是前年啊,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陪我回家刚回来,你就和师傅出岛了,结果来了只又白又肥的鸽子,在这转了一天也不走,小鼠儿就爱心大发的把他领了回来,从它身上扒拉出一封信,我就拆了。嗯,就——知道啦!我看没什么大事,你和师傅回来就没再提。” 步寻一听,就更纳闷了。“那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质问我?” “为什么要问你呢?摆明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每次见你得行礼,才不要。对啦,以后除非需要,我还当不知你身份,不会行礼的啊!”安兰华耍赖似的,翻个身闭眼睛睡觉去了。 步寻错愕的哭笑不得,摇摇头接着打坐。 梨花城,夏侯池的书房。 夏侯池一身亮白色锦袍,左手转着右手上的梨花扳指,眉头紧蹙。十年的光阴让他脱去了一份清秀,却又多了份厉气。 “二爷,白木城的兄弟报,我们在白木城的弟兄死十八个,失踪四十五个,重伤三十六个,倒塌店铺四家,淹七家。” 夏侯池隔了许久才说话。 “嗯,知道了,下去吧。” 夏侯池放下手里的笔,顿了一会儿,喊道“任陌!” “属下在。”任陌进来对他躬身抱拳一礼。 “集梨花个长老来书房,就说白木地动,我要去白木走一趟。” “是。”任陌领命出去了。 夏侯池把刚写过字的一张纸抓起来,攥成一团,“啪”一声拍在了桌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1节第11章 白木城鼠疫 白木城之所以取白木二字,因盛产白木而得名。/read/102/白木,又名芍药,可入药。 白木城位于川谷地带,每年的春季,满山的白木遍地开花,成群结队的游人来此游玩,不少名人雅士兴致上来常会赋诗一首。 黄昏时的白木城,晚霞映着满山蜿蜒而上的五彩花朵,像升天的花龙,惊心动魄的美。 “红霞铺盖头,彩龙冲云端。” 地动后的白木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满地疮痍,到处是断壁残垣。安兰华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傍晚。夏国陈宁将军上午已经带着物资赶到候命,这时距离地动已经五天了。 由于陈宁已经派出了一部分人去搜救,所以祖平章决定不再加派人手,要把精力放在安置和医治百姓上。 安兰华一下车,就带着医药箱,直奔去受灾百姓安置区。虽然她一路上对于地动后的白木城,想象了很多种景象,但没有一种是这样的,她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抑制不住红了眼圈: 雨水退下,就是石头和泥巴掩盖的倒塌的房屋,泥泞里呻吟的百姓,腐烂的伤口,漫天黑压压的苍蝇嗡嗡的叫着。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几个青年正在向祖平章汇报白木城的受灾情况。 “主子,这次夏侯池也来了!” “他也来了?看样子梨花这次也损失了不少!对了,白木城城主在哪?叫他来见本宫!这次你们带来多少太医?” “回主子,白木城城主吕思汗带人去西川谷搜救了。这次来白木城的有两位太医,现在都已经去查看伤者了。还有太医院的八个学徒,三位民间郎中。” “嗯。这些还要加,地动之后往往会爆发瘟疫,以防万一我们早作准备。粮草呢?” “粮草已经到了一部分,其余的还在路上。”陈宁旁边一位国字型脸的青年回道。 祖平章点了点头,顿了一下说“粮草要继续不断地运来,还有衣物c药品。顺便广告夏国的工匠,凡自愿来白木城的建房的,朝廷不会亏待他们的,我祖平章也不会亏待他们。” “报!”突然帐篷外有人飞奔而来,跪下时已是满头大汗。 “出什么事了?说!” “一位自称‘安兰华’的姑娘说北七篷爆发了鼠疫!” “啊!”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北七篷。安兰华把酒洒在两条手绢上,系在耳后做面纱用。 拥挤的帐篷里满满的全是伤者,她蹲下挨个查看他们的伤势,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流脓。 有些人开始发起高烧,蜷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人呕吐不止,带有腹泻c呼吸急促的症状。安兰华小心抬起他们的胳膊,他们腋下开始红肿,小小的空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兰华!兰华!” 安兰华一听,厉声道“站住,师兄你站住!”她在身上又洒了些酒,双手在酒中蘸了一下才掀帘出来,却只是站在站在帐篷口。 “兰华!”祖平章看见她平安出来,紧张的心稍微缓和了点。 “怕吗?” 安兰华摇了摇头“师兄,的确是鼠疫!” “对不起!” “没事。我来就是为了帮你救人不是吗?”安兰华遮着面纱,看不到表情。 “你说吧,师兄能帮你什么?” “我想鼠疫会马上蔓延开的,你赶紧派人送药过来。需要的药草,我报给你听。” “好,你说!” “贝母c三七c射干c生石膏c知母c玄参c生怀山药c甘草” 她说完,就立马有人去查药了。 “师兄,你们应该有大夫来了吧。” “嗯,有宫里的太医和一些郎中。等会我派几个过来,还有什么需要你给我说。” “太医们看到这些药,就应该知道怎么抓药c怎么煎药,外面还有一些其他问题要他们处理,所以来一个留一个吧。师兄,我还要去查看别的病人,先进去了。” “你自己万事小心,去吧。” 安兰华回身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帐篷。 祖平章心里一阵难过。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能承受得住吗?他对她的医术有信心,担心的是她。接下来,会有死亡,会有人亲自死在她的身边或眼前。她虽然医术精湛,却从来没有直面过人生命的消逝。这会是她艰难地一关,过了,她就真正的蜕变了 那边,陈宁已经把太医和郎中他们带了过来,商量怎么隔离和封锁。片刻之后,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撒酒c点废弃物c撒灰 夏侯池到了白木城,住在梨花一个损坏不严重的分号里。派人出去搜救了两天,一点收获也没有。鼠疫开始在白木城肆虐,受伤的兄弟及家属因染瘟疫又死了七个,他憋在屋内不能出门,气的直发脾气。 “任陌,那些庸医有法子了没有?!”夏侯池坐在黑色竹椅上,脸色青白,语气不善。 “回二爷,没有” 任陌低着头偷瞄他,见他没动作,心想这是暴雨前的沉静,要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 果不其然,“啪”一声,夏侯池抓起茶壶摔了过来。碎瓷片四溅,差点打到任陌,幸亏他反应快,一看形势不对就猴一样跳开了。 “对了,二爷,那个——嗯——梨婴长老来了,这回应该到前厅了吧!”任陌忐忑的讨好。 夏侯池理着衣服快步出去“你不早说!” “是你没问好吗?”任陌在后面一个人小声嘀咕。 夏侯池急忙赶到前厅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到了,正厅上座坐着一位清瘦的老者,看到他进来,犀利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池见过梨婴长老。” “嗯,来这么迟,真对得起你的名字!坐吧。” 夏侯池走过去坐在梨婴一旁的空坐上。“梨婴长老匆忙赶来,一路辛苦。”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台面话!你要的三七我带来了,其他的物资梨诚会给你送到的。” “谢谢师伯!”夏侯池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哼,臭小子,要不是事关这么多人的性命,我真懒得管你这些事。我和老诚头一把骨头,还要千里迢迢的亲自赶来,你要是再不把这件事处理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侯池一听,站起来说“师叔,你放心,有了你送来的这些三七,我们对付鼠疫就有信心了。” “哼,别在我这吹牛皮,我只看结果!其余的一概不管,告诉你,老诚头也不会帮你的!看你自己的了!我累了,我的房间在哪?” “来人,带梨婴长老下去休息。” 夏侯池让手下抬起一箱一箱的三七,上山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2节第12章 直面死亡 暮色将近,远处篝火燃了起来。/read/102/ 跳动的火焰,映出的不是载歌载舞的年轻男女,也没有嘹亮的欢声笑语,有的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病人,痛苦不堪的呻吟声。 鼠疫开始肆虐,越来越多的人送到了隔离区,安兰华和一位名叫陈本草的太医主要负责隔离区的病人。 大家用过药,效果却不怎么明显,很多人腹泻的厉害,整个人处于昏迷虚脱的状态,开始有人死亡。 陈本草毕竟是老中医,早已看淡了生死离别,死了人,就吩咐抬下去烧了安兰华不一样,她无法忍受有人在自己身边停止呼吸,迅速死去。 看着远处焚烧尸体的黑烟越来越浓,安兰华恨着:恨着自己,恨自己没能力对抗这场该死的鼠疫;恨着百姓,恨他们如此的脆弱,为什么不坚持;恨着老天,恨老天降临的这一切,折磨这些无辜的百姓 每天都微笑着打招呼的刘大叔,把脉时会羞涩脸红的李大哥,黏黏糯糯的喊着安姐姐的孩子们,还有许多许多 昨日说着不想死,今日已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化为西北角的滚滚黑烟 安兰华颓废的站在隔离区的栅栏门前,面无表情呆滞的看着栅栏对面的祖平章。 看到她这样,无助的像个孩子一样看着自己,祖平章心里泛起一种刺痛的感觉。她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没了往日的璀璨,一丝生机也无。 以前在蓬莱岛时,每当她想家或不高兴时,他会带她去松林摘松子,去海里捉鱼c抓螃蟹,出岛买带各种小玩意送给她。但现在他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他什么也做不了 每个人此时都如此无力,像待宰的牛羊,忐忑c害怕c绝望,俩人这样相顾无言的站着 远处的陈本草瞧着站在这的两人,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药草,慢慢走过来,到安兰华旁边时站定,向对面的祖平章微一颔首。 “主子,烦请带句话给犬子,老夫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担心。” 祖平章双手背后“陈宁也一切都好,他回来我让他来看你。” 陈本草摇摇头“不用了。主子也不必担心安姑娘,这是每个医者都要经历的,老夫会好好开导她的。” “麻烦陈御医了,还请多多费心。”祖平章担忧的看着静静站在那的安兰华。 “主子放心。” 祖平章长舒一口气,一甩手,背过身去“带她进去吧。” “是” 陈本草拉着安兰华的胳膊“安姑娘,回去吧。” 祖平章转过来,看着两人一步一步走远,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漫天的星星,呢喃道“她会度过这些的,白木城的百姓也会度过这些的” 陈本草瞧着四下无人,拉着安兰华走进一间药草仓库。两人对面坐在鼓鼓的药草麻袋上,屋里浓浓的药草味道。 陈本草盯着安兰华瞧了一会,道“兰华姑娘,下面老夫要说的话,你别觉得难听。要是在往常,作为医者的你因为第一次面对患者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承受不了,选择逃避c封闭自己,我不怪你。可是我们现在情况不一样,鼠疫不给我们逃避和痛苦的时间,你是医者,你要担起你的责任,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少,能拉回多少就拉回多少。你再这样,就不配‘安大夫’这个称呼。话老夫就说这些,我还要去改一下药方,你自己一会过来吧。” 陈本草说完,起身出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安兰华,叹了口气,挑帘而出。 安兰华怔怔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远处一个蓝衣女子飞奔而来,眼看就要撞上端药的侍者,但是跑得太快已经收不住脚了,不得已她一个右侧身和陈本草撞了个满怀。 她一把拉住向地上摔去的陈本草,未等两人站定,就大喘着气说“陈御医,你快去看看吧,外面忽然又抬进来了十多个,全都是士兵!” 陈本草一听,向蓝衣女子来的方向快步跑去。 抬进来的人太多了,帐篷已经挤得容不下了,只能把人安置在外面空地上。 陈本草快速的检查着这些士兵的症状,高烧c腹泻,腋下已经开始红肿,他吩咐人去药草库取的三七过来。 跟来的蓝衣女子想了想说“陈御医,我不懂医,帮不上忙。但我脚步快,我去吧。” “好。你们两个帮忙把他们的衣服解开,其他人去崔汤药,好了赶紧端来。”陈本草吩咐着跟在身边的几个人。 蓝衣女子大呼一口气,攥起拳头,又飞奔着去取药。终于到了药草库,她顾不上喘气,拨开帘子急忙找药草。 “坏了,忘了我不认识三七啊!”她气得直跺脚。 “你手边的两袋都是三七。”背后有人回她。 “哦,谢啦!”她转头看去,待看清对方模样时,她扛起麻袋一边说:“噫?安大夫,你怎么在这?外面有好多士兵也染上了鼠疫!陈御医忙的不得了,你快过去吧。” 她走到门口时,觉得安兰华没动静,疑惑的回头喊了句“安大夫,快走啊!” 安兰华听此,尴尬道“我现在救不了人,我——害怕,你容我——缓缓。” 蓝衣女子听完,不耐烦的把麻袋一把甩下来,气呼呼的走到安兰华面前,叉起双手。 “你害怕,你就不管外面这些人了!”她脸涨得通红,右手食指指着外面。 “你害怕,身为大夫,你说你害怕?!那你告诉我,外边躺着的那些人,他们谁不害怕?!谁不害怕?!他们可能已经失去了最亲爱的人,现在要坐待着死亡吗?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害怕?!他们还指着你去救呢,你却躲在这里,不管大家的死活!你去,他们也许会活,你不去,他们就只有死!缓缓?你还缓缓!你缓完了,人也死完了!你矫情什么!你个懦夫!” 蓝衣女子气鼓鼓的一口气说完这些,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也不管安兰华,径自扛起麻袋送药去了。 安兰华也是一脸的泪水,蓝衣女子的话不停地响在她的耳边。 “你去,他们也许会活,你不去,他们就只有死!” “你缓完了,人也死完了!” “你矫情什么!” 她抽了抽鼻子,从麻袋上跳下来,隔着面纱拍了拍两颊,清咳了两声,眼睛露出坚毅的眼神“对,救!才有希望!” “陈御医,情况怎么样?”安兰华走到正在把脉的陈本草旁边,自己伸手放在病人颈处。 陈百草惊异的回头看她,又了然似得继续专心把脉,嘴角偷偷上扬带的胡子微微抖动。 “还是没控制住。” “陈御医,我们是不是还缺了某个环节?”安兰华疑惑的问。 “隔离治疗,水质没问题,衣服也消毒了,药方也见效了,怎么就是不好呢?” “我师父说过‘医治,缺什么补什么’。咱们现在还缺什么呢?” “不缺什么了呀。” “对呀,不缺啊!” 周围的郎中和侍者七嘴八舌的回话。 “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老夫,《疫问》上说‘疫有泄,虚,补水。汗c血,液咸,如盐。糖,亦不可失’” “这意思是不是说让大家喝盐水和糖水?” 陈本草蹙着眉头“这老夫也不知,以前也没这样做过。” “反正也没好的法子了,不如试试。又不是毒药,不会有事。”安兰华站起来,郑重的看着陈本草。 陈本草低头思索了一会,向外走去“好,不过刚开始,糖盐的量都不要太多,先给那些泄的厉害的患者喝。” 祖平章听闻来报,立马派人送去大量的盐和糖。 带话的士兵说三七的问题也已经解决了,有人送来了大批上好的三七,他们可以放心用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3节第13章 斩 “二爷,咱们不是不和官府打交道的吗?干吗还送三七给他们?白便宜了这帮子人,我真是想不通!” 一个小厮挠着脑袋跟在夏侯池身后嘟囔,满脸气不过。/read/103/ 夏侯池背着手散漫的上石阶,折扇在手里上下运动。 “三七我不是给官府的,我给的是那些百姓。只要能救人,对方是谁我不关心。” “可是,二爷,你怎么知道他们缺三七呢?” “治疗鼠疫三七最好不过,可是他们来的匆忙,而且不熟悉白木城状况。祖平章虽处事稳妥,但等下一批三七到,怕是晚了。” “二爷心系百姓,不愧是我们的二爷!” “哼,白才,马屁拍的不错,下次见梨婴师伯顺便带上你。” 进屋,夏侯池转身坐下,左腿向右腿上一搭,白瓷杯盖抚去茶叶。 “二爷,白才知错了!” 白才噌的一下出现在夏侯池跟前,脸整个挤成一团,还故意把眼睛斗在一起。 夏侯池当没看见,品了口茶,“啪”折扇打开,扇面往白才脸上一拍,起身绕过屏风去了后院。 白才刚想屁颠屁颠跟上去,后院传来一句“知错就将功补过吧!” 白才想哭了 白色帐篷内,只有两个人在。祖平章在榻上看折子,陈宁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研一下墨。 “主子,梨花送这么多三七来,是什么个意思?要是邀功的话,为何夏侯池自己不来?” 祖平章放下折子,搓了搓手“雪中送炭啊,他知道我肯定会收下,这样我就会欠他一个人情。” “欠他人情?他不来见你,明摆着不愿多和咱们牵扯,欠了人情又怎样?!” “或许,是我想错了。如果他纯粹是为了百姓,那我还真小瞧他了。” 两天后,疫情终于开始控制住了。安兰华累的躺在一块无人的草地上睡觉,忽然觉得脸上好痒。 是人! 她闭着眼睛,一个翻身,手刀已经利落的看了过去,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哎呀,安大夫,是我!” 她听声音,是那天的蓝衣女子,收回手又躺了下去,顺便拍了拍一边的空地说“什么事,你躺下说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只听那女子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那天那样骂你!” “没事,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是你的话惊醒了我!”安兰华一脸无所谓。 女子听完,还想说什么,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安兰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有什么事你直说,你那天的泼辣劲呢?” 女子听了更加不好意思,脸又红一层“安——安大夫,你能帮我把把脉吗?” 安兰华一下从地上弹起来,盯着她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说着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腕处。 片刻后,安兰华收回手,打量了一下做姑娘打扮的她,有点尴尬“你嫁人了没?” 女子羞涩的点了点头,安兰华见此就释然了。 “你怀孕了。” “真的吗?!真的吗?!”蓝衣女子紧张的等着安兰华的回答。 安兰华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两个月了。” 女子高兴地眼睛都笑成月牙形的,一把搂住安兰华反复重复一句话“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平静下来后,她的故事娓娓道来。安兰华这才知道这个女子姓苏,叫苏余容。她是吕思汗的夫人,也就是白木城的城主夫人。 宋c吕两家是世交,一文一武。而苏余容和吕思汗从小订婚,两人可谓青梅竹马。吕思汗半年前孤身一人来白木城上任,她就跟过来照顾他,他们三个月前行的成婚之礼。地动后,吕思汗出去搜救,她就在此照顾受伤的百姓。 安兰华久久没有言语,据她所知,白木城城主吕思汗已经失踪七天了。看苏余容这个样子,她应该还不知道。 苏余容左手枕在头下,青丝散落在青草间,泛着光泽,右手轻轻护在腹部“安大夫,你说我夫君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想他了?” “嗯!不过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先是白木城城主,然后才是我的夫君我孩子的父亲。” 安兰华转过头去,对这个女人忽然有了新的认识。 不是那个忙碌在病人身边却无从下手的笨手笨脚的女子,也不是那个骂起人来毫不含糊的泼辣女子,她是白木城城主夫人! “你功夫看上去不错!你说两家一文一武,那吕城主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吗?” 苏余容坐起来,往西川股的方向看“嗯,夫君从不习武。为此,小时候我爹爹常开导他多少练一点,也可防身用,可他怎么都不听,还说什么我会保护他!” 安兰华瞧着她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心有不忍“怎么,担心他了?” “安大夫,你说他答应我他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的!” 她收回视线回头,见安兰华手帕搭在脸上,好似睡着了。苏余容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整了下衣衫,折了回去。 她刚离开,安兰华就一跃而起,找祖平章要人! 白色帐内又多了几个人,个个面露喜色的坐在那儿品茶,时不时有人站起来躬身回几句祖平章的问话。 “恭喜主子,鼠疫终于开始控制住了。” 祖平章看上去心情不错,两手相扣的坐着“这次的事情,陈太医功不可没。” “是啊,陈将军,令尊这把年纪,竟有勇气来此凶险之地,着实让人佩服。” “是啊,着实让人佩服!” 陈宁冷着千年不化的脸“家父只是尽他医者的本分,各位过誉了。” 一句话扔出来,一群人气结,屋里一下静了下来。 忽然有侍者进来呈上一封信,信封散着清凉的薄荷味,陈宁接过递给祖平章。 祖平章打开看时,只有一句话。 “西川谷找吕思汗!” 他放下信,端起桌上的薄荷茶“你们谁负责的西川谷搜救?” 四下无言,他眯眼望着众人“嗯?” 忽见右下手一人紧张的站起来,躬身一礼道“回主子,是属下。” “西川谷搜救见到白木城城主吕思汗了没有?”祖平章品着茶问。 “回主子,没——没见到。” “嗯,带回尸体里里检查了吗?西川谷总共带回多少具尸体来着?” “回主子,二——哦,三十一具。” “我怎么记着你奏折上说的是二十一具呢?” “那,那就是二十一具。是属下记错了。” “哼,你奏折上根本就没提几具尸体!范海川,你给本宫老实交代,你到底进没进西川谷搜救?!” 祖平章眼睛一瞪,大手一拍桌角站了起来,墨绿色瓷杯扔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才停下来,茶水溅了范海川一身。 “扑通”一声,范海川吓得一下跪在石块铺的大厅内。 “主子,西川谷险恶,根本进不去了!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大胆范海川,你竟胆敢欺瞒本宫!来人啊,拖出去斩了!”祖平章脸色铁青,手上青筋暴起,气的一脚踹翻范海川。 范海川爬起来,半坐在地上,不言一语。外面有侍卫进来,把他驾了出去。一屋子人除了陈宁,全都吓的跪下求情。 “主子,西川谷却是凶险,你就饶了范大人这一次吧!” “是啊,主子,范大人罪不至死啊!” “主子!” “罪不至死?哼,他范海川惜命,他的命是命,难道西川谷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谁再为他求情,本宫军法处置!陈宁,去,你带这些人去亲眼看着!” 陈宁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自行出去。屋里跪着的一片大气不敢喘一口的你看我我看你,低头站起来跟上。 安兰华双手扒在隔离区栅栏前上,踮起脚眺望着什么,远处一个提着青龙戟的蓝衫男子走来。 “陈宁将军吗?” 陈宁抬头看去,见是她,站定。 她不安地绞着手指“杀了?” “嗯。” “他怎么可以这样?!那是一条人命!”安兰华眼圈红了,愤怒的看着陈宁。 “他是主子。杀一儆百!无规矩不成方圆!” 陈宁淡淡说完,也不管她,径自走开,剩下安兰华呆呆站在那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4节第14章 施救(一) 西川谷,是白木城受灾最严重的地方。/read/103/且地势险峻,地动后,很少有人经过。即使有人知道了,也束手无策,埋在泥石下的人,灌了铅一样,外面的人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施救。 西川谷东面有一块巨石,后来的几次轻微地动,那颗巨石竟然纹丝不动,白木城城主吕思汗就把人都转移到了那颗巨石上面。虽然安全了,可是现在他们面临另一个难题:他们与外界断了联系,下不去了! 下面都是泥石,出去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进去,所以——短时间内下不去。干粮和水快用光了,得赶紧和别人取得联系,想办法出去才行。 吕思汗站在巨石边沿,他的嘴唇已经起了一层白皮,眼窝凹陷了下去,眼球布满红血丝。他凝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那轮红日:第十天了,还是没有办法和下面取得联系,他们都会死在这吗?不,不会的!他一定要把这些人安全送下去!一定 他们还不知道,外面爆发了可怕的鼠疫,他们因为隔绝在此处而逃过了这一劫。 吕思汗狠下心来:除了老人和孩子,让每个人拿出一件衣物,堆在一起,洒了一点水在上面。他要效仿——烽火狼烟! 夏侯池路过西川谷下的时候,看到上面滚滚黑烟,不禁皱眉道 “都十天了,上面还有人在?” “回二爷,属下不知。” “这地方地动后没进行搜救吗?” “回二爷,因地处偏僻,且地势险峻,所以一直没人敢来。” 夏侯池心里暗自计较一番,看这高度应该是有人困在了上面。这个高度加上这种情况,即使是自己,也只能凭借轻功上去,但带人下来根本就做不到。 此时一大批人向这走过来,夏侯池虽看不出带头的几位的身份,但有官兵跟着,定是官府的人了。他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反正有他们在,上面的人就有救了。 “公子且留步,请问公子可是梨花城城主夏侯池?”一位提着青龙戟的蓝衫男子快步早来,拦住夏侯池等人的去路。 夏侯池并不答话,冷眼相看。 蓝衫男子抱拳一礼,道“在下陈宁,我家主子找梨花城主有事相商。” 夏侯池听完,不动声色的转身看着为首的祖平章,道“若是救这山谷之上的人,恕在下没这个能力。告辞!” “呵,原来梨花城城主的功夫也不过如此!”祖平章冷哼一声。 话音一落,还没等夏侯池反应,他旁边的任陌已“嘶”拔剑向祖平章刺了过去“我家二爷面前竟如此狂妄,让小爷看看你的功夫!” 这边,陈宁见势手握青龙戟跃身而来,横挡在祖平章面前,和任陌打了起来。 “任陌,住手!不得无礼,退下!”夏侯池厉声制止。 祖平章也高声道:“陈宁,你也退下。” 任陌向后飞出一丈开外,青龙戟在陈宁手中甩了个花,两人同时收手。 “既然梨花城主不愿意,步寻也不好为难!”祖平章在外人面前,一般都自称步寻。 夏侯池抿嘴一笑,走到祖平章跟前“步寻公子为何不上去救人?莫非公子和池一样,也不过如此!” 祖平章右手握住放在嘴边,尴尬的咳了一声。“不满你说,依在下的能力,在下勉强能上去。我刚刚和陈宁上去看了,上面男女老少共一百二十七个人都在那个独立的大石块上,石块光滑的连挂绳索的地方都没有。” 夏侯池听了,想了一会儿道“若是如此,池有一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公子说来听听。” “找几根麻绳,系在一块,在水里泡了,将绳子一头绑上弓箭,另一头绑在下面的树上。找一个轻功极好个轻功可以但内功深厚箭法精准的两个人,俩人一块上去,差不多山顶的时候,轻功好得人施力送出剑法精准之人,把箭射进石壁,再送吊框上去就可以了。” 夏侯池刚说完,两边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施力给别人,自己不就摔下来了?” “谁有那么好的轻功啊?” “就是有,可谁愿意去啊!” 夏侯池看着祖平章凝眉思索,很难下决定似得,他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此法不可行,公子再行它法吧!” 祖平章像喃喃道“若如公子此法,我这倒有一个人选,她一个人就可以。” 夏侯池惊异的看着他,又向山谷上方的大石那望了望。“哦,步寻公子手下真是卧虎藏龙,只是不知是哪位英雄?” “池公子,谢了!来人,去请兰华姑娘!” “是!” 安兰华在各个帐篷前穿梭着,虽然鼠疫的蔓延已经止住了,但是要让这些患者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 疫情能这么快得到控制,说来,还要感谢梨花突然送来的大量三七,听说梨花城主夏侯池派人免费送来的。 安兰华每天从早到晚和几个太医郎中一起,转了一圈又一圈,望闻问切,一样少不了,还要根据病人情况不同还要改药方。 有时候连觉都睡不好,随叫随到。祖平章看她这么累,就吩咐下人,晚上没大事就尽量别打扰她。 幸亏这两天,情况有了好转,要不她的腿都要跑废了! 现在恰好是喝药时间,安兰华走到南区前,接过一碗下人送来的药,吹了吹,又尝了一小口,半跪在一位白发老太太面前。 “来,顾奶奶,喝药喽!” 老太太正在半躺着休息,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 “安姑娘,你就是来救我们的活菩萨啊!”一句话已是老泪纵横。 旁边一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爬过来,摇头晃脑的说“不对,奶奶,安姐姐姓安,应该是安菩萨!” “是,是,安菩萨,是我们的安菩萨!”