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男配,攻成身退(文穿文)》 第一章 ·相识是个错 容惜辞睁大了双眼,茫然四顾。本该在房间里的他,此刻,却身处于一个杀气腾腾的山林里,被数位瞠目结舌的人团团包围。双眼又是迷茫地一眨,努力将自己来到这里之前仅有的记忆,从脑海里抽出—— 他记得,那是一个夜风轻拂的晚上,他还待在自己的定制书《攻成身退》里。作为一个被作者写死的反派男配,他因着死后带着强大的怨气,竟成了一缕游魂,依附于书册,每逢夜幕初降时,他便可以从定制书里飘忽而出,游走于作者的房间里。 这一日的夜沉得特别晚,他在书中打了几个盹后,便被“嗒嗒嗒”的键盘敲击声给弄醒了,惺忪揉眼,不满地朝那边正打字的作者丢去了一记眼刀子,张开缀着两个小虎牙的嘴,凭空咯吱咯吱咬了几下,凶煞得似要尝尝那作者的皮肉是脆是硬一般。但他还未得咬够,便觉身子一轻,自己连带书册被作者拿了起来。 轻轻地打开自己所在的书册,一个略带冰凉的手滑过书册上的字体,时不时地也触上了他的身子,挠得他浑身痒痒的。不悦地挥手推拒那压根触不着的手指,他被弄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一缕虚无缥缈的青烟从书册中轻缓飘出,逐渐凝聚成一道白色身影,当余烟散尽时,一个魂状的抱琴之人便现了出来。肤如雪莲,眉目如画,一席白衣覆在他颀长纤细的身躯之上,翩然间生出落花孑然遗世的仙人之姿。但与他绝尘气质所不符的,是他那双灵动中带着纯真的清眸,还有他即将要做的粗鄙动作。 只见容惜辞一撩袍袖,抡起了手里的焦桐琴,朝着作者的头,呼,砸了下去 砸一记,爽,砸两记,好爽,再砸几记,非常爽!心情顿时舒畅! 当然,身为魂体的他,砸得再爽,作者也不痛 但打从他发现这个作者的脑袋非常圆,特别“欠扁”后,他每每醒来恰逢作者在写文时,都会出来狠狠地砸上几记,以泄心中的忿恨。 砸得舒爽了,他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把积在腹中的恶气也挤出口后,便将目光放到了作者面前的电脑之上。只见随着灵巧的双手在键盘上的走动,电脑屏幕上现出了这一段段的文字: 【“嗖嗖”几道冷箭划破天际,携着强劲的冷光呼啸而来,温御修迈步疾奔,敏捷地躲避着从他背后袭来的冷箭。他的轻功高绝,几个起落,跃到了树上,借着茂密的树丛遮掩自己的身形,在他灵巧地左躲右闪下,后头追及的人一时竟无法将他中伤。 眼看着前方小路快到了尽头,温御修双眸怵地一缩,余光轻瞥后头之人,足尖一点,轻巧地翻身落地,将自己的身躯暴露在身后人的寒箭之下。只闻数声破空声作响,他立时便被包围在箭阵的寒息之中。然,便在即将受创之刻,他突地脚步一顿,左足划了一个大弧,顷刻间飞沙走石,从他脚上扬起,朝后头的箭阵席卷而去。 “笃笃”几声落响,数只寒箭便被这扬起的风沙打断了前进的气劲,坠落下地。便在这短短须臾,温御修趁着后方之人未搭上新箭之时,回身一闪,迅疾地跃至了那些放箭人的身边,手中蓝光一现,一把带刺的蓝扇蓦地从手里翻出,寒芒回旋,扇上骤然落下几滴殷虹的鲜血。喉头尚能发出咯咯声响,还未咽气,放箭之人便已砰然倒下。 “啪啪啪”有节奏的掌声从放箭之人身后传来,温御修凝起双眸望去,便见一身红衣的明莲,迎着红日的耀芒缓步行来。 明莲撩了撩长发,眨着一对妖冶的凤瞳道:“惜玉公子,温御修,啧啧啧,如此俊朗男儿,奈何不肯与我相合,助我练成《菊世无双》,不若,也不会遭致如此对待。” 温御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明莲一眼,鄙夷地嗤笑道:“嗤,便凭你这人非人,鬼非鬼的丑样,在下可对你硬不起来。” 明莲闻言,脸上表情立时变得好看至极,他忍了忍,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呵,你便多用这令人讨厌的舌头多说些话罢,不若往后便没得言了。先前你已中了我的‘红香’,方才又使了功力,只怕这精力都快枯竭了罢。呵,即便我不出手,你也会慢慢被‘红香’的毒侵蚀,慢慢死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御修抿紧了唇,冷汗簌簌地滴落,他的身体早已直觉不适,只是一直在强撑着罢了。脚步轻动,趁着明莲得意之际,他便要反身逃离。然而,刹那间,无数的人影在他身周闪过,不过须臾的时间,他便被团团包围,枝枝冷箭直指他的胸口。 莫非天要亡我。温御修绝望地抿了抿唇,却没想自己一头栽进来,想要的东西未得到手,还差点将自己的清白栽进去,如今便是生命也受到威胁。 若是向明莲低头,将自己送到他床上便可免于一死。可是—— 温御修眸里现出冷光,不屑地觑了明莲一眼,自己安能屈从于他。 于是,他挺直了腰杆,直面着各种暗箭,握紧了手里的蓝扇,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一划,便要强行冲出包围圈。 然而这时——】 “然而这时”,这四个大字一落下,作者的手就顿住了,她瞪直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屡次下手打字,却是打了删,删了又再打。 容惜辞被作者这古怪的动作弄得不明所以,他疑惑地飘到了作者面前,瞧她瞪大着蛙崽似的眼在做什么,结果意外看到了两粒眼屎,恶心得他啐了她一口,又眨眼看回电脑屏幕上的字。盯了半晌,好似有点眉目般,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那正被翻到自己死亡那一幕的《攻成身退》,心里顿生明朗,敢情是作者要将那个叫温御修的配角弄死,结果卡在死亡戏那里写不出了,是以才将他的定制书翻出来,看他死亡那幕是如何描写的,寻思着可有感觉。 呵,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容惜辞嘲讽地一笑,这已是这篇《受之无愧》里第几个被作者写死的配角了?文里的主角明莲是个喜好j□j补阳的千香阁阁主,每隔几章他便要去抓获一个美男子助自己双修练功,而他的武功也因其而突飞猛进,成为天下第一。如今从电脑上那段字来瞧,想来是那名叫温御修的男子不肯出卖自己身体同明莲欢好,是以才会被明莲追杀。 容惜辞虽常从定制书里出来,但也只是偶尔闲得无聊才会去瞧作者写的文,是以对作者正在写的这篇《受之无愧》了解不多,只是大抵知晓主角身份罢了。 而他了解最多的,是这作者对这篇文偏执的喜好,一个喜欢将配角一一写死的喜好。 生活在作者身边已经许久,容惜辞已见证过了无数次的配角死亡,而他的心,也从一开始感同身受的痛恨,到无助的无奈,再到了今日的麻木不仁。 作者便好比那j□j的皇帝,蛮横地剥夺了他们配角生存的权利。可他们都是江湖人,是本该远离朝堂j□j,自由自在讲求弱肉强食的江湖人,但可惜,他们还未能同作者比试,便已败在那双写下他们结局的手上。 容惜辞麻木地站在电脑前,静静地看着作者灵巧的双手屡次敲击键盘,写下激动人心的武打场面,又看着那双手屡次因为不满,而将温御修的结局退回到未死之前。最后,直到作者灵感枯竭,写不出来,随手将文档保存,上床睡觉后,他才缓缓地从出神中走出来。 定定地望着那未关闭的电脑,眼前忽而闪过一幅特别的画面:红衣男子噙着冷笑嘲讽地看着眼前人,而那无助的蓝衣男子依旧挺直着腰板,毫不妥协,但他步伐却因包围之人的前进而被迫倒退,直到退到无边无际的山崖边 忽而,那一幅画面扭曲起来,形成了一个回旋的漩涡,好似要吸人进去一般,一圈一圈从中心荡漾开来。那一瞬,容惜辞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探到了电脑屏幕前,当触上屏幕之刻,眼前忽而一道白光扑眼而来,他的身体一麻,瞬息之间,他便被吸进了电脑里头。 最后一尾衣角融入电脑里时,白光突然消失不见了,而电脑竟也无人操作地自动关闭,屏幕随之暗了下来。电脑旁那本《攻成身退》,无风自动地朝前翻了几页,停在了“容惜辞之死”的前一章。 天旋地转后,感觉到眼前白芒消失,容惜辞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然,方一回神,便觉周围杀气浓盛,习武之人的警觉使得他怵地跃起,摆好了攻击姿势。可是当他凝眸一看时,他傻了。 只见围绕他周身的是枝枝犀利的冷箭,箭上刺骨的寒芒还未近身,便让他不寒而栗。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紧握蓝扇的蓝衣男子,眉眼轮廓深邃,双眸极亮,却似因中毒之故,眼底笼上了一层黑色的死气,遮去了他本该透亮的耀芒,薄淡的双唇因为讶异而轻轻启开,无形中透出一股真性情的味道。丝缕长发在身后挽着一个工整的结,举手投足间满含公子的贵气,但可惜这般俊朗的公子此刻却是面现黑气,冷汗直流,已是将死之兆。 容惜辞挪开视线,对上在包围圈外之人,只见耀阳之下,立着一个模样似男非女的红衣男子,他虽在故作镇定地撩动着自己的长发,但眉目里流露出了见到容惜辞时讶异的神色。 容惜辞一愣,将回忆在脑中过了一遍,幡然醒悟。山林,红衣男子,执扇蓝衣男子,这不是作者刚才在写的,温御修之死的场景么,自己怎地会跑到了这里来了?! 容惜辞眨眼愕然了片刻,勉强接受这个不是做梦的事实后,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又将身边那将死的温御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于是,作为一个医术了得的神医,他决定—— 甩了甩袖,站好,收起了他的攻击姿态,提步扭头便走 作为一个死了一次的人,他虽有心救人,但可不想还未救得人便先死在他人手里。 可是,别人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只闻“嗖”地一声,一道凭空而来的指气,怵地朝容惜辞的后背射了过去。 容惜辞身子一凛,快速反应地足尖一点,堪堪迈开步伐,躲过了袭来的指气。 他一抚胸口,转身对着射出指气之人喝道:“你作甚!” “呵,”明莲撩了撩长发,道:“虽不知你怎地会出现于此,但瞧你这模样倒也清秀儒雅,若是同温御修一般乖乖的投降,本阁主便饶你们一条小命。” 听对方之言,是想拿自己去练功,因而,容惜辞忍不住扫了明莲下半身一眼,又瞟了瞟自己的,一脸神思 他最不喜他人威胁自己,杀意突地从身而生,只是凌厉地一瞥,犀利的光便骇得明莲浑身一怔。但明莲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也没有恼意,反倒对容惜辞感兴趣起来:“来人呐,将那人给我拿下,切莫伤了他!至于温御修么,也一同拿下。” 容惜辞闻言,这心头之火便被猛地点燃了,他厉声怒道:“想捉我,吃鸟去罢!” “”一直沉默的温御修揉了揉眉,啥叫“吃鸟去罢”,为何这词如此诡异 但容惜辞也未有解释,他反手将手里的焦桐琴靠在肩头,抬手拂上,屈指一弹,一道激烈的狂音便从指尖迸发而出,携着一股强大的气劲漩涡朝周围的人击散而去。 以琴为攻,需要强大的内力相辅,起先,容惜辞还能将包围之人击溃,但熟料方能打出一个突破口,他的气力便好似不济一般,音都乱了几分,而他人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眼看着便要冲出包围圈时,明莲勾唇一笑,赞道:“好琴艺,不若来尝尝我‘后|庭花开’的威力!” 明莲几个纵步朝后一跃,堪堪避过从脚下传来的琴音气劲流动,他又凭空旋身一闪,执掌便朝容惜辞的面部攻击而去。他的掌法甚柔,顷刻间,竟幻化出万千只掌,将人的眼绕花,瞧不清何为实何为虚。 容惜辞也不慌,迎着那繁杂的掌影,他身子一退,反指一弹,几道冷光从指尖泻出,朝半空中的明莲击打过去。趁着明莲躲闪之际,他足部一提,运起轻功便要转身逃离。 然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章 ·可一错再错 这时,一只手快速地扯上了容惜辞的衣袖,使得他步履一滞身子被拖了下来。然,便是这么短短的一瞬,容惜辞就生生地错过了逃跑的好时机。 明莲拂袖打散容惜辞的攻击,目光落到扯着容惜辞衣袖的温御修上,冷喝一声:“敢情你们俩是一块的,那么你们要么一起纳命来,要么便一起伺候本楼主罢。” 容惜辞不满地瞪了温御修一眼,用劲要扯开自己的衣袖,但便在这时,犀利的掌迎面朝他削了过来。寒息扑面,他身子一动,便要做出反应,岂知这时一股重重的力道,生生将他撞了个趔趄,恰时地避开了迎来的一掌。但随之,他身侧响起了重掌击到肉身的声音。 看着掌下之人,明莲惊住了,他完全无意要杀死温御修,怎知温御修竟会推开容惜辞替他手掌。温御修本便中了毒,如今又受他一掌,焉能活命。 “咳咳。”吃力地捂上胸口,温御修脸上的死气更盛,他喉头不停地涌起血气,神智逐渐不清。他中的毒极其霸道狠辣,加上方才用了武功又受了重创,早已无药可救。 意识模糊前,温御修勉力地伸出了手,朝着容惜辞喊道:“夫人,小心” “轰”地一下,一句“夫人”在容惜辞与明莲耳边炸开!明莲脸色变得唰白,而容惜辞的脸也臭了。 醋意一上来,明莲火冒三丈,当即想也不想就挥掌朝容惜辞攻击过去。容惜辞也恼了,他边躲闪边大喊道:“你作甚!我同他毫无瓜葛!” “若是毫无瓜葛,你怎地会突然出现,他犹替你挡掌。留下性命来!” 容惜辞一怒,把琴竖放,正要使出绝招。突然,一样不明之物从他身侧抛到了明莲面前,砰地一声炸开,缭绕不清的白烟从中而生,将眼前之人笼了起来,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 迷茫烟雾之中,一个人扯过容惜辞的手,凑到他耳边道:“走!” 容惜辞一怔,不容多想便跟着那人拉扯的方向,与之跃起,快速地择路逃离。 因而,当明莲挥掌拍散烟雾之时,两人早已逃远了。 温御修拉着容惜辞的手迅疾直奔,一步也不敢停歇。步履生风,看似精气有余,殊不知,他此刻的胸腔如被刀绞,杂乱的血气肆意地翻涌,冲撞他四肢八脉。 眼看着对方气力不济,容惜辞动了动手,想从那厚实的掌中脱离开来自己走,但岂知温御修将他拽得很紧,甩也甩不掉,无法,他只得任由温御修拉着。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敏捷的身影穿行在蓊郁的树丛中,待到远离了那里,察觉到安全了,温御修才缓缓停下脚步,松开了拉着容惜辞的手。他已无力解释太多,虚软着脚步走到一株树下,借着树干的支撑滑落下地,瘫软着吐出已没有多少生气的呼吸。 “你替我挡掌作甚!我不需你救!”容惜辞走了过去,冲着地上之人不屑地抱胸昂头。 温御修已是面如死灰,气息浅得哽在喉头呼不出来,强忍着剧痛扯出一个调侃的笑容,却因疼痛之故,使得这笑容略显狰狞:“因为你是我的夫人呐” “屁话!”容惜辞一恼,狠狠地跺了一脚,哪知这脚跺起来带着内劲,激得地上的沙尘打向了温御修,疼得他闷哼了一声。看着对方冷汗直流的模样,容惜辞心里升起了一阵愧疚感,出手想要救温御修,但转念想到,他注定要被著书人写死的,又何必白费心思。因而他深深看了温御修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咳,我救了你一命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的么”虚弱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绝望,温御修本便无光的双眸更是黯淡。 离去的脚步一顿,容惜辞咬咬牙,故作冷漠地道:“我可未曾要你救我。况且,即便你不救我,我也可脱身。若非你唤我那劳什子的东西,我怎地会招致那人仇恨!” 温御修双眼开始涣散,失了焦距,可见大限已至,他抚了抚胸口,叹道:“是么,敢情我白救了人。呵,你想想,若非我情急之下喊出口,凭明莲的性子,早丢下我将你抓了去了。但如今明莲误以为我们是同路人,便会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手。因而,现下你同我乃是一路之人,倒不如互助一块逃脱。” “屁话!你拖我下水犹不足,还” “咳咳,你若不信便罢,明莲这人我远比你清楚,你今日无端出现在那处,明莲自会将你视做敌人,左右都会想法子将你逮着。与其你一人孤军奋战,我们两人一同携手岂非更好。” 容惜辞恼了,他怒斥道:“便凭你的武功能作甚?你若真有实力,何致弄成此状!罢了,我也不同你多言,你好自为之。”说完,他性急地转身,以免自己一个不舍回身救人。 “咳咳,”温御修的意识渐渐地不清,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看到那个狠心的人,他心中一凉,苦涩地道:“走罢,这山里头布了迷阵,便凭你一人,你且看看你能否出得去”话还未说完,他眼中的微茫渐渐暗淡下去,终于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你说甚!” 左脚刚迈出还未落下,这右脚旋即便强行将身子一旋,转了回来,容惜辞冲到了温御修的身边,抓着他的臂膀道:“你方才说甚?” 可温御修早已出气多,进气少了,如今濒临死亡,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容惜辞皱紧了眉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排金针,在地上铺开,一手快速搭上温御修的脉,令一手毫不迟疑地抽针,刺针于他头顶大穴之上。随着探脉的时间越久,容惜辞的脸色愈发凝重,他抽回了双手,火速放好金针,利落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小瓶药,倒出一粒硬塞入温御修的嘴里,而他人同时盘腿在温御修身后坐好,双手抵住背心,运功助其疗伤。 容惜辞乃是神医,这医术自然不在话下,往夸张的说,便是死人也可救活。只可惜,他救得了别人,却偏偏救不了自己的身体,以致后来病故。 不过说来也奇,来到这里后,似乎自己的身体并未出现太大的问题,平日里时不时咳血的情况也没有发生,也不知究竟是何故。 一个时辰过后,容惜辞收功。功力流失的他,本便孱弱的身体便遭不住了,他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身体失了力气软倒,无边的黑暗朝他袭来,眼前一黑,便砰地倒地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容惜辞才幽幽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一株树下,身上盖着一件很眼熟的外袍。 他一惊,扯开外袍坐了起来,打量了四周,发觉自己正处在树丛中一处略为开阔的地上,眼前正烧着一堆火,四周悄声无人。他拉过身上覆着的外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触感上佳的衣物上染着些许的血迹,颜色淡蓝,镶着华贵的银丝,他皱了皱眉,这不是那个叫温御修之人的衣服么?那他人呢,这里又是何处? 他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只闻一道轻得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缓缓走近,印着篝火的光,现出了一张有些憔悴的脸,正是温御修。 此时的温御修虽经过容惜辞救治,得以活命,但自身受过的创伤还未痊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的手里挑着一只刚打来的野山鸡,径自走到容惜辞的身边坐下,就着篝火处理起山鸡来。 眼看对方不理会自己,容惜辞道了一声:“诶。” 温御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却不理会。 容惜辞更是恼了,他直接一爪子朝温御修拍过去。温御修身子一侧避了开来:“你是个猫崽子么,动不动便动手!” 容惜辞呔了一声,露出了他的小虎牙,怒道:“我唤你,你缘何不理会我。” “嗤,我理会你?”温御修嗤鼻了一声,“我救了你两次,你是怎地报答我的?” 容惜辞一怔,问道:“你何时救过我两次了?!” 温御修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第一次,便是遇上明莲时,替你挡了一掌。第二次,便是方才你昏迷时,我拖着重伤的身体,抱着你逃离迷阵,来到此处。若非我,只怕你早死了。” “屁话,都是屁话!”容惜辞恼怒时除了骂人,便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了。忽地,灵光一过,他张口喊道:“方才我救了你一命。” 温御修勾了勾唇道:“但你救我乃是我初次救你之后,若果那时我并未替你挡下一掌,你若死了,那便算不上后头你救我了。好罢,即便你救我算上一次,可我先前救你一次,也算抵消了,那么后来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欠我一次了。” “你我”容惜辞一赧,发觉自己竟被驳得无话可说,这在篝火照耀下本便微红的脸,顿时因尴尬而笼上了一层酡色。 瞧着容惜辞屡次开口,却屡次无法发声的尴尬模样,温御修不禁笑了出声,他耸了耸肩道:“是以,现下你犹欠着我一条命。” “屁话,你胡扯!”容惜辞恼怒地骂了出声。 结果温御修不过是随意地掏了掏耳朵,视若无睹般地抢回了容惜辞手上的外袍,套捋穿上,也不顾容惜辞的恼意,便继续专心处理自己手里的山鸡。 容惜辞愣愣地看着温御修,又出言喂了几声,哪知对方都不理会,他撇了撇嘴,起身便要离开。可是刚走了几步,这步伐顿了下来,想想这离去委实不应该,自己耗费了精力去救了人,还被他拖下水,若是这么走了,岂非亏了。不曾,至少得把自己亏的那部分夺回来才是。 想罢,他又走了回来,在温御修身边乖乖坐下。 温御修用余光觑了他一眼,也无心同他说话。 容惜辞便这么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篝火,沉思着这诡异的一切。他本是个已死之人,虽幸能成魂,但却不具有人体的温度,不能品尝人间美食。如今虽不知怎地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但意外发现自己有了身体,得以重新活过一次,他也甚是开心的。先前被明莲搅得头昏脑涨,一直都未醒悟自己有身体这回事,如今回想下来,这嘴角都弯了起来。可,笑意还未弥漫进心底,上扬的嘴角又平拉了下来。但是,他的身体状况不佳,在原来的世界里,还有药物支撑,可是在这里,还不知可会有他所需的药,若是没有 他伸手给自己把了脉,发觉脉相平稳,只是心律跳得慢了一些,想来当是无恙的。思及此,他浅浅地吁了口气。 便在他深思之时,温御修将山鸡烤好了。 但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章 ·相识是个缘 山鸡烤好后,温御修撕下了一块大鸡腿,伸到了容惜辞的面前:“要么?” 直勾勾地盯着那被烤得泛光的山鸡腿,容惜辞忍不住吞沫一声,不由自主地探出了手。然而,在将要触上之时,温御修却将手收回,吧唧一口,就咬上了那个鸡腿。 “啊啊”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正被一口一口送入嘴里的鸡腿,容惜辞断断续续地呆叫起来。 可温御修却是理也不理会他,还似是故意一般将把这鸡腿吃得嗞溜嗞溜响,边吃还边意犹未尽地大吸着香味,发出满足的喟叹。 容惜辞气极了,手里的拳头是攥了松,松了攥,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御修把鸡腿吃了个干净,却不能动手。毕竟救回温御修不易,若是将他打死了,自己便白救了。张开小虎牙凭空咬了温御修几口,容惜辞大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寻了个干净的地方便背对着温御修躺了下来。 这天也不知是几月份,微风中带着些许寒意。容惜辞的身子本便不好,他离世时乃是夏至,这身上的衣袍自然是夏日的,抵不得寒,现下他又远离篝火而睡在冰冷的地上,没多久,便有些泛冷了。尤其是如今肚饿,本便受不了冷的身体很快便瑟瑟发抖起来。 轻轻地打了喷嚏后,他蜷缩起了身体,魂体时他不怕冷,如今有了身体,他自是体会到了许久未曾感觉到的寒冷。搓了搓双手,呼了几口气给自己取暖,这时,一件外衣当头罩下,将他瘦弱的身体裹了起来。 扯过一看,是方才裹在他身上的衣服,微怔之后,他翻身坐起:“你这是何意。” 温御修叹了口气,将手里还剩下一半的山鸡替给他:“你不冷么?” 容惜辞一恼,也不接过,扭过头去:“不冷!” “嗤!”温御修看着容惜辞嘴里那颗小虎牙,忍不住笑了出声,“不冷那你怎地会扯着我的衣服不放。” 容惜辞反应过来,便将衣服扔了回去:“不稀罕。”翻身躺下,又继续蜷起身子来。 温御修看着他的模样,直觉好笑,便将手里的山鸡凑到了他的鼻头,逗猫似的动来动去引诱他。 闻到鸡的香味,容惜辞肚子都跟着咕咕叫了起来,他眯着眼,拉长了脖子,鼻子没骨气地跟着那山鸡嗅来嗅去。直待温御修嗤笑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所为,赶忙一把推开温御修,喝道:“不稀罕!” 瞧着容惜辞那红透的耳根,温御修噢了一声,失笑地将山鸡拿了回来。 看到对方这般不识趣,容惜辞一恼,瞪着要将山鸡送入口中的温御修:“你!” 甩了甩手里的山鸡,温御修笑道:“我怎地了?你不稀罕,我自是得自己吃了,不若还让它浪费了不成。” 容惜辞张口欲言,但想了想,还是馋馋地看了山鸡一眼,翻身睡了回去。 温御修看着这别扭的人,可算是明白他的性格了,暗暗好笑了一下,便凑到了容惜辞的身边道:“呶,给你。” 容惜辞一爪子拍开了他:“不吃!” 看了眼被打红的手,温御修脸上也不由得微覆上了恼意,他屡次给容惜辞好处,却得到这点反应,再好的脾气也给消磨殆尽了。因而这话立时生硬了几分:“你这人好生没礼,给你偏不要,不要便不要罢,随你,饿的可不是我。” “你”容惜辞一句话哽在了喉头,半天道不出声。他这人脾性倔了一些,方才不过是呈一时口快罢了,哪知晓温御修也不让着他。 不过他这人自傲的很,让他低头认错,是万万没那可能的了。他抬眸望了一眼星空,发现现下天刚垂下夜幕,还不算是夜深,若是此时,去打点猎,还是可以寻觅到食物的。 不过,容惜辞却有些犹豫了,他从未在野外生活过,这狩猎之事自然不拿手,可如今自己若不动手,对方也不愿相予。无奈之下,容惜辞只得愤愤地瞪了温御修一眼,跳起来,迈步便要去狩猎,心想着,必要逮着一只比温御修那只还大的山鸡回来。 可哪晓得,他方一跳起,虚移了两步,脑袋忽地被晕眩席卷,整个人立时不自禁地朝前倒去。然,便在即将碰上地面时,一只手恰时地扯住他的手臂,将他身子一带,稳住了他欲倒的身子。 “无恙否?”微微蹙眉,与之方才生硬不同的柔腔从温御修口中吐出,他稳住了容惜辞的身体,察觉他再无摔倒迹象后方放开他的手。 容惜辞头还是有些晕,扶了扶额,缓过晕劲后,伸手给自己探了一会脉,发觉是内力损耗而致的,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张开双唇,方要询问出声,但这时温御修忽而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食指放于自己的唇上:“噤声。” 容惜辞不明所以地瞪大了双目,心扑通扑通的直跳。近距离接触,才发觉温御修初见时因毒气攻心而暗下的双眸,此时变得异常晶亮,他正凝着双眸盯着前方,在黑夜中这双眼好似一只正捕猎的狼,野性中带着精明的味道。 眨了眨眼,容惜辞顿时回过神来,无缘无故温御修捂着他嘴作甚。侧耳倾听,发现周围也没甚声音,容惜辞不由得对温御修这般出格的动作而恼了。 便在他要发作之时,温御修把唇一抿,沉声道:“别动。” 话音一落,容惜辞便听到不远处有不少人的脚步声叠沓传来,整齐划一,频度一致,显然是训练有素之人。容惜辞瞬息收敛他沉重的呼吸,以免被人发觉。他的内力因为练音功之故,虽说不上很高,但也绝对不差,可他竟然在温御修发现对方如此之久后,方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如此看来,温御修的内功岂非比他还高上许多?可若真如此,温御修应是个高手才是,为何却会败于明莲之手。 左思不得其解,容惜辞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他随意一眼,瞟到那还在燃着的篝火,戳了戳温御修一下,暗示他灭火。 哪知温御修只是轻轻地扬了扬嘴角,摇头示意:没事的。 容惜辞一怔,一头雾水。直待明莲待人赶过来时,他才知晓,为何温御修敢如此大胆地不灭火。 只因他发现,明莲好似当他们透明一般,人已跑到了他们的面前,但却只是左右看了一眼,又带着人冲到别处去了,全然一副未发现他们的模样。 待得明莲众人走远后,温御修看了半晌,才缓缓地放开一脸惊愕的容惜辞:“抱歉,事出紧急。” 容惜辞愕然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切,双唇微张,“啊啊啊”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御修看着容惜辞的反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在这附近布下了迷阵,明莲他瞧不见我们的。但这阵只是个幌子,可隔绝不了声音,是以若是我们发出声音,便会暴露我们所在了。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言罢,他恭敬地拱了拱手,动作举止有礼。 容惜辞对温御修这人感到好奇起来,瞧他如此厉害,内功高深,还懂阵法,怎么说都是一个人物,怎地会如此轻易便着了明莲的道。 可温御修没那么多闲情同容惜辞解释,他将那山鸡递到了容惜辞的面前,柔声道:“呶,吃罢,一会凉了便不好吃了。” 这一次,容惜辞也不闹别扭了,他双眸怵而亮了起来,好似闻到了山鸡味,这人便精神了几分,连方才的疑惑都丢了开去。他快速地抢了过来,张口便要咬,但他却在触唇时停了下来,迟疑地看着温御修,求证道:“这可是你要我吃的。” “是是是。”温御修不免暗暗好笑,又将手里的外袍递了上去,“将这外袍裹上罢,过来烤烤火。若是您老出了什么病,那又得欠了我人情了。” 容惜辞一怔,狠狠地剜了温御修一眼,便扯过了他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坐到了火堆边,一边吃一边烤火。 借由火光掩映,温御修这才发现容惜辞的容貌虽清秀儒雅,但脸上却笼着一层病态的红晕,即便是那瓷白的肌肤,也在肌理中透出不良的惨白。 三两下啃完那个山鸡,容惜辞从怀里掏出了锦帕,细心地擦拭掉手上的油渍,抬眸时,正对上温御修看着自己的目光,他瞪了一眼过去:“瞧甚呢!” 温御修摇了摇头,懒得理会他。 察觉到对方不欲理自己,容惜辞也懒得搭话。一阵凉风袭来,他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有些泛冷的搓了搓手,又呵呵气,身子才慢慢暖和起来。魂体时便吸收了太多阴气,如今即便有了身体,这阴气也是驱除不掉的。 温御修幽幽地开口道:“你唤作甚?你的医术如此高明,当今江湖我认得的统共不过两个,但大都年岁已高。莫非你是他们之人的弟子。可是”他皱紧了眉头,道:“再有,你今日究竟是怎地凭空出现在那处的,你的轻功” 容惜辞觑了他一眼,冷冷地回一句:“你都不知,我缘何会知,我一睁眼便到你们那处了,不若我会故意将自己送到箭阵里么。” 温御修长叹了口气,直觉跟容惜辞沟通真是有些困难。不过他温御修是什么,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容惜辞不成,当即,他便换了一张笑脸,抽出怀里的蓝扇,撩到了容惜辞的下巴道:“那敢问公子何名?小的也好调戏调戏。” 容惜辞一恼,打开了他的扇子道:“干你屁事!” 温御修唰地打开了扇子,故作风雅地扇了扇,笑道:“在下名唤温御修。作为你的救命恩人,现下我已将名唤告知,你可是该回一礼?” 容惜辞呔了一声,又露出了他的小虎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还是道了出口:“容惜辞。” “你说甚?”温御修凑耳过去,“在下听不清。” 容惜辞一恼,凑到了他的耳边大喊道:“容惜辞!” “嘶——”温御修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微恼地觑了容惜辞一眼,皱着眉感慨道:“你当真便似个猫崽子,一惹便竖起寒毛。” 容惜辞张了张嘴嘎吱了几声,威胁一般露出了那尖尖的小虎牙,也不答话。 温御修叹了一声,想想算了,还是不理会他的好。 于是,沉默了许久后,容惜辞也懒得多说,叮嘱了几声让温御修注意自己身体后,他便倒头睡下,而温御修则打坐疗伤。 临睡前,容惜辞背对着温御修,甩手丢了一瓶药给他:“早晚一粒。你身上的毒未解,我仅是将其压制罢了。” 温御修打开瓶盖,看到里头明显是珍稀药的东西,会心一笑,取出一颗吞咽而下:“多谢。” 容惜辞裹紧了自己的身体,寻思着诡异的一幕。明明自己是个虚拟的人物,如今竟然会穿到另一个虚构的世界来,还遇上了这个人,当真不知幸是不幸。 罢了,何必再想那么多,睡去罢。 幽幽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容惜辞眨了眨眼,环顾了四周,发觉自己还在这里,并没有因为过了一个晚上而回去他的世界。 而温御修早已醒来,他一直在容惜辞的身边拿着自己的扇子在逗弄他的长发,一会撩起一会又把它吹下去。 感觉到身边的呼吸,容惜辞一愣,忙扯回自己的长发,道:“你作甚!” 温御修笑道:“你的发保养得可真好,可是有甚诀窍?” 身子忽地一震,容惜辞眼底泛起了莫名的浪涌,他怒道:“c“未有!”神情一黯,他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温御修察觉他神情有些不对,知晓自己可能是触犯了他的禁忌,当即便岔开话题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罢。虽说昨夜里我使计瞒混了过去,但毕竟留此地甚是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下山的好。” “嗯。”容惜辞浅浅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衣物丢回给温御修,紧了紧自己单薄的衣裳,道:“我要去沐浴!” “”温御修环顾了四周,试探地问:“敢问此地荒山野岭,何处有水给你沐浴。” 容惜辞恼道:“屁话!下山找城镇不便有了么!”说完,他一甩袍袖,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 下山的路有些崎岖,容惜辞手里抱着一把焦桐琴,脚步多有阻滞,虽说有轻功在身,但难免还是有些磕磕碰碰的。温御修走了上前,想搀扶他,却被他打了开来:“臭死了!” 温御修脸上一僵,这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哼了一声,运起轻功快他一步奔走了。 容惜辞一恼,这步伐也跟着快了,俩人便从普通的下山变成了你追我赶,比试轻功来。 跑到临近山脚之时,温御修还一直稳在前头,而容惜辞还一直远远地落在后方。哪知温御修忽地趔趄了一步,脚一扭,俨然有些摔倒的迹象,而便是这短短的一瞬,容惜辞追赶了上来,快他一步到达了山下。 容惜辞胜利地回头一笑,这鼻子都昂上天了。 温御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摊手道:“你赢了。” 容惜辞乐了,昂着下巴道:“我承认你输了。”语落,转头便走。 在他的身后,温御修扯出了一个莫名又无奈的笑容。 走了几步,容惜辞开口道:“现下我们也该分开了,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们毫不相欠。” 温御修的笑容忽地僵住了,这容惜辞的医术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就这么让他走了,谁还来救他。因而他用劲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故作不适地道:“可现下我的脚扭了,走不了。” 容惜辞一怔,回过头来,打量了他的脚一眼,道:“扭便扭了,干我屁事。走不了,便爬罢。”说完又是转头要走。 温御修的脸都僵了,看着容惜辞潇洒的背影,他真巴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但还未动作,他心口竟毫无征兆地一麻,一种似被万箭穿心的痛感从心脏翻涌涌出。“唔,”强烈的痛楚,让他抑制不住地呻吟出身,他弯了下身,捂着心口强吸着空气。 容惜辞闻声,脚步一滞,以为他在骗自己,是以又继续往前走,可那痛楚的哀嚎不绝于耳,震入他的耳眶。步履一顿,他终是不忍地转身一看,然,入眼的情况,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温御修的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迹,他面色苍白,微红的双唇给他咬出了一丝惨白,此刻,他正抖着求助的手向容惜辞探去。 这俨然便是中毒的征兆! 容惜辞这下也慌了,原本温御修的命与他无关,救与不救温御修都会被写死,因而他当是转身离开才是,但思及温御修昨夜对他的照顾,一时之间,他犹豫了。 皱了皱眉,容惜辞快速地迈开步子朝温御修冲去,岂知这时眼前白光蓦地扑来,身体一轻,他还未能触上温御修,便瞬间陷入混沌白芒之中。 “温”还未呼完,却戛然而止。 耳闻一道熟悉的叫唤,温御修吃力地抬起眸来,却发现眼前已没有了容惜辞的身影。 他走了么? 呵,心头如被刀割一般的剧痛,黑色的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喉头,温御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身,面对着灼灼烈日,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胸腔剧烈地疼痛,在撕扯着他的身体,残酷的黑血滑落颈项,融入大地,渐渐地,渐渐地,当最后一口气呼出来时,这个站在这里面对着阳光的男子砰然倒下,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嗒嗒嗒”,作者打下了几个字后,得意洋洋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拉开凳子站了起身,她便走出了门去。 失了打字的余音,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电脑里头几个大字在灼灼显现:温御修,卒,死因中毒,享年二十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章 ·可却是孽缘 作者一脚踹开了房门,将手上的泡面狠狠地放到了桌子上。 她一脸气极地翘着脚,打开电脑的音乐,听着减压。昨夜她不过是卡个死亡戏去睡了个觉,哪知今天一早醒来,也不知道是小偷动了她电脑,还是她自己梦游,她发现自己准备写死的男配温御修竟然没死成,反倒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物给救了,气得她赶忙将计就计,嗒嗒嗒打上几个字,让温御修毒发身亡,死无葬身之地。 她向来神经大条,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诡异,所以吃饱喝足后,她挽起了袖子,继续写她的下文。可是,被气之下,她竟然卡文了,明莲刚刚露了个过脸,她就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咒骂了几声,便捧起泡面,走出房了。 一直到晚上她才回房,可是回来后打开文档,发现还是写不下去,最后拉回到文档前面,她气愤地改了几个错字,就滚回床上睡觉了。 月上西头,夜深的时候,一道白烟淼淼从那本《攻成身退》的定制书里升起,一缕幽魂随之现出。容惜辞清咳了几声,转头看了一眼那熟睡的作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先前他还记得自己跑到了《受之无愧》里,却没想在欲救治温御修之时,又回到了他自己的书里。 他屡次出来,屡次回去的时间点都不同。若是运气好,回到未死之前,那最好不过,可以活蹦乱跳许久。若是运气差,回到死去之时,他又得熬过一日的痛楚,待到第二晚出来再回去一次。好在这一次,他回到的地方,是他身死之前。 他是依附书册的游魂,书册中的故事进展对于他而言是静止的,譬如说回去之时,故事内容正进行到他用膳,那他必会保持用膳的动作一日,直待晚间到现实世界里时方会停止。也即是说,白日里,他是故事里相对静止的人物,晚上,他便是出来的一人。 但也不知是怎地,好似意外穿到《受之无愧》后,改变了什么。他这次回到自己的书里后,竟会随着故事的发展走剧情,回到书里的时间在何处,他便要再从那处继续沿着既定好的剧情走下去。 是以,以免自己死去,趁着天一黑,他赶忙冲出现实世界了。他游荡到了电脑桌前,看着那一堆杂乱的物品,皱紧了眉头,他素来好洁,这种东西他委实忍受不了,可他也没有法子,终归,他不过是个魂体。 他低头看着电脑屏幕,发觉似是因作者修改错字的缘故,文档上的内容竟停在了他与温御修夜半吃山鸡那里。他讶异地咦了一声,莫非自己穿进去后,剧情会自动续写?可是,里头并未出现自己的名字,反倒是一个“不知名人物”代替了他的名字。 他敲了敲自己的下巴,莫非是因自己是个魂体的缘故,方会如此?顺着他们吃山鸡的剧情,他继续往下看,却惊见了那一句死亡的话:“ 温御修,卒,死因毒发,享年二十岁。” 嗤,他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莫怪他突然穿了回来,原来是作者手动改了剧情。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睡着的作者,想到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地跺了跺脚,忽地灵光一闪,计从心来。既然作者喜欢写死人,那他便让人死不成,气死作者。 思及此,他回想了一下昨夜穿到《受之无愧》里的步骤,便默默地伸出了手,触到了电脑屏幕上,嗖地一下,白光显现,一阵迷雾缭绕之后,他便被吸了进去。 然而,睁开眼的情况,让他为之一惊。 只因他发现,他又穿到了上一次他穿来的地方,又一次面对着明莲的冷箭以及众人对他的古怪目光。 “该死的,该死的!”他震怒地朝天一吼,瞬间惊飞所有飞禽走兽。 最后的最后,他依照上次那般救下温御修,然后昏倒,醒来同温御修抢山鸡吃 吃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温御修旁边,顺手搭脉给他检查。 “你作甚?”温御修挑了挑眉,疑惑地道。 容惜辞瞪了他一眼,目光里似隐隐有火冒出,若非是因为这个人,他又怎地会重走一次剧情:“你理我作甚!” “我说,你莫不是想为我解毒罢。”温御修笑道。 容惜辞一怔,惊诧道:“你你怎地知晓?” 温御修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掏够了就对着容惜辞吹了一下,恼得容惜辞一把推开他,挥手扇掉那恶心的东西。 “嘻,”看到容惜辞恼火,温御修笑意更甚,他凑了过去,语带暧昧地道:“惜辞,你不是想知晓,为何我知你欲给我解毒么?” 容惜辞皱了皱眉,一甩袖哼道:“不想!” “嗷,那算罢。”温御修抱起了双手撑在脑后,靠在地上闲闲地架起双腿,对着星空吹起口哨来。 容惜辞更恼了,他觑了一眼温御修,咬了咬牙,还是强将心头欲出口的疑问给压了下去。可越是这样吊着,他越是心急,后来,他憋不住了,走过去狠狠地推了温御修一下,怒道:“究竟是甚,你快说!” “哎哟。”温御修顺势摔倒,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你”耳闻那低浅的呻吟,容惜辞一惊,脑子轰地炸开了。思及那时温御修中毒之事,他惊慌了起来,赶忙将温御修扳了过来,然而入眼的,却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容惜辞脸上一赧,一把推开了温御修,反过身,抱膝坐好。 “嘻,”看着那莹润的耳根变得透红,温御修嗤笑出声,凑到的容惜辞耳边,悄无声息地吹了一口气,在他反应过来打自己时,怵地跃开,笑道:“且住,你不是想知晓缘何么?若是我死了,你又如何能问?” “死了便死了,干我屁事!”容惜辞翻出焦桐琴,气极地便要拉动琴弦。 “等等,”这下温御修可惊慌了,焦桐琴的威力他是见过的,若受到琴攻,内力差些的,必会受严重的内伤,他本是中毒有伤在身,若是再受容惜辞的琴音攻击,不死才怪。 可容惜辞愤怒了,才不管这些,单手一抬,便拨上了琴弦。 “且住,我告诉你!”右手一挡,温御修大声一喝。 “说罢,若是结果不满意,你便吃鸟去罢!”容惜辞威胁道。 “”温御修幽怨地看了一眼那个掌握自己生死的人,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一直存有先前的记忆,我甚至知晓自己中毒而亡,哪知今日竟然回到了过去,又将之前我们相处之事走了一遍。至于我所说的知晓你为我解毒,纯属我自己瞎猜的,却没想,”他挑挑眉,笑道:“竟被我猜了个正着,”他负手踱道了容惜辞的身边,道:“我说,莫不是你对我一见倾心罢。” “混账!”容惜辞一把拍开温御修的脸,恼了起来,可是他脸上的红晕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活了十八年,却从未接触过情欲,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便是侍从都只有一个,他一直跟着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他 不知想到了什么,容惜辞的双眸暗了下来,他低垂着头,抱膝坐下,没有接着答话。 温御修不明意味地看着他,猜到容惜辞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便也不再多说胡话。他凑了过去,问道:“奇了,你怎地对我的话不好奇呢?” 容惜辞微微抬眸,瞟了他一眼,冷声道:“有何好奇的,我不也带着那一夜的记忆么?” 温御修恍悟地噢了一声,拿着扇子有规律地敲着自己的下巴:“那当真是奇了,莫非这世上真有时光回溯之事?可若真是如此,我怎地会带着回溯前的记忆?”他瞟了容惜辞一眼,期望他给予答复。 可容惜辞没有答话,他依旧呆坐在那里,话也不答。良久,他才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探手到温御修的脉上,要给他诊脉。 哪知温御修眼底闪过一丝光,快速地把手抽走了,唰地一下打开了扇子,遮掩着自己的嘴巴,笑:“容公子,你这般急着给我探病是为何?我记得上次相见时,你救我还是不情不愿的呢。” 容惜辞一愣,思及上次,以及这次救温御修的目的,犹豫几回后,扑到了温御修的面前,啥也不说,愣是要给他把脉。 温御修即便有伤在身,这武功也是不弱的。他旋即转了几个身,在容惜辞身边绕来绕去,愣是不让他把脉。 容惜辞的轻功虽不错,但是这温御修却把住了有利位置,让他怎么都接触不到。 他一恼,抄起焦桐琴,屈指便要一弹。 然而温御修又吼了出声:“哎哟,你若是弹琴,我死了咋办。” 容惜辞的手一僵,这动作就生生地停了下来,他暗暗地跺了跺脚,只得喊出一声怒气:“混账!” 温御修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虽不知容惜辞为何不肯下手杀他,但瞧容惜辞这般跳脚的模样,他可乐了。如此这般,总比先前他想法子央容惜辞救他来得大快人心。 他走了过去,挑扇点着容惜辞的下巴:“啧啧啧,你这模样俏生生的,怎地脾气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来,告诉我,你怎地会不舍得杀死我,若非爱上我,我还真不信了。” “混账,谁爱上你了!”容惜辞一把拍开温御修的扇子,吼道:“快将你的手给我。” “嘻,”温御修逗弄容惜辞上瘾了,一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笑道:“你若不说为何要救我,我便”唰地一下,打开扇骨,露出了上头的尖刺,“自尽在你面前。” 容惜辞一怔,呆呆地看着尖刺的扇骨抵在光滑柔嫩的肌肤之上,想到自己的报复计划,他只得狠狠地跺跺脚,恼道:“我告知你便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章 ·崩坏的世界 “如此说来,你我俱是他人笔下的人物?”听完容惜辞的描述,温御修张唇讶异道。 容惜辞点了点头,复又想到了什么,吼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如此我有何好处!” “嘶——”温御修掏了掏耳朵,闲闲地道:“你怎地如此暴躁,真是不知你这般性子的怎地变成神医的。” “你管不着!你快些给我探病,你要给你解毒!”容惜辞跳了起来,就往温御修的手上探去。 温御修笑着身子一扭,把自己的手背了过去:“你之前不是给我诊过了么?结果,我还不是死了,凭你这点医术,还救我,算了,还比不过人家的一枝笔,把我处死来得快。” “你”容惜辞一怔,又沉默了,的确,他救得再多,也比不过那个人打几个字,把人弄死来得快。可是,想到自己无缘无故便被那个人弄死,他就来气,她越要弄死人,他就偏要救活。 许是察觉到容惜辞的悲伤,温御修也没有胡闹了,他走了过去,乖乖地探手出来,大义凛然地道:“呶,探罢,左右也探不出什么结果来。” 被他这么一激,容惜辞恼了,狠狠地用手一抓,扯过温御修的手就把起脉来。先前初识时,他只是为了救温御修一时活命,是以这把得并不认真,如今,为了保温御修长命,他自然得认真把脉。 然而,随着他把脉的时间越久,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过了许久,他才拍掉了温御修的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何?”容惜辞灼灼的眼神都似把自己烧出个洞来了,温御修抖了抖身子,疑惑地问道。 “不好。”容惜辞摇了摇头,一旦办正事,他便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正色问道:“你可曾受过什么重伤?你的五脏六腑都有所损伤,虽表面看起无异,但实际你的内伤极其严重,加之毒药作用,你这身体不死也难熬。” “噢——”温御修长长地唏嘘了一声,闲适地躺了下来,双手靠头,翘起一条腿,悠哉地道:“不知容公子,在下还有几日可活?” 容惜辞对他那般不在意自己生命的态度极其不满,他推了温御修一把,道:“不足一年。” 温御修收脚坐起,唰地打开了扇子摇了摇:“你瞧,不论你救是不救,我终归都要死的不是?便拿你的话而言,我终归只是个配角,不是主角,始终是要死的。是以你何必多费心,倒不如回到你的地方,自在逍遥多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容惜辞一怔,抱着焦桐琴缓缓地转过了身,没有同温御修争辩。这样安静的容惜辞,反倒让温御修不能适应。 月光倾泻在容惜辞的白衣之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银光,折射出美丽的倒影,可即便是如此唯美的一刻,却让温御修感到异常的凄凉与哀伤,他总觉得容惜辞身上有很多的故事,很多与他性格不符的忧愁故事。 “我不能回去。”不知沉寂了多久,一道悲凉的声音撕开这久酿的沉寂,“我回去会死的。” 温御修浑身一震,看着那个背影愣住了,容惜辞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 “我同你一样,都是个注定要死的配角。”容惜辞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我杀过很多人,害过很多人,可,我却独独不想死,不想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我不明,为何那人只需一须臾的时刻便可改变我的命运,而我却要花费一辈子去苦苦挣扎,为那活着的短短一瞬,而苦苦撑着。” 温御修突地心头一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漫上心头,他原本对死已经看淡,可此时听到容惜辞所说,他才发觉自己对死,还看不透。 遥望天际的明月,在落寞的月色中,容惜辞的话音里是说不出的寂寥:“我不想死,我想每日醒来,都能看到第二日的朝阳。” 悲伤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须臾,温御修才缓缓开口,道:“你缘何要救我?” 容惜辞一怔,回道:“既然她要你死,那我便要救你,气死她!” “”温御修揉了揉眉心,甩动着手里的扇子,“可你救了我,她再写死他人,你能救得完么?” 容惜辞一怔,显然他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说话都带着不确信的抖音:“总总而言之,她想作甚,我便同她对着干!” “”温御修不知是该佩服他的毅力,还是为他的纯真感到悲哀。 容惜辞哼了一声,又恢复了方才那坏脾气的模样。 “我说,那我这毒,你可有法子解?”温御修拿手里的扇子戳了戳容惜辞的手臂,恼得他一手拍开。 “你小瞧我不是!”容惜辞恼了,怒道:“你这毒的解法我自然” “自然?”温御修挑了挑眉。 “自然”容惜辞忽地一怔,咋了咂舌。 “嗯?” “没有!” “” 温御修一脸鄙夷地上下打量容惜辞,嗔道:“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么” “你懂甚!你的毒嗯,我从未见过,毕竟你我身处在不同之地,我未接触过那是自然的,若是身处在我那处,我自然可解你的毒!”虽看似语气坚定,但容惜辞脸上的红晕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温御修长叹了口气,遇上这般脾气的人,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这毒,要解不难,解铃还须系铃人c解药自是在明莲手上,只需潜入千香阁,盗取便可以了。这千香阁乃是江湖上一大门派,明莲身为阁主,需要常常与人交合提升功力,是以他便常常物色我这类人来的采补。此功法实则为双修之法,与他与己都有利,是以众多人都是乐意的,不过,也有例外的。例外的,呶,便是我这般下场了,便打成重伤不说,还被下了毒。” 容惜辞一怔,惊诧道:“如此奸邪之人,怎地没有武林正道中人去讨伐他?” “武林正道?”温御修似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疑惑地道:“明莲便是武林正道中人呐,还谈何武林正道?” “啥?”容惜辞呆傻了,“武林正道不都该是些仗义助人的大侠么?” “笑话!”温御修哈哈大笑道,“我们这儿唯有采阳补阳的才可算作正道,至于那些秉承着大侠风范,高洁傲骨,整日里只想着仗义助人的方是邪道。成日里不好好双修,至该献身时不献身,尚要假惺惺地鄙夷双修,如此作为岂非邪道?” “”咔嚓一声,容惜辞似乎听到了自己的下巴卸掉的声音,他抖了抖声问道:“那你是邪道抑或是正道?” “我?”温御修拿扇子指着自己的鼻头,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唰地打开了扇子,自得地笑道:“我如此洁身自好之人,自然是武林正道的公敌,邪道中人了。” “那”容惜辞咽了咽口唾沫,问道:“敢问正道中人俱是采阳补阳的?” “自然!但凡不愿采阳补阳的都是奸邪之人,便是邪道了,似我们这等之人,走出去,那都是个笑话,可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明莲要同我练功,我不服,还跑去给他捣乱,因而惹恼了情人遍天下的他,是以现下可谓是天下公敌。”温御修摊了摊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容惜辞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究竟掉进了一个什么地方,为何这里人的思维与自己相差那么远:“那敢问你们如何产下后代?况且,敢问这采阳补阳,嗯谁在上,谁在下?” 温御修似是看个怪物一般看着容惜辞:“采阳补阳不过是为着练功罢了,又不妨碍正常的娶妻生子。至于谁上谁下,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明莲那家伙在下。” “”容惜辞张了张唇,脑中浮现出了那个妖孽男被温御修压倒,在他身下娇喘呻吟的场景。轰地一声,他只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坏掉了,这般暧昧的场景,他还是别想太多的好,伤精 他默默地背过了身去,浑身都不由得颤抖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怪地方,那该死的作者究竟写了些什么,脑中忽而闪过一丝明光,他蓦地转过身攀着温御修的胳膊,似要确信心头答案一般,再度问道:“那,那你们这儿嗯,惩奸除恶的是正道抑或是邪道?” “惩奸除恶?”温御修一挑眉头,“你是指那些杀奸邪,救百姓的人?” “嗯嗯,”容惜辞点头如捣蒜,这两只眼都晶亮了几分,但下一瞬,这眼差些被吓得跳出来。 “方才不是答了么?这些都是邪道中人,正道之人整日里都想着采阳补阳,谁有那时候去杀人c救人。是以甭管你杀何人c救何人,不以采阳补阳为正业的,都是邪道之人。” “”容惜辞的双眼瞪得浑圆,嘴里都塞得进一个鸡蛋了。 温御修凑了过去,道:“你问这些作甚?噢,莫不是以为我也似明莲那般是正道中人罢。” 容惜辞甩甩头,回过神来,幽怨地道:“有别么?” “有!”温御修拍了拍胸脯,“我可是堂堂要娶妻生子的大男人,怎地会去压一个男人,是以我一直都未屈服,才致今日这落魄的局面。” “”容惜辞丢了一记眼刀子过去,继续背过身来哀怨地看着地面,画圈圈。 他原本便是个杀了许多人的坏人,如今好不容易想同作者作对,做一次好人,惩奸除恶c救死扶伤。结果,到头来,他终归还是个坏人。 唉,好人难做啊。 不由得对天一叹,这究竟是个怎样崩坏的世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章 ·下山住客栈 两人商量了一阵后,温御修便提出要偷偷潜回千香楼去取解药,然而容惜辞却拒绝了,言说要去城镇洗漱一下,再去。 容惜辞虽然一心救温御修,但温御修却也不敢因此而得意,毕竟自己的小命还担在他手里,还是得好生伺候才行,不若一会他翻脸不肯救自己,吃亏的还是自己。是以温御修只得叹了一声,趁着夜色好行事,便同他一块下山,到了附近的城镇。 也不知是明莲放弃了追逐他们,还是他们隐蔽得太好,竟然一路也未遇上明莲的人。 此时月正当空,到了城镇里头,容惜辞挑了一个装潢华丽的客栈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掌柜的,两间上房!” “好叻,两间上” “且住!”温御修赶忙插话制止了。 “作甚?”容惜辞回过头来,皱眉望着他。 温御修摊手道:“敢问容公子你身上有银钱么?” 容惜辞一恼,便哗地从怀里掏出钱袋,往柜台一扔,厉声道:“自个儿取!” 掌柜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忙哆哆嗦嗦地打开他的钱袋,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取出了里头的银两。然而,掌柜却愣住了。 “这位公子”掌柜迟疑地出声。 “作甚!”容惜辞侧过头来凶道。 掌柜看了一眼那抱着胸的温御修,咽了咽口唾沫道:“这位公子,您的银两并非我们囧朝所有啊。” “什么!”容惜辞一惊,忙捡起一块银两,问道:“这银两不都是通用的么,怎地还分什么朝什么朝。” 掌柜又瞥了一眼温御修,迟疑地道:“这公子,我们囧朝的银两,在银两底下中央会有一个‘囧’字,即便是碎银c铜板也不例外,而您这上头印的乃是‘萌’,这请恕小的学识不足,不知这萌朝是?” “你们这是啥朝?” “囧朝。”掌柜细心地解释道。 “咋个念,咋个写?” “囧,急笼切。至于如何写,公子请瞧。”掌柜信手写下一字,耐心地告诉容惜辞。 看完那个字后,容惜辞的脸色,登时变成了——囧。他怎么会想到自己的银两在这不通用,而且还区分得这么严格。他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从未关心过银两上面的标记,如今当真是丢脸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那幸灾乐祸的人,走过去,怒道:“快些付账!” 温御修摇了摇头:“这般脾气,真不知何人受得住你。”他走到了掌柜面前,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银,“一间普通客房。” “为何只要一间普通客房!”容惜辞恼了。 温御修觑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当银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么?现下付账的是我,我说要住甚,便住甚,不若你自个儿想办法找地方住去。” “你”容惜辞咬了咬牙,温御修说的的确没错,如今他有求于人,自然也不好要求什么,只得跺了跺脚,在店小二的带领下随同温御修进了客房。 温御修微微侧头,看见容惜辞那气鼓鼓的模样,嘴角弯起了一抹笑容。 进屋后,容惜辞皱着眉头,不停地抬手扇风,总觉得这房屋降了一个档次后,灰尘也会多很多。 温御修也没理会他,径自走到床前,鞋袜也不褪,翻身就往床上躺去。 “呀,”容惜辞一惊,赶忙冲上前把温御修扯了起来,怒道:“你怎地便这么睡下了!脏死了,你睡床我睡哪!” 温御修不满地盯着他瞧,拿着扇子指着一边的桌椅:“呶,睡那头去。” 容惜辞顺着他的手望去,急了:“凭何我要睡那处,起身,我要睡床,你睡那去!” 温御修闲闲地打开了扇子,给容惜辞扇了扇:“消消气,恁多火气,对身体不好。怎么说,这房也是我出的钱不是?若让我睡桌椅,也委实说不过去罢。不若,你自个儿去订间房,睡床罢,那我可没意见。”说完,他打了个呵欠,翻身继续睡了。 容惜辞恼怒地推着温御修,哪知温御修睡死了一般,怎么都不动,还似是故意一般打起了呼噜。 容惜辞一急,就跺了跺脚走到桌椅前,一脚踢开了椅子,恨恨地坐下,撑着颔浅眠起来。 折腾了一天,他也委实困极,当下连沐浴都没心了,只想快些入睡,可是,耳边却不断传来温御修的呼噜声,周围还有外头人走动的声音,扰得他睡不安宁。好不容易打一个小盹,头一垂,又被自己的动作给弄醒了。 几次下来,每每快睡着之时,又被弄醒,这样下去,他也撑不住了。一恼,他便走到了床前,试图将温御修扯下来,可是温御修却似黏在床上一般,纹丝不动。 容惜辞这气都不晓得往哪出了,他狠狠地瞪了温御修一眼,便要跨脚上床。可是这脚刚跨上去,他又犹豫了一下,收了回来,坐在床边,把鞋袜褪了去,才慢悠悠地爬上了床。狠狠地推了温御修一把,用力地将枕头与被褥扯了一些过来,裹紧自己身体后,他才得以安宁地睡去。 黑暗的混沌之中,蓦然响起了一道道宛如来自地狱的锁魂之音,缠上了他的心尖,将他心中狠狠攫紧: ——“杀了他,杀了他,这个杀人凶手,这个杀人狂魔” ——“你夺走了我们的命,我要你偿命,要你不得好死” “不,不!” 容惜辞猛然惊醒,空洞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神采,连呼吸都带着恐惧的味道,只能张口用力地喘息。 “唔”霎时间,这喘息声骤然换成了痛楚的低吟,容惜辞咬紧了牙关,脸色唰地变得苍白。 “嗯怎地了?”温御修被他弄醒了,抬眸看到他毫无血色模样,一惊,忙关切地问道。 “水”容惜辞身子在不停地打颤,只能浅浅地发出一声。 闻言,温御修连忙下床取过温水,将容惜辞扶起,一边温柔地将水送到他的唇上,一边运起功力助他吞咽。 温水入喉后,容惜辞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身子才停止无边的发抖。 “多谢。”虚软的嗓音从喉头吐出,容惜辞微微地抬头,道了声谢。 温御修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容惜辞还会跟他道谢。他顺了顺容惜辞的背,问道:“可还要水?” 容惜辞清咳了几声,摆摆手道:“不必,我运功疗伤一会便好。” 温御修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放好手里的水杯后,掩门出去了。 容惜辞缓缓地闭上目,伸手搭上自己的脉,而探出的结果,极其不乐观。 原来,他还是挣脱不了命运,注定要离开这个人世么? 即便是来到这个地方,他还是撑不过终有一日要离去的时候。 思及此,他的双眸暗淡了下来,抚上胸口,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他便盘腿坐好,运功疗伤。 温御修回来时,容惜辞正好运功完毕,脸上有了一些血色。 温御修的面色凝重,他走上前,给容惜辞端了一杯水,待他喝足后,开口问道:“你身体不好?” 容惜辞望了他一眼,用与他脾气完全不符的淡漠语调,回道:“很明显,不是么?” 温御修顿了顿:“怎地会如此,你是神医,都救治不了么?” 容惜辞神色一黯:“医者不能自医,莫非你未听过么?” 温御修的眉头皱紧了:“你当初便是嗯”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不错,我是病故的。”虽是淡淡的道出自己的死因,但温御修却能感觉得到,这话里含着的痛楚。 “我为他害死太多太多的人,只让我病故,已是万幸了,只是”容惜辞眸色一凛,“我不想自己的命再掌握在他人手中,哪怕我只是一个虚的人,我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温御修没有问容惜辞口中的“他”是谁,只因每个人心中总有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御修长叹一声,缓和气氛地摆上一副笑脸道:“你不是言说要沐浴么,快起身沐浴罢。” 容惜辞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即温御修便出门唤小二取来了一桶浴水,而他未免失礼,便同容惜辞道了声,自己出门等候。 侧头看了一眼那掩好的门,容惜辞走到了浴桶边,轻褪衣衫,渐渐露出他的身子。他的皮肤白皙,肌肤光滑,身材匀称,但这完美的身躯上,却有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疤! 他缓缓地踏入水中,掬起清水淋在自己的身上,慢慢擦拭,整个沐浴的过程,他都是闭着双眸的,从未睁开。直待洗净后,跨出来时,他才微微睁眼。然而,方一看到自己身上的疤痕,他脸上登时便摆出了一副嫌恶的神情,把眼一闭,利落地将衣服穿上,不愿再瞧自己这身伤疤。 整个过程,他一直闭着眼,是以,他全然未注意到门外有个人一直在悄悄地看着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章 ·身上的秘密 温御修从不知道,自己的双目竟会一直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移不开眼。方才出门时,他无意中回头,便从门缝里看到了那具赤|裸的身体,条条疤痕,狰狞显现,使得那本该美丽的身体平添了一分可怖。 但他并未感到害怕,反倒涌上了一丝疼惜,他感觉得到,那些疤痕下必定掩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涩。 容惜辞沐浴时都不愿瞧自己的身子,可见对伤疤的憎恶,但他是神医,弄些愈伤的药本是易事,但他却宁愿闭眼不见,也不愿去掉那些伤疤,如此矛盾的行为,究竟是为何。他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曾说他曾为了他杀了很多人,那个他又会是何人? 容惜辞的性子如此高傲,容不得他人说不,这般不讨人喜的性子,想来也应与他的过去有关。 温御修的眼眸渐渐暗了下来,他便这么秉着呼吸,在门缝边看着容惜辞。直待容惜辞起身,穿好了衣,他才转身离去。 容惜辞沐浴好后,便拿起布巾,擦了擦他的湿发,眼睛不知望着何处,怔怔地出神。没多久,便觉手心一空,手里的浴巾顷刻易了主。 “你作甚?”容惜辞一怔,回过头觑了来人一眼。 温御修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容大人,小的帮你擦发可好。” 容惜辞不明意味地瞥了他一眼,便闭上眼,点了点头。 温御修旋即便帮他擦拭起头发来,然而他越擦,脸色变得越沉。只因他发觉容惜辞的黑发中掺杂了不少的灰发,有些发也呈现出了白色,而他的发质看似柔顺,但实质摸起来略显干枯毛躁,显然未能得到很好的保养。 “惜辞”温御修不自觉地轻唤了一声,蓦地一怔,住了嘴,他竟然不自觉地喊得如此亲昵。 而容惜辞显然被这称呼给怔住了,他动手便要扯过布巾自己擦,但却被温御修躲了开去。 “你唤我作甚?”他一恼,出口的话带起了几分不满。 温御修倒也没怪罪他的语气,走到一旁拿起了梳子,便给他梳起发来,边梳还边给他按摩头上的穴位。他按揉的手法极其高超,舒服得容惜辞哼哼了几声,闲适地闭上眼享受去了,没再开口同温御修说话。 静看下来,温御修才发觉他长得非常好看,长长的睫毛垂落在脸上,扇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惜辞”思忖了半晌,他迟疑地问了出口,“你的发” “哗”地一下,容惜辞怵地睁眼站起,怒视着温御修:“你的废话未免太多了。” 眼底的怒气让温御修不由得一颤,这容惜辞也太容易坏脾气了。但意识到自己的话触怒了他的底线,温御修赶忙赔了个笑脸道:“其实我只是想夸赞你的发好香罢了。” 容惜辞瞪了他一眼,发觉他没有恶意,便又坐了下来:“继续梳。” “”温御修咂了咂舌,这人变脸也忒快了。无奈,他只得认命地继续帮容惜辞梳发。 容惜辞闭着眼也觉得无聊,索性便捧过自己的焦桐琴,放置腿边,取过布巾,细细地擦拭上头的尘埃。一时兴起,屈指便弹了起来。曲艺悠扬,低回婉转,时高时低,与此时悠闲的处境相合,然而,却在乐音里独透露出了一种说不清的哀愁。 一曲罢时,容惜辞的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他摆好焦桐琴,站了起身:“你去沐浴罢。”语落,甩袖便要出门。 “诶,”温御修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回不过神,“你去哪?” 容惜辞回头觑了他一眼:“自然是回避了,不若,你以为我会似你那般,站在门口偷瞧么!” “” 温御修踉跄了一步,差点站不稳,敢情自己偷窥被人逮了个正着,正要开口解释时,容惜辞却出门去了。 无法,他只得去唤小二送上来了一桶新的浴水,褪下衣裳,准备沐浴,然而—— “咦,我身上的钱袋去哪儿了?”左翻翻,右找找,最后,他厉声一吼,“嗷,容惜辞,那可是我仅剩的银两啊!” 容惜辞回来时,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张阴森森的脸正对着自己,脸上的双瞳里透出无限的幽怨与忿恨。 “作作甚?”容惜辞颤了颤身子,被这张黑云密布的脸吓了吓。 “说!你拿我钱袋去做了甚?”温御修阴测测地问道。 容惜辞举起了手里的东西,解释道:“呶,买东西。” 温御修挑了挑眉,看着他手里那不知名的东西问道:“这是甚?” “制作人皮面具之物。” “啊?你弄这作甚?”温御修奇怪地看着那一堆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伸手正要过去拿,哪知容惜辞快他一步把他的手打开了:“没有人皮面具相助,我们怎地混进千香阁弄解药。” “进千香阁?我们深夜蒙面潜伏进去不便可以了么,还需如此麻烦地易容么?” “谁同你说我要深夜闯进去了?”容惜辞不解地上下打量温御修。 “莫非你打算白天进去。” “有何不妥么?”容惜辞射出了一记眼刀子到温御修的脸上,摆出一副你若说不妥便要你好看的模样。 温御修咽了咽口唾沫,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大白天进去,你也不惧会被人发觉我们的身份。” 容惜辞鄙夷地觑了他一眼:“是以,现下我方要易容啊。” “”温御修觉得自己与他果真是不同地方之人,沟通竟是如此困难,“那我的钱呢,总不会花光了罢。” “这倒没有,”容惜辞掏出了钱袋,扔给了温御修,“呶,接着。” 温御修接过,打开一瞧,顿时傻眼了,“钱钱钱”他哆嗦着手,拿出里头仅剩的一枚铜板,透过板心看着容惜辞,“你你你你花得只剩一铜板了?” 容惜辞点了点头:“怎地,你不是还有钱么?” “你你你你究竟是怎地花的,里头可是两百两啊,这些个鬼东西值得那么多钱么!”手指着那些不知名的东西,温御修厉声一喝。 容惜辞皱紧了眉头,似是不喜温御修冲自己喝的语气,他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生硬:“人家开价一百两一样,我自然便给了,谁知晓你们这鬼地方物价竟恁地高,现下你倒是怪责起我来了。哼,还给你,我不稀罕!”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丢到了温御修的怀里,然后摔门走了。 “”温御修觑了一眼手里这压根就不通用的银票,苦得心都碎了,他当真是碰上了什么人,自己不让救,他偏要救,自己好心待他,他反倒跟自己发脾气。 低下头将那张银票随意看了一眼,他当即便要放入怀中,然而,忽地闪过一道光,他又将银票仔细看了看,这才发觉这银票正中央,标注着一个不大显眼的“方”字。 方?这是什么地方的银票?这银票还有十万两呢,啧,当真是个公子哥。不过 温御修脸色一黯,如此公子哥怎地会变成那般满身是伤的模样。 他轻叹了口气,甩了甩头也没再去想了。眼看着天色还早,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弄钱来。他忽地飘到了门边,瞅了一眼容惜辞不在,便眼珠子一转,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晚上,温御修大摇大摆地,吃饱喝足回来了。他一踢房门,故意气容惜辞一般,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道:“哎呀,今夜吃得真好。” 然而房里却没人回应,温御修疑惑地望了望,发觉屋内黑暗,没有一点烛光,以为容惜辞不在里头,便失望地叹了口气。把门关上,走进去倒了杯水,正要喝时,却忽然发觉,房里有人气的感觉。他一怔,左顾右看,便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人。 他皱了皱眉:“这么凉的天,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连被都不盖。”嘴上是这么说,这身子便先挪了过去,扯过被子,要给容惜辞盖上。 然而,动作间碰到那具身体时,他大惊失色。 这身体触手极其冰冷,竟没有丝毫热度。他一惊,呼吸瞬间止住了,他忙将容惜辞翻了过身,发觉他面如死灰,嘴角发白,身子已完全僵硬了。一瞬间,心里头有什么在冲击着他,震得他胸腔剧烈做疼,他不敢相信地抱紧了那具身体,愕然道:“不不可能” 他忙运起功力朝容惜辞体内送去,然而,这些内力便好似落入大海之中,随波散去,空荡得没有一点回应。他摇晃着容惜辞的身体,叫唤着他的名字,期望他能醒过来,但可惜,自始至终,只有冰冷的体温在无声地回应。 他颤抖地伸出手,放在了容惜辞的鼻尖,悲戚地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呼吸。 “惜辞”温御修顺了顺容惜辞的长发,发上的香味随着动作飘散出来,但可惜人却已不在。 ——“我不想死,我想多活一刻,想每日醒来,都能看到第二日的朝阳。” 他一直静静地抱着那死去多时的身躯,一直等着朝阳升起。 “惜辞,朝阳升起了,可你却看不着了。” 太阳冉冉升起,红日的霞光照在了电脑桌前,电脑旁的定制书被风拂过,翻乱了几页纸。待风停之时,那本书停在了一页上,那一页的末尾,写着几个大字: “容惜辞,卒,享年十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章 ·穿攻成身退 日光照射到床上时,作者起了身,她伸伸懒腰,下床洗漱吃过早点后,又坐到了电脑前,打开了《受之无愧》的文件夹,点开里头最新码的一章。这文目前还只是存稿,并没有发文,因而她也只是几天才码一章。 但当她打开文档时,她登时傻眼了。 只见上次她写死的温御修,又一次被“不知名人物”救活,如今正在一间客栈里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神了这是,难道我选择性失忆?我记得我明明把他写死了来着。” 她赶忙把文档拉到了上方,看到写着温御修下山后中毒死亡的内容,竟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御修同“不知名人物”去了城镇的客栈里,然后到他抱着那具冰冷的身体而止。 作者恶狠狠地拍了拍鼠标,随刻在那处后面,嗒嗒嗒打下几个大字,便气冲冲地保存文档,关闭文件夹,码旧文去了。 时间静谧流转,躺在《受之无愧》文件夹里的最新更新文档,在最后落着这几个残忍的大字:“温御修,卒,享年二十,死因,伤心过度。”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多天,作者被气得没再打开那个文档,每天都是在码自己的旧文。 一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出外通宵时,奇迹发生了。这天她出门时马虎,电脑没有关上,就甩手出了门。夜幕初落时,月光倾斜到电脑之上,渐渐地随着月华的照映,一缕白烟从电脑屏幕里缓缓飘出,随之现出的,是一个蓝色的身影。 温御修眨了眨眼,愕然地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何地?他瞅了一眼这些乱糟糟的地方,什么东西都乱丢c乱放,依这里有床有凳的布局来看,这是一间房? 他走了几步,发觉这里当真是陌生,他不可思议地扯了扯自己的脸,这是梦? 可是他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脸颊,碰都碰不到,他一惊,试了几次都不行后,便抬起手,看了看,发觉自己的手透明可见,便是自己的身体也是,完全可透过自己的身体看到周围的物品。他不死心地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桌子,发觉自己的手透过了桌子,碰上一片虚无。 他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此时的自己是个魂体了。 从震惊中走出后,他暗暗好笑,那一日容惜辞死去后,他抱着他的尸首坐了一夜,待天明时,他忽然心悸得厉害,心脏如刀绞般抽动,未过多久,他的呼吸减弱,直至再次尝到死亡的滋味。临死前,他忽然想到容惜辞曾跟他说过,关于他们乃是虚构人物之事,又想起自己上一次的死亡,让他不知蓦地生出了同死亡抗争的力量。可是即便如此,在他挣扎许久后,他终归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伤心逝去。 后来,许是死前怨气太大之故,他如今竟化成了魂体,来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 他皱皱眉打量周围,发觉此处的格局同他故事里头的大不一样,许多他从未见过的稀奇物品摆放在四周,思忖半晌,心道,这便是掌握他们命运之人的著书人之房?那么容惜辞呢,他在何处? 温御修撑颔沉思,忽地想起容惜辞曾跟他说过,他乃是书中的人物之事,一怔,他忙四处找寻容惜辞所在的书册。 很快,他便在电脑旁边找到了那本大开着书页的《攻成身退》,他凑了过去,眼尖地发现了上头的“容惜辞”三字,他一喜,便想着同容惜辞那般,进书里去寻人。 可是当他伸手过去,欲碰上那本书,却悲哀的发现,怎么都摸不着,双手屡屡穿透书册。如此这般,他又该如何进到书里。而容惜辞只同他道了穿书之事,却未告诉他要如何穿进书里。他执起扇子,敲了敲压根就敲不着的下巴,这般看来,此事有些棘手。 他焦急地在房里走来走去,这越是心急越是冷静不下来。容惜辞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容惜辞一直想活着了。那种死亡的痛,太过难受,不但是对自身,还是对他人。 最后,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仍是进不去。想了想,温御修索性豁了出去,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倒退了数步。拼尽全力朝前一奔!怵地,白光一闪,他的身影飞快地消失不见了。 砰地一声重响,他蓦地摔倒在地,面朝大地,啃了一鼻子的灰。他轻轻哎哟了一声,好似发觉了什么,又唰地跳起,打开扇子,故作无事地扇了扇。 睁一只眼,一扫,没人,再睁一只眼,很好,还是没人。蓦地双眼大睁,惊见此处寂静寥落,入眼的景色已非那个杂乱的房间,而是一片空旷,萧萧落叶纷纷而下,落了满地的红枫,浸了一地的悲凉。在萧瑟的美景中,他缓缓地抬起手,朝着那纷飞的落叶伸去,结果还未碰着,却把手一转,捂住了自己方才被大地压扁的鼻子,哀嚎出声:“哎哟喂,疼死我了” 便在这捂鼻子的动作间,他发现自己已非先前魂体,而有了实体。待得痛劲缓过后,他整了整衣衫,恢复了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执扇敲了敲下巴,想来这里应该便是容惜辞所在的文里了。他邪恶地笑了笑,不知道容惜辞在这儿瞧见他会是什么模样,可是会跳脚起来指着他大骂,还是会见到他开心地扑上来。 然而,事实总是与他的想法相违。 他沿着这条小路一路直走,发觉这里人迹罕至,落叶纷飞,连个鸟鸣声都没有。他越走越觉得奇怪,这地方安静得也太古怪了,于是,他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瞧瞧小路尽头可会有什么。随着脚步的逼近,不远处一股浓厚的药香飘忽而来,散入了他的鼻中。 有药味!指不准,名医出身的容惜辞便在此处!幡然惊醒,他赶忙加快了步伐冲了过去。不久,便在小路的尽头看到了一间极其普通的竹舍,他一愣,这便是容惜辞所居之地?他原以为容惜辞那般花钱大手大脚之人,所住的都会是金砖金瓦的,却没想,竟会是这般朴素之地,僻静深幽,罕无人迹,配上这萧萧落叶,弥漫着孤寂的味道。 他怔怔地走了上前,轻叩门扉,里头沉寂了许久,都没人回应,温御修怔了怔,他能感觉到里头有人的呼吸,怎地却没人回应呢。 他沉了沉声,便道:“惜辞,我是” 里头忽地传来一个少年的怒声:“公子活着的时候你不来瞧他,现下他死了,你倒还有脸来,你滚,我绝不会让你见我们公子的!” 他死了?!温御修脑袋一蒙,脑海里久久回荡着这三个字,公子,可是指容惜辞? 他浑身大震,也不顾失礼地一脚踹门闯了进去,奔到那少年发声之处。 少年耳闻有声响,忽地站起,转身喝道:“不是让你别进来么!你你是?”待看到温御修的模样时,他愣了愣。 而温御修却是无暇顾及他,他的双目死死地锁在那静躺在床上之人身上。一身白衣,容颜清秀,然,却是一头白发,那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冰冷,唇已发白,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他来迟了?温御修愣愣地走上前,欲要触摸那个人,却被一旁的少年挡住了。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少年的两眼通红,脸上犹挂着丝丝泪珠,显然方才正在大哭。 温御修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我是他的朋友,来瞧他的。” “屁话!”少年怒道,“公子一生从未结交过任何朋友,你这朋友又是从何而来,莫非是了,你定是那些恶人,要来毁尸灭迹的,休想!”少年一怒,拔出手中长剑,便朝温御修刺来。 从未结交过朋友?毁尸灭迹?蓦地从少年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温御修已然惊呆,他愣愣地看着这安静的容颜,不能言语。 容惜辞过去究竟是过着怎样的日子,那一头白发又是为谁而生。他以为他多少都了解容惜辞,却没想他本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便在他出神之际,一记冷光从他身前袭来,脖子受凉,身子便下意识地一扭,堪堪避过了那把冷剑。唰地打开了扇子,敲在那把剑上,将其强压住,冷声道:“我说了我乃是你公子的朋友,我不会害他。” 少年没有说话,他反手一折,一掌拍向温御修的右肩,一手快速地抽回手中剑,两厢夹攻他。 温御修一怔,暗暗对少年的功夫赞了赞,便身子一矮,躲过了剑击,翻手成掌,往少年的掌上对去。 两掌相贴之际,温御修这才发现对方的掌力极其雄厚,力量十足,他实是太小觑那少年了。他凝起眸,运起十层功力对上他,瞬息,强劲的真气在两人之间流转,一股浩大的气旋从两掌中冲出,震得周围的床椅咔咔作响,隐约中透出竹质断裂的声音。 心里一个咯噔,温御修顿觉有些不妙,抽出一分精力侧过头去看,惊见他身后的容惜辞遗体受到了他们真气的影响,衣衫被划破了数个口子,肌肤渗出了滴滴血丝。他一惊,旋即撤手一喊:“你公子受损了!” 少年一惊,欲要撤掌,结果许是掌控内力的功力不足之故,竟收不回去,噗地一下正中失神的温御修胸口。 “噗,”喉头一甜,鲜血喷口喷出,温御修按上自己的胸口,运功按捺剧痛。 几个吐纳,缓下痛意后,他强撑着身体走过去,意图抱起容惜辞,可少年却快他一步走过来,拦住了他。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不适道:“我无心伤害你的公子,不若,我也不会中你一掌了。你让我瞧瞧他可好,我真的是他的朋友。”血迹随着他的开口,从嘴角落下,溅在蓝衣上,染出血梅。 少年盯着温御修看了许久,无奈一叹:“我不知你是何人,但请你切莫不要伤害公子的遗体,纵使他生前犯过什么大错,死后也只是一抔黄土。” 温御修一怔,点了点头:“我不会伤害他。” 在温御修郑重的目光下,少年终于移开了身子。 缓缓地在容惜辞身边坐下,温御修轻叹了口气,这记忆里嬉笑的容颜,此刻竟是又一次冰冷地展现在自己面前,他不会跳起来跺脚,不会露出那颗小虎牙来恼起来,更不会推他了。 温御修长叹口气,缓缓地伸出手,往那张冰冷的容颜上触去。 然,便在这时,他的心脏骤然一缩,竟剧痛起来。他似是察觉到不对,赶忙运功,结果越是运功,心脏越是疼痛,连带着方才那受伤的胸口也疼了起来。他的眼前渐渐被昏黑侵袭,呼吸也越来越缓,他颤抖地伸出手去,快了,他便快碰上那冰冷的脸颊了。然,动作就此停歇,心脏忽地一停,他的呼吸永远地停止了 那只手,自始至终都未能碰上那冰冷的脸。 “温御修,卒,享年二十,死因,重伤不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章 ·穿书的姿势 几天之后的夜里,作者已经入睡,电脑里又缓缓飘出一丝白烟,一身蓝袍的温御修从中而出。 他看了一眼周围,又瞅了瞅自己的身体,恍然醒悟自己又变成魂体,出现在作者的世界了。 他执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思索着这一幕,他犹记得那时他穿进书里赶去找容惜辞,却惊见容惜辞已经死去多时,之后他便与看守容惜辞的少年争吵起来,后来似乎便是他死去了。 从回忆中走出来,他又看了一眼那未关上的电脑,正好瞧着上头的“温御修,卒”几个大字,他呆楞了片刻,旋即反应到自己是被作者写死了。 咒骂了几声,他便不再理会,继续想法子去找容惜辞。他将头凑到了《攻成身退》前,看了一眼,便用上次的法子后退几步,朝书册一头冲去。睁眼时,他又一次掉到了上次那条红枫路上。稳住身体后,他赶忙朝竹舍奔过去。 然而,方一踹门入内,便听到了里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公子,公子!”他心里咯噔一下,冲到房里,便看到容惜辞阖目沉睡,他的手还放在那少年手里,但胸口已没了起伏。该死,温御修咒骂了一声,还是来晚了。 而少年瞧见了温御修,以为他是要来对付容惜辞的,结果一掌拍上来,温御修又光荣地牺牲了 死去后的温御修又回到了自己的《受之无愧》了,这下他可算是明白了,只要他死去,他便会回到自己的故事,可以重新来过。 他又不死心地从《受之无愧》里冒了出来,再次钻进了容惜辞的世界,方一落地,他便运起了轻功,用足了劲奔跑,可一来到竹舍,看到的却是一座新坟,上书:容惜辞之墓。 “” 温御修对天一吼,而后认命地脖子一划,把自己弄死了。 第三次,温御修冲进《攻成身退》后,立时马不停蹄地往前冲,这一次终于赶上了。 可是,在他快速地把照顾容惜辞的少年点穴丢到一旁,扯过容惜辞的手运功给他时,却听容惜辞面对着朝阳,抬头忧伤地道:“你,来晚了。”而后,笑容停滞,呼吸停止。 “”那一刻,温御修苍老了十岁。 连续失败几次后,温御修终于开始想法子去改变了。依容惜辞所言,他自晚间便会成魂从书册里出来。可这几日,容惜辞却一直都未从《攻成身退》里飘出好似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一般。 皱紧了眉头,温御修思虑了半晌,用容惜辞教他的现代话来说,一定是他穿书的姿势不对! 于是,他便决定从《攻成身退》这本定制书下手了。 他仔细地盯着那本书瞧,惊觉这书恰巧停在容惜辞死去的那一页,恍然醒悟,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如此说来,若是他能将书往前翻几页,至容惜辞未死之前,那么他可会能救下容惜辞? 思及此,他连忙探出手去一翻,再翻,翻翻翻 “”结果他该死的发现,他是个魂体,压根便碰不着那本书。 他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扇着自己的燥热,忽而,动作一顿,盯着那把扇子,他计从心来。 他趴到了桌前,对着那本静躺在桌上的书,又是用嘴吹气,又是拿扇子扇的,折腾了好些时候,这书都未因他一个魂体所为而有所动作。 然,便在他即将放弃之时,屋外扬起了一阵风,将那本书哗哗哗地往前翻了几页。 心头一喜,温御修赶忙后腿几步,依着前面几次的经验,冲进了书册里。 而这一次,睁眼时,发觉他所在之处竟然是一座山上。 此处漫山的竹子,环境清幽,脆生生的绿竹在鸟鸣声中彰显优雅的景色,前方有一条曲径小路直通山上,环绕曲折,烟雾缭绕,好似登往云端之路。 温御修怔了怔,便缓缓地迈步往山上走去,他感觉,他所想见之人,便在上头。 随着山顶的接近,他依稀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人声。 山顶风很大,他听不清声音的内容,只是恍然中听闻到容惜辞的声音。 他一喜,便朝前跃去,很快便在山崖边,看到了站立的两个人,一个黑衣男子,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 白衣男子环抱着一把琴,面对着山崖,立于崖边,高风扬起了他素白的衣袂,翩翩中带着高傲的孑然。 而黑衣男子则对着白衣男子的背影,负手他的身后,身姿挺拔,周身贵气。 许是察觉到有人气,黑衣男子微微侧了侧身。 温御修一惊,赶忙快速躲到树丛里隐去了身形。 而这时,白衣男子,也即是容惜辞淡淡地发话了:“你来此作甚?来见我最后一面么。” 黑衣男子发出了一声轻笑,他朝前走了几步,然,容惜辞却喝道:“你若再过来,我便跳下去。” 黑衣男子一顿,不得已便退了几步,温柔地劝道:“小辞,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你是惜命之人,又岂会真的跳下去呢。罢,许是我太宠你了,不过便不过罢。” “宠我?”容惜辞嘲讽一笑,“这话送给你那些夫人罢,不必拖我下水,我在你心目中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晓的。” “小辞,你这话便不对了,我对你” 容惜辞厉声一喝:“若无事,请回罢,甜言蜜语这些年来你说的还多么!可哪次你曾将我放在心上!” 在偷听的温御修身子一怔,从容惜辞的话里他似乎听出了别样的感情。他的心忽然有些堵了起来,酥酥麻麻的,似被蚂蚁咬一般。 黑衣男子开口道:“小辞,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好你还瞧不着么。我为医好你的身子,亲自去寻了金精玉液。只待你同我合练《攻无不克》,你便可续命,但你却” “够了,闭嘴!”容惜辞震怒地一喝,甩了甩袍袖,怒道,“我的身子还不是因你而变成这般模样,你你”一口气猛地喘上不来,容惜辞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都浮现了一层病态的晕色。 “小辞。” 似有些担忧容惜辞,黑衣男子语带关切地走上前了几步,却被容惜辞喝住了:“滚,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跳下悬崖!” 黑衣男子怔住了,背对着温御修的脸上瞧不清神情,但从他发抖的身躯来瞧,应是有些发怒了。 黑衣男子冷哼了一声,一甩袍袖,霎时便换了一副嘴脸,冷声道:“容惜辞,我给你脸,你偏生不要脸,那你便慢慢地被折磨至死吧,届时你可别疼得爬上我的床!” 狠狠地丢下这句话,黑衣男子怵而运起轻功,朝与温御修不同的方向奔走了。 感觉到对方的远离,容惜辞才弯腰将强压在喉头的不适,咳了出来,脸上病态的红晕越来越甚,几滴血迹从唇际落下,流落他的衣口。 温厚的手掌带着一条白色的锦帕伸了过来,微微一怔,容惜辞抬眸,便看到了温御修担忧的脸。 他轻轻一笑,道:“你来了。” 温御修重重地点头:“擦擦罢。” 容惜辞笑了,露出了那颗染上血迹的小虎牙:“如此名贵的锦帕,给我拭血,你便不怕污了?” 温御修皱皱眉,直接将锦帕砸到了容惜辞的胸口:“爱擦不擦,左右流血的不是我。” “你!”容惜辞一恼,抓起锦帕就擦了个干干净净,还将嘴里的淤血吐到了锦帕上,把它弄得脏兮兮的,才一脸嫌弃地丢给温御修。待一看到温御修脸上的喜色,他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冷声道:“你怎地会来此。” 温御修笑了笑,将染血的锦帕放回了怀中:“你可到我的地方来,我自然也了到你这儿来。只是”他长叹了一声。 “只是可惜每次都遇着我死去的时候可对?”容惜辞接口道。 温御修无奈地点了点头:“我来时要么见到你方咽气,要么便是你的坟冢,要么” “且住,”容惜辞打断了他,皱着眉道,“方才你说我的坟冢?” 温御修点了点道:“不错,有何不妥么?” 容惜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兴许是因我曾成魂体之故,但凡从我的一生到死亡之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记得我死前曾叮嘱过少离,待我死后,将我尸身火化,骨灰撒落空中,任其随风飘荡,绝不为我立冢。” 温御修怔了怔,他实是没想到容惜辞的死亡竟如此绝烈,他蹙起了眉头道:“你的那小童对你也可谓忠心,应是不会违背你自愿方对,那” “莫非是他?”想到那个可能,容惜辞浑身竟颤抖起来,“不不可能,他只会将我的尸身拿去练功,又怎会”忽地,他瞳孔一缩,抓着温御修的手臂道,“你可有瞧着那墓里有什么,譬如是衣冠还是尸首” 温御修揉了揉额角,摊手道:“容大公子,你以为在下会是那挖人坟墓之人么?” 容惜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郑重地点头道:“如何看如何都像。” “你此话便不对了,在下好歹也是个公子哥,怎地会做那等事,再者挖你尸身有何用,练功么嗷,你作甚踢我!” “无耻!”容惜辞踢了温御修一脚,看到他疼得脸都皱了,嘴角竟微微地弯了起来。 看到容惜辞笑了,温御修竟觉得被踢也值得了,会踢人的容惜辞才是他所熟悉的,而非方才那个伤春悲秋之人。 看着温御修那痞子般的笑容,容惜辞心有所动,竟忽地扑了上去,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借我靠靠。” 温御修一怔,便伸手环起容惜辞的腰身,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他此刻才发觉,容惜辞很瘦很瘦,仿佛一个手都能将他揽起一般。他勾了勾唇,笑道:“莫非你不吃饭的么,怎地那么瘦,跟个猴儿似的。” 容惜辞这次倒也没恼,光用嘴驳道:“那你怎地恁个胖,吃太多饭了罢,跟个猪似的。” “嘿,你倒长脸儿啦,”温御修一把拉开容惜辞,“我瞅瞅,啧啧,你这一病,这脸皮倒厚了不少。” 容惜辞一怒,张了张口,嘶叫了一声,逗得温御修直笑:“依我说,你还是像个猫崽子一般。” 容惜辞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拍开他的手,转身便要离去。 然而,他忽地全身一震,生生停住了脚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章 ·崖边的争执 此刻,容惜辞的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温御修走到容惜辞身侧,这才看清那男人的模样,面容俊朗深冷,约莫三十余岁,身姿挺拔,与温御修差不多高。这个男人便是方才与容惜辞对话之人。 “呵,小辞,这便是你不同我练功之故么?你何时找来的男人!”黑衣男子厉声一喝,话语里满含不满。 容惜辞轻蔑一笑:“他是谁干你屁事!我便是与他练功又如何?我不是你的谁,我愿同谁练功便同谁练功!方解杨,你切莫太将自己当回事!” 方解杨的眸里骤起了浪涌,哂笑道:“笑话,你人都是我的,你若想作甚,都需得经过我的同意!” “屁话!”容惜辞恼怒道,“我与你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何作甚都要经过你的同意!” “小辞,你变了,”方解杨的话语竟忽地温柔了下来,“昔日的你那般温顺,会唤我‘哥哥’,会为我做任何事情,你忘了,你还曾说你爱我,你要将自己交给我的么!” 温御修浑身一震,为何听到这句话,他心里竟然如被针扎一般痛,容惜辞爱那个男人? 容惜辞抿了抿唇,竟然忽地沉默了,而这般沉默的容惜辞更让温御修心疼。 “过去的我,非是今日的我,在我看清你的目的后,一切都变了,”容惜辞低垂下了头,话语里满含凄凉苦楚,“昔时我年幼,以为对你乃是情爱之意,但后来我已明了,你于我而言,似兄长似父亲,但绝非爱人。你言道我变了,呵,那敢问你何曾付过对我真心,接近我讨好我的目的,你自个儿清楚!” 方解杨瞳孔一缩,冷声道:“我若真有心对你,你以为你至今仍能保全你的身子么!” “呵,”容惜辞笑了笑,凑到了温御修身边,揽起了他的手,“你不碰我,一来是因嫌弃我身上的疤,二来便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任何迷药和合欢药对我都不起作用,是以至今你都未能得逞。” “咯咯咯”方解杨的拳头蓦地攥紧了,发出剧烈的声响,他目中射出狠戾的凶光,似要将容惜辞片片剁碎,但他仍不死心地解释道:“小辞,你只需与我练功,便可救了你的性命,还可助长功力,这般好处,当真要放弃,而要”他一指温御修怒道,“跟着这个没用的臭男人颠沛流离,混日子么!” 虽听着两人的对话,温御修是一头雾水,但他不傻,怎地听不出这方解杨对自己的鄙夷。眼底瞬时泛起了浪涌,被人这么指着谩骂,饶是他性情再怎么好,也恼了。他动了动身子,正要走上前去与方解杨打斗一番,却见容惜辞扯住了他的袖子,轻声道:“你并非他的对手,只会白白送命。” 温御修浑身一震,暗自恼恨起来,莫非他当真是个没用的臭男人么。 容惜辞忽地握住了他的手,微凉的触感从手心传上,平复了他燥热的心。 容惜辞凑到温御修耳边轻声道:“他的武功乃是吸阳的‘攻无不克’,与他交合的人愈多,他的武功愈盛。你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你也不必自责,你输便输在”他抬头望天,深深一叹,道出蕴含哲理的话—— “你未曾与人交合之上。” “” 温御修突然有种将写出方解杨这人的作者捏死的冲动。 瞧着他们俩相握的手,方解杨脸都黑了,他素来高傲,怎能容许他的人被人碰触,他怒道:“如此说来,小辞,你当真是要同我作对不可了?你当真要跟着这个穷鬼过一生?” 容惜辞一怔,他侧头看了一眼温御修,温御修也正好打量着他,双眼相汇,流动出不明的情感。