老太太接过安兰华手里的药碗,闭眼把一大碗黑乎乎的药喝了下去。 安兰华不好意思了,接过空药碗放在一边,“奶奶,你和小虎千万别这么说,兰华哪当得起!兰花只是和大家一样,做着一个医者该做的事。” 老太太笑了,拉着安兰华的手说“安姑娘,你这样的好心境,以后定会嫁个好人!” “哦,嫁个好人!安姐姐的郎君一定是天下最厉害最温柔的人!”小虎爬起来拍着手又蹦又跳,帐篷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顾奶奶!你们——你们——” 安兰华觉得脸烧得不得了,用手捧了下脸,忽然想到自己带着面纱呢。 “哦,安姐姐害羞了!哈哈”小虎儿更得意了,朝安兰华挤眉弄眼的。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怕什么,害羞什么?!安兰华站起来,故意插起腰,正言道“小虎,你不是说帮我送药的吗?走啊!” 也不管小虎愿不愿意,人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扯着孩子胳膊又跑别的帐篷送药了 “安姑娘,我家主子找。”帐篷外有人喊她。 “来了!” 她赶紧起身向外走,还不忘扭头对小虎说“小虎,一定要看着吴叔把药喝干净哦” “怎么啦?” “我家主子让姑娘去一趟西川谷,具体什么事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传个话。” “行,我知道啦,你忙去吧。” 安兰华答应的爽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5节第15章 施救(二) 安全起见,安兰华又赶紧回去换套衣服,才匆忙赶到西川谷。/read/102/ 祖平章他们已经准备好一切,在那儿候着。 急急地马蹄声近了,安兰华一勒缰绳,白衣悠悠落地,淡淡的酒香混着薄荷的清香“师兄!”声音淡淡的,有点清冷。 安兰华来白木城这么久了,祖平章身边的人她认得的屈指可数,一是她自己懒得应酬,二是祖平章貌似也不怎么介绍她。所以一般情况下,俩人在一起是就直接忽视别人的存在。 夏侯池呆呆的打量着这个利落下马的窈窕女子,白衣c乌发,松松挽起的发髻斜插一只碧玉簪,虽遮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那如一汪潭幽深清澈的一双眼,让人不觉认定,这是个美人! 祖平章拉着她的手腕,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谷顶“兰华,来,你看到山谷上面的那块大石了没有,可有把握上去且把这个东西打进石壁吗?” 祖平章摊开手放在她面前,是三支带孔的沉甸甸的飞镖。 安兰华撑手放在额头,仰头眺望“有人困在上面了是吗?” “嗯,一百二十七人。有把握吗?” “我先上去看看!”说着一挥长袖,像风筝一样飘飘飞了上去。 川谷顶上的吕思汗和一干人等都巴巴望着山下,许久时,看到一位衣袂飘飘的女子升了上来。眼看她就要落到石块上,忽见她足见一点,起身退出几丈远,飞旋在大石周围。 白色面纱扯起一角,微微可见白皙饱满的下巴。只见她腰身一拧,回到大石之上,终于稳稳降在吕思汗等人身边。 “步寻公子带话给各位,你们很快就可以下去了。” 安兰华说完,没人给反应,大家集体失神中。她无奈摇摇头,一摆衣袖,转身回去。 见她下来,祖平章疾步过去“兰华,怎么样?可有把握?” “我看了一下,石块是横纹,的确只能打石壁。可以的!” 祖平章把飞镖交给安兰华,他吩咐手下把浸过水的绳子分别绑在自己和陈宁的腰上。他撑开着双肩,扭头看安兰华“把飞镖深深打进石壁靠上的部位,我挂绳子陪你上去。” 安兰华伸手拉开了弯腰给祖平章系绳子的部下“师兄,浸过水的绳子很沉,两根很危险的。” 祖平章皱眉看了看安兰华,又掂了掂绳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夏侯池,道“不知梨花城主可愿冒一次险?” 夏侯池本一副纯属看戏的心态,刚要回绝,看到那白衣女子循声看了过来,到嘴边的“不愿”硬转着弯的改成“有美人相伴,池相当愿意!” 一句话使得美人又多看了一眼,安兰华对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却没说什么。 安兰华没想到,师兄竟然破天荒的介绍他给自己认识。 “忘了介绍,兰华,我师妹。兰华,这位是梨花城城主夏侯池,那些三七就是他赠送的,梨花城主可谓大仁大义之人。” 为了那些救百姓活命的三七,安兰华赌气行礼,僵硬的说“兰华见过梨花城主!” “兰华姑娘不必客气,叫我夏侯池就可以了,当然姑娘若觉得疏远,也可以叫我池。”夏侯池满脸笑开了花,肆无忌惮的盯着安兰华看。 “兰华姑娘为何带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兰华从疫区过来,怕传给大家。虽然情况已经大好了,但谨防着点总不会有错,城主你说呢?若城主不怕我传给大家,我自是可以摘下。” 安兰华凉凉道,说着手就扣上了发髻,欲取下面纱。 “兰华姑娘且慢,池不过玩笑话而已,姑娘何必当真呢?”夏侯池又凑近了点,安兰华却动也不动的毫不示弱的看回去。 祖平章看着夏侯池毫不客气的盯着自己师妹肆无忌惮的看,虽然这次本意让两人认识一下,可心里还是不痛快。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夏侯池面前,挡住夏侯池的视线“哈哈兰华不懂事,还请梨花城主多多包涵。时间不早了,救人要紧,梨花城主请!” 夏侯池对祖平章微微一笑,富有深意。不置可否,一摆手,任陌过来帮他系绳子。 杂话不提,所有准备就绪。 安兰华首先起身,和刚才上去一样,不过这次到谷顶的时侯,她脚尖一推石壁,急速撤了出去。 距离石壁五六丈远的时候,突然双腿一并,直立在空中,又忽见她旋到一半的腰肢一转,右手和左手伸出,三支飞镖一起齐齐甩了出去,刺耳的声音响起,再看时,三支飞镖呈倒三角形状深深扎进石壁,只剩镖翼上的圆孔在外面凸显着。 她再次旋转着稳稳落在众人中间,吕思汗的嘴巴还是没有合上 “二爷,这兰华姑娘把轻功炼成这样,飞起来比白鹤都美丽c比老鹰都霸气,真是厉害哈!”任陌看着一脸欣赏的夏侯池,挤过来表情夸张的说。 夏侯池静静一笑,这次却没说话。 祖平章听了也没说什么,夏侯池c陈宁c祖平章三人很默契的站成一排,都抬头向上看。 祖平章眯着眼,平静的说“我先上,你们两个随意。” 说着就飞身直冲而上,像一只黑色苍鹰,勇猛的一往无前,几乎没费什么大力,他刚站定,就有人把绳子解下来,然后趴在石块边沿系绳子。 “他好了,咱俩谁先来啊。”夏侯池问旁边的陈宁。 陈宁抱拳站在一边“城主先来好了。” 夏侯池一听,望着上面站在谷边向下看的白衣女子,嘴角一勾,眼睛亮了亮。左脚后撤一步,猛地向前,右脚一垫,如离弦之箭朝谷顶而去。 他一离地,陈宁一个白鹤亮翅,跟随而上。 可是,夏侯池眼看就到山顶了,安兰华却看出他有要下坠的样子,这要是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安兰华一急,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白影而过,她掠身朝他飞去。 “二爷,小心!”川谷下的任陌等人吓得脸都白了。 她顺着冲劲,左臂环住他的腰,带着他往系好的吊绳飞去。 上面的人大声惊呼,俩人终于摇摇晃晃的站在吊绳上,她腰上忽然一紧,吓得她忘了在吊绳上,“呀”一声挣扎着后退,一脚踩空,差点没掉下来。 祖平章见此,一脚迈了出来,又硬生生把脚移了回去,看着吊绳上的两人,一脸的凝重。大家赶紧把陈宁带上来的那根绳子系好,两根绳子保险一点。 安兰华被夏侯池紧紧拦在怀里,抬头看去,夏侯池竟然对她一脸奸笑! 反应过来被戏弄了,安兰华加大手上力道,狠狠拧了他一把道“贼眉鼠眼!” 夏侯池却毫不在意,另一只手覆上她放自己腰上的柔荑,低声呵呵的笑“那姑娘就把池当宠物抱着吧!” 安兰华恨得牙根都痒痒,却不能有任何反抗,手还贱贱的在他腰上抱着呢!她就使劲的瞪他,瞪得眼睛都酸了。 夏侯池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微微一漾,加紧胳膊上的力气,在她耳边轻轻一句“走了!”说着就用力向下一压吊绳,借着弹力跃上谷顶。 看到二人平安上来,众人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俩人还没站稳,安兰华一把松开抱住夏侯池的胳膊,挣脱出来,飞快的举起右手朝夏侯池轮了过去! 半道却被人拦了下来,她看去,竟是师兄! “师兄!”她带着哭腔,眼有泪意。 “夏公子和你闹着玩的,不得无礼!” “师兄!!”安兰华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祖平章,这个从小维护自己c保护自己的师兄,怎会变得如此陌生?他不该是这样的! “兰华姑娘,对——” 夏侯池话还没说出来,安兰华纵身跳了下去! “啊!” “兰华姑娘!” 所有人都吓坏了,探着身子向下看,只见安兰华飞身而下,直直降在马背上,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6节第16章 中毒 夕阳还没落下,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淡淡挂在枝头,吊篮在空中悠悠荡着。/read/102/ 安兰华离开不久,夏侯池和祖平章也各自回去。祖平章命在此陈宁全权负责指挥转移。 夏侯池一人走在前面,折扇又是背在身后一上一下的摇摆,一路思索,一路沉默。任陌几个人见此也不敢出声,默默跟在后面快进院子的时候,夏侯池丢出一句:“任陌,你来趟书房。” 任陌跟去书房,一句话的功夫就走了出来,好似挺急的,去马厩牵起他那匹大黑马出门了。 他夜里三更时分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进门又一头扎进夏侯池书房,夏侯池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二爷,他们只会提出让梨花帮他们攻打胡国吗?万一是别的要求怎么办?再说你既有心帮他们,直接答应他们好了!” “眼下之状,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这个,要想解散梨花,他还没那个能力!帮他们?我说了,我为夏国万万百姓,梨花永不会和他们祖家有任何关联!” 他知道说服不了自家二爷,但还不死心。 “二爷,除了此法就没别的了吗?”任陌盯着桌上晶莹剔透的白瓷葫芦瓶,哭丧着脸问榻上的披着中衣的夏侯池。 白日的吊儿郎当全不见踪影,头发被放了下来,本来皮肤就白皙,现在灯光之下愈发显得白净。眼睛流露出坚毅的神色,淡淡的坐在榻上,不停地转着手上那颗梨花扳指。几上合起的书被风吹的哗啦啦响,翻过一页又一页 “与其让他祖平章给我下毒,不如我自己来,我不喜欢被动,那不是你家爷的办事风格。虽然兰华姑娘是灵通大师的弟子,医术了得。可万一那个女人赌气不救或者救不回来怎么办,那你家爷我不就死定了!” 他竟还有心思调侃?!任陌都担心死了,这不是一般的毒,是“无妄”啊,十二种剧毒炼制而成,虽然有解药不会出事,但爷坚持做足戏,真要那兰华姑娘一点一点的解,得受多大的罪啊! “要不,二爷,这毒咱不下了,再说,你也只是猜测他会下毒手不是,也不见得是真的?万一他不这么做呢?” “不会的,最迟明天晚上,一定会有人出手的。” 夏侯池从红木几下抽出两脚,穿上鞋,站在窗前“任陌,一会儿,你就去找两位长老,就说我遇袭中毒,梨诚师伯那有‘回神丹’,可以暂时缓解毒性蔓延,但明天午时之前,务必带安兰华回来。” “二爷!”任陌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他这一声充满了担心和难过。 “还有,不要让两位师伯知道毒是我自己下的,他们不会——演戏。去吧!” 任陌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不再说什么,僵硬的迈腿出去。 院里传来什么东西断开的声音,夏侯池站在窗前转着手上的梨花扳指,梧桐的影子斑驳的映在窗沿 祖平章站在夜色中,月光铺下来,倒也明亮,看着远处安兰华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数星星,一颗c两颗c三颗c四颗 数到五千五百四十三还是睡不着,忽的坐起来,双手挠着头发在空中乱抓“啊啊哼——欺负人!” “我倒不知道,谁还能欺负你?!”他微微笑着踱着步子走进,弯腰对着安兰华笑。 安兰华一看是他,头偏过一旁,不说话。祖平章继续笑,正对她坐下。 “是气梨花城主还是气我?嗯?” 安兰华一听,扭头气呼呼的瞪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瞪了一会,咬着下唇又躲开去。 “我貌似还没有惹你生气的能力,那就是梨花城主了!兰华,你可是遇到对手了!” “不许提他!” “不许提谁?!” 祖平章明知故问,安兰华撑地而起,朝祖平章挥着拳头怒道“夏侯池!” 祖平章皮笑肉不笑不笑接一句“你发火了,因为夏侯池。” 他今天故意似得,恨不得安兰华越生气越好。 安兰华闭着眼睛想争辩什么,最终一跺脚飘了出去。祖平章瞬间换了脸色,哪还有一丝刚刚的笑意。 一切都朝着预想的发展,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为什么看不得她对夏侯池的一颦一笑。她和夏侯池这才是刚刚开始,他们以后的交集多着呢,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他暗暗告诉自己,对,高兴才是!他是祖平章不是步寻! 他看着远处的白点渐渐消失,冷冷的站起来,好像刚才一切没发生过 安兰华准备回去睡觉,见苏余容和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帐篷前,他们迎了过来。 “安大夫,我夫君回来了!”苏余容紧紧依偎着身旁的男人,一脸幸福。 “在下吕思汗,安大夫,咱们下午在谷顶见过。”男人看上去气色好了一点,但还是一身的疲惫沧桑。 “安兰华。” 两人本是来谢谢安兰华的,三个人站在帐篷前寒暄了几句,吕思汗看她似乎没什么精神,以为她还为下午的事情尴尬呢,一扯旁边的苏余容,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安大夫休息了,告辞。” 安兰华魂不守舍的应着,呆呆的进去躺下睡觉,睁着眼睛看帐篷 祖平章那边,父王来信说,白木城的事情一结束,立马回宫,胡国有动作了! 祖平章从外面一回来,就秘密传来陈宁,说对夏侯池要尽快行动!时间他自己安排,明天子时之前,必须完成。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大早,祖平章还在就餐,就有探子来报说夏侯池昨晚遇袭中毒,现在已经昏迷不醒。 祖平章放下碗筷,让所有人都撤了出去,宣陈宁进来。 “怎么回事?你昨天晚上行动了?” “没有啊,我们还没动手,咱们的人准备今天下午行动。”陈宁一脸疑惑。 祖平章一惊,道“刚才探子来报,说夏侯池昨天晚上遇袭中毒。” “那这样说来就是有人想杀他,没成功,却阴差阳错的帮了我们的忙,省的我们亲自动手了。” 陈宁也吃了一惊,夏侯池的仇人还真不少。 “那,陈宁,你觉得江湖上能伤的了夏侯池的人有几个?而且梨花两位长老都在的情况下!” 祖平章扯了扯衣袖,向后靠了靠,毫无轻松之感,倒是一脸的凝重。 “说实话,夏侯池的功夫,属下不知其深浅,但梨花梨婴c梨诚两位长老,横扫江湖也只有七八个人能打得过,且必是各派掌门。” “那就是了,哪个掌门可能暗地伤人且用下毒这等卑鄙手段的?!” 陈宁一听此话,不解的看着祖平章“主子你是怀疑这毒是夏侯池他自己下的?” “只是怀疑,也不见得,也许他是中了身边奸人的算计也说不定。不管怎样,这次算是省了咱们的麻烦。让几位大人们都进来吧,算来,这梨花二长老也快到了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7节第17章 不得已 寂静的山谷,哒哒的马蹄,白色流苏跃动似美人舞动蜂腰,镶着三十六颗青铜钉的车轱辘压过一路细碎石子,咯咯嘣嘣 安兰华拨开白绸车帘一角,越过腰间佩戴青色梨花吊坠的护卫,青山绿木匆匆而过。/read/102/展开藏于水袖中的信,这是苏余容上车前交给她的。字迹苍劲,笔锋如冷刀修刻,熟悉却是陌生不可捉摸,一如他今天的强势冰冷。 她苦笑,今天若不是去领回小鼠儿,还不晓得其实他并非温柔之人,也不能这么说,是真正体会他不只是她的师兄,他更是夏国太子殿下这一事实。 鼠疫之事终于告一段落,大清早她就去问师兄要回她的小鼠儿,这么久不见,还挺想它。兴冲冲而去,守门的护卫也没拦她,只说主子在里面。 “师兄!小鼠——”她一脚踏进去就后悔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这里为什么这么多人,各个一脸凝重。 见她进来,大家都吃惊的看过来。安兰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局促的站在那儿。 祖平章倒没赶她出去,说既然来了,就听听吧。看她尴尬,一旁的陈宁站起来,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瞄着祖平章也没露出不高兴的意思,她就大大方方的坐好,淡定的看向众人。 这才发现对面坐着两个老者,都很清瘦,为首的那个眉眼之间的犀利让人很不舒服,两人腰间皆挂白色梨花吊坠。 她审视间,祖平章说话了。 “既是梨花两位长老前来,本宫定会给你们这个面子。” 下首的老者闻言,忽的站起来“那就谢太子殿下了,不知那位神医在哪儿,是否可以走了?” “梨诚长老,此事先不急。” 那老者闻祖平章此话,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挽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被为首的老者止住,拉他坐下。 “太子殿下有什么条件,若梨婴办得到定当尽心竭力!” “哈哈,梨婴长老果是明白人。其实,夏侯池在此次白木城鼠疫之事中也算帮了本宫,来而不往非礼也。如今他身中剧毒,本宫本应派人为他解毒,但梨婴长老也明白我的为难,胡国虎视眈眈觊觎我夏,胡夏之战已是必然,两军开战之时,我要你梨花城倾力而助!”祖平章虽是笑着,却笑未达眼底,那凛冽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 安兰华这才明白,原是夏侯池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想是他们梨花内部解不得此毒,而祖平章手下有因鼠疫一事而声名远扬的神医,特此梨婴c梨诚二位长老来借医救人。她虽不喜夏侯池,但事关人命,不能意气用事。 问题是现在师兄提出的要求——毕竟大家都知道,向来江湖不和官府打交道,尤其是梨花。 那里梨婴长老听此,鹰隼般的眼睛静静盯着祖平章。 “哼,原来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那我就不得不怀疑,象谷的毒是不是你下的?!”夏侯池字象谷,梨花长老私下会这样称呼他。 梨婴一句话让安兰华一惊,她不安地看向祖平章。这句话也提点了梨诚,他猛的又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祖平章瞪着眼睛破口大骂“我就说你小子趁火打劫打得咋这么顺手,原来是你做的?!我告诉你,要是象谷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让你夏国上下不得安宁!” 陈宁刚想起身阻止,祖平章向他一摆手,意思是不用管。 祖平章冷眼看着厅前二人,淡淡道“本宫很清楚地告诉你,他中毒与本宫无关。其实是与不是,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救他不是吗?你说呢?” 梨婴本欲让暴脾气的梨诚多骂会这个阴险的男人,看样子他祖平章也知道在属下面前丢人,现在题名道姓的问自己,明显旨在转移视线。所有视线落在了梨婴身上,屋里鸦雀无声,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安兰华看不下去了,师兄这是难为人!再这么拖下去,夏侯池真的会死的!她刚一倾身离座,就被陈宁拉着胳膊按了回去,他向她微微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这件事。 “好,我答应你,胡夏之战,梨花定会倾力相助。”梨婴坚定地看着祖平章,一字一字的说。 “三哥!”梨诚的不可置信看着他,梨婴不理会他,淡淡看着高堂之上的人。梨诚气得跺脚“三哥,我出去等你!看着这帮子人糟心!”也不向祖平章告退,拧着头吹着胡子一甩帘子出去。 祖平章把梨诚当成透明人,无视他的一举一动,即使下面几个部下早已坐不住要教训梨诚,但没主子的命令,谁都只得憋着火不能发。 祖平章做了个请的姿势“梨婴长老请坐,来人啊,笔墨伺候!” 梨婴扫了一眼侍者放在桌上的纸,脸上一抹轻蔑,又捻起仔细看后,毫不迟疑拽下腰上的梨花吊坠,抬起右手食指,吊坠在上面涂了一下,“啪”的摁在宣纸上,一朵殷红梨赫然纸上。他冷笑“笔不如印更让太子殿下你放心!” 祖平章微微一笑“梨婴长老果是爽快之人,办事痛快。即是如此,我就不耽搁你们救人了。”他笑着转向安兰华“兰华,你就随梨婴长老走一趟吧!”怕她不同意,补了一句“陈太医毕竟是皇室之人,身份特殊,你去更合适!” 一句话让她再无异议,连一声抗议都说不出。 “她一个小姑娘,能行吗?”梨婴上下打量着安兰华,看的她浑身不舒服,亏得还带着面纱,否则定在气势上弱了大半。 “若是忽悠老夫,她治不好象谷,那太子殿下我就保证不了她的安全,更不能履行你我的约定!” “这点长老放心,以兰华的医术解你家主子的毒,本宫还觉得大材小用了呢!”祖平章冷冷道。 梨婴没接下话,向祖平章等人抱拳一礼道“梨婴不叨扰各位,告辞!”在安兰华面前躬身一礼“兰华姑娘,请!” 安兰华还了一礼,又向众人福了一福,和梨婴挑帘而出。 等在几丈外的梨诚见到二人出来,指着安兰华急急问道“三哥,你别告诉我这是神医?!这个祖平章真他娘的不是玩意,这不糊弄老子呢嘛!” “老五,不许无礼!这是兰华姑娘,这次象谷的生死就靠她了!”梨婴背着双手,大声呵斥围着安兰华团团转的梨诚。 “三哥!那你答应那兔崽子的要求了?” 梨诚站在梨婴面前,看到梨婴点头,马上变得百爪挠心似得站不住,上蹿下跳。 “那么大的亏就换回来这个小丫头?!三哥,你脑子进水了啊!这种事您——”梨婴瞪了他一眼,梨诚赶紧乖乖站好,顺便白了安兰华一眼,撅着嘴气鼓鼓的去牵马。 这边已经有下人送来一些她的细软和医药箱,马车已经停好。 安兰华坐好,刚准备出发,苏余容却大喊着跑来,怀里抱着毛茸茸的一坨。 “安大夫!等一下,等一下,安大夫!” “二位长老,请等一下。”安兰华扒着车窗道。 梨婴一挥手,外面车夫挑开车帘。 安兰华半蹲在车上,苏余容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是小鼠儿!肥家伙乐的趴在安兰华身上亲啊亲,安兰华抱着它看着苏余容。 苏余容拉起她的手说“殿下让我把它送来,说有个伴姑娘不寂寞。还说等梨花城主身体恢复,姑娘可自行安排。余容想说,若安大夫你愿意,可以回来白木城吗?” “好我知道了,吕夫人你自己照顾好身子,若是可以,我会回来看你和这未出世的孩子的。咱们有缘再见。”安兰华慢慢抽回手,抓住车框。 “嗯,有缘再见。”苏余容向后退离两步。 马车缓缓离开,越来越快 师妹: 夏侯池之毒,需解,但切勿速解,务必拖延时间,以显其凶险。胡夏之战,缺他不可。师兄的不得已,望你理解。 安兰华低头看着手中的信,苦笑。 不得已,不得已呵呵,师兄,你的不得已可有想过我的境地,虽是你不说,我也会救夏侯池。可那不一样,你明知昨天的事情,我不愿见他,我的尴尬你可放在心上。 安兰华把信揉成一团,扔给了小鼠儿,不一会就被它连撕加咬的成了碎屑。 梨婴他们担心夏侯池,马车开始一路狂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8节第18章 姐妹不同 整个院子空无一人,紧闭的朱红门上,一把黄灿灿的鲤鱼锁。/read/102/任陌站在院子里,紧闭着眼睛,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着那把青色长剑,血管清晰可见,屋里痛苦如野兽的咆哮声,听的人心惊肉跳。 由于夏侯池毒发前吩咐,除了大夫和梨婴,任何人不得入内。他只能一个人守在这,寸步不移。 睁眼看到安兰华抱着小鼠儿和两位长老赶来,任陌见此总算喘了口气。他用衣袖沾了沾额角的汗水,解下腰间钥匙快步跟上开门,安兰华和梨婴二人轻移脚步进去,随后又在外面锁好门。任陌和梨诚守在门外,梨诚嘟嘟哝哝的把耳朵紧紧贴在青色梨花窗上,恨不得掏个洞好把耳朵放进去。 屋里散发着青草香,安兰华闻到只是皱了皱眉。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夏侯池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尽。到处都是尖锐的白瓷碎片,铺散一地的纱幔,东一只西一只的桌腿,屋里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这些尽收眼中,却惟独看不到夏侯池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他昏厥了过去,连一丝气息都感受不到。梨婴担忧的看着安兰华,指了指承尘下挂着白色纱帐的红木架子床,示意她去找找,自己则朝内室方向慢慢移过去。 小鼠儿也抬起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竖起耳朵紧盯着纱帐看。安兰华警觉的四下瞧着,慢慢靠近那红木床,小鼠儿却在怀中不安分起来,它死死咬着安兰华的衣袖挣扎。 安兰华见它如此反常,那么看样子夏侯池就在这里。藏在水袖中的银针又捏紧一分,她眼睛眨也不眨,莲步轻移,又靠近一点。忽然小鼠儿猛的从怀中扑了出去,没看到怎么回事,它就被裹着白纱帐甩了出去,而自己躺在了床上! 安兰华收回寻小鼠儿的视线,看向压在自己身上之人,夏侯池穿着中衣,双手撑在两侧,披散的头发垂在自己的脸上c脖颈处,他的双眼通红,额头乌血混着木屑,青黑的脸颊不知被什么斜划了一道三指长的口子,已经结痂。 梨婴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安姑娘小心!”说话间一个手刀朝着夏侯池后颈砍下去。 安兰华仍旧静静和夏侯池对望着,双手却迅速穿过夏侯池的脖颈两侧,做了个住手的动作,梨婴的那一掌堪堪的停在夏侯池颈部半指处。 外面传来梨诚急急拍窗的声音“三哥,怎么啦?” 夏侯池抬起满是血渍和污迹的手,好奇的扯下安兰华的面纱,像孩子看新玩具一样看她。梨婴也是第一次看到安兰华的面容,隔着夏侯池的密发,看不太清楚,怔愣间只听“扑通”一声,夏侯池整个趴在了安兰华身上,后颈晃动着一根泛着冷光的银针。 安兰华扒开夏侯池盖在她脸上乌发,对梨婴解释“若是长老这一掌真打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见梨婴疑惑间吓得脸一白,又道“我要从这里放毒。” 她推了推身上的夏侯池,推不动。梨婴见此,就要上前把夏侯池翻到一边。安兰华吓得忙拉住夏侯池的另一只胳膊,以免完全他躺下去。她告诉梨婴不能让他平躺,排毒期间,必须侧躺。 安兰华抱起地上的小鼠儿,看了看,幸没伤着,小家伙吓得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地上全是瓷器的碎渣,怕再伤着它,安兰华就把它放在红木床一角。 梨婴站在一边架着夏侯池,安兰华捡起床上的面纱,看了眼,顿了顿塞进袖中,弯腰把床被铺好。两人把夏侯池抬上床,侧躺放好。 做好这一切,安兰华伸了个腰,又揉了揉肩,刚刚夏侯池把她压下面的时候,床上被他撕扯的空无一物,硬邦邦的咯得慌。 梨婴蹲坐在床前护着夏侯池,生怕他会翻身。安兰华拿起任陌递进来的医药箱,端起燃着的烛台,看了眼这个守在床边一脸担忧的清瘦老者,又看看夏侯池,脱了靴子,提着药箱爬上床的内侧。 坐在床上,打开药箱,拿起剪刀把夏侯池的衣服从背上剪开,剥出颈背,在刚才那只银针的周围开始施针。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面对着赤裸的男子,却毫无羞涩之感,镇静地一针接一针,手法娴熟。 梨婴见她没有“望闻问切”这些过程,就直接下针,皱着眉头忍不住问“姑娘可知是什么毒就这样贸然下针?” 安兰华一边施针一边回答“屋里的气味告诉我确是‘无妄’,他虽如野兽暴躁疯狂,却还有心智并不伤人,所以判定是中毒后的第二阶段。你们定是给他吃了‘回神丹’,不然中毒这么久,能活着就不错了,那还会有力气偷袭?!” 梨婴怔怔的不再言语,出去端了水进来,为夏侯池擦拭额头c脸颊c双手静静的看着她施针,红色烛光中,她的双手像一只白蝶,闪动着银针上下翩飞。不到一盏茶功夫,她的额头开始冒汗,鬓角汗水流过,滴在夏侯池光裸的背上,蜿蜒而下。她也顾不得擦,仿佛汗水不是自己的一样,容它滴滴答答的落。 许久之后,她终于停下施针,搬起医药箱找了一会,拿出散着酒味的一团棉花在水中浸湿,用镊子一点一点撕碎,夹起来推在夏侯池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银针针尾,一颗颗白色棉团推上去,像点缀一样跃动着。 安兰华做完这些,整理干净旁边的器皿,掏出手绢擦拭着汗珠,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夏侯池,刘海湿哒哒的贴在额头,脸色有了些苍白。 她又瞅了眼床前的梨婴,有点别扭的从床上跳下来,半跪在梨婴身旁“嗯,还请长老将他的衣衫——退下来,我要逼毒。” 梨婴推开一侧的铜盆起身离位,让她侧着身子抓着夏侯池的手坐下。安兰华攥了一下手心,轻轻抓起夏侯池的大掌,牢牢握住。梨婴把夏侯池刚刚褪到臂膀的衣服慢慢抠着剪着,终于上身全部光裸露出。 安兰华和他换了个位置,还是由梨婴扶着,她使劲来回搓着双手,热了手半跪在床前,双指由夏侯池的眉心顺延而下,锁骨c肩部c肋部,到胸部时,她来回点揉,虽是医者,不避讳这些事情,但红晕从耳根一点点爬上面庞。 手指跳跃,双掌一推,夏侯池背部的白色棉团隐隐成了褐色,褐色越来越浓,慢慢变为黑色。原来这些银针竟是中空的! 梨婴惊异道“安姑娘,棉团变色了!”安兰华又推了一掌,站起来俯身看了一眼,半偎在床上换了新的棉团。 