虽然两人相识不久,但他感觉温御修这人很靠谱,而且,他能屡次来寻自己,屡次为了挽回自己而自尽,即便是普通的友谊,也值了。虽然两人如今并无情愫,但若是能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也不错。 容惜辞笑了:“那又如何?至少,同他在一块,我有我想要的自由。” “是么,”方解杨眸光一冷,他低垂下了眸,周身渐渐溢出凛冽的杀气,“那么” “便留下你们的性命罢!”足尖一点,快速地跃至温御修,拔剑而出,直刺胸口。 “铛”,一把将容惜辞推开,温御修迅速打开铁骨蓝扇相抵。 剑气掠过面颊时,温御修便感到了剑上犀利的寒芒。强大的压力从剑上发出,一点一点地顺着蓝扇,朝温御修胸口压去。 温御修的脸上都渗出了冷汗,他的铁骨扇虽然扇身也是金刚不坏,但碰上这般强劲的对手,他实是有些难办。 他足尖一点,旋即带着自己的身子向后倒退,然而那把剑似是吸住了他一般,也跟着前进,还用力地往前一刺。 温御修的唇都抿紧了,他能感觉到强劲的剑气从那把剑上传来,冰冷的气息拂面而来,甚至他能预感到那把剑刺入心脏的冰冷触感。 他倒退数步,身子一怔,竟发觉自己到了山崖边。他一急,急忙使出千斤坠稳住身子,而另一手翻手为掌,拍往方解杨的胸口。 可方解杨毕竟武功高强,他冷笑一声,覆手拍上。然,正要运起十层功力将温御修筋脉尽数弄断时,却听一阵乱杂的琴音响起,他脑中忽地一片混乱,血气顷刻上涌,这拍向温御修的掌力都弱了几分,反倒使得两人打成了平手。 “小辞,你!”方解杨愤怒地瞪着弹琴的容惜辞,似是忿恨又似是嗔怨。 容惜辞面容冰冷,弹琴的手愈加快速,势要取了方解杨的性命。 方解杨怒喝了一声,旋即足尖一点,撤走了架在温御修胸口的剑,而后快速地寒芒一闪,屈指弹剑,数道冷厉的剑光便朝容惜辞的胸口弹去。 “惜辞!”温御修一急,便要冲过去挽救,然而却追及不上。 这是迟那时快,容惜辞抬手一翻琴,将琴挡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后快速地身子一扭,朝温御修的身边跑去。 叮叮几声随着剑气弹到琴上时响起,咔嚓一声,手里的焦桐琴竟生生断作了两半! 盯着手里断裂的琴,容惜辞忽地笑起来,随手将手里的琴抛走,冷静地道:“这是你送我的,今日你将它打断,我们的情谊也断了。” 方解杨沉下了脸道:“小辞,若非你害我,我又岂会伤你。” “行了,”容惜辞甩袖,“摆出这份大侠的嘴脸给谁看呢,当断即断。” “呵呵呵,哈哈哈!甚好,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们便一同共赴黄泉罢!”方解杨厉声一喝,举剑朝两人刺去。 温御修脚步一挪,挡在容惜辞面前,拉着他正要奔走。岂知容惜辞不知从哪来的力扯了他一下,带得他身子不稳,倒退了数步。顷刻间,这身子一空,竟往崖下坠去,而容惜辞也随着他跳了下去。 当方解杨反应过来时,他们俩早已掉落悬崖。 唯能听到的只有容惜辞狂肆的大笑:“哈哈哈哈,方解杨,我纵是死也绝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当然,还有一句响彻山谷的嚎叫: “嗷——我不想再死了——” “嗷,我不想死,不想死了,不不不!” “你在这鬼叫些甚!起来!”一个极重的脚朝那鬼叫之人踢去,只听那鬼叫之人又大声嗷了一声,旋即蹦了起来。 温御修怵地睁开眼,揉了揉自己被踢疼的臀部。瞧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洞穴里,四周空荡荡的,在洞里放置着一些食物,而洞口处 他一愣忙冲了过去,脚步方一踏出半步,便见洞外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洞口下方看不见底的崖底 “救命啊!”他的眼都瞪大了,赶忙生生抽回脚,身子强制一扭,甩着手意图稳住身子。这时一双手扯住了他,将他往里头扔去,堪堪救下了他一命。 容惜辞冷冷地走过来:“怎地,不多走一步跳下去。” 温御修抚了抚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埋怨道:“这是在半山洞口,你怎地不告知我,我若是死了” “你死的多了,还差这一次么?”容惜辞越过他走到山洞里头,四处张望了一会,撩起一坛酒便扯开了酒盖,当即便要往嘴里灌起来。 但一只手快速地伸过,将他手里的酒抢走了。 “你作甚!”容惜辞恼怒地瞪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温御修,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愠色。 温御修甩着手里的酒坛子,拿扇子抵着容惜辞的下巴道:“啧啧啧,瞧你这模样,这才像你么。先前那似惜花伤月的,一点都不似那个跳来跳去的容惜辞。” 容惜辞剜了他一眼,跳脚道:“干你屁事!还我!” 温御修勾起了一抹痞子般的笑容道:“你先告知我这是何处?” 容惜辞怒道:“你不是知晓么?半山腰的洞里。” “唔,”温御修收回了扇子敲了敲自己的下巴,“亦及是说,我们未死?” “屁话,你死了你还会出现在此么!你早回去了。” “是极,我咋个忘了,那”温御修凑到了容惜辞的面前,“你是如何发现此处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一章 ·你想失贞么 容惜辞一愣,侧过了脸庞,语带伤感地看着前方:“此处本是我打算从山上坠落假死,以作隐居之地。岂知,还未能实施计划,我便”他双眸一黯,没有再说下去了。温御修也怔住了,原来容惜辞一直都不想死,为自己留了退路,可惜却还是英年早逝。 温御修叹了口气:“谁让我们都是他人主宰的人物,没有选择的权利。若是今日她大笔一挥,写我坠崖身亡,我也唯有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地方了。” 容惜辞双眼一眯,轻踢了他一脚:“你便是这般认命么!你” “成成成,”温御修摆了摆手,“怕你了,我不认命,不认命。” “哼!”容惜辞一甩袖,便将手伸了出去,“给我!” 温御修双眼一亮:“给甚?” “屁话!”容惜辞一指他的手道:“那东西!” 温御修眼睛一亮,看向他所指的自己右手,勾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呶,拿去”将酒坛子朝前一抛,容惜辞赶忙伸手去取,却在这时一阵风刮过,脸上霎时便觉被一只手摸了一把。 温御修得逞后,看了看揩了油的手,笑道:“唔,皮肤触感不错,光滑细腻,不错,不——嗷,你又踢我!” 容惜辞收回脚,狠狠瞪了温御修一眼后,便转身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撩袍坐下。 打开酒盖子要饮酒时,却见一只手覆到了他的手上,他眉头一挑:“作甚?” 温御修皱紧了眉头:“嘶,你的手真凉。你身子都不好了,为何还要喝酒。” 容惜辞也不顾他,扯过酒坛子就猛灌了几口,一揩酒渍,将酒坛子递给了不悦的温御修:“你自个尝。” 温御修接过,瞧了一眼上头留下的唇渍,浅浅一笑,仰头大饮。入口的酒满富药香,既不辛辣,也不浓稠,入喉后直觉丹田上冒出一股热气,散入四肢百骸,充盈空虚的内力。 “这是”温御修深吸一口气,呼吸吐纳,只觉内力恢复了不少。 “有助于恢复内力的药酒,”容惜辞瞥了他一眼,道,“我身子不好,普通的酒我喝不了,唯有喝这种酒。” 温御修摇头叹气:“可惜可惜,人生在世,不能喝酒实是一大遗憾呐。” 容惜辞没有答话,他抢过了温御修手里的酒,就大口灌了起来,喝到激动时还呛了几声,吓得温御修赶忙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是了,”温御修边拍边问道,“你是如何带我进这洞里的。况且一路掉下来,你怎地救的我。” 容惜辞轻瞥了他一眼,放下酒坛,对着空旷的山洞拍了几掌。没一会,便听见数道叽叽喳喳的声音,随着而来的是一群活蹦乱跳的山猴。 其中一只个头较大的山猴溜了进来,跑到容惜辞的身边亲昵地蹭他。 容惜辞的目光瞬时变得非常柔和,他揉了揉那只猴子的脑袋,轻轻地抱起它:“这些猴儿乃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它们受到的驱赶,无处安身,我便暗中喂养了他们。后来它们感恩,陪着我度过了十数年,一直在这里安家落户,即便有更好的发展之处,也不曾离开我。它们常伴我左右,平日里我闲暇之余,我都会来此寻它们。是以方才乃是它们将你拽进来的,以及这里头的食物,也是它们寻的。” 说这些话时,容惜辞脸上是一别平日里的坏气,而平添了几分柔和,宛若春日拂风,带起绿意。温御修怔怔地看着,不觉已醉了,这般温柔的容惜辞是平日里的自己见不着的。他长叹了一声,伸手往那猴儿的脑袋摸去,心里有些添堵。 然而,那猴儿嘶叫了一声,朝温御修龇牙大吼,张嘴就要咬他,吓得他忙把手一缩,幽怨地瞪着猴儿。 容惜辞摸了摸那猴儿的脑袋,不满地盯着温御修:“这猴儿极通人性,他对你产生敌意,那么”眸光一冷,“你可是对他有何不轨的想法。” “” 温御修清咳一声,抬头望天。他方才想将那猴子炖来吃的事,他会说么。 “温御修?!”瞧着他脸上神情不对,一心护着猴儿的容惜辞冷冷喊道。 “咳,其实方才我一直在想” “想甚?” 温御修又咳一声,道:“猴臀啊为何这么红,为何这么红。” “” 将猴儿催回去后,容惜辞便闭目运功疗起伤来。方才他虽用琴挡下了攻击,但己身还是受了一些伤,是以急需运功疗伤。 而温御修将这地方打量了几圈,觉得一人在这干瞪委实无趣,想到容惜辞的身子,便凑到了他的身后,翻掌抵上他的背心,助他运功疗伤。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当温御修幽幽地睁开眼时,便看到一个放大数倍般的脸在他面前,脸色惨白,双眼凹陷,覆满血丝。 眨眼过后,温御修撩了撩飘逸的长发,挑了一个很好看的姿势,长吸一口气,幽幽一叹: “鬼啊啊啊啊啊啊——” 两眼一翻,保持这个好看的姿势昏迷过去。 容惜辞的嘴角抽了抽,他恼怒地一拍温御修的头,怒道:“鬼甚!你才是鬼!” 温御修被他毫不留情的爪子拍醒了,他抖了抖身子,乍一看到容惜辞那白发白脸的模样,他仰头一张唇,嘶鸣:“鬼唔唔唔”后边的话被容惜辞的手挡住了。 “你鬼嚎些甚!想被方解杨听着么!” 温御修怵地睁大了眼睛,旋即了然地点了点头。 容惜辞的手柔滑细腻,似白玉豆腐而成。 不自禁的,温御修肚子咕咕叫起,而他随之做了一个很高尚的动作。 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唔,饿了。 然后,伸舌一舔,口感不错,于是,张嘴一咬。 “啊——”寂静的山洞里,传来鬼嚎声,声声吓人。 于是,被容惜辞鬼叫吓傻的温御修瑟缩在了一旁,指着那个凶狠的白发鬼叫道:“你你你,你可别过来,再过来我可要尖叫了。” “温c御c修。”容惜辞双拳紧握,发出了咯咯的声响,最后,他纵身一扑,朝温御修冲了过去。 “嗷——我错了,我再不乱咬了!”温御修一蹦,快速地抱头跑走。 容惜辞跺了跺脚,急忙运起轻功奔上,他的轻功比温御修高绝,是以很快便追上了温御修。他伸手拍上温御修的肩,岂知温御修的肩头一矮,竟滑了出去,双眸一凛,容惜辞他 “唔”一道浅浅的j□j忽而从口中逸出,打向温御修的手顿时一软,转向抚上胸口。 “惜辞。”感觉到不对劲,温御修连忙停下步子,扶上脸色惨白的容惜辞:“你怎地了!” 容惜辞无力地攀着他的手:“药怀里” “噢噢”温御修应了一声,一边运功给容惜辞安抚,一边赶忙伸手到他的怀里摸索起来。 “啪”地一声,容惜辞拍开了温御修的手,自己往怀里掏:“你的手若在乱摸剁了!” 温御修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惊觉难怪摸半天摸不着,原来他摸到最里层了他双眸一黯,方才无意中,他碰到了肌肤上的疤痕,这般漂亮的身体竟有那么多疤,真是可叹。 一瓶药兜头抛到了温御修的怀里,“一粒”虚弱的嗓音从容惜辞口中发出,他的脸色愈加苍白,站都站不稳了。 温御修一怔,赶忙掏出一颗药,直接送到容惜辞的嘴里,而后扶着他坐好,去取了药酒喂他喝下,助他吞咽。 服下药后,容惜辞的脸上渐渐恢复了红晕,他虚软地靠在了温御修的肩头,浅浅的呼吸。 那灼热的呼吸从胸口衣襟的缝隙喷洒而入,温御修的脸怵地似被烧了一般,通红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愣愣地望着前方,不知所措。他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公子,本身未曾接触过情爱,容惜辞这么一凑,他便有些难耐了。 “冷”容惜辞往他怀里凑了凑,汲取着低微的体温。 温御修咽了咽口唾沫,便僵硬地伸手搭上容惜辞的肩,将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在失去意识前,容惜辞低声轻叹,只一句,便让温御修有种流泪的冲动。 “好温暖。” 容惜辞再次醒来后,发现温御修在背对着他不知在瞎折腾些啥,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从温御修那处飘来,他嗅了嗅,这药是 “温御修,你在折腾些啥?”容惜辞皱眉问道。 温御修转头过来,露出了一张黑漆漆的脸,逗得容惜辞勾唇轻笑起来:“你在作甚?”他歪了歪头,便看到了温御修面前架着火堆,火堆上在烧着一壶药。 “我在给你熬药呢。”温御修又转回头去,扇了扇那火,得意地道,“昨夜你昏迷过去后,我便从你怀里掏出了药方,让猴儿们去寻了草药,是以现下给你熬起药来。诶你身体不好,还是坐着等着罢。”眼看着容惜辞走过来,温御修急忙唤他坐下。 容惜辞忽地怔住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暖,从小到大,何曾有过谁这般关心他,即便是服侍自己的少离对自己也未必尽了全心,毕竟少离乃是方解杨的手下,自己对他始终多了一份防备。相比之下,只有在温御修这里,自己才真正卸下了防备。 “等等”容惜辞一摸自己的胸口,“你方才说你昨夜是从我怀里掏出的药方?” 温御修的手一顿,又旋即反应过来笑道:“不错。” “那你可有乱碰了什么?”容惜辞阴测测地道。 温御修的心又咯噔了一下,咽了咽口唾沫,强笑道:“没有,没有,我能碰些啥,除了厚厚的一层衣物和光溜溜的肌肌肤。”“咕隆”他又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后脊一凉,他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气从他背后侵袭而来。 他怵地捂紧了自己的嘴巴,蹦了开来,“我什么都没说!嗷——”一脚又朝他踢了过来,正中膝弯。 最后,温御修只得乖乖地伺候着容惜辞喝药,还将准备的一些干粮,一点一点的撕下来,喂容惜辞吃。 吃饱喝足后,容惜辞才满意地摸了摸肚子,拍了拍温御修的头:“乖啦。” 他瞅了一眼洞外,疑惑地问道:“是了,我们在这里待了几日?” 温御修掐指一算:“唔,两日罢了。” “两日?!”容惜辞惊诧道:“那今日可是十五?” “啊?”温御修摸了摸脑袋,今日是什么日子,他一个穿进来的人又怎么会懂。 容惜辞看到温御修的迷茫,这才想起来他不知道,忙垂下头细数起来。 忽地,容惜辞睁大了眼睛看着温御修,那豆大的双眼衬着他的白衣白发,看起来恐怖至极。他一步一步地朝温御修走去,每走一步,温御修就后退一步,一直到无路可退时,温御修才揪紧了自己的衣裳,问道:“作作作作甚?” 容惜辞嘴角勾起了一副诡异的笑容,他蹲了下来,两手一拍温御修的肩头,阴测测地笑道:“御修啊” 方一听到这个称呼,温御修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喊得如此亲密,没好事,没好事。 “说说说” “你想失贞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二章 ·传说的失贞 “啥?”温御修脑袋一蒙,这是什么问题。 容惜辞一恼,厉声喝道:“我问你想被破了处子之身么!” “不想!”这种问题上,必须要硬气起来。 然而,方一硬气,温御修便蔫了。只见容惜辞阴森森地从身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了一条粗。大的麻绳,诡异地用力一扯,在他眼前轻晃,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条麻绳绑在身上的痛感。 “你你究竟想想想想作甚!”温御修心里的不安感更甚,他咽了咽口唾沫,死死地盯着那条麻绳。莫非这容惜辞多年未近情|||爱,饥渴了,是以想趁机把他绑起来,翻来覆去,煎来煎去? “不想是么?”容惜辞阴险地扯了扯麻绳,笑得极其诡异。那脸上的凶光,如吸血的恶魔一般,只差嘴角露出一滴血迹了。 “那么”容惜辞忽地扯住绳子,扑了上来,“那么便乖乖地听我话罢!” “嗷——不要啊!” 温御修很抑郁地抱着胸,瞅着那被五花大绑睡在角落的容惜辞。 方才容惜辞拿着麻绳冲上来,他还以为他是要绑自己,哪知道他却是阴测测地道:“绑我!” “” 温御修一时疑惑问了出口,哪知容惜辞依旧是阴森森地道:“你绑是不绑。” 温御修咕隆一口,豁出去道:“绑!” 于是,便变成现下这模样了。依照容惜辞的说法,乃是在夜幕降临到子时正之前都不要去理他,也别过问,老实待在一旁,对他不理不睬便可。 温御修无奈地翻了翻眼皮,眼看着外头天还大亮,而自醒来后,容惜辞都未吃多少东西,他一时不忍,便取了一些干粮凑到容惜辞边:“吃点东西罢,不若你可得饿着了,离夜晚还早着呢,多少吃点。” “不是让你莫要同我说话的么!”容惜辞不满地喝道,“不吃!” “你当真不吃?”温御修眼睛微亮,只因他瞧见了容惜辞有些颤的睫毛。他旋即在容惜辞身边坐下,掰着手里的干馍馍,一口一口送进自己的嘴里,故意发出大声咀嚼,吃一口咂巴一下,而后长吁一口气,“好饱好饱。” “咕咕”的一声响旋即响起,温御修耳尖地凑耳到容惜辞的肚边:“咦,这是什么声音?”他拿手指戳了戳容惜辞的肚皮,“莫不是拉肚了罢。” 容惜辞脸上泛起了红晕,怒道:“拿开你的手!” “噢,”温御修拿开了手,又继续撕起干馍馍吃起来,然而又把剩下一口的干馍馍凑到容惜辞的嘴边,“你当真不吃?不吃?还是不吃?” 双唇一张,用力一口咬下,一阵长长的沉默后,洞穴里又响起了荡气回肠的嚎叫:“嗷——你竟咬我的手——” “呶,可还要喝水?” 被容惜辞咬的温御修,终于认命地把容惜辞抱起,靠在墙边,喂着他吃东西。 容惜辞嚼了几口,不满地瞥瞥嘴:“水!” 温御修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取了水袋,喂给他喝。 几口水咽下后,容惜辞觉得好多了,但他皱着眉,还觉得不够:“不够饱。” 温御修挑眉道:“那我再拿个干馍馍给你。” “嘴淡,不想吃那些。” “那容公子想吃甚?” 容惜辞双眼一亮:“吃烤肉!” “敢问何来肉,何来烤的物品?” “呶”容惜辞把头一偏,指向外头那些叽叽喳喳的猴群,“东西由它们找,你负责烤给我吃。” “”温御修不由得感慨自己究竟碰上了什么人。 最后,温御修只得乖乖地去烤了肉,还喂容惜辞吃饱,给他擦嘴。 折腾完这些都已到下午了,容惜辞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唤温御修把他弄到角落去,然后让温御修跑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待着,不到子时正不许碰他。 温御修无奈地摸了摸脑袋,只得收拾好了饭后的残渣,自个儿跑到边边去,自己烤肉吃。方才光顾着喂容惜辞了,他自己都没吃到什么东西,所以便这么窝在一角自己烤起来。 然而,没多久。 “温御修!” 温御修打了个激灵:“怎地了?” “我也要!” “”温御修咬了一口肉,不理会他。 容惜辞恼了:“我也要!” 温御修再咬一口,还是不理。 最后,怒极的容惜辞竟带着一身的麻绳,蹦了过去,直接往温御修的身子上扑,倒在了他的怀里:“喂我。” “”温御修长叹一声,只得认命地喂给容惜辞吃。这家伙,此刻被绑得只有两只腿能活动,还能跑过来,真不知他是多少年未吃过肉了。 容惜辞靠在温御修的腿上,挪了挪身子,找个了舒服的姿势,一口一口的享受着温御修的喂食。 温御修肚子也饿了,只得喂他吃一口,自己吃一口。也不知这容惜辞的肚子是什么做的,那么大,吃了半天都没吃饱。 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温御修瞥了一眼外头,戳了戳容惜辞:“呐,夜幕快降临了,你快些到边边去躺着。虽你不知你要作甚,但想必没啥好事,你可别害着我。” 容惜辞瞟了一眼外头,直觉还早,便又嘟囔道:“还早,继续喂。” 眼看容惜辞也不着急,温御修也不在意这事了,旋即也没注意时间地便继续喂他。 于是,当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出事了 容惜辞半眯的眼怵而睁大,眼底涌着一丝不明的光,他盯着温御修不怀好意地打量起来。 温御修直觉后脊一凉,头皮发麻,他僵硬地低头,正对上容惜辞那精光的双眸:“作作甚?” 此刻,容惜辞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在浅浅的月色下显得诱。惑动人,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脸上浮现诡异的笑。 而这般诱人的笑,只让温御修觉得诡异可怕。他咽了咽口唾沫,想起容惜辞先前让他绑着的目的,怵地蹦起,使得靠在他怀里的容惜辞摔落在地。 他看着容惜辞那一鼻子的灰,又有些不忍心地上前将他扶起。 而这时,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襟。 容惜辞被绑着的,那么这只手是 “妈呀,鬼啊啊啊啊——”他双眼一翻,又晕倒了过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温御修便觉自己的身上凉凉的,有个轻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身上,挠得他浑身痒痒。 微微睁眼,他迷糊地打量了四周,待看清眼前的风景时,他怵地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只见他上身赤果,下半||身裤子几近不保,一个衣衫不整的人正趴在他的身上,到处乱摸。 他深吸一口气,惊恐地跳起来,扯好自己的亵裤,呆愣地看着那个人,这时,那人缓缓抬起头来,竟是一脸潮红的容惜辞。 此时容惜辞的神智已经迷离,双眼泛着迷蒙的水雾,双唇一张一合,似在诱吻一般。 容惜辞的样貌本便绝美,这般的他更是有人。不自禁的,温御修竟起了反应,欲逃离的腿都停了下来。 此时的容惜辞身上的麻绳已经解开,衣衫不整,露出了他瓷白而覆满伤疤的胸膛,衣裳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只需轻轻一扯,便会现出他的上半身。 温御修咽了咽口唾沫,指着容惜辞道:“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我我不会给你得逞的。” 容惜辞的眼魅惑地一眯,嘴角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容,他缓缓走近,慢慢地褪去了身上的衣裳,露出了上身。 温御修的呼吸都停止了,浅浅的呼吸朝面扑洒而来,淡香从容惜辞身上发出,侵入鼻尖。 温御修的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最后,他猛地一闭眼,便从容惜辞的身侧窜了出去,捡起地上自己的衣衫,往身上一套 套他再套套套套 他套不了了,一颗小石子从他身上滚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叮叮的声响。 弹石点穴。 温御修的脸唰地变黑了,他抖着声讨饶道:“那那啥你自个儿解决成不?为了我们的清白,您忍啊啊啊忍忍啊!” 砰地一下,他被推倒,面朝大地,胸口花开。 随之,身子一重,一个人坐上了他的身体,顷刻间就被剥光了。 容惜辞双眼流动着浪涌流光,他边褪衣裳边覆了上去,吻上温御修的背脊。 “啊啊啊——你你你——不要哇——你你你” 容惜辞全身都趴了上去,燥热的身子感到了一阵舒爽,他浅浅地吁了口气,而后便朝温御修的身体进攻。 然而,便在温御修以为后|廷不保之时—— “咦?位置不对。”两手一夹,一个翻身,露出了平坦的胸肌和 容惜辞的眼里泛起了火光,他缓缓地伸手覆上温御修那有些抬头的部位,弹了弹,又摸了摸。 “”温御修已是羞耻地偏过了头去,“你你给我个痛快罢!” “噢。”容惜辞应了一声,便用力地抓紧了小温御修,“噗嗤”一声,尽数吞没,而后洞穴里很快便响起了消魂的吟声与低低的喘西,还有—— “娘亲!我的清白啊——嗷嗷嗷,你慢点啊——” 当红日升起时,一场激烈的情||事才停下,容惜辞倒在了温御修的身上沉沉昏迷过去,而解了穴的温御修只能泪眼汪汪地翻身起来,细心地给容惜辞处理身子,边处理边哭诉道:“你还我的清白,你还我被榨干的精气,你还我你还我” 而似在回应他的话一般,容惜辞舔了舔唇,喃喃道:“好吃” “烤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三章 ·你还我清白 这是一个鸡飞狗跳的早上。 此刻,万籁俱寂,鸟鸣声在叫唤着地平线上的红日。然而,原本还沉在梦乡里的山谷,却突然被两声刺耳的尖叫生生唤醒—— “啊——唔唔唔唔” “啊——唔唔唔唔” 循声而望,却看一方山洞之内,两个光留留的男人,正将自己的手捂在对方的嘴上,瞪着对方的双眼浑圆,似有一抔烈火在烧。 两人被对方的手捂得双颊涨红,眼看着这脸愈发青紫,呼吸都临近窒息,两人忽地同时撤手,猛地偏过头去大口喘起气来。 大口猛灌几口新鲜空气,两人怵而把头一转,同时冲着对方吼道: “你还我清白!” “你还我清白!” 两人一愣,又恶狠狠地出口: “你还我贞洁!” “你还我贞洁!” 两人一怔,咬了咬牙,又继续厉声大喊: “你还我处子身!” “你还我处子身!” 两人寂静了半晌,突地又大声骂道: “卑鄙,无耻,下。流!” “卑鄙,无耻,下。流!” “” “” 常常的一阵沉默后,温御修怵而跳起,光着个身子就指着容惜辞大骂:“小爷我忍你很久了,你瞧你这副模样,摆明是对爬上我的床蓄谋已久了。啊,是以昨夜终于给你逮着机会了,于是给小爷我下了媚药,就把小爷我的清白给夺走了!你无耻!” “屁话!”容惜辞跳了起来,指着温御修的鼻头吼道:“昨儿夜里,我明明便唤你绑着我了,你还故意让我靠近你,给我使眼色,勾引我,最后还干脆假意晕倒,你卑鄙!” “啊呸!”温御修动了动手,想挽起袖子,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他赶紧捡起自己的衣服,边穿边骂,“瞧你这脾气,似个公子哥一般,要人家做甚便做甚,若非我好脾气,你以为谁受得了你!” 容惜辞被激怒了,也一边穿衣一边骂道:“屁话!瞧你个吝啬鬼!人生在世,有钱便花,有福便享。依我瞧,你是没那个福分,是以嫉妒我,想傍上我罢!” 温御修又呸呸了几声,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头高傲道:“小爷我家财万贯,福气冲天会嫉妒你?” “啊呸!”容惜辞不屑地上下觑了他一眼,“你家财万贯?我瞧你是家徒四壁!” “嘿,你这嘴倒利索了哈,信不信小爷我拿钱砸死你!” “你倒是来呀,你以为本公子会怕你,你有本事,便拿着你这些个钱出去买串烤肉给我!” “好啊,烤肉是么,值几个钱,小爷我去买一车给你!”温御修一急,便随意穿好衣物,准备跨出去,然而,他的脚刚到了洞口便顿住了。因为,他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他该如何出去,第二,他该死的是穿进《攻成身退》来的,银两压根就不通用! “哼。”察觉到温御修的尴尬,容惜辞得意地冷哼出声。 温御修闻之,更是恼怒,想他一个大男人,昨日夜里竟然被一个男人煎了,他怎么气得过。当下他便忿恨地一转头,指着容惜辞骂起来,“你以为你是何人,人人都围着你转么,你瞧你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上还一堆疤呢,你以为小爷我会看上你么!” 容惜辞被他这么一气,怒得眼儿里都冒了火,火气噌噌噌地窜上了脑袋,冒起了青烟。他跳了起来,指着温御修怒骂道:“你以为你好到哪去么!你以为我稀罕你的身体,你那东西才那么丁点儿大,能作甚!若非我被你勾了魂儿主动去坐,你以为还有谁会碰你!” “你你你好你个容惜辞,你夺了我的清白犹敢辱骂小爷我,好,今儿个小爷我便让你尝尝这丁点儿大是怎么满足你的!” 温御修忽地朝容惜辞扑了过去,将他压倒在地,快速地扯开他的衣裳,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容惜辞也急了,他挣扎着反抗,逮着了一个机会便将温御修反压在地,而自己也动手扒起他的衣服来。 温御修眸里闪过一丝光,一边扯容惜辞的衣物,一边将其反压。 于是,两人便这么打闹滚动起来,扑了一身的灰,最后噗嗤一下,物什被没入,压在温御修身上的容惜辞得意地大笑:“哈哈哈,我赢了,我煎你!”他快速地上下动作,强煎温御修。 温御修闷哼了一声,双手抱紧容惜辞的身子,一个翻身将其压下,抬起他的腿架到自己的肩头,快速地动起来:“瞧清楚了,这可是小爷我在煎你!哼哼,说白了,你还不是得被小爷我压!” 容惜辞恼怒地挣扎双腿,然而温御修箍得很紧,还不断撞击着他的民感处,弄得他喘西连连,反抗都无力,“你个无耻之徒卑鄙下” “哼!”温御修勾唇一笑,竟忽地俯下|||身,吻住了容惜辞,将他后头的脏话给吞了下腹。他温热的唇,在容惜辞灼热的口腔内搅动,撩动他的每一寸每一隅。他的手缓缓地抚慰着容惜辞的肌肤,爱怜地在那些伤疤上抚摸,他微微低头,凑唇欲吻上容惜辞的喉头。但这时,身下的容惜辞低头一撞,下巴结实地扣了他的头一记,疼得他哀嚎痛呼。 容惜辞得逞,得意地一翻身,就把温御修压在了身下,而自己又快速地上下动作起来。他一把揪起温御修的发,带着他的头仰起,将自己的唇贴上,探出小舌,慢慢地描绘温御修的唇形c齿痕,似入非入,时而探进唇内,勾起滑腻的舌,时而又快速地申出,只余舌尖在唇上轻触。这不进不出的撩拨,让温御修更是火热难耐,完全醉倒在他高超的吻技里。 温御修一火,又把容惜辞反压身下,一边撩拨他的民感处,一边怒道:“你个该死的,可是时常与人亲吻,不若怎地技巧如此高超。” “啊呸!”容惜辞啐了一口,反压回来道:“本公子清清白白,唯一的清白都被你拿走了,你倒好意思说本公子,依我说,你撩拨的手段如此高明,怕是经历过不少人罢!” “我呸!”温御修反压回来,一手抓住小容惜辞抚慰,一边怒道:“小爷我可是清白之身,多年来守身如玉,只为寻一佳人,岂知竟被你这个混账个抢走了!你还我清白!” “你还我贞洁!” “你还我” “你还我” “” “” 一场异常激烈的情|爱过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喘西着,缓了几口气,两人又转头瞪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 “你还我清白!” “你还我清白!” “啊呸!” “啊呸!” “哼!” “哼!” “莫要学我说话!” “莫要学我说话!” “” “”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然后—— “你还我清白!” “你还我清白!” “” “” 最后,两人索性转过头去,谁也不理谁。 两人此时都在气头上,说话自然不顾感想,方才两人情|爱之时,还互把对方骂了个遍,骂到解气了,两人才停下。 容惜辞鼓着腮帮子努着嘴巴,嘴里不知喃着些啥,他转过身躯去,徒留一个满是疤痕的背影给温御修。 温御修哼了一声,也背过身去不理他,闭上眼歇息,然而方一闭眼,容惜辞那白皙的身体便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有股间那些百浊与血液。心中微微一疼,自己也委实过分了些,说白了,吃亏的还是容惜辞,想来昨晚那般也并非他乐意的,说不准他是早料到会发生此事,方会刻意让自己将他绑起来,岂知世事难料。 温御修长叹了一声,便起身走到一旁,取过了清水,将锦帕浸湿,而后又拿了一瓶药,到容惜辞的股间,轻轻掰开。 “嘶,你作甚!”被掰开的股间传上一股阵痛,容惜辞恼道。 “帮你清理后廷,还在流血呢,你趴好。”温御修温柔地给他擦拭浊|液,将药液倒在了自己的手里。 “哼。”容惜辞冷哼了一声,便翻身趴好,享受着温御修的服务。 温御修虽说生容惜辞的气,但他也并非不讲理的人,因而对待容惜辞非常温柔,他缓缓地将药液送入容惜辞的后廷,还生怕他疼着了,边进入边给他吹吹。容惜辞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哼哼了几声,表示满意。 弄好这些后,温御修拍了拍他的臀部:“行了。” 容惜辞不满地捂着自己被拍的地方,瞪了温御修一眼,而温御修却看也不看他,转头去清理自己的手了。 “呐。”容惜辞坐起来戳了戳温御修,温御修挑眉看着他。 容惜辞低眸沉思了片刻,最后迟疑地道:“为了感激你帮我,我便告知你一件好事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四章 ·天下第一功 “哦?是甚?”温御修有些怀疑地挑挑眉。 容惜辞觑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恼他不相信自己,于是他哼了一声,昂着头不说话了。 温御修暗暗好笑,这容惜辞的性子当真是容易琢磨,他旋即取过衣裳,细心地帮他穿好,又哄了几句,这才使得容大公子大开金口,将事情说出来。 “你同我交合后,不妨去练下武,对你功力有所增长的,”容惜辞哼哼了几声,继续道,“此乃我身体的一个大秘密,但凡与我交合之人,可助长功力,次数越多,武功越是强盛。”瞥了一眼那有些惊讶呆滞的人,“我瞧你也不似那奸邪之人,是以方将这事告知你,但我助你练功可以,你切莫将此秘密传出去,陷我于不利,且你不可频繁索要,不若”唰地一下,摆出了一道掌风,切过温御修的脸,“我便阉了你!” 温御修被他骇得抖了抖,不由自主地瞄了自己的小鸟一眼,赶忙扯过裤子穿起:“这便是方解杨想同你练功之故?” 容惜辞颔首,又意外地看着温御修道:“你似乎并不惊讶。” 温御修耸了耸肩:“这门功夫,明莲也会,倒没甚可奇的。” “是么?”容惜辞微怔后,眼底一黯,“兴许在你们那头这门功夫甚是常见罢,可在我们这,我是唯一一个。” “什么?!”温御修惊诧地抓住了容惜辞的双臂,“如此说来,你岂非危险得紧。不成不成”他左右翻看了容惜辞一眼,喃喃道:“你的清白是我的,别个人可不许抢!” 容惜辞拍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别个人想夺,何必等你,我早阉割了他!” “是是是,您厉害。您继续说,继续说,您这门功夫是怎地回事?” 容惜辞揪紧了自己的衣裳,幽幽地道:“我自小便有了这门功夫。我随了方解杨后,我方知晓因我是琉璃艳骨之故,方会有如此独特的功夫。方解杨起初救我,后数次接近我勾引我,便是为了让我同他练功,助长他的功力。我好几次差些上了他的当,好在我警惕性高,未让他得逞,又因我习医之故,对迷药合欢药不起作用,他更难碰我,是以我方能保全处子之身,岂知”他狠狠地剜了温御修一眼。 温御修瞪回了他一眼,道:“昨儿夜里,可是你自个儿坐上来的,我可未逼你!” 容惜辞一恼,翻掌便要朝温御修的头上拍去。 温御修脑袋一缩,拿手挡着道:“呐呐呐,你可别不讲理。” 容惜辞忿忿地放下手,哼了一声:“你当我想么!我这身子便是如此,幼时时又因各种因素,侵泡过特制药物,是以每逢初一c十五俱会发情,渴望与人交合。是以每月的那两日,我皆会让少离绑我,以熬过去。” 脑海里忽地浮现了昨夜容惜辞发情的模样,肌肤如雪,脸上红晕,若非温御修把持得住,早已扑上去了。 “喂!你想些甚!”容惜辞恼怒地一拍温御修的脑袋,恶狠狠地道。 “没没没,”温御修偏过了头去,动了动下摆以遮掩自己的反应,忽地,脑中闪过一丝精光,“且住,你既然有如此怪癖,那方解杨不会趁势” 容惜辞觑了他一眼:“我会让他得逞么?少离知晓我的苦楚,是以他总是暗中助我,连他主子方解杨的命令都糊弄过去,这么多年还真是多亏了他,使得我至今仍能保全处子身。后来方解杨硬的不成,便来软的了,每日里都想着如何讨好我,可惜,我都不为所动。况且,我身子这副模样,好美的他自然会有所芥蒂,因而我方能熬了那么多年。” “你身子”温御修还想追问那上头的伤疤,但想了想,还是不揭穿容惜辞的伤疤好。 容惜辞装作未听见,推了推温御修,道:“成了,你快些练功罢,不同你多话了,我要静一静。”一夜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一时之间还未能接受得过来。他的人生从作者写下每一个字开始,都是已经注定好的了,没想到,却因为一个意外,他的人生开始出现了转机,从注定死亡到逃离死亡,从孤苦终老,到如今他微微抬眸看了温御修一眼,其实这个男人倒也不坏,虽然相识不久,但冲着他屡次来寻自己,这点诚意便值得他信赖了。 温御修半趴着凑了过来:“呐,惜辞。” 容惜辞一怔,问道:“作甚?” 温御修装模作样地放了一根手指头在自己的嘴上,环顾了四周,悄声道:“我也告知你一个秘密。” 容惜辞怀疑地望着他,不屑地道:“你能有何秘密,莫不是你要告诉我同你交合,我还能助长武功罢,哈哈” “你猜对了。” “哈哈哈?!”容惜辞蹦了起来,指着温御修道:“怎地可能,你你你” 温御修耸了耸肩:“这下你可知道为何明莲一直想逮着我了罢,只因同我交合,他的武功便可突飞猛进,可达事半功倍之效。” “”容惜辞翻了翻眼皮,“你莫不是也要告诉我,你这门功夫,在你们那儿只你一人会罢。” “自然!”温御修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但没拍得几下,对上容惜辞那有些无趣的神情,迟疑道:“你莫不是要告支我方解杨也会这门功夫罢。” 容惜辞长叹了一口气,“我虽不忍打击你,但为了让你的心愈加坚强伟大,我决定还是告知你——他c也c会。” “” 风呼呼地刮进洞中,人在风中默默凌乱。 温御修忽而深情款款地捧起了容惜辞的手,柔声一唤:“惜辞” “御修”容惜辞睁大了双眼,也反握住了他的手,灵动的眸流动着不明的光。 “你这门功夫唤作甚?”温御修温柔地问道,握着容惜辞的手更加紧了。 “此乃天下独一无二的内功心法,名唤‘菊c功c精c脆’!”容惜辞魅惑一笑,不停地眨着漂亮的双眼,朝温御修抛去一丝情意,“御修,你呢?” “此乃天下举世无双的心法武功,名唤‘急c攻c精c利’!”温御修笑意盈盈,紧握着容惜辞的手,温柔地道,“如何,这名字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容惜辞笑着反问,“如何,这名字风不风雅。” “风雅风雅。” “其实我想说,这名儿乃是著书人起的。” “其实我想说,这名儿乃是著书人起的。” “我忽而觉得著书人他” “我忽而觉得著书人他” 两人忽地睁大了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日光斜照,笼罩在他们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在这天地轮回之刻,他们终于将哽在喉头的一腔热情缓缓吐出: “好下流啊——” “好下流啊——” 一阵长长的沉默后,两道干呕的声音从他们俩之间发出,两人快速地推开对方,跑到一侧干呕起来。 “你个混账,拽得我手都红了!”容惜辞跳脚大骂。 “你个混账也好不到哪去,拧得我手都紫了!”温御修回头怒骂。 “啊呸!你的急攻精利不是忒厉害的么,怎地会被我拧紫了,依我瞧,不过是光挂着个下流名儿的东西罢了,唬谁呢!” “我呸!你的菊功精脆不也挺厉害么,又怎地会被我弄红了,依我瞧,你的也不过是个挂着下流名儿的东西罢了!” “我呸!你以为各个都似你这般下流么!” “干!容惜辞你这是同小爷我干上了,告知你,小爷我还有更下流的名器名儿呢!” “喝!我倒要听听有多下流了!” “哈哈,小爷我告诉你,我的名器名唤作‘黄瓜’!” “干!本公子我也有名器,名唤‘菊|花’!” “” “” “我忽而觉得,著书人他” “我忽而觉得,著书人他” 两人甩头,遥望着远方,幽幽一叹—— “好龌龊啊!” “好龌龊啊!” 两人对骂了一阵后,便赶忙分散两地,冲到一边运功。 喧闹的山洞霎时变得异常寂静,只有呼吸吐纳的清音。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地收功,吁了一口气。 顿时,两人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慧,内力在四肢八脉走了一圈,竟觉得阻塞的穴道都已打通,真气流通得愈加流畅。他们缓缓地吐纳了几口,发觉这交合后得到助长的功力竟有如此疗效,原先一个受伤,一个中毒的身体都觉得舒爽了很多,原先郁结于心的症状都有所缓解。 两人同时站起,行到洞口前深吸一口气,异口同声:“好爽啊!” 两人一顿,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不许学我说话!” “不许学我说话!” “哼!” “哼!” 两人用力一甩头,转身就往洞里走。 外边传来了猴子们的嬉闹声,两人理也不理会,径自坐在角落,瞪着对方的眼里窜起了一簇火苗,只待浇上一丁点儿的油便可将他们烧尽。 便在这暴风骤雨之时,一只猴儿从洞口溜了进来,杵在两人之间左右观望。它的手里正捧着一把香蕉,色泽饱满,黄灿动人,上头还覆着几滴欲坠的水珠。 嗖地一下,两人的双目直直地瞪到了那把香蕉之上,其目光之厉,宛若雷击,骇得猴儿嘶叫了一声,将手里的香蕉高高一抛,转身嗞溜而去。 凝望着那高起的香蕉,他们的目光一凛,唰地一下同时出手了。 一拍大地,容惜辞身子骤然蹦起,迅疾掠到了香蕉之处,抬手去抢。然,方在指尖堪堪触到之时,旁侧忽而拍出凌厉的一掌,直削他的右肩。眼底划过一丝恼意,容惜辞肩膀微缩,避过了那猛力的一掌。 然而,便是因这微缩的力度,使得他身子一歪,碰上香蕉的手也微离了半寸,顷刻间,即将到手的香蕉便易了主。 温御修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香蕉,笑得一脸得意,他的指尖微薄,修饰得圆润整齐,这只修长好看的手,却让容惜辞恨不得跺了下来。 容惜辞恼怒地跺了跺脚,正要运功去抢,哪知一样东西忽地空气朝他甩来,卷袖一接,竟是被抢去的香蕉:“你” “行了,”温御修甩了甩手里的蕉皮,鼓着腮帮子道,“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么,若是你我再缠斗下去,指不准这香蕉便没了。” “那你为何要抢。”容惜辞仍有些恼。 “嗤,”温御修似笑非笑道,“我若不抢,依你的性子,只怕我连个皮儿都吃不着。” 容惜辞哼了一声,转身到角落坐好,慢悠悠地掰着香蕉吃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沉寂了下来,许久,温御修才开口打破了沉寂的局面:“诶,我说,咱们在这待得也够久了,差不多该走了罢。是了,你说这方解杨为何一直不来寻我们呢。” 容惜辞随手把蕉皮一丢,闲闲地道:“我既准备好了逃离,又岂会不铺好后路,我早已让猴儿们给我准备好了一具扮作我的尸首,届时方解杨寻到的也不过是‘我的尸首’罢了。” 温御修恍悟地睁大了眼,笑眯眯地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挺细心的,却不知,你可有准备我的?” 容惜辞一个咯噔,似乎发觉到问题所在了,讪讪地道:“未有。” “噢,”温御修笑得更开心了,“如此说来,我的尸身未准备,那么方解杨下去瞧着,岂非觉得疑惑,你死了,我未死,反倒失踪了。” “你被狼叼走了。” “那敢问这山里有狼么。” “没有。你被野人吃了。” “敢问这里有野人么。” “野人不便是你么。” “哼,你死了,我不知所踪,也不将你的尸身带走,留在那儿,那我同你的关系岂非不告而破。” 容惜辞咽了口唾沫:“那又如何?” “不如何,”温御修耸肩道,“不过是来寻我下落,替你报仇,将我碎尸万段而已。” 容惜辞不屑地拊掌赞道:“那与我何干,笑话。” “哦?”温御修也随着拊掌笑道,“倒也没啥干系,只是我死了,我便得回去我自己的地方,而你呢,便自个儿待在这里,继续过你闲云野鹤的日子,并祈祷无人来捉你便好。” 容惜辞的笑意更甚,这般的生活本便是他想要的,那又怎么着,然而温御修下一句话,便如一盆兜头冷水浇了下来,淋得他的心底一凉。 “不过么,一来,我死了,你所谓的救我之事便是食言了,我素来知晓容大公子为人仗义,当是不会食言才是,是罢?”温御修微微倾了倾身子,将一张邪恶的笑脸摆了过来,对着容惜辞那瞬间僵硬的脸,又继续道,“再者,我若死了,你便无人陪同你练功了,而你身体这样,想必你自个儿也清楚,唯有练功,方可救你性命,那我若死了,一要么你又得去我的地方寻我,二要么,你便继续死了。说来,还不都是白费功夫,是以你呵呵,容大公子是聪明人,想必知晓该如何做了。” “嘎吱”一声响起,温御修被吓了一跳,凝眸望去,只见容惜辞的右手狠狠攥紧,条条青筋显露,衬得那白皙的手骨节发白可怕。 容惜辞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将话吐出:“温公子,打的好主意啊。” 温御修抱拳拱手:“过奖过奖。” 容惜辞怵地站了起身,阴沉着脸缓缓地朝温御修走来,那苍白的脸配上阴险的笑容,骇得温御修头皮一麻,有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萌生。 那步步迈进的脚步宛如一把巨锤击着温御修的心,他凝重地望着那双不沾风尘的白靴,那足落下时扬起的风尘,那缓慢抬步时带起的光影,他深深地望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道—— “小心蕉” “啊——”一道尖叫旋即响起,身子一滑,容惜辞便朝温御修扑了过去,重重地摔到了他的怀里。 “皮。”温御修终于将最后的话说了出来,他鄙夷地觑了一眼容惜辞脚下的香蕉皮,摇头感慨,“娘亲教过我们,乱扔果皮,要不得,要不得。” “”容惜辞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他,“你为何不早些说!” “我说了,”温御修摊手,“可你走得忒快了,怪不得我。” “是么,”容惜辞眼底的怒意更甚,他一把推倒了温御修,“你个混账,本公子我今日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害人的妖人。” 温御修挣扎着扯着自己的衣裳:“喂喂喂,你要杀人怎地在除我的衣裳。” “总之你左右都是死,倒不如吸尽你的阳元,让你精尽人亡!” “喂喂,别乱摸,别点穴娘亲啊” 事后,终于如愿以偿强煎了温御修的容惜辞,慵懒地趴在温御修的身上,舔了舔舌头:“舒服。” 被点着穴强了的温御修则哭哈着脸,央着容惜辞解穴后,又不得不乖乖地服侍他,给他清理后廷。 容惜辞满意地吁了一声,动脚轻轻踢了踢温御修道:“呐,今夜我们便离开罢。” “容公子说了算。”温御修无奈地掬起清水淋到容惜辞的臀部,轻轻拍了拍,“趴好。” “嗯哼,”容惜辞转了转身,乖乖地趴好,“子时是他练功之刻,此时走最是合适。一会我们俩再练会功,届时凭我们俩现在的功力,应是可以借助崖壁攀岩而下。” “嗯,容公子所言极是。” “话说回来,我们的武功如今到了何种地步,犹不晓得呢。” “如此高深的问题,智商低下之人理解不来,是以我不同你讨论。” “”摆明就是不知道,还装深沉。 “嗯,临行之前,我要再吃一次烤肉。” “一切都听容公子的。” “嗯,不错,乖啦。是以现下,本公子要安睡了,你负责守护本公子,不许乱跑。” “”温御修有种把他的名器“菊|花”煎十次的冲动。 然而,到了晚上他们准备离开时,原先还站得好好的温御修,却突然昏倒在地,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而同一时间现实世界,作者发现自己的《受之无愧》的剧情又被更改,她一怒之下,便唰唰唰地打上了几个大字,“温御修,卒”然而,在打最后那几个字时,忽地手机响起,她拿起一接,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兴冲冲地盖下电脑屏幕,拿起手提包,跑出去了。 回头来看,温御修倒下后,容惜辞被吓得不轻,他赶忙冲过去,抱起温御修。愕然发觉温御修的呼吸已停止了,心中一阵刺痛,容惜辞忙用嘴给他过气,按压胸口,输送内力。 容惜辞的脸色变得极其惨白,没有回应的心跳,没有回应的呼吸,那个会笑着骂他的人,那个会温柔给他煮东西的人,便这么说没就没了。他知道,这定是现实世界里那作者弄的,可是,明知道温御修不会真正的死,但他的心依旧很慌很难受,原来真正面对死亡时,他这个杀过多少人的人也会心痛。 “御修,御修”他哀戚地轻唤,推着那渐渐冰冷的身躯,又是拿捏又是渡气,还将自己最贵重的续命丹喂给了他吃。嘴上虽说着不在意温御修的命,但真正面临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了温御修数次找他,却只见他尸首的凄凉。 他渐渐心灰意冷,只能将自己的唇印在温御修的唇上,慢慢地舔舐,将所有的气渡入他口中,竭尽所能地温暖他。 时间静谧流逝,便在容惜辞要放弃之刻,只觉浅浅的呼吸从温御修的鼻尖喷出,他的唇也随之动了动。 “御修!”容惜辞霎时换上了一脸喜色,他摸了摸温御修的脸,察觉到了上头渐渐回暖的温度,忙笑着运起了内功,助温御修恢复。 “咳咳。”清咳了几声,温御修睫毛轻颤了颤,渐渐地睁了开眼,对上容惜辞那喜色的眉目,粲然一笑,“我回来了。” 容惜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扑到温御修的怀里,紧紧地拥住了他。直到听到那缓缓跳动的心律,他方放下心底的紧张。 温御修也没有言语,他温柔地抚摸着那不停颤抖之人的背,安抚他。 生离死别之后,才知道,其实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个人。 “惜辞啊,其实我诶,你解我腰带作甚?” “奶奶个熊,方才本公子为了救你,给你灌了多少灵丹妙药,输了多少真气,本公子若是不拿回来,岂非对不住自己。今儿个,你便乖乖的让本公子采补罢。” “喂喂喂你住手,我可是刚醒的啊别乱摸!” “管你,本公子采补够了才放你。” “喂嗷容惜辞,我早晚被你害得精尽人亡!” 当容惜辞终于采补得一身舒爽后,他便从温御修的身上爬了下来,几次交合后,他的武功又更进了一层,原先因病态而完全苍白的脸也渐渐恢复了红晕,咳血之症也未再犯。可怜温御修只得苦哈哈的自个儿穿衣,扁着个嘴嘟囔几句。 两人折腾到了子时刻,温御修取了一条麻绳丢给了那些猴儿,唤它们拉好,而麻绳的另一头,他则绑在了自己与容惜辞的身上,扯了扯,发觉扎得牢固了,他才拍了拍正吃着香蕉的容惜辞:“行了,我们可跳下去了。” 容惜辞打了个呵欠,跟着温御修走到了洞口,他将最后的一口香蕉吃完,随手一扔,然后—— 脚下一滑,温御修便一头往下栽去了 “嗷——你娘的容惜辞,你又乱扔蕉皮!” “嗝。”打了个饱嗝,容惜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便跟着往下纵身一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五章 ·路上遇人拦 “惜辞,你撑着些,一会寻到了城镇,我救你。”晴天之下,小道的尽头,一位蓝衣男子背负着身后的白衣男子在快速地奔跑,其速之快,扬起了一路的沙尘。 白衣男子一头白发,容颜极其憔悴,双唇泛着惨白的色彩,他呼吸弱得几不可闻,头也歪到了一旁,双眸时开时闭。 “御修,还未到么?”容惜辞虚弱地唤了一声,那浅浅的吟声轻得仿佛风吹,便会消散在烟尘之中,低不可闻。若非温御修的耳朵在他的唇畔,只怕都听之不见。 温御修紧张得脸上都冒了虚汗,他掂了掂容惜辞,将容惜辞背的更紧。他们两人从山洞里逃出后,一路上倒也顺利,并未遭到方解杨的追及,然而方松懈未几,容惜辞竟忽地犯病,一下子就砰然晕倒。他们正走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上,一片寥落,而他们走了几日,容惜辞的药都吃光了,都还未能走出那竹山到达城镇补给药物,是以为了救治容惜辞,温御修只得背负他运起轻功,加速往附近城镇跑去,以期解救他。 多日的交合练功下来,温御修便发觉了,同容惜辞双修后,不但可助长彼此的功力,还可救容惜辞几近枯竭的性命。但两人都是自侍身份之人,如今自然不肯在野外杂乱之地解决,是以唯有跑去城镇里寻客栈。 可是,世事总是不尽人意。 眼看着城镇便在眼前,温御修却忽地脚步一顿,瞬间绷紧了神经。同一刻,漫天杀气席卷而来,面前的道路之侧竟忽地跃出了许多人,其动作之迅,顷刻便将他们俩围在了里圈。 温御修双唇抿出了一条不悦的线条,他环顾四周,发觉这些人服装款式不一,看起来并非同一门派的,那么他们来此究竟作甚,为何拦住他们。余光一扫,来人约莫有二十个,但至于他们的武功,只凭一眼,他还瞧不出。 这时,其中一人重重地跨前一步,发话道:“哼,我说这是何人呢?不便是咱们江湖上传闻有名的血手魔医容惜辞么?哈哈哈,得来当真不废功夫,昔日里你杀了我家兄弟,今日我要替我兄弟报仇!” 温御修浑身一震,原来这些人是来寻容惜辞报仇的,没想到方走没多久,便遇上了寻仇的。不对,应是没有那么巧合的事脑中闪过一丝明光,莫怪方解杨一直没有派人来寻,原来他早已布好了局,等着他们来跳。 这条道是通往附近城镇的唯一小路,届时方解杨只需向江湖上透露消息说容惜辞在此,那么与容惜辞有仇的人,都会前来伺机报仇了。 只是,他眉头一动,微微侧头看了那意识模糊的人一眼,容惜辞如今病症发作,且他的武器焦桐琴也毁了,这于形势上极其不利。且他自己因使短兵铁骨扇之故,背着一人,武功极难施展,这下,当如何是好。 左思右想,温御修扯出了一个大笑容,哂笑道:“诸位,不知是何人,缘何在此出现。” “哼。你这厮莫同我们废话,以拖延时刻了。快些交出你身后的人,我们便饶你一命,不若,”一个颇有些年纪的女人走了出列,唰地一下拔出了手里的剑,直指温御修,厉声道,“那便莫怪我们无情了。” 温御修的眉头拧紧了,忍不住想哂笑一番,这容惜辞究竟杀了多少人,竟连女子都出来了。不过,他这嘴可厉着呢,岂会让他们如此容易地便出手对付自己。 他勾唇微笑:“我说这位大婶,您怨气恁个大,却不知他同你有何冤仇,莫非他是您丈夫的私生子?” “你!”那中年女子愤怒地啐了一口,“黄毛小子,竟敢侮辱我玄海道姑,恁个狂妄!且看我教训教训你!” “诶!”这时,她身边一个男子使剑打了开来,他的头发梳得整齐,仅在额前捋下一缕,他一挑自己那缕长发,故作风雅地笑道:“我说你这贫尼,如此急躁成何大事。小伙子,瞧你这嘴也挺厉的,激怒人家,是想让她同你单打独斗么,呵,也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大伙儿,何必同他废话,一块儿上!为我们被害死的兄弟姊妹报仇!” 温御修的嘴角抽了抽,他方才压根就没想过激起她同自己单打独斗,不过是想动手前骂上一轮,以舒胸中郁结罢了。这女人若真是被激了出手,他反倒还真要怀疑她的智商了。 便在他思忖之刻,明晃晃的武器嗖地切碎了天光,霎时间,铺天盖地的杀气朝他席卷而来。温御修旋身跃起,恰恰避过了攻击下盘的刀剑,足踏刀剑之上,凭空一脚,兜头便踢上眼前人的额头,摔得那人撞倒了几人。足尖一点那人的肩头,一个空翻,利用转势带起的罡气,又将几个攻向他的人打了开去。 瞬息之间,他便打退了数人,其余众人见之,皆凝眸提气,万万不敢再小觑他。同一时刻,众人退了几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伺机等待最好的时机攻击。 眸里划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温御修微微侧头,努力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到容惜辞的唇畔:“惜辞,你还好么?” “还撑得住,你快些解决。”容惜辞的声音比之方才又微弱了几分。 “杀,还是放过。”敛起了对容惜辞时的柔情,温御修眸中凶光显现,骤起浪涌。 “杀!”容惜辞的话毫不留情,他本便是个自私的人,哪怕有心做个好人,但也并非是那种为了他人的性命而不顾自己的人,再者江湖便是如此,弱肉强食,你杀不过,便注定只能被杀。 温御修勾起了唇角,流露出一丝嗜血的味道,临战之刻,他仍旧一脸微笑对待,笑着道:“好,我便杀个痛快,若是我为救你而死,记得过去寻我。” “呵,你岂会死,你若死了,我便奸尸,再将你救活。” “你好狠心,不过”温御修的笑意瞬间收敛,顷刻,环着容惜辞的手怵地放下。快,不可思议的快,一道寒光闪过,立于他身前的女子脖子上顷刻现出一道血痕,“我喜欢!” 倒地之声砰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之刻,便觉脖子一凉,血腥味霎时从脖子喷出,灌入鼻尖,喉咙里方能发出咯咯的声响,便砰地倒地,目光所及,仅见一把染血的蓝色铁骨扇。 不过短短须臾,温御修便杀死了数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然而,这场缠斗还未歇,眼见温御修如此厉害,余下众人更是不敢放松警惕,这攻击的也愈发厉害了。 容惜辞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强撑着一口气揽住温御修的脖颈,为他指明攻击招式,“左下,叶落回风。”他不会让自己成为温御修的累赘。 温御修依言而动,加上自己的参悟,使得那些人久攻不破。 缠斗了许久,温御修已是不耐,他能感觉到容惜辞的气息越来越弱,若是再不救他,他生怕又再一次会抱到那冰冷的身躯。 “呵,”温御修噙起一抹冷笑,唰地打开扇子挡下前方的攻击,身子微动,一折,回了一记“扇剑”,调笑道,“惜辞,亲我一下。” 容惜辞早已意识模糊,忽而听到这宛如流水溅玉般的声音,涣散的目光竟在那一刻凝聚起来,他微微勾唇一笑,印得苍白的脸上晕上了一层美丽的光华。他勉力地侧过头,轻轻地在温御修的脸上印了一个吻。若是清醒时,他可不会这么做,如此也不知是觉得自己生命将尽还是怎地,竟厚着脸皮亲了上去。 一刹那间,温御修直觉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感觉到那印染着容惜辞唇的地方,有一股灼热的内力从那里涌上,融汇四肢八脉,让他全身激动得叫嚣。 一道寒光猛地从他眼底迸射而出,铁骨扇唰地展开,滴滴血迹顺延流下。人动,影斜,足尖轻点,人竟如一团旋风一般在人群之间流走,竟连他的身影都看不到。 刺刺几声传动,铁骨扇迅疾地掠过空气,擦破喉间。 当狂肆的风缓缓歇下,足尖站定之时,犹保持着攻击姿势的众人蓦然倒下,将地上沙尘翩翩扬起,落了一地的血花。 不过须臾时间,所有的人竟都突然死亡。在他们的喉间,留着一点殷虹,竟连一滴血迹都未流出。 解决掉这些人后,温御修随手一抖扇上血迹,利落地收扇回腰,背起容惜辞快步朝城镇跑去。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跑到了一家客栈里头,要求住宿时,那掌柜的却伸手一挡,止住了他的脚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六章 ·练功生情愫 “止步,这位客官,此处不欢迎你们,另请他处。”掌柜的抬手一挥,几个打手便走了过来,堵在了温御修的面前。 温御修侧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了过来,此时若是同掌柜的翻脸,那他便不好办了。 他扯出了一个笑脸,询问道:“敢问掌柜的,究竟何事,为何不让我们住店,你瞧他们都可以呢。” “哼哼,非是我不让你住店,而是你住可以,他不成。”掌柜的伸手,指向了温御修身后的容惜辞。 此时容惜辞微微醒转,正看到掌柜的手,他一恼,便用虚弱的声音轻哼道:“不稀罕,我们走” “惜辞”温御修迟疑地唤了出声。 而掌柜的听到容惜辞那话,更是嚣张了:“哼,你不稀罕更好,本店可招待不起杀人如麻的嗜血魔医。”似是怕别个人都不知容惜辞身份一般,他将这话说得极其大声,整个客栈都回荡着他的嗓音。 这一下,客栈众人便嗡嗡嗡地散开了话题,窃窃私语起来,看着容惜辞的目光里也带起了不善。 “嗜血魔医!哈哈,正好,得来全不废功夫,老子找你许久了,拿命来!” 一道朗声话过,寒芒顷刻朝温御修刺来。温御修身子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右脚一旋,便将那把刀给踢离了一个度,反朝掌柜劈去。 掌柜一骇,惊叫出声,好在他身边的打手反应快,徒手接下了刀,但他的手仍被凛冽的刀气伤到了。 不过温御修可不管这些,他看了一眼周围,似乎仍有人蠢蠢欲动,只是看在他武功高强的份上,没有动手。 温御修不由得感慨这容惜辞究竟做了多少坏事,怎地每个人都同他有仇。 容惜辞勉力将唇凑到温御修的耳畔,悄声道:“去寻个僻静之地,我们易容。” 温御修一怔,便点了点头。他赫然震起全身杀气,冷扫客栈一周,成功将众人震慑后,立时足尖一点,全身倒退,化作一股迅风疾驰而去。 当众人回神奔出之时,只见茫茫人海,再无他俩的踪影。 温御修带着容惜辞跑到了一个隐蔽的巷子,凛目观察,发觉已经安全后便开口问道:“惜辞,你还好么?”他背着容惜辞颠簸那么久,只怕他撑不住了。 “放我下来。”容惜辞的声音虚软无力,温御修犹豫了片刻,便依言将他放下,扶稳他。 容惜辞软着身子靠着温御修,勉力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这是我犹在你那里时制作的人皮面具,却没想今日派上用场了。” 温御修一怔,不由得感慨当初那两百两花得真值。取过人品面具给容惜辞戴上,略做修饰后,方给自己戴上。 “不过,”温御修有些迟疑道,“即便易容了,我们的装扮”话戛然而止,只因他发觉容惜辞已经昏了过去,没有了意识。抱紧了容惜辞,轻叹一声,只得自己想办法了。 他打横抱起了容惜辞,纵起轻功寻了个僻静之地,找到了一家穷苦人家。给了人家一些钱财,买了两件粗布麻衣,和一顶农帽。给自己和容惜辞换上粗布麻衣,再给容惜辞戴帽以遮挡他白发后,温御修便寻了个地方,点火烧掉了他们俩那身引人注意的华裳。 确认装扮无误后,他便抱着容惜辞进了另一家客栈,而这一次,因着他们易容之故,客栈的老板也没有阻拦他们,便唤小二带着他们到了一间普通客房。 他温柔地将容惜辞放到床上,自己旋即也上了床,盘腿给他运功过气。 未过多时,容惜辞幽幽醒转,半阖着双目,轻柔地道:“我还未死。” “你还活着呢,说甚死不死的。”从他身后下来,温御修轻放下他,给他拭了拭额上的虚汗,“现下我要助你练功,你可行。” 容惜辞勉力颔首,虚弱地道:“你来罢,我没力。” “好。”应答一声,温御修便轻褪下他的裤子,竭尽全力地挑动着他的情欲。然而,他此时正在病中,情。欲难起,他动了动唇,轻推温御修:“直接来罢,不必顾及我了。” 温御修心中一痛,对上容惜辞镇定的目光,只得咬牙取过药膏送入他体内,待得药全部化开后,他才架起他玉洁的双腿,进入他。 由于容惜辞的身体抱恙,无法运功,只得温御修一人挺着,运功。不一会儿的功夫,温御修便累得满头大汗,同时还得小心些不伤害到容惜辞。 容惜辞的体力渐渐恢复,迷蒙地睁开眼,便看到温御修那有些吃力的神情。心中渐渐生起了愧疚之心,他无力的双手缓缓抬起,轻轻拂去了温御修额上的汗水,竟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歉意:“对不住。” 这下,温御修完全愣住了,容惜辞这般高傲的人,竟会同他说对不住,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他怔怔地看着身下人那苍白的容颜,突然觉得容惜辞其实只是一个渴望有人对他好的人。 两眼相交相汇,有什么感情正从那对接的眉目里攒动流转,一种别样的暧昧气息从他们之间升起。 相处那么多天,从一开始的相识,到后来的阴差阳错练功,他们的结合,为的只是彼此的需要,但这一刻却有种不一样的原因从心而生。 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的言语,温御修轻轻地褪了容惜辞上衣,露出了满是疤痕的肌肤。此刻,他的心便如被一根根细针扎一般,不会很痛,但不经意间却是伤痕累累。他微微地俯下身,凑唇轻触那光滑肌肤上岁月的痕迹,一点一点心疼地舔舐,好似这般便能吻开那些伤疤。 “嗯。”容惜辞不禁轻吟出声,销|魂的颤音让温御修为之一震,他们交合那么多次,他却是第一次听到容惜辞的呻吟,那声音宛如流水溅打在玉石之上,清冽动人,却又宛如缠绵的薄云,飘渺似幻,让闻者如痴如醉。 他放缓了动作,拉起容惜辞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指尖上传来的细腻的触感,让他不禁迷醉。他看着那神智有些迷离的容惜辞,慢慢地带动他,将体内的真气通过交合之处,引入容惜辞的体内,流通他四肢百骸。 容惜辞也得了真理,慢慢运起功力,双手环抱上温御修的背脊,顺着他汗淋的背后滑动,在动情时轻轻印上几个甲印。 温御修的眸色越来越暗,他不自禁地凑唇到容惜辞的嘴边,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甚至可清晰看到容惜辞脸上被自己呼吸撩动的轻毛。容惜辞缓缓地闭上了眼,那一记吻随之重重落下,试探性地轻轻舔吻。最后,不知是谁先张开谁的唇,当他们相贴之后,香舌轻吐,撩动着对方嘴里的津|液,交汇彼此的味道。 容惜辞身上有种淡雅的清香,很淡很淡,闻之为着舒爽,温御修渐渐地醉到在这情爱里,此刻才幡然知晓,原来,那种事情不仅可为了练功,不仅是为了泄|欲,还可以是为了一样东西,名之为:爱。 一场带着情意的练功结束后,容惜辞趴伏在温御修的身上,轻吐喘息:“你这功夫倒真有效,我总觉今日的武功比之先前精进更多,你说!”他猛地抬起头来,直视温御修道,“先前你可是偷懒不使劲全力。” 听得这声怨怼,便知容惜辞恢复了精气,温御修扶额道:“先前不是你出力么,我出了啥力。” 容惜辞哦了一声:“是么,那下次换你来,也省得我出力。” “是,都听容公子的。”温御修无奈地叹道。 “嗯哼。”容惜辞高兴地应了一声,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温御修怀里,便掬起温御修的一抔长发,绕在指尖把玩。 “说来,你究竟杀过多少人,为何各个人都想杀你。”掖了掖盖在容惜辞身上的被角,温御修询问道。 “我不知。我怎会记得,杀了那么多年了。哼,先前方解杨庇佑我时,他们都不敢来寻我算账。如今我同他反了,这些个人却来了,算何本事,呸!” 闻言,温御修皱眉不解地问道:“听你说来,那方解杨在江湖上应是很有地位的,却不知究竟是何人,为何众人如此怕他。” “他?呵,你猜他是何人?” “莫不是”温御修惊诧地道。 “莫不是甚?”容惜辞也睁大了双眼等着他的回答。 “皇帝?” “他像么?” “那,大内总管?” “他如何练功。” “那,是太子?” “温c御c修,你可以想些江湖上的身份么?” “噢,那便是嗯,百晓生。” “唔,不错,你挺聪明的么。接c着c猜!” “杀手。” “嗯。继续。” “魔教教主?” “继续。” “莫不是武林盟主罢?” 容惜辞忽地抬起头,撞了温御修下巴一记,在他痛呼声中,掐了他脸一把:“答对了!”语落,又笑着把自己身子重重地摔回到温御修身上,引得他又高声尖叫。 揉了揉胸口,温御修诧异地道:“不是罢。”他此刻的嘴巴大得可塞下一个鸡蛋了。 容惜辞瞥眼望去,咔嚓一声帮他把下巴接上:“你为何如此惊诧。” 温御修眨了眨眼:“没甚,只是觉得武林盟主,不都是为人仗义的人么,怎地会” 容惜辞觑了他一眼:“我不告知你,你岂会知晓他是好是坏。” “你是说” “不错,披着羊皮的狼,说的便是他。这些年来,我为着他杀了不少人,而他则利用武林盟主的身份庇佑我,表面同武林正道说是要教化我,让众人以为我被他关押了,实则他是利用我来替他除掉劲敌。如今,我同他翻脸了,他自然利用自己的身份来找人杀我了。” 温御修眸光一凛,思忖了半晌道:“如此说来,我们岂非可以反将他一军。” “如何反将?”容惜辞双眸的霎时亮了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七章 ·他背后有人 “你待如何?”容惜辞疑惑地道。 “我们可将他的罪行散布到江湖上,届时,人云亦云,越传越玄乎,如此不便可毁他的名誉了么?”温御修微扬起眉尾,得意地笑道。 “嗤,”容惜辞摆了摆手,“甭费劲了,他若真能如此容易倒,我早便做了,其实,我告知你”他凑到了温御修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道,“他背后有人。” 背后有人!温御修一惊,愕然道:“究竟是何人能纵容他如此作为,莫非是皇帝?” 容惜辞微耸肩头:“我也不知,我看不清。” “你看不清?”温御修被这句话给弄得一头雾水,“此话怎讲,莫非你曾见过他们俩会面?” “他们俩?”容惜辞疑惑地道,“什么他们俩?” “你方才不是说他背后有人么?”温御修也奇怪了。 “是呐,听闻他背后纹了一个人。” “”这一刻,温御修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原来果真是背后有人啊 “那纹的人是谁,为何能让他如此嚣张。” “我怎知晓,我岂会跑去瞧他的后背。总之,听闻这背后之人极其不简单,可让他呼风唤雨,屹立不倒。” “唉,罢了,说来,他为何要你杀恁多人,你杀人前都不会隐藏自个儿的身份么。” “他为人霸道,自个儿的敌人,情敌,得不到的男人,上不了的男人通通都杀。至于隐藏身份呵,”勾起一抹嘲讽,容惜辞冷笑,“江湖上死了那么多人,若寻不出杀人凶手,他这武林盟主也白做了。是以与其将杀人之事嫁祸于他人,引起他人亲眷不满,倒不如放到与他相识的我身上,如此既方便了他杀人,又可庇佑我,一举两得。” 温御修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方解杨这男人的心计有点可怕。 透过朦胧帐幔,容惜辞幽幽地望着窗外,怅惘地道:“他救过我,助我逃离了地狱。若果不是他,你现下见到的就不是这般的我了。是以我为他杀人,为他将那些反抗他的人送上床,一来是还他恩德,二来,便是为了以防自己被他送上床。” 温御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容惜辞说到过去,他身上的伤疤,究竟从何而来,过去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不自觉地,他伸手揽紧了容惜辞瘦削的肩膀,轻拍着他的背。 容惜辞没有再继续说自己的过去,反则他长长一叹,道:“听闻他背后纹着一个人的模样,究竟是何人,我也不知晓。关乎这背后人之事,我也是从他男宠那儿旁敲侧击得来的,而且他每次行房。事,俱是黑下灯火,绝不会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背部,若非意外,那男宠只怕还瞧不着的。那男宠说,指不准,这背后人是一种类似巫术的东西,也即是那背后人的相助,方解杨方会一直不倒。” “我不知该如何扳倒他,这么多年,他的行事作风渐渐引起那些被他掳来的男人不满,许多人都曾想过杀他。可是你也瞧着了,他的武功高强,且情人遍天下,杀了便有可能与天下人为敌。而我”容惜辞敛目一黯,“你可知我这病症如何来的么,便是他给我下毒之故。他不信任何人,是以得不到我,便给我偷偷下毒。幼时时,他未敢给我下,后来习医后,他想下下不着,但是,万事总有一疏,他将毒下到了我的浴水里此毒其实乃是合欢药,逢初一十五,便会发作,需要与人交合方可解。只是我一直强压着欲望,才不致让他得逞,但因此,我身体毁了,待我发觉之时,为时已晚。” 攫住了抱紧自己的手,容惜辞身子有些轻微地颤抖:“他以为我惜命,会同他交合,可是,他低估了我。呵,我岂是那种为了活命不惜出卖自己身子之人,不若当初我”蓦地,他睁大了双瞳,宛若看见了什么惊惧的东西一般,未再言说,反倒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温御修心中一痛,搂紧了这个怀抱,将自己的唇轻唰过容惜辞的额际,一点一点地吻落他心头的恐惧:“不怕,往后我救你。” “你救我?”渐渐地从恐惧中走出,容惜辞抬头扫了一眼温御修的下身,不屑地撇嘴道,“不是我怀疑你,我这毒也有许久了,怕是你一夜七次,都未必能解救得来。” “”一夜七次都解救不来,这究竟是什么独家配方的极品合欢药。 “那我们该怎办?”温御修悲哀的问道。 “自是想法子寻解药了。”容惜辞翻身滚到了床里头,卷着被子道,“我平日所服的缓解药,乃是我所居竹山上特有的药材炼制而成,如今我们回不去了,只得想法子另寻药材了。稍后我写个方子,你去给我抓几副药,这药虽没原有的药效好,但总比没有的好。” 温御修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我去给你抓。不过”拖长了一个音,他笑眯眯地道,“尚得烦请容公子付账才是,诶诶诶,你莫打我,我可未有你这儿的银两。” “哼!”甩手拍到了温御修的胸口,容惜辞撇了撇嘴,低眉道,“解药之事,尚需时日,我需得知晓那合欢药究竟是何配方方成。不过,我的病情还可缓一缓,而你你的内伤,同我双修后,已好了不少,断不会要了你的命,可是你体内的毒却” 温御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毒在身的,若非自己上次突然死亡,只怕自己都忘了。但他总感觉,好似来到这儿后,这毒都未有发作之症。 容惜辞伸手到他脉上探了探,半晌,奇怪地道:“奇了,怎地你的毒竟似消失了,莫不是都没了罢。” 温御修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可前次不是还差些死了么c” “唔,兴许是那人写死你,而非你毒发死的。” “也许罢。不过,先前明莲曾说给我下毒是为了让我同他交合,莫不是与你双修之后,这毒便没了罢。”温御修一翻眼皮,摆明便是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结果,容惜辞炸了起来,用力地一拍温御修胸脯,怒道:“你啥个意思,莫非觉得同我双修无用么,我可是” “成成成,知晓你体质厉害,还有名器菊花。”温御修赶忙搂着人,顺毛。 “哼!”容惜辞昂着鼻子甩过了头去,转身面墙而卧。 “唉,”温御修长叹口气,掀被站起,还给他掖了掖被角,“成了,你先歇息罢。瞧你也累了,我去给你买药,稍后归来再给你备浴水洗身。” 容惜辞打了个呵欠,慵懒地阖上了双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便沉沉睡去。 当他醒来时,发觉面前没有氤氲的热水,也没有那个让他气恼的人影存在。他嘟囔着摇了摇脑袋,不满地唤了几声:“温御修,温御修。” 可是,寂静的房屋里只回荡着他一人的声音,久久都没人回应。 容惜辞不满地翻身下床,瞟了一眼外边,发觉夕阳渐落。不禁抱怨了几声:“该死的,跑哪去了,温御修,温御修!”哀嚎了几声都没人回应,他只得愤愤地起身穿衣,唤小二上了一桶浴水给他。 洗净后,温御修还没回来,容惜辞不满了,他在房里抱胸走来走去,时而跺脚,时而踢房里的桌椅泄气,结果把自己踢得脚都疼了还没见人。 他想出去寻人,但他这头白发极其显眼,若是出去,能找着温御修最好,若是找不着反倒会惹来麻烦。如今他是众矢之的,能安分的留下等候,便留下来的好。 可是,直到晚上都不见温御修的踪影,容惜辞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温御修是怎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说会给他准备浴水,铁定会给他准备,而方才他问过小二,温御修竟一直都未归来,更甭说给他准备浴水了。如今竟无缘无故地消失了那么久,指不准是出了什么事。 心里打了个激灵,莫不是他又回到自己的地方了罢。脑海里方蹦出这一可能,容惜辞便心底有些悲凉。他们两人当真是事事多磨,好不容易见面,经历那么多,却又因为身处不同的地方而分离,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去寻温御修。他阖上目,试着似从此那般,脱离这个故事,化作幽魂从书册里走出,却发现,不知是现实世界天未黑,还是他被禁锢之故,竟都无法做到。想了想,兴许,是因此时的他,篡改了本该死亡的剧情,还未死去,因而若想化成魂体去寻人,也不成。 这一下,容惜辞顿时没了主意,苦恼得不知所措,如今好不容易过了死亡的那一关,他可没有勇气去寻死一次。倒不如,不如静坐着等死,以化成魂,再去寻人。 思及此,他便平复内心的躁动,盘腿坐下,等死 却没想,不过短短几日相处,自己对他的依赖竟如此之深,若是方解杨知晓自己为了他,而想法子寻死,不知可是会想吐血呢。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抹释然的笑,静静地看着烛光,不知不觉竟觉烛焰里浮现出了温御修痞子般的笑脸,那模样漾得他的心都醉了。他对着这烛光也不知望了多久,想着想着,索性打算上床去睡觉好了,省得满脑子都是温御修。 他翻身上床,然而一个晃眼,似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一惊,赶忙在床上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在床尾发现了一枚玉佩。 “这是”容惜辞将这枚玉佩反复翻来看了看,只觉好生熟悉,上头镂空纹着一似是雄狮又似是麒麟的吉祥物,手感光滑,玉泽显眼,应是价值不菲。 如此价值不菲的玉佩怎会跌落于此,不是自己的,那么 莫非是温御修的!脑中闪过一丝光,容惜辞闭目回忆,恍然忆起,这玉佩是佩戴在温御修腰下的。 容惜辞心里渐渐不安,这玉佩如此名贵,竟会掉落在此。先不论可会是温御修匆忙时掉落的,便是依温御修谨慎的性子,若是发现玉佩掉落了,岂会不归来寻,而这玉佩不属于《攻成身退》里的物件,若温御修当真回到《受之无愧》里,这玉佩理应不会在此的。且再加之如今天色渐晚,他都未归来,那么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容惜辞内心一片惶恐,温御修若是出事,又死一次了他该怎办,上一次亲眼见着温御修死在自己面前,他便已是难受不堪,如今,若再经历过一次 不,容惜辞甩了甩头,温御修死了,不过是回到自己的地方,重新活过而已,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越是这般想着,他的指尖越是冰凉,温御修回去后,将会是什么命运,他最清楚不过,不过是作者轻松打下几个字,而后结束他的生命。 唰地,容惜辞站了起身,看到外头夜幕已降,便毫不犹豫地盘起白发,取过一旁的农帽戴上,便快速地从窗台跳了出去,几步轻点,瞬间跃至几丈开外。 他的菊功精脆同温御修的急攻精利相结合后,已大有长进,对付十数个高手不是难事,这本便擅长的轻功自然也快了许多。 在城镇里行走,他不敢高声呐喊温御修的名字,只得在房顶上穿梭,寻找温御修的身影。 他掠行过几处地方,小巷街道都不放过,终于在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 他掠了下来,而待一看清那身影所在之地,他浑身一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八章 ·温御修失踪 只见这儿竟然是一家青楼,门前莺莺燕燕来往不绝,都兜着手里的手绢,身子巴不得黏在客人的身上,暧昧地蹭来蹭去。 容惜辞目光所及,一个蓝衣人左揽一个女人,右抱着一个,正嬉笑着往青楼里走去。 容惜辞站在屋顶上看,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好你个温御修,不来顾着我,反倒跑来这地方鬼混! 那蓝衣男子身侧有个男子,似是陪同他而来,正躬身邀请他进入青楼,嘴里谄媚地喊道:“温公子,快请,快请。” 轰地一记闷雷在容惜辞耳边炸开,双手的拳头攥出了发白的指节,原先还对那人寄予了点希望,如今看到他人都喊出那声温公子了,仅剩的一丁点儿希望都被击得支离破碎。 容惜辞心头便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恨恨地翻身一跃,跳落下房顶,直接就要冲进青楼,逮住温御修。 哪知刚到门口,他便被人阻了下来。 “哟,我说这位公子,您这身行头,是要来寻姑娘的么?”门外的老鸨一摆手中的团扇,略显福态的身子就这么一站,便拦住了容惜辞。 容惜辞一顿,堪堪退了一步,目光远放,只见目光所及之处,那蓝色的身影竟不见了踪影。 他一急,便要生生硬闯,然而老鸨可不是吃闲饭的,她把手一挥,几个壮汉打手便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抱胸看着他。 容惜辞望着眼前这几个高大威猛的人,眉头都皱紧了。他的身份特殊,如今又是逃难之时,万不可轻易暴露身份,因而这强行闯入,只会引起他人关注。他探手到了怀里,方要取出银票,却又忽地顿住了。他此时方想起来,他的银票上有方家的印记,若是使出来,指不准会被发现,而他身上带的银两不多,平日里嫌重,都是交给温御修的。这下,他可没辙了,眼看着人就在眼前都抓不到,气得他牙痒痒的,暗暗跺了跺脚,转身便离去。 方走出门几步,他眼珠子一转,便翻身而上,趁夜从青楼后院进了去。 他环顾四周,趁着无人,便翻过几个围墙,到了膳房附近。此时,恰巧有个大厨端着一壶酒,递给一个小丫鬟:“送给温公子。” 容惜辞一凛,趁着小丫鬟远离膳房时,快速跃到了她的面前,在她失声尖叫前,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喊,告知我温公子的雅间在何处,不若,”他扣手到了丫鬟的脖颈,“我杀了你!” 小丫鬟被吓住了,哆嗦着身子连连点头。容惜辞迟疑了半晌,看到她目光中的坚定,才缓缓移开捂着她的手。从她那打听得出温御修所在后,他当即便纵起身子,翻身远走。 循着那丫鬟所说之处,他翻身来到了那雅间的房顶,落稳步子,便蹲了下身,轻掀墙瓦,投目下望。 但可惜,容惜辞只能看到屋内之人的身形,面目却是看不清。只见里头不但有温御修一人,还有两个环绕在他周身的姑娘,和另一个陪同他进来的男子。两人一边搂着莺莺燕燕饮酒,一边高声对谈。 “温公子,我听闻今日你们连同盟主一块儿去围剿了一人?” “不错,那人很快便被我们打落水中,不见了踪影,不过凭他重伤的程度,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蓝衣公子方一开口,容惜辞便听出了对方不是自己所寻之人,暗叹一声,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温御修没有来青楼这里同别个女子搂搂抱抱,忧的是温御修又去了哪里。 他动了动身,正要抱憾离去,却听底下两人对话又起,将他吸引住了。 “哦?也不知那人怎地惹到了方盟主,竟由得盟主他派几方人士追杀。” “嗤,还不是那人带走了盟主最得意的男宠。私自带走人,还不得落得被人追杀。只是可惜,虽寻着了那个人,但是盟主的男宠还是找不着。我们将那人杀得快死时,故意放了他一条生路,本想着他会归去寻那男宠,岂知他竟引着我们去了护城河的桥边,还妄想杀了我们,哼,简直做梦!这不,他反倒被我们打成重伤,落水了,现下,只怕是一具水中浮尸咯,哈哈哈。” 容惜辞的指尖愈发冰冷,此刻,他竟被这消息骇得浑身颤抖。这话中所说之人与他和温御修极其相似,但却有些不同。不会,那落水男人不会是温御修的,他兀自在那安慰着自己,却不知越是安慰越是心慌,牙齿都打颤起来。 而这时,底下的话便如一盆冷水在他头上倾盆而下,兜得他浑身冰凉,连呼吸都带着丝丝寒意。 “哦?却不知那被杀之人是谁,这男宠又是何人?” “呵,这男宠是何人我便不知了,方盟主也未说,只说了那落水之人的名姓,唤作温御修。” 温c御c修,短短的三个字便一个晴天霹雳在容惜辞脑海里炸开。 他浑身一颤,温御修死了,被他们杀死了,这便是他没有出现的真相? 他颤抖着站起身,踉跄了几步,原来,他不是回去他的地方了,而是死了,连让他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了。 容惜辞呆呆地倒退几步,眼神里空洞无神,下面再谈什么他都没仔细听了,他也没有兴趣,他此刻只想着那个人,那个会挂着一抹痞子笑容的人。他翻身跃下,发狂般地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东西,正想寻个僻静的地方,等待自己死去,而后去他的世界找他。 然而,方一动手,便听叮的一声响起,一块玉佩掉落在地。他呆呆地捡起玉佩,没有意识地反复抚摸上头的纹路,此刻他才发觉,温御修在他心里,竟种了那么深的位置,让他拔之不去。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那是一种在别人身上得不到,而温御修却不经意间给予他的东西,心头蓦地一颤,脑海里浮现了温御修的模样,那嘴角的一抹痞气,印染了他俊俏的脸庞。 不自觉地,容惜辞也勾起了一抹笑容,伸出手去,想去抱着那个人。然而,双手一环,便落空了。 他幡然惊醒,温御修已经不在了。眼底忽地泛上了涩意:“混账,你个混账!” 他黯然一怒,便收拾起自己的包袱,冲了出去。他要去寻他的尸首,他要寻他的尸首! 他冲到了城镇里唯一的护城河,左右环顾,发现这河水波澜平漪,没有纹动。他四处低头寻找,看看有何踪迹,然,一样东西霸道地闯入了他的眼帘,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那是一把扇子,一把独特的铁骨扇,正静静地淌在水中,随着河水的轻漪浮动,慢慢地被冲上岸边。他呆愣地走过去,轻轻将其拿走,这扇滴水不漏,也并无损伤,但是上头的血迹虽被水冲刷,但仍清晰感觉得到。这把扇子,似开非开,并未完全打开,也并未完全折叠。 捡过这把扇子的一刻,容惜辞脑海里有什么浮现。他呆呆地仰头,看着上头那过河的小桥,一瞬间零星片段拼凑:温御修被众人追及,掠到了桥上,却惊见两路人包抄而至,将其重重包围,他举扇攻击了数人,却渐渐不敌,鲜血滴落,融汇入河中,在最后的一刻,他黯然一笑,生生受了一掌,翻身掉落河中,那把扇也随之掉到河面,漂浮至了岸边,而他人则随波逐流,不知去了哪儿。 容惜辞苦涩一笑,心里竟是苦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呆呆地站起,抚摸着扇上头的纹路,背起了包袱,便沿着护城河一路奔下去,哪怕只是一具尸首,他也要看到! 他一路沿着护城河跑着,一路寻找,明知道希望渺茫,他也不肯放弃。可是天亮了,日出了,平淡无波的护城河里也没露出一丝死人的长发,没有他的踪影,没有 长长的护城河围绕着城镇而流,流域之广,莫可名说。他已不知顺着漂流的方向找了多久,可日落了,他还是没有找着,没有。 他绝望地跪倒在了岸边,在心底凄绝一唤:温御修,你究竟在何处,在何处 他趴伏在地,想流泪,却发觉干涩的喉咙里发不出声,一天一夜未吃东西,未进一滴水,只是在盲目的寻找,麻木的搜寻。他的喉咙早已干得难受,如今天气正凉,秋风肆意,正不断吹熄着他仅剩不多的体力。 他缓缓地抓起手上的岸沙,看着它们在指缝间流走。他凄绝一唤,竟怵地拔出了手里的铁骨扇,亮出了上头的刀片,正要从自己的腹中刺下了解性命,而后去他的世界寻他。 但,触到衣裳的一刻,他停下了。谁言要好生活着,爱惜生命,谁言想看到明日的阳光转念一想,兴许温御修还活着,因为这扇子还在这里,并未消失。可这安慰却是如此的无力,呵呵,他笑着站了起身,收好了温御修的扇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为防他人发觉,他是从窗台跃上进的房。他把自己丢到了床上,抱着温御修睡过的枕头,汲取上头还未消散的气息,沉沉睡去。 他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似是天荒地老永不停歇。他多渴望一睡不醒,再睁眼时,便到了现实世界里,而后魂体飘荡,去寻温御修。 然,梦终有醒的时候,当一阵古怪的风吹来时,他便怵然惊醒。方一睁眼,便看到自己的床头前立了一个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九章 ·一个都不选 “容惜辞?”低沉的嗓音从来人口中逸出,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极其阴森诡异。 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杀意,容惜辞敛下了身上的戒备,恢复了一副慵懒的模样。他眯了眯眼,悠闲地打了个呵欠道:“你是何人?” “容惜辞?”来人嗓音又沉了沉,继续耐心地问道。 容惜辞一怔,忽地笑了出口:“我是何人,干你屁事!倒是你,三更半夜闯入他人房间,不觉得失礼么?” “主子找你。”那人毫不理会容惜辞所言。 “主子?”容惜辞轻蔑一笑,“你主子若想寻我,便让自己亲自过来罢。” “你还不配。”那人冷冷地道。 “我不配?呵,那让他吃鸟去罢!” “主子说你是不怕死之人,果真未错。” 容惜辞一怔,冷笑出声:“不,我怕死,不过我不会死。” “哼,”那人也不屑地哼了一声,“没了主子助力,你也不过是将死之人。” 容惜辞目光一凛,这人这么一说,他便猜着他口中的主子是谁了。能助他活命的,只有一个人——方解杨。 “呵呵”,容惜辞冷冷一笑,“原来是他呀,怎地,他不是想要我命么,为何不来取,反倒唤你来寻我。” “你的命,还不配主子亲自来取,再者你的命已不值钱,迟早会死,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噢,”容惜辞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然后怵而翻脸喝道,“我死不死,干你屁事!滚去吃鸟去罢!” 那人脸色一沉,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你的命是不值钱,却不知你的恋人命值不值钱。” 容惜辞的眸一沉,脸色瞬间冷峻下来:“你说甚?”那人所说的,莫非是指温御修。 “我说甚,已经告知了你,至于去不去见主子,你自个儿看着办罢,告辞!”此话一落,一阵风动之后,这人便不见了踪影。 容惜辞的眉头皱紧了,他一怔,方要开口问如何见人,只见一道破空之音擦破空气而来。他一个翻身,堪堪避过,晃眼一瞧,便见一黑色的暗器嵌入了他方才所躺之地,而暗器上则携着一张白纸。 容惜辞微微侧头,瞧着窗台外已没有了对方身影,抿紧了唇,便取出锦帕,小心翼翼地取开了那个暗器,扯过上头的白纸。 上书:“明日午时,落风亭。” 容惜辞的眉头都蹙紧了,落风亭深处在这个城市——昊城的郊外,人烟稀少,因那处的红枫而闻名。 脑海里思绪飘扬,忽地想起多年前,他还年少时,身子有些单薄,与方解杨恰巧路过了落风亭,当时便被那里的枫叶给吸引住了,痴痴地观望着。那时他身体受不住,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喷嚏,那时还是方解杨给他亲手披上了一件衣袍,给他的温暖。 对方解杨,他欣赏过也恨过,如今回头想想,他原以为对方解杨是种爱情的迷恋,却恍然发现,那不是爱情,而是近似于父子之情的亲情。 只有对温御修,才是真正的爱。心里孤寂了许久,渴望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给他这一切的,是那个叫温御修的人。他总觉得,温御修与他是同类人,是一种能明白彼此心中愁绪的同类人。 他微微一笑,拉起被角,带着甜蜜的回忆,翻身入睡。没什么,比养好精神对敌来的重要。 他的琴已经毁了,但他也没有再寻武器。不过他既然被那么多人憎恨追杀,能活得下来不死,也是有他厉害之处的。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用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沐浴打扮,他唤小二买来了一套极其简单朴素的白裳,换上后,便坐在镜前慢慢地梳着头发,腕上发结,对着镜子里清秀的容颜,勾勒出一记温和的笑。 他知晓今日,可能有去无回,但他只想纵是死,也要死得潇洒一点。他不想自己的尸首,到后头只能成为乱葬坟的一具枯骨。 他点了许多的菜,吃了自因病白发以来最好的一餐饭。待将近午时时,他终于出门了。 这一次,他没有拿帽子挡住自己的白发,也没有带上人皮面具。他将温御修的玉佩作了个结,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这个玉佩这个思念。 这一路上,他保受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嗜血魔医,在当今江湖上已成名,许多人都认得出他。但今日他不怕,他知道方解杨既然敢约他出来相见,那么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被这里的人给杀死。 淡淡的笑意弥漫在他的眼角眉梢,他始终挂着一抹清和的笑,慢慢地朝落风亭去, 秋风拂过,为他孤寂的白衣染上秋霜。一身白衣的他,宛若画中仙人,从天下飘然而至,只是他走错了地方,碰上了错误的人。他不紧不慢地朝落风亭夺去,秋风萧索,竟无一片落叶落到他的肩头,一阵秋风拂过,掠起他的白发,白发白衣,平添寂寥。 当他到达落风亭时,方解杨挺拔的身姿已经现在了亭内。 此刻,方解杨正坐在亭内,低眉倒酒,举手投足是说不出的贵气与优雅。 “你可算来了,小辞,我等你已许久了。” 一杯酒满,方解杨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容惜辞缓步走上亭内,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收敛,面色如霜。他走了过去,撩袍在方解杨的对面坐下,执起那杯已经倒好的酒,仰头便饮。 他身子不好,喝不了普通的酒,这酒方一下肚,便觉肠子似被火烧一般的疼痛。但是,痛得爽快。 “我以为你不会喝。”瞧着他如此豪气,方解杨有些讶异。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为何不喝,”容惜辞叮地放下了酒杯,“况且,堂堂武林盟主倒的酒,我为何不喝。” “呵呵,”方解杨又给他倒了一杯,“你便不怕我在里头下毒。” “本身便是毒身,有何惧。”容惜辞冷冷一笑,清冷的笑意在脸上浮现。 “小辞,你如此说,可是怨我?”方解杨缓缓地叹道,目光了流动着点点微光。 “怨你作甚?你,呵,还不配我去怨!” 双眼微微一眯,似隐有发怒,但方解杨旋即沉稳地勾唇一笑:“小辞,你当真还是如当年那般可爱,还记得你我相识之初,你” “行了,屁话莫多说,你寻我来有何事。”不知为何,同方解杨说话,便有种异样从心底萌生,让容惜辞头皮发麻,直觉心里不舒服。而同温御修却不一样,温御修虽然有时嘴巴坏了点,但却是发自肺腑的说话,让听惯了客套的容惜辞,听着觉得非常舒坦。 “呵呵,”方解杨倒也不恼,“小辞,请你来只是想问你,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可知,这世上能救你的只有我,你不是惜命么,你” “方盟主,若无要事,恕在下告辞。”又一次打断方解杨的废话,容惜辞忽地站起,作势便要离去。 “容惜辞,”一个沉寂已久的名字恶狠狠地从方解杨的嘴里吐出,“你敢走试试。” 容惜辞脚步微顿,但却是冷笑了一声,提步要走。然而,方行寸步,脸色忽地一变,脚步一软,身子便瘫软了下来。 倒地声响起,方解杨嘴角随之微扬,他走到了容惜辞的面前,看着那个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人笑了出声:“呵呵,你乃是神医,有没有毒一试便知,但是上头有没软药,你却是不知的。” “卑鄙”艰难地逸出这句话,容惜辞直觉全身力气似被抽掉了一般,空虚无力,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呵呵,”方解杨双手从容惜辞身下一过,便将其轻盈抱起,走回了原位,他让容惜辞坐在他的腿上,拍了拍手,只听几声响起,凭空便跃出了几人,跪倒在方解杨的面前。 “参见主子。” “好,人带来了么。”面对手下,方解杨霎时换回了一副高傲冰冷的模样。 “回主子,已将人带到。” 带头之人拱手站起,把手一挥,不多时,两人便拖着一衣衫褴褛之人走了上前。只见那人低垂着头,一头乱发,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j□j的皮肤上都是鲜血的痕迹,竟是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而那件衣服,容惜辞一直都不能忘,那是温御修的! “御修!”容惜辞浑身一震,惊恐地喊了出声,这便是他最在意的人,此刻竟被摧残得不似人形! 两人抬脚一踢,正中温御修的膝弯,使其砰地跪倒在了地上。 “将他头弄起来。”方解杨冷声道。 “是。” 用力一拽,温御修低垂的头便被迫抬了起来,但因身子无力,头复又低垂下去。 乍一看到那张脸,容惜辞的瞳孔怵而睁大,他抖着声,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唇,却发现已是惊诧得喊不出一句话来了。 欣喜地将容惜辞的表情收入眼底,方解杨嘲讽笑道:“小辞,如今有两条给你选,一要么你留下陪我练功,我便放了你的情人,二要么我杀死你的情人,而后你咬舌自尽。” “不过,”语调一转,方解杨又含着讽意哂笑道,“我不介意奸尸。” 容惜辞听之,气得是浑身发抖,这方解杨简直是个恶魔,丧心病狂的变态!此刻,他直觉呼吸里都带着灼灼的火气,只待一把油浇来,便可把他烧着。 “如何,你选甚?”一挑眉尾,方解杨笑容里满是猎物即将到手的得意。 容惜辞深吸了一口气,黯然地看了一眼那跪倒在地的男子,目光里流出丝丝真情,眉目里真情流转,他缓缓地开口,良久,才把话完整的吐出—— “本公子一c个c都c不c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章 ·胁迫方解杨 方解杨瞳孔一缩,方要动作,却见自己的喉头霎时一凉,一样东西毫无征兆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容c惜c辞。” 容惜辞的嘴角一弯,笑得一脸无邪,他的手上覆着一片小小的指甲刀,薄如蝉翼般的刀片泛着森冷的寒光。方解杨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若是动一动,顷刻便是被这小刀勾喉索命。 “你没有中药?”方解杨挥手屏退那些欲冲上的下属,冷声道。 “呵,”容惜辞冷冷一笑,瞥了一眼地上那被自己的内力逼出来的一小滩酒水,“你以为我会放心喝你送来的东西么,殊不知里头又会有多少药在等着我呢。” 方解杨的眉头蹙了起来:“但你怎知里头放的是软药。” “呵,猜的,”容惜辞哂笑道,“你这人极其自负,自是不愿意将我迷晕了,而奸一个没有回应的人,是以,你必会使用软药,让我浑身无力,如此方方便你行事。啧啧,方解杨,咱们相识恁多年了,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但我却是相当了解你。” 方解杨双眼危险地一眯,他觑了一眼那边跪着的男子,道:“你便不想救你的情人了么,只需我一声令下,他便死了。” “哈哈,”容惜辞朗声笑了起来,唰地脸色一变,“不若,我们先试试,谁的命先没了罢。”噌地一下,手中的指甲刀又毫不怜惜地朝前一动,顷刻便划出了血痕。 方解杨的脸绷得紧紧的,抿唇不语。 “呵,方解杨,我太了解你了,你是惜命之人,又岂会因着一个男人而丢了自己的命。”容惜辞从他腿上缓缓站起,高站着威胁着他,“唤你的手下全部退下!” 方解杨冷冷地扫了容惜辞一眼,思虑半晌,忿恨地挥手道:“你们下去。” “诶,我的情人留下。”容惜辞笑言。 方解杨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道:“照做!” 那些手下面面相觑,待看到方解杨眼中的坚定,只得被迫躬身退下。 “退至十里之外。”耳朵轻动,感觉到那些人还在他的附近,容惜辞又命道。 方解杨的唇抿唇了一条不悦的线,狠声一喝:“退!”牙缝间隐隐有怒气泄出。 枉他武功高强,如今竟然受制于容惜辞,方解杨焉能不气。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隐在衣袖里的手一翻,正要隔空点上容惜辞穴道。却见这时,容惜辞眉头一动,屈指隔空一弹,竟快他一步点上了他周身的大穴,顷刻,他便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 “你”容惜辞的手速之快,让方解杨为之震颤。 方解杨他武功因为双修的缘故,在这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虽因惜命而受容惜辞约束,不敢放开来打,但若是趁机隔空点穴,他还是可以自保的。岂知,他输便输在太惜命,生生错过了良机。若是容惜辞初将指甲刀覆上之时,他便动手,那么他便不会输,可惜,他遇上了容惜辞,遇上了这个对他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容惜辞。 容惜辞点上了他的穴道后,指甲刀依旧没有拿开。