棉团马上又变了色,安兰华就再换,如此往复十几次,终于棉团变色慢了下来。她舒了口气,对梨婴说,可以让外边的任陌和梨诚进来看看了。外面急的团团转的梨诚一听,拍着任陌催促着他赶紧开门。 侧身而卧处于昏迷的夏侯池,面色蜡黄c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带着棉团的银针。梨婴起身梨诚走过去握住夏侯池的手,一下子眼睛就红了,这个孩子平时多么骄傲c多么坚强c多么风流倜傥,何时见过他这种无助毫无生气的样子?!他们没有替大哥照顾好他,让他受这种痛苦! 安兰华背着他们在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打上最后一个结,剪断纱布。她挎好医药箱,走过去抱起小鼠儿。看了看床上的夏侯池道“你们放心,他的命保住了。现在不过是昏睡而已,明日就会醒来,他的毒也会逐渐渗出来,我回头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梨诚和任陌从夏侯池身上收回视线,抬头看她,面纱已经摘去,静眸c薄唇c翘鼻,嗯,是个美丽的医者。任陌自昨天查到她就是安丹若小姐的妹妹时,就想着她面纱下的容貌应和丹若小姐无二吧,但现在看来,虽是姐妹,她和安丹若小姐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没有面纱遮掩,她略显不习惯的环顾了一下屋子,又道“他现在不宜挪动,可以翻一下身,但保持侧卧,这屋子你们还是要收拾出来,还有若可以,就让他静养一阵子吧,他的身子太弱,鼠疫又刚过,防着总是好的。” 梨婴看她累的面色不大好,时间也不早了,就吩咐任陌带她下去用餐c休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19节第19章 调戏姑娘不要命 任陌把安兰华安排在这个院子的西厢房,虽不大,倒也干净c宽敞。/read/102/ 小鼠儿还是病恹恹的样子,没什么精神。它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给它最爱的松子,它看也不看。安兰华怕上午没检查清楚,别是那里还有伤,又把它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但确实没什么伤。 她暗想,小鼠儿是灵兽,或许预感到这次要放它血,亦或者只是吓着了而已。 吃过晚饭,安兰华去夏侯池那边转了一趟,任陌找来一个叫秋叶青的丫头伺候夏侯池。 丫环仆人一个不见,独独用她,这丫头额前是红色梨花吊坠,端茶送水步伐轻盈,呼吸很浅,很明显是梨花的武者。至于任陌用她的意图,安兰华不知道,也懒得知道。有人来尽心照顾夏侯池,是她巴不得的事。 她躺在床上,失眠了。脑海里总浮现出今天夏侯池倒她身上时,那张无限放大的俊脸!他扯下自己面纱的时候,那种眼神——这一幕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气得她一拳头砸在床上,为什么会想他啊?! 不行,要想事情,想事情,对了,师兄的信!思量着怎样让夏侯池不要恢复的太快,要显得症状很严重又不会被他们察觉的方法。她慢慢拍打着小鼠儿,哄它入眠,忽然眼睛一亮,有了!哼哼,夏侯池,是你先得罪我的,别怪我哦! 许是昨天一路奔波加上为夏侯池施针,太累了,昨晚沉沉睡去一觉到天亮。安兰华早上是被梨诚长老一阵噼里啪啦的拍门声吵醒的,夏侯池醒了,让她去看看。她知道只要夏侯池醒过来,那么就基本没大碍,抓着枕头继续睡。 大清早梨诚一会功夫一连来了五趟,安兰华被吵得没有办法,只得无奈从床上爬起来,稍作梳洗匆匆赶去看夏侯池。 任陌在门外站着,看到她打西面开门出来,打着招呼随她进去。 屋里清扫干净,焚着檀香,遮去不少药香。眼下这个季节虽不冷,却生了炭火。夏侯池被他们调了个头,右臂在上。棉被提到腰部,裸露的胸前盖着白色绒毯,鬓角两根辫子和其它头发一起用白色绸带一丝不苟的束了起来,他躺在那闭眼睛休息。 秋叶青端着一只大大的白瓷碗,汤匙在药碗中轻轻划着。梨婴不在,梨诚见她过来,忙一把拽她到床前,让赶紧看看夏侯池的状况。 安兰华上前俯身瞧了瞧棉团,几乎没怎么变色。把了一会夏侯池右手腕,又把他枕着的左手慢慢拉出来,凉凉的指腹打上他的腕,半跪下双手捧着夏侯池脸颊翻了翻眼睑,蹙着眉心吩咐任陌把夏侯池身上的毯子扯开。秋叶青两步并作一步过来,慢慢卷下毯子。 安兰华明知夏侯池在假寐,却并不言语。他不愿见自己焉知自己还不愿见他呢!自己就当他还在昏厥,双手放在一旁的虎兽炭炉上烤了烤,搓了搓,指尖沿着夏侯池肩部开始下移推揉,棉团又开始变色。 梨诚见夏侯池原本蜡黄的脸色忽然开始有了红晕,他“呀”了一声,问“象谷,你怎么了?有没有好一点?不舒服吗?” 安兰华停下,看去,夏侯池用那天在谷间的眼色盯着自己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种嘴角上扬眼睛微眯的戏谑表情,安兰华就火不打一处来!她狠狠白他一眼站起来,裙角飞扬的快步离开,任任陌和梨诚他们怎么喊她都不回头。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秋叶青过来想为夏侯池盖好毯子,这时安兰华又出现在门口,像赌气似地一把拉过药箱,翻到夏侯池背后,小心翼翼的开始换棉团。 梨诚一头雾水,任陌紧紧抿着嘴生怕不小心笑出来,秋叶青尴尬的退在一边,夏侯池见此也强忍笑意摆摆手,示意几人都出去。 安兰华无言的在背后摆弄,银针跳动,玉手翻飞。夏侯池保持刚才的姿势,闭上眼不动也不说话,细看去,唇角的一勾仍在。 棉团不再变色时安兰华也已经开始发虚手开始发颤,饿的!夏侯池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均匀,脸色又退了一份灰青。安兰华蹑手蹑脚的下床,提靴的时候,胳膊被什么扽了一下。 不看也知道,除了夏侯池那个登徒子,还能有谁?!他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也许根本就没睡!安兰华也不说话,咬牙握拳努力向外挣,却被他猛的一把拉着坐在身边。 安兰华一边挣扎着瞪着眼对他翻白眼,他低低笑着,对抓着她的手呶了呶嘴,安兰华瞧去,血浸透了纱布,不敢再使劲挣扎。 她使劲掰开抓着自己的大掌,放在自己腿上,扯开血布,换药。夏侯池就这么一直瞧着她低笑,安兰华动作飞快,心里想着:笑吧c笑吧,臭小子,看本姑娘怎么整你!你的命还在本姑娘手里呢! 不料夏侯池看着她忽然道“姑娘又救了池,池以身相许如何?” 吓得安兰华手一哆嗦,药粉洒出不少,蓝色药末落在白色罗裙上,点点星星,她很快转换脸色,笑眯眯的看着夏侯池“救你的人你就娶她是吧?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不可!” 夏侯池看着她坏坏的笑,安兰华一圈一圈的缠着纱布“等你身体恢复,你就以身相许吧!” 她从身上推下他的手,刚想离开,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安兰华恼了,却听夏侯池笑道“你这大夫太不负责,对病人一点不上心,呐,这只还没换药!” 安兰华铁青着脸坐回去,继续包扎这家伙伸过来的大掌,坏心思的加大手上力道“你还知道我是大夫!你这样调戏——”她嘎的止住话语,有点不好意思。 “嗯?!我这样怎么?”夏侯池好似不在意她的故意,笑问。 安兰华咬牙挤出“你这样调戏你的大夫,不怕治死你吗?真是调戏姑娘不要命!” 夏侯池扑哧一声笑出来“安姑娘,其实池调戏姑娘是——这样的。”说话间,抬手抓住安兰华手腕,向身上一带。安兰华惊呼一声,一手紧抓床沿撑住自己,唇再靠近一点就会擦上夏侯池的那张无限放大的脸。 安兰华和他大眼瞪小眼,夏侯池坏坏的对着她笑,她把夏侯池的手往下一扯,气鼓鼓的站起来,理了理自己衣衫“你!你——你——”“你”了半天,还憋得满脸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忽见她退离一步,眼神炯炯,双手前后交错,朝夏侯池心口一掌推了出去,夏侯池“哗”喷出一口黑血,溅的衣衫锦被点点,身后的银针也全部逼出脱落。 安兰华冷冷道“你既如此思念女人,那就不必再排毒了,要这命作甚?我安兰华不救你这等纨绔子弟!”说完,甩袖迈步而出。 任陌三人本守在院门外,见她出来,都赶紧进来伺候,只见夏侯池袒露上身,半支着身子似要起来,嘴角黑血外溢,中衣和被面全溅上黑血,斑斑驳驳有点瘆人。秋叶青看到夏侯池的背部惊呼一声,血珠密布,煞是恐怖。她刚想爬上去帮他擦拭,被他一把推了出去“滚,都滚出去!” 梨诚吓得赶紧出院差人找梨婴过来,任陌对秋叶青频频使眼色,两个人屏住呼吸轻轻地收拾,好端端的二爷又怎么啦?不会是和安姑娘吵架了吧?要真是这样,那以后可真就有好戏看了,能把二爷惹火的女人目前还没有吧?! 夏侯池气的脸色铁青,“咚”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来,他倒了下去,闭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任陌吓得拔脚去找安兰华,秋叶青守着夏侯池一边擦拭他嘴角的血一边嘤嘤的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0节第20章 娶“她”可好 安兰华飞快回屋,把门从里面一栓,外面任陌砰砰的砸门!她抱起还睡的迷迷瞪瞪的小鼠儿,拉过一只茶碗。/read/103/小鼠儿惊恐地看去,一排亮闪闪的粗银针,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这是要放自己的血啊! 安兰华板着脸安慰它,知道主人现在在气头上,它可以说不吗?小鼠儿只能委委屈屈的忍痛放血给那臭男人!拧头闭眼,放多少随她高兴好了! 放了有半茶盅,安兰华起身给夏侯池送去,刚一开门任陌一脚踢了进来,安兰华侧身飘移一气呵成,他扑了空,趴在桌子上。回头看时,屋里哪还有她的影子。 夏侯池半倚在床榻上,大喘着粗气稍有些平和,见安兰华进来,吓得秋叶青展开双臂护在夏侯池床前,抖着声音问“你还想干什么?” 安兰华瞧也不瞧,抬手间两只银针一前一后飞了出去,秋叶青和后进来的任陌全部定住僵在那儿。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夏侯池,夏侯池强忍着胸中憋闷,淡淡问道“你是真——” 他话没说完,安兰华就俯下身来,右手扣住他的下颚,把盅中药血尽数灌了进去。夏侯池这次真的是气昏了过去,她竟敢如此对待自己! 安兰华悠悠擦着手,大步出门。“嗖”又是银针飞来,秋叶青和任陌拔步冲向夏侯池 梨婴知道这些事情从百里外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时,,夏侯池已经沉睡过去,表象上看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梨婴长舒了口气,看样子安兰华已经来过,并不似梨诚说的那样,她不但不救治夏侯池还要杀了他! 梨婴在屋里站了一会,刚要转身出去,只见安兰华抱着那只肥松鼠进来,不知那小东西受了什么伤,爪子被厚厚的纱布裹了起来。 安兰华似乎一点不意外会见到梨婴,对他微一颔首,从秋叶青身边侧身而过,走至床前。任陌审视着安兰华神色不对,见她忽亮出手中银针,任陌可是吃过它的亏,他噌的跃身而上,还是没来的及阻止她,银针稳稳扎在夏侯池颈处。 秋叶青吓得喊了声“二爷!”就紧紧捂住嘴巴,任陌俯身去看夏侯池。梨婴上前猛的抓住安兰华的胳膊,声色厉荏“你干什么?!” 安兰华却不言语,冷眼相看。梨婴气的面色铁青,加紧手上力道“你别忘了我和祖平章的约定!象谷要是死在你手里,那你和夏国就会死在我手里!”说完哼了一声,把安兰华甩了出去。 小鼠儿在怀中焦躁的吱吱叫着,安兰华轻抚着它镇静下来,折回梨婴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兰华当然记得,我这小女子的命虽不值什么,但牵扯到夏国命运,若不为夏国安危,他夏侯池的命在我眼里却也一文不值。” 梨婴听此气的瞪着眼睛,猛烈咳嗽。梨诚恰拿着一只黑木匣子从外面进来,见此就要扑上来动手,道“我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安兰华背过手敏捷的后移,侧身险险躲过这一掌,一旁的太师椅遭了秧,拍了个稀碎。 “住手!”夏侯池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怒斥阻止几人。见他要站起来,秋叶青赶紧伸手扶住,却被他不耐烦的推开。他死盯着安兰华,一步一步挪到她面前站定,看了许久心气平和的问道“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毒药。”安兰华亦静静回道。旁边的梨诚挽起袖子又要咿咿呀呀的打来,被任陌拉住扯了回来,几个人都看着这怪异的两人。 夏侯池却笑了,看着她笑得诡异“若是你亲手给的,我就放心了!”安兰华不甘示弱的抬头看了他半晌,没言语,转身欲走,却被他扯住衣袖“你是要走?” 安兰华也不回头,拉回衣袖道“你自己没感觉吗?你的毒解了不是吗?余下的自行调理即可!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还不能走,别忘了约定,你救了我,我定以身相许!”夏侯池跟上来,看着她温柔的轻轻笑着“你嫁还是我娶?”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雷的一旁的几人外焦里嫩,四人早吓得怔愣住,呆呆的杵在那里,神情各异。丝毫不知貌似这种场合,他们已经不适合呆下去。 却见安兰华对他报以微笑,扶额道“哦,对,忘了告诉你,救你的其实是它。”她把小鼠儿举托至夏侯池面前,抓起那只缠的厚厚的爪子给他看,一脸正经“小鼠儿愿不愿嫁你,你可自行与她商量。” 看着夏侯池活吞了一只蟑螂的纠结神色,安兰华又补了一句“其实作为她的主人,你若非娶不可,我也可以替她做决定。小鼠儿实是只灵兽,在兽界地位也是相当的尊贵,此等身份倒也不辱没你同样尊贵的城主身份。那么,梨花城主,你——娶‘她’可好?” 小鼠儿似乎听懂了安兰华的意思,惊恐的往她怀里使劲钻,脑袋埋进安兰华臂内,怎么也拉不出来。而夏侯池的脸色变了又变,真是瞬间千万表情尽显。 最后夏侯池终是无奈笑了笑,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安兰华又一次拦了回去“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好了,可告知我师兄,到时我自会把小鼠儿送来与你完婚!”说完抬腿外走。夏侯池张了张嘴,修长的手悬在空中,终是无力垂下,没再言语。 他向梨婴示了个眼色,梨婴了然,冷冷开口道“怕是兰华姑娘你还走不得!” 安兰华站在门外,回眸瞧他“走得c走不得,我说了算!”说完,抱着小鼠儿换了个姿势。梨诚却忽然回过神来一样,跑到她前面,堵住去路,夏侯池皱了皱眉,秋叶青和任陌抚赶紧过来扶他躺回去。 梨婴向那把还完好的太师椅上一坐,端起几上的茶喝起来“今天午时祖平章已经率兵前往白河,目前已有十万夏兵守在白河北岸,胡国的卫滨将军也在白河南岸操练士兵,战况一触即发。而你的去留,决定了梨花城占地白河的豁口有无他祖平章的弓箭手。” 安兰华闻此,俨然道“夏侯池的毒已解,我答应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们这样威胁我,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们不守信用吗?” 床上躺着的夏侯池这时拳放唇前忽然猛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虚弱的说“池并没有痊愈不是吗?” 她真的不知道是说这帮子人无耻呢还是无耻呢?安兰华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不欲再作纠缠,转身回房。 她进屋刚坐下,梨诚就坐到她对面,还不客气的自己给自己斟茶。瞄了她一眼,见她压根没瞧过来,挠头砸吧嘴“丫头,刚才对不起啦啊!” 见安兰华还不理他,但人家也没往外轰自己不是,他就继续絮叨“呐,丫头,既是象谷那臭小子看上了你,就是你的福分。其实这小子真心不错,你看呐,那小脸c那体段,这些你都不稀罕的话,他还是梨花城城主不是?!不是我吹啊,梨花就是放个屁,那皇帝老儿都得臭三天!啊,丫头,你说你要是嫁了他,你就会让多少姑娘羡慕眼红啊!你都不知道,虽我不怎么瞧得上这臭小子,但外面想嫁他的姑娘比梨花城的梨花树都多,个个还都是水灵灵的——” “嘭”的一声,吓了梨诚一大跳,话也咽了回去。安兰华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挑眼看他,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顺那只肥松鼠的油光油光的灰毛。 梨诚机灵的转着眼珠,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尴尬的站起来想开溜,不料安兰华温声道“长老也是关心则乱,兰华不敢怪罪!” 梨诚怎么看怎么觉得安兰华神色不对,看得人浑身不舒服,他努力提着嘴角笑了笑“安姑娘大气!”退至门口,忽然又无畏的来一句“姑娘泡的什么茶,挺难——”他又卡壳了。 却见安兰华坐着侧身微一施礼道“薄荷!长老若是喜欢,兰华送于长老。” 梨诚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嘿嘿干笑着连道几声不用,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夏侯池屏退秋叶青,屋里只剩他三人。 梨婴坐了一会,看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问“你非得留下安姑娘是什么意思?” 夏侯池还没答话,任陌面部肌肉就抽了抽,耳朵机灵的进入亢奋状态,他紧紧盯着夏侯池的脸,生怕错过他每一个表情。 夏侯池略显僵硬的说“娶她,我刚说过的,不是玩笑。” 这次,换梨婴面部肌肉抽了抽,没吱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1节第21章 我娘子的“娘” 梨婴带回的消息,不得不迫使夏侯池几人动身回城。/read/103/ 林荫道上嘚嘚的华丽马车,夏侯池端坐其中。前方一骑白马开路,帷帽轻纱之下,安兰华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夹了一下马腹,手握缰绳,徐徐而行。 夏侯池以身体不适,不宜加紧赶路为由,差梨婴率众人先行回梨花城,自己则和安兰华随后相伴而行。要她一路安全护送,方可放心。 马车吱扭吱扭的缓缓前进 祖平章负手站在白河城楼之上,凝望远处灯火辉煌的梨花城外的水上楼阁,陈宁提着青龙戟拾级而上“主子,果不出你所料,梨花长老已经齐聚梨花城,而夏侯池的马车刚出白木城!” 带着墨玉扳指的修长手指敲击着城墙青砖“哼,敲打敲打他!该回来了!” 陈宁抱拳领命迟疑了一下,踌躇道“是,主子!可是安姑娘也在,属下怕误伤了她。” 祖平章闻此回头看向陈宁,暗红靴上明黄金丝晃眼“陈宁,你把她看得太重了!” 陈宁干咽了口唾沫“属下明白!”说完躬身退下。祖平章独自站在城头,衣袂飘飞,俯瞰着白河平静的河面,月光下,水波潋滟 一路无聊得安兰华几乎都困的睁不开眼,她都有冲进夏侯池马车内睡一觉的想法了,面子值几斤几两,舒服才是老大! 不行!不行!不能睡!不能睡!她怕打着面部,使得自己清醒起来,可貌似不管用,还是哈欠连连。 “累就进来歇歇。”身后马车里传出毫无起伏的声音。虽辨不出喜怒,但傻子都知道进去准没好事! 安兰华不理睬他,但终于停止了哈欠,回了些精神,继续骑马前行。但这静谧的山林,四下寂静的连鸟声都无,处处透着怪异,她不自觉的轻轻勒住缰绳,等后面马车跟上。以防什么不测,毕竟夏侯池现在还不太能用剑。 果然,前方不远处尘土飞扬,瞬间十几个骑马的蒙面人飞驰而来。浓重的血腥气让人不舒服的紧,那种凌厉之气不是一般的杀手有的。 安兰华紧紧盯着前方这些蒙面人,敲了敲车厢“喂,照顾好你娘子!”说话间无数只飞镖朝她袭来。 一撒缰绳,双脚撤出脚蹬,直直飞离马背,三支银针强势飞出,还没看到怎么回事,最前面的三人咚的倒地,颈间鲜血直涌,她的白马也倒地不起,白色脖颈一片鲜红! 夏侯池瞪着距离自己远远的趴在毛毡上的肥鼠,哭笑不得“你家主子在美人救英雄,我看她撑不太久,喂,你不去帮忙吗?” 小鼠儿眯了眯眼,瞄了他一眼,接着睡,一双灰耳朵却竖起来。 车外白衣飞扬,像鼓起的灯笼,降落在其余黑衣人四丈之外。左右半握的指尖夹着六支亮闪闪的银针,如果是一旁插着这东西的几具尸体,谁能想象救人的东西杀人也如此麻利! “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站出一步,亮起手中利刃道“原是来个娘儿们!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要现在走,大爷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安兰华冷笑“哦?!那我要是——不走呢?” “那就别怪大爷我不怜香惜玉了!”说时迟那时快那时快,明晃晃的大刀直奔安兰华面门而来。 安兰华无法只得后撤飞身站上车顶,马车已被他们包围,她这一招出去,只能杀六个,其余的——哎,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 她旋身射出,又倒地五个,刚才说话的黑衣人竟躲过了这一针!安兰华心想,剩下的真要硬碰硬,也不能在这里,必须引开他们,为夏侯池逃离争取一些时间,能活一个赚一个。 一狠心,急急后退的同时把帷帽向黑衣人扔去,拔出珍珠发簪射进马的后臀。马儿受惊,嘶叫着狂奔。 “臭婆娘!快,追!”众人丢开她,齐齐向疯狂飞奔的马车追去。安兰华从众人身后掠身而落,青丝散落,白衣翩飞,神情冷冽的望着这些人。 “上!”几个人迅速把她包围了起来,一步步靠近,安兰华袖中紧握双手,近战,不行吧?!是要死在这了吗? 一黑衣人率先横起手中软剑向她胸前直直刺来,眼见刺中,安兰华腰肢向后一弯,险险躲过这一剑。其他人见此全部续气而上,安兰华躲闪中右臂被划了一剑,抬腿将那人踹了出去,这是又反教人钻了空子,她的小腿又被砍了一刀,殷红得血滴在沙石之上! 安兰华一步步后退,黑衣人一步步紧逼,忽见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把精致的匕首!她手中那把镶着珍珠的匕首,光可鉴人,锋可削铁的匕首,是——珍珠匕!见血封喉! 有人开始止步不前,很是忌惮那把匕首!安兰华慢慢后退着“不要过来啊,你们知道它的厉害是吧!不要过来啊!”她眨着眼睛,强作镇定。 退,退,再退,再退——退不动!她撞上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斜瞄过去,是人! 她猛的抖着反手砍去,却被对方一把扣住,匕首也被抢走。安兰华仰头闭着眼睛,等着匕首刺下来,会很疼吧? 久久没有疼痛袭来,唇上刚刚好像被什么碰触过,温温的。耳边传来夏侯池低低的笑声,安兰华猛的睁开眼,又是夏侯池那张无限放大的脸! 她忽然就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她猛的使劲挣扎,却又和上次一样,被他牢牢带在怀中,动弹不得。 “夏侯池?!你不是中毒了吗?”黑衣人惊恐的问。 “嗯。池命不该绝,幸遇的神医。”夏侯池保持一贯的笑,紧紧抱着安兰华,笑的发冷!“不知池如何得罪了几位朋友,让你们下次毒手!”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即是你毒已解,我等也不会在梨花城主你面前自取其辱!我们走!”蒙面人一挥手,准备撤退。 夏侯池却朗声笑了起来“难道几位朋友伤了我娘子——的娘,这样一走了之,池就这样大方么?” 刚才还微笑如暖阳的脸瞬间变成修罗,没看到他出手,所有人却倒了下去,死前表情惊恐,眼睛凸着,嘴巴大张,经历了什么最恐怖的事一样。安兰华觉得刚刚他明明推了自己出去,什么时候又恢复刚刚抱着的姿势?这是什么情况? 安兰华知道跟他讲什么都不通,也没什么可讲的!她就单是使劲掰他搂着自己腰的咸猪手,一切都是徒劳!夏侯池将她打横抱起,随她怎么踢腾抓扯,步履平稳。 马车竟跑了那么远,那他夏侯池怎么回来的?这路怎么这么长啊?明白怎么做他都不会放下自己的,而且自己的腿也受了不轻的伤,她终于泄了气,刚才也被吓的不轻,还以为这次真要死了! 她不再挣扎,随他抱着,安兰华双手放前,低头扯着衣袖。 夏侯池见她忽然安静下来,低头看去,她的脸色苍白,紧咬下唇,长长的睫毛根根可数“怎么了?吓着了?” 他不问还好,问了,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越流越多。夏侯池顿了一步,紧紧手上抱她的力道“不哭了,乖。” 她肩上和腿上的鲜红漫延的越来越多,不觉加快脚步,把她轻轻放进马车。她脸上泪痕还在,指挥他拿剪刀把伤口上的衣服剪去,除了她时不时的告诉他用什么药,车厢就剩下她龇牙咧嘴的哎呀声。 夏侯池白了她一眼“活该!让你犟着不进马车!” 安兰华龇着嘴惊异的看着他“你知道有人刺杀你!”夏侯池抬了抬眉,算是默认。安兰华本想抢白他几句,思索一想他提前就喊自己进马车了不是吗?是自己的失误。 “既然你伤好了,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帮我啊!你不会这么小心眼,故意报复我呢吧?”她嘟囔完,见他憋着笑,就有点挂不住了。想了想,哦,也对,是自己没给他下车帮自己的机会!汗! 夏侯池把她腿绑好,慢慢放下去,开始收拾药箱道“这种事以后不许做了!” 安兰华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他不欲再做解释,药箱放好,推了推小鼠儿,铺好他的白狐裘,让安兰华躺下,“你和步寻什么关系?” 他问的是步寻,不是祖平章。安兰华也没甚注意,一手揽过小鼠儿在怀道“师兄c师妹啊!怎么啦?” 夏侯池嘴角又愉快的勾了勾,没说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2节第22章 备战 马车停在大片大片的梨花林外,安兰华沉沉睡着,夏侯池弯腰从她腿弯处掏过双手,要抱她下车。/read/103/ 小鼠儿斜眼眯了眯二人,从坐上一屁股蹲了下来,坐在安兰华肚子上。安兰华哎呦一声醒来,印入眼中又是那张无限放大的笑嘻嘻的脸,她偏了偏头,夏侯池若无其事的下车“到了,下车吧!” 她坐起来,拨开车窗帘看了看,抱起小鼠儿理了理头发,抚着车厢蜷起右腿一点一点移到外面,夏侯池高举着双手准备抱她下车。 安兰华转身到另一侧,一手按着车板,借力跳下马车。一瘸一拐的转回来,看着面前: 正是梨花开的季节,飘飘洒洒的白色花瓣犹如腊月的大雪,漫天飞舞,煞是壮观。 “你住在这里面?”她指了指这些梨花,惊异的问夏侯池。 夏侯池从袖中扯出一条白色棉布“嗯。”把东西往安兰华面前一推“梨花的规矩。” 安兰华瞧了一眼道“即使如此,那就不麻烦你了,我还是去找师兄。”说着就要转身上马车。 夏侯池一把拉过,边覆她的眼睛边说“你这个样子去,不但帮不上忙,还是个累赘!” 小鼠儿被他一把抢过,安兰华没好气道“你家娘子你也绑!”夏侯池直接把肥鼠丢进一只布袋,又塞进安兰华怀中,小鼠儿气的在袋子里又踢又咬,抗议!抗议! “你的这个小东西防着点好!”话毕,蹲下把安兰华扛在宽阔的肩头,大步踏进梨花林。 安兰华啊啊着脸憋得通红“喂,夏侯池!不有马车吗?你干嘛呀!我很难受啊!哎呀,咯得慌!” 耳旁风声呼呼而过,天旋地转后她又被他横抱在怀中“马车进不来,而让我陪你一步步挪进去,对不起,爷没那功夫!” 又是这个姿势!安兰华无语!算了,就当是荡秋千好了,对,荡秋千!啊呀,肥鼠,你能不能不乱动啊,好痒! 虽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夏侯池的步伐一直在换,没什么规律可循,有时候安兰华都怀疑他在往回走。终于没有了梨花的吹拂,但那种清甜香味还在,应是出了梨花林不远。 你扛,让你扛,看你扛到什么时候?安兰华也不言语,悠悠乐哉抱着小鼠儿。 夏侯池终于停下,轻轻将她放下,解下她覆眼的布条,另一只手却覆上她的双眼,一点一点抽离。安兰华一把抓下他的大掌,立马放出布袋里的肥鼠。 夏侯池也根本就无视了小鼠儿的愤怒,抬手连拍几下,白石桥上出现四个抬着轿子的仆人,腰间皆挂黑色梨花挂坠。夏侯池吩咐他们带安兰华下去休息,知道他回来有很多事要处理,安兰华也再说没什么,只道“你什么时候去见师兄,带上我一起。” 夏侯池笑着点头,看他们离去,折身往梨花阁走。 梨花众长老已经坐等好一会了,见他进来,都起身见礼,夏侯池踏上台阶,走至正中那把雕着梨花的红木椅前,一甩衣摆,郑重坐下。 俯视向众人,道“众长老,久等!坐吧!” 等众人一一落座,他开口道“将会几时开战?说说众位的预测。” 梨诚率先道“先别说这个,城主,你的伤怎么样了?快急死我们这帮老头子了!” “已无大碍,劳各位师叔伯挂念!” 梨婴站起来,转任陌的手呈上一份图纸“我们估计最迟明天晚上!祖平章已经催了几次要见你!这次胡国带兵的是卫滨将军窦燕山,率兵十五万。” 夏侯池看着手中的图道“给他回话,说明天一早他会见到我。胡国只出战窦燕山一人?” 梨婴道“那倒不是,军师是胡国太子太傅盛文贡,还有窦燕山胞妹窦凌云,人称‘窦一鞭’,马上打鞭功夫不可小觑。” “哦?!即使这次是天兵天将,只要胆敢危害梨花,本座就让他有来无回!”夏侯池皱着眉头看那张满是蜿蜒曲线的图,任陌见此,又端过两盏白烛灯。 “梨坤长老,火药和弓箭准备的怎样?弓箭手是否到位?护林城和护梨城是否可以正常开启?” 一位胖的恨不得看不到自己脚尖的老者响起洪钟似得声音“城主放心,一切没问题!” “嗯,那梨易长老,梨花林一旦起火,白河之水现在是否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引入梨花林,并断了火势蔓延之路?” “可以!”一位肤色黑黢黢的老者离座躬身答道。 “可能确保?” “确保!绝对没问题!”老者直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直视夏侯池。 “好!余下之事梨婴长老处理的怎样?可还有什么事?”夏侯池转向最前的梨婴。 “城主,祖平章的意思是梨花这次要倾巢而助!我们虽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但真要这么做吗?不遗余力的帮他?”梨婴放下手中的碧螺春问道。 