他做事极其谨慎,绝不会因此而自满,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而且他时候不多,方解杨的武功高强,要冲开穴道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是以容惜辞一刻也不敢耽搁,哪怕方解杨一直朝着自己吼冷声怒骂,他也没有同他废话。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颗药,就卸下方解杨的下巴,将其扔进了嘴里。屈手为指,冷光一过竟怵地点上了方解杨的气海穴。 顷刻间,源源不断的内力便从方解杨的体内冲出,方解杨狂怒地得睁大了双目:“你你”气海穴乃是习武之人的罩门,若是被点破,那功力便会从中流失。容惜辞这般,是要废他武功! 容惜辞低眉敛下眼底的波澜:“是你教会我的,做人要狠心,不择手段。你救过我,养育过我,是以我不杀你,但,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失了武功的你,我倒要瞧瞧你能如何。哈哈哈!” 他朗声大笑,忽地推开了方解杨,抬手一甩,一把迷烟从他手里喷出。在方解杨两眼迷茫之时,他快速地拔足,跃起而去。淼淼硝烟过后,周围已经没有了容惜辞和那个跪地男子的身影。 方解杨被摔倒在地,气愤地不能自己。他喝了一声,将仅余的内力流转,朝自己身体的另一寸地方移去,顷刻后,被点上的穴道便被冲了开去。 而这时,他远在一边的手下闻声赶来,凑巧见着了他的狼狈模样,当即吓得跪地请罪:“主子恕罪。” “起罢,”方解杨狠狠甩袖,怒道,“好在我的武功特异,罩门不在气海穴上,不若哼,容惜辞!来啊,派人追杀容惜辞,见之便杀!” “是,属下遵命。敢问主子可还要留尸?”手下恭敬地问道。 方解杨袍袖一震,喝道:“若能保全尸身最好,若不能,那便让他碎尸万段!” “是!” 容惜辞单手挑起那个人一路纵跃,也不知奔了多远。而这时,他手挑着的人眼里竟忽地闪出了一丝精光,右手一翻,一道寒芒便朝容惜辞的腹间射去。 却在这时,一股掌风袭来,那寒光顷刻便旋了个方向,反倒朝那射出之人射去。 容惜辞把手一甩,将他重重丢了出去,恰巧使他躲过了锋芒。 那人咳了几声,翻身勉力爬起,忽觉身上黑影一覆,容惜辞行了过来。 “你究竟是何人?”容惜辞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是的,陌生,这人身上虽穿着温御修的衣服,但容貌却极其陌生,是以方才他微微诧异后,才会敢如此大胆的威胁方解杨。不若,他可不敢拿温御修的命来赌。 “咳咳,你杀了我罢。”那人啐了一口痰,咬牙切齿地道。他的眼里全然没有之前的那种颓靡,多了一份决然。 “我不杀你,我只想知晓你是何人。为何会穿他的衣物,甚至带他受过。”容惜辞跨前几步,高站着睥睨着他。 那人冷笑一声,一把抹开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却因用力过度之故,带着身子一疼,这欲出口的话顿时只剩倒气的音。 容惜辞眉头一皱,他也没有多少耐心了,转身便要走:“你不说便罢,我也懒得救你,好自为之,告辞。” “且住!”那人用尽全力喝了一声,将容惜辞微抬的脚步喝止了下来。 容惜辞转头,问道:“怎地?” “你可救我?”那人带着期盼地望着容惜辞,原本灰蒙的目光里都泛起了亮光,“我被他们喂下了剧毒,你你也能救我么?” “剧毒?”容惜辞挑了挑眉,“嗤,我是何人,岂有我救不了的人。不过,至于救不救,得看你的表现了。” 那人一喜,忙坐了起来,忍着身上的不适道:“我说,我说便是。我本便是个盗窃为生之人,那一日,许是你的情人罢,掉落护城河,正巧飘到了我家附近。我见他衣裳华贵,便想着可能偷些什么东西,便走了过去,想扒他衣裳。岂知被他快了一步,点上穴道,他同我说对不住,便换了我的衣裳,给了我一些银两,之后便走了,但去了何处我可不知。未过多久,我便被人捉走,喂了毒药,打成了这样!”他怒声一吼,满腔愤怒。 容惜辞撇了撇嘴,脸上没啥表情。他本便无情,他人如何悲惨,他都生不起一丝怜悯,怪只能怪那人自己生出偷窃之心。 不过,既然答应要救人,那么他便得信守承诺。 他走了过去,从手腕里射出一条银线,勾到了那人手腕上之上,屈指按于银线之上,凝眸探脉。眉头微微一紧,他问道:“如此说来,你也不知晓,换你衣物之人去哪了?” “不知!”那人狠狠地道,无辜被受牵连,他巴不得将容惜辞碎尸万段,可是如今自己的小命在他身上,自己也只得憋着气了。 “他们将你抓去后,可从你嘴里问出了什么?” “没有!我压根便不认得人,怎地知晓!” “他们便没有怀疑你么?” “没有!” “奇了。”容惜辞低头撑起了下颔,他记得温御修的容貌方解杨是见过的,那么为何会出现抓错人的现象。 他眸光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便是,方解杨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一章 ·强煎你黄瓜 容惜辞恍然发觉,这方解杨其实是个面痴,也即是说,他认不清人,一个人要见上无数次面,他才会记得那人的面容。 这可是不可一世的方解杨,唯一一个缺点,但此时容惜辞却忽地庆幸,这方解杨认不得人,如此才可使得温御修逃脱。 但既然有人找上了温御修,并将其打落护城河,如此,不管是意外也好,巧合也罢,温御修的危险都还未消除。 不过,现下自己将这假货带了回来,兴许方解杨便以为这人真的是温御修,因而会有可能撤离对温御修的追杀令,如此看来,温御修还算安全。 这时,那个假货看到容惜辞愣怔了半天都没开口,便小心翼翼地出口道:“大侠,你可给我解毒了罢。” 容惜辞双眸里闪过一丝冷光,收起了自己的丝线,一边不紧不慢地取出锦帕擦拭,一边沉着了嗓音问道:“你家里可有何人?”他的动作极其悠闲自在,宛如话家常一般,那人也没有怀疑,顺着他的问话便回道:“没没人” “是么?”容惜辞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么?” 那人也间接察觉出了容惜辞语气中的不对劲,幡然醒悟指着容惜辞怒道:“你出尔反尔,你不得好死” 一个“死”字刚发出一个不完整的音,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刹那间容惜辞手里的银线便贯穿了那人的喉咙,瞬息致命。 容惜辞微微蹙眉:“哼,你的毒无药可救,我这可是救了你,不若待你毒发死得更难看。” 他伸手一抽,那丝线瞬时又恢复了软态,垂下来,他慢慢地将其收拢,看了一眼那人喉头上一点红痕,皱紧了眉头:“脏死了。” 哗地一下跳到那人身上踩了几踩,恨恨地道:“敢咒本公子死,看我不踩死你!踩死你!” “哼!”泄愤够了,他这才大摇大摆地取出怀里的人皮面具给自己带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袍,几个纵跃,回去自己先前待的客栈。 前些天,他为着逃命的事情累坏了。如今感觉到温御修没有什么危险,这心都舒坦了许多。与其到处乱跑,引人注意,倒不如回房,乖乖地等温御修回来寻他。 是以他回房后就大吃大喝,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以缓解这些时日来疲惫的心神。这样的日子,过了约莫两日。两日后的夜里,他辗转反侧,夜不成寐,脑海里总是想着那个人的身影,恍惚了好一阵子,便忍不住翻身坐起,打坐练功。 他因同温御修双修之故,武功大有长进,练功时体内便如挂了一方明镜,身周的情况即便闭着眼也可感应得到。 因而,方运起功不久,他便惊觉附近有急促的呼吸声,怵地睁开眼,惊见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进,朝他冲来。 他陡然一惊,一个翻掌,手上缠着的银丝便宛如一个吞天巨蟒,蜿蜒着身躯,朝那人吞噬而去。 那人也实是没想到容惜辞反应如此迅速,即刻脚步一划,身体一扭,堪堪避过了银丝的锋芒。然而那银丝似有灵性一般,竟快速折返,朝那人的手上袭去。 还未触到自己的身体,那人便觉得那银丝犀利的锋芒凛凛,若是触上自己的手,指不准这手便要废了。 情急之下,那人挥了一掌打开一些银线后,便快速地挪动脚步,冲到容惜辞的面前,一掌拍向他的面门。 此时银丝还未回转,于容惜辞极其不利,容惜辞一凛,急忙翻掌对上,两人的掌正好对接。 因为情急出掌,容惜辞的内力还未灌到掌心,是以极其不利。然而预想中的中掌吐血的情况没有到来,直觉一股温和的内力从掌心传来,缠绵有力,附着在他的掌心之上,那柔和的内力宛若便是己身的一般,没有丝毫排斥不适之感。 容惜辞惊诧了,这人是怎地回事。然而,没多久,他便觉得自己的真气竟忽地从掌心流失,朝那人的掌内窜去。 容惜辞一惊,急忙生生撤掌,这才将自己的真气回溯,然而这真气却因此而在体内翻涌,让他浑身泛疼。 “嗯”他闷吟了一声,方要继续攻击,却听得耳边一道柔和而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多时,自己便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啊,不过是取你一点儿真气来给我疗伤,瞧瞧你,恁个小气,还累得自己受了伤。” 容惜辞愣愣地听着,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副陌生的脸,不过即便脸再陌生,这声音却是不会变的。 容惜辞缓缓地抚上那人的脸,随手在那人脸侧一掀,一张轻薄的人皮面具落下,现出了一张俊俏的脸庞。 “温御修”他不敢相信地喃喃着那人的名字,不过几日未见,这才恍然发觉温御修的容颜憔悴了,脸上布满了尘埃风霜,两眼凹陷,浑然没有精神的风貌,平日里那喜欢注重外表的人,此时却是糟蹋不堪。 “惜辞,我回来了。”温御修柔声一唤,温柔的笑意弥漫在眼角眉梢,看着容惜辞的目光都快化了似的。 “御修。”容惜辞他激动地扑了上去,搂住了温御修的腰,而后 “我掐死你个混账!” “哎哟喂——”温御修大喊了一声,急忙扯开了容惜辞,捂着自己被掐疼的腰哀嚎。 “惜辞,我们恁个久不见,你便不能温柔些么?”温御修不满地扁着嘴。 “你说甚!你是嫌我不温柔么!”容惜辞恼了起来,急忙伸手又掐了几次,“让你瞧瞧,我温不温柔。” “哎哟,容公子温柔温柔。”饶是知晓容惜辞手下不留情,温御修还是得乖乖的受罪。 “哼!”掐好了,容惜辞便松开了手,偏过头去。 温御修心里暗暗叫苦,这容惜辞的性子却也好琢磨,就是难哄了一些,当即他搂过容惜辞,又是哄又是亲的,才将容惜辞哄了回来。 然而,容惜辞回报他的,却是莞尔一笑,一脚踹上他的臀部:“滚去洗干净了再来找我。” “哎哟喂——” 唤小二送来浴水,洗了个干干净净c白白嫩嫩后,温御修又恢复了他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而容惜辞则一直盘着腿,撑着颔在那发呆。 “惜辞,你想些甚呢?”温御修走过去,撩起容惜辞的头发捻拢把玩。 “我在想,你的身材不错。”容惜辞愣愣地答话。 温御修双眼一亮:“而后呢?还想些甚?” 容惜辞继续顺着他的话道:“用起来不错。” 温御修的脸上笑意更甚:“继续继续,还有何好的。” 然而容惜辞却话语一转,问了个不着边的话:“你洗干净了?” “自然。”温御修笑得极其诡异。 “身上有伤么?”容惜辞探手到了温御修的手上,把起脉来,良久,他才嫌弃地将温御修的手丢开,“甚好,脉相平稳,只有轻微内伤,外伤么”他觑了一眼温御修裸|露的肌肤,大胆地扯开了他的衣裳,露出了他平坦的胸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甚好,没有外伤。” “” 温御修的嘴角抽了抽,这容惜辞也忒胆大了罢,这是在变相地邀请自己对他做什么么?他双眼一亮,自从分开后,他都没能好好享受一番,如今容惜辞既然如此主动,那他便—— 一扯上衣,上前一扑:“惜辞,我来了” 笑容一僵,温御修的身体蹲在了半空,而后砰地一声,僵直着倒落在床上。 “哼,”容惜辞将温御修扔了上床,一边解开他的腰带,脱他的裤子,一边喃喃着道,“你还想压我,没门,这些天我为着你的事情奔波,觉都睡不好,便罚你日后几天给我补充元气,好c好c侍c寝c罢。”他轻轻地拍了拍温御修的脸,笑得一脸邪恶。 “容惜辞,你菊花痒了不成,快些放开我。” “哼,”容惜辞冷哼了一声,除却自己身上的衣裳,抚慰了温御修的下|身一会,便挪动了身体,噗嗤一下,坐了上去,“想强煎我菊花,看我强煎你黄瓜!” “嗷——我会被你榨干的,嗷嗷嗷,你慢些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二章 ·意外吃酒宴 “容惜辞,你快些下来,我要被你榨干了。” “你急甚呢,唔舒服,不下。” “嗷,容惜辞,嗷嗷嗷,下来下来,我快撑不住了。” “喝!不准乱动,吃我一记‘无攻受撸’!” “”温御修一脸黑线的盯着眼前这所谓放大招,其实却是自渎得一脸餍足之人,挪动身子又要推开他,“我受不住了,你若再不下来,一会儿我放绝招‘攻手煎倍’煎了你!” 身子动了动,容惜辞也不理会温御修,满足低下头,朝他的肩头用力啃了一下,磨了几口,又嫌弃地吐了出来:“臭的。” “你娘的!滚下来!”温御修摇晃着双手,要将那个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掰下来,然则容惜辞也不知哪来的劲,就把他按住了,“不许动,本公子还未舒服够呢。” “你不是嫌我臭么,去去去,下去,莫碰我。” 瞧着温御修有些恼了,容惜辞竟然卖乖一般地趴到了他的身子上,蹭了蹭,又吧唧赏了他一口:“香的。” “” 温御修真是拿他没辙了,只有放松下身体,一只手轻搂上他的腰肢,一只手抚慰着他,助他早些泄出,以求解脱。 “嗯”容惜辞轻吟了一声,趴在了温御修的身上动作,几声喘气后,两人同时到达了高处,在欢愉中,动情地双唇相接,在彼此的唇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 待得两人高|潮的余韵消去后,温御修才抱过容惜辞,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自己抽身出来,下床拿布巾沾水给他清理。 然而,容惜辞却是一手挡了过来,嘟囔道:“想沐浴。” 温御修叹息一声,趁机拍了一下他滑腻腻的臀部,在他的恼声中快速地套上衣衫跳到一旁,整理仪容,套上人皮面具后便出门去唤小二送浴水上来。 温御修出外,洗了把脸后才一身清爽地回房来。 回到时,容惜辞还趴在床上,无聊地伸着两条胳膊,在床前晃动,两条腿也在闲适地打着床板,整个动作好似孩童一般。温御修见之,不知怎地,心里便生出了一丝欣慰,容惜辞这个人,虽说脾气坏了点,但多少还是带些小孩心性,只是怕是环境造就了他这般的性子罢了。 温御修轻轻摇头走了过去,取过被子覆在容惜辞的身上,宠溺地道:“不盖被,便不怕着凉了么。” 容惜辞一怔,笑着回过头来道:“不是还有你在么。” 温御修覆在被子上的手忽而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眸暗淡了下来。 瞧着气氛有些不对,容惜辞疑惑地侧过身来,戳了戳他的手臂道:“诶,你怎地了。” “惜辞。”温御修双唇龛动,却只喊得出容惜辞的名字,便再无下文了。 容惜辞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瞧了好半晌,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他生自己的气了罢。想想,这几日自己为了补充元气,都快将他榨干了,可会是为了这事。 思及此,容惜辞的脸上都窜上了一记绯红,好似自己确实过分了些。不过他也不是喜欢道歉之人,因而他凑了过去,攀上温御修的手臂,睁大双瞳状似无辜地道:“你生气了?” “生气?”从愁绪中走出,温御修不明所以地看着容惜辞,但容惜辞微微一愣,甩开了他的手道,“敢情你未生气,骗我来着。” 温御修听之,当真是哭笑不得,他抱起了容惜辞,顺着他的发道:“好端端的,我生何气呢。” 容惜辞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爱抚,也不说话。 轻轻一叹,温御修在容惜辞洁净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只是在想,我不知还能陪在你身边多久。” 容惜辞怵地睁开了双瞳,不悦地道:“你此话何意,你要丢下我独自一人去单修不成。” 温御修被他这话哽得不知说什么好:“我未想过丢下你,但你当知,有的时候,身不由己,你也知我们的命都是” 啪地一声响起,容惜辞拍了温御修他的脑袋一记:“好端端的想着这些作甚,我可是神医,你死一次,我救你一切,放心罢。”嘴角咧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容惜辞笑得是一脸得意。 温御修轻轻点了点头,但不意外地将容惜辞微微颤抖的身子放入眼底。其实,容惜辞也没有把握救自己罢。 不多时,浴水送上来后,温御修便抱着容惜辞进浴桶里,两人一块沐浴。 掬起一把清水,将布巾浸湿,温御修便撩开了容惜辞的长发,给他慢慢地搓背。 轻薄的布巾透过手掌,将容惜辞背上伤疤的触感传到自己的手上,温御修眼底一黯,纠执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惜辞,你身上的伤疤,未想过要消去么。” 话得一落,只见布巾下的躯体忽而僵住了,诡异的气氛立时在两人之间弥散。许久之后,容惜辞才淡淡地开口道:“伤疤,方能让我记得昔时的痛。” 听得这宛如泣血般的声音,温御修为之大痛。容惜辞,你身上究竟有多少我不知的秘密,你的过去又是如何的。 容惜辞动了动自己的肩膀,锤了锤,温御修示意,忙给他按揉上去。 他舒服地闭着眼享受好半晌,忽而似想起了什么地道:“我嘴馋了,一会带你去吃烤鸭如何。” 温御修一顿,轻轻点头:“你想吃甚,便吃甚罢。不过,得你请客才是,我可没钱。” “放心,包在我容大公子身上。”容惜辞阔气地一拍胸脯,笑得眼都弯了。 温御修浅浅地看着他的笑,心里是说不出的温暖。容惜辞素来是个花别人钱大方,花自己钱小气的人,今日竟一反常态地请自己吃东西,铁定是希望自己能开心点,别想那么多了。这人啊,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心地却是极好的。 两人沐浴过后,温御修便替容惜辞梳妆易容起来。不一会儿,两人便变成了两个白发苍苍的六旬男子,但眸光中锐利不减,精神得紧。 两人趁着外头夜色起了,便相继从窗口跃出,奔走在夜色之中。容惜辞的轻功较之温御修高,但温御修也不落于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今夜月色正明,即将临近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步伐轻落在房顶之上,可清晰地看着那挂在天际的明月,丝缕月光轻落,将他们俩团团笼罩,镀上柔和的月辉。 跑到一半,容惜辞嫌弃温御修太慢,索性便拉着他奔起来,柔和的笑意弥漫在他的眼角眉梢,温御修看着心都有些醉了。 回以一笑,温御修反手握住容惜辞的手,与他一同朝前奔走。 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大酒楼,此时夜幕初降,大酒楼是声色相杂,鼎沸热闹,来往的人川流不息,高声欢笑,一片喜气。也不知今夜有什么酒宴,竟有许多穿着华贵的江湖人入内。 不过现下两人都是易容的,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容惜辞松开了温御修的手,整了整衣衫,便同他一块迈步进去。 然则,还未能进去,他们俩便被外头迎客的店小二给拦下了。 “两位客官,你们可是风乐谷乐公子宴请的贵客?若是的话,烦请出示你们的请帖。” “风乐谷乐公子?”听到这个名字,容惜辞微微一怔,这风乐谷的乐唯他最熟悉不过了,那人也是方解杨手下之人,在江湖上也颇具名气,只是却没想,竟会在此遇上他。 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容惜辞借着袍袖遮挡,按了一下温御修的手,温御修会意,当即便要同他转身离去。 “我们不是,既然此处宴请贵客,我们便不多加打扰了。”故意压低的嗓音从温御修口中逸出,他朝店小二拱了拱手,便转身带着容惜辞离去。 然而,方一转身,温御修便迎面对上了一个人。 一袭青衫裹身,包裹着一个男子刚劲瘦拔的身躯,脸上扬起一抹狡黠的轻笑,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朝着温御修迎面走来。 方一见到这人,温御修心里便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容惜辞则是低垂下了眉目,暗中拉了拉温御修就走。 但方行得几步,迎面而来的青衫公子,便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位前辈,在下风乐谷乐唯。”拱起双手,青衫公子嘴角挂着一抹笑,恭敬地对着他们俩人道。 温御修一怔,当即便有礼地拱手,颔首道:“幸会幸会,久仰大名。” 乐唯手上的礼数不减,微微低头,显示谦卑地问道:“方才在下见到两位前辈欲进酒楼里头,可是想来尝尝此处的招牌?” 温御修一怔,捋了捋脸上的假须,客套地道:“呵呵,说来惭愧。只怪老夫与友人不知今夜乐公子您设宴,是以方讨了个没趣。无妨,我们另寻一处酒楼便是。告辞。”说完这话,他也不顾乐唯的要说什么,当即便要同容惜辞离开。 但是,乐唯也不知是对他们上心了,还是为人有礼,竟然折身过来,立于他们身前,恭敬地道:“两位前辈既然来到了此处,又岂有在下一个小辈将两位赶走之礼,两位前辈若不嫌弃,便随我们一块用膳可好?” “不了,”容惜辞苍老的嗓音冷冷响起,“我们到别处去吃便可,便不多加打扰了。” 乐唯脸色微微一变,被人当面驳了面子,即便对方是前辈,他的脸色也挂不住。 双唇紧紧一抿,他脸上仍挂着笑意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多加挽留,只是今日在下见到两位前辈,直觉甚是有缘,不知两位前辈高姓大名,待得今日过后,在下再前去拜访,以弥补今日之失。” 温御修开口犹想拒绝,但岂知容惜辞却快了他一步道:“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们也不好拒绝,这酒宴也算上我们一份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三章 ·酒宴的争执 在乐唯的带领下,温御修与容惜辞进了酒楼。乐唯引着他们俩要坐到最正中的位置,以示对他们的敬意,但容惜辞却以不喜热闹而拒绝了。 乐唯无法,只得讪讪地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极其偏隅之地,那里所坐之人甚少,与正中央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一坐下,便在乐唯的招呼下点上了几道小菜,静坐着等菜上来,吃完就走。 温御修环顾四周,睇了一眼今日乐唯宴请之人,各个俱是步伐有力,沉稳而不落声响,下盘扎实,瞧起来都是些武功好手,而一些武功一般之人,从身着来瞧,应是些江湖上有名门派的弟子。 温御修的唇轻轻抿起,他暗中扯了扯容惜辞的衣袖,沉声问道:“容老,今日是何日子,为何如此多的人来此。” 容惜辞倒茶的手一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容老叫的是自己,目光动了动,发觉这里人龙混杂,的确不好喊出自己的真名,他点了点头回答道:“修老,老夫也不知。” 听得那声修老,温御修暗暗好笑,但表面仍故作镇定地问道:“这乐唯究竟是何人。” 容惜辞状似高深地捋了捋胡须,沉稳地吐出了两个字—— “男人。” “” 温御修鄙夷地一瞥,暗中啐了他一声,便闭上了嘴,不再多问。左右他们只是在这里吃一餐饭,乐唯是谁与他们无关。且方解杨的人马暂时未有发现容惜辞,因而此刻两人从某方面来说甚是安全,那便无须担忧乐唯会对容惜辞动手了。 温御修沉了沉脸,看了一眼周围,总觉得这些人虽表面一片乐呵地同乐唯道喜,但实质里,暗潮汹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容惜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压低了嗓音道:“他人不怎地。” 话语中的他,指的便是乐唯。温御修怔了怔,将这句满含深意的话放在嘴里咀嚼了几遍,渐渐地有所了悟。他同容惜辞在一起许久,很多事情无需过问,便已经自通。容惜辞言下之意,说的便是乐唯在江湖上其实不得人心,但具体为何不得人心,他却是不知了。 他摇了摇头,借着给容惜辞倒水,低声问道:“你为何要进来。” “人多,话多。”简单明了的答话从容惜辞口中吐出,言下之意,便是人多,消息多。 温御修颔首会意,眼看着逐渐有客人朝自己所坐的桌子走来,他便闭紧了双唇,不再说话,只是偶尔方扯上一两句话,假意同容惜辞倾谈。 随着夜幕的渐渐下沉,酒楼里变得热闹起来,丝竹音响,歌女启唇歌唱,人人都聚在了一块,笑着同乐唯道喜,而乐唯也同众人敬酒。待得酒都敬罢后,他便让人上菜,招呼众人吃食起来。 在道喜声中,温御修这才明白,今日是乐唯的及冠之礼,是以他方会宴请众人。 可是,温御修忍不住撇了撇唇,这弱冠之礼当是在家中举办方是,怎地会跑来此地,邀请各位宾客。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他现下只想着快些将饭菜吃完,好走人。 “修老,这烤鸭味道不错,来,尝个鸭腿罢。” 随着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容惜辞的筷子探向了前方的鸭腿之上。 哪知这个时候,他对面的一双筷子同时伸了过来,与他筷子一块落在了鸭腿之上。 抬眸一望,发觉对方是个年纪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但瞧他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将筷子收回的意思,反倒有种隐隐同自己对上之势。 容惜辞的眉头轻轻蹙起了,现下他可是老头子的装扮,而对方一个小辈,竟然都不相让,他焉能不气。 呼吸一沉,他便夹紧了筷子,同那少年抢夺。岂知这少年竟是个执拗之人,死也不肯相让,两人争斗之间,这鸭腿便凌空弹起,两人便从盘子中斗到了半空上。 温御修见之,心底暗暗心惊,轻轻扯了扯容惜辞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急躁,以免露出了自己的武功底子。而在扯动之余,目光扫了一眼少年身边,发觉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妇女,从年纪来瞧,应是这少年的母亲。只是她始终冷眼旁观,也不劝阻这少年,可见这对少年完全骄纵。 眼见着容惜辞将要发怒,温御修执箸一打,将容惜辞的筷子打落下来,劝说道:“罢了,容老,不过是个鸭腿罢了,咱们甭同这些个不知敬老的人计较,来,吃个鸭翅也不错。” 话得一落,温御修便举箸朝那鸭翅上伸去,哪知这时,那少年的母亲竟伸出了筷子,先温御修一步,将鸭翅给夹走,放进了自己的碗里,一脸得意地看着温御修。 温御修的手便这么僵在了半空之中,最后未免惹事,只得狠狠地将其收回来。 瞧着温御修吃瘪,不知为何,容惜辞竟然低声笑了出来,恼得温御修暗暗瞪了他一眼。 不过,表面两人是在互瞪较劲,但实质他们却用余光暗中打量着那少年极其母亲。如此仗势欺人的人,也不知是何人。 饶是容惜辞广知,但也无法判断对方是什么人物,他打量了一眼对方,少年身着一身华贵的红裳,眉目里透露出一股高傲凌人的态度,举手投足间虽说不上很难看,但也并不优雅,而那妇女也是穿着一身耀眼的粉裳,脸上略施粉黛,虽年纪不轻,但从容貌而看年轻时必是一位大美人。 今日乃是他人的庆生日,身着粉与红两色衣裳是为大不敬,却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物,竟如此嚣张。但容惜辞一点也认不出来人来看,想来,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 容惜辞扁了扁嘴,虽说一口气闷在怀里,但他知晓如今众人皆在之时,他不宜惹事生非,便专心地吃饭,耳听四方,转移注意力于窃听他人消息之上。 但可惜,待得两人都吃饱后,都未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大抵便是听到一些关乎温御修已死,容惜辞不知所踪的消息,并无甚用处。 随意地一抹双唇,知晓再待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容惜辞便拉起了温御修,作势要离。 然则,还未站起,便发现乐唯正好敬酒到了他们这一桌,爽朗的笑声一掠,乐唯的人便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两位前辈,”这乐唯也是知礼的,看到容惜辞他们,便先同他们道礼,之后再转身,对着那两母子道,“婶婶,表弟。” 此话一落,温御修与容惜辞看顾了一眼,这两人竟然是乐唯的亲戚,可是,他们竟被安排在如此偏隅的角落,不知乐唯究竟是何意。 听得乐唯叫他们,这妇女的脸色唰地变色了,她砰地一下拍了桌子,指着乐唯的鼻头道:“乐唯,你莫以为你得了谷主之位便长脸了,今日我们应着你爹之邀,方会来此,你切莫以为乃是我们乐意为之。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是你的长辈,你将我们安排至此处究竟何意!” “是以,”乐唯笑着接口道,“我方将你们安排至此处,以避嫌不是。您既然不愿承认我的位置,视我这侄子而不见,那我又何苦贴热脸上去。既然你我陌生人一场,我又何必顾您脸色。” 妇人的脸愈发地挂不住了,她看了一眼成功被他们的动作吸引目光来的众人,索性便一口气将怨气吐出,厉声道:“我呸!你的位置,还不是靠攀着盟主方能得来的!若非你刻意陷害,我夫君岂会丧命,而将谷主之位落于你的手里!” “呵,笑话,”乐唯冷声道,“这谷主之位如此艰难,不知我如何攀着盟主得来。” “哼,”妇人一脸鄙夷地道,“自然是躺在盟主身上,做他人的禁脔而得的了!” “闭嘴!”乐唯听得这声,脸色也变了。 然而,这妇人见到他脸色大变,心里更是畅快,指着他的鼻头继续骂道:“我听闻盟主素来喜好娈童,不少少侠便是他身下之物,譬如‘万箭’周亚,‘千里行’肖永,便是这天下闻名的嗜血魔医容惜辞,也是他的人!瞧瞧,这几人何人不是天下闻名。本先我们风乐谷并不为人而知,倒是落到你手上后,闻名了起来。哼,若说你同方解杨没有一腿,我倒是不信了!” 脸色随着这声而沉了下来,不仅是乐唯,容惜辞的脸也挂不住了。 但这妇人仍旧喋喋不休,好似不将方解杨与乐唯诋毁个遍,誓不罢休。 在场众人见之,竟然都是冷漠地旁观,没人愿意上前为乐唯开脱,而容惜辞也不愿再听这些入耳的污言秽语,当即便要拉温御修离开。 可是,还未走得几步,便听到数人在低声谈论自己的事情。 “容惜辞竟然同盟主在一块?嘶,这消息当真是” “嘿,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容惜辞虽说为人心狠,但这样貌却是不差的,盟主若是喜好,自然会将其收了去。” “哈哈,盟主英明,如此盟主便可为江湖消灭一大害了,可是,这容惜辞性子如此之烈,不知盟主如何降服他。” “嘿嘿,带上|床不便可以了,说来,我听闻,这容惜辞可是出身于啊啊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四章 ·意外的死亡 一声痛楚的尖叫在喧闹的宴席中响起,生生撕裂了众人交接的声音。 目光纷纷射向了发音之处,只见方才那个在低声窃语关乎容惜辞身世之人,手上被开了一个血窟窿,这血窟窿不大,约莫也不过是一枚细针的大小,只是血流得多些罢了。可那人却叫得如此凄惨,众人见之,都不由得鄙夷一声,私下里都在传声接耳地说他一个大男人,却不经痛。 哪知那受伤之人的脸却极其狰狞,明明不大的伤口他却是痛得脸都青了。虽说此事并不大,但也让乐唯得以他婶婶聒噪的谩骂中解脱出来。 他行过来,对着那人有礼地拱手道,“这位侠士,不知你的手是何缘故,在下略懂医术,若是阁下不嫌弃,由在下给你探探可好。”风乐谷其实便是江湖传闻的医谷,谷内名医多数,稀有药材不少,这略懂医术之语放在乐唯这谷主之上,可谓是谦虚了。 那受伤之人的同伴得到允许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受伤之人的手移到了乐唯的面前,还解释道:“方才我们兄弟俩在此处进食,也未惹着他人,忽而眼前好似有银光闪过,未得多时,便见兄弟的手上留了一个窟窿,而后他便痛得嚎叫不停。” 乐唯抿唇颔首,并未接话,专注给那人检查伤口中。而乐唯一得脱身,他的婶婶便不悦了,当即她便行了上来,对着乐唯冷嘲热讽道:“哼,你这半吊子的医术不过是十几年前,你那失散的贱蹄子弟弟所教,你懂些甚?!依我说,你” “闭嘴!”一道怒喝从乐唯口中吼出,他恶狠狠地瞪了他婶婶一眼,目里的凶光当即将她吓得把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震慑住那张嘴后,乐唯又专注着检查伤口去了,没看得多久,他愕然出声:“这是” 他顿了顿,不敢相信地再看了一遍,而后沉声道:“这伤口若是我未猜错,应是嗜血魔医容惜辞留下的。” “什么?!”此话一落,众人纷纷惊诧,各个都站了起身,四处寻找着嗜血魔医容惜辞。几日前方解杨对全江湖下了死令,若能寻到容惜辞,取他性命,便能得白银无数。 乐唯沉下了脸,他环顾了四周,霎时发现了不妥之处,方才坐在他婶婶那桌的两个前辈不见了踪影。 糟!容惜辞!心底方想着,口头上便道了出口,还未等得众人反应,乐唯便先一步从窗口跳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最后乍然反应过来,轰地一下随着乐唯冲了出去,这抓容惜辞不但能得到一大笔钱财,还是可接近盟主方解杨的大好时机,谁不想好好把握。 而另一边,温御修同容惜辞两人相携着快步朝前奔去,方才容惜辞激动之下,忍不住出了手,温御修见之,虽疑惑他为何如此不淡定,但比之这些他更怕容惜辞泄露了身份,连忙趁着那受伤之人大喊时,悄声拉着容惜辞离开酒楼。 方一走出酒楼,他忙不迭地拉着容惜辞奔跑起来,两人奔到了半路,寻着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便将脸上的伪装尽数除却,扔在了一旁,旋即快速地折返回所居的客栈,利落地收拾自己的包袱,朝城门奔去。 然而,他们快,那些贪婪的人更快,两人方到城门口,便见众人忽而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刻,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心都惊了。 如今两人脸上换了一层人皮面具,衣裳也换了套,但乐唯却是眼尖地认出了他们俩。他迈步行了上前,冷冷地道:“两位,既然参加了在下的酒席,半路不告而别,也太不给乐某面子了。” 温御修的唇紧紧一抿,沉声问道:“你如何寻到我们的。”嘴里虽在询问,其实双眼却是在观察着周围,瞧瞧可有何突破口。 但是没有,每一个人目中都流露出贪婪的凶光,杀意腾升,身周毫无破绽,势有不杀死容惜辞不罢休的气势。 容惜辞的焦桐琴已毁,无法发出杀伤力惊人的音攻,而温御修的折扇虽利,但却并非群攻的利器,是以他们的情况极其不利,即便武功因着双修之故有所提升,却难敌众人围攻。 便在温御修打量众人之时,乐唯道了出口:“你们的易容虽精妙,但你们的眼神与动作却出卖了你们。你们俩的眼神犀利带光,举手投足也全无老态,是以你们进酒楼之前,我便怀疑你们了。因而方会请你们上去吃酒,本想着瞧瞧你们是何人,哪知竟被人拖住了脚步。不过,也不打紧,左右在你们进入酒楼前,我已在你们身上下了暗香,是以便可轻易追踪到你们。你们俩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便可饶你们一条全尸。” 容惜辞脸上的肌肉绷出了紧张的神情,握着温御修的手紧了几分,手心里满是薄汗。没有武器的他,靠的只能是在手腕上的银线,可是银线再如何厉害,终归不是群攻的武器。 如今危急时刻,他纵使性子再怎么急躁,也不是不识时事之人,他沉了沉呼吸,先温御修一步迈了出来道:“你同我有何冤仇,冲着我来,切莫牵连他人。” 乐唯冷冷一笑,一副得意的模样道:“现下你们俩都是瓮中之鳖,你以为你有何筹码同我商量。你身边那人怕是便是你的骈头温御修罢,哼,若是盟主知晓温御修未死,我再将其抓住,如此岂非又立了一个大功。” 容惜辞的脸骤然沉了下来,他方要说话,温御修便插嘴进来道:“你们无端便要捉拿惜辞,这便是武林正道所为么!” “呵,正道?容惜辞乃是邪道之人,我们捉他有何不对。再者,他杀害如此多的武林正道,我们便当要将他诛于手下,替死去之人复仇!” “口口声声言说他杀害众人,敢问你们有何证据!”厉声一喝,温御修质问道。 “证据?哈哈哈,”乐唯忽而狂妄的笑了出声,但下一瞬,脸色骤变,大吼道,“我的亲弟幼时同我走散,后来经过多年的查访寻找,终于得寻踪迹,哪知得来的却是亲弟被容惜辞杀死的死讯!” “屁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仅凭他人言论便断定是惜辞所为,简直是不辨是非!”温御修狡辩道。 “不辨是非?哼,”乐唯嘲讽地笑道,“当初我为着这事跑遍了不少地方,寻了不少人作证,我是否不辨是非,你问问你护着的人便知,至于其中丑事,我便不当众揭了!容惜辞,你自个知晓!” 一直低垂着眸的容惜辞浑身一颤,他攥着温御修的手越握越紧。温御修心底一寒,莫非容惜辞当真如同乐唯所说的,杀害了乐唯的亲弟。 然而,容惜辞一直都默默不言。 温御修的唇一抿,立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些人摆明便是欺负容惜辞孤身一人无人庇佑,武功又比之不过,而容惜辞一直都未开口言说,更是增大了众人的猜疑。侧头看向容惜辞,温御修眼底一黯,容惜辞这一生为何如此的苦,他方不过十八,却要遭受如此多的磨难,想到这里,他紧了紧搂着容惜辞的手,低声安慰道:“不怕,有我在。” 一句话,宛如一柱温暖的阳光,照射入容惜辞千疮百孔的心。耳畔响着众人附和着咒骂他的声音,但他却都听不到了,脑海里一直都回响着温御修的那一句:不怕,有我在。那一刹那,他感动得将近泪流,多少年了,他一个人孤寂地走了多少年,一直等着有这么一句话出现,而这一句话,竟然是从相识不过数十日的人口中道出。 从紧蹙的眉头里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带着一脸的柔光他轻抹脸上的尘埃,他握紧了温御修的手:“多谢你。” 一个“你”字还未落音,容惜辞身上陡然便生出了破天的杀气,刹那间,只见银光一过,立时一个人惊嚎出声,众人侧目而望,还未发觉发生何事,便见又是银光一过,又有数人倒地身亡。 “小心!”乐唯暴喝一声,手里的鞭子赫然打出,金芒削破空气将那道银光生生截断,微不可闻的脆响一落,容惜辞手里的银丝霎时便被切断落地。 “龙神鞭。”嗓音一低,容惜辞将乐唯手里的武器道了出声,此话一落,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这条鞭长七寸,通体金色,身带金色龙鳞,前头是一条张口的龙头。听闻此乃上古的神器,兼具九种妙用。其身龙鳞朝外斜出,可将袭来的暗器嵌入;而龙角分岔,可克制各种软兵,将其桎梏于角上;龙舌伸出头外,专以打人穴道;而那张开的龙嘴,可轻易地咬人剑刃;除此之外,一双龙眼乃是剧毒之物,必要之时,可射出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握鞭处有机关,只需轻巧按动机关,便可于龙口处,射出“刺心针”,伤人于无形。 如此神器,如何不叫人惊讶。 然则,容惜辞却无心欣赏,他喝了一声,将断掉的银丝一抖,朝被杀死的那几人处挥去,意图打开一个缺口,而温御修同时也奔了向前,执起自己的铁骨扇,借由扇尖的刺骨快速地刺穿了几人的喉咙,回扇一折,将扇骨大开,朝那些人的喉头削去,顷刻又是几人送了性命。 眼见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如此厉害,一些武功低微之人开始胆怯起来,动作间都略有阻滞。温御修一面杀人,一面用劲将那些人的尸体朝后头的乐唯扔去,将乐唯冲上来的步伐阻住了。 乐唯大喝一声,巴不得一鞭将这些袭来的尸体一鞭截断,但想到了自己在江湖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地位,只得生生地住了手,是以,当他躲开这些尸体时,温御修与容惜辞已然打开了一个缺口,眼看着便要翻墙出城。 然而,意外便在这时发生了。 温御修一抹脸上的血迹,拉着容惜辞,纵身一跃,几个脚步轻点,便要翻到墙头,却在这时,“咚c咚c咚,”心脏骤然跳动了三下,竟突然生生止住,顷刻间,呼吸也随着骤然停歇! 拉着容惜辞的手怵而软下,容惜辞骤然一惊,侧目望去,便见温御修毫无征兆地从半空中摔落,掉回了原地。 砰地一声响起,将赶来的众人吓了好大一跳,容惜辞本已将近跨过墙头的腿生生一折,冲了回去,抱起温御修。然,同时刻,数把武器骤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再也无法逃离。 但此刻,容惜辞的心思早已扑在了温御修的身上,全然不顾脖子上的武器将自己细腻的肌肤划破了数道血痕。他颤抖地将温御修抱起,发现温御修双瞳大睁,而身体已经开始失温,颤抖着按上他的心脏,凑唇吻上他渐渐冰冷的双唇,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将他从死亡中拉出来,可是,依旧是徒劳无用的。 温御修死了,没有了呼吸,正如同先前那般,死在了一双看不见的手下。 这一刻,容惜辞忽而笑了,面对着这些杀气腾腾的人,他反倒笑了。 暗含苦楚的笑响彻天际,久久回荡,声声泣血,宛如无尽的诉冤一般,让闻者心寒。 笑尽了,痛够了,他方低垂着头,轻轻吻了吻温御修的唇,悄声说着那句温柔的话语:“不怕,有我在。” 轻飘的话语一落,他竟将自己的脖子送上了那些明晃的剑刃,刹那间,血液抽离,惊了所有人的心! 他笑着倒下,落在了温御修的身上,苦苦一唤:“御修,为何我们总是由着他人主宰我们的命,我不想死,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全军覆没~\(▽c)/~啦啦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五章 ·穿受之无愧 房间里的夜来香悄然绽放了含羞的花瓣,风扬时暗香飘然,满房流转。 月辉幕下,夜凉如水,弥漫着凄凉的气息。 容惜辞双手抱膝,呆呆地坐在角落里已经许久,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神采,空洞无光,一头白发倾泻背上,为他遮去了半点风凉。可是他的身子还是在不停地颤抖,即便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还是感觉从脚底漫上无尽的冰寒。 他是鬼魂,是不可能会有感觉的鬼魂,可是,他却感觉到了冷,彻骨的冷。 目光逐渐凝聚,汇在了不远处那个在翘着脚,得意洋洋敲打着键盘的作者身上,一丝怨毒从目中凝起,渐渐地铺满他的双瞳。 十日了,从那天他为了温御修而自尽之后,已经十日。他是鬼魂,纵使死了,依旧能从那本定制书里飘出来,他曾想封闭自己,让自己永远地死在那里,断绝一切的爱恨情仇,可是老天似同他作对一般,在他绝望之刻,生生将他从定制书里拉出,让他亲眼目睹着作者在键盘上敲下温御修死亡的戏码。 从那天温御修突然死去之后,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们从未认识的时候,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改变了什么,而是作者将温御修穿越到自己书里时产生的那一段剧情全部删除了。是的,经过多次穿越后,容惜辞发现了一点,那便是一旦温御修有何动作,那关于他的剧情会诡异地自动在文档上生成,是以他穿到《受之无愧》里的事情,都一一被记在了文档里。不过,那又有何用,删除不过是一个按键的问题,只需轻轻一按,便可将他们的曾经轻易抹去。 容惜辞亲眼见证了那双手在键盘上打下一大段的字,写下了温御修死亡的那一刻。 万箭穿心,坠落悬崖,尸骨不存。 始终,温御修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反派配角,因而,他可以随时死掉,作为衬托主角强大的野花,凋零。 他于作者而言,不过是文里寥寥几语带过的配角,但是,于容惜辞而言,他却是唯一一个会对他好的人。 可是,偏偏便这么没了,没了 容惜辞曾想过回去寻他,可是却在触上电脑的那一刻,他犹豫了。 他回去能做什么,再相识一场,再伤心一场,再看他死在自己面前么。 呵,他不由得嘲讽起自己来,记得初识时,他曾放大话说,要同作者对着干,作者写死一个,他就救一个。可是现在,他的心变了,他变得怯弱起来,不敢面对这一切,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永远敌不过一双写下他们的手。 是以,他数日来一直静静地窝在墙角,什么都不想。一旦天亮了,便自动回到定制书里,他曾试想过,沐浴在阳光底下,终了自己的魂体,可却发现,不知是上天对他残忍还是为他着想,一旦靠近阳光,他便被吸回了定制书里,直待天黑,他才被放出。 后来他想,兴许是温御修在暗中保护他罢,因而,便放下了求死的执念,每日过着不知什么滋味的生活。 而第十一日时,作者晚上突然接了一个叫她去唱歌的电话,收拾东西,电脑也没关,便匆匆地赶了出去。 听着他怨恨的人走出去后,压抑许久的情绪才渐渐得到释放,容惜辞摇晃着站了起身,然而身体一软,差些又要摔倒,趔趄了几步,方能站定,紧咬着被咬得发白的双唇,晃到了电脑前。 明知不该去寻他,寻他最终落得还是伤心,可是脑海里还是在不断地回响着那一句“有我在”,一字一字似在慢声回放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重叠,又汇在一块,连成句。 他想温御修,很想,很想 目光逐渐凝聚在了电脑屏幕之上,怵而之间,失了神采的双眸多了几分灵动,只因他发现,作者临走前,似乎在修文,将文档拉到了前面,而此时,是温御修初在文中登场的时候。 喜色立时覆在了眼前,温御修刚登场,那么离他死,还有许久,他还可以陪他一阵子! 久未展露的笑容现了出来,忖着容惜辞脸上淡得几不可见的酒窝深了几分,再不顾得其它,他闭上了双目,朝电脑冲了过去 咚地一声落下,随之响起的是一个妇女的“哎哟”痛呼声。 怵而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位妇女,在自己的冲撞中摔倒在地。 妇女?!容惜辞迷茫地眨了眨眼,一边歉疚地道歉,一边伸手握住了妇女的臂膀,想将那妇女扶起,哪知那妇女好似见到了鬼一般,讶了一声:“你个邪道中人,别动我。”话语一落,方才还被撞倒在地的娇弱妇女,瞬间便化成了一个身强体壮之人,跑得比马还快。 容惜辞在风中凌乱了许久,转动眼珠,发现许多人因着他扶起的动作而离他远了几步,一边指着他,一边在嘴里碎碎念着邪魔歪道之类的话,从话语里,容惜辞这才勉强理顺了这事,原来,撞倒人将其扶起是邪道所为正道人是不屑干这档子事的。 眼皮嘲讽地一翻,容惜辞鄙夷地想,这到底是个怎样崩坏的地方。 左右那些人巴不得远离他,他便自由自在地打量起自己的所在来了。只见他身在一条大街之上,极目远眺,发现这条大街看不见边,而宽广的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毫无落叶尘埃,道路两旁,满是吆喝的小贩,笑意盈盈地招揽客人。 他旋身转了一圈,这是哪儿?眉目一低,他暗暗回忆着方才逡巡一遍的文中剧情。这里似乎是温御修同明莲初识的地方,而他们相识之地,是 “快躲开,躲开!”急切的喊声从容惜辞的面前响起,他身子一凛,惊见一匹高大的骏马正踏着疯狂的蹄音,朝自己面前冲来。 “躲开啊!”一记嘶声大叫在马的身后响起,但很快便被淹没在马蹄声中。 眼看着马匹将要踢到自己,容惜辞登时反应过来,手里的银丝一出,立时将马的前蹄削断,一声痛楚嘶鸣之后,失了前蹄的马昂首着重重倒下在地,在血泊中挣扎。 剧烈跳动的心这才缓缓停下,容惜辞轻轻一抹脸上的虚汗,转身便要离开去寻温御修。哪知方才那喊着躲开的人冲了上来,看到那匹马被削了前足,立时便哭号着扑了上去,喊着爱马的名字。 余光轻落那人身上,发觉他容貌俊朗,一身华贵,瞧他如此痛惜那匹马,当是极其不舍的,若是被他发觉自己削了马的前足,必没好事,当即容惜辞脚步一划,便要逃离。 哪知晓那人也是个厉害人物,一抹眼泪后,快了容惜辞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容惜辞一怔,快速地凝起另一手的指力,朝那人身上要穴打去。 惊异于容惜辞这看起纤瘦的身体竟发出如此狠戾的招式,那人喝了一声,翻手为掌,正拍上容惜辞的双指,触上指尖的一瞬,五指合拢,便要将容惜辞的手指包裹。 容惜辞素来好洁,不喜欢接触他人,哪会让这人的手碰到自己的,他呔了一声,启唇喃出了一阵繁杂而听不懂的乐音,那人听之,只觉气血上涌,浑身真气逆转,大惊之下,立时将钳住容惜辞的手抽了回来,倒退数步,与容惜辞保持距离对峙。 “乱魔音?你是” “乱魔音?”一道带着几分妖娆的声音从那人身后响起,那人身子一震,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裳男子款款行来,忸怩着身子,笑容里满是看不懂的味道。 明莲。一眼瞧着那人,容惜辞心底便喊出了那人的名字。明莲乃是《受之无愧》里的主角,温御修便是死于他的手下。可是如今明莲在此,那温御修呢。他左右回望了一刻,发现温御修不在,当即眉头轻蹙,便想着离开。 哪知这足尖一点,还未逃离,便忽觉一股劲风刮过,一个红色身影立时现在了他的面前。 容惜辞脚步一顿,面容覆上了一层冰霜,他因着身体不好之故,修习不了过深的音功,是以便在轻功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加之后来与温御修双修后功力上涨,如今论轻功,可谓难逢敌手,却没想,明莲竟然能拦下他。 不愧是主角,什么好事都让他揽着了。 明莲的身高比之他相仿,但容惜辞却是个不肯服输的人,掂了掂脚尖,故意显示出自己在高度上的优越感。 明莲也不落于下风,故作高傲地扬着头,睥睨着容惜辞道:“你这是哪儿来的娃子,竟会使着魔道的乱魔音。且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也不惧怕。” 听着对方话语里带着的不屑,容惜辞也不由得恼了,他挺直了腰板,对着明莲喊道:“干你屁事!” 话音一落,明莲的脸色便挂不住了,他本便是个由不得他人反驳之人,听到这一声,他当即便要同容惜辞动起手来。然而,这手方抬起,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又生生地放下。 侧身走到马匹主人面前,明莲笑着道:“贾义,这娃子吼我。” 这马匹的主人——贾义,明显与明莲相熟,他的双眸一眯,轻轻地揽着明莲的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笑道:“不怕,我来替你解决他。” “甚好,”明莲回他一个吻,你若将他处理得满意了,“今夜我便嘿,这娃子呢,呀,逃了,快追!” 话语一落,两人立时使出了绝顶的轻功,朝着前方的白影奔去。 迅疾的风猛地灌入耳里,容惜辞片刻不敢耽搁,遇到路就冲过去。身为主角的明莲,双修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武功造诣甚高,他一个武功被设定得极低的人自然斗他不过,因而,只能能避则避。 然而,他身子一拐,方要躲进一处安全的地方时,黑暗的角落里忽而袭出了一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严肃脸】这是正剧,正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六章 ·有些不对劲 容惜辞一骇,蜷掌为指,朝那拉着自己手臂的手点去。然则,还未能触上,便见那人快容惜辞一步将他的手一折,一转,登时将容惜辞整个瘦弱的身子禁锢在了怀里。 容惜辞一恼,方要屈肘攻击,却听一道想念了许久的熟悉嗓音,从耳侧传入,“别动。”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便化开了容惜辞胸腔内的苦楚,他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过这个声音了,上一次,他听闻的还是那一句“不怕,有我在”,之后,再想听时,却只能听闻那骤然停歇的心跳声了。 一时之间,百般惆怅苦恼都在见到对方的一刹那消失殆尽,此刻,容惜辞心里只落得温御修一人,连追及而来的明莲两人何时从追过他身边,都不知晓。 时间在静谧流逝,许久之后,他身后的人放开了他,随之吐出的,是关切的话语:“无恙否。” 容惜辞怔怔地从那温暖的体温触感里回神,转过身来,正撞进一对熟悉而又陌生的双眸里,他忽而一怔,略带试探地道:“温御修?” 对方显然也被怔住了,手里的骨扇指上自己的鼻头道:“公子,你识得我?” 一记闷雷乍然在容惜辞的耳边响起,他怔愕地看着温御修的脸,发觉其一脸茫然不似作假,这下,他的脑袋给懵住了。 是极,现下是温御修初登场之时,而两人相识时,是在温御修将死之刻,两人如今不认识,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相识也无妨,只要温御修安好便足矣了。 容惜辞如是想着,便将心里头的重担搁下了。然而,他觑了温御修那只刚才箍着自己的手一眼,目中带光地道:“既然你我不相识,你缘何要救我,再者你的手,乱摸些甚!” “咳咳”温御修假作正经地咳了一声,暗暗将那只扣住容惜辞的手负起,正色道,“方才情急之下,公子莫怪。至于为何救你,那是因嗯,方才瞧着公子在大街之上,快速地斩断疯马的前足,在下见之好生佩服,”他顿了顿,做了一个揖,“且瞧之公子方才撞倒了人,还会将其扶起,大有我邪道中人的风范,因而在下有心结交,便暗中救下公子您了。” “噢,”容惜辞好似信服一般地点了点头,哪知下一瞬,脸色一变,就是一脚朝温御修踹去,“本公子信你有鬼!吃鸟去罢!” “哎哟喂,”膝弯生生受了一痛,温御修蹲了下来,捂着膝弯叫唤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在下救了你,你反倒踢人,脾气恁地坏,早知方才我不救你诶你作甚呢,放手放手。” “温御修,你尚同我狡辩!你摆明便是知晓我是何人的,做什么傻!想被我煎么!”容惜辞死死地揪住了温御修的衣襟,抡起了拳头,就要挥上去。 温御修心里一个咯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老实承认道:“你如何认出的,莫非我扮得不似么。” “哼!”瞧着他承认了,容惜辞才甩开了他,略带恼意的道,“你可见过初次见面之人,不但抱着人,还还”脸上红晕怵地升起,容惜辞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最后,犹是温御修凑到他耳边,替他解了围:“还甚,摸你臀部?!哎哟喂,你又踢人。” 容惜辞忿恨地跺了跺脚,但旋即,双眸暗淡了下去:“其实,有时我倒希望,你我都忘了相识的曾经,那样,或许便不会有分离的痛了。” 心,忽而一顿。每一次,容惜辞正经地说话时,总让温御修心里泛疼,好似有密密麻麻的小针刺入一般,他轻轻地拥住了容惜辞:“其实我不想认出你,也是怕你见我死去之时难受。我一直记得你。我定会好好惜命,再不让那著书人轻易夺去我的性命。” 轻微颔首,容惜辞没有作答,忽而,他想到了什么一般,轻推开了温御修,他皱起眉头,撑起颔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地了?”一挑眉尾,温御修疑惑地道。 容惜辞闭上双眼,把自己穿进来之前,在作者电脑那处看到的剧情回顾了一遍,再结合现下的发展,立时一道明光过隙,他睁开眼道:“是了,发生了变化!” “啊?”温御修不明所以地听着容惜辞道,“何等变化?” 容惜辞正色解释道:“在我来此之前,我曾看过之后的剧本发展,你此时应是会与明莲在酒楼上执杯对饮的,可现下你却同我在这处。” 温御修耸了耸肩,摊手道:“这也没甚罢。你瞧,昔时我同你在《攻成身退》里时,不也改变了剧” 话还未道尽,他怵而停止了,此刻,他也恍然发觉了其中的问题:“你的意思是” 容惜辞轻微颔首,给他条缕分析道:“我若未记错,在原有的剧本里,是断无那匹冲向我的马的。总觉得,好似我的出现,使得内容发生了改变。“ “不,不但是你,便是我也一样。昔时我去到你的书册里后,不也改变了内容么。“ 容惜辞重重地点头:“你所在的故事之中,还未著成,是以可随时更改,倒也未成问题,可我却不同,我的早已著书成册,是定死的故事,理应不可更改方是。但奇异的是,你我更改了里头的发展,似乎也未发生何事。” 温御修的唇抿成了一条薄线:“如此瞧来,可有可能是,我们可更改属于我们的故事,不受外物的影响,除却” “死。”容惜辞重重地吐出了萦绕在两人心头的字,黯然道,“是极,除却死,其余的,我们都可自己掌握,唯有死,却逃不脱那双手。御修,”容惜辞忽而攀住了温御修的双臂,双眸里带着痛苦的哀色,“你可知,在未来寻你之前,我便是生生地瞧着了著书人,将你写死,你是” “呸呸呸,我温御修长命百岁,什么死不死的,”温御修立时将他的话打断了,你莫想那么多了,“虽不知是何故,但如今既然知晓,这故事可随我们而改变,那兴许有一日,这死也可由我们决定呢。” 容惜辞努了努嘴,若真如此便好了。 “嘻嘻,”温御修扯了扯他的脸,道,“你切莫想得太坏,既然事情朝着我们有利一面发展,那便说明,我们终有一日,可解决这个问题的。再者,容公子可是神医,妙手回春,还怕有何病症解决不了么。” 容惜辞听得他吹捧,这脸都得意地扬起了几分笑:“你纵是死,我也要救活你!救不活,我便煎尸!” “”温御修陡然发觉,容惜辞总喜欢破坏气氛 同容惜辞打趣了一阵,待得时间差不多了,温御修便环顾了四周,看了看,试探性地走出了阴暗的小巷,发觉到明莲已不见了踪影,便同容惜辞招招手道:“出来罢,明莲已走了。” 容惜辞乖巧地走过去,哪知还未到得温御修的身侧,忽而便被温御修转身一抱,立时两人又回到了方才那个地方。 片刻错愕之后,容惜辞用唇形问道:“怎地了?” 温御修动了动唇,无声回答:“明莲。” 不悦地蹙起眉头,容惜辞努了努嘴。 还未听得几声温御修的心跳声,便闻小巷外,传来了两道熟悉又令人讨厌的嗓音。 “莲,寻了如此之久,你也累了,歇会儿罢,不找了。” “呵,这小子溜得倒快,轻功不亚于我。罢了,不找便不找了,省得出了一身的汗,难受得紧。呐,届时你可切莫同我哭诉,寻不到杀你爱马之人。” “放心,爱马怎比得过明莲你呢。” “啧,这嘴跟灌了蜜似的,不知同几个相好说过。” “莲,这话便不对了,你不也有许多相好么,我都未在意你的,你怎地怪责我来了。” “哼,油嘴滑舌。” “说来,听闻你要对温御修下手了?” “那又如何?” “可你并非不知,温御修他可是” “嗯?他是何身份我可管不着,我只知他于我有用便行。” “呵,你当真是个薄情的人。” “呵,专情有何用。行了,左右这人找不着了,走,我去瞧瞧温御修这厮来了没,若是未来,今夜便由你侍寝罢。” “呵,成,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哈哈哈!” 朗笑声随着步伐的远去而渐渐消失在了空气里,这时,容惜辞才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打了几个哆嗦。 抬眸望进温御修的双眸,发觉他似在若有所想,目光一直放在小巷之外。 “怎地了?”容惜辞歪着个头,探出巷子,发觉在拥挤的巷口外,不过是些来往行走的普通人,明莲两人早不见了踪影。 疑惑之余,又想开问,但温御修却先他一步将话道出:“没甚,我们走罢。” 容惜辞眨了眨眼,便在温御修的拉行下,同他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两人左拐右拐地行到了一处客栈,温御修便带着容惜辞住了进去,也不理会那在寻找他的明莲。 许久未见,两人自然是一日,欢|好旖旎,只是不同的是,今日的容惜辞,竟未将温御修煎了,反倒是乖乖的躺在身下,任由温御修予取予夺。 甚少被动伏于温御修身下的容惜辞,竟是紧张得浑身发抖,身子不断地打颤,让温御修安抚了好一阵才放松下来。温御修心情本有些不佳,因着容惜辞这般动作,心底涌上了说不出的暖意。这容惜辞的性子,温御修可算是琢磨透了,暴躁起来那便如同一个公子哥一般,难以伺候,但也并未不识事之人,关键时刻该软便软,绝不会一直闹脾气,是以虽说脾气偶尔躁了些,但他人还是挺好的。 完事后,温御修拉着容惜辞靠在自己的胸口,由着容惜辞把玩着自己的长发。 “诶,温公子,今日你可是要同明莲会面的,如今却同我在此,这是何意。” 温御修摸了摸下巴,好似这才想起明莲这人一般:“噢,那便由着他等罢,明日再去也不迟。” “说来,你见他作甚?”容惜辞轻微抬眸,问道。 一挑眉尾,温御修疑惑地问道:“你不是瞧过我的故事么,怎地会不知晓。” “嗤,你的出现,不过统共几句话,我咋个知你心底想甚呢。” 温御修扣指轻敲自己的下巴,忽而咧嘴笑了起来:“你想知晓,不妨亲我一口,我便告知你。” “好啊。”容惜辞很快便应答,吓得温御修愕然了片刻,以为容惜辞转性了,哪知晓他竟然侧身探手到床下,不知在摸些什么。 温御修疑惑地看去,问道:“你作甚呢。” “拿鞋。” “拿鞋作甚。” “亲你呗,左右你又未说要啥亲你。” “我怕你了,”温御修将容惜辞的身子揽回来,撑额道,“你想知甚?” 容惜辞扭了扭身子,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问道:“你为何要接触明莲。” 作者有话要说:出来冒泡有肉吃,不信,就留个评,然后戳文案上的肉肉传送门( ̄︶ ̄)y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七章 ·温御修发怒 温御修将容惜辞的手拉了回来,细心地给他吹了吹方才摸鞋时的灰。把他抱进了床里头,拉好被寝后,方开口道,“我为何要接触明莲,你不是从著书人那里头得知了么。” 容惜辞一愣,眼珠子转了一圈,去回忆之前看到的故事内容,可是绞尽脑汁都未发现著书人写了什么关乎温御修接近明莲的目的,只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莲在酒楼里已等候多时了”,而后便是一大段的明莲动作描写,才到温御修这个小配角的登场。 想到这里,容惜辞不由得抬眸将温御修上下打量了一番,在著书人的描写中,温御修是个风流俊逸,风度翩翩,身强体壮的男子,可是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都像龌龊无耻,猥琐下流,外强中干的人。 “唔”容惜辞摸了摸下巴,在心底下了个结论,一定是著书人的眼睛长歪了。 温御修还不知容惜辞所想,疑惑地戳了戳他的手臂问道:“怎地了,可有想起什么。” “有,”容惜辞笑眯眯地道,“我想起你未沐浴。” “” 温御修翻了翻眼皮,懒得同他废话了,他松开揽住容惜辞的手,转过身去,不理会他。 瞧着他这般,容惜辞不满地扳过他身子:“喂,你作甚呢,快些告诉我,你为何要接近明莲。” 温御修耸了耸肩:“我这不还未接近他么。” 容惜辞眨了眨眼,歪着头道,“那你为何还要去赴明莲的约,啊,你可是为了勾引他,结果被他看上,想捉你,但却被你逃跑,结果你死掉了。” “”温御修撑了撑额头,“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猜的!”容惜辞说得义正言辞。 温御修无奈地叹息一口:“明莲不是我主动去寻的,而是他找上门来的。” 容惜辞疑惑道:“他寻你作甚,想要你练功?” 温御修点了点头:“应是如此,不过,”眼底怵而划过一丝狠戾,他的嘴唇立时抿紧了,“我是被迫的。”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倏尔握得紧紧的,在指甲凹陷入皮肉里的痛感中,忿恨地道:“明莲,握住了我的把柄,我不得不去应他的约。” 微蹙起眉头,容惜辞恢复了一脸正经:“什么把柄。” 双唇龛动,一张一合中好似要道出什么话来,可是开合了许久,那语音好似黏在了舌尾上,半点挤不出来,最后,温御修还是叹息地舒了一口气,回道:“有些事,你不知也是极好的。”他侧身给容惜辞紧了紧覆身的被子,翻身下了床,“我去唤小二打浴水上来,你若困极便先睡罢。” 说完,不等容惜辞询问,温御修便快速地穿衣套裤,迈步出去了。 容惜辞一直静静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此刻,他忽而发觉,一向温笑的温御修,竟是如此的落寞。 他也不是胡闹之人,自己也翻身下了床,拎起裤子抖了几抖,随意套了起来系好。正要继续捡起衣服穿上时,却一个晃眼,看到了一样东西,掩在那散乱的衣裳下。 疑惑地将衣裳扔上床,信手将那东西拿起。左右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张叠放整齐的白纸,里头的内容因着纸张叠的形状之故,而看不到,只能依稀看到几个墨水点染的痕迹。 容惜辞这人倒也实在,即便同温御修交心,却也没窥伺之好,还是挺注重他人的。是以看了一眼,未发觉有什么后,便将这纸放在了枕头之下,压好,确信不会弄飞后,又继续穿起衣来。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温御修方归来。方一推门,便见容惜辞正无聊地闭着双目,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哼歌,随着步伐的接近,他渐渐听清了容惜辞嘴里哼的歌。 这歌的韵律有些悲凉,但却在悲极之时曲调乍然一扬,生生透出一股傲然之气。而容惜辞的哼歌声音极低,只能隐隐听出旋律,还有几个古怪的词——“风尘”“前缘”“花”,听起好似表达男女之间的爱意,但在旋律中又透出与情爱相左的悲凉曲调,反倒似男子抛弃女子离去的伤感。 然,还未听全,旋律戛然而止,容惜辞睁开了双眼,看到温御修后轻柔一笑:“你归来啦。” 温御修轻微颔首,眉目里流转着不知什么的情绪。瞧着容惜辞只着了一件薄衫,他颇有些恼了:“明知自己身体不大好,还穿得那么少。”他拿起了被子,欲要给容惜辞盖上裹身,然而方一触上被子的边角,他的身体怵而僵住了。 只因他看到了一个东西,一个被压在枕头底下的熟悉纸条。 察觉到温御修动作的僵硬,容惜辞顺着他目光望去,看到那纸条后,笑着将其拿起,塞到了温御修的手里:“呶,应是你掉的罢,放心,我未看。” 僵硬的身子立时因着这句话而软化下来,温御修取过之后,对容惜辞点了点头,便转过身,背对着容惜辞将纸条打开来检查了一遍,发现未被人看过后,他方安心地转过身来:“多谢。” 两颗小小的虎牙现了出来,容惜辞笑容里多了几分纯真,但下一瞬,不知看到了什么,笑意立时僵住了。 怵地站起,他毫无征兆地抓住了温御修欲将纸条放入怀里的手:“等等。” 被他突而一抓,温御修一时未反应过来,手里的纸条便掉落了在地上,他骇然一惊,立时弯腰去捡,哪知一个黑影覆下,快他一步捡了起来。 “容惜辞,给我!”紧张之下,温御修竟呼出了容惜辞的全名。 然而容惜辞却是没有理会他,他的眉头紧皱,将纸条放在鼻尖嗅了嗅,摩挲了几下纸张。但却未发觉什么,不满地就要展开纸张来看,哪知手心一空,那张纸怵地被温御修夺了去。 “容惜辞!”温御修大声地厉喝,这还是第一次温御修如此大声地冲容惜辞叫嚷。容惜辞吓了一跳,张口便要辩解,但温御修许是气极了,不给他答话的机会,便快速地将纸条塞进怀里,转身离去,“一会小二送来浴水,你先沐浴,我出去打探消息。” 话音一落,温御修便风风火火地朝门口走去,撩得着帷帐风飞起来。 容惜辞怔愕地看着离去之人,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他与温御修在一起那么久,平日里还都是他发脾气,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温御修朝他发气,也不知那纸条上是什么内容,竟让温御修脸色大变。 眉头轻蹙起了不解的弧度,容惜辞抬起了方才拿着纸条的右手,左右翻看了一遍,又摩挲了一会指尖,发觉好似没有异样,莫非方才他看走眼了? 还未想通其中古怪,门外便响起了叩门之声,原是小二送浴水来了。左右不得其解,容惜辞索性便不理了,待得温御修归来,再好生同他解释罢。 思及此,他便开了门,迎了小二。待得小二走后,便浸身于热水之中,洗去一日的烦恼。 而这边厢,温御修愤然离去后,行到了大街之上,心口的闷气久久不舒,撞得他心里憋得慌。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他将胸口搁着的那张纸条掏了出来,左右环顾无人后,似竭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极缓地展开纸条,再次细细研读了上头的字迹。里头的内容不多,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好似一枝利箭,每多读一个字,便在他心口戳上一箭,直到弄得他千疮百孔鲜血淋漓,这场酷刑才得以终了。没人知晓里头写的什么,只有温御修知,那是一张明莲邀他相会的信,可这简简单单的信件于他而言,却是一种耻辱,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从那人手中得到的心血,他不能丢失的一切,却因一个失误,而被明莲掌握,使得他不得不屈服。在容惜辞面前,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大男人的模样,却是第一次害怕被容惜辞发觉,在坚强的外表下,他破碎不堪的脆弱。 他觉得自己好比一个包裹着硬壳的软物,而这张纸条,却是在硬生生地剥开他不堪的硬壳,露出他鲜血淋淋的内心。 所以他才气,他不想让容惜辞发觉自己的痛,关乎他身份的痛。 死死地攥紧了手里的纸条,温御修的眉目里涌上戾气,忿恨地将纸条折叠起来,每一个动作间好似在传着他的愤怒一般,一条折缝都要紧紧地扯平,拉好,他才放心地将其放入怀中。 行出了角落,迎着天际的朝阳,闷意还是舒展不开。迈步之下,便想着不如去寻明莲罢了,可是走动了几步,又想到了容惜辞,这两相矛盾之中,他一时茫然起来,他朝左行了几步,感觉不对,又回身朝右走,走了几步,又不舍地折了回去。 结果,走着走着,也不知走到了何处。直待他看到了一样东西,他方停下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求多多收藏,求作收,么么哒╭(╯3╰)╮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八章 ·宝琴赠英雄 入眼的是一家贩卖古乐器的坊店,温御修还未进店,便被一张高挂在墙上的琴所吸引了。这张琴通体玉质,在暇净的玉色中透出些许微白,日暮斜照,在它身上耀起了浅淡的白光。他滞了一瞬,目中带起了空洞的光,好似透过那张琴,想到了古老的回忆。眉头微拧,伸手揉了揉眉心,将自己从沉眠的记忆里拉扯出来。 便在他动作之时,脑中蓦地闪过一幕,微风醺意,轻纱帷帐,一身白衣的出尘公子端坐在玉石椅上,扣指轻触这白色的琴弦,笑着在指尖划过道道动听的旋律。 “惜辞”低声呢喃着心上人的名字,待他回神时,发觉自己不自禁地走进了店里,指着那张琴问道,“掌柜的,此琴如何卖?” 听闻有来客的声音,掌柜忙将自己埋在账册里的头抬起,然而,却在见着温御修指向时,清亮的双眸闪烁起来。 掌柜脸带笑意地走出了柜台,点头哈腰地朝温御修拱了拱手,歉意地道:“嘿嘿,这位公子,实是抱歉,这琴已有人预定了,是以,您看看可还有别的钟意的。” 失望地皱了皱眉,温御修踯躅须臾,才强迫自己的目光从那琴上移开。环顾其余乐器,却觉都不及那琴上一尾白光的美丽。 无奈地摇摇头,他叹恨地道:“掌柜的,你这可还有此琴。” “这”掌柜的笑意一僵,微带尴尬地道,“实不相瞒,此琴乃是一位公子定制的,花费了足足六个月方制成,是以此琴小店也只此一张。都怪小的见到了实货,一时欣喜便想着放出来招揽客人了,未想到让公子您讨了个没趣。” 温御修视线沉淀在那白玉琴上,完全移不开眼,越看越是欣喜。越是得不到,欲|望便更像个猫爪子一般,挠得这心痒痒的,恨不得这张琴长了腿,跳到他怀里给他抓抓痒。 “掌柜的,我也定制一张。”按捺不住心痒,温御修伸手入怀里便要掏银票。 哪知掌柜却是摆了摆手,叹息地道:“公子,实是抱歉,此琴乃是采用上古伏玉所制,此玉天下难寻,仅有的除却送入宫中,便只用得制这一张琴了。小的昔时认识些官家之人,打点之下,方从那得来一些伏玉,但再要这玉石,却是没了。是以公子实是抱歉,您再瞧瞧别的罢。” 听得掌柜这么说,温御修纵使再怎么心仪此物,也得遗憾地放弃了。他朝掌柜拱了拱手,低头摇着脑袋,便要折身离去,岂知脚还未跨出门外,便见两个人迎头撞了上来。 微怔须臾,温御修的双腿一退,堪堪避开进来的人。 外头进来的人许是个公子哥,险些撞到温御修后,便不满地哼了一声,便要开口朝温御修嚷嚷,但那话语还黏在喉咙里时,他身侧的人便先他一步开了口。 “这不是惜玉公子,温御修么?怎地,先前本阁主的相约不来,却在此瞎逛,莫非,这些个古琴比本阁主魅力还大。”带起魅惑的嗓音一响,温御修侧目而望,便见到了一身张狂红衣的明莲。 温御修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冷然道:“古琴尚可提高素养,同你在一块,只会拉低身份。” “你放肆!”怒喝从明莲身旁的男子口中吼出,将温御修的目光带往了明莲身侧那撞向他的男人。 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番,发觉那男人便是先前被容惜辞砍了的马匹主人,冷笑又森然了几分,温御修道出了来人的身份:“‘剑渺’贾义。” 不知是有意无意,温御修特意加重了“贾义”这名字的语调,听起来好似在嘲讽他“假仁假义”。 这贾义也是个人物,哪听不出温御修嘴里的嘲讽,脸色一变,就要揪起温御修的衣领质问起来,但一只素手伸过,生生将他的手拦下:“诶,温公子可是我的客人,你这是作甚呢。” 许是关照着明莲的面子,贾义怒瞪了温御修一眼,便在明莲的示意下转身同掌柜的招呼去了,留得明莲同温御修两人面对面而站。 “温公子,昔时我与你相约在醉仙楼见面,你为何不来,莫非有何难言之隐。”看似套近乎的未用“本阁主”自称,但明莲温言的语气下,分明透着几分质问的寒凉。 “有。”表面看似应答了,但温御修显然心不在焉,只因他的心思都被贾义给夺了去。只见贾义高扬着鼻头地同低弯着腰的掌柜说了几句话后,掌柜便谄笑着将方才他看上的白玉琴拿了下来,取来湿巾,小心翼翼地将其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才恭敬地双手递给贾义。 原来,贾义便是那个定制白玉琴的人,只是,温御修怎么看那双捧着白玉琴的手不顺眼。如此美丽的琴,当是适合一双白玉般的手的,似贾义那般粗糙泛黄的手,放到那白玉琴上,看起便似一坨黄泥,简直是污了白玉琴的风华。 瞧着温御修不看自己,明莲颇颇具恼意,目光随着温御修的眼神而动,看到那张白玉琴后,主意生到了心尖之上:“温公子喜好那张琴?” “嗯”无意识地应答,温御修顿时打了个激灵恢复心神,嘴角勾起一抹算计,“怎地,明公子过问这些,莫不是欲以宝琴赠英雄,想将其馈赠在下。” 明莲脸上的笑意微变,温御修这话问得好,若说不是,便显得他一个江湖人不够大方,小气得紧,若说是,这即将到手的东西给别人他哪会乐意。眼珠子一转,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带了开来:“这东西可并非我的,送与不送,可非我能说” “莲,这张琴你可喜欢,送予你。” 这话不早不晚,偏生这时说起,温御修眉眼都弯了起来,执扇敲击着掌心,看着一脸发黑的明莲。 横睨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贾义,明莲话带嗔怨地道:“我不要。” “这”贾义也是个一心只想着讨好明莲,见着他不要,立时没了主意,劝慰道,“这不是你先前说想要的琴么,我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方让人制给你的。” “明公子不要,是因他要将其馈赠于在下。”为了这张琴,温御修当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似个无赖一般张口便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这明莲听罢,脸色更是变得难看,他瞪了温御修一眼,沉声道:“我何时说要将其送你了。” “咦?敢情明公子,邀在下相聚,不是要送在下这把白玉琴的?”温御修厚脸皮的功夫到家,心也不跳,脸也不红,谈笑自若。 双眼危险地一眯,明莲容色冷热然:“温公子,你莫忘了你尚有东西在我手上。” “哦,明公子说的是甚?”温御修掏了掏耳朵,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东西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摆设,但我身上有样东西对明公子来说,那可是大不同了。” 明莲的脸色骤然大变,强烈的冷息倾身而出,但温御修却不惊惧,甩开了手里的扇子,故作风雅地扇了扇,还欠扁的说了几句:“好舒服的冷风,舒坦,舒坦。” 两人好似打哑谜一般,一个只笑不言,一个眉头轻拧,对视的目光里擦出了火光。贾义东看看西瞅瞅,愣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他也不笨,知晓温御修是在刁难明莲,当即便挺身上前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同莲讨价还价,你” 话未道尽,却见明莲毫不怜惜地扯走了贾义手里的白玉琴,泄愤似的往温御修怀里一扔:“拿去。” 温御修一吓,赶忙两手将其紧紧抱住,生怕不小心摔坏了这把得之不易的古琴。 趔趄地站好后,温御修触手摸了摸白玉琴,只觉质感冰凉,琴弦一扣,发出震颤的尾音。他笑着谢过,颔首道:“明公子果真意气。” “明日午时,醉仙楼上见。”明莲口吻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知晓自己躲不过了,温御修心底苦笑一声,但表面仍毫不变色地道:“自然,明日午时见。” “你可以滚了。”一拂袍袖,明莲不悦地转过身,不待见温御修。 得了好处,温御修也不敢造次,谢过一声后,转身便离去了。 待得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时,贾义才疑惑地问道:“莲,你们究竟在说些甚呢。那白玉琴可是你销想了许久的,你怎地如此轻易便送人了。” 明莲没有正面答道他的问题,嘴角刻上了一道森冷的印痕:“哼,胆敢威胁我,你也未得什么好处,想来未得多久,那毒便会发作了。” 另一厢,得了好处的温御修,边一步三跳地朝客栈走去,边笑盈盈地摸着手里的白玉琴,爱不释手。总觉这琴是他心头的一块肉般,摸得多了,又怕自己手上的粗茧伤了它的表皮,摸得少了,又有种患得患失的失落感,生怕下一瞬,过眼云烟,它不见了。 这心情啊是变来变去,巴不得将这白玉琴给裁了,生生地镶嵌入自己的皮肉里,与自己不分一体,他方觉得心安。 蹦蹦哒哒地走回客栈,他将小心地白玉琴转手一负,藏在了自己的背后,满是笑意地敲了敲门,欲给开门的容惜辞一个惊喜。 然而,不知等候了多久,里头都没人回应。这脸上的笑意都在长久的等待中渐渐耗尽,无奈之下,他只得讪讪地收起笑容,推门而入。 而,门内的情况,让他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花花,求收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九章 ·你我同爱恨 “惜辞,”厉喝一声,温御修惊愕地冲进去,抱起了那个趴在地上的人。 入目的那张脸,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无,而在其鼻下,竟流出了赤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心中一紧,温御修急切地朝外喊道,“小二,唤大夫,唤大夫,” 话音未落时,一只指节苍白的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同时,虚弱的嗓音从怀里人口中挤出:“嗯,好吵。” “惜辞!”看到容惜辞的醒转,温御修心口一松,便将他轻放在床上,而后继续张唇朝外唤着小二,但未得说完,便觉唇上覆上了一个柔软而含着淡香的东西,恰时地遮下了他的话语。 “莫喊了,我无恙,只是方才有些晕眩,昏了过去罢了。” 容惜辞转了转眼珠子,虽话语仍是无力,但他的双眸里还是含着几丝清明,不似病发之症。 “你都成这样了,我不喊大夫来怎么着。”温御修怨怼地拉下了容惜辞的手。 “唤甚呢,我便是大夫。”容惜辞咧嘴一笑,这带着血痕的齿缝,看起来好似方吃过带血的生肉一般恐怖。但温御修见之,却是心疼不已,眼看容惜辞不愿唤大夫,知晓他有分寸,温御修便不再勉强,运功给他过气。 手温柔地划过脸上的肌肤,容惜辞哼哼地享受着温御修的伺候,一直到温御修的手触上人中时,他方惊异地开口道:“你碰我人中作甚。” 温御修的手一顿,又轻拭上去:“你鼻下有血。” “噢,”容惜辞乖乖地应了一声,伸手便要给自己探脉,瞧瞧是怎地回事。然,方一触上,整个人便如被雷劈着一般,立时蹦了起来,反手一拿,触到温御修右手的脉上。 温御修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虽不知他这一惊一乍的意欲何为,但自己仍是贴心地将锦帕换到了另一手上,一面继续给容惜辞擦血,一面乖乖地给他诊脉。 待温御修擦净时,容惜辞也松下了他的脉。 “怎地了。”温御修侧身去洗手里的锦帕,不解地道。 “你中毒了。” 啪地一声,手里的锦帕骤然掉落在了水盆里,溅起了些许水花,温御修身子一僵,状似随意地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你胡说些甚呢,好端端的我缘何会中毒。” 容惜辞的目光没有一丝焦距,他将身体放软到了床头,声音极低,似叹息,又似无奈:“我因着体内带毒之故,多年来为了解毒,试过许多的药物,其中不凡毒物。因而长期以往,我渐渐成了百毒不侵之体,但因着这般缘故,我身体多了一个奇特的特征。我若是触上毒物,便会晕阙,流鼻血。” 每一字都好似一个夺命的魔音,霸道地冲入温御修的耳眶,容惜辞还未说完,温御修便觉得后脊发凉,寸寸寒凉。 容惜辞幽幽地道:“瞧来你也知晓了,你离开前,我一直都未犯症,而你离开后,我忽而出了事。可这里头的东西都未曾变过,我触上的东西也不多,唯一碰上的,不归属于这里的东西,是” 目光轻落正被缓慢掏出的纸条,容惜辞没再多话,他知温御修已然发觉毒素的来源。 捧着那张纸条的手含着颤抖,素来遇到大事,都是笑眯眯的温御修,此刻竟是害怕得慌了起来。身体的力气好似被抽了个干净,他屡次欲展开纸条,却屡次失力,直待一只皓白的手抢过去,他才好似解放一般,松了口气。 瞧着温御修对这纸条的重视,容惜辞也不敢随意展开来看,便问道:“我想查查毒素的来源,我不看上头的内容。” 无力地点了点头,温御修挥手道:“好。” 容惜辞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屏气凝神,将鼻子凑上了纸条之上,嗅着上头的墨迹,又用指腹触上墨字,反复摸索。将触上墨字的指尖互相捻磨了一会,但却未发觉什么,旋即便又用小指沾上了一点唾沫,划到纸上。 轻落一道痕迹,那洁净的纸上立时便沿着划痕透出了点晕黑。 “御修!” 温御修凑头过来一瞧,愕住了:“这是” 容惜辞将本便无血色的唇抿得惨白,手指点上一旁的水盆,在纸张上又划了一道,立时,被水触上的地方,透出了一道墨色的晕迹。 不必容惜辞多说,温御修已经发觉了毒素的来源,在这纸张之上。 “今日你的这张纸落下后,我将其捡起放在了床头。起先还未感觉到有何不对,后头你归来扯过纸张时,许是你手指有汗,触到了纸上,将水渍渗了进去,以致你手触上之处,呈现了浅淡的黑色。那时我生怕有异,便抢了过来瞧,哪知你发了脾气,走了出去。而你走后未几,我便出现了晕阙反应。” 深重的愧疚感弥漫而上,温御修轻轻地将那纸张抽走,点起一旁的烛火,欲将其烧尽,然而容惜辞却阻止了他道:“你作甚。” “烧了,不若留着也是祸害。” “别,留着,我要验毒。” “可你”侧身回来,犹想拒绝,但看到容惜辞那坚定的眼神后,温御修又迟疑了。 “罢了。”叹息一口,温御修将那纸张拿给了容惜辞,“你自己注意些。” 容惜辞轻微颔首,将纸张取过,唤温御修换来一盆洁净的清水后,便将其放到水中浸泡,不多时,这原本清澈见底的水,便成了一盆似墨水一般的黑水。 一口凉气倒抽回了心底,温御修浑身沁骨寒凉,全然未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毒。 容惜辞端起这盆水下了床,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温御修撩袍在他身侧而坐,问道:“这是何毒,你可知晓?”他的声音极低,听不出里头含着的情绪,但无论是什么人,听到自己中了毒,这心情自然是不大好的。 容惜辞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金针,唰地一下在桌子上排开,指尖从排排金针上一划而过,停在了里头唯一的一根银针之上,将其抽出,直接浸入毒水之中。 便随着浸入的时间延长,银针从针头开始慢慢地变黑,往容惜辞的手指头方向爬去,但爬到银针四分之一处时,这黑色好似没了力气,爬不动了,停在了那里。 呼吸沉沉地将银针取了出来,容惜辞面带凝重:“此乃慢性毒。从你贴身带着这纸张起,有多长时日了。” 脸色笼上了阴霾,温御修沉然出声:“约莫十日。” “十日,”容惜辞就着烛火看了一眼染上毒素的银针,“瞧这毒,并不算是剧毒,但若是贴身带着,毒素会慢慢侵入体内。”嗓音一顿,他扯过温御修的手,给他探了探脉。 因着早知温御修中毒之故,这三指方放到脉上没得多时,便垂了下来。“尚好,中毒不算深,但”容惜辞轻叹一声,“也不算轻,若是寻不着解药,还是会有丧命之险。但至于何时丧命,我说不准,兴许几年,兴许几个月。” 好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丧命”两字便如同地狱魔音,硬生生地冲进耳眶,温御修的嘴角含起了苦涩:“原来,我还是躲不过。” 容惜辞的脸上也覆上了一层哀色,他偏过了脸去,遥望外头渐渐低沉的日暮:“我曾看过著书人写的内容,你一出场时,便是在酒楼同明莲会面之时。也即是说,那时的你,身上已带着这纸张了。” “呵,”温御修讽刺地一哂,“如此说来,从我这人物诞生于她笔下伊始,便注定了我不能长活。” 容惜辞没有回答,看着日暮的眼里闪烁起了不明的光:“你这毒,若我未探错,你我初次相识时,你体内有的便是这种毒,好似名唤‘红香’。”他的眼底空洞无光,双唇一张一合间,将他们初次相识之事,道了出来。从温御修躲避明莲的追击,再到毒发,最后到著书人写下的死亡结局。 闻言,温御修揪起的心竟平静了下来,好似一叶浮萍,看不到海的尽头,便绝望地不再有所期盼。那荡漾在水中的纸张,因着浸泡之故,纸上的字再看不清了,将他的耻辱连同水,化了开去。 心豁然开朗,忧愁都似随着水荡离了自己的心头。温御修轻轻都拥住了容惜辞,摩挲着他在日暮中阴暗分明的脸颊:“既然注定逃不掉,那便赌上一把罢。” “如何赌?”平淡无波的话,分辨不出容惜辞心里的情绪。 “去红莲阁,盗解药。” 身子轻微一怔,容惜辞蓦地笑了出来,轻拍着温御修的手,应道:“好,你去哪儿,我便随同你去哪。你死一次,我将你救活一次,只要你一日未过奈何桥,我便将你生拉回阳间。” 夕阳的余晖在温御修脸上投下暖金的色彩,勾出唇边释然的笑,他轻轻地在容惜辞的颊边落下一个吻,便松开了环着他的手,将他得来的白玉琴放到了容惜辞的面前:“送你的,可喜欢。” 双眼激动地一亮,旋即覆上了柔色,容惜辞低低地喜言:“喜欢。” 抬手轻拨琴弦,在高昂的琴音下,容惜辞启唇歌唱,唱腔中,似万马奔腾荡气回肠,似热血男儿指点江山,本是柔肠的古琴,竟生生奏出了畅快忿恨,以抒胸臆的淋漓之感。 心跳因着这曲而剧烈共鸣,宛如站在了高山之上,纵览渺小,聆听着山下密集的鼓点。温御修心随人动,手里的折扇一出,在这不大的房里舞起了扇,唱出了相和的歌。 “奏吧,拨下这琴弦,你我同愁同敌; 唱吧,喝着这首歌,你我同爱同恨! 谁言人生不怕死,怕的是,不为活着而抗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章 ··酒楼探消息 第二日一早,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梳洗了一番,便去醉仙楼寻明莲了。 昨日里两人动情的欢好,容惜辞主动躺在温御修的身下,闭目享受着温御修的爱抚。 这一晚,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张纸,仿若那纸是一层白烟,过眼即逝。而温御修始终未提那纸张上的内容,也未说自己同明莲的瓜葛,但容惜辞不笨,早早便看出了温御修被迫受制于人的无奈。 此刻容惜辞才恍然发觉,他们其实是同类人,是为了活着而抗争,为了翻身而奋斗的同类人,只是千算万算,他们终归斗不过一双写下他们结局的手。 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向死亡,走向分离。现下他们能做的,便是为活着而争多一口呼吸,争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 两人到达之时,天色尚早,冷清的醉仙楼刚刚开店,静悄悄的,仅能听着小二打扫卫生的声音。 由于来往之人甚少,这小二们的交流声,都大了几分,平日里点头哈腰压抑着性子久了,便趁着客人还未来时,高声吼上几句,大有不将喉头里的闷气吼出来不罢休的架势。不过,待一眼尖地瞧见温御修同容惜辞两人时,这架势又萎了下去,忙丢下手里的杂活迎了上去,手里还在使劲地搓着掌上的尘埃,真恨不得拿盆水洗了个干净,以免污了客人的眼。 瞧着这里难以见到的真实百态,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面上都浮现了不同的神色,但很快两人便是淡然一笑,看着彼此。小二招呼着他们俩上了楼,挑了一间最安静的雅间,一边掸着凳子上压根便没有的虚尘,一边招呼着两人坐下,殷勤地倒上两杯茶,笑眯眯地等着两人的打赏。 温御修从怀里掏出了钱袋,细心地打开来,瞧着里头的碎银不多了,这眉头皱紧了几分,叹息着取出了一块最小的碎银,递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这眼登时便亮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双手捧着接过,好似怕在做梦一般,背着他们放到嘴巴咬了咬,生怕这小碎银还是个假货。 容惜辞将手里的白玉琴轻声放下,目光一抬,恰巧落到这咬着碎银的小二身上,不知怎地,这身子竟是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小二确信这碎银是真的后,笑意都多了几分谄媚,眼珠子一转,快速地扫了一眼温御修与容惜辞身上的装扮,这主意便上到了心头:“两位公子,敢问可是江湖人士?” 正给容惜辞拨发的手一僵,温御修又顺着手势撩开乱发,问道:“你如何得知。” “嘿,小的在这多年了,这双眼可精了呢,瞧着两位气质高贵,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的江湖人气味,哪还认不出。” 温御修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客官,方才您给了赏赐,小的便同你说个消息罢,也不知这消息对你可是有用。” 说罢,温御修轻轻点了点头,这江湖上有什么消息,他大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自己和容惜辞的命。 瞧着有戏,小二的眼珠子一转,便凑到了温御修的身边,悄声道:“近日来,这千香阁的阁主明莲来到了咱们义城,要物色美男子了,听闻但凡能进入到他的帷帐之下的,可有不少好处的,两位如此才众,不如” 砰地一声,乍然响起,将店小二同温御修都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便见容惜辞面上涨红,猛地站了起身,死死地盯着店小二瞧:“明莲算什么狗屁东西,也值得我们攀上去!吃鸟去罢!” 店小二登时被他给骇住了,呆站了半会都未反应过来,还是温御修朝他挥了挥手,他才打了个激灵,连连对容惜辞道歉,而后夹着手里的盆子,飞也似的离开了。边走,还边觉得自己后脊发凉,冷息上窜,直待远离容惜辞视线后,这后背才恢复暖意。 视线随着店小二离去后,容惜辞脸上的狠色才渐渐收回,他横睨了一眼温御修,坐下来,继续爱抚着手心里的琴。 “你怎地如此生气,莫不是醋了罢。”一把折扇伸了过来,凑到了容惜辞的下巴上,冰冷的扇柄触上肌肤,让他不由得打了个颤。 “走开,莫碰我,谁人醋你了,我可没这闲心。”容惜辞一下子就被惹毛了,一股子拍开那扇柄,怒气冲冲地道。 眼里划过了一丝异样,温御修将容惜辞的反应暗暗放在了心底,但脸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凑过去逗弄容惜辞。直逗得容惜辞恼火,将他踢走后,他才笑眯眯地起身,言道要去出恭,这才离开容惜辞的攻击范围。 走出雅间,轻手将门关上,便隔绝了心上人的气息,温御修睨了一眼下方,发觉此时还早,醉仙楼里还是没什么人,偶尔来几个路人,匆匆买了些早点便离去了。 回头透过门缝望了一眼容惜辞,发觉他正从怀里掏出锦帕,细心地擦拭白玉琴上一点都没有的尘埃,浅淡的笑容现在了脸上,温御修便折身离去了。 他一步一步地朝阶梯下走去,在下摆轻擦着阶梯的细碎声中,扫了一眼醉仙楼,很快便眼尖地瞧见了方才招呼他们的小二。 “咳。”温御修握拳抵唇咳了一声,在这空荡的醉仙楼里,咳嗽声被回荡得很远,不意外地窜入了正清扫的小二耳里。 双目一抬,看到负手立于台阶边的温御修,店小二顿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脸,扯下肩上的布巾,擦了好几回手,便丢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地迎了过去:“客官,您有何吩咐。” 温御修瞥了一眼周围,负着手,朝后院方向走去。这店小二也是个机灵人,半踮着个身子,故意朝着大堂扯高了嗓门道:“茅厕在后院呢,客官您这边请,小的带您去。”迈着个小碎步,余光环顾四周,确信无人怀疑后,弓着身子引温御修到了后院。 行到了一个偏隅的角落,温御修从怀里掏出了一粒比之方才还大上一些的碎银赏给了店小二,开口问道:“你将关乎明莲之事道予我听,若是详细得当,再多赏你一些。” 店小二这双眼里霎时便放出了光芒,差些便要抱着温御修大喊几声祖宗了。眼珠子一转,踮着脚尖,拉长脖子看了一眼四周,发觉没人,才低声慢语地道:“嘿,客官这事儿您问我便对了。这明莲乃是江湖上正道之首千香阁的阁主,素来喜好寻猎美男子,同其交合练功。但虽说如此,若是能与他练功,这于己身也大有利益,是以江湖上许多美男子都妄想着能同他一夜欢好。但可惜他眼界过高,非一般的男子都瞧不上,不过听说,正道的男子他都下过手,现下准备朝邪道之人下手了,公子,您” “成了,”一挥袍袖,温御修颇有些不耐,“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消息。” “有,有。听闻明莲此次来此,是为了广发英雄贴。只因大半年后,他要在千香阁,举办选美大会,届时一些没有身份地位的美男子也可参会。荣获前三名者,便可入其帷帐,受他宠爱” 说到这里时,这店小二双眸里都闪出了艳羡的光,一副他也想着能抱上明莲的大腿模样。 温御修面现鄙夷之色:“入他帷帐有何用,不过是个供他玩乐的道具罢了。” “哎哟喂,公子,您这话可便错了,”店小二一拍大腿,这话音都扬了几分,登时又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大声,忙将声音压低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千香阁里头,好东西可不少,听闻有不少助长功力,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更甚者,有一种名唤‘重颜’的补药,服用者可重塑青春,返老还童,功力恢复到全盛时期,啧啧啧,那可是天下人都渴望的圣药啊。听闻此次大会,他便要将此药赠与第一名之人,也不知谁人能有这等福分咯。” 温御修的双眸因着这句话而凛起了,他又问了一些明莲之事,却再得不到别的消息了,大都是些吹捧明莲的话,左右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他赏了块碎银给小二,便让他离开了。 温御修在后院撑颔思索了半晌,定下了一个主意后,他才迈步走回自己的雅间。 然而,还未进得雅间,便闻到了浓厚的火药味,随着而来的,是打斗的声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一章 ·指气斗琴音 温御修离去后,容惜辞便一人待在雅间里,无聊地擦拭白玉琴上头几近没有的尘埃。他原先使用的那张焦桐琴,是方解杨自他幼时时送的,已用了数年。但许是对方解杨死心之故,那张焦桐琴断裂了,他也没有一点儿的眷恋与难受,心情极其平静,甚至可说是欣慰。没有了焦桐琴,意味着他同方解杨是真正的一刀两断,此生再无纠缠,他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这张白玉琴才是最得他喜爱的,他本便爱素色,白玉琴的颜色正中他的心头好,是以他极其珍爱这张琴,捧在手里,巴不得每时每刻都擦上一回,以免有丁点儿尘埃落在上头。 伸手触上银色的琴弦,指腹轻微凹陷,闭上眼,与白玉琴通心,一曲九曲回肠的柔音从指尖流出,荡出千里万里,宛如啼鸣的晨音,将还在打盹的早晨唤醒,揭开忙碌的一天。 但未得多时,这道柔和的曲音便被生生打断了。 一道推门声落,手下的琴音在怵而高扬一个拔高的音后,戛然而止。 眸光一冷,容惜辞沉下了脸,看向进门之人。 红衣似火,面带嬉笑,但浑身却散发出不友好的气息。 明莲。 每个人身体总有一种特别的本能,会趋利避害,选择同自己有相同感觉之人亲近,远离感觉不同之人。 容惜辞从第一眼见到明莲时起,便感觉到他将会是自己的死对头,这是一种出自心理上的辨识。 两人的双瞳对接许久,在相汇的眼中,彼此能感觉得到一簇火苗在两人之间流窜,只需一把烈火,便可将两人点燃。 明莲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目光脱离容惜辞,下放到了他指下的白玉琴上,这对眸霎时寒冷了几分:“此琴为何在你手里。” “干你屁事。”容惜辞的语调里没有一丝温度,与平时一触即发的炸毛完全两样。 “你”明莲话音一沉,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起容惜辞来,眉头微皱,总觉得容惜辞的脸好生熟悉。怵而,脑中闪过灵光,他蓦地伸手指向了容惜辞,“你是那一日杀了贾义骏马之人!” “假意,那是甚?”容惜辞状似迷茫地道,“杀马,又是甚?” “狡辩!”明莲道,“呵,那一日你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倒也厉害。却没想,不但这脚下功夫厉害,便是勾人的本事也不差,如此之快,便先我一步勾搭上温郎了。” 身体一麻,容惜辞在听到那“温郎”之后,鸡皮疙瘩都生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搓了几搓,然而,刚将鸡皮疙瘩搓下去,明莲又指着他怒道:“你同温郎究竟是何关系!此琴乃是我赠与他的定情信物,你竟将其夺了去,且此地乃是我同温郎相会之地,你又为何在此!” 听得他一口一句温郎,定情信物,若非深知温御修的为人,容惜辞只怕还真要以为自己是抢了人家情人的第三者了。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明莲胡乱捏造他是第三者之事,他岂会罢休,这火苗怵地便给点燃了,他抱着琴跳了起来,喝道:“干你屁事!” 莫看平日里明莲笑眯眯好似很随心的模样,但实质里也是个自傲的人,他天天被人捧在手心里,视若神明,哪曾被人这般大声呼喝过,是以容惜辞这粗鄙的话一喝出,明莲便发火了。 他话不多说,既然嘴巴上说不通,那便用功夫说话,待打得容惜辞讨饶后,他再逼问他。 右手一提,前后三指蜷起,功力一运,立时一道微红的指气便现在了食指与中指上,顷刻便携着破空之势朝容惜辞划去。 指气尚未划来,容惜辞便觉面前生风,空气好似被利剑刺破,生生划裂,这指气竟暗含着雄浑的内力,不容小觑。 双眸一凛,容惜辞右足点地,身子侧开了寸步,避过了威力的一指。随即,方才他背后的花瓶被指气击中,碎片好似被人操控一般从四面八方朝容惜辞扑去。 与此同时,明莲指气一生,两手出动,两道凌厉的指气猛地朝容惜辞的右侧方袭去,将容惜辞夹在了碎片与指气中间。 