夏侯池听完,扫视着坐下的梨花八大长老,双手放在膝前,沉思一会儿道“本座理解各位长老的疑虑,我夏侯池保证,梨花若可以不出一兵一卒定不出一兵一卒,我也不许自己的弟兄无辜处于这种危险中。但是凡事有意外,一旦他祖平章支撑不住,那么我们到时候再出手就晚了!梨花亦危矣!所以,大家听命令行事。各位长老,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见四下无语,夏侯池温和了点神色“此次小了看是为梨花,大了看,是为百姓!池知道各位长老的仁爱怜悯之心,拿出你们当年的英勇气概!这次不是为祖家,亦不单为梨花,大家可明白?” 屋里每个人都神色凝重,正襟危坐。夏侯池环视众人高声道“传令下去,从今晚开始,让兄弟们保持警惕,时刻准备开战!” “遵命!”众人离座躬身齐声回道。 尽管梨花城很美,尽管自己想各处逛逛,但腿上有伤,安兰华不便出门。一人坐在床上,无聊的翻着泛黄的书业,小鼠儿早已经抱着松子呼呼大睡。 明天就会见到师兄了,不知道她这次跟来他知不知道,明天见到自己他会不会很高兴?安兰华想到这儿就完全看不下去了,趿着鞋慢慢把书放回书桌,有点口渴,转身倒了杯水,门外有人敲门“睡了吗?” 是夏侯池,安兰华咽了口水道“干吗?” “你腿脚不方便,我来看看。”夏侯池温声道。 “我方便得很,不用你看!”安兰华抚着桌沿站起来,准备回去躺下。 门吱啊着被推开,夏侯池还是白天来时的那身衣物,他笑道“那我看我娘子总可以吧!”说着伸手去要抱安兰华上床躺下。 “别碰我,脏!我刚洗了澡!”安兰华显出几近嫌弃之色,指了指床上睡得呼呼的肥鼠“你家娘子在那,你看了赶紧走!” 夏侯池冷了冷脸,稍瞬即逝。他伸手拖住她的手,借力给她,她刚要甩开,被他反手握住“手是洗过的!” 照顾安兰华睡下,掖好被角,他还不走,安兰华不耐道“看也看了!你还不走,我困了!要睡觉!” 对自己竟如此不温柔,夏侯池忍住上前按住打她一顿的想法,道“明天一早,我差人来叫你,去见他。” 安兰华眼睛亮了亮,夏侯池眸光涩了涩。 他笑着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头一歪还是没躲过,只能瞪着他像摸宠物一样摸自己的头发,他走到桌前熄了灯,关好门离开。 安兰华看他神色不大好,左手抓过睡得死死的小鼠儿一把扔了出去,不偏不倚透过窗户恰好投进夏侯池怀里。 “你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忍痛把你娘子让给你一晚吧!” 小鼠儿惊醒,看到夏侯池,那个焦急哦!夏侯池冰冷着脸,扯着肥鼠的一只小粗腿又扔了回来,凉凉道“你要是把自己扔出来,我很高兴,也很乐意接受!” 夏侯池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一只枕头从窗户丢了出来,然后又一只枕头扔了出来。 “来人啊,给安姑娘再送双头枕!” 祖平章手执黑子盘腿坐在榻上,对面是执白子的灵通。牡丹小几上,一盘棋,黑白子布的密密麻麻,但明显黑子现在势头弱的很,不出两子,它就会失去半壁江山。 祖平章这一棋握在手里迟迟没有落下,他迟疑的盯着棋盘。灵通不看棋,却看他。 “步寻,心不静!”灵通捋着胡子似笑非笑的说。 祖平章皱着眉头,放下手中黑子“师傅,可否告知徒儿这一战会怎样?” “做大事者,要沉!沉稳,沉得住气!” 灵通放下手中白子,下榻趿鞋,摇着七彩羽扇而出。 身后,祖平章守着那盘未下完的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3节第23章 梨花的承诺 早上,安兰华在房内用过早餐,就有仆人来请她随夏侯池一道出去。/read/102/ 远远就听到梨诚的声音“为什么三哥c任陌可以去,就连白菜那混小子都可以跟去,就不让我去?!我要是不去,指不定那一肚子坏水的祖平章又怎么给你使绊子呢?!” 花开恰好的梨树下,梨诚上蹦下跳的吼夏侯池,梨婴在一旁无奈道“老五,别闹了,这是去谈判,你这猴脾气怎么谈?三句话就抡胳膊!再说了,你何时见过象谷吃亏?”。 一旁夏侯池的贴身小厮白才跟着帮话,撇撇嘴夸张道“就是!二爷不让别人吃亏就不得了了!” “臭小子,你还说!看见你我就来气!”梨诚这就要脱鞋打他,吓得白才一溜烟跑没影了。 夏侯池沉着脸不言语,任凭他们闹。安兰华思量着要不要呆一会再过去,这些事她也不便听。任陌眼尖,瞅见她“安姑娘,早!” 安兰华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早!两位长老早!”向梨婴c梨诚福了一福,偏就漏了夏侯池。 梨婴向她微点了下头,算是受礼,梨诚则鼻孔出气,脑袋一拧“哼!” “走吧,昨晚睡得可好?”夏侯池靠近托住她的小臂,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安兰华别扭的用肘推他,夏侯池却换了个手,右手托她的小臂左手挽上她的腰,他俯身在她耳边“再动,就抱着好了!” 安兰华不敢再推,乖乖顺着他走“你身上怎么一股药草味?病了?” “没有,早上去药房拿点东西,可能沾上了吧。”夏侯池淡淡道。 安兰华这才仔细瞅了瞅他,他今日仍是一袭白袍,要说变化呢,就是衣物细节上精致了许多,发冠上的攒三颗大珍珠,绣着梨花朵朵的腰封银丝滚边,神色不轻佻,显得郑重,很有气势! 担心别是他的毒没解干净,左手向自己腰上摸去,品品他的脉,嗯,跳得这么有劲,确实没什么大碍。 细细闻着这个药香,是金创药。她眼珠转了转,左手伸到夏侯池面前“拿来!” 夏侯池低头看她“什么?” 安兰华得意的笑“金疮药啊!” 夏侯池无奈的笑笑“狗鼻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袖珍釉瓶,递到她手里。 她心满意足的接过来,放在鼻尖闻闻,揣进怀里偷乐。夏侯池见她这个样子,脸上的笑意加深。 “回去,这些事你不要管,毕竟打仗不是儿戏,刀剑无眼。”夏侯池扶她上马车,站在车前道。 “嗯。”安兰华答应着,白才抱着小鼠儿提着药箱跳上马车。 她望了望他,欲言又止“你不一起吗?” “嗯,我还是骑马吧!你待会儿就会见到他,以后见你的机会少了,见着怕也说不上什么话,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一句话说的安兰华心里酸酸地难受,再看去,他已经扬鞭行远 朝阳射在高耸的城楼之上,祖平章着金黄九蟒锦袍负手而立,金龙朝冠攒着血红宝石,散出不怒自威的气势,身旁一位青年着绛红色战袍,气宇轩昂。 远处有近侍持拂尘蹬阶而上,上前气喘吁吁跪道“禀殿下,梨花城主夏侯池到!” “嗯,传!”祖平章舒展开眉心,收回视线,转身对身边的青年说“陈安,走,随本宫去会会这梨花城主!” 近侍起身跟在二人身后躬身而行。 “师兄!”安兰华手扶红柱翘首站在厦下一眼瞧见祖平章踏步而来。 “嗯,回来了。”简短四字算是回答她这满心的欢喜c满怀的激动。他眼也没抬擦身而过,安兰华定定站住,笑容挂在脸上结冰一样。 “走吧,安姑娘,人也看了,二爷让奴才送你下去歇着。”夏侯池身边的小厮白才也跟了来,八成是夏侯池不放心她,差白才伺候着。 安兰华尴尬的笑笑“嗯,你进去伺候你家二爷吧,我没事。”她绕过白才平放的胳膊,沿着墙根轻轻离开。白才搓着双手跟在后面两丈远,只得一步一挪。 屋里本站着的夏侯池,看到外面这一幕,见祖平章进来,他眸光暗了暗,“啪”一合折扇,若无其事的坐下。 祖平章也做没看到他的无理,坐下望向众人“梨花城主即已到,本宫有话就直说了!” 夏侯池无所谓的腿一搭,斜靠在椅中,交叉双手,拇指开始绕圈。 “梨花城主,你们梨花答应本宫的事情,不会食言吧?”祖平章淡淡看着他。 夏侯池换了个姿势,继续低头绕指“其实,太子殿下你完全不必担心梨花食言的问题!据池所知,你此番只有十万兵马,如何敌得过胡国十五万的兵马?莫非你想让池替你出五万?即使梨花出这五万,也才数量相当。此战胡国领兵的可是战无不胜的卫滨将军,他可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梨花拿不出五万兵马?” 祖平章未答话,陈安身后立着的大胡子莽汉忽的站起来,挽起袖子仰着脖子走到厅堂中央道“梨花城主这话是长他人志气,窦燕山?我还不放眼里呢?!我们陈安将军也不是吃素的!” “丁贵!退下!主子面前哪有你撒野的地方!”陈安剑眉倒立,呵斥那莽汉。 祖平章见他不服气的走回陈安身后,哈哈朗声大笑,起身指着丁贵道“说的好!陈安将军可不是吃素的!”话毕,他看向夏侯池“梨花城主,即不愿出这五万兵马,那定有别的可以显示你梨花承诺的东西,梨花城主也别藏着掖着,说出来也好让众人心安。” “既是殿下如此担心池不守信,池也不多说什么,众位请随我来!” 夏侯池拈起桌上折扇,在手心一拍,不顾一干人等,率先出门。 夏侯池站在护城墙尽头,身后是梨婴及祖平章和一些部下。大家都面面相觑的嘀咕着: “干什么,难不成他还能把护城墙穿过梨花城衔接起来不成?” “是啊,他这是要干什么?再说现在建城墙也来不及吧?” “他还能拆了梨花在白河上的水上楼阁?舍得吗?” 众人纷纷说着自己的疑虑和猜想,城墙之上乱糟糟的。祖平章也不吱声,夏侯池关子卖这么大,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实在想不出! 这是夏侯池终于有了动作,他转身对身后的梨婴和任陌道“开始吧!” 只见任陌递给梨婴一支特制弓箭,梨婴弓步将它拉成满月,瞄准水上楼阁顶部的那颗珠子,刺耳的“嗖”声过后,众人看去,水上楼阁上的烟花像天女散花一样漫天开来,而它也开始伴着沉重的吱吱声开始自白河河面缩回梨花林,片刻后只剩七根石柱屹立水面。 众人惊异的瞪大双眼,直呼不可思议,这时轰隆隆的巨声从地下传来,仿佛是有庞大的怪兽出地一样,城墙开始微微晃动,一些胆小的紧紧抓住身边的人或者趴在护城墙的石壁上。 白河的湖面上可热闹了!鱼虾们争相跳出水面,跳上岸边,白花花的舞动着。梨花林里,田鼠c野兔c黄鼠狼等也纷纷争相逃窜。梨花林百鸟齐鸣,天上一群一群的飞过各色鸟儿。就连肥胖的山鸡都飞出梨树高 梨花林的地面裂出一道狭长的缝隙,伴随着轰隆声越裂越大,终于完全裂开,齐整的裂痕连一丝树根都找不到。阳光照进去,隐约可见是石路。只见那石路越升越高,露出一人高的时候终于看清它本属的样子,是城墙! 它稳稳的升起来,因地处河沿,倒也没带出太大的灰尘。终于它停止运动,停在那儿。竟和他们站的护城墙一样高!而且严丝合缝,像本就是连在一起建起来的一样! 万物寂静,悄无声息。 夏侯池越过挡在中间的石壁,悠悠上前走了几步,转脸微笑着看向祖平章“这就是梨花的承诺!殿下觉得可还可以?” “哈哈哈,梨花果是名不虚传!”祖平章拍手赞道,满是赞誉之色。 身旁陈安c陈宁各领一队士兵率先跨了过去,仔细勘探,确认真有御敌功能之后,回禀祖平章一切没问题。 夏侯池冷笑了一声,凉凉道“丑话说在前头,梨花只是临时租用你们此地,战后,一切恢复原貌。还有,我是不会出一兵一卒的!你们有责任保护我们夏国子民的安危不是吗?” 两人遥遥对望,相视一笑 白河南岸,临时搭建的墨绿色帐篷里,窦燕山和军事盛文贡站在沙盘前,绿锦为白河,长方形的白石为舟,每块石头上都有一个孔,一排排整齐排列在绿锦一边,彩旗插的眼花缭乱。 “报!” “何事?讲!”窦燕山在一块白石上插下手中最后一只蓝旗。 “梨花城水上楼阁不见了!夏国护城墙已经衔接完整!” 窦燕山听完浓黑的双眉紧蹙,停了一会,走至沙盘对面,将红色旗子一根根拔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4节第24章 替你受这惩罚 黄昏时分,雾气渐渐在白河之上弥漫开来,而南岸的战鼓毫无预兆的响彻开来。/read/103/圈圈涟漪散开,白河中心停泊着一只扣着虎头的大船。 陈宁率众人守在城墙上,死盯湖心扬着“窦”字大旗的虎头船,蓄势待发。 只见远处悠悠荡来两只竹筏,一袭月蓝色的流纱百褶裙的女子,袅袅立在筏上。 众人一头雾水却有警惕的看着湖中女子“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有士兵在城头高声询问。 “窦凌云!去禀告陈安,就说胡国窦一鞭向他讨教几招!”她踩竹筏的步伐很诡异,像跳舞一样,但是却推得竹筏前行。 “不许再靠前,否则就放箭了!”那士兵又喊道,却转身看着一旁扶墙而视的陈宁。陈宁低声道“速去回禀陈安将军。” 那女子果不再动,辩不到神色,不知她想干嘛。不一会陈安面色从容地站上城楼,后面跟着丁贵和安兰华。 那女子似乎一直关注着城墙上的一举一动,此时高声道“陈安将军,久闻你武艺高强,凌云不知是你的陈家枪厉害还是我的软鞭更胜一筹,特来讨教一二!” 陈宁古怪的看着陈安,不知在想到了什么,他似担忧的出声劝阻“大哥!” “既是窦校尉执意,陈安奉陪!”陈安面上一如既往的冷淡,自城墙向湖心掠身飞去。 身后的安兰华疾走两步,站在他刚才的位置,担忧的看着湖心的他们。 只见窦凌云身旁那只竹筏贴着河面急速飞离,而陈安乌靴踩着水面追上竹筏举枪平稳立于竹筏上。 那窦凌云毫不含糊的自腰间抽出一支亮蓝色的软鞭狠烈的向陈安挥去,陈安背枪借力竹筏推得水波四溅,绕到她身后,篮缨枪向窦凌云后心刺去。 窦凌云回转下腰顺着他的水波之力迅速向后滑去,她脚下忽然又出现刚才那种诡异的步伐,竹筏迅速在陈安周围顺时针游动,陈安瞅准时机篮缨枪脱手向她飞去,窦凌云微微冷笑软鞭缠上他的枪,陈安起身抓住枪尾,但脚下已无竹筏,无奈一压枪尖,自窦凌云头顶飞身落下,窦凌云转身收回篮鞭,向他小腿打去。 如此来回几十回合,尖锐的挥鞭声刺耳的回荡在白河上,软鞭带的水花连连,两人都浑身湿透,发丝都在滴滴答答的滴水。陈安一把拽住她的软鞭,虎口鲜血直冒“你当真如此不要命?” 窦凌云惨白的脸色冷笑一声,猛的带回长鞭,鞭已被血污。她“啪”又是一鞭,缠上陈安腰间,陈安并不躲避,一命换一命的决绝,手中长枪就那样突兀的插在了窦凌云的左臂。 这一下,窦凌云不再恋战,她硬是咬牙自枪中抽出臂膀,握鞭向虎头船退去。城墙之上,夏国士兵啪手叫好。 陈安也准备返回,忽然只听背后窦凌云道“陈安!想走,没那么容易!”水中忽然冲出手持弯刀的胡国士兵,而且糟糕的是,自己受了腰伤。陈安忽然觉得不对劲,他在慢慢下沉!竹筏正在下沉!白色靴底已经浸没水中! 锋利的弯刀刷刷的砍来,陈安只能尽量避开他们的招式,艰难地向河岸靠近,但是不可避免的,他的肩背皮开肉绽。窦凌云站在那看了眼,眼波流转毅然回仓。 “大哥!” “将军!” 陈宁和丁贵等人死死抓着石壁,惊恐地看着快支撑不住的陈安。不意间,安兰华和陈宁前后自城墙掠身而下。 陈宁和安兰华一左一右向陈安飞去,陈宁横拿青龙戟“安姑娘,你先带大哥走,拜托!” “你快带你大哥走!这里交给我!”安兰华踩水而下,如履平地。陈宁见此,一咬牙携起陈安踏着竹筏飞回城墙,那边任陌也飞身而下,两人驾着陈安回到城楼。陈宁望着他“谢谢!”任陌咧嘴笑了笑“主子的吩咐,职责所在!” 安兰华踏着水,众人惊呼中她已如海鸥取食一样,俯河面画出扇形,身形一闪她直起身子翩然一笑水袖拂过,万千水剑向那些人射去,扑通一声,尸体沉下,河面只有层层涟漪。她提膝展臂衣衫飘飞,如一只大鸟撤离水面。 “水上是她的天下!”不知什么时候祖平章伫立城楼之上。 安兰华款款落下,看到面前的祖平章,意外的勾起一抹笑“师兄——” “小心!”她被人紧紧从背后抱住,身体被掼了一下。 “二爷!” “二爷!” 任陌第一个反应过来,梨婴恰好赶来看到这一幕,两人冲了过来。 安兰华脸色瞬间雪白,她慢慢回转身看他,夏侯池被任陌用肩抵住,背上一只黑羽箭!那支箭,竟然穿透了他的身体 窦燕山放下纹着翅膀的黑色满弓,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远处“没射中。”窦凌云不知为什么从他略显失望的语调中听到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纯白的衣袍并没有多少血污,那箭快的速度如此之快,射箭之人是有多大力气?! 安兰华半跪在地,抖着双手,不敢查看他的伤势,夏侯池却青白的面色挤出笑“傻丫头,不是说过这些事你不要管嘛?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这不听话的惩罚还要我来替你受!” 安兰华吓得呆呆的盯着突出的箭头看,泪水无声息的哗哗的流。 “别怕,死不了的,我还得娶你——你的小鼠儿呢——”夏侯池断断续续的说,嘴里开始涌出血沫。 “夏侯池,夏侯池,夏侯池,夏侯池——”安兰华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他微笑着昏厥过去。 把夏侯池安顿在陈宁的帐篷内,安兰华不敢进去,如木偶人站在门口,梨诚进门,挥手把她推至一旁打了个趔趄,她忽然撇下众人撩起衣服跑了出去。 有士兵喝止她靠近,她趁对方不注意拔出那人的佩剑,剑尖直指那人颈处,白皙的手指被血染的艳丽的刺眼,凌烈的神色让人害怕,他们是见识过她的功夫的,不敢再拦。 “让她进来。”里面传出祖平章微怒的声音。 安兰华脱手扔下剑,踉跄而入,不顾屋里满当当的人,直直跪在灵通面前“师傅,你救他吧!弟子求你,求求你!” 灵通俯身看着她,眼神怜爱,他转眼看向高坐之上的人,安兰华此时却决然道“是兰华求师傅!” 祖平章大掌拍向红木椅,脸色铁青。吓得众人面面相觑,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灵通长叹一声,慢慢起身出去 一盆一盆的血水自夏侯池房中端出,看得人心惊肉跳,这得多少血 雾气已经笼罩了天地,一臂间隔恨不得都看不清对方是谁,虽然陈安已经把巡逻的士兵增加了三倍,十步远一个火堆,三更时分胡军竟然悄无声息的把船开至城下,霎时战火四起—— 虽然看不到所有的情景,但那些滚滚石头砸下的嘭嗙声c利箭入皮肉的痛苦的尖叫嘶哑声c封喉的喷血声c噗噗的火苗兹兹的烧着人的身体焦糊味和血腥气弥漫,令人呕吐 夏侯池昏迷了将近两天,醒来时,只有白才一人趴在床头。他努力睁眼,胸口撕扯的又痒又痛,白才听到动静“二爷,你醒啦?你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奴才了!你要是再不醒,梨诚长老回来定会打死奴才的,怪罪奴才没伺候好爷。” 等他絮絮叨叨的说完,夏侯池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问“回来?梨诚去哪儿了?” “啊?哦,梨婴长老差他办点事。”白才扯着衣袖擦拭眼泪。 “谁弄的伤口?怎么这么痒?这个死女人,用的什么?”夏侯池低声嘶着气,剧痒难耐,开始咒骂,哪还有原来斯文的样子! “啊?哦,二爷是灵通大师救回来的,他说越痒证明药效越好,忍忍就好了!” “她呢?” “二爷问谁?” 白才背着他哗哗的拧毛巾,叠好,沾夏侯池额头的汗珠,看他喷火的双眼,了然道“爷问安姑娘啊,她出远门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5节第25章 二十四 挟持 两国休战,浓雾笼罩大地,白河之上朦朦胧胧飘过一道白影,幽灵一样,看不清楚。/read/103/ 奇怪,为什么这帐外一人都没有,踢了颗石子砸在毛毡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挑开帘子一角,小心的踏进一只脚,没事!再踏一只!还是没事,大胆地走进去,“呜——呜——呜呜——”有人自身后捂自己,是谁?中计了! 烛光亮起,瞧去,屋里还捆绑一人,那不是梨诚长老吗?! 把安兰华绑好,那人上下拍手从身后走至面前,安兰华这才看清这个绑自己的胡国将士。银黑色锁子甲,肩上扣着虎头护肩甲叶,威风凛凛。但是那种隐约可见的血色,散着淡淡驰骋沙场的腥气。 “你是前日那个水上功夫了得的白衣女子?”窦燕山坐在她对面,凝神看她,雪衣配上她这冰冷不俗的气质,不施粉黛,眉眼却是干净清晰。 “了得不敢称。你是何人?怎知道我们会来?”安兰华警惕的上下打量他,语气不善。 “窦燕山!我并不知会有人来,也没料到你们这一女一叟敢来夜袭我的军营!” 安兰华不屑的冷笑“窦燕山?堂堂胡国的卫滨将军确背后下此阴招,真是好笑!”她望着从进来就没说话的梨诚,道“点穴这招真是古往英雄乐此不彼的手法啊!卫滨将军,你这种手段实算不上磊落!” 窦燕山捻起桌上的两颗花生,啪啪弹向梨诚,梨诚穴道一解,扭动着身子骂道“窦燕山!你这是娘儿们所为,你阴老子!有能耐你放开老子,跟老子真正撸起袖子大打一架,藏头缩尾的乌龟一只!你这混球!敢伤老子的宝贝侄子,你有种别放开老子,你要是放了老子,老子剁了你喂猪!”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瞪着安兰华口水横飞“臭丫头,你怎么这么慢,才来?!” “你跟踪我来的?”一只椅腿点地,安兰华躲着他飞来的唾沫。 “是三哥吩咐的!” “两位似乎没弄清楚,这不是二位谈心的茶社,是胡国的军营!说,谁派你们来的?!来干什么?”窦燕山冷冷看着二人。 “杀你!”两人异口同声。 “呵!梨花当家五长老和这位身手不凡的姑娘亲来动手,没想到祖平章这么抬举我窦燕山。” “我杀你是因你射伤老子的侄子!和祖家那混小子有毛球关系?”梨诚不屑的撇干净,仿佛粘连上祖平章有莫大的侮辱似得。 “那一箭是你射的?!”安兰华吃惊的看着窦燕山,见他没否定,绑在扶手上的芊芊细手紧紧握起,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陈安伤了家妹,你杀了我十七个部下,我射你一箭多吗?至于为什么射中梨花城主,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听完窦燕山平静的诉说这些,安兰华沉静下来,闭上眼睛浑身打颤,仿佛又回到了夏侯池中箭的那个情景,有种窒息感。 摇曳烛光中,黑影投在白色毡布上。窦燕山又问她既是不知是自己射伤的夏侯池,为什么还要闯入他的帐内? 安兰华苦笑着问“你见过战后清扫战场的场景吗?我只是想找一个快速解束掉这场战争的办法,办法我找到了。” 窦燕山抱臂坐着,等她说下去,安兰华直视他道“射人先射马!” 第二日一早,胡军鼓声雷动,两军弓箭手上下对峙。 本来,胡国攻打夏国就有难度,主动攻击地势不占优势,只能从兵法上找突破口。而经过这两日的交手,夏国城下已经铺了一排排的战船,串联相接,一二排的船面全是薄薄的石板,倒也不怕火攻,窦燕山这卫滨将军果实名不虚传。 此时,窦燕山率领的船队已经连接到南岸,城门打开,源源不断的士兵用了出来,呼声震天。前面的枯骨都是以血肉之躯铺路,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漫天的火球c炸药自空中往还的投放,水中c城上身体一具具落下,血流成河 号角吹起,窦燕山和窦凌云持明晃晃的大刀架在安兰华和梨诚的颈前缓步前进,士兵自动开出一条路来。陈安下令停止进攻,派人速请祖平章过来。 祖平章静静看着船上的动静,如深潭的眸中风起云涌。 窦燕山挟持着安兰华走至船头,并不喊话,仰头盯着城墙之上的那一抹明黄。 陈宁紧张的看向祖平章,虽然对于他的选择心里已有预测,但是还是紧张的看去,期颐他会给出别的答案。 祖平章换过陈安,不知耳语什么,只见陈安提着篮缨枪踏上城楼高声道“弓箭手准备!” “慢着!”夏侯池坐着亮轿而来“任陌——”他挥挥手。 任陌示意明白,瞬间梨花城外的那段城墙之后攀上无数弓箭手,箭指夏国士兵。 “夏侯池!”祖平章声音拔高。 夏侯池微微笑着,轻声道“这城下二人乃是池的心头宝,伤哪一人池都心疼。所以,殿下若要不顾他们的生死执意如此,那么也休怪池!咳咳——” “哼!”祖平章斜睨他一眼,一拳打在石壁上,好好的一块石砖化成粉末。 船上刀架脖子的梨诚忽然挥手高喊“象谷,别拦他,让他放箭——放箭吧!” 城头的梨婴回转身和夏侯池打了个手势,夏侯池神色微变,不再阻拦,祖平章蓦然道“发箭!”密密麻麻的利箭漫天飞射而下,打个胡兵措手不及,纷纷倒下。 窦凌云挟持着梨诚和安兰华站在窦燕山身后,长枪舞动,竟是一支箭也飞不进来。 “哎呀”一声,窦凌云腕上有被虫叮咬的疼痛,安兰华脱离她的挟制,翻身向窦燕山袭去。 漫天箭雨中既要躲避这些箭射到自己,还要顾及后面的梨诚和窦凌云,而且安兰华根本没可能取胜,却和窦燕山过了十几招完全不吃力。 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嘭”一声,安兰华站在窦燕山身前,为他挨这飞来一箭! 窦燕山搂住安兰华目眦尽裂的吼“凌云!你干什么?!” “哥哥?”窦凌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幅模样吼自己的大哥,忽然她瞪大眼睛“大哥小心!” 安兰华合拢左手袭向窦燕山颈部动脉,三根银针!情况互转,梨诚撤身反手夺刀,横在窦凌云身前,对着举刀砍来的士兵高声阻止道“住手!” 上面的人也发现了诡异之处,祖平章命令众人停止放箭。 梨诚和安兰华挟持的窦家兄妹慢慢的后退,窦燕山也不反抗,配合的后退。他蹙着眉头看了眼安兰华腹部的羽箭,箭尾已经被安兰华命梨诚砍掉。 “哥,窦家两条命换胡国的一座城池,值了!”窦凌云平静的看着窦燕山。 她大声斥骂那些士兵“上啊!快上啊!我让你们上啊!怕什么?犹豫什么?你们这群怂包!”可是没人敢真的出手,想瞅准时机却无从下手! “军事来了!”盛文贡乘船赶来,人群高喊传话。 本以为盛文贡的到来会稳定军心,不了他一语惊人“事已至此,投降吧——窦将军!” 他站上船头,拼劲全力,毕竟人年纪大了,底气不足,几句话已累得喘气,他扬声高喊: 夏国众位兄弟,老夫知道,你们不愿做亡国奴,没有人愿意做亡国奴。但是,拼死一战,不过是为胡国那奴役我们的昏君打天下,我们拿性命换取的东西,由他们挥霍,妻儿生活还是一样凄苦!降,并不代表我们不英勇,我们只是换种方式守护家人—— “咯噔”一下,众人暗叫不好,那华发老者已经咬舌自尽! “盛军师——盛军师——”窦凌云凄厉的哭喊声响彻白河 后人传,这一战,胡国太傅盛文贡的忽然投降倒戈,将士纷纷逃命投敌,致使胡国战败。 而窦燕山将军和其妹窦凌云誓死保卫胡国,却被人挟持,生死未卜 此后,夏国借胡国的战船渡过白河,连连攻下胡国九城,直逼胡国京都卧龙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6节第26章 同房二眠 祖平章率领大军征战胡国,无暇顾及安兰华,不得不再次把她留在梨花城,却正中某人下怀。/read/102/ 这一箭在腹部,虽没射中要害,可也够安她休养一阵子的。 夏侯池把她安排在自己卧室的隔间里,倒方便了华大夫诊治,省了两人间来回跑的麻烦。 淡淡薄荷熏香的屋里,透着悠悠晨光,水蓝色帷帐层层卷起。 安兰华眯着眼醒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唯一陪伴不变的是小鼠儿,它还在睡梦中,窝在被角缩成一团。 她只记得昏厥前,朦胧中好像是师兄冲杀过来把她抱了起来,转身交给了跟来的任陌。师兄他现在肯定在百里外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撑着身体下榻,拿起衣架上的白色长袍,披在身上。 已是春秋相交的季节,这屋里竟然还铺着厚厚的白色绒毯。 赤脚站在上面,毯上朵朵梨花,印证所想不假:又回到这里了——梨花城。 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这不是前几日在这住过的房子,不会——不会——他的房间在隔壁吧? 她慢慢向外移步走去,走了两步忽看到自己还赤着双脚,便觉不妥,回身折回穿鞋。 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她径自向榻边走去,头也不回。连招呼也不打直接进这屋子的人,除了婢女也便只有夏侯池。可巧,两种人她都不在乎。 身后传来哧哧的笑“我以为你还得睡一天呢!”瞧见白绒毯里白皙光嫩的一双脚丫,夏侯池眉心皱了皱,上前道“这一双脚倒生的美丽,可惜天冷不适多露!” 安兰华扶额翻着白眼,不理会他的轻佻,抚床坐下,穿上床前的一双白棉布拖鞋。 黑影笼罩,一种压迫感袭来,抬头看去,夏侯池戏谑的看着她笑。看的人心里浑身不舒服,安兰华索性踢掉鞋子,拉起被子蒙头再睡! 被子紧了紧,他坐在旁边。夏侯池又拉了拉被子,笑道“既是醒了,就别再睡了,越睡越没力气。” “你是不愿见我还是在向我耍小孩子脾气?”他笑眯眯的似是自言自语,接着絮叨。 见被子里的人没反应,他使劲扥开被子,安兰华的后脑勺对着自己,他抚上她的乌发道“不应该是不愿见我,是谁独自持剑闯进太子营帐跪求师傅救我的?!若是耍小孩子脾气,这应该是向亲近的人才会有的行为吧?莫非,你爱上了我?” “谁爱你?!”床上之人猛的拧头狠狠瞪他,看他奸诈的笑,安兰华气呼呼的直挺挺的起身,带动腹部,撕裂的疼痛袭来,她的面部扭曲,忽见眼前无限放大的脸“啊!”尖叫过后她又直挺挺的后摔了回去。 “你每次都靠我这么近干吗?!”安兰华大声吼道。 现在两个人的姿势是:安兰华枕着夏侯池的双手,整个人被他包在怀里,两人鼻尖对鼻尖,大眼对小眼。 怀中之人,睡了这么久,吼这一嗓子,终于昭示她恢复的不错!害他担心这许久。不过嘛,他现在近距离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别有一番滋味。 夏侯池坏坏的笑,看的安兰华恨不得从后面给他一棒槌!忽然砸吧一声,他竟然吻了她!虽是蜻蜓点水,可——可——可那也是初吻好吗? 安兰华刚要伸手去扇他,他却一下子贴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语“你要是打下来可真是打情骂俏了!而且,我会再近一点的!” 他话毕淡然起身站起,如偷腥得逞的猫得意道“七星池有一池荷花开了,还不错,起来去看看!” “不去!”安兰华断然拒绝! “不去?确定?”夏侯池仍是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隐藏。 安兰华闭眼强硬的回答“说不去就不去!不去!” “那好。” 夏侯池说完向外走出去,凉凉道“叶青,把那只肥鼠收拾收拾,毛一定要剥干净,晚上给爷我炖汤!上次替某人挡箭的伤恢复的还不大好,听说那是只灵兽,肉汤大补呢!” “是。那是要清炖吗,二爷?”秋叶青冷着声音问道。 “嗯,清炖效果更好!” 夏侯池在外面扬声道,眼睛却瞄着隔间的屏风。 “慢着!”安兰华急忙从床上爬起来,着急忙慌的出来“夏侯池,你敢!它可是我——是——”她支支吾吾了许久,终于说出来“是你未过门的娘子!” “若是娘子更应为为夫的身体做出点牺牲不是吗?叶青,还不去办?”夏侯池背手欲走。 “慢着!我——我去!”安兰华一步跨前,挤出几个字。 “乖,叶青,唤下人伺候安姑娘更衣。”夏侯池幽幽说完,折身坐下,笑眯眯的品茶。 安兰华瞪着他,一口气憋在肚里发不出来,终于吐出俩字“小人!”转身回房。 一会儿工夫,一切收拾妥当。安兰华出来,一袭胧月白纱层层垂下,珍珠玉带束腰,长眉飞鬓,朱唇轻点,高洁如神女。 “你这是色相吗?”看着目不转睛的欠揍的男人,安兰华出言讽刺。 “池这叫欣赏美!不然,少了池这发现美的眼睛,你这等仙姿岂不可惜了?!”