左有碎片,右有明莲的指气,容惜辞情况极其危急。但情急之刻,容惜辞只是些微愣怔,不慌不忙地足尖点地,便怵地朝前方明莲的位置跃出,手腕上的银线一甩,欲缠上明莲的手指。 明莲实是未想到容惜辞竟会避过指气朝他奔来,不过这武器是死的,手指是活的,在武器上明莲便占了很大的便宜。手指一动,立时收回打出的指气,内力汇聚于指尖,红芒快速地朝容惜辞胸口射去。 一道冷笑乍现在了容惜辞的脸上,他的脚步一蹬,整个人忽而朝上一翻,凭空躲过了指气,可虽说避过了一时,他的身子却是处在半空中,极其不利。 明莲讽笑地看着他上翻,大喝了一声,指气立时改了方向,折向容惜辞的胸口。 便在这紧张的时刻,容惜辞将手里的银线一甩,将全身内力灌于银线之上,霎时那柔软的银线竟绷直了线条,变成了一把形似银剑的武器。呔地一声,银线用力一切,竟将明莲凌厉的指气生生在半途截断,护住了己身。但他也因身处半空不利发挥之故,被雄浑的指力震退,身子落下时,倒退了数步方能站稳。 明莲已是怔愕了,他的莲印指虽名似柔软,实则暗含高深莫测的内力,轻可削桌断椅,重可碎人万骨,穿心夺命,而今容惜辞竟能仅靠一条细不可见的银线便将其截断,此等功力让人瞠目结舌。 双手一扣,指上宛如生花一般,骤然变换了多种挽指的形态,而每一种形态,都生出一股比之方才还锐利的指气,不间断地朝容惜辞射去。明莲的足下生风,身随指动,踏了几个轻盈的步伐,手足配合地攻击着容惜辞。 容惜辞的身姿平稳,穿行在漫天指气之中,身形的转c侧c翻c跃,恰好寻着指气的缝隙中而躲,但由于方才他倾力切断指气,这内力一时亏空,运气不足,加之身上没有适合欺身搏命的武器,极其不利。 眉目一凛,瞧着丝毫没有停手意思的明莲,容惜辞也颇具了恼意,白玉琴凭空一翻,侧靠在了他的肩头。他本无意让这张琴染上血腥,但既然明莲攻之不放,那他便放手大开杀戒! 身子侧翻,躲过射来的指气,容惜辞的指尖覆在了琴弦之上,曲指一拨,一道轻而缓的琴音从手指下流出。起初的音,低缓凄凉,仿佛烟尘女子,凭栏对望那远去不会再归的情郎,轻诉愁肠。 听不出有何不对劲,明莲便未放在心上,仍是灌注了全部的内力,划指攻击。但,便在他松懈之刻,曲调怵而一扬,琴声骤变,宛若方才那可怜女子因爱生恨,死后化身成了厉鬼,日夜凄厉哀嚎,缠在情郎身侧,夺其阳气,咒其殒命。 明莲心神一晃,眼前忽而浮现出了一幕血色的可怖画面,熔池炼狱,千百只手从土地里钻出,怵而抓住了他的脚,慢慢朝他身上爬去,从脚到身,再到他的头,将他的身体缠得毫无缝隙,残忍地将他仅有的呼吸攫取! “乱魔音” 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明莲的双眸瞬时没了焦距,瞧不清一点光芒,连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拖下地狱,坠入深渊。 轻轻地眯起了双眸,容惜辞颇具不解地骤起了眉头,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乱魔音”这个词了,这究竟是甚?不过,现下不是他该思虑之时,他所弹的琴曲乃是他的绝招之一,极其耗费心神,若再不解决明莲,这对他的身体极其不利。 双唇一抿,扣指一拨,瞧着明莲已经陷入梦网,时机已成,只需容惜辞素手一拨,立时便可毁明莲筋脉,夺他性命。 但,却在这手欲拨之时,一个人忽而撞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c)/~么么哒~~ 弱弱地求个作收,啦啦啦 过节了,大家出来留个评好不好~~我现在非常非常需要大家留评给的分,前天我还在月榜的末尾上,但昨天却因为积分不够,被别的文压了下去qaq我现在离上面那一篇还差一点积分,所以跪求大家出来留个评,给个分,万分拜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二章 ·来做笔交易 温御修冲了进门,一眼横扫当前局势,蓦地扑到了桌子前,将茶盏朝门右手侧的明莲身上泼去。在明莲讶异避身之时,冲到容惜辞的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肢,吻上他的唇。 完成这一些动作,不过须臾片刻,这唇方一触上,温御修便抱着容惜辞旋身一转,轻巧地带着他避过了身后的指气,也阻下了他拨琴弦的手。 身子在指气的缝隙中游走,趁着下一波迅疾的指气攻来时,温御修大喝一声,一把铁扇从袖口落下,将扇一打,指节扣上镂空扇骨,旋指一转,在空气中挽出了一个扇花,只闻叮叮几声,这扇面竟将明莲的指气挡了回去,而扇上却是毫发无损。 铁骨扇?疑惑的声音从明莲口中道出,他袍袖一拢,收起了攻势,双腿并拢恢复站姿。 轻舒了一口气,温御修折过身来,边顺着容惜辞的乱发,边笑着道:“非也非也,此扇不过是把普通的扇,你瞧,可普通了。”他将手里的扇子显摆似的放在胸前扇了几下,好似要让明莲瞧瞧这扇有多普通。 明莲的眉头微皱,双唇开合方要问答,却听容惜辞插了一句进来,打断了他。 “你未受我的音功影响” 语气里带着不敢相信的意味,温御修闻言,轻轻搂紧了容惜辞,给他解释道:“方才我冲进来打断你,便是怕你出事。明莲此人诡计多端,若真是如此轻易便中招,他脑袋早早分家了,是以我冲进来后,便先攻击他,再抱你远离他指气。不若,你便会以为明莲中了你的幻术,一时心急,将自己的功力放出,中了他的计。” 容惜辞浑身大震,方才他弹出的“怨人魂”乃是他的绝招之一,却未想,竟然会对明莲无效,他听闻岂能不骇,自己的绝技在敌人面前竟如此不值一提,且他的怨人魂因需全力施展之故,在最后一个尾调落下后,便会全身失力,宛如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若是当真如温御修所说,明莲一直是在做戏,引自己上钩,那自己若将这曲弹完,便很有可能会在全身失力时,遭到明莲的重创,届时,死掉的便是自己了。发觉这个可怖的真相后,容惜辞只觉沁骨凉意从足尖涌上,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感觉到怀里身子的轻颤,温御修心疼地搂紧了容惜辞,拍着他的背安抚,可是,那身子依然发抖发寒,让温御修不禁心疼。 “呵,原是个病秧子,”明莲弯起了嘴角,掸了掸衣襟上那被温御修泼到的水渍,撩起袍袖,淡然地坐了下来,“温郎,这人便是你的相好?瞧他那副病怏怏的模样,只怕未得几日便得丢了性命”霎时,他突然瞳孔大睁,生生住了嘴。 容惜辞颇具疑惑地抬起头来,却只见明莲不知看到了什么,面孔狰狞地拧了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温御修,发觉温御修一脸淡漠,神色自若,但是有些不对劲,好似在唇角流出了一抹嗜血的味道。 此时容惜辞正立于温御修的左半身,因而抬眸只能见到温御修的左脸,是以他全然不知温御修的右眼,此时竟变成了红色。那红眼好似能将人深吸进去,深邃里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仿佛看到那只眼,便看到了地狱炼池。 当明莲从恐惧中走出来时,发觉温御修与容惜辞已经安坐在了他的面前,温御修的手正闲适地给容惜辞倒茶,神情是说不出的淡定。 重重地打了个颤,明莲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无力地撑额回思,方才他似在恍然中看到了炼狱,但不过须臾,他仿佛又回到了人间,这一惊一乍,虚虚实实的一幕让他觉得胆寒,浑然未觉自己后背已满是涔涔冷汗。 温御修斜眼一睇,嘴角微微上扬。他懒得看顾明莲,一边喂着容惜辞喝热茶,一边贯注内力于他背上,给他顺气。察觉到容惜辞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生气,他方语带内涵地道:“明阁主,您邀在下前来所谓何事,莫不是来瞧您出糗的罢。” “你”明莲吐出了一个字后,又觉失态地顿住了,话语一转,便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我来此作甚,温郎不知晓么。” “收起你那句温郎,恶心透顶。” 明莲的火气蹭地就窜了上来,他为人自傲,今日连受容惜辞与温御修的气,哪忍得住,一拍桌子立时愤怒地站起,威胁道:“温御修,你嘴巴放干净些,莫忘了你的东西犹在我手上!” 此话一落,温御修的身体被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大震之后,竟咬了咬牙,生生吞下愤怒,语带谦卑地拱手歉道:“抱歉,失礼了,明阁主请见谅。” 得意地看着温御修对自己低头,明莲脸扬笑意地稳坐下来。 容惜辞疑惑地左看看温御修右瞅瞅明莲,对温御修同明莲之间的事情更是好奇了。他真巴不得穿回现实世界里,将那篇《受之无愧》,从头到尾通读一遍,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卖什么药,明莲究竟抓住了温御修什么把柄,竟使得温御修接连低头。 “明阁主究竟待如何,直说罢。”温御修的手扣紧了容惜辞的腰,借着他的身体来克制自己身体涌上的杀意。 容惜辞不着痕迹地垂下右手,轻轻拍了拍温御修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温暖的手一覆上,温御修直觉心都快化了。 目光一扫,将两人的互动放在了眼底,明莲的目光中霎时笼上了一层不满,但嘴里却是笑着道:“你知晓我要什么,而我此处也有你所想要的东西。” “明阁主,言下之意,是要做笔交易了?”唰地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扇子,温御修故作闲适地扇了扇,而只有被他揽着的容惜辞知晓,温御修的手心愈发冰凉。 “呵,自然,”一撩自己的长发,明莲坦然哂笑,“你予我所需,我给你所取,这是笔公平的交易。” “既然明阁主提到了公平二字,那在下便不得不说了,敢问阁下邀约时,给在下的信件上的毒又是怎地回事?” 明莲身子一怔,但却面不改色地道:“哦?竟会有毒,莫不是温郎您自个儿下的,冤枉于我罢。啧,温郎,没有证据可切莫乱说话的好。” 瞧着明莲嘴角那得意的弧度,温御修的脸都铁青了,他万万漏算了这一点,明莲给的信件里头的毒素需得浸水方能显现,即便他将原件拿来,明莲也可说这是水里有毒,而非信件有毒,是以明知明莲动了手脚,温御修却无有用的证据。 便在僵持之时,容惜辞忽而开口:“左面第三根肋骨处,瞧瞧可疼。” 明莲脸上的笑意一僵,听出容惜辞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颇具不解地道:“此话何意。” “你按了不便知晓了,屁话恁个多。”容惜辞将眼皮翻了一翻。 “嗤,想吓唬我,你还嫩着呢。”明莲嘴上虽说得轻松,但点滴汗渍却从额上流了下来。 “不按便罢,死了也不干我事。”容惜辞低下了头,爱抚着他手上的白玉琴。 他越是这般随意,明莲心底越是慌张,他觑了一眼面前两人的神情,温御修是一脸玩味,而容惜辞却是在无视他般把玩着手下的琴。 薄唇抿成了一条薄线,明莲下意识地朝自己左面的第三个肋骨处摸了去,只是轻轻一按,脸上便不禁变了颜色。 “如何,可疼?酸酸麻麻的疼。”笑意随着明莲的变脸,变得愈发得意,容惜辞眉目里流出得意的神采,还未待得明莲狡辩,便直接道,“虽不知你如何能从我琴音的魔障中走出,但你却未免小觑了我的琴音,此音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可让人陷入魔障,最甚者,是能在无形之中,借由魔音而给闻者下毒。但凡中毒者,这左面第三根肋骨处会隐隐泛疼,是以现下,你也中了毒了,嘻。” 杀气骤然从身上爆发,明莲的脸色一沉,双手都紧紧攥成了拳头。他为人素来自傲,何曾被人这般胁迫过,但他却也是个极其惜命之人,是以只能怒瞪着容惜辞,却不敢轻易下手要了他的命。 沉默了许久后,明莲才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待如何?” “简单,以解药换解药。”容惜辞笑眯眯地瞧着明莲,好似一点也不在意明莲会不会给解药,但越是这般镇定,越是让明莲捉摸不透。 随着明莲的垂眸,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在心底做了许久的挣扎后,他才僵硬地开口,应了一声:“好。” 语落,他从怀里摩挲了半晌,掏出了一瓶非常小的瓶子,约莫仅有半指来长,咚地一下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中央。随之,容惜辞也掏出了一瓶药,从中倒出了一粒药丸,也将其轻按到了桌子中央,立于明莲的手侧。 颇为不悦自己的解药被放到桌上被弄污,明莲的眉头微拧了个结:“我怎知你这是毒药解药?” 容惜辞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你不信?那好,那便不做交易了。” 眼看容惜辞这手要收回,明莲适时地喊住了他,“慢!”眉目一凝,道,“你先服一粒,若非毒药,我便信你。” 容惜辞拿起手里的药丸,摇了摇头道:“可若是我吃了这粒,下一粒给你毒药,你又怎知是毒非毒,”他一顿,嘴角咧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不如我先咬一口,若是无毒,你再吃,”说完,也不待明莲拒绝便真真朝着那药丸上咬了一口,看着明莲瞬间变黑的脸色,还邪恶地舔了一舔。吞药下腹后,他还好心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暗示自己已经吃下去了。随之,便将那被啃过的药丸放到了桌子中央,笑眯眯地道,“我吃了,瞧,我无恙。” 明莲一脸铁青地看着药丸那在阳光照耀下湿漉漉的一面,嫌恶地撇开眼去,他想让容惜辞再拿一粒给他,但终归还是怕容惜辞暗中动手脚,是以最后还是得生生平压怒气,接受这被啃过的药丸。 他盯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瓶子,便扭开瓶盖,取出一粒药,朝温御修抛了一记媚眼:“既然如此,在下也以身替温郎试毒好了。” “诶,”温御修手里的扇子拍到了明莲的手上,笑眯眯地道,“不必了,明阁主有心,在下只怕您吃了一半后,这没毒的都变成有毒的了。” 明莲微覆愠意,嘴角勾起一抹看似自然实则带着咬牙切齿意味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当真是可惜了,若是在下不小心拿错了药,害得温郎丧命,那便莫怪在下没给解药了。” “不怪,”温御修打开扇子扇了几下,“只怪明阁主眼神不好。” “此话何意。” “嘻,连解药都拿错,不是眼神不好是甚。”容惜辞打趣的声音适时地传来,俩人一唱一和地将明莲逼得这脸又黑了几分。 咬了咬牙,明莲不再同他们多话,知晓自己必讨不了好处,现下自己受制于人,失了主动权,便注定自己低人一等。 他抿紧了唇线,将手里的药丸泄愤似的,按在桌子中央蹭了好几圈,巴不得这药丸都沾上桌上的尘埃,让服用者吃了拉肚。 温御修抱胸看着明莲的小动作也不多话,而容惜辞则是有些不满了:“这桌上有什么金子不成,竟让你磨了恁多次,我也弄弄。”这按在药丸上的手便动作起来,使足了劲将药丸往桌上尘埃蹭去。 明莲的脸好似被泼了墨,喝了一声,食指按在药丸上不动,其余三指扣了起来,挽了个手形,便朝容惜辞按在药丸上的手打去。容惜辞也不甘示弱,同明莲一般,将食指按上,余下三指同明莲的手打了起来,弹指之间,两人仅凭三根手指便对了数招,你讨不了便宜,你也占不了好处,打得两人的指节都发出咯咯的声音,而在两人的内力作用下,药丸下的桌子在嘎吱声中晃动起来。 两人越斗越凶,容惜辞因习练音功之故,这指上功夫是极其不弱的,而明莲习的是指功与些许掌法,是以这手指也是极其灵活,一时之间两人竟是胜负不分,既然手上讨不了便宜,那便换做比拼内力。 两股真气赫然从两人身上涌出,足底好似生风一般,将他们衣服的下摆掀了起来,两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了凶煞之意。 温御修坐在两人身边看着,心里都为容惜辞隐隐担忧,虽说容惜辞同他双修后,这功力涨了不少,可是容惜辞的身体不好,终归是比之身体健康的明莲略逊一筹,但现下两人正比拼之时,温御修若是插手,指不准对双方都不利,是以他只能焦急地看着,真恨不得自己替代容惜辞,去解决明莲。 两人的唇都抿成了很薄很薄的线条,额上都沁出了薄汗,而随着两人的动作,这食指下的药丸,竟深深地嵌到了桌子里,随着动作越多,嵌入越深,这指功暗含着百余种繁复的变化,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已斗了数十招。最后,那两粒药丸竟完全嵌入了桌子里,没了踪影,同一刻,两人哗地站起,这手指上的比拼到了手掌之上,侧手翻掌,一边拆招,一边朝着对方的胸口袭去,这一比到手掌上,擅长指功的他们,攻势便弱了几分,知晓打下去两人都占不了对方便宜,视线便放在了那两粒嵌在桌子里的药丸之上。 呔了一声,两人同时一掌拍向了桌子,霎时,被嵌入桌子里层的药丸便弹了起来,目光随着一动,一面抬手过招,一面将视线凝注在高抛而起的药丸之上,伺机抢夺。 岂知这时,一道风回旋着朝他们头顶一过,一把扇回旋着在那药丸上一扫,立时将两粒药丸稳稳地接在了扇面之上。随后,扇子似被牵引回旋到了温御修的手里,一眼分辨出两人的药,一手捏起明莲的药,另一手将容惜辞的药借着扇面一甩,朝明莲掷去。 没了药丸,容惜辞与明莲顿时收了手。 身子一转,容惜辞抱起了桌面上的白玉琴,折到了温御修的身侧,而明莲则利落地伸出两指,将那携带着真气的药丸稳稳接住,动作沉稳老练,竟未被温御修的真气逼退半步。 温御修见之,不由得在心底佩服,明莲的指功端的了得。只怕那两指不仅仅能接下药丸,便是犀利的刀剑也能轻松接下,果然不能太小觑明莲。 便在温御修思索之时,房内紧张的局势瞬息收敛,明莲收回了夹着药丸的手,低眉一看,脸上霎时变得铁青起来,只因他食指夹着的地方,正好是容惜辞啃了一口的地方,也即是说那地方沾有容惜辞的唾液。他嫌恶地从怀里掏出了锦帕,用力地擦了数下自己的手指,一脸唾弃。 温御修也没空理会明莲,边给容惜辞擦拭脸上的薄汗,边关切地问他身体可有不适,看到他摇头咧嘴大笑,这心才安定下来。 比拼了一轮,明莲同容惜辞都有些疲惫,但两人都未当场服下那粒药,反倒将其放入了怀里,并同时坐回原位,怒视着对方。 “咳咳,”生怕这一簇眸间星火燃了这地方,温御修开口打断道,“明阁主,我们回归正题罢。” “成,既然这解药你已到手,那便如方才所说的那般,我予你所需,你给我所取便可。”轻拭额上的热汗,明莲答得淡然。 温御修的嘴角微扬,他轻轻地搂住了容惜辞的肩膀,笑道:“明阁主,你也瞧着了,在下已有心上人,这助你练功之事,可否再商榷。” 然而,得到了解药的明莲早已非方才那被动之人,他闲适地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撩动茶杯,慢条斯理地吹着浮在水面的茶叶:“温郎此言差矣。”眯着眼,浅啜了一口茶后,明莲笑着道,“在下练功之人不缺你一个,但在下手里的东西,却只有一个主人。”言下之意,便是你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但我手里的东西,对你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这主动权在谁手里,一眼可见。 提及那东西,温御修脸色冷峻,搂着容惜辞的手也紧了紧,思忖了半晌,他的嘴角弯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哦?”翘着二郎腿,明莲侧身而坐,不置可否。 “你瞧,在下也有了心上人,这助你练功之事,自然会不太上心,若是强行逼迫我为之,一时心差,便是走火入魔之险,我想明阁主也断不想出现此等情况。是以在下想,不若我们做个赌,赌谁先赢。” “嗯?”眉头轻挑,明莲缓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精光微闪,“如何赌。” 作者有话要说:╭(╯3╰)╮感谢补分留评的小萌物们,今天爆字数更新~\(▽c)/~啦啦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三章 ·所谓的交易 “明阁主是人上之人,想来也不喜做那等强迫他人之事的,再者,这双修练功之事,最讲求心意相通,如此方能达到事半功倍之效。可在下如今心有所属,恐难助你,”温御修一顿,执扇挡下了明莲欲出口的话,“但阁主拿捏了在下的把柄,是以在下不得不屈服,可是身服心不服,若是出了岔子,又可麻烦了。因而我们不如赌上一局,明阁主带我们去你的千香阁,以三个月为限,若在三个月内,明阁主能让在下动心,那在下便同你双修练功,若是不能,那便放我们离去。而在这三个月内,明阁主可将我要之物放置一隐蔽之处,并允许我们在阁中四下走动,而我们则用自己的脑袋去寻我所需之物。” “你的意思是,”明莲的嘴角弯了起来,“瞧瞧,是你先寻到东西,抑或是我先将你带上床?” “是极。”温御修颔首道。 “呵,”明莲嘲讽地端起了茶杯,半阖着眼闻着茶香,在氤氲的茶雾中笑道,“我若是不允呢。” 温御修搂着容惜辞的手不落痕迹地一颤,但表面却是故作镇定地道:“明阁主若是不允,在下又能怎办,只是可惜明阁主就此错失一个武功大进的机会了,”唰地打开了扇子,半遮着自己的面庞,一双狡黠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明莲,沉着嗓音道,“阁主当知,在下的名器与他人的不同之处,您若有幸尝之,便知晓了。” 明莲的双眼一眯,他有些动摇了。温御修的名器天下仅有,若能尝之,这武功必能大进,但是,温御修当真会为自己动心么?低眉思忖了一会,他略过温御修的视线,看向了在那低头爱抚着琴的人:“那他呢,你抛弃了他,同我在一块,他没意见么。” “我?”容惜辞抬起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头,眨了眨眼,“他同你在一块,干我屁事,我只管用他来练功罢了,若是他丢下我,我再寻他人便是,我又不求什么武功大进,他不过是助我调养身子的工具罢了。” 温御修被容惜辞这直白的话惊得身子一抖,在明莲微讽的笑意里,狠狠地瞪了容惜辞一眼,敢情自己对他而言竟然只是一个工具?他忿恨地松开了搂在容惜辞腰侧的手,直截了当地对明莲道:“明阁主,方才在下所说的交易,您以为如何?” 明莲敲了敲下巴,将两人打量了一眼,似在揣度两人之间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然而,便在心底有些想法主意时,容惜辞插嘴进来道:“依我说,他如此小气,连我用你送的琴都不乐意,更别说同我一块分享你了,呐,咱们不要那劳什子东西了罢,今夜陪我练功可好。” 容惜辞脸上的表情极其随意,好似在话家常一般地扯着温御修的袖子说话。但他越是说得随意,明莲的脸色越是难看。虽听得出容惜辞是在用激将法,但他那淡然自若无视自己的动作又好似有种特别的魅力,让你感觉不出他有任何激将的意思。 如今沉下心来瞧,明莲发觉容惜辞身上散发着一种自傲得不让人亲近,可却又让人忍不住去接近的气质,好似一种毒药,明知靠近是死,仍不自觉地奔上前去赴死。 虽是在打心底抗拒这种激将法,但不知为何,明莲的嘴上却是同心口相反地道:“我应承这笔交易。” 话音一落,瞧着对面两人脸上展现不怀好意的喜色,明莲顿时生起了悔意,可出口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加之他自恃身份,更是挽回不来。 温御修好似准备了多时,直接从怀里便掏出了一张白绢,同一枝笔,当着明莲的面,舔了舔笔尖,立时便唰唰几下写下了数十个大字,最后一捺落下,豪爽地丢掉了笔,将写满字的纸抖到了明莲的面前,指着下方的空白处道:“明阁主,来签字罢。” 明莲愣愣地看着温御修的动作,脑袋里一片空白,敢情他老早便做好准备要同自己交易了?! 嘴角含起了恼意,明莲一把扯过那写好字的纸张,上下逡巡了一遍,发觉内容也是方才所谈的内容,大抵便是说明莲应承让他们在千香阁里走动,而他们则得遵守阁中规矩,虽看似无差,但明莲总觉得自己的权益有损,将纸张丢回了温御修的怀里,厉声道:“加上一点,我若传讯,你必得第一时刻来到我身边,不若你唤之不来,我如何能让你动心。” “好。”温御修笑着在最末尾添上了一句话后,便拿给了明莲看。 明莲看过,确信无差错后,便在温御修的名字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又将纸张内容打量了一眼,确保未动过手脚后,他便将这张纸折叠起来,要塞进自己的怀里。 “诶,明阁主,你这是作甚?”温御修的扇子恰巧在明莲即将收之入怀时打了上来,但明莲的手依旧没有停顿,仍旧不疾不徐地将字据放入自己怀里,还嫌弃地抽开了被温御修打上的手,揉了揉:“怎地,有何不妥?” “啧,”温御修摇了摇头,“明阁主将字据拿了去,若是出了何岔子,在下岂非一点保障都无。” 明莲冷哼了一声,也没要将那字据拿出来的意思:“你再写一份不便成了。” 温御修摇了摇头,也懒得同他计较,当即又抽出了一张纸,依着方才的记忆又写了一份,容惜辞一直乖乖地在旁边看着,待他写完后才凑个头过来瞧,然而这一瞧,身体微微怔住了,不过他又不着痕迹地坐回了原位,好似什么事情都未见着一般。 容惜辞的愣怔极其轻微,且脸色丝毫不变,明莲一点也未瞧出端倪,他扯过温御修递过来的纸,一目十行大意浏览了一遍,发觉与自己收走的那张无差后,便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笔掷回温御修的怀里,拂袖一甩,明莲转身便要离去:“明日我派人去你们所居客栈那处等候,他们自会带你们去千香阁。” 温御修笑着颔首,没有问明莲如何知晓他们住在何处,只因没有那个必要。明莲手下与情人遍布整个江湖,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怕随时都受到监控,是以明莲只怕一早便知晓了容惜辞同自己的关系。 不过不大紧,只要那些人不监视他同容惜辞双修便好了。 温御修朝前几步,先明莲一步行到了门口,做出一副要送明莲的模样。明莲心道这温御修也算识货,便刻意将自己的头昂了起来,背脊也绷紧了,大摇大摆地甩手走出。 行到温御修身侧时,明莲脚步一顿,低着头,压低了嗓音开口道:“其实,方才你若不闯进来,只怕我早死了在你小情人手下了。若是你的小情人知晓你骗他,而救我,你猜他会怎么着。” 温御修身子一怔,状似迷茫地道:“在下不知明阁主此言何意。” “呵,”轻蔑地一哂,明莲也不多话,拂袖离去,一道轻飘的话语随着他走动的风,飘进了温御修的耳里,“我不会感激你的。” 话音一落,温御修的嘴角微微上扬,明莲这人嘴硬,说不会感激,但看得出来,今日他已经为自己相救之事,做出了让步,是以方会如此轻易答应自己的交易。明莲这人,说不上好,但却也不坏。 目送明莲离去后,温御修回身去看容惜辞,哪知晓,一看清他在做什么时,立时便傻了眼了。 另一厢,明莲甩袖离去后,不疾不徐地行了下楼。即将走到门口时,他顿住了,斜目睇了一眼楼上的雅间,瞧着那里没有丝毫动静,便朝正在忙碌打扫的小二挥了挥手,招他过来。将一粒小碎银丢给了小二,道:“按下你左面第三根肋骨处,可有疼痛感。” “好嘞。”得了钱,这店小二便把明莲视如了神明,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这店小二并非习武之人,这按了半天也没按对地方,一个劲地说没痛感。 明莲的脸色微沉,瞧着店小二怎么都按不对地方,索性便自己动手,寻对了地方一指戳了上去。 “哎哟喂!”店小二顿时痛呼出声,也不知是明莲下手重了,还是那被按压地方疼。 “瞎嚷嚷着甚呢。”听到店小二的痛呼,明莲的嘴角竟弯了起来。松开了手,让店小二自己再朝方才他所按之处摁去,听到店小二又呼了一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丢下一粒更大的碎银后,朗笑离去。 目送着红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店小二轻轻咬了一口这两粒碎银,确信是真银后,朝着明莲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傻子,爷爷我乱叫了几声,便赏了我两粒碎银,什么狗屁肋骨会痛,那是你身体有问题罢,呸!”骂声一止,又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一眼,悄悄地将碎银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宝贝似的拍了拍,便换回了谄笑躬身走回醉仙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乃们的补分和花花,终于上月榜了qaq虽然,位置很悬,搞不好一下就被踹下去,但是能上去我也好开心qaq谢谢大家╭(╯3╰)╮ 感谢喵星人的地雷一(vc)一~~好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四章 ·壮洞壮阳药 此刻,容惜辞正两手捏着明莲给的那粒药丸,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掰了一小块,仰头就往嘴里扔。 “哎哟喂,吃不得呀,”惊见他的动作,温御修飞也似的冲了过来,哪知他这么一吓,咕哝一口,容惜辞就把那小粒药丸吞下肚了。 温御修的眼都睁大了,瞧了一眼桌上,发现方才的茶壶被他用去泼明莲,已摔得个粉碎了,因而最后一点茶只有 不由得他多想,一手抄起明莲喝剩的茶,一捏容惜辞的下巴,就要把茶往他嘴里倒:“快洗洗你的胃,将药丸吐出来,快吐快吐。” 温御修的动作幅度很大,容惜辞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捏住了脸,嘴巴都嘟成了圆状,眼看着那被明莲喝过的水要被灌进肚子里了,他忙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甩着手,推拒着温御修,可现下温御修一心扑在了那粒药丸上,哪顾得上他的反抗,恶狠狠地就要把水往他嘴里灌。 容惜辞一恼,翻手为指,怵地一下点上温御修的麻穴,足尖一划,终于得以逃离温御修的魔手。 “咳咳,”容惜辞清咳了几声,捏了捏自己被温御修按得发疼的脸,嘴里鼓气动了几下,才让发僵的嘴巴缓过劲来。但温御修还不肯放弃,抓着那杯子就冲了过来:“惜辞,莫闹,你快些洗洗胃,将那药丸抠出来,吃不得的!” “你作甚呢!”容惜辞身子灵巧地一闪,从温御修的胳肢窝下钻了出去,跑到他后头,气极地朝他臀部踢上了一脚,害得他差些摔了个趔趄。 温御修站直身体,知晓逼迫容惜辞没用,便放软了声音,步步朝容惜辞紧逼,口中劝慰道:“惜辞,你听我劝,将那药丸抠出来,吃不得的。” 容惜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下肚了,不吐!” 温御修这下真是急得跳脚了,明莲给的都不是甚好东西,更不可能是真的解药了。 “怕甚呢,”容惜辞昂着头,“我百毒不侵,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毒不成。” 温御修一顿,但他还是不放心,仍凑过来,哄孩子一般地道:“你在你的故事那头百毒不侵,但并非在这儿也百毒不侵,惜辞,乖,听我话,你” “你瞎担忧些甚呢,”容惜辞不悦地蹙起眉头,“这药丸没毒!” “啥?”这话一落,温御修愣住了。 容惜辞将那药丸又抠了一小块出来,碾碎,放在鼻尖闻了闻:“这药没毒,方才同明莲对打时,我一直在暗中观察这药丸,”他拉着温御修走到了桌子面前,指着那两个被药丸嵌入而凹陷的地方,“方才我为何要同他斗,便是要试探这药丸有毒没毒,今日的天气微热,一旦运功,指尖上必会产生微汗,若是药丸有毒,浸上汗渍便会有轻微化开的现象,届时桌子必会被毒素所染,变成黑色。可那时明莲的指尖立于药丸之上,所化开之地并未触上桌子,是以我方会诱他将药丸嵌入桌子里层。因着药丸顶端比食指还小上那么一点,这药丸若是嵌入桌子里层,这指尖必也会碰上桌面,是以若果真是有毒,在桌子表面及药丸嵌入之地,多少都会留些黑色的痕迹,可是你瞧,这里除却木屑,一点痕迹都无。” 温御修循着容惜辞所指望去,确是没有一丁点儿的黑,心下不由得感慨容惜辞的厉害,起先他尚以为容惜辞是在同明莲怄气,却未想竟是在试探这药丸有没有毒。 “可是,仅凭此说明没毒,似也说不得准,若是他所做的毒,可不变黑,那咋办。” 容惜辞觑了他一眼,将那药丸放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若能瞒过我容神医的一双眼和一个吃过百毒的肚子,那他便是毒王了。” 温御修被他这话扼得说不出话来,叹息了一声:“可即便没毒,我也断不会服食,你瞎折腾这些作甚呢?” 容惜辞得意洋洋地晃着手里的药丸:“这你便不知了。我这可是在试探他这人,以好做好万全准备,对付他。” “哦?”温御修被他这话挑起了兴趣,“不知容公子试探出了甚。” “精明与谨慎,”容惜辞敲着自己的下巴,将自己的发现一一道来,“若他给的乃是毒药,那我倒真要对他侧目相看了。” 温御修挑了挑眉,不发一言。 容惜辞道:“总体而言,明莲这未给我们毒药,这般便让我们对他的目的产生困惑,使得我们更是难以捉摸透他的性子与目的,究竟是想害我们,抑或是无意对付我们。是以,我方说他,精明与谨慎。” “唔,的确,”温御修撑颔,沉吟道,“若果他直接给毒药,便会使得我们对他戒备更甚,这般我更会因生命受胁之故,而远离他。” 容惜辞颔首,摸了摸温御修的脑袋,笑道:“乖,不错,你挺聪明的。” 温御修捏开了他的手:“造反呢你。” “你说甚!”容惜辞瞬间炸了起来,吓得温御修赶忙把他的手放回自己的头上,做乖巧状。 摸得舒服了,容惜辞才继续道:“不过,再厉害的人,都有缺点,而他的缺点,便是不够沉稳与惜命。” 温御修把容惜辞的手拉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一边谄笑着揉搓,一边问道:“惜命也是缺点?” “嗤,这你便不懂了,”容惜辞接话道,“越是惜命,便越是怕死,如此,更容易给人拿下把柄。试想,在对敌时,一个是普通的保护主子侍卫,一个是为了保护主人不惜一切代价的死士,你说,真正危急的时刻,哪一个人,更有可能活下来。” “论理,当是普通的侍卫,但从某方面而言,越是不怕死之人,真正杀敌起来会更厉害更无畏,若能有强烈的杀气辅佐,那便会使得他人有所畏惧,不敢动他,最后反倒会活命。” “不错,”眸中印出温御修明了的容颜,容惜辞继而道,“是以惜命之人反倒畏手畏脚,在慌乱之时,更可能自乱阵脚,使自己白白丢了性命。而这个,便是明莲的一大缺点,若涉及生命之时,他容易失了重心,因而,我方说他,不够沉稳。方才你未见,知晓自己中毒后,他脸色变了,且还在我的鼓动下,按上了自己的肋骨处。而这些动作,若是我,我可能仅是脸色微变,但若是你,你则只会笑眯眯地面对,毫不变色。” 双眸里闪过了一道莫名的光,温御修唰地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扇子,笑道:“为何我不会。” 容惜辞的双眸垂了下来:“因为你,不怕死。” 身子忽而僵住了,温御修脸色轻微一变,又笑道:“你怎知我不怕死。” “我怕死,但这事若是放在我的头上,我也不会似明莲那般反应,只因,我在死亡边缘挣扎过太多次,死于我而言,早已麻木。”容惜辞轻微抬眸,好似看透了什么,眼底的光芒直射入温御修的眸里。 他没有说关乎温御修之事,但温御修却从他言下之意里,听出了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温御修定定地望着容惜辞,容惜辞也默默地看着他,两人俱是不发一言。 有那么一瞬,两人忽然觉得对方若是为敌,当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敌人。 一个人,好似有一双能看透每一个人本质的眼,另一个人,好似有一个能蒙蔽所有人双眼的能力。 最后还是容惜辞打破了沉默:“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接触了很多种性格之人,是以我只需试探几下,便能知晓一个人的弱点与优点。但,我唯独看不透你。”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眉目里带起了一股哀愁。 温御修叹了一声,仰首道:“我也看不透你。罢了,不说这些,你说这药丸不是毒,会是甚?我可不信,这当真是解药,明莲若是这么轻易给解药,那便不是明莲了。” “谁知晓呢,”容惜辞又掰了一小粒,往自己嘴里一扔,好似品尝美味一般,放在舌尖打了几个圈,又咂了几下嘴,“尝起来不苦不甜,有点涩,应是放有中药在里头,好似有”唔,又掰了一小粒,抛进嘴里,细细咀嚼了一下,摊手到温御修的面前道,“拿纸笔来。” 温御修忙狗腿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白纸,在桌上铺开,顺了顺纸上的褶皱,待将其弄得极其平整后,方双手将笔笑眯眯地递给容惜辞:“容神医,请。” “唔,”满意地昂首接过,容惜辞撩起袍袖,咂了咂嘴,写下几个大字后,发觉嘴巴里的味道散尽了,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成分,瞅了一眼被自己吃得差不多的药丸,索性一股脑将其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咂巴了几下,双眼顿时一亮,唰唰唰地就写下了数个大字,然后得意洋洋地抓起纸张,呈到温御修的面前:“瞧,这便是这药的成分。” 温御修抬起食指,顺着容惜辞那娟秀的字体一路指着一路读下来:“九香虫c仙茅c淫羊藿c熟地c菟丝子c山药”他疑惑地读着,不时挑眉看容惜辞,哪知还未读完,便看到容惜辞的脸变成了一片灰黑,吓得他c拍着容惜辞的脸关切道,惜辞:“你怎地了,面色这么差,啊!你还说这药丸没毒,快,将它抠出来,抠出来。” 容惜辞一脸铁青地打开了温御修的手:“我说了没事,我面色变是因这药是,是”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反倒是原来铁青的面色渐渐染上了一酡红晕。 他越是这样说不出话来,温御修越是急,情急之下,便快速地收拾起了东西,抱起容惜辞的白玉琴,就把他往外拉:“不成,我带你去瞧大夫,你还道那不是毒,瞧你这模样,当真是急死我也。” 容惜辞愣愣地由着他拉,直到走到酒楼门口时,他才忽地反手握住温御修的手,拉着他便朝所居客栈冲去。 温御修被曳得个措手不及,直觉面前呼呼风声一过,自己便被拽回了客栈的厢房里,而容惜辞则—— “你你你你要作甚。”方一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对上那发红的双眼,温御修顿时打了个激灵,双手挡在了自己的胸前,一步一步地朝后退。 不对劲,容惜辞的样子不对劲,双颊发红,唇吐喘息,这不对劲的样子,十之八九是发情了。可是今日并非初一c十五,怎会无故发情。 脑中瞬时闪过精光,温御修忽而想起容惜辞发情之前做了什么了,他吞了那个药丸! “嗷——”温御修扭过了身子,避过宛如饿狼一般扑上来的容惜辞,这护胸的手瞬息下放,遮到了自己的裆部,仅余一手指着容惜辞道:“你你你,你莫过来,昨夜方被你榨了几次,我今日可没精力同你玩。” 灵巧的舌从红润的双唇里吐出,魅惑地刷过了唇形,在润泽的唇上流下一丝淫|靡的水线,容惜辞的双颊上透出绯红,缓步朝温御修走去,目光一直在盯着温御修双手所放之地。 “御修,乖,过来给本公子尝尝。”容惜辞虚晃着手朝温御修伸去,哪知啪地一下,便被对方给打了开来。 房间里弥漫起了旖旎的气息,温御修咕哝了一口,眼珠子转到了面前的门,伸手一扯,便将床上的枕头朝容惜辞掷去,趁其挡枕头时,快速地朝门口一拔。快了,只需冲出门去,自己的清白便可保住了。 哪知这手方触上门,身体便生生顿住,后领被人提了起来。容惜辞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后颈一扯,生生地将他摔到地上。 “嗷,不可以,别乱摸,你快起来,快起来!嗷,地上好冷,我们上床去,上” 嘶啦一声,衣裳破碎的声音顿时将温御修的声音淹没,没过多时,房间里怵然响起了一阵形似被强煎的痛楚嚎叫,而后又低沉下来,仅余男子哭诉的声音落下。 许多路过的客人,听闻都不由得暗自抖了几下,摇摇头加快了步伐走过,心里暗暗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容惜辞这一回,足足压榨了温御修好几次,期间不但逼迫他换了好几个地方,还逼他运功助自己双修。温御修叫苦不迭,明明被进入的是容惜辞,怎地比他这个进入的人还厉害,可是,素来爱惜容惜辞的他,即便是被迫行事,也得乖乖地把苦楚吞了,暗自在心底诅咒明莲那天煞的混账。 待到将近夜幕降临时,容惜辞才一脸满足地舔了舔舌头,吧唧了温御修一口,满意地看着他身上的白浊,从交合之处抽出,乖乖地爬了下来。 将自己的身体重重地甩到床上,容惜辞摆着个大字型,令道:“快,帮我清理。” “” 温御修黑着张脸,狠狠地瞪了他几下,明明受罪的是自己,还让自己来服侍他,这世上也只有容惜辞能心安理得地让自己做这些事情了。 给容惜辞处理干净,又抱着他沐浴过后,温御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药丸究竟是甚?” “噢,”打了个呵欠,容惜辞捂着嘴道,“你方才不是尝过了么,壮阳药。” “” 温御修的脸黑了几把,咬牙切齿地道:“我倒觉得,那是壮洞药。” “啥壮洞药。” “你的阳未壮,倒是洞壮了不少。” “你好生龌龊。” “过奖过奖,不及容公子你。” “哪里哪里,温公子谦虚了。” “不敢不敢,容公子厉害些。” “失敬失敬,温公子更甚些。” “” “” “我呸!” “我呸!” “哼!” “哼!” 两人鄙夷地觑了对方一眼,便转过脸去,不看对方。 后来,还是温御修抵不住沉默,搂上容惜辞的腰道:“你给明莲的又是何药。” “解药呀。”容惜辞身子微怔,自然地答道, “嗤,你莫骗我了,”温御修摸了摸容惜辞的脸,答道,“先前我也曾按过我左面第三根肋骨,发觉自己那处也隐隐泛疼,而我又不可能受你音功影”霎时,他双瞳忽而大睁,话音戛然而止。 “怎地,为何不说了?”容惜辞转过了身来,对上温御修含着恐惧的双眸,目含冰冷,“为何你不可能会受我音功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_(:3∠)_这俩个越来越猥琐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五章 ·他武功之谜 温御修笑眼眯眯地道,“大抵是我这人没乐感,不会欣赏乐音罢,但凡听得一点乐音,都如同在听鸡叫一般,是以方不会受影响。” 容惜辞嘴角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噢,温御修,那你还当真是厉害,我的音功虽说不上是天下第一,但自认不差,是以我敢肯定的说,便是这未有乐感之人,只要听到我的琴音必会受影响。不会受影响的,要么是同道中内功高于我的,要么是可做到封闭五感的高手,殊不知,惜玉公子,是何种人呢?” “呀,”温御修眼都弯了起来,“那我大抵便是那第三种。” “何谓第三种?”容惜辞脸色不变,好似在看戏一般看着温御修。 “只会听鸡鸣,不会赏乐的那种。”温御修一手勾起了容惜辞的下巴,调侃着道。 容惜辞嘴角的小酒窝笑了出来,他不疾不徐地拉开了温御修的手,怵地,毫无防备地朝温御修左面第三根肋骨处按去。 温御修反应也快,因着两人是侧躺,容惜辞在动作上大受拘束,是以他很轻易便接下了容惜辞的手,将其一扭,背到了身后:“惜辞,你这是在暗算我么嗷,你这猫崽子又咬我!” 狠狠地磨了几口,待得温御修的皮被咬出血后,容惜辞才吐出来:“臭的!” 温御修忍不住扶额道:“臭的你还啃如此多口。” “干你屁事!” “是是是,干我屁的事。”温御修松开了钳制容惜辞的手,顺着他的发,以免他又炸起来了。 方才两人紧张的气氛,因着容惜辞的一声臭而缓解,容惜辞在温御修的顺毛下,又似个小猫一般,恢复了柔顺的性子,往温御修身边蹭了蹭,猫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 “诶,你给明莲的究竟是何药。”憋了许久,温御修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都说了,解药。” “你当真下了毒?”温御修微有些愕然地道。 容惜辞抬眸睇了他一眼,也未多加追问为何温御修未受自己音功影响了,他伸手拧了一块温御修的肉,不满地道:“不若你以为我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么。你少拿那套他压根便未受影响的说辞来唬我,起先你进来捣乱时,我确实相信了你的说辞,认为明莲只是在装作中招,实则在伺机出手伤我。但后头我想了想,有太多疑点了。” “譬如说,”他一把拧上了温御修的脸,在其痛呼声中恶狠狠地道,“为何口口声声言道明莲他未受我影响,却在冲进来时,不打向明莲,反倒甩他一个茶壶,惊醒他,嗯?” “哎哟。”温御修听得他的话一落,眼珠子一转,假借痛呼声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哼!”知晓温御修又在同自己打哈哈,容惜辞嫌弃地丢开了温御修的脸,好似捏他的脸脏了自己的手一般嫌恶地搓了几下手,“明莲若真是未受我影响,你当是先攻击他才是,避免他伺机我攻击才是,结果,你非但未攻击他,反倒将水朝他身上泼去,这下他自然真正清醒过来。而你便趁我慌乱之际,抱着我转了几圈,给了明莲缓过气的机会攻击我们。哼,你究竟存的什么心!” 温御修眼珠子朝天一翻,一手抠着自己的耳朵道:“嗯,你说甚,我未听清。”抠完了,他还悠闲地把自己手上那须有的脏东西朝容惜辞吹了吹,恼得他拍了温御修几巴掌。 温御修越是不说,容惜辞越觉得他神秘兮兮的,他表面虽在同温御修打闹,但实则心底却泛起了凉意。他自己的拿手绝招自己清楚,他的内功同温御修双修后大有长进,他瞧得出来,当时明莲确实是中招了,也许温御修救下明莲,是想让明莲欠他一个人情,这个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温御修为何却不受影响。他可不信那劳什子的没有乐感之说,他自己的琴音可随心操控,当时未免伤害到楼下的掌柜等人,是以他仅以两指拨弦,使得琴音攻击范围变窄,仅限于房门附近五步,但即便如此,温御修来时,行到房门前五步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即便内心再如何坚定,也断不会做到冲进来做完一切的动作,还能面不改色,除非 抬眸对上那个嬉皮笑脸的人,容惜辞脸色一沉,除非温御修的武功内功极其之高,抑或是明明受了影响,却假作镇定,不予表现。可瞧他现下一点事儿都没有,那这第二种可能,也不太可信了。是以最后,只有一种说法,那便是他的武功 “哎哟。”一声哀嚎响起,将容惜辞的心绪拉了回来。 “怎地了?”虽是没好气地回答,但容惜辞的手却是快了自己的嘴巴一步,搭上了温御修的脉,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又放回了他的手,“你肚疼?” “咦?你怎知晓?”温御修讶异地问道。 容惜辞翻了翻眼皮:“你也不瞧瞧我是何人,成了,滚去出恭罢。顺带让小二上点吃食,我饿了。” “嘻嘻。”温御修笑眯眯地偷偷啄了容惜辞一口,便蹦也似的跳下了床,套起衣物溜了出去。 目送着温御修的背影离开,容惜辞的双眸里笼上了一层看不清的光芒,似在探寻又似在疑惑。 出到后院时,温御修并未去茅厕,而是左右看了一眼,寻了个远离他们客房的小角落,从怀里掏出一个竹哨,对空一吹。未过多时,只闻一道迅风掠过,一个人现到了他的面前。沉稳地从怀里掏出了随身带的纸笔,对着惨淡的夜光,走笔流畅,在纸上落下了几个大字。利落地将写好的纸折起,扯平褶皱,递给了面前单膝跪地之人。 “给明莲送去。” “是。”话音一落,再抬眸时,黑影已不见了踪影。 温御修嘴角微微一扬,本想着看着天际的明月发出一阵伤春悲秋的感慨,哪知把眼一抬,瞧清天际的景象时,他愕然愣住了。 容惜辞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无聊得紧,温御修去了许久都未归来,他饿得慌了,恼怒不见踪影的温御修,便起身下了床,探头到窗外,瞧瞧可会见到温御修的身影。可这温御修未见着,倒是见着了一片漆黑的老天爷。 今夜万里满布着白云,在天际中随风慢慢飘荡,零星的繁星点缀着寂寥的夜空,时而轻微闪烁,显出它们的存在。可是,这般晴朗的天里,却独独没有一轮明月,衬得这夜空显寂寥。 不过是个普通的夜空天象,容惜辞心底却忽而生出一丝不安。白云,寥星,本该明朗的天气,因着少了一分照明而显得颇为诡异,让人途生想见光明却见不着的压抑之感。 “你可曾听闻过阎王索命的故事?”在这静谧的时刻,身后一道略显低沉的嗓音忽而扯裂了夜幕。 容惜辞被骇得身子一抖,便见身后的房间里,不知何时被风吹熄了烛火,与外头阴沉的天气相衬,更显阴森。微弱的夜光照射而入,在来人的身上打下一层惨白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莫名的压抑感从那人的阴影中透出,从脚底窜进容惜辞的心扉,他不禁抖了抖身子,睁大了双瞳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是的,熟悉,只因那人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温御修,但陌生,便在于温御修周身散发出一种与平日里亲和而不同的戾气。 那种戾气,好似来自地狱深渊,如同千百只魔手牢牢地抓紧你的心脏。 容惜辞被那气息逼得冷汗涔涔,粗重的喘|息被他生生地吞入喉中,不敢发出来音。不禁捂上了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生怕下一刻,那心脏会破体而出。 温御修缓步走进,他轻轻地拥着容惜辞,抚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又一次开口问道:“你可曾听过阎王索命的故事?” 忍不住吞沫一口,容惜辞僵硬着身子摇了摇头。 “未听过,那我告知你,”温御修惨然一笑,抱着容惜辞行到了窗边,指着外头的天际,“听闻,但逢有星无月的夜晚,阎王爷会派勾魂使者,来到人间。他们会拖着长长一串的枷锁,会在嘴里唱着来自地狱的魔音,但凡大恶之人,听到那声音,便会不直觉地走出自己的家门,主动到勾魂使者的面前,伸出自己肮脏的双手,祈求被那惩罚的枷锁扣上,将他们带入地狱。