夏侯池摇晃着折扇说着,亦起身准备出门。 “花言巧语!”安兰华走近,拈起桌上一块点心道“我饿了,吃不饱怎么有力气陪城主你赏花呢?奴役人,城主你不会不给吃饱饭吧?” 夏侯池拉起她的胳膊拽着,无奈道“就知道你饿,七星池已经备好酒菜,就等你的‘亲临’了!” 两人一路斗嘴斗法终于来到七星池的第四池,七池各池荷花全不一样,夏侯池边走边对安兰华解释“七池根据北斗星而建,这每一池荷花皆由其颜色命名,开花季节也不一样。” 直至两人走至四池厅上,夏侯池还在讲院中景色,有婢女拿着棉垫过来,铺在石凳上,待二人坐下,所有下人都退下离开。 满桌的佳肴,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可说是饿了,其实是借口。这些东西,她一点也不想吃,刚醒来没胃口。不吃倒是自扇嘴巴,于是她夹起一片黄瓜慢慢的嚼。夏侯池见她没什么精神赏览这院中美景,便不再言语,端起她的汤碗,盛了半碗冬瓜汤,又夹了一些蔬菜在她的碟子里。 “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家小姐,想吃什么自己会夹,不劳你大驾!”安兰华说完,越过他的手,又夹了块萝卜。 “你能好好对我说话吗?能不这么夹刺带冰的好么?”夏侯池放下筷子,满脸无奈。 “好好说话?我没好好说话吗?倒是城主大人你在言语上时不时调戏本姑娘不是吗?” 安兰华针锋相对,咯吱咯吱的嚼着嘴里的东西。 “看样子,兰华姑娘忘了,池调戏人不是这样的!是——”夏侯池猛的倾身凑过来! 吓得安兰华脸色一变,忙道“好好说话,我好好说话还不行吗?” 夏侯池坐正身子,继续夹菜“多吃点,这都是梨诚师伯专门吩咐下人做的,有益于恢复身体。” 他夹了还夹,碟子堆得山高,安兰华看了眼仔细为自己夹菜的他,避开姜c葱c花椒 刚刚听他说他的伤还没好,不会是上次还没恢复好吧?好歹他也是为救自己不是,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自己怎么说也欠人家恩情不是。她还在思来想去,夏侯池见她不知发什么呆,一口汤端了半天了,伸手在她额头一敲“发什么呆呢?” 她白了他一眼,放下汤匙,盯着碗慢吞吞的道“你——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还是不好吗?” 夏侯池见她这样,眼睛皎洁泛着亮道“不好!很不好!每天晚上天天疼的睡不着!” “真的吗?我看看——”安兰华闻言焦急的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却被他看似不经意的躲开。 夏侯池推了推她的碗筷道“快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既是他自己这样说了,安兰华也不勉强,她看着周围的白色的碗莲,一朵朵的浮在水面上,悠悠的荷香,倒真是不错的地方“这七池的莲花都叫什么名字?” 久久不闻夏侯池回答,安兰华疑惑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脸红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要想知道,回头我帮你问梨婴师伯!” 本还想借此机会奚落一番他,可见他耳根都红了起来,安兰华都不好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赏荷。 被安兰华一句话问的接下来夏侯池一句话没再说,他是有多爱面子啊!安兰华即庆幸终于有了可以嘲笑他的资本,又为自己误打误撞的一句话弄得人家不好意思了一天,哎哎,真是罪过罪过! 晚上要睡觉时,安兰华才发现这家伙粘了自己一天也就罢了,怎地晚上还进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堵住夏侯池道“本姑娘要睡觉,你跟来干吗?” 夏侯池侧身而进,转过另一边道“我也睡觉啊!你下午不还说我不宜多劳,要休息好吗?难不成安大夫你睡觉就不许我睡觉了吗?” 安兰华疑惑的跟进去,却见夏侯池在宽衣解带!她背转身道“你干嘛?出去!你——” “大小姐,你看仔细了!这是我的卧室!”夏侯池忽然捧着安兰华的脑袋推出来,让她好看清屋里的摆设:书桌c床榻c茶几,青帐c黑瓷c锦靴c宝剑装饰简单大方,分明就是男子的卧室! “那我——” 夏侯池推她道内阁,道“呶,这是你的卧室!” 安兰华进去又出来,来回瞧了几遍,抱起小鼠儿就走。被夏侯池抱住纤腰拦下,蹙着眉心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总比在这强!你这个小人,坏蛋,你这叫乘人之危!”安兰华挣扎着要出门。 “哎呀!” 匆忙中,安兰华碰到了他的伤处,夏侯池脸色涔白却不松手,他缓缓道“你昏迷时,我的情况也不好,为了方便华大夫医治,权益之下就把你安置在这了。你若不喜,明早搬出去就是了,让华大夫这几日多劳累一下就是了!” 见安兰华并不转意,他松开手又低声道“若是池辱了姑娘名声,池道歉!池的病情也不劳烦姑娘了!姑娘原来的房子我会吩咐下人收拾出来。” 安兰华转身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却是返回卧室,只夏侯池呆呆站在原地,不消一会安兰华站在内阁前,扔小鼠儿在夏侯池脚下“你若敢进这间房,我剁了你喂你家娘子!” 夏侯池转身隐隐笑着摇摇回屋睡觉“池回房睡觉,安姑娘晚安。” 小鼠儿鄙夷的眯着眼睛慢吞吞的爬上夏侯池的床 这一住就是半个月,安兰华总出不去那个卧房,亦可说是夏侯池总有法子让她出不去 两个人也终于能好好的说上几句,别的不说,梨花城的人明显感到二爷最近的变化,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殊不知,一场巨变慢慢来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7节第27章 “代嫁”还你救命之恩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read/103/ 若不中这一箭,也不必休养在梨花城;不休养在梨花城,就不会和夏侯池一张桌子吃饭;不一起吃饭,就不会看到跌跌撞撞闯进门的姐姐!那么,现在她就不会自夏侯池怀中惊恐地看着自己 粗布麻衣,深陷的眼窝,憔悴的面容,蓬乱的头发,污泥点点的鞋袜,一切都显示着这一路究竟受了多少苦 安兰华不敢置信的看着安丹若,她刚刚对夏侯池说了什么?!怀孕?! 夏侯池被安丹若僵硬的抱着,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自安丹若闯进来的一刹那,夏侯就知道,他和安兰华怕是真的完了,不管他再做多少,她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安丹若方才一心只想赶紧告诉夏侯池——她有他的孩子了!并没有注意到屋里还有人在。不知安丹若此时是什么心情,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夏侯池,却意外看到妹妹,她的事情瞒不住了! 屋里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安兰华站在桌边,灰白的脸色看着对面二人“姐,你——?” 安丹若吓得结结巴巴,忽然撒开夏侯池跑到安兰华面前跪了下去,拉着她的手“兰华,好妹妹,姐求你,此时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啊?不能说——不能说” “姐?”安兰华傻站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安丹若“你是逃出家的?” 安丹若尴尬的不敢看她失望的神色“嗯,爹逼我嫁给倪家大公子,我就——” “你逃婚了?” 安丹若低头不说话,安兰华气得浑身哆嗦“你致爹于何地?” “我也没有办法啊?!兰华,我认识二爷有十年了,从小到大就只爱他一个,爱他是我生活的全部。我不可能嫁给其他的男人的!”安丹若每说一句,安兰华苍白一分。 “十年?十年。”她低低呢喃,苦笑。 一旁的夏侯池看不下去,他快步走来,弯腰扶起安丹若,半携着她,欲言又止“兰华,此事——” 安兰华木木的问“孩子是你夏侯池的?” 夏侯池没料到她如此问,他避开她的目光,干涩的回答“是!” 明知是这个答案,听他亲口说出来心还是不可抑制的刺痛,安兰华脸色雪白又添一份。她有瞬间的恍惚,那他如此对她安兰华,又算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心痛,为他?为姐姐?还是为谁? 每次情绪波动,都会扯的腹部的箭伤生疼,夏侯池为此竟下令不让白才出现在安兰华方圆十丈之内,那小子太能闹腾。担心自己疼的是他,让自己疼的还是他! “既如此,照顾好她。”安兰华强撑着腹部那股钻心的疼痛,踉跄而出。 “你去哪儿?”夏侯池丢下安丹若,追到门口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安兰华头也不回的淡淡的说“放手。” 一如往常淡淡的声音,却透出漠然决绝,带着乳白扳指的大手缓缓缩回,放开她。白色水袖中的玉手指节可见 梨诚步行送安兰华出城,上次经过这片梨花林的时候,还是满眼的梨花。现在,梨花都谢了,洁白的花瓣融入泥土,很丑。不同的是,梨诚没遮她的眼,其实遮不遮都无所谓,以后不会来这 梨诚见安兰华脸色阴沉,不怎么高兴,一路上宽慰她“丫头,你也别伤心,象谷那小子既是说了要娶你,就定会娶你!他要是不娶,我老头就是捆也给你捆来!说实话,这么多看上那小子的姑娘,我就觉得还就你有这资格做梨花夫人!虽说你脾气不好,但还勉强可以啦!瘸子里面拔将军不是!” 小鼠儿四蹄卖力跟上二人,蔑视的瞅着梨诚“当我家主子瞧的上他呢!” 梨花林外停了辆马车,听到动静,跳下一个人“梨诚长老!安姑娘!” 一身夏人装束的窦燕山向二人抱拳一礼,脱去战袍的他少了那种久经沙场的压迫之势,多了份柔和。 自那日之后,安兰华被夏侯池带回梨花城,师兄率军南征胡国九城。她事后问过夏侯池他们兄妹的下落,但夏侯池因为中箭之事,不愿多提,所以她以为他们定是自己离开了。没想到在此地遇上。 安兰华微微点头,梨诚把包袱丢给窦燕山道“人就交给你了,烦请窦兄弟务必安全送她回家。我老头子就不多说什么啦,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告辞!” “梨诚长老慢走!”安兰华回身道。 她弯腰抱起小鼠儿,向马车走去。窦燕山自她手中接过,讪然道“安姑娘的伤势怎样了?” “已无大碍。”安兰华提衫上车。 她忽觉腰间一紧,只听窦燕山紧张道“什么人?!” “本座有话和她说!”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夏侯池再次带进梨花林。 梨花林中,安兰华使劲踢打,终于两人之间露出一点空隙,她捂住腹部,冷冷抬头看着他“有意思吗?好玩吗?” “有意思,好玩。”夏侯池把下巴放在她发心,压的她要被栽进土里。 结实的臂膀很温暖,却也口感很好,安兰华一口咬下去!他一声也不吭,任她咬,就是不放手。硌得牙疼,安兰华忽然觉得无力,他们这样算什么?!情人之间的吵架吗?可她不爱夏侯池!她也捉摸不透他 她抽出一只手向他心口捶去,那里曾为她挡了一箭。纤细的手腕被夏侯池扣在掌中,吻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落在唇齿之间。安兰华呜呜着伸腿踢他,被他长腿一夹,她整个人离地,没法使力。任凭她怎么咬,他就是不离开。安兰华感到整个人要窒息了,手脚开始发软。 夏侯池终于发觉异样,停下来,抵着她的额头。 无法忍受的安兰华终于发飙“夏侯池,你发什么疯?” “我不是发疯,我是爱你!”夏侯池捧着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 安兰华冷笑一声“爱我?那又如何?”她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推向夏侯池的箭伤,夏侯池蹙眉痛苦松懈的空档,安兰华迅速退离一步。 “被你夏侯池爱上,是不是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呢?梨花城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两情相悦呢?谢城主厚爱,不过兰华不爱城主你,你堂堂梨花城主总不会威逼我一个弱小女子吧?兰华有要事要办,没时间陪城主花前月下。告辞。” 安兰华掏出手绢仔细擦唇,随手扔在梨花树下,转身而去。亏得记忆力还行,且在蓬莱岛上学过布阵之法,这梨花镇虽精妙,却也走得出。 “你就是回去,也没法交代你姐姐的事!”夏侯池在身后冷冷道。 “我即回去,自有法子交代。你梨花城主看得上的人姿色应该还可以,想那倪家大公子应也挑拣不出什么。”安兰华悠悠的调侃道。 “你是要代嫁?!我不许!我告诉你安兰华,只要我夏侯池在,我看谁敢娶你!”夏侯池愤怒的抓住安兰华,眼里布满血丝,大声咆哮。 “夏侯池,这事你是管不得的。我欠你一条命,代嫁是我唯一能为你和姐姐做的,当是报答你的一箭之恩。从此,两不相欠!”他的愤怒对安兰华没什么影响,她平淡淡的说。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能逼起夏侯池的火气。强劲的掌风自背后推来,安兰华嘲讽的站在那儿,也不躲闪。他只能硬生生避开她,“嘭”她前方的假山石被夏侯池一掌劈开,他左手暗暗压住胸口,身体还是不行。他现在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装在肚子里,省得心烦! “报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夏侯池眉毛一挑,伸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拉开她的腰间丝绦,倾身在她耳后c颈间吮吸亲吻,慢慢扯着衣服向下游移。 “夏侯池,你也是这样对姐姐的?”她并不阻止他,僵硬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夏侯池自她背上抬起头,神色黯灰颓败,他僵着手指去整理她凌乱的衣衫。手刚碰到衣边,她已迈步理着衣服离开 夏侯池站在原地苦笑,命运如此作弄人 安兰华回来,窦燕山见她眼角很红,刚哭过的样子,但什么也没问,默默的扶她上车。 一路上,窦燕山c窦凌云c安兰华各怀心思,一路不语,快到四海城的时候,安兰华说家中暂时不便招待二位,他们要是想在四海城落脚休息,她可以请他们住四海城最好的客栈。 窦凌云语气颇为不悦的道不用,不知为什么,安兰华总觉得窦凌云看她的眼神很戒备,很不喜欢她的样子。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三人就地分开,各行其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8节第28章 家破人亡(一) 四海城还是一如往常的繁华,大街上小贩吆喝着热腾腾的包子,油光的板栗姑娘们手法娴熟的站在铁锅前翻炒,衣衫鲜亮的客人出入花街柳巷,春风楼的姑娘们花花绿绿的手绢散着胭脂香挥舞在空中 商人们最喜欢这样好的天气,适宜出行逛街!可是往日门前熙熙攘攘的全席楼,空无一人。/read/103/龙飞凤舞的红色牌匾白绫高挂,赤色石柱上紫蓝色的宣纸白色挽联。大厅的红木桌椅全部叠垒,白布遮盖 安兰华每挪动一步心里的恐惧加一分,她捂住胸前,心跳急剧加快,要跳出来一样,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挂这些东西?爹呢?罗叔呢?家里其他人呢? 终于忐忑着走到后院,没什么异样,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忽然耳边隐隐传来哭声,声音是从奶奶院里传来的,她前行两步终于听清,脸色惨白的踉踉跄跄的跑去。 隔着牡丹屏风,层层蓝灰色帷帐后,罗叔跪在床榻前泣不成声“老太太!” 一切彷如梦境,她轻轻唤了声“奶——奶——” 匍匐在地的丫鬟婆子仆人抬头看来“二小姐!” “老太太,你快睁眼瞧瞧吧,是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老太太,你瞧瞧吧,是二小姐。”罗叔趴在老太太床头,语无伦次“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上次见罗叔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那个永远恭敬沉稳的罗叔已经不再,双鬓添了无数白发,整个人苍老瘦了许多。 “奶奶,我是兰华,奶奶,我是兰华啊奶奶!”安兰华握住那瘦骨嶙峋的手,放在脸上摸索,泪水泛滥。 贺氏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小孙女,塌陷的面部肌肉微微抖动,高高的颧骨显得眼睛异常的突出,浑浊的泪水沿着眼角的皱纹低落“兰华——” 安兰华一声声的应着,哭着。贺氏虚弱的拉住她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兰华,奶奶要——要走了,孩子,你要照顾你姐姐,不要恨她,她毕竟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唯一——的亲人。” 安兰华抱住床上的老人,趴在她身上咬着唇哭“奶奶,我会的,我会照顾姐姐。” 贺氏想给孩子个笑容,面容透着诡异,她张合着嘴,说了句话,没有任何声音。 嚎啕的哭声回荡“奶奶!奶奶——”呜呜的男女老少哭声混杂一起 圆月高悬,凉风徐徐,绿草茵茵。 “爹,爹,兰华来了,我是兰华啊,爹,你出来见见女儿啊,求你了,爹”谁在那新坟上哭的那么伤心?谁的青葱的指尖鲜血混着泥巴?谁的白衣胜雪染上朵朵梅花? 姐姐逃出家那日,爹爹心急如焚的亲自带人去追,不料在山间失足落崖,找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野外畜生糟蹋的面目全非,而且开始发臭发烂。奶奶在料理了爹爹的后事之后,一病不起,终没撑过去。 “二小姐,走吧,你在这里跪了一夜了,老爷地下有知的话,也会心疼的。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时间不早了,老太太的棺柩还停在灵堂等着呢,出殡时间已到。”罗叔红肿着双眼嘶哑着嗓子劝她。 见她不说话,罗叔上来搀扶她,干巴巴的泪痕挂在安兰华脸上,汗水浸透衣领,虚弱的如大病初愈的人。 傻傻的任由罗叔搀扶,两人蹒跚离开 “时辰到,起!” 粗大的棍子穿过麻绳,沉重的寿棺慢慢离地,徐徐前行,一身素缟的安兰华抱着奶奶的牌位呆呆站在馆前,白花花的纸钱飘飘洒洒,行尸走肉般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一跤,罗叔无法,只得紧紧跟在身后。 “奶奶!”悲戚的哭喊声充斥耳膜。罗叔惊讶的看着跪在棺前挡住去路的麻衣女子“大小姐?” 低头斜眼瞅着地上之人,安兰华嘲讽的冷笑“你是不是哭少了,再加上爹爹就完美了!” “爹爹?”安丹若满是泪水的圆眼疑惑的看着满脸嘲讽的妹妹。 不再理会地上之人,安兰华冷冷道“罗叔,前行!”抬腿绕过安丹若,侧身而过。 “起——”悲伤的唢呐声低缓的吹起。 忽见安丹若起身抱住经过的棺材“让我看看奶奶!让我看看她!”众人只得停下。 安兰华冰冷着回转身,看向两旁聚集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位白色锦衣男子“梨花城主,烦请阁下将令夫人劝离此地,误过下葬时辰不好。” “兰华——”男子一脸怜爱疼惜走来。 不知罗叔受了什么刺激,他自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扑向夏侯池“你就是梨花城主?我要杀了你为老爷报仇!” 纵是爹爹和奶奶的死和他并无直接关系,但安兰华心里却也无法原谅。可是,还有姐姐,她不能不顾及,恍惚间她已出手拦下罗叔。 罗叔挥舞着匕首,发疯一般“二小姐,你别拦我。我告诉你,老爷是被他害死的!” 安兰华和安丹若同声疑惑的问道“罗叔,你在说什么?” “他想通过引诱大小姐来得到全席楼!前段时间被老爷知道了他的阴谋,他就杀人灭口!二小姐,我要杀了他!你让我杀了他!”罗叔血红的双眼几乎喷出血来,他咆哮着看着夏侯池。 安丹若闻此,跌倒的地上,痴愣的看着所有人,忽然抱头往寿棺壁上死命磕,吓得一旁的丫鬟扑上去抱住。 安兰华呵呵的笑,笑的眼泪流了出来。 “兰华,你听我解释——”夏侯池焦急的上前,作势要抓住傻笑的她。 手中匕首被夺走,罗叔看时,安兰华已拿着他的匕首刺向了夏侯池。那样决绝冷漠令众人心悸,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很可能会伤到她自己,夏侯池无奈之下,躲闪着劈手扣上她的腕“你既不信我,那我也不必多说。可你这样,会伤到自己,兰华,放手!” 她嗤笑的冷哼,青葱玉手反手出针,夏侯池步步后退,她步步紧逼。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手,安兰华见过他的身手,深不可测。自己这样无异螳臂当车,她心里苦笑着,今日若杀不了他,那就是自己死,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招招狠辣,招招不要命。夏侯池看出她此时的想法,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她伤一根头发,她这样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他每一招都出的万分艰难。其实,他多想抱抱她,吻去她无止尽的泪水,紧紧拥在怀中安抚她。 她在梨林冷漠的决然而去,他的心如刀割,她离开,带着他的心,这些日子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上一次,她是割他的心,这次是要凌迟自己这卑微爱她的人! 她现在就一心杀了他或结束自己。刚才一眼看到她,蜡黄的脸色,青灰的眼袋,如涂过白霜的双唇,他就知道她上次的箭伤还没痊愈,他怎么舍得她这样费力的杀自己。若是非要用自己的命,才能让她的疯狂停下来,又有何不可? 她想要,那就拿去好了! 身后已没有退路,夏侯池站在棺前展开双臂,盈盈笑着,迎她入怀的姿势。安兰华咬着牙举起手中匕首恨绝刺去,忽然一人挡在他身前,紧紧搂着他,是姐姐! 众人惊呼捂住眼睛不敢看下去,紧握匕首的十指泛着白色,汗珠低落,微微轻喘,刀剑抵在这唯一的血亲胸前。 “妹妹,你要杀他,先杀了姐姐吧!” 安丹若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额头乌青一块,渗出血珠。夏侯池把她拉至身后,心口抵住刀剑,刺破衣衫。他唇角挂着笑意,“兰华,只要你高兴,池死也甘愿。” 像第一次初见时的笑容,那时他戏谑“有美人相伴,池相当愿意!” 白皙的双手,青筋可见,安兰华闭上眼睛就刺去,终是下不去手,手上一顿,“叮当”一声,匕首落在白靴脚边。 她淡淡道“你们走吧——”转身接过罗叔手中的牌位。 “妹妹,你让我送奶奶一程。”安丹若怯怯的求安兰华,让自己留下来送奶奶一程。 她没等到安兰华的答应,安兰华终是支撑不住,口中一口腥咸喷了出来,直直后仰,白色衣衫血珠点缀。夏侯池眼疾手快,稳稳接在怀中,心如刀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29节第29章 家破人亡(二) 屋里燃着安神香,她还是睡得不安稳。/read/103/梦中不时地抓着夏侯池的手哭喊,修长的手指捧上她的脸颊,摩挲着轻轻擦拭不止的泪水 风卷起层层白纱,送来徐徐清凉的薄荷香,夏侯池坐在床前青藤椅中,光洁的脸上冒出青色胡渣,一身疲惫的扶额休息。 昨天晚上她高烧不退,浑身滚烫。迷迷糊糊的叫着,爹爹c姐姐c奶奶叫了个边,这还好,竟然还有师兄!气的夏侯池一手打翻了水盆,让丫鬟进来伺候! 赌气一人在外面院子里坐了半宿,最后还是进来看她 簌簌声中有东西搭在自己身上,睁眼看去,头插百花的安丹若局促的站在面前搓着手“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只是怕你冷——我——” 夏侯池掀开毯子,朝床边走去“药送来了没?”安丹若赶紧端起桌上的青瓷碗,他已经半揽着安兰华坐起来。 “我来吧,二爷。你都在这守了一夜了,回去歇会吧。”安丹若伸手喂药,夏侯池接过药碗淡淡一句“出去吧。” 安丹若忽然就红了眼圈,清澈的泪水滑落双颊,她抿住嘴唇哭着跑了出去。 夏侯池没什么表情的揽着虚弱的怀中人,先试了一小口,把手绢掖在安兰华胸前,笨拙的将一勺一勺药汁灌下去。 罗叔端着铜盆进来,看了眼二人没敢言语,又匆匆出去,出门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这叫什么事哦?!” 忽然有下人匆忙小跑而来“罗叔,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大小姐要跳楼!” 罗叔吓得拔步就走,被人叫住“我去看看,你回屋照顾兰华。” 锦色衣摆飘过,罗叔躬身回去,又叹了一句“作孽哦!” 高耸的楼阁,青丝拂面,一双梨花鞋站在栏上,安丹若泪水连连,不时啜泣。一群下人站在院中,焦急的往上看。夏侯池抬眼看了看,凉凉道“下来。” 安丹若听到他的声音,又哭又笑,俯身捶着心口“二爷,你是丹若活着的支撑,可现在的你何曾会再多看丹若一眼,她是我妹妹,是我妹妹啊!我不阻拦你们,祝你们恩爱永世!”她纵身跳了下来! 她并未落到地面,下人们看时,夏侯池抱着她,又飞身回了楼阁,夏侯池冰冷的声音飘来“此事谁敢在二小姐面前提起,本座决不轻饶!” 主子们的事情下人可不敢多管,人群散去。楼上,夏侯池把惊魂未定的安丹若安置在石椅上,摸了摸怀中,手帕刚才给兰华擦药汁用了,不在身上。 他负手站在栏前,平静的语气透着疏离“你若这样,就先回梨花城。” “你要我走?!”安丹若疑惑的看着背向自己的他。她忽然起身抱住夏侯池,贴在他背上“我不走!二爷!你说丹若那儿不好,丹若改!求别这么对我好吗?我们都有孩子了!” 夏侯池不动声色的扣开她的手指,坐下来“兰华快醒了,她现还很虚弱,也不想见到你,你就回去好好养胎,这边的事情一完,我就回去。” 安丹若跌坐在栏椅上,疯狂笑着,泪挂了一脸“不想见我?那她更不愿见你!夏侯池!如果不是怕她回头找你要人,你刚刚是不是根本不会救我?!” 见夏侯池不言语,安丹若哭的更甚“你连孩子也不在乎是不是?因为怀你孩子的不是她!是啊,她虚弱她可怜,那我呢?呵呵我承受的就比她少吗?!你关心过吗?在乎过吗?夏侯池,我们认识是十年了,十年,我所有的心血都在你身上,你如此对我!” 夏侯池不耐的起身,也不理睬安丹若只道“我派人送你回去!”说完,抓起桌上折扇下楼。 身后安丹若疯狂的哭喊“你明知她不爱你,她睡梦中口口叫的那个人是她的师兄!她爱的是步寻!那个相伴十年的男人!永远不爱你夏侯池!哈哈哈”夏侯池已完全下了楼梯,看不到身影,安丹若凌乱着妆容低声哭泣“你让我如此痛苦,她会帮我讨回的” 夏侯池站在安兰华院中,耳中回放着安丹若尖锐的哭喊声“她爱的是步寻!相伴十年” 夏侯池一掌劈在石桌上,磨盘一样的石桌咔嚓碎裂,红色血流滴滴答答落在花色鹅卵石间 罗叔听到动静,从屋里慌忙出来看“哎呀,这石桌怎么碎了?大姑爷,没伤着你吧?哎,大姑爷,你手怎么流这么多血?”罗叔弯腰看夏侯池的伤势“来人呐,快请大夫!” 自那日安兰华昏倒之后,大小姐带人主持完葬礼,夏侯池就一直呆在安家衣不解带的照顾,罗叔再狠夏侯池,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一切等二小姐醒了再说。他现在是大姑爷,大小姐也在,罗叔着面子上的和平还是保持的,那么多年的管家不是白干的。 夏侯池不耐的蹙着眉头,话语不悦“别叫我姑爷!我手没事,你可以出去忙了!” 罗叔听完,也没执意,提衫出去。 他几乎把安兰华圈禁起来了,这两天他任何事情都不让别人插手,自己日日守在病榻前,事事亲为,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夫妻呢?虽对于安兰华的声誉有损,但大小姐都不说什么,下人谁敢嚼舌根。 夏侯池刚进屋,就听到屋里的咳嗽声,安兰华一口痰憋的满脸通红。他快步坐至榻边,把她翻在自己腿上慢慢拍着后背,满脸担忧的温声道“慢点,慢点。”他白色锦袍前襟黑红一片,还是昨日抱安兰华弄得,现在袍角又被安兰华吐脏,他却一点未觉察。 终于安兰华平复下来,她推搡着夏侯池,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夏侯池揽她躺好,盖好被子,拧了毛巾替她清洁嘴角。 安兰华伸出手要掀被子,被他紧紧包起来箍住,疲乏的脸上一抹笑容“刚醒来,就这样不听话,你现在身子太虚,下不得地。” 暖融融的声音,已不能让安兰华有任何好感,她闭上眼睛强定声音“你怎么在这?姐姐呢?” “回城了。”夏侯池理着她细碎的发丝,柔柔道。 “你也走吧,我想静静。”安兰华咬的下唇一排细细的牙龈。 安兰华绷直身体,受不了他的碰触。靠在她脸颊的手僵了僵,眸中晦暗不明,起身出去“你自己再休息一会,我叫管家过来。” 罗叔看着眼前脸色阴暗的男人,忐忑不安“大姑——城主,何事吩咐奴才?” “她醒了,你进去看看吧,我还有事!”夏侯池负手离开。 罗叔惊喜的冲进屋中去看“二小姐,你醒了?!” 安兰华作势要起来,罗叔赶紧搬起一旁的被子让她靠在背后。安兰华道了谢,疑惑问道“罗叔,下人呢?怎么一个不见?” 罗叔走到几前倒茶“你昏迷这两天一直是大姑爷在照顾,他不让下人们插手,也没人敢进来。” “你说夏侯池一直在这儿?”安兰华诧异的问。 “是啊!一直都是大姑爷啊!”罗叔故意加重“大姑爷”一词,又重复一遍。 许久没听到安兰华说话,罗叔躬身递茶水“二小姐?” 安兰华回神,接过瓷杯喝了几口,想了想道“罗叔,昨儿个殡葬礼上倪家可有人来?” 罗叔不明所以的回答“嗯,来了,来了不少人!霓家大公子亲自带人来的,礼钱也上了不少!哎,说起这倪家大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只是——哎,可惜了” 安兰华拿起从小带在身上的一枚莹莹的白色玉佩,挂着白色流苏坠,和茶杯一并递给罗叔“你拿这枚玉佩去请倪大公子来今夜子时来我这里一趟,就说安二小姐安兰华有事相商。想他不是愚笨之人,定明白我的意思。还有,此事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夏侯池,你亲自去办!” 罗叔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也没多问,匆匆而出。 罗叔去了四五个时辰,还没有消息,安兰华有种不好的预感,别是出什么岔子才好。晚饭时辰罗叔才来回来。 罗叔站定,气喘吁吁“倪大公子去进布匹刚回来,奴才才回来迟了!” 安兰华焦急的问“罗叔,怎样?他可答应?玉佩可收下?” “答应了!东西也收了,今夜子时,准时赴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0节第30章 家破人亡(三) 后院的小木门吱啊一声,罗叔领着身穿绛紫长袍的倪泉轻声而来,走至门前,罗叔咳了一声“二小姐,倪大公子到。/read/102/” “请公子进来一叙。罗叔,你在门外好生守着。”银光烛台白色蜡烛亮起黄色灯晕,安兰华淡淡道。 倪泉扯了扯衣袖,弹了弹衣衫对罗叔点头进屋,正堂红木圆桌前端坐一白衣女子,松散的流云髻,几缕头发散在胸前,未施脂粉,苍白的脸色莹莹的眸光,较之昨天在殡礼上见她更加清冷。 安兰华起身福了一福,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兰华见过倪公子,倪公子请坐。” 倪泉远远躬身一礼道“安小姐客气。”坐在安兰华对面。 安兰华执起茶壶为他倒茶“兰华不知公子喜欢品什么茶,这是今年新采的雨前龙井,公子试试。” “安小姐有心。”安兰华微微一笑,倪泉接过品了一口,赞许道“果是好茶!” 扯出手绢擦拭指尖沾的茶水,安兰华没言语,向他轻轻推过身旁的卷册,倪泉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安小姐这是何意?” “公子即肯来,兰华也不藏着掖着,就有话直说。”安兰华神色闪烁的看着他“想必公子已知道我姐姐的事情,爹在世时定下的你们的亲事是否还有效,完全由公子决定。但姐姐现在是决计不能嫁你的,公子如果还认定这门婚事,那么,若公子不嫌弃,公子迎娶之人可否换为兰华?” 安兰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脸色微变接着道“当然如果公子认为婚事作废,我们也不粘着贴着,安家愿承担所有责任,赔偿你们的损失,全席楼送于公子!桌上这是全席楼资产的账簿,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倪泉听完,也不看账单,打量着安兰华,久久没有说话。安兰华紧张的手心已是潮湿一片,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即使做好准备,不管倪泉怎样选择,对她都不是好的结果。全席楼是奶奶和父亲毕生的心血,送于他,就是将父亲唯一留给姐姐与自己的东西亲手扼杀。而若是另一个选择,就是赔上自己一生,那些对爱情的渴望与生活的梦想不复,开始这深宅大院的生活,相夫教子终生。 被他这样恨不得戳出个窟窿的盯着看,安兰华不自在的端起茶水连喝几口,倪泉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薄荷玉佩放在安兰华面前。 时光停止,万物肃静。灰黄灯光映着安兰华光洁的脸颊,倪泉看出她紧绷的神经明显松懈下来,他接着又把手中的账簿推了回去。 安兰华诧异的气愤问道“公子这是何意?难道非要家姐磕头赔罪,毁她声誉才罢休吗?” “安小姐别误会,倪泉没别的意思。大小姐虽为倪泉所意中之人,即她已心有所属,倪泉不做那强人之事。弱水三千,安小姐也不必屈身嫁与我。只是全席楼是安伯伯一生的心血,倪泉万万不可做此落井下石之事。” 听此,安兰华抚桌而站,躬身行礼,吓得倪泉忙起身抬臂去扶,安兰华坚持行完礼“倪公子有此胸襟,兰华佩服亦感激不已。今日我安兰华发誓,以后公子若有用得着兰华的地方,兰华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违誓言,天打雷劈!” 决绝的神情令倪泉愣住,他托着她的胳膊站起“安小姐何须如此?!” “不管怎样此事本就安家无理在先,对不起公子。还请公子让兰华求个心安!”安兰华已是香汗淋漓,倪泉扶她坐下。 忽听门外响起夏侯池冰冷的声音,脸色铁青“更深露中,夜深人静,确实适合才子佳人幽会!”凛冽的眼色冰刀一样射向二人托抚的手臂。 身体如此虚弱就急不可耐的私会男人,她就这么不把他的话放入耳中!代嫁!亏得她想得出!他夏侯池看上的女人,谁敢觊觎?! 下午已派人去了倪家处理此事,却不想她竟然敢背着他私会这男人!她的身体怎样她比谁都清楚,吐了那么多血,还烧着!这是存心报复他呢吗?这该死的—— 虽不知二人到底是何关系,但殡礼上的场景他还记得清楚,倪泉尴尬的要抽回手,欲张口解释,谁道安兰华却握住他的手,就势坐下来“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必要解释给任何人听!” 这种诡异的气氛,弄得倪泉浑身不舒服。安兰华直接无视来人,脱下手中水晶戒指握在他手中,维扬唇瓣道“公子日后用得着兰华,可凭借此物。夜深了,兰华就不耽误公子时间,公子慢走。” 也没叫罗叔送客,夏侯池既然能悄无声息的进来,罗叔不知被他弄哪去了。不过也不必担心,他夏侯池还不敢动她身边的人。 紧握手中,倪泉躬身告辞“那安小姐好生休养,倪泉告辞。”说完向夏侯池点头出屋。 两人僵持着对视,安兰华别开视线收拾桌上的账簿,抱着东西向木匣走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嗯?!安兰华你就如此的随便吗?”夏侯池咬牙切齿的道。 安兰华挪动着身体扣上木匣,淡淡回道“我随便不随便,梨花城主知道不是吗?我们也孤男寡女共处过吧?” 一句话堵的夏侯池气结“我和他能一样吗?!” “哦,是不一样!我都忘了,你是我姐夫!那么请问姐夫,你独守小姨子一夜,又算什么?要说随便,兰华比不得姐夫!”安兰华无辜的瞪着眼睛看他。 “我竟不知,你倒伶牙俐齿!” “啊!”一声尖叫,安兰华被那怒火中烧的男人抱起,绕过屏风放在床榻上,俯身吻了下去! 安兰华死命的踢打,却被他重重压住,动弹不得。她以前从没见过夏侯池这个样子,疯狂的恨不得杀了她! 透过他的乌发,白色帷帐上青丝翠竹逐渐模糊,泪水蒙上双眼。疯狂的吻变成了温柔缠绵,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咬回去的力气也已不复。 迷乱中她抽出枕下的珍珠匕首,刺向白色锦袍! 钻心的痛袭来,豆大的汗珠滚落。夏侯池不敢置信的看着腰间的匕首,血透过白裙流到榻上,空气弥漫着血腥。 温热传到安兰华腰间,他低头看去,手足无措的摸去“兰华,你竟如此恨我?” 安兰华苍白的唇吐出狠毒绝情的话,眼角红得艳如玫瑰“你让我家破人亡,又如此羞辱于我。夏侯池,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杀了你为爹爹报仇!要不是为了姐姐和她腹中胎儿,今天这匕首刺得就是胸膛了!” 夏侯池颤抖着握住她的手,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犯浑了,我只是——只是看不得——” 细腻的柔荑抽出,安兰华推开他,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可曾看到姐姐?你以为你不让下人告诉我,我就不知了吗?她那么爱你,她本是那么乖巧伶俐的女子,竟然为你逃婚私奔,不惜舍去生命成全你所谓的爱情,可你又为她做过什么?夏侯池,你的爱自私的让我恶心!” “任陌,带你家主子滚开这里!”安兰华高声道。 不顾腰间鲜血淋漓,夏侯池紧紧抱着安兰华,温声道“兰华,兰华,对不起,对不起。我——” 任陌一身夜行衣站在门外,不知该不该进去,主子伤的—— 安兰华不欲再多说,食指一点,夏侯池昏厥躺下。 “带走吧!” 任陌迈步而入,欲言又止“安姑娘,其实主子——” 安兰华跌坐椅中,听不出喜怒“再不走,他会流血而死!” 任陌无奈的背负夏侯池踏入夜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1节第31章 火烧全席楼 烛光跳动,恢复一室寂静。/read/103/ 像夏侯池这样的人,怎可能孤身出行。其实,多日来她已感到那个躲在暗处的气息。有暗卫才正常,没有才是真正奇怪。 刚刚虽精神恍惚,但那一刀她还是有思量的。伤口看似惊险,但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只不过疼痛感强烈而已,多受点煎熬。 明知自己现在根本不能杀他,不代表她就能抑制住心里杀他的冲动,家破人亡的代价让她无法原谅。而他天天在她面前晃悠,看得她心烦。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无所谓,没什么会让她费心费力的去在乎去保护。 一想到那些场景,阴森的崖底,荒草丛深,爹爹满是伤口的尸身孤零零的躺在乱石之中,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绕在他周围,啃咬他撕抓他,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疼痛的无法呼吸 那个疼她爱她护她的爹爹c奶奶全都不在了,一抔黄土两座土坟刺得心痛的无以复加。安兰华缓缓踱步到院子里,抱着棉被躺在藤椅上,睁着眼睛看天,泪水却不住的流下来 万马嘶奔,浩浩荡荡的队伍徐徐行进,祖平章返程。 陈安的冷着一张脸和陈宁并驾齐驱,跟在祖平章的马后,没有一点打了胜仗的喜悦感,很疲惫的样子。 本来,祖平章安排陈安守在胡国九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以前在胡国待过,了解胡国的风俗民情,更易于治理,毕竟攻城容易守城难。 可不晓得为什么,从来对主子唯命是从的陈安将军竟然断然拒绝,祖平章大感意外,没办法只得另派他人。 陈宁瞅了瞅自家哥哥,他近来比以前更加冷漠,冰人一个!陈宁暗自觉得奇怪,想起那日水上大哥和窦一鞭一战,也说不上来那怪异,就是不对劲,以往只要大哥的篮缨枪一出,不斩敌人首级绝不收回! 前方有急急地马蹄声扰乱了他的思绪,陈宁看去,有人疾驰而来。祖平章挥手停下,那人翻身下马,抱拳跪道“殿下,京都来信!” 祖平章接过,看到信封的笔迹,微微露出笑意,看完信,已是喜不自禁,朗声道“陈安c陈宁,加快行程,速回京都!” 话毕,他扬起马鞭绝尘而去,陈安还是那种表情,没什么反应,陈宁无法只得追上去。 原来,京都来信,太子妃临盆,昨日凌晨诞下一名世子。 太子妃凤敏是左相凤宗岳长女,才华横溢,容貌绝世,有京都第一美女之称。前年中秋节,皇上命大臣带家眷进宫共庆中秋,宴会上凤敏的一支《云霞凤鸣》惊艳四座,一舞倾城。她和祖平章一见倾心,后祖平章跪求皇上下旨赐婚,封她为太子妃。一时,宠爱无双。凤家,也更加风光耀族。 众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在第二日傍晚时分赶回京都。祖平章顾不得进宫面圣,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忙忙去看太子妃和世子。 “敏儿,谢谢你!”祖平章小心翼翼的托着粉嘟嘟的孩子坐在床边,深情地看着太子妃凤敏。 凤敏显然刚刚哭过,泪痕犹在,微微红着双颊,看他笨手笨脚的生怕摔了孩子,她伸手抱过“殿下,等一下还是赶紧进宫去见父皇吧。别让父皇等急了!我们娘俩你看也看了,妾身吩咐下人伺候你梳洗,这一路累坏了吧?。” 祖平章轻轻递过孩子,趴在凤敏和孩子脸上亲了亲,道“来人啊,好好伺候太子妃和世子!” 凤敏催了几次,他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外出。 刚出太子府,准备上马车,鲁总管疾步追出“太子爷请留步!” 祖平章回转身,看他“何事?” “回主子,是安小姐之事。”鲁总管低声道。 “兰华?上车!我们路上说!”祖平章踩着下人的背蹬上马车,鲁总管也赶紧上车,坐在右侧。 “她怎么了?还没回蓬莱岛吗?”祖平章静静坐在车中,闭目养神。 “回主子,兰华姑娘没回岛。” “怎么回事?不是让她伤好就回去的吗?”祖平章略有不悦。 “她本在梨花城养伤,后来不知不知怎的安小姐的姐姐安丹若也进了梨花城,兰华小姐伤没好就离开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属下还不清楚。安小姐独自回到了四海城,但是兰华小姐的父亲和祖母去世了!”鲁总管越说越忐忑,他也不清楚主子对兰华小姐到底是什么心态,所以这些话,对于他的反应他着实心中没底。 祖平章猛的睁开疲惫的双眼“兰华的爹爹去世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回事?” “回主子,三天前的事情。但兰华小姐的父亲死了有一段时日了,兰华小姐也是才知道。梨花城主和安大小姐出现在她的祖母殡礼上,安家管家说安老板是梨花城主陷害致死的,兰华小姐为父报仇和梨花城主大打出手,最后兰华小姐在殡礼上昏了过去。” “昏倒?!她现在怎么样?”祖平章担忧的问。 “昏迷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无碍。不过听下人来报,说她夜会安大小姐未婚夫,似乎有代嫁的意思。” “代嫁?哼,倒是她的行事风格。你去想点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夏侯池呢?他也不管?”祖平章冷哼一声。 鲁总管慢慢松了口气,太子爷看上去没生气。“现在已不用我们出手,婚约已经无效。而梨花城主现在已不在四海城。” 祖平章久久没问话,鲁总管正襟危坐,不敢言语。 眼看要进宫,鲁总管忍不住道“主子,要我们把兰华小姐送回岛去吗?” 祖平章叹了口气,挑帘看了看夜色叹气道“不必了。怕是送也送不回去了。”他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下车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主意,转身对鲁总管说“你还是去亲自去趟全席楼,若是见到她,就送回蓬莱岛吧。马上去办!” 鲁总管领命乘车疾驰出城而去。身后悠悠传来一句叹息,希望不晚 梨花城夏侯池的卧室,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说话声,还有夏侯池怒吼的声音。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夏侯池一身中衣光着双脚站在地上,披散着头发,灰白的脸色血红的眼睛迸发怒火,鲜血阴湿白色衣衫。 下人全部吓得站在院子里,屋里只有站在一旁的任陌和地上收拾碎瓷片的安丹若。安丹若红着眼睛,颗颗泪珠落下。 任陌自怀中抽出一个信封,斜眼瞧着夏侯池蔑然道“不过是她把你赶了出来,你就气得发狂!你再看看这个,是不是就要退去城主之职,云游四海去找她呢?” 夏侯池一把抓过信封,看着看着就扯着任陌的衣襟怒吼“任陌,你在骗我对不对?这怎么可能?” 他发了疯一样把信又看了一遍。任陌整了整衣襟,淡淡道“你不信,我就再说一遍信上的内容。昨夜子时,全席楼走水,大火烧到今天早上,映红半条街。不——” 尖锐的碎片哗啦掉在地上,安丹若一下子站起来,吓得脸色惨白“全席楼走水?我妹妹呢?我妹妹怎么样?伤着没有?罗叔呢?家里的其他人有——” 任陌打断她“昨天上午,兰华姑娘把全席楼的下人伙计全辞了,从目前情况看,应该没人受伤。火后查看的时候,没有一具尸体。还有就是昨天祖平章也派人去了全席楼,不过跟咱们一样,一无所获,而且也没发现兰华姑娘的踪迹。所以,她肯定还活着。” 夏侯池未听完就踉跄着出门,安丹若吓得扶住他,任陌又讽道“去吧!以你现在的轻功追上安姑娘绰绰有余哈!” “任陌,你还不住嘴!”不知何时,梨婴气冲冲的进来。他瞪了眼夏侯池,道“来人呐!送丹若小姐回房休息!” 安丹若还想说什么,但看梨婴脸色不好,不敢再言语,擦拭着泪水默默回房。夏侯池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冷眼看着梨婴。 “你这副样子怎么找人?再说,你不是说参加完殡礼就和她两清了吗?绝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牵扯,好好做你的梨花城主!”梨婴没好气的呵斥。 “三叔,我——” “好男儿岂能被男女私情牵扯,何况你是城主!再说,你也答应了她照顾她的姐姐不是吗?那就好好对这一个,她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呢!你若说娶姐妹两个,即使有违梨花训诫,我们也不反对,只不过你觉得安二姑娘那个性子可愿意?她即诚心躲起来,谁又能找得到?” 哐当一声,夏侯池依着门框使劲撞头。任陌和梨婴相视无语,走上前抚他回床上躺下。 祖平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起床从凤敏那出来。他什么也没说,仿佛本就预料到会找不到她。鲁总管猜测不出主子的心思,不安的跟在他身后。 从此,四海城再无全席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2节第32章 再遇窦氏兄妹 鲁总管赶到的时候,熊熊大火已经烧了起来,滚滚黑烟,红得c蓝的火苗窜动。/read/102/映的安兰华浑身红彤彤,她提着一个白色包袱,独身站在全席楼前的招牌前,小鼠儿被火光吓得趴在她怀中。 此情此景,他们的出现在这里,突兀不入。听完来人的意思,安兰华静静的站着,许久才说话。她自怀中掏出一支青竹筒,让他们给祖平章传“本还犹豫怎么告诉师兄,你们来的恰好,那就代我转交吧。” 竹筒的信笺上是一首诗:为解幼女水格劫,十年骨肉隔两地;东来西往风寄思,南来北往花泣啼;今朝黄土一抔撒,但将黄泉人间离;留这长命百岁哭,笑问与谁相予益?谢君双五顾兰期,来日缘到逢不意。 鲁总管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跟上去强行带回,安兰华已经渐行渐远。他率暗卫暗中跟上,跟到城外杨树林的时候,前方白衣立定淡淡道“你们有把握跟上我?何必废这无用之力!” 众人举棋不定的时候,再看去,只有白色衣带拂过树梢,散着幽幽薄荷清香,一切销声匿迹 曾风光无限的全席楼一夜之间变为灰烬,旧时的群群信奴依然盘旋在这片废墟之上。路过这里的百姓都会悠长的叹息,只道可惜可惜。远处嘚嘚的驶来一辆豪华马车,在这黑乎乎的一片之前,车上下来两人,女子衣着鲜丽举止文雅,男子仪表俊美气质不俗。 女子慢慢走进黑乎乎的废墟,莹莹泪珠落下,噗噗砸进灰烬中。看了一会,她忽然蹲下开始嚎啕大哭,身后的男子也不安慰,只是冷冷看着。 身后跟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上前安抚那女子“安小姐,你别太伤心,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小心点好!” 原来是安丹若和夏侯池二人,见夏侯池无动于衷,任陌不忍,上前强行扶起安丹若“安小姐上车吧!” 安丹若被搀扶着走到夏侯池面前,凄然道“二爷,丹若求你一件事情,可否把兰华找回来?把她送回蓬莱岛,她的劫还未解。” 夏侯池冷眼看着她,说出的话如抽回溺水的人最后一根稻草“她既然有意躲着我们,那么她的死活何用我们费心!” 安丹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求你,二爷你把她找回来吧。她会死的!” 夏侯池不耐的甩开衣袖“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胎,别的事情你别管!任陌,送她回车上去!” 不顾安丹若的挣扎,任陌强行把她带回车上,回来的时候站在车帘外低声道“安小姐,你别担心。梨诚长老私下已经派人去找了,但你不要告诉二爷和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 安丹若慢慢止住哭声,变成小声抽泣,渐渐也没了声音。 任陌默默站在夏侯池身旁,不做声。见夏侯池脸色愈发不好,任陌道“主子,要是不放心,那就找她吧。找的话也——” “不找!说不找就不找!” 一句话吼出,任陌后半句咽了回去。看夏侯池这样一点就着,任陌慢慢退下,本想让他一个人静会,不料他却又道“任陌,派人去查查那个灵通大师和祖平章的另一个身份——步寻,我要知道他们到底玩什么!” “是——”任陌无语,二爷这思维?!这都什么跟什么? 五月初,夏王因喜的皇孙,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嘻嘻闹闹的小饭馆,大家乐的合不拢嘴,几十年不遇的减免赋税!安兰华摘下帷帽,放下包袱,掏出几颗松子扔给小鼠儿。一路走来,大家都在议论此事,她也不觉好奇。 “打扰姑娘,不知我们兄妹可否和姑娘共坐一桌?” 安兰华把视线从哪些人身上收回,抬头看去,竟然是——窦燕山c窦凌云兄妹! “跟了我一路的人是你们?”安兰华诧异的看着二人,“嗯,应该是!我没发现还有别人跟踪你!”窦凌云自行拉张椅子坐下,窦燕山把枪放好,两人坐定。 “上次一别,我还以为不会再见了呢?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跟着我?”安兰华执壶为两人斟茶,疑惑的问。 小二上了盘花生米,窦凌云边吃边说“全席楼的事情传开了,哥哥猜测可能与你有关,不放心就又跟来喽。” 安兰华脸色白了白,不再言语。看着不管此话后果的窦凌云,忽略二人不定神色,照吃不误。窦燕山咽了口唾沫,尴尬道“凌云就这性子,她没别的意思,安姑娘见谅。刚才看姑娘看向别处,不知姑娘在听什么?”他转移话题。 “哦,也没什么。只是听到他们说什么减免赋税,不知怎么回事。”安兰华把筷子递过去,道“窦将军,请。” “哦,听说夏王为喜的皇孙,而颁发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的旨意。”窦燕山唤过店小二“来三壶上好的酒!” 说完他又回过神来一样问“安姑娘不介意在下喝酒吧?” 安兰华淡然道“当然不介意,窦将军随意。对了,将军刚刚说,夏王喜的皇孙是什么意思?” 窦燕山还没回答,窦凌云道“就是你们夏国皇太子祖平章最宠爱的太子妃诞下一名世子呗!对哦,你应该认识这个皇太子吧,上次白河之战他亲自指挥的啊!” 啪!安兰华手中的汤匙落在碗里,溅了一身的汤汁。窦燕山和窦凌云都怪异的看着她,窦燕山翻了翻身上,想找手绢,可是没有!他望向窦凌云,窦凌云翻了翻眼睛,摇了摇头,她也没带! 窦燕山尴尬的问“安姑娘,你没事吧?” 安兰华低头看了下裙子,有点无措的抽出手帕胡乱擦拭道“没事,没事。” 窦凌云撕扯着鸡腿,嘟囔道“你肯定有事!别人听说这件事都为皇室高兴,你却脸色惨白,手足无措,你是不是喜欢——” “凌云!你胡说些什么!”窦燕山忽然生气的高声道。 气氛忽然诡异起来,窦凌云舔着手指,挑着眼睛不再言语。 “安姑娘,对不起,家妹常年在军营,说话办事粗糙。安姑娘你别忘心里去!” 安兰华挤出一丝笑意勉强道“窦将军哪里话,凌云姑娘这种敢爱敢恨的豪爽性格,兰华煞是羡慕。其实,我确实和太子相识,也颇有些交情,她说的倒也不错。” 窦燕山闻此,脸色变了变,端起桌上的清酒一口喝了下去。安兰华提起酒坛给他添了一碗也给倒了一碗,窦凌云伸过碗来“给我来一碗!” 端起酒碗欲喝,窦燕山却按住安兰华的胳膊道“安姑娘会喝酒吗?” 安兰华斜睨看他道“不喝怎知不会?再说今日遇到两位兰华心中高兴,喝点酒添点气氛,面的扫了将军和凌云姑娘的兴致。” “好,有你这句话,我窦凌云交你这个朋友!干!”窦凌云站起来豪情万丈。 安兰华亦起身,一口干了下去! 弄得坐着的窦燕山只得陪着喝,干掉一碗他问道“安姑娘可打算去哪了?” “不满将军,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去哪。” 窦凌云为三人斟酒,听此道“你们别姑娘将军的称呼了,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不如我们也兄妹相称如何?” “只要两位不嫌弃兰华无功无名,兰华自是愿意。” 一句话使得窦燕山心跳漏了几拍,他狠狠瞪了眼窦凌云。窦凌云笑嘻嘻道“兄妹相称但不是结拜哦!兰华姐!” 安兰华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凌云妹妹。”她话毕看着窦燕山,询问的眼神盯着他看。 窦燕山放下碗筷道“既如此,也不必多说,兰华妹子,我就是你们大哥!” “窦大哥!” “好耶!”窦凌云乐得手舞足蹈。 她放下酒坛,抱起小鼠儿逗它,呵呵笑道“兰华姐,这小东西是你的吗?可真肥!你既然也不知去哪,不如和我们一路相伴,浪迹天涯可好?” 一直盯着她怀里小鼠儿看的窦燕山闻此道“凌云,你又胡说!” “只要你们方便,有何不可?!”安兰华自包袱中掏出两颗松子,投掷给窦凌云。 窦凌云还没转过来,小鼠儿扒拉着小爪子夺走,自己吭哧吭哧的啃。乐的窦凌云哈哈哈大笑 快意恩仇不如策马江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3节第33章 新生与死亡 人活一世,各安天命,一切自有定数。/read/102/生活在这嘈杂纷乱的尘世中,每个人都有伪装自己的武器。一眼看到的那个层层包裹层层面具的人,我们一眼定义的不是真实! 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人去深究其真实性,若非情谊深厚。人们都想活的简单点c安全点,那就只看你想让我看到的,其余的一概不闻不问,明哲保身。所以,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成为故事成为记忆,深埋不多的人心中,终成久远的灰尘,抚不了擦不明 窦燕山c窦凌云c安兰华三人外加一只松鼠,自四海城一个乡下酒家五坛清酒开始书写他们的江湖。一路向西,一路故事,一路回忆 安兰华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想不透的问题就不想,随便怎样好了。 比如她就看不透窦凌云,别看她整天嘻嘻哈哈的吃的玩的不亦乐乎,也很亲昵安兰华,但是她会晚上无人时一个人跳上屋顶喝一宿的酒,第二天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的笑;也有时候看安兰华的眼神很不对劲,总有一层阴沉沉的恨意,喜怒无常。 每每此时,窦燕山却总是对妹妹一脸的怜爱,也不对安兰华说或解释什么,顶多报以歉意的微笑。谁不能有自己的脾气和故事呢?他们不说安兰华也就不问,或许他们憋不住自己就会说了,亦或许其实自己对他们也没什么帮得上的地方。 白河之上那次劫持,慌乱之中窦凌云将安兰华推在窦燕山身前挡了一箭,这么久别说道歉,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提。 安兰华只当是时局所迫,窦凌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以窦凌云这种爱憎分明的个性,这种做法一点不突兀,完全说得过去! 至于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回不去四海城,不愿去蓬莱岛。蓬莱岛十年,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还不是家破人亡再回去,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死也没什么不好。 师兄步寻,他亦不会再回蓬莱岛了吧?毕竟,这几年他本就在岛上的时间很少,而此战一始,以后便是不可能再回,他的江山未止干戈,他的心以后也只属他的后宫,佳丽三千,儿孙满堂,但一切都与她无关。 三人如同一的口径,对彼此过往闭口不谈。 以前在蓬莱山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呆在藏书阁,除了医书也看了很多别的书。她幻想着江湖,羡慕那些劫富济贫c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那时候她想,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侠客来拯救百姓,不是有朝廷吗?百姓们的守护者不应该是他们吗?若是朝廷真的如书上所说那么无用,她会和师兄二人隐居还是结伴江湖,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他是祖平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的生活怎会有她?! 现在,两个人,一个将去江湖,一个将执掌天下,真是讽刺! 两个时辰,一页书竟也未翻,安兰华苦笑一下,合书熄灯,睁着双眼躺下睡觉 殊不知,凉凉月色的院中,一袭青衫的窦燕山眸中晦涩,看着她的灯熄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回房,又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安兰华走进马厩牵马去镇上,要给小鼠儿买松子,那小家伙最近食量大增,三天吃了两包松子。许是窦凌云这两天给它喂得多了,昨天睡觉的时候发现它恹恹的,肚子鼓鼓,没消化好,还要再给它买些药回来才行。 镇上距离这里也就是二十里不到的,快马加鞭早饭前还能赶回来陪他们吃早饭。蜿蜒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虽没有大雾但湿气很重,凉风并不刺骨,很是清爽。 她先买好松子挂在马背上,去药铺抓药。等着的空当,门外来了许多赤膊短衫的人,抬着担架气势汹汹的将药铺围了起来。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的木棒和木椅胡乱砸开来,吓得一干顾客c患者夺门而出 他们在堂中放下担架,担架上是一个即将临盆却昏死过去的女人,看情况是难产。不待下人传报,掌柜的已从厅后快步而来。 短衫赤膊的男子双眼赤红,猛的丢开手中的人往地上扔去,一把抓住掌柜的衣襟,咆哮道“你们堂的李大夫是庸医吗?!你们陪我程妹的命来!” 掌柜的被他摔在担架前,吓得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女人,哆哆嗦嗦的把了一下脉,忐忑的站起来道“程姑娘确实是难产,若是连我们堂的李大夫都医治不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们今天要是救不了她,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店!” 那男子说完,汹汹气势一下子泄了下来,不意间又瞧到地上的长衫男子,他提起他摁在担架前吼道“姓范的,程妹今天要是死了,我要你陪葬!” 安兰华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长衫男子,他不发一语,瑟瑟的隈在地上,低低的脑袋似乎垂进衣中。长衫皱皱巴巴的全是灰尘,鞋子掉了一只,头发也松散毛糙的披在身上。 掌柜的吩咐下人关门,又有几个人围上担架,他们窃窃私语了一阵,尴尬的半跪在那,没了进一步动作,但是没有人真正的敢施针。 短衫的男子气的趴在那里,抓起女子的手腕给他们,哭喊道“你们救她啊!救啊!再这样什么都不做,她会死的!求你们,救救她啊——” 郎中们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安兰华看着,走至一边,伸手拍了拍一位郎中的背示意他离开,她伸手把脉,把双手放在女子的腹部静静感受了许久,才道“倒不是不能救——” 她话未结束,那短衫男子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姑娘,你说程妹有救了?求姑娘救救她!来世我刘二勇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安兰华伸手打开身旁郎中的医药箱,道“我救不了她!”话毕,一针扎下,女子慢慢醒来。 “程妹!程妹!”刘二勇急切的喊着她,女子醒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刘二勇,抓住他的手“救救我的孩子,二勇哥,救救我的孩子!” “好,救孩子,咱救孩子!”刘二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抓住她的手道。 姓范的男子倾身上前,轻轻叫了句“小程——” 安兰华见那女子似不欲见他,她瞥了一眼姓范的男子,淡淡道“我只能抱住你孩子,你是决计活不成的,你是要和孩子一起走还是留下这个孩子独自活在世上?” 见女子不回答,而短衫男子恨不得杀了安兰华愤恨道“你怎能这样说?你是医生还是屠夫?怎如此恶毒?” 安兰华也不理会那人,只盯着女子淡淡道“你想好了吗?再耽搁下去,你真的会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 女子微微吸了口气,侧脸看向姓范的,似是哀求“范文,即使你不要我,但求你照顾咱们的孩子行吗?” “程妹!” 短衫男子不忍的叫道,那叫范文的男子抬头看了眼担架上的人,又低下头去羞愧道“我,我,小程,你知的,我母亲决计接受不了你孤女的身份,所以孩子她也不能——不能——” “嘭”门被踹来“你若想生,孩子本姑娘养着!”窦凌云踏步进来,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窦燕山。安兰华看了眼二人,没言语。 窦凌云一脚踹飞唯唯诺诺的范文,蹲下道“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安云发誓,这个孩子我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安兰华皱了皱眉,仰头看着窦凌云身后的窦燕山,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言语。 “谢姑娘!大夫你就开始吧!” 掌柜的本不愿在此处接生,但窦燕山四定银子凌烈的眼神加一把刀,吓得掌柜的只得在后厅腾出一间屋子给他们。 三个时辰后,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彻庭院,诞生和死亡一起。 缓缓推开门,安兰华抱着幼小的新生命疲惫的快出门槛。刘二勇冲进屋内,凄厉的哭喊声自屋内传来。窦凌云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惊喜道“你太厉害了兰华姐姐!好可爱的孩子!” 安兰华目无表情的侧身而过,脸色苍白,走到无人的角落,双手紧紧扣在胸前,泪无声的流下。 窦燕山远远站着,抱刀而立 早上她出门时,恰好窦凌云起床去她房间拿昨日逗小鼠儿落下的鞭子。她也是醒来上厕所才发现鞭子不在,她的鞭子从来是一刻也不离身,否则寝食难安。 见她出门,窦凌云回去叫上哥哥,兄妹俩暗中寻上她。没想到竟会遇到这等事情,窦凌云在门外从那些看热闹的人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那位姓程的姑娘是个孤女,名叫程仪。她自小得刘二勇的照顾,平时绣点荷包卖。后来遇上了秀才范文,并爱上了他,一来二去两人私定终身。不料范文母亲得知此事,寻人绑了程仪踢了她的摊位,告诫范文不许二人有来往。若再做有辱门楣之事,她会和范文断绝母子关系!范文无法,只得和程仪断了来往,一个月前和方家小姐完婚。程仪有了身孕,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直至昨天临盆 安兰华听完窦凌云絮絮叨叨说完,面无表情的回房,饭菜一口没动 他们给孩子取名叫窦艾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4节第34章 爹、娘、姑姑 实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策马江湖的壮志豪情近期是没法实现,谁见过有人带着刚出生的婴儿闯荡江湖的? 无法,三人只得另寻隐匿的住处,待孩子长大点再说。/read/102/毕竟窦氏兄妹身份特殊,不适宜自爆身份,在繁杂的地方窦氏兄妹化名安山c安云,不管如何,由于窦凌云一时愤恨而发誓照顾的孩子的到来,使得江湖之行就此夭折! 桂花村——普通的农家小院中,飘荡着满园的尿布,婴儿的哭声响彻庭院,窦凌云急的抓耳挠腮的满屋子抱着孩子晃悠,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一旁,窦燕山放下手中的尿布,哭笑不得道“凌云,你给安安唱的是战场上进攻的曲子,他能不哭吗?” “可我只会唱这些,别的我哪会啊?!”窦凌云实在受不了了,抱怨着“哥,怎么办啊?他怎么老是哭,会把嗓子哭哑的!” “给我吧!”窦燕山湿漉漉的两只大掌在身上擦了擦,伸手去抱孩子。 想起自己大哥抱孩子那个奇怪的样子,窦凌云缩回手不耐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再去找吴婶吧。”窦凌云抱着孩子一脸愁苦绕过哥哥,嘟嘟囔囔的出门“刚找人吴婶喂了奶,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料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一个中年妇女抬步而进,窦凌云似见到救星一般,慌忙道“吴婶,我正说去找你,你就来了!快给看看,这孩子怎么了?” “我老远就听到孩子哭,就赶紧过来看看!你们三个大人还带不了一个孩子?”吴婶抱着孩子,慢慢温声哄着,埋怨着三人。 那吴婶瞥眼看了看,窦燕山一脸的不知所措,尴尬的继续晾晒尿布;窦凌云也恹恹的站在一旁;唯有一个另类,完全事不关己,自始至终在院中悠悠看着医书的白衣女子,连眼角都不带皱一下的! 吴婶呼呼走过去,脚底生风,一把将孩子放进安兰华怀里“孩儿哭抱给他娘!” 刚刚有止住哭声的孩子再次惊天动地的哭,安兰华瞧了眼怀里的小东西,僵硬的纤指轻轻拍打着孩子,嘶哑的哭声渐进尾声。 窦燕山和窦凌云瞪大眼睛,似看到什么奇异的事情一样。似乎安兰华拎起孩子一只小胖脚,一下子嫌弃的甩出去才算正常!他俩可是知道,半个多月了,她一次也没有抱过孩子!不知为什么,她看上去,有点不大高兴,甚至烦这个孩子! “看吧,孩子哭闹,虽然他娘没有奶水喂他,但毕竟是亲生母亲,给她娘哄就对了!”吴婶笑眯眯的拍手道,伸手逗弄着孩子的脸蛋“安安,哎!好小子!这孩子长得俊,眉眼像你!”吴婶转身看着窦燕山,窦燕山红着脸干笑。 解释一下,吴婶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是,为掩人耳目,且给孩子一个正常点的家庭,他们对外称,窦燕山是安安的爹,安兰华是娘,窦凌云是姑姑 “呀,吴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啊,别耽搁了!”窦凌云赶紧提醒她,好摆脱这尴尬的气氛。 “你瞧我这脑子,我得去田里给我家那口子送饭去!那我回去了啊,锅里还有米呢,别溢了锅——”吴婶一边小跑而出,远远还传来她的声音 书页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翻到地上,砸到晒太阳的肥肥小鼠儿,它眯着眼抬头看自家主子,嗯,她又在发呆。 窦燕山定定的看着出神的安兰华,安安胖乎乎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衣襟,来回扯着,扯得胸前一片春光,她却没任何反应。 窦燕山耳根又红了,他转开视线不再看。不知最近她怎么回事,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经常一个人坐在庭院看书,一坐就是一天。要不就是带着小鼠儿上山采药,院里不少晾晒的药草。 窦凌云送吴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自己哥哥局促的站在一旁,兰华姐姐就呆呆的发傻,衣服被安安拽的凌乱皱巴浑然不觉。 这真是——可笑,“扑哧”,窦凌云咯咯的笑出来。她走到安兰华面前,娇笑道“孩子给我吧,嫂子,你这是要给我侄子喂奶吗?” 怀里一空,将安兰华唤了回来,她低头看去,面上一红,匆忙整理。对于窦凌云的称呼,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注意到。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本,看到远处的窦燕山,两人相视讪然一笑,独自回房。 “哥,嘿!别看了!人都没影了,还看!”窦凌云抱着孩子在窦燕山面前晃来晃去,眨巴着眼睛打趣“哥,要不咱们就在这定居的了,安安看样子满喜欢嫂子的!你做村里孩子的教书先生,我做他们的武师傅。嫂子——呢,就做大夫——怎么样?” 窦燕山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眼神熠熠生辉,有丝动容,但什么也没说,提着弓箭出门。留窦凌云一个人在背后嘀咕“怎么样吗?好不好,你倒说句话啊!” 鸟语花香的南虎山,窦燕山独自坐在高耸的山头,不打猎不摘果,弓箭搁置一边,刚刚妹妹的话仿若耳边,挥之不去。 他苦笑着,妹妹设计的生活,何尝不是他所想的,他又如何不想要呢?!十八岁征战,马革裹尸十四年,三十二岁仍旧孤身一人,他不是不想娶个妻子生个孩子,他是不敢。 现在,他带着妹妹背离胡国,漂泊在夏国,身边又有那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白河之上,第一眼见到她,他的视线就转不开了。她的淡然c她的多面c她的所有,他都感兴趣,都喜欢。 射中夏侯池的那一箭,他暗自松了口气,没伤到她。梨花城之外,她被那人掳走,回来时的伤痛神色,他看到心里有多愤恨,多想去帮她,可那么无力。四海城分手,她的离开c他的不舍得。知道她家里出事的时候,他提着一只鞋向外冲,她的悲欢愁喜,他那么在意,他怎会不愿和她一起过那样闲淡幸福的生活? 他真的那么愿意,那样多的愿意 可是—— 有了那么多的可是之后,再美好的梦想,终究是梦想。 她那样的女子,什么样的优秀男子才配得上啊?自己满手的杀戮还有资格给她幸福吗? 还有凌云,别看她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那件事情不会就这样过去。就因为兰华救了那人一命,她就会推她至危险境地,那么,若是一切是真的,她会怎么做,他真的不敢想。 但是,他知道,她终有一天还会去找那个人,到时候,他完全掌控不了,希望近期,那人别在做什么刺激她的事情! 事情往往并不会主动朝着人们所想的那样的行进,这就是命运,没人能掌握得了。 看了看日头,时间不早了,改回去做饭了。他围着山,摘了些野果,猎了只山鸡。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曾经的战场上呼风唤雨的卫滨将军,现在要为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做饭!他现在是一天三顿饭,围着锅台转。安兰华不会做饭,窦凌云更不用说,幸得他在军营时,受过各种训练,什么苦都吃过。 晚饭时,三人默默地吃着饭,悄无声寂。 “兰花姐姐,你有心上人了吗?” 面对窦凌云突兀的一句话,兄妹俩紧张的看着自己,安兰华顿了顿,淡淡道“没有。” “那就好!”窦凌云乐呵呵的道,“兰华姐姐,我看一时半会咱们也走不了,不如你直接嫁给我哥好了!”窦凌云接下来的一句话,弄得窦燕山一口饭卡在喉咙,憋得满脸通红“凌云,你——你——咳咳——又胡闹!” 安兰华递过去水,手指在他背上跳动,手法娴熟。却没做声,屋里弥漫着窒息c窘迫的气味,她许久才回道“不行——” 她坐回座位,看着二人石化状态,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兰华不愿意,是兰华怕给窦大哥带来厄运,所以——” “为什么?怎么会——”窦凌云疑惑的问。 “凌云!你不必当真,吃饭吧!”窦燕山赶紧止住她的话,对安兰华扯出一个笑容。 安兰华静静的坐着,盯着窦燕山看,看的他如坐针毡,她忽然移开目光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安安,道“窦大哥,凌云妹妹,我想出去一趟,至多五天就回来!” “去哪儿?”兄妹俩异口同声。 “去看看我姐姐。”安兰华站起身,手指轻抚安安的脸蛋。 “她那样的姐姐,你还——” “凌云!”窦燕山呵斥着自己的妹妹。 “什么时候出发?”窦燕山坐在那,纹丝不动,问道。 “明天一早。”安兰华转身,又坐回桌前。 “我明天早起为你准备干粮,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窦燕山平和的看着安兰华。 “不麻烦窦大哥了,不带多少东西,路程也不远。我吃好了,你们吃吧,我先回房了。” 安兰华退出房间,房间更显冷清。 睡觉前,安兰华刚想睡下,窦凌云抱着孩子进来,说让孩子和娘亲近亲近,否则她几天后回来,孩子会不认识。 安兰华接过孩子,安置在里侧,侧卧而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5节第35章 回梨花见姐姐 “殿下,安姑娘一人离开桂花村,独自往梨花城方向去了!” 凉凉夜色,幽静的花园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黑衣人。/read/103/祖平章负手而立,幽深的眼睛不辨神色“把她身边的人都撤回来吧!”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领命隐没在夜色中,祖平章站了一会,转身离开。 密密的梨林一汪绿泉,茵茵翠碧色惹人注目,隔着绿叶隐隐可见藏在后面的小青梨。远处缓缓走来一人,白衣胜雪。 片刻之后,有下人疾步走进夏侯池书房“禀二爷,城外有位姓安的白衣姑娘,自称是——是夫人的妹妹,她说她要进城!” 饱溢墨汁的狼毫笔尖顿在宣纸之上,滴出一个大大的墨迹,搁下手中的笔,“嗤”的一声撕烂,夏侯池抿着嘴唇,神色不愉“安丹若没有胞妹,赶走即可!” “是!” 那人领命而去,夏侯池站在桌前看着桌前满满的纸团,蹙了蹙眉,有些焦躁道“就知道今天有事发生!这女人,还知道回来?!” 他走至铜盆前仔细的清洗双手的墨汁,一根一根的搓,慢慢净手,擦干水珠放下高挽的袖襟。又收拾了一番,在铜镜前照了照,似乎仍旧不满意,今天衣服怎么这么丑!转身回卧室,换衣服! 安丹若进来时,就看到下人们吓得面面相觑,他们手里捧得c各地放的都是夏侯池的衣服,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夏侯池,轻声道“二爷,你这是干什么?要丹若做什么?” 不问还好,她问完走进,拿起一旁的一件崭新的锦袍在他肩头比划着,夏侯池脸色更加难看,一甩锦摆“哼,算了,不换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出去,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一屋子下人难为情的看着各自手中的衣衫,最后都看向眼前这个腹部微微隆起却很是虚弱的女子“姑娘,这?” “没事,全收了吧!”安丹若勉强一笑,由丫鬟搀着挪动步子离去。薄弱的背影,很是落寞孤独。 一只锦靴刚要踏进梨林,又缩了回来。夏侯池站定,看了看梨林,似乎要把这密林穿透,却什么也看不到。 忽听密林身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刻,就看到浑身沾着干枯叶子和杂草的肥肥松鼠滚了出来,看到这个狼狈样子的灰松鼠,他皱了皱眉,冷道“你倒比那女人强!” 抛下以前的“鼠人”恩怨,小鼠儿接着进出的梨树,一下跳进夏侯池的怀中,暴躁的往梨林深处挣扎着看。 “你倒知道来找我?她还不见得愿意我救呢?” 梨花城,梨花林。原本整洁的梨林,已是一片狼藉。 安兰华扔下手中的一把梨叶,冷冷道“看样子,你们是真不许本姑娘进了?” “姑娘,请回吧。我们也是奉命办事,不要为难我等。”一众深紫衣衫的男子,腰间皆佩戴深紫梨花吊坠。最前面站着一名青衫男子,腰间佩戴青色梨花吊坠。明晃晃的利剑握在手中,斜指身侧,狭长的眼睛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既如此,那就把我拦下来!”安兰华话音未落已翻身跃上梨林上空! “拦住她!”几道紫影合着一道青影急急飞身拦截,梨花林上空是一片混乱 安兰华一面躲着几人的攻击,一边根据记忆中的阵法奇异的转动方向,不一会儿引得几人身处梨林中央。 眼见青衫男子的梨花剑向自己袭来,安兰华慌忙躲避中退到一棵梨树前,她反身推树干,豁出去了!既然要受伤,不如重一点,她就不信那个男人会让她死在他的梨花城! 就赌他说他爱她! 伴着一声冷冽的“住手”,清脆的双剑相挡的声音格外刺耳。下一刻,安兰华已经稳稳落入那个带着檀香的怀抱。 她心里舒了口气,她赌赢了!不过,心里却又不怎么舒服。劫后余生的庆幸被一股空牢牢的感觉席卷。 “二爷!” 所有人把剑摆在身后,抱拳施礼。 “嗯,这位是本作的故人,没你们的事情了,下去吧!”夏侯池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有点生冷道。 “是!” 瞬间,地上哪还有人?! 感觉到怀中人不安地转动身体,夏侯池低头看去,眸色又深了深。九十七天不见,她除了又瘦了点,人又冷了点,倒也没什么变化。终没说什么,纵不舍掌心温软的感觉,仍慢慢松开环住安兰华的胳膊。 一经解放,安兰华一下子站在两丈之外,左拍右拍的打着衣衫,似乎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毒药。 夏侯池倒也不在乎她这个小动作,冷冷看着她道“不是不见我吗?那还回来干吗?” “要不是姐姐在这,我是绝对不会来的!也绝对不见你!”安兰华搂着自远处冲进怀中的小鼠儿,伸手一根一根的摘掉它毛上沾的草c叶,一边走一边挑着乱乱的灰鼠毛。 夏侯池跟在她身后,道“既是来看你姐姐,又不愿见我,就应凭你自己的能力进梨花。这么久功夫一点不见长进,近身格斗还是毫无招架之力!今天若不是我来,你是不是就要死在我这梨林内,化为花肥?” 安兰华踩着草丛走过,把小鼠儿放在树枝上,灰色肥胖的身体在林间穿梭“我死活与你何关?再说,你这地方本姑娘根本就没打算来!只要你不算计我,我就死不了!”她针锋相对,后不相让,她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竟然直接施展轻功飘飞起来。 “算计?我算计你?!你这样看我的?”夏侯池无奈,飞身跟着。她即使因为上次来着的缘故,记住了路线,却也不能说没有阵法阻她,毕竟梨花城的护林不是危言耸听,做个摆设看的。 他超前而去,越过安兰华。看他有意带路,安兰华满脸不在意,却紧跟他的身影,又保持距离。两人一路再无对话。 梨林边沿,梨花城内,待两人落定,瞅了一眼左顾右盼故意忽略自己的安兰华,夏侯池往石桥走去“走吧,我送你去你姐姐那里。” 安兰华几步跟上,身后跟着圆滚滚的肥鼠,一颠一颠的跟在后面。 在一处华丽的院落前,石匾高挂“芍园” “这里是你姐姐的住处。” 安兰华僵着身体迈不动脚步,看着身侧的夏侯池,一样的一动不动。 “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夏侯池转身穿过石门前,往一旁的小路走去“我还有事,你们姐妹聊吧!院里下人少,应该不会有人阻拦你。” 不来正好,你来我还不欢迎呢!安兰华独自缓缓迈步进去。嗯,看样子,姐姐在这生活的不错,这个院子相当的漂亮呢! 高大复杂奇形怪状的假山,梨花型的池塘,红鲤成群抢食。长亭c楼阁每一样都是精细之物,彰显着住在这里的主人的尊贵身份。 “姑娘请留步,你进芍园有何事?”假山后面匆匆跑来一个小丫鬟,一身翠绿色,微微轻喘站在安兰华面前。 “我是你家主子的妹妹,来看望家姐。” “你是兰华小姐吧?快里面请!”小丫鬟一听,乐呵呵的赶紧带着安兰华绕过红鲤池,往深处走去。 一路这小丫鬟叽叽喳喳说的不停,很是活泼灵动。安兰华时而回那么一两句,其余就她一个人稀奇的说着。 “常听主子说起小姐你,本以为你和小姐会很相像,没想到竟然一点不像!主子说你漂亮,没想到何止是漂亮,兰华小姐,你简直是那天上的仙子!” 安丹若抱起跳到围栏上的小鼠儿,没什么反应。 “兰华小姐,你怎么才来,主子天天都会在菩萨面前为你祈祷,让菩萨保佑你!兰华小姐,你去哪儿了?主子说——主子!主子,看小九儿带谁来了?” 这小丫鬟忽然惊叫着,安兰华看去,远处正堂前,一个青衣女子抚门而立,一手护在小腹。 “妹妹!”安丹若沉沉忧郁的脸色有了一丝明亮,她踉跄着走出门槛,快步下台阶。 吓得身后丫鬟婆子齐齐惊呼“主子,你小心点!” 安兰华本还因见到姐姐,有点不知所措,是冷漠相对还是想好的毫无隔阂式的拥抱,她很难决定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这一刻,看到见到自己突然出现,姐姐的激动与惊喜,使得她情不自禁的担心,不经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伸手去扶住身体笨重不利索的姐姐。 这一抱,算是跨出了化解姐妹深深隔阂的第一步,不管怎样,亲情,是他们永远割舍不掉的! 安丹若见到忽然出现的妹妹,又是哭又是笑,语无乱次的拉着安兰华向屋里走去。姐妹俩尽量避开家里的事情,说着彼此的现在和未来。 安兰华看姐姐脸色不好,很多人因怀孕会出现的身体浮肿,姐姐正是这种情况。她还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不能走远路,也不能坐久,很容易体力不支。 这些现象,都不是好情况。要是不能好转,很可能在临盆是出事!想起安安妈妈的事情,安兰华就不寒而栗。她伸手诊着姐姐的脉象,越诊越心慌。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安丹若见妹妹神色不好,忐忑的问。 “嗯?没事,只是你身体有点虚,我开点药,给你调理调理就好。”安兰华摇着头,笑着宽慰她。 “嗯,那就好!对了,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水晶虾饺?还是青菜馒头?还是——”安丹若生怕饿着妹妹,急急道。 “主子,兰华小姐,刚才二爷派人来传话,他一会儿过来,饭菜他已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小九儿忽然跑来插了一句。 安丹若讪然一笑,道“既是二爷准备了,我们就等着用餐吧!吃过饭,你好好洗个澡,解解乏。” 安兰华笑了笑,没说话,屋里静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6节第36章 堕胎(一) 安丹若虽身体虚弱精神不济,此时却神色欢喜,忙碌着吩咐下人收拾清扫。/read/102/ 一旁的安兰华无所事事,颠簸一路,浑身不舒服,就简单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已到掌灯时分,夜色笼罩大地,石桌旁的孤灯微微泛着光晕。 见月色微亮,景色悠然,内心的抗拒不愿再走一步。在石桌旁坐下来,拔出玉兰簪,松开湿漉漉的长发,微风拂过长发,散着淡淡清香。 并没有太大一会,远远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看去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小九儿,她慌慌张张的小跑过来,原来是夏侯池到一会了,说是二爷c夫人都等她开饭呢。 安兰华拿起桌上的长簪,随意挽起半湿的乌发,起身前往。前脚刚埋进门槛,不期站在门旁的安丹若拉着她往梨花椅上按“我还以为你又睡着在浴盆了呢?快点坐下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没,在外头坐了一会。”心中一股暖流穿过,安兰华看着姐姐,微笑回道。 恍惚中,像回到小时候: 自己喜欢洗澡的时候浸在其中,每次都会睡着在浴盆里。安丹若就会担忧的跑来,见到妹妹沉入平静的水面,吓得花容失色。然后安兰华就会猛的溅出一盆的水,弄得姐姐狼狈不堪。结果就是免不了被她数落一番,再跑到爹爹那儿告状。此法并不管用,可以后她仍旧这样,每每如此,每每的手。 那些斗架的日子,那么久远,久远的她都忘记了,那些属于她们这对姐妹的喜怒哀乐。 “开饭吧!”夏侯池淡淡一声,目光扫过姐妹二人,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其实,若按礼节来,应该让安兰华先给夏侯池行礼。可安丹若想到眼前两人的那些过往,而且妹妹是夏侯池送过来的,既是两人已经见过,安丹若也不必刻意介绍。 四人小圆桌,安丹若坐在正中的夏侯池右手,安兰华在他的左旁。这顿饭,会很别扭 桌上饭菜布的是不错,行了这些天的路,也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看到这些美味,不想吃是假的。可正中坐着那张笑眯眯的该死的脸!再好的美味,也没了食欲。 算了,当空气好了!安兰华打定主意把夏侯池当透明人,管他什么怪异的神色c目光,她慢条斯理的吃。 安丹若挺着肚子,还要细心的照顾夏侯池的饮食进餐,一会儿盛点汤,一会儿扒个壳,又一会夹个菜 姐姐她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夏侯池心安理得的接受,顶多给个没感情的笑,如往常对待那些下人一样。 这就有点过分了好吗?!实在看不下去,安兰华本欲说点什么,可又见到姐姐毫无生机的脸竟泛着红润。或许,这也是姐姐的幸福,她做妹妹的插不得手,也没立场。 姐姐从小就是一个多骄傲的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这样卑微渺小。想到此,心里蓦然为她心疼。 “兰华,好吃吗?今天有不少是你爱吃的,多吃点。这盆冬瓜虾仁汤可是很不错,我给你盛点。” “不用了,姐,我已经吃好了,你们吃吧。”安兰华伸手按住安丹若拿长汤勺的手,婉拒道。 “吃好了?你才吃了多大点?!哎——你干吗去啊?” “走走,消食!”满园夜色传来安兰华的声音。 安丹若焦急的回身,吩咐下人“哎?这丫头!小九儿,去,跟上二小姐,夜深了,别迷了路!” “是!奴婢遵命!”小九儿慌忙放下手中杯盏,准备出门。 “站住!”夏侯池冷声喝止。 “二爷?”安丹若疑惑的看着夏侯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随她去吧,她能耐不是挺大么?若真的迷了路,梨花的下人都是养着吃白饭的?”夏侯池挥手,身后侍者上前奉茶。 既是夏侯池如此说,安丹若也不好再说什么,亦坐下饮茶。 “我瞧着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不合你胃口?”夏侯池皱着眉头,看着安丹若面前没动多少的食物。 安丹若面色桃红,执起茶壶笑着为夏侯池倾茶“下午陪着兰华用了点点心,这会子倒也不饿。” 夏侯池目光掠过安丹若隆起的腹部,似有所言,开口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当细心调养。” “二爷不必担心,丹若会照顾好自己。” 淡淡的回复,已没了往日那少女的羞涩喜悦。夏侯池看着,眼眸微变,忽冷冷道“小九,吩咐下去,多注意你家主子的饮食起居。若伺候不好,小心你们的小命!” “是!”以小九儿为首,齐齐跪下一帮子侍者。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身子也不好,歇着吧。”也不理会众人,夏侯池叮嘱安丹若一句,起身踱步而出。 “是,送二爷。”安丹若抚桌站起,目送他离开。刚起的红润脸色迅速退下,就像夏侯池的离开抽走了她的所有力量,整个人倾颓下来。 “你们都起来吧——小九儿,我有点累,扶我进去躺会儿。” “是,主子!” 纱帐内,安丹若虚弱的闭着双眼躺在那,锦被拉至肩头,整个人单薄的不成样子。小九儿燃起一支青色烟炉,袅袅的烟雾散来。 “小九儿,收拾完你出去吧。让守门的给二小姐留个门,她什么时候回来让她直接去休息就行,不用来我这。把灯熄了,我困了。” “是。” 小九儿依言收拾完一切,瞅了瞅床上之人,轻手轻脚拉上青幔,熄灯出去。哎,主子这身体——精神也愈发不好,真是愁死个人。丝毫没注意到屋脊上的一袭白衣,青丝飘扬的安兰华。 午夜时分,万籁寂静。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在夏侯池卧房外,嘚嘚轻叩两声,轻声道“主子,安姑娘一个时辰前潜入夫人房中,未见出来,想是已歇在夫人房中。” “想是?夜十五,你是越发不中用!自行领五十板子。”屋里传来夏侯池冰冷的声音,虽是要惩罚,却又有一丝笑意在其中,全不是以往的狠戾。 “是!” 风过无影,门外恢复平静。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明晃晃的匕首亮在黑夜,彰显它的锋利c冷漠和危险。 千百年来,刺客们行刺,夜色c匕首或大刀c夜行衣必不可少。 前两者符合,此次行刺之人却明目张胆的着扎眼的白衣,就连佳人们出行任务的蒙面纱都没有,实是不懂夜袭的美感。 大千世界,无所不有,小姨子爱上姐夫已经不再奇怪,但小姨子刺杀姐夫怕是头一遭! 锋利光亮的匕首抵在夏侯池颈部,映出他微笑的神情。 “十五的轻功是不如你,可这满院子的暗卫你当放着玩的?!兰华,放下你的匕首。” 见安兰华毫无商量的架势,夏侯池又道“深更半夜,你闯进我的卧房,还是我放你进来的。咱们不点灯c不喊人,你又久不出去。想想明天早上,别的我不敢说,要是梨诚师伯知道了此事——” 话未说完,冰冷的匕首离开皮肤,瞬间屋里也亮了起来,灯火通明。夏侯池笑看着站在烛台前的安兰华,强忍住笑意,郑重的问“明知杀不了我,你还半夜带凶器进我房间,究竟何事?不会半夜四年难耐,只为你想来偷看本人的容姿吧?” “你太低估我的审美了!我今天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不想留下姐姐这个孩子?” “这话怎么说?”夏侯池指背碰了下茶壶,朝安兰华道“冷茶喝不喝?” 安兰华也不理会,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她为什么会如此虚弱?我刚刚看过,她受过很重的伤寒,而且她肯定还遭遇到别的事情,身体才会这样。在你梨花城,除非你要害她,否则没别的人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这个样子?” “你这是在怀疑我对自己的亲骨肉惨下杀手?!”夏侯池气的脸色铁青,不可置信的盯着安兰华。 安兰华毫不示弱,嘲讽的冷笑“不然呢?你给我个理由!”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你对你妻子c孩子的关心吗?哦,你不会关心他们的,你是想他们死!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干净!”安兰华冰冷的话语,向冰锥一样刺进夏侯池的心房,疼痛的麻木。 “我告诉你安兰华,不管我在你心里有多不是人c多肮脏,可我再怎样,也绝不会害丹若!” 安兰华被夏侯池的怒吼震了一下,恢复过来时淡淡道“好,你最好没有!我若是查出什么,我绝对会杀了你!” “杀我?!好啊,我等着。”夏侯池神色平静,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以姐姐目前的情况,我不知道你的庸医们怎么给你说的,但我告诉你孩子和姐姐只能活一个,孩子这两天我会想办法拿掉。毕竟那是你的孩子,你有权利知道他是怎么没的。” “你这是在通知我?” 安兰华收回桌上的匕首,走到窗前准备撤离,想了一下又走到门前,正大光明的打开正门,留下一句“是。姐姐的命我会保住,你孩子的死活恕我无能为力。” 人已经离开许久,夏侯池还呆呆的坐在桌前,白色的蜡烛燃尽,蜡泪盘在烛台,拼尽力气给这黑夜一丝光明。 她回来了,虽不是因他,但能看到她,这很好。本想这次要尽可能多看她两眼,不惹火她,可还是弄成这样。 孩子,他夏侯池的第一个孩子,要保不住了。他期许这孩子平安降生,原来却是奢望。 安兰华独自回到卧房,却是一夜无眠。 那是姐姐的第一个孩子,也或许会成为最后一个,她的身体经此一次迫害,再怀孕的可能不大。 很难想象,若是安安母亲的悲剧重现在姐姐身上,她会怎样?她承受不了,也不会让姐姐走到那一天! 那也是她安兰华的小外甥,他要是能平安出世,会和安安一样能哭能闹吧?她就是姨妈c姨母,她会很疼很疼那孩子。 爹爹和奶奶在世的话,也肯定高兴。 可现在,她要亲手杀了这个孩子! 若知道一切,姐姐会恨死她的,其实她自己也恨自己!她若是早来一些时日,姐姐或许不会这样,一切都不会这样!可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姐姐,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的软弱,我不能失去你! 夏侯池,对不起,一命换一命,用的是你孩子的命换我姐姐的命。 我不求你们原谅,恨着我也是好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7节第37章 堕胎(二) 天灰蒙蒙的,湿气很大,乌云滚滚,厚重的压抑。/read/103/ 伺候姐姐躺下休息,安兰华独自一人来到凉亭,小鼠儿趴在脚边玩耍。 不大一会,豆大的雨点砸下,由原来的粒粒变成急急地雨幕。湖面如煮沸般滚着雨泡,艳艳清荷瞬间成为残荷。柳叶飘飞,混着泥水粘在各处,到处充斥着萧条感。 明明是明艳的夏季,却透着浓浓秋意。 寒气袭来,安兰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狂风暴雨中,衣袂飘飘。 从偷偷为姐姐施了针,已有七个时辰,应该到时间了吧! 放空的眼睛忽然变得坚定起来,这件事一定要做!不后悔,绝不后悔!想到此,她提起青色油纸伞大踏步步入雨幕中 哗哗的雨声掩盖不了安丹若的惨叫声,穿透层层雨幕的哭喊声持续了半个时辰。安兰华微微沾去额头的和眼角的湿意,紧紧观察者床上虚弱的安丹若,血腥气混着潮湿的泥土气弥漫在屋内c屋外。 夏侯池僵硬的站在屋檐下,盯着这漫天的大雨,不言不语。 任陌赶到的时候,屋内痛苦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他脸色瞬间苍白,看着自家主子好一会儿,欲言又止,许久才硬着头皮轻轻道“二爷。”见主子没反应,又试探性的喊了两句。 夏侯池闻言,转身看去“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任陌干咽了两口唾沫,选择尽量无视房内传来的凄惨声“二爷,人我们找到了,事情怕是真是你设想的那样——” 接着是夏侯池久久的沉默,房内的安丹若也忽然停止了哭喊。紫色闪电劈过,一声惊雷隆隆而来。 “人呢?”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 “梨婴长老陪着煮茶下棋呢。” “去看看”夏侯池回转身的同时门“吱啊”一声,安兰华恰好推门而出。 安兰华摘下帽子和面罩,疑惑的看着意欲离去的夏侯池“你不进去看看姐姐吗?” 夏侯池微怔了一下,目光移开安兰华红肿的双眼,冰冷的说“你既敢舍我儿子保你姐姐,又怎会让你姐姐出事?我还有事要处理,外面这些下人随时听你差遣。你自己的姐姐,总还不至于去玩死她!” “夏侯池,你就是这样对待对你痴心一片的女人的?她遭受这样的大罪,你问都不问,就连进去看她一看都不愿意?还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玩死?”安兰华气愤的瞪着眼睛上前质问夏侯池“你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我问你,若是姐姐今日生下你的孩子,你可会进去看看她?” 夏侯池神色淡淡,没回答她,带着任陌,负手离开。 安兰华被他这无所谓的神色气的无言,她在外面站了一会,想到里面的情况,道“赶紧熬碗参汤送过来,干净的被褥和衣物也赶紧送来,炭盆里的炭再旺一些,烘烤一下被褥。”说完,自行进去。 已是夜深,雨却越下越大,现在竟是瓢泼大雨。外面湿气重,屋内燃着的炭中添加了一些香料,既保暖除湿还祛除血腥气。 夏侯池踏进屋,伴着一股冷冽之气,下人们自觉地更家小心翼翼,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到主子的心情不好,能离他远点就远点好了。 安丹若昏睡的很安稳,除了脸色因为失血的原因蜡黄,其它,都还不错。也对,她照顾自己的姐姐可是细致的紧,不像对自己。 下午对她说那些话,他不是有心的,也不知当时怎么了,嘴巴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安兰华守在安丹若床前的矮榻上,沉沉睡去。房内温度高,她什么也没盖,和衣而睡。 夏侯池紧了紧眉头,解开身上的披风,展开似要给她盖上,一旁眼明手快的小九儿拿了一块白色毯子,递了过来。 不知为何,夏侯池却反手把披风和毯子一块狠狠朝小九丢去,小九儿瞪大眼睛不知主子这又是何意,不是要为二小姐盖上吗?二爷这恨不得吃人的表情,是怪罪大家没为熟睡的二小姐盖东西吗?怪大家没照顾好二小姐吗?小九儿和一干下人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再不敢动弹。 经过这一阵闹腾,成功把矮榻上的安兰华惊醒。 她一骨碌从矮榻上起来,朝安丹若走去,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丹若没事,你有事!” 安兰华将安丹若细细瞧了一遍,方才放心的起身走至桌前端杯喝了口茶水,压低声音嘲讽道“你是来看姐姐死了没有呢c还是活了没有呢?现在来看不是有点晚么,姐夫?” “姐夫?你还知道叫我姐夫!你做的事情可有一点是身为小姨子该做的事情?”夏侯池不咸不淡的刺了回去。 下人们见气氛不对,大气也不敢出。要是出门去吧,还要照顾夫人,不出门吧,主子们这又什么情况? 怎么?因为自己杀了他的孩子,他现在要找自己报仇吗?不过,这是不是晚了点?安兰华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这两天说的话更不可理喻! “看样子,姐夫今天是有话要说。正好,我也有话要说!外面正是电闪雷鸣c风雨交加,真是谈天的好天气。”她又灌了口茶,起身拉开门走出去。 “任陌你在门外守着,小九儿好好照顾夫人,若是有什么情况,通知任陌。”夏侯池丢下这句话,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抖起视十二分精神干活。 避风亭,果真亭如其名。身处其中,任凭外面吹多大的风,厅内也静谧得很。 荷叶形的巨大琉璃顶,四周的彩色雨珠琉璃帘一直垂到地面,被风吹的叮当作响。中心一支绿色长柱支撑,桌椅是粉色荷花被多多绿色荷叶包围,煞是有特色的一个亭子。 如此美景,又有锦衣衣袂翻飞c白衣飘飘的两人立在其中,雨幕c青叶c粉荷外加璧人一对,如果忽略掉厅内两人神色的话,真是一幅神仙画卷! 人们往往被事情的表象迷惑,事实的真相其实是 虽是夏天,但在温暖的室内呆了一天,乍一出来,安兰华还是冻得脸色发白。她审视着这有趣的亭子,道“你这两天拐着弯的说话,肯定累坏了吧!说吧,除了我杀了你孩子之外,我还犯了什么罪恶滔天的大事?” 本以为他会套套不绝的列出一大串她的罪名,不料夏侯池却睨了她一眼,那眼神,是嘲笑c轻蔑c不齿c失望 认识他这么久,她还从不知道他会用这种眼神看人。见到过他戏谑的c嘲弄的c淡淡的c愤怒的表情,何时见过他如此复杂的表情?!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 安兰华哆哆嗦嗦说不出了,瞪的大大的严重满是惊恐,眼前又是这张毫无征兆再次无限放大的脸!她伸手去推,推不开,向后退,却被夏侯池一把扯了回来。 更可恨的是,他的手竟然——竟然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脸啊!这姐夫抱着小姨子的场景要是被别人看到,别人会不会疯她不知道。可要是传到姐姐耳中,姐姐肯定是会疯的! “你干什么,姐——夫——!?”后两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干什么?不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这张清高又倾城的美貌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肮脏的心?” “夏侯池!”安兰华气的使劲瞪着他,两只手撑在身侧的桌沿上,尽量向后靠着身体,整个人弯成半个圆。 “生气了?你这种人也会生气?”夏侯池笑着说这句话,却字字透着冰冷。 安兰华强撑着身体,道“我怎么敢生你的气,我害你失去你的孩子,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以为我就舒服吗?我是他的姨母,我也心痛!” “心痛?你这种人也会心痛吗?说说,这次你的任务是打掉我的孩子,下个任务是什么?是不是让我彻底地迷恋上你,然后你一刀结果了我?”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8节第38章 堕胎(三) “不明白?对哦,你那阴险狡诈的师兄又怎么会让你知道呢?他定是要你保持现在的清白无辜,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狐狸精不是吗?” 他说的根本是在胡言乱语,安兰华当他是发疯,不予理会,随他怎么说。但自己被他压制的不成样子,所以趁他不备自袖中摸出一包东西,偷偷洒在地上。 “不说话,你是无话可说吧!我全说中了是不是?”夏侯池在气头上,丝毫未发现身体有异样,他恨不得指尖穿进安兰华的肩膀,骨节清晰在目。 安兰华使出大力,把夏侯池扒拉道一旁,终于逃离魔掌。她停靠在柱子旁,揉着肩膀和后腰慢慢道“夏侯池,你今天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计较,你要是实在不解恨,就给我一刀,我安兰华要是有一丝不愿,就天打雷劈!”说话间,她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扔在桌上。 “好,那我就杀了你,看祖平章还能想什么方法对付我!”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像散了气一般,没有一点力气。又从安兰华刚刚推自己那一下判断,她自己没事,所以这一刀刺过去,没什么力道,她完全可以躲开。 可他唯独漏掉了一点,他忘了安兰华会怎样的反应,若是她根本就没打算躲开呢! 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他这次偏偏闭了眼睛,听到尖刀刺入皮肉的声音,再看去,她胸前的白色衣衫已经红晕一片。 古怪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苍白着脸色c抖着手不能再进一分。 安兰华低头看着插在心脏位置的冰冷匕首,勾起唇角,他这是真想要她的命! 看着夏侯池垂在身侧的手,安兰华后退两步苦笑一声,轻轻道“我给了你机会拿去我的命,你自己放弃的。你不要指望我会因为此事而愧疚的自杀,我告诉过你,我不后悔!这个孩子于情于礼我都不会让他活着。” 最后一字吐完匕首也被她咬牙伸手拔了下来,额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血顺着衣衫大片大片的晕开,如红艳艳的牡丹盛开在白衣上。 “夏侯池,你的气解没解呢?”她一如平常的站在那儿,盯着夏侯池轻声问。问完,又自嘲的一笑“即使没解,我也不会傻傻的再让你杀一次了。” “看样子,我也忒不中用了,一刀下去你竟还有力气说这么多废话!”夏侯池看着她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脸色铁青“血流成这样,都不会止一下吗?你再不必指望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我原谅,滚!” “今天,我也本有话对你说,看样子,今天是说不得了。”安兰华平淡的神色浅浅的笑,转身离开。 外面瓢泼大雨是下的恣意飞扬,夏侯池回转身看到两把青色雨伞不知何时已被风吹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39节第39章 三十八 桂花村的宁静 次日安丹若转醒,下人小声告诉孩子没保住。她又是仰头看帐哭了一番,哭的是梨花带雨煞是凄惨。夏侯池来过一趟,淡淡安慰几句,别的倒也没说什么,站了一会出去了。 安丹若喝了碗燕窝,才想起妹妹安兰华不在。问众人才知,昨晚半夜她来这守着一直到天亮,这会子刚刚回去休息,不过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到。 就在夏侯池身影消失在长亭尽头的同时,安兰华自另一头疾步而来。其实刚刚夏侯池出门看到了那一角白衣,既是她有心躲着,那便不见吧。 “任陌,去请梨诚师伯一趟,这次还是由他送她出城吧。”夏侯池退后两步,站在长亭尽头,看着白衣闪入安丹若屋内。微微怅然,带着任陌继续前行。 “二爷,你明明这么舍不得,为什么还是要推开呢?纵是安姑娘是夏太子派来的,只要我们行事小心,绝对不会出事的!而且,丹若小姐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解释呢?孩子不是——” “够了!看紧丹若,马上通知梨诚师伯,送兰华安全出城。”夏侯池出声喝止,有序的步伐稍显凌乱,“是!”任陌只得紧步跟上。主子的事情一旦决定,谁能拥有改变它的能力? 安兰华坐在安丹若床侧,安丹若握住安兰华的手紧扣手中“瞧你的脸色这样差,还不如我现在的气色好呢!这两天累坏了吧,回头我吩咐小九儿我吃的东西全部备两份,你和我一起。” “姐,不用了。我看你情况也有了转,我也该走了。” 安丹若一听就急了,她急的泪在眼眶打转“走?!兰华你走去那里?这次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你最近在干些什么,住在哪里?遇到了些什么人?你现在要走,可你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姐,不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去哪。而且,我不是告诉你了,我这次交到两个朋友吗,我有他们陪着的,不会有事的。这次出门前,我答应他们要很快回去的。所以,不能再耽搁了。” 不管安丹若怎样劝说相留,无奈安兰华去意已决,只得含泪挥手相送。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小鼠儿小花布裹头,一颠一颠的站在安兰华肩头,头顶一片乌黑,安兰华撑着一把大黑色油纸伞。前面,是一身蓑衣的梨诚长老。 “好久不见,长老可还好。”安兰华止住脚步,微微颔首笑着面向梨诚。 梨诚定眼看清眼前的人,短短的稀疏胡须抖了抖“好——丫头,还是老头子我送你,走吧。” 上次离开的时候,是梨诚长老送的,他在这里说过的话还依稀在耳侧,仿若昨日。这次还是他,只是就连一贯话稠的梨诚长老也安静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0节第40章 卫滨将军的情意 时间一晃,已是三载。 时间的延长会有很多故事发生,世间百态亦会改变很多。 树上的绿叶不再是那年的那片,河里的青鲤不再是那年的那尾,屋角的喜鹊不再是那年的那只。 但对于桂花村来说,一如既往的生活在这有山有水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孩子们在这里安静的慢慢长大,跟着窦家师傅学了不少的本事,能文能武。 窦艾程也已经三岁,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喝百家奶长大,又喜欢跟在窦凌云屁股后面玩耍,用性格倒是活泼已经不能说明他,整天把桂花村闹得鸡飞狗跳。 次次气的窦燕山除了唬他之外真的是没办法,惹急了,窦凌云倒会打几下。可是,镇不住这孩子。只有每次把他送到安兰华身边,才会有所收敛。又有小虎等一帮孩子打掩护,越来越无法无天,现在是皮实的再没有。 这事倒也奇怪,小时候他很喜欢粘安兰华,哭闹时抱给安兰华准保不哭。 三年来,江湖的腥风血雨和朝堂的暗潮涌动,桂花村竟丝毫未不闻。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安安静静的度过,这样身份特殊的三人,怎会拥有真正的安静。他们这一生的尽头,将军是要在战场上结束生命的,而对于安兰华来说,棋子要起到棋子的作用不是吗? 要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他们的平静止于一件事——窦凌云失踪了! 确切的说是窦凌云带着窦艾程和小鼠儿离家出走了,具体去了那里,她只字片语也没说。她的活倒是做得漂亮,给安兰华留书一封: 嫂子(三年来窦凌云一至这么称呼安兰华): 我有事要出处理,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们就永远住在桂花村,一辈子那都不再去了。还有,嫂子,安安我带走了,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们儿子的。嫂子,你那只肥鼠儿借我们两天,安安非要那小肥东西跟着,我也没办法。 嫂子,这次等我们回来,你和我哥就结婚吧。你们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哥已经没有以前的顾虑,他现在可以给你一个安全的家,你们结婚吧。 嫂子,三年了,你都没怎么笑过,大哥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你不是没看到。 一个将军,能甘心为你的一天三顿饭挖苦心思,变换着花样为你做饭。三年前你出去一趟回来,我偷偷告诉哥哥你受了伤,他就上山抓野味,坚持炖了一个月的汤,还说什么是要给安安补补。他才几个月,那吃的来这些东西?! 我敢打保证,嫂子,你吃什么不吃什么c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的一切喜好,我哥他现在能倒背如流。 他不许你洗刷任何东西,什么都不用你动手。我开始还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1节第41章 无奈情深缘浅 窦凌云父母早亡,窦燕山就对这个小妹妹格外疼惜,说是宠溺都不过分。由于平时没时间回家照看她,她六岁那年就把带到自己军营,和士兵们一起生活。 也幸得她对军旅生活的崇拜,也喜欢舞刀弄棒,大家都把她当小妹妹看,今天这个大哥教几招明天那个大哥教几招,慢慢他就发现窦凌云她却不是心血来潮的学一点,而是很认真的练习。他就开始有意识的教她c训练她。 因缘际会,在一次军营比武时,不顾众人反对,她非要上台试试,一条亮蓝色软鞭使得是出神入化,打的别人是落花流水。被来巡视的太子盯上,那时窦凌云十四岁。这一次,窦凌云在军营名声大震。 窦燕山却愈加不安,嫁给太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得事情,可是他们的太子——此时,胡国边境康阳纷乱,窦燕山奉命前去平乱。窦凌云这颗年轻冲动好胜的心,因为窦燕山不允许她跟随上战场杀敌,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说要空有一身本领,不能保家卫国上着杀敌实在是憋屈,她要去江湖。 她并不知道哥哥心中的担忧,若是此番她跟去康阳平乱,以她现在的身手少不得回来会受赏加封,那太子可就有理由开口要她,这件事情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 她既要去闯荡,若是遇上她中意的人,他会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结婚,到时太子也再不能说什么。即使有责罚,他也不怕,他这卫滨将军位置他还是要忌惮点。 而窦凌云也果然争气,没多久,窦一鞭的称号就在江湖上传开了,又没多久就遇上了她此后的夫君——陈安。真是官场得意情场亦得意! 两人的相遇其实也没什么稀奇惊艳之处。 既没有英雄救美人,美人以身相许。也美人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 一家黑酒楼,窦凌云把个店砸得乱七八糟,蓝色百褶裙像一只蝴蝶在屋里飞来飞去,只是所到之处痛呼之声四起。而陈安的出场就是上前和她——理论。嗯,理论。 窦凌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陈安啰里吧嗦一大通过下来,一番下来,窦凌云收回手里的软鞭。这姑娘对着陈安抬了抬下巴戏谑道“公子在抱不平之前,何不先看看你的钱袋还在不在?” 陈安疑惑的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脸色微变“姑娘,实在是对不起,在下以为——” “行啦!别的也别说了,你要是现在和本姑娘一块砸,本姑娘就原谅你的愚蠢!”窦凌云坐在桌子上,摸出个酒坛,开封喝了一口。 后来就是,两人砸的不亦乐乎,店主鬼哭狼嚎结束一切。 再后来,也不晓得这陈安是真没事做呢还是假没事做呢,反正就是就此跟在窦凌云屁股后面。说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2节第42章 千里寻夫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窦凌云这次离家出走就定是去找陈安了!可是,为什么她在夏国的这三年一次也不提去找他,偏偏这时候去呢? 莫非陈安最近要结婚?不对啊,就是陈安结婚,凌云也不可能知道的呀!即使她知道了,可她为什么要带着安安去呢?难道她想让安安冒充陈安的孩子以此来诈他们陈家一笔钱?也不对啊,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他们又不缺钱! 安兰华思来想去,始终想不通,难为死个人!算了,不想了。大哥说了不必担心,就不必担心。 安兰华这才注意到自己何时这样信任他了? 不管如何,虽是窦燕山嘴上说不担心,可他这两天在村外十里处忙活着布阵,桂花村三面环山,只要防着这一处,其他地方即使你功夫再好,也休想进来。看样子是要出去寻妹了,好在,安兰华在蓬莱岛医术看了不少,但这布阵吗?根本是小菜一碟。她亦每天跟着他早起晚归的忙活,虽然窦燕山不许她动手,她就在一旁时不时打句话或者找个东西。 他们三个在的时候,用不着这些。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出去不晓得何时回来,谁来守护这村子?窦燕山这是在为村民着想。 拍了拍手,安兰华高高坐在一块红色大石上道“大哥,咱们把这条路给封了,大家怎么出去啊?要是他们误进怎么办?” “有你在啊!警告他们不要靠近此处,真有人进入的话,你把他们弄出来不就可以了?”窦燕山拍了拍一旁的苹果树,顺手摘了两个,擦了擦握在手中向溪边走去。 “你是说,我不跟你出去?你要自己去找凌云?”安兰华跳下来,跟在他身后接过他洗好递过来的苹果。 “嗯,这件事情本就无关你,你好不容易清净下来,不想把你拉入那大的污浊之中。”他顺势坐在一旁的谯石上,看着远处的溪面。 “心静哪里都一样。我不会自己留下来的。”安兰华瞅了他一眼,又捧着手中的苹果看。 “兰华,不——” 话未必,怀中一动,安兰华已经飘飞出去“苹果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欢!”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红晕果吗?” 很明显,两性关系中,谁爱的多,谁气势就弱。何况,窦燕山是单恋。拗不过,只得两人一块出行。关于那个阵不会出什么问题,大家顶多在里面转悠半个时辰就自行转出来。若是有歹人进入,第一关是困不住的,那么就会在第二关挂彩啦!接着还有三c四c五c六c七关,不管咋说,安全没问题。 夜黑风高,适合跑路。桂花村上悠悠飘过两个身影,眨眼不见了踪影。 窦燕山还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43节第43章 比武招亲 这窦凌云也是有几分能耐,这陈将军兜兜转转的找了几天,杳无音信,好似人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窦燕山与安兰华也已到达京都,只不过没见到窦凌云c安安和小鼠儿。听说陈将军也在找人,安兰华就和窦燕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和陈将军的一大帮子训练有素的人比,就凭他俩去找人肯定——找得到!因为窦凌云那丫头身边有个“卧底”——肥鼠!只要安兰华召唤,它肯定得屁颠屁颠的领着小包袱,四只小蹄蹄底生风的回来。 可是安兰华不想这样,就让他们玩玩捉迷藏的游戏好了,她和大哥就去抓个现行,简单完事。要是凌云还看得上陈安,顺道把他抢了,带回桂花村! 俩人雷打不动的借宿在一户百姓家里,窦燕山可能会时不时的去街上转一圈,给安兰华带各种玩意回来,又是羡煞了那家的女主人。安兰华现在会偶尔帮窦燕山整理些东西,每天依旧看书c看书c看书日子过得没什么不同,倒是悠闲。 殊不知,自他们踏出桂花村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这小消息也从偏僻之处迅速传到京都,传到梨花城。 京都太子祖平章听完下人来报不久,就招陈安进宫。不晓得又在密谋什么,只是陈将军出宫的时候脸色是真心不好看,虽然他平常脸色也不大好看。 梨花城,夏侯池端坐书房翻阅书籍,嗯,怎么每次不是喝茶就是看书,这梨花城主也太悠闲了点。莫非,他是胸无笔墨,在恶补不成?!玩笑话,言归正传。 梨婴长老带话说,陈安将军府放出话来,大肆广招夏国所有侠女,要为陈安将军比武招亲! 夏侯池听完此事,端书的手抖了几抖:这倒有意思了哈?将军比武招亲?!还不嫌丢人的广招侠女!安兰华和那兄妹俩这边出桂花村,那方陈家就比武招亲,这是什么情况?这窦凌云莫非是奔着陈安来的? 夏侯池笑了笑,随手又翻过一页,接着看。 将军要比武招亲,老百姓一听可是新鲜,期待着比武招亲的日子,听说各路的漂亮小姐们都会来的。 窦凌云带着安安,安安怀里抱着肥鼠,两人一鼠枯坐在红袖香园的雅阁里憋闷。亏她想得出来,一个姑娘带着孩子住在妓院,好在她还包了周围的房间,倒也不至于带坏了孩子。 此时窦凌云一边腹诽这姓陈的一边琢磨这砸场子的办法,哼,有妇之夫竟然敢公然招婚?!你真当老娘是好欺负的!老娘在一天,你要是不死就打一辈子光棍,孤老终生! 在在明在暗的众人的各怀心思的期待下,比武招亲的日子终于到了。 也不晓得这陈家抱着怎样的心思,擂台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