可是啊” 温御修深深一笑,皓白的牙齿露在惨淡的夜空中,竟现出森冷阴寒之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六章 ·顶级吸精药 “世上总有一些不听话的恶人,他们瞧着了勾魂使者,非但未主动上前认死,反倒拼命反抗,呵,”冰凉的手触上容惜辞的脸,好似一个杀了人的魔头,在抚摸着一个没有生气的头颅一般,让人不禁胆寒,温御修嘴角一扬,白皙的皓齿更显阴森,“你知晓那些反抗的人,是何下场么。” 容惜辞的后背满是冷汗,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出零星半点,更遑论说话了。 瞧着容惜辞半天没有反应,温御修也未多加怪责,他抚摸着容惜辞的手,渐渐下滑,五指一张,怵地扣上了容惜辞的脖子:“反抗的人,都得死!” 呼吸中带起了倒气,那扣在喉头冰冷的手,好似下一瞬便会卡擦一下要了自己的命,恐惧在相接的肌肤上漫出,笼得容惜辞不能呼吸。 但温御修的话还未说完,他的指尖开始在容惜辞滑腻的肌肤上游走,每过一处都会激起一粒粒的疙瘩:“知晓他们如何死的么?呵,被勾魂使者的锁链一勾,缠在脖子之上,只需轻轻一拉,卡擦一下,那脖子便断了,不,你切莫以为仅是喉骨断,而是脖子与身体分离了,啧,那血液喷飞的模样,让人看着真是兴奋。勾魂使者,便是这样,拿着锁链一个个地断了他们的头,手,脚,耳朵”随着他口里吐出的位置,他的手也挪到了容惜辞身上相应的躯干之上,阴测森然,“再到眼,噢,他们会将锁链勾进双眼里,将那颗眼珠子勾出来,只因他们最嫉恨有人瞪着他们,是以必要带走他们的眼珠子。待回到地狱里时,他们将胜利品窜成一块,变成一条长长的锁链,用以下次再勾人魂。随着勾的魂越多,这眼珠子所成的锁链越长,你知晓么,便是在地狱里,每个人的锁链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他们为了得到更长的锁链,勾了无数的命魂,甚至会自相残杀,只有胜利的人,方能站在最高处,得到最长的眼珠子锁链,而那锁链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唤作‘杀咦,你怎地了,脸色如此惨白,噢,你定是被他们的故事吓着了,不怕,他们都回到地狱,出不来了。有一日,地狱的鬼门大开,现出了一位会吃人的魔鬼,他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将他们全c都c吃c了。” 接连不断的抽气声从容惜辞的口中道出,他全身绵软无力,连呼吸都带着断续不已的喘|息。 温御修好似一点都未发觉容惜辞的不对劲,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故事:“魔鬼降临,众地狱小鬼都死于他的口中。许多被勾魂使者害死之人的亲眷,见着了魔鬼,便宛如见到菩萨降临,纷纷跪下给他磕头,感激他除了一害。其中有个年岁极其之小的小男孩,家里人都没了,他见到魔鬼后,便冲到了魔鬼面前,要拜他为师,让魔鬼教他,呵,如何吃人你说魔鬼教了他么,不,他未教,他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咬到了小男孩的脖颈之上!” 双瞳里没有一点神采,只有无边的恐惧从瞳孔里流露出来,容惜辞的眼前竟浮现了那惨烈的一幕,丧心病狂的勾魂使者,会吃人的魔鬼,还有可怜的小男孩。 冰凉的指尖滑过容惜辞的肌肤,好似一把无形的刀,在割着他的脸,寒息继而从温御修的口中吐出:“你以为这便完了么,不,那小男孩可是天降福星,竟然死而复生了,他没有死,但他记住了那脖子上的伤疤,他跟随了魔鬼离去。待他长大后,他主动见了魔鬼,你以为他杀了魔鬼么,不,他将魔鬼给吃了!从头到脚,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挖了出来,一口一口地将他吞下肚。结果,因着吃了魔鬼之故,他成了地狱里的勾c魂c使c者。” 冷汗不停地顺流,容惜辞僵硬地用肌肤感触着温御修的手,从自己的脸,顺滑下脖子,再往下落于胸口,炽热而跳动的心脏,因着那只冰冷的手怵地停止,眼底的微末光芒渐渐淡去,瞳孔越缩越小,温御修还在说什么他已听不到,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着了 “可惜这小男孩不争气,爬不上魔鬼的位置,只能受众鬼欺压,最后他终于” 怀中之人身子忽然脱力,瘫软下来。脑中霎时如被闪电一劈,温御修空洞的双眸怵而亮起。醒悟到所为,低眸一看,惊见容惜辞惨白着脸,双唇发白,嘴里兀自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侧耳去听,只听他断断续续地道些什么杀了,该死,其余都是些细碎的音,听不清。 心中懊恼自己让容惜辞这般受罪,温御修伸指点上了容惜辞的睡穴,抱着他上了床。 暗暗地咒骂自己一声,目光远放到一边还开着的窗户,温御修行了过去,将窗紧紧地关上,隔绝了外头惨淡的夜幕。抬手撑着自己的额,理顺自己心头因看到夜色而翻涌的血气,将今晚的反常强压下去。 呼吸吐纳将气过顺后,他方放松身子,走出外打了一盆热水,回到容惜辞的身侧,褪下上衣,给他擦拭满是汗涔的上身。 容惜辞紧蹙不舒的眉头未因柔和的动作而平复,温御修思忖了半晌,缓缓启唇,从喉头里唱出了一曲绵延缓和的歌谣,这首歌,配上他如清水击石的冽音,竟有种让人置身于浩淼大自然中,闻着最纯正空气的舒适感。容惜辞原先有些急促而断续的呼吸终于恢复了绵长平缓,温御修心头的那口气,这才重重地吐了出来。 临近亥时时,温御修感觉容惜辞已经无恙,便解开了他的睡穴,抱他起来进食。 初醒来时,容惜辞眉目里还带着愕然的空洞,当热食下腹后,他才凝聚起目光,温御修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先前被吓的情况,但时至此刻,他说再多安抚的话也无用,倒不如静静地陪着他。 也不知是容惜辞忘却,抑或是神经粗,吃饱饭后,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又恢复了先前那个指手画脚的少年模样,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庆幸之余,温御修也不免在心底担心容惜辞是将苦闷憋在心底,不说出来。结果便是这么担心着,竟让温御修一夜无眠,一直睁着眼守着容惜辞,生怕他夜半发恶梦。可他却不知,容惜辞竟将先前那事忘得一干二净,是以睡得极其之熟,以至于第二日一早,他睁眼醒来时,便看到一个顶着一张臭青脸的人,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怎地了?这脸恁个青,莫不是病着了罢。”容惜辞疑惑地探手过去给温御修把脉,却下一瞬,这原本带着打趣笑意的面容唰地变成了一片凝重。 温御修觉出容惜辞面色不对,拧眉问道:“怎地了。” 容惜辞话不多说,丢开温御修的手,取过纸笔,潦草地写下了几个大字,便唤来了小二,使了些钱财让他依着纸上所指的方子去抓药。 听到“抓药”两字,温御修的脸色也沉了:“可是我毒发了。” 容惜辞关门的手一顿,凝重地转过身来:“未发,但也快了。” 温御修抬起自己的手,摸着那跳动的脉搏,冷笑道:“明莲这么快便想要我的命么。” “不,”容惜辞身子一僵,略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嗯,你的毒本不该发作如此之快的,但因,咳咳,被我压榨过多,运功过度,精气翻涌,造成毒素激发,之后便成现下这样了。” “容惜辞,我可以揍你么。” 知晓犯错,容惜辞乖乖地不敢多说什么,讪讪地微移碎步远离温御修,以免他发狂冲上来,将自己干掉。 “于是,你可有法子医治我的毒,嗯?” “谁言没有了,也不瞧瞧我是什么人!” “哦?法子在哪?” “在明莲的脑子里!” “” 沉默顿时在两人之间酝酿,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容惜辞机灵地把眼珠子一转,指着门口道:“啊,小二怎地去得那么久,我去瞅瞅!” 话还未落音,他人便唰地一下不见了踪影,仅余一道轻飘飘的“我去瞅瞅”在房内荡开。 咬牙切齿地目送容惜辞离去,温御修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他们初识时,容惜辞也曾想解他身上的毒,奈何却因书外客之故不知j□j,无法解开,唯有用药压制。而这一次,容惜辞再穿时,因同方解杨反目之故,身上并未带太多药物,仅有一些乱七八糟用以吓唬明莲之辈的药,是以温御修若是毒发,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提及容惜辞给明莲的是什么药,联系容惜辞同方解杨之间的事,轻易便可猜出答案,不外乎都是些下作的合|欢药。可是,直待温御修见着明莲时,方知容惜辞给的并非普通的合|欢药,而是顶级的j□j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七章 ·容惜辞失踪 温御修在房内等了许久,都未见容惜辞归来,心里隐隐担忧。当即,便走了出去,向店小二打探可曾见过容惜辞,哪知得来的消息,却是容惜辞当时接过了店小二手里的药方,自己跑出去抓药了,至今未归。 温御修的眉头都蹙紧了,关心之下,他问了店小二容惜辞的去向,迈步便要追出去,哪知刚冲到门口时,便与迎来的人打了个正面。 入目而来的,是神色怪异的明莲,往日里自得扬起的嘴角下拉而下,双眼凹陷无神,黑眼圈密布,脸上的肌肤松弛,整个人都在骨子里透出纵|欲过度的气息。 温御修讶异地上下打量了明莲一眼,这般糟蹋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但他对明莲素来没有好感,瞧着他这般,温御修乐得是抖开了自己手里的扇子,一面故作关心地在明莲面前扇了几下,一面幸灾乐祸地道:“哎哟喂,明阁主,您这是怎地了?您身子骨不好,可得悠着点哩,不若您精尽人亡了,在下的毒可没人救了。” “那个混账呢?”明莲的语调虽平淡,但出口的音里带着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混账?”温御修眼珠子一转,立时便反应过来明莲指的乃是容惜辞,但他岂会承认容惜辞是混账,他又欠揍地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笑眯眯地道:“混账,不是在在下的面前么?” 明莲起先还有些愣怔地左看右顾,后头发觉温御修是在影射自己后,他愤怒地咬了咬牙,强作镇定地问道:“你的小情人呢。” 讶异于明莲竟会这般忍让,温御修也疑惑了:“他不见了,明阁主寻他作甚,莫不是”他上下又睇了明莲一眼,恍悟道,“噢,明阁主昨夜可是吃了在下恋人给的解药?啧啧啧,明阁主竟然也敢乱吃,当真是不要命了。”一拍脑袋,兴高采烈,“瞧我,都给忘了,昨夜里在下送了封信给阁主,告知您中了毒,您自然得吃解药了。” 明莲的脸色因着这话给沉下来了,昨日里他从店小二那试探得出其左面第三根肋骨处都会疼后,心情大好,以为容惜辞不过是在吓唬他的。回到自己居所后,又扯来了几人,亲自点上他们左面第三根肋骨处,发觉他们都喊疼后,更是确信了容惜辞在骗自己,是以一直将药丸搁着未吃。哪知后来温御修突然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言道他确实中了毒,大惊之下,他派医师来给自己探脉,但医师却道查不出毒素,但因音功缘故,毒素由耳而进查不出也是有可能的。当时他也警惕,便让医师按上自己左面的第三根肋骨,结果这么一按,出问题了,只因医师按上后,言道没有任何痛感。明莲大惊之下,立时将先前被自己按过肋骨下之人唤了上来,方知自己犯了个大错,原来自己按上他们肋骨下时,带了内劲,是以才使得他们呼痛,但他们自己按,却是一点儿也不痛的。 受到打击后,惜命的明莲连忙让医师查容惜辞给的药丸是什么。这不查不知道,这竟然是极品合|欢药,这对他这个以双修来练功的人来说,实是良方也。他试出得来的解药无毒后,当即便服下了解药,寻了数个男宠临幸,结果,这药效过于猛浪,让他足足做了一夜,精气大失,便是到了今早,这药效还未过,最后只得强撑着爬起身,来找容惜辞寻解救法子。 看着眼前温御修那张欠揍的脸,明莲虽气,但自恃身份,不会直接动手打人,这嘴皮子一撩,开口便笑道:“我瞧温郎你,一脸黑气,身子乏力,莫非这毒还未解?噢,是了,我怎地忘了,温郎你防我似防狼一般,又怎会吃那解药呢。当真是可惜了,那可是上等的解药,只需你服下后,寻人交欢,这毒便解了。不过么,我瞧你现下,似乎未服下解药,反倒毒性都深了,啧啧,只怕服下解药也无济于事了。若是毒未深,倒还好解,现下毒气攻心,除却我手里的另一枚解药可解,你便没药救了。唉,温郎你未免太不惜命了。” 这俩人一唱一和似的在斗嘴,一个说对方不要命,一个说对方不惜命,都是在呛对方,但话语一落,他们俩谁都得不到好处。一个该吃药的没吃药,一个不该吃药的吃了药,两人身体都是不好受,而这一切吃药与不吃药的来源,都在于一个人—— “容惜辞。”温御修的脸上满是一片乌云,想到那个吃了自己的解药,还害得自己毒性加深的人,他就恨不得将容惜辞压到床上,做他个三日三夜,左右自己都快死了,倒不如死在帐内,还可反攻几次。 而明莲则是恨容惜辞牙痒痒的,现下他脸上虽表情平和,但身体却是j□j中烧,下腹那一团烈火一直在簇簇地燃着,真巴不得将温御修直接按倒在地,就地解决。但明莲为人虽高傲霸道,但还是有底线的,那便是从来不采不情愿之人,他只会采用一切胁迫的手段,逼得他人心甘情愿地爬上自己的床。 两人互相瞪了半天,发觉在干瞪下去一点用都没有,而温御修也心急容惜辞的下落,索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直接朝明莲撞过去:“懒得同你多话,我要去寻人。” 明莲侧身避过温御修的撞击,看了一眼温御修身侧没有容惜辞的身影,问道:“莫非你的小情人抛弃你了。” “干c你c屁c事!”同容惜辞在一起久了,温御修啥都没学会,就学会了这一句话。 说完,他也不顾明莲的黑脸,足尖一点,便朝店小二所指的方向跃了出去。 明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步伐一动,竟也同他掠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问道:“温郎,你昨日里怎地如此好心送信予我?加之之前又救了我一回,莫非,你爱上我了?” “干你屁事!”冷冷地甩回了这句话,温御修理也不理他,左右环顾着寻找容惜辞的身影。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心底却最是明了的,他救明莲,只是希望试探明莲的为人,若是明莲知恩图报,不对自己狠下杀手,那么日后若不幸受制于明莲尚可想法子脱身出来,若是明莲乃是忘恩负义的小人,那对付他便有些棘手了。但好在,从相处来看,明莲这人还算不坏,对付他也比想象中容易得多。当然,他不否认昨夜里送信是有意要使坏的,他早早便猜出了容惜辞给的解药是合|欢药,是以方会故意告知明莲他中了毒,让他慌神,服药,瞧着明莲这脚步虚浮的模样,他心里头可高兴了。 但至于明莲究竟中未中毒,温御修却是不知了,容惜辞有时候说话,在实内搀着几分虚,但在虚内又留着几分实,纵使了解如温御修,他不敢保证容惜辞可是在骗他,只因他自己也曾按过自己的肋骨下,发觉并未有痛感。但思及他自己不受音功影响的体质,这也说不得准。 罢了,这些留待以后去想,现下他只想快些寻到容惜辞,好确保他的安全。 可是,这越是想见人,却越是见不着。他跑了好几处地方,将近寻遍了城内所有的药房,都未有人见过容惜辞。心急之下,他沿街逮着个人,便问起容惜辞的下落,但还是没有结果。容惜辞的白衣白发极其显眼,可即便是问了客栈门前的小贩,也声称未曾见到过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出来过,好似容惜辞凭空消失了一般。 温御修的心因着小贩的话而冷却了下来,他不死心地又问了几个客栈前的小贩,得到的消息都是否定的,而明莲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忙派人去寻,可是,折腾了一个大早上,到了午时时,依旧未有一点人影,明莲手下也来汇报说,搜寻不着。 温御修整个人立时瘫软了下来,他瞅了一眼身边那脸上也急得颇带热汗的明莲,认为是他故意将人带走的心思也打破了,明莲此刻身体肯定不好受,必是比他还想快些寻到容惜辞的,那容惜辞究竟去了哪儿。 心慌之下,温御修跑回了自己所居的客房,立在门前时,手都开始抖动了,客房内是唯一的希望了,若是容惜辞不在这里,那么他他该怎么办。 沉着呼吸,轻吐了几次,却发现连打开门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是明莲看不过眼,心急地一脚踹开了房门,他才看清房内的一切。 但,他失望,甚至绝望了。 只因这里没有容惜辞的存在,甚至是说,没有关乎容惜辞一点痕迹的存在,起先还在屋内的白玉琴不见了踪影,容惜辞平日里带着的金针等物什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那还未叠沓整齐的被褥,显示出容惜辞未曾回来过。 东西不见,可是容惜辞归来了? 温御修一怔,冲了出去,逮着店小二便问可是容惜辞回来过,可店小二却摇头告诉他说,从容惜辞出去后,便未再归来。温御修呆滞地松开了店小二,行回了房,看到大开的窗户,双眼一亮,便要冲下去,询问可会有人见着容惜辞跳窗出去。 然而,明莲冷冷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不必问了,方才我已派人去问,下头无人见着有人跳出窗外。” 温御修脚步一顿,不死心地冲出窗外,稳落到外头,逮着人便问。可是得到的便是明莲给的答案,没人见着容惜辞,一个人也没有。 全身的力气在那一刹那间全部被抽干了,温御修空洞着双眼,一路沿着街道走下去,一路问可有人见着白发白衣的男子,但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 直待月上夜降,他方放弃了寻找,空洞着双眸看着天际,愣愣地发呆。惜辞,你究竟去了何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八章 ·白玉琴之谜 容惜辞到底去了哪儿呢,被人绑架了,被人谋杀,抑或是死了, 不,他还活得好好的,作为魂体而活得好好的。只因现下,他正兴致勃勃,一脸精神地做着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动作。 砸一下,刺激,砸两下,舒爽,再砸几下,心情舒畅, 没有错,他此刻正在现实世界里,做着他乐此不疲的砸作者脑袋动作。 他一边抄着手里白玉琴砸作者的脑袋,一边恶狠狠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作者在那一行一句地将他穿越后的剧情改写。 而在作者的手边,静静地躺着一本名为《攻成身退》的定制书,不意外的,那本书恰好被翻到了“容惜辞之死”的那一页,是以容惜辞才会如此倒霉地从《受之无愧》里穿回了现实世界里。 起先,他还未爆发,只是死死地盯着正坐在电脑前的作者脑袋,越看越觉得这脑袋太圆,敲起来一定很有感觉,于是,二话不说,撩起袍袖,动用他最新的武器,就砸了上去。 此时作者正一页页地浏览着《受之无愧》里的内容,她特别懒,更新一点也不勤奋,偶然才会更上一章,是以给了容惜辞与温御修很多时间在文里鬼混。但她一旦更新或修文,那不可得了,明莲床底下的阎王府里都得多几个人去光顾。今天走一个精尽人亡的,明天去一个瓜断人亡的,总之,没一个死得有衣服穿的。是以相比而言,被毒死的温御修多了一份尊严,一份死后还有衣服穿的尊严 作者现下正绞尽脑汁地弄死温御修,当她发现自己的剧情也又被“不知名人物”修改时,粗线条的她依旧没有反应,面不改色地伸出了十指。发觉自“不知名人物”出现后,剧情还算精彩,她便未多加改动,只是把“不知名人物”的戏份给删掉了,改成温御修同明莲一对一的较量,不过,为了凸显出明莲的智慧以及温御修作为配角理应有的愚笨,她将温御修弱化了许多,把他掌握主动权逼迫明莲交出解药的部分给删了去,改成了明莲一人掌握所有的主动权,逼迫温御修不得不屈服,答应去千香阁。 容惜辞在她身后,看着她将自己的戏份删去,还将温御修改得惨不忍睹,恨得牙都磨碎了,打她脑袋的手都用劲了几分,直待打得自己气喘吁吁,他才勉强停下手来,轻拭额头上作为魂体不会出现的薄汗。 他将白玉琴立在了身侧,将身体靠了上去,以借支撑小憩一会。穿回来后,他意外发现一事,那便是自己可以将属于《受之无愧》里的东西带到现实世界里来。却可惜带不回来温御修 他气鼓鼓地瞪着作者,只见作者现下正在改动《受之无愧》的内容,而《攻成身退》还保持在他死去的那一页,他便是想穿进《受之无愧》都不得,不若,他要么是自己死回来,要么便是因作者改动剧情而被弹回来,是以他现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作者改剧情,无能为力。 轻扇了扇身上的薄汗,他微微立直了身体,随意地一瞥,发现作者正在修明莲同温御修见面前的一章内容,他的身体顿时愣住了,忙抱着白玉琴冲到了电脑前,恨不得将双眼取下来,贴到电脑屏幕上,将明莲同温御修见面前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记下,生怕错漏了什么关乎温御修的信息。 只见屏幕上写着这么一段话: 【夜深时刻,明莲手里捧着一杯香茗,静静地在聆听着齐长老的汇报。 忽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在月色的勾勒下,平添了一份森然的味道:“惜玉公子,温御修?” “不错,阁主,这温御修身带极品名器——黄瓜,但凡与他交合练功之人,必可功力大涨,事半功倍。” “哦?我听闻他乃是】 唰地一下,容惜辞的目光刚能瞥到“乃是”两个字时,作者的鼠标滚了一滚,这一行的字,就被滚到了文档上头,瞧不着了。 关键地方,一点信息都看不到,急得容惜辞狠狠地跺了几脚,但现下他也没闲余去打作者的脑袋,集中精力地贯注全神去看剩下的内容,他有预感,这部分的内容,会使得他对温御修的了解更甚几分。 接着上头断续的话,下面是一大段的文字: 【“庄的人,可不好惹呢,我要如何方能将他弄到手?”明莲抿了抿唇,思忖道。 齐长老眼底泛起了精光,得到明莲授意后,便走到了他的面前,沉下了嗓音道:“属下这倒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哦?说来听听。” “属下先前替阁主探温御修的身份时,意外打听了一事,听闻他先前】 唰地又是一下,这鼠标又往上滚了几滚,将关键的内容带了过去。 容惜辞的脸从铁青变成乌黑,暗暗恼恨自己看得太慢,也顾不上气,将双目瞪得大了数分,把身体朝前倾了倾,穿过作者的身体看向电脑屏幕。 【“是以,若是阁主您使些人脉,得到温御修手上那令牌,便可威胁他,迫使他来同阁主您交易。” “嗯,”明莲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沉吟道,“此法倒也可行,但若无万无一失的信心,我实是不敢下手。” “阁主您请放心,属下早已替您准备妥当,届时只需你在邀温御修一见的信件上下好‘红香’,属下必会在温御修到来之前将那令牌双手奉上。” “哈哈哈,甚好,甚好,如此,那便依你所言照办,我必要夺下温御修的清白之身!”拂袖一甩,明莲哐地丢下了手里的茶盏,笑着站起。 他摸了摸下巴,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问道:“是了,你说我若是得到了那令牌,该放至何地才好呢。如此贵重的东西,不好生保管可不妥啊。” “不若放置密室里?” “不妥,”明莲摇头道,“温御修如此精明之人,来此后多半会想出了法子探到密室。” “那”齐长老眼珠子一转,登时亮了起来,他凑到明莲的耳边,悄声说了几个字,语音极其微弱,只能依稀听到“架”“房”两个字。 话音一落,明莲顿时朗声大笑起来,连连拍着手下的肩膀,道:“甚好,照办!” “是,阁主!”】 “阁主”两字之后,这篇文档下面再没有了字体,显然这章已经结束了。 而此刻,容惜辞的脸上已是乌云滚滚,准备打雷下暴雨了。起先两次他意外没有看到,还可以恼恨是自己看得不快,可最后这里,关键地方,作者竟然一笔带过,也不透露,气得他抄起家伙,这次不砸作者的头了,直接砸电脑! 该死的,没有了电脑,就没这么让他气到肝疼的东西了! 他狠狠地砸了几下,才气喘不已地出了一口恶气,当然,他做再多也是无用的,电脑不会因为他砸而被弄坏,而作者依然是神情自得地翘着脚,继续修改她的文。 容惜辞开始无聊了,他晃了一眼电脑屏幕,那关于温御修的地方已经修改过去,倒着改到了开头,这些都是明莲的故事,也没有温御修的出现。他看着无味,便一边打呵欠一边等着作者将内容拉到关于温御修的那里,好方便他穿过去能遇着温御修。他可不想见到明莲,对他压根就没个好感。 不过,也不知作者故意作对还是怎地的,愣是没拉到温御修那里。作者改着改着,忍不住发文了,便打开了浏览器,点开言情原创网,登录了自己作者的id,进到后台,开了名为《受之无愧》的坑。这些乱七八糟的操作,容惜辞作为一个古代人,自然看不懂,加之他生魂是在定制书印出来后,作为一篇文时他却是还没衍生出来的,是以初一见到这些古怪的操作,还看到了自己所在的《攻成身退》文章,便觉得怪异起来。他随着作者开坑,放文章内容,存稿这些动作一一看去,心底一面将其记下,一面打起了小算盘。 一章又一章的内容被放进了存稿箱里,眼看着温御修登场的那一章就要被打开,复制进后台时,作者的动作忽而停下了,她思虑了半晌,也不知想到什么,就将方才放上去的,明莲见温御修前一章一口气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后,她毫不犹豫地关掉了这篇文的后台,考虑了一会,便点进了《攻成身退》的前台。 看到自己所在的文,容惜辞一点兴趣都无,现下有了温御修后,他对方解杨更是厌恶至极,瞧着以他为主角的文更是没个好气,嘴巴一撇,便要侧头看向别处。 哪知晃眼一过,看到作者将前台的页面下拉,现出下方的评论时,他完全愣住了。 网友:好心痛评论:《攻成身退》打分:2发表时间:2013一08一1503:23:20所评章节:70 大半夜看到容惜辞死的这一章,心好痛,眼泪哔哔地流。大大,让他死而复生,给他一个疼他宠他的小攻吧~好心疼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不公平,有那样的身世和出身,后来好不容易能逃离火海,却还得为主角这个渣男而死,至死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和爱。大大,你这个后妈,嘤嘤! 心,在看到这条评论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容惜辞呆滞地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一个个绿色的字,颜色非常惨淡,但在印入眼帘的一瞬间,竟变成了鲜艳的红色,扑进他的双眸。 无意识地伸出了手指,一点一点地触摸着那些字,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那些字活了一般,绕着他的指尖流转,好似那些字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相溶。 他从被创造出来伊始,便注定了他的木偶戏,他只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偶,随着作者打字的双手,而在文里表现出他被设定好的爱恨情长,为方解杨活,为他方解杨死。 那双无情的手,残忍地剥夺了他一切的爱恨自由,只灌输给他一个概念:一切都只为了那个人。他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的一生都是要付出给方解杨的。 但,直至他死后,化成一缕自由的魂魄,他才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感,真正明白,自己的执念其实并不是为了方解杨,而是为了一种渴望,渴望一份纯正而没有贪欲的爱。 可这些都是作者所不知道的,她的心只扑在了她的主角之上,对于他这种配角,那是死了便忘了,更无心关注于塑造他的性格与情感。但那读者不同,那读者竟然能在这篇文里,透过字里行间,看到了他的渴望,以及绝望:至死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和爱。 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就看透了他的心扉。 脑中划过了一场回忆,那些贪婪的笑声,那些挣扎的痛哭声,还有那鞭笞的滴血声,这些都是他的过去,不堪回忆的过去。 可是有着这样经历的他,被赋予那种身世与出身的时候,作者却没有赋予他相匹配的性格与挣扎,只是强将作者自己认为的想法灌输给他,让他违背自己心意地将自己束缚在那个人的身边,至死也未抗争过。 殊不知,在那种环境成长下的他,最迫切的是对自由的渴望,是对爱的期盼,而非拘束。可作者却不懂,生生将他的性格扭曲,胡乱安了一个人生给他。 其实他多想告诉作者,在塑造笔下人物时,请给他一个符合身份身世的性格,而非胡编乱造,即便,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配角。 但可惜,作者却听不到他的心声,只见作者点了评论右下方的[回复],在弹出的对话框里写道:“亲,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哦。容惜辞作为一个配角,他已经完成帮助心爱的方解杨成就绝世武功的人生使命了,所以,他走得也没有遗憾了。” 打完最后一个句号,作者的手顿了一下,她忽而仰起了头,朝自己头顶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哆嗦了一下,就按了发送键,把回复发了出去。 为什么,突然感觉头顶好像有一阵阴风刮过 恶狠狠地收回自己手里的敲打作者的白玉琴,容惜辞的双眸里笼上了一层愤怒,何谓没有遗憾,他真想扯着作者的衣襟怒吼,他有遗憾,他还未得到想要的东西,他死不瞑目! 许是心底听到了这声大吼,作者打了几个哆嗦,看向手边的《攻成身退》,“容惜辞之死”刺目地印入眼眶,好似一个诅咒,慢慢地绕进了她的心田。 啪地一下,作者重重地将那本书阖上,那心底毛毛的感觉才勉强褪去。 她关上了言情的后台,打开《受之无愧》的文档又浏览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鼠标就要点上上头的x,顿时,容惜辞打了个激灵,赶紧朝电脑屏幕冲了过去,在文档被关上的一刻,他成功地穿进了《受之无愧》里。 但进去后,他后悔了。 睁开眼时,发觉他正立于一条空荡荡的路上,周围一片静谧森然,只在风中回转着树叶刮搔地面之音。街道右侧是平矮的民房,但这些民房好似无人居住,半点星火都未打起,而在左侧,目光远放,沿着岸堤走下去,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湖水,但此刻这湖水上泛起的银白漪澜,竟平添了几分森冷诡异的味道。抬头望天,散星无月,白云厚积,将本便暗淡的夜,显得更为暗沉。 呼吸因着这诡异的情状而变得略微不顺,容惜辞阖上了双目,眼前划过一幕画面,但又转瞬即逝,为何,这天平白让他感觉到熟悉,好似不久前,他还曾经历过。 便在他拧眉思索之刻,长路尽头传来了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正快速地朝容惜辞所在之地驰来。 些微愣怔后,容惜辞从容地从路中央行到了右侧,贴着民房,看向来人。 踢踏声越来越近,撕破迷茫夜幕而来的,是一辆装扮奢华的马车,马夫在车前不停地抖着手里的缰绳,嘴里急切地呼喝着“驾驾驾”,催促着马匹快些飞奔。 马车里的人是谁,因何事而赶得那么急,容惜辞都无心关心,他淡漠地看着那马车掠过身侧,便动起了静立的步子,行了与马车相反的方向。 但这时,马车里的人忽而唤了一声:“停车。” 轻弱的两个字,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特别清晰,自然不意外地流到了容惜辞的耳眶里。脚步只是轻微的一顿,他复又迈步前行。 “小公子,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行这路,不怕么?不妨上车来,我带你一路。”比之方才两个字还清晰许多的话,随着马匹的嘶鸣声而响起。 容惜辞的身子一怔,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疑惑地转头望去,便对上了一张从车帘里探出的妖魅脸庞。 果真不愧是主角,当真去哪儿都能遇上。不错,眼前这人,正是明莲。 不过,与之先前容惜辞见过的明莲,颇有些不同,此刻的明莲脸上,多了一分年少无知,少了一分算计妖魅,瞧起来,年岁也与容惜辞相仿无几。 但不论是年少的明莲,还是年长的明莲,容惜辞都对他毫无好感,脚步一抬,就要转身离去。 明莲许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无视他的人,他微带了些恼意,这嘴里的话都带着些许吓人的味道:“小公子,莫怪我未提醒你,今夜散星无月,乃是地狱魔鬼出动之时,是以家家户户熄灯偃火,关紧房门。而你若再沿着这条路行下去,不小心遇着了那些魔鬼,那可糟了。” 魔鬼?好奇心被这句话带了起来,容惜辞将这词放在嘴边咀嚼了几下,为何好似在哪听过:“遇着魔鬼了,会咋样。” “自然是会死了。”听着容惜辞对自己的话感兴趣,明莲刻意压低了嗓音,使之在夜里听来,多了几许骇人之味。 但可惜,偏生有人不为所惑,哦了一声,容惜辞继续转身走他的路。 “你你不怕死么!”随着容惜辞的渐远,明莲忽而拔高了嗓音问道。 “干你屁事!”口头禅脱口而出,容惜辞加快了步伐,丢下了明莲朝夜幕走去。 他本便是个死人,还怕什么死,魔鬼再恐怖,也不过是个虚幻,比之不过贪婪的人类。 但当他见到魔鬼时,他却胆怯了。 下摆撩动地上尘沙发出的沙沙声,逐渐被诡异的东西拖行声所淹没,放耳去听,好似一根满是枯叶的枝桠在扫着地上的灰,但枯枝扫叶声又不及这声清脆。 随着脚步的前行,迎着惨淡的夜色,现出了两排裹着黑衣的人影,他们的脚步声低不可闻,在暗淡的夜幕中,完全看不见他们身后的阴影,若非容惜辞的内力大增,听出了他们的脚步声,只怕都要以为那些人是真正的鬼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低垂着头,微微低眉,便能看到他们脸上负着一个狰狞的面具,但容惜辞却并没有一点害怕,反倒气定神闲地打量起他们的装扮来。 他本便是鬼,又岂会怕这些扮鬼的人,他只是好奇,这些人是作甚的,为何如此让人胆寒。 一直到,那两排黑影迎着他的面,默不作声地从他左右两侧穿过,让他得以看清他们手中那发出诡异声响的东西时,他才震惊明白,为何他人如此恐惧他们的存在。 那是一串长而拖地的链条,这些链条不似普通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声,而是发出一种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定睛看去,只觉浑身发麻,不寒而栗。 因为这链条上串着的东西,是—— 人眼! 是的,那是一个个似被人生生挖出的眼珠子,瞳孔大睁,凸显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在临死前恐惧的神情。那一个个眼珠上还带着被挖出时的鲜血,有许多已经干涸,但尚有几个,还在淳淳流血,眼白在地上拖曳出一道白色的线,好似一条白中带黑的白骨,在地上而行。而那些眼珠子所过之处,地上都留下了点滴血痕,新鲜的血液扑鼻而来,可见那些眼珠子有些是刚刚才取下来的。 饶是容惜辞学医出身,见过尸体万千,见过被人弄残的器官,也从未见过如此森然的眼珠。 黯然无月的星空,给地上笼上了一层黑漆的恐惧气息,轻风扬起,刮着河岸边的树木,发出宛若鬼魅怪叫的声响,在夜里回旋流转。 容惜辞的身上渗出了滴滴冷汗,他僵直着身体,看着那些人从自己的左右两侧,带着那恐怖的眼珠拖地声,没有神情地朝前方走去。 骇人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没有意识地散出,将容惜辞的身子裹在了他们阴森的强压之下,容惜辞的手攥了松,松了攥,沉沉地吐出气息,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忽而,在容惜辞左侧行过最后一个黑衣人时,他身子竟毫无意识地一颤,心脏砰砰直跳。侧头望去,发现这人竟是孤单的在队伍末尾,而他的身侧,并无同他同排的黑衣人,他便似队伍的尾巴,拖在众人的后头,显得极其突兀。 容惜辞转身回眸望去,目光一直深锁在那最后一人的身上,略有所思。那个人,为何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似那人不应在那队伍里,他的气息与那些人完全不同。 苍茫夜色里,两排队伍缓步走向尽头。当容惜辞从深思中走出来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夜幕里,仅有地上的血痕,昭显他们曾经来过。 容惜辞转回了身体,努力平复自己因为见着他们时的压迫感,迈步继续朝前走去。无论那些人是什么鬼东西,只要不威胁自己的生命,那他便不会搭理。 但世上,总有事情会偏离他预想的轨道,例如现下,当他走没几步时,顿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愕然心惊地回眸,便见到方才那些黑衣人围在了他的身边。 快,说不清的快,当他反应过来时,也仅仅只能挪动半点步子,但却跑不掉了。 他的轻功极其之高,但这些人竟然能从他视线见不着的地方,忽而掠过来包抄他,当真便似鬼魂一般,落地无声。 但容惜辞知晓,他们还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因为,他们即使轻功再高,也会有人的呼吸而体温。 而且,他们还会说话。 “白玉琴?” 森冷的声音,从一个带头之人的口中道出,那声音宛如饿了十几天的饿死鬼,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难听干涩。 但容惜辞这神经有些古怪的人,听到那人的声音后,竟是有些肚饿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舔了舔嘴巴,唔,好似还真有点饿了 但嘴上却是道:“干你屁事!” 他是鬼魂,加之自己死得多了,自然不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人了,再者,即便死在他们手中,他也不会真正的死。 是以,他这底气足了许多,也是因为这般看似不怕死的表现,让众多围过来的黑衣人,有些愕然。 容惜辞戒备地盯着他们,手指不自禁地扣上了白玉琴弦,若是他们攻击自己,他必会先一步出手,要了他们的性命。这琴功最大的好处,便是出其不意,随手便能夺人性命,坏处便是不能似剑那般迅速地断人喉头,需得有个死亡的过程。因而他为了能弥补这个空缺,将平日探脉的银丝练成了武器,方便能在近距离绞断他人的喉头。 不过,银丝毕竟是软兵器,在某一方面而言,还是有些缺陷的,譬如现下,他被重重近距离的包围,软兵器便难发挥失效,不能轻易夺人性命。 容惜辞的眸凝了起来,扣指而上。身周的黑衣人虽带着面具,但他能感觉得到他们目光里的灼热与森然,宛如一个个即将张开口,将自己吞噬干净的巨兽。 时间点滴流逝,高手动招,取的是关键的一刻,先发制人的,未必能夺得好处,反倒容易露出自己的破绽。是以即便知晓对方不怀好意,容惜辞也不敢贸然动手,毕竟他现下,正处于劣势之中。 但越是这般没有动作,容惜辞越是紧张,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 一阵冷风忽而扬起,刮起了片片落叶,卷到了他们之间。 当最后一片落叶恰巧与他们的双眸连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他们终于动了。 破空之声骤然撕裂了静谧,那一片落叶悄然翩落,随之响起的,竟然是—— 咚,跪地声。 咔嚓一声,容惜辞的下巴愕然地掉了下来,他睁大了眼球,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突然朝他下跪的人,好半晌,才把自己的下巴按回上去。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双瞳越睁越大,原以为那些人是要杀自己的,却没想,竟然跪倒在地,对着自己呃,的白玉琴虔诚叩首,喃喃着道:“天降福佑,救赎我等。” 容惜辞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白玉琴,这白玉琴是温御修送予他的,说是在一家卖乐器的店面里买到手的,似乎天下间除却皇宫之外,算是唯一的一把了。但是,这白玉琴他拿到手后瞧了许久,都未发觉这琴有何特别之处,且这琴上没有一点雕饰与花纹,极其普通,这些人怎地会对着一个白玉琴叩首。 容惜辞双目微抬,一脸迷茫。他似乎是穿入这文中的身外客,与这些人毫无瓜葛罢,即便这白玉琴是这文里之物,但一来,看方才明莲的模样便知,此时离温御修登场的故事还早了几年,二来,这琴是后头才制出的,怎么也不可能会与现下的这些人有关系。 容惜辞瞪大了双眼,吞沫了几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与这琴,有何干系。” “白玉琴乃是我们组织的圣物,见之如见天颜,主子言道只要有一日,持有这琴之人到来,我们便可得到救赎。恩人,请救我们一救!” 话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抖,方才这几个森然似鬼的人,忽而变回了普通人,带上了生气,他们的头转了过来,竟齐齐对着容惜辞叩首,祈求他救他们。 容惜辞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目光扫了一圈那些人,发现各个都是身子打颤,声音激动。不,不对,有个人却是异常平静,虽然他也跪了下来,但是他声音沉稳,呼吸平顺,没有一点激动之色,好似对一切都已经看淡了一般。 而那个人,正是容惜辞方才所见的,站在队伍后头的人。 容惜辞淡然地走到那人的面前,扫了一眼这些人恭敬的模样,得意地对着那人道:“你起来。” 那人身子微怔,便依言缓缓站起,他虽是低着头,看似谦卑,但容惜辞感觉得出,他眉目里没有一点似那些人一般的恭敬与敬畏。 “这是何意,白玉琴有何典故?”容惜辞迷茫地问他。 那人撕扯着难听的嗓子,冷冷地答道:“主子同我们言,只需寻到白玉琴之主,便可救赎我们。” 这句话,同方才那头目所说的没有差别,这般更是让容惜辞摸不着头脑了。 “你们,是甚组织。” “我们是” “休言!”头目的声音忽而响起,将容惜辞眼前这人的话语截断。 容惜辞愕然地看着他们,完全被他们弄傻了。 眼前这人也垂目下来,不再多答,咚地一声跪下,只重复方才那句:救他们一救。 这不知对方是何底细,容惜辞怎知怎么救,再者,他们身上并无伤,他这只会治病的神医,岂会知晓如何救人。 容惜辞顿了半晌,问道:“你们不同我说,你们是甚组织,我怎知如何救你们。” 祈求声顿时停止了,所有的人微微抬眸,面面相觑,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口。 这时,容惜辞面前这人,双手捧起了他手里那串眼珠子的链子,呈给容惜辞:“此物乃是我们道中特有的信物,江湖上众人皆知,只需您持着此物去问,便可得知一二。但我们却是万万不能道出自己身份的。” 容惜辞愕然了,这让别人说,和自己说有啥区别,为何他们的头目,不让他们说。他咕哝了一口,看着那森然的眼珠子,饶是他心定,也不敢这般看那么多的眼珠。 但那人许是见到他有些迟疑,将手里的眼珠链又呈上前了几分,大有容惜辞不收下他不放手的强迫意味。 容惜辞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手,看着那些人对他送眼珠的动作没有任何表态,他只得继续把手前伸,先将这眼珠子接过,再问他们详细的内容。 岂知这时,在他的手方触上眼珠链时,眼前忽而扑来一道刺目的白芒,激得他不禁将双眸闭上,手里一紧,堪堪将眼珠链抓住,刹那间便坠入了白光之中,被其淹没。 当刺眼的光芒终于从感觉中消失时,他才试探性地睁开了双眼。 哪知这么一瞅,他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三更三万奉上,c,°:☆\( ̄▽ ̄)/:°c。看在我如此勤奋的份上,大家出来留个言吧,么么哒╭(╯3╰)╮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九章 ·一起来吃鸟 只见眼前已非先前所在的森然恐怖的夜色,而是—— 嘴角一抽,看着眼前这正兴致盎然,翘着腿敲击键盘的人,容惜辞恨恨地扛起了手里的白玉琴,就要往她头上砸去。 好不容易能得知一点事情,却被她送了回来,他焉能不气。 然则,这白玉琴还未落下,他便被自己手心里的触感愣住了。停手一看,娘亲,差些给吓傻了, 这不是方才他拿过手的眼珠链么,怎地穿回来了,这眼珠链还在手里。 他双瞳缩到了眼角之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斗鸡眼,死死地盯着手里这东西瞧,把手一甩,就把这恶心的东西,朝作者的头上扔去。 可是,恶心的东西因为是魂体状,是以穿过了作者的身体,掉落在地。看着那还有些血迹的东西,容惜辞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将它捡了起来,不然放在那处,怪恶心的。 抬眸时,正巧将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温御修”这三个字突地蹦到了眼前,心中一喜,将双眼瞪得浑圆,便要仔细阅览这文档里的内容。哪知作者鼠标一挪,就要点上右上角的x,机不可失,容惜辞想也没想,就朝电脑屏幕冲了过去。 他要去寻温御修,不若,不知下一回还能在何时方能见着了。 砰地一下,因着前冲的惯性,他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脑袋正嗑在一个尖尖的东西之上,疼得他立时蹲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脑袋。 而被他撞的东西,也疼得直呼呼。 咦?东西怎会发声,且这声音怎会如此熟悉。 容惜辞愕然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便撞进了一对熟悉的双眸里。 “御修!”欣喜地大喊出声,容惜辞蹦了起来,哪知这时,闻声的温御修收回了揉着自己下巴的手,正正又撞到了容惜辞的头上。于是—— “哎哟喂,容惜辞,你的脑门是什么做的,恁个硬。” “你的颔还是啥做的,似个龟壳那般。” 容惜辞低头揉着自己的发,痛呼不已,一只温暖的手覆了上来,给他揉了好几把,又吹了几下,他才恢复过来。 他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方想说话,却被忽地扯入了一个充满熟悉气息的怀抱里。 “惜辞,你还在,你还在。” 容惜辞一怔,也抱住了这个思念了很久的人,轻轻点头。想来,他突然离开这个地方,让温御修担忧了。 他推开了温御修,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御修,你可还好,我的书册被著书人翻到了我身死那页,是以我被迫回到了那个地方,方才才逮着机会,回来寻你,现下是什么时候。” 温御修心中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起先他遍寻容惜辞不到,便想着可会是被弄回现实世界了。如今观之,果不其然。方才他垂头丧气地在街上寻着,谁知走到这角落里时,一旁窜出了一个人,就撞到了他,一看,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容惜辞,他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下了c 他回答道:“是你离开客栈不久。” 容惜辞一喜,乐道:“如此甚好!”原先他还生怕自己穿过来时,又遇不上对的时间,是以方会担心。 “是了,”容惜辞一惊,探手就要给温御修把脉。他记得他离开客栈时,便是要给温御修抓药缓解毒性的。 可是,他忘了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一样让人见之色变的东西。 “杀人眼!”倒抽凉气之音乍然从温御修的身后响起,容惜辞从温御修的身侧望去,便见明莲睁大着双瞳,目含恐惧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容惜辞微愣后,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他将眼珠链甩了甩,对着温御修想解释,哪知温御修的表情比之明莲好不了多少,也是目中带惧,面目颇有些狰狞。 “惜辞,这东西,你从何得来的。”话中含着颤抖的尾音,温御修抓着容惜辞的手里都带起了气力。 “诶?”容惜辞瞅了瞅温御修,又扫了一眼,发现周围的路人,宛如时间定格一般,各个都是大睁双眼,震愕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瞧,连迈下去的步伐都顿在了半空,动作极其滑稽。 这东西虽说可怕了些,但也应不至于让众人这般害怕。究竟有何古怪,为何他们如此惊惧。 温御修身子一凛,面色沉重地压着容惜辞的肩头,又一次问道:“惜辞,你这东西从何而来的。” 容惜辞晃着这东西,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道:“别个人送的。” 温御修双眸瞬息划过了一丝不可莫名的光,他沉下嗓音道:“这东西,怎会有人送你,这” “这是要人命的东西,你你也敢收。”明莲含糊不清的话插了进来。 歪着脑袋打量了明莲的反应半晌,容惜辞双眼噌地亮了起来,明莲既然对这东西感到害怕,那他 他丢下了温御修的疑问,将杀人眼甩在了两手手心,轻轻将链子一扯,拉动着眼珠子左右分隔开来,露出里头刺目的窜链银丝。 “明阁主,这是甚?您瞧起来,似乎相当惧怕此物。”嘴角咧了开来,此刻容惜辞皓白的牙齿,好似那夺人命魂的勾魂使者,森然可怕,饶是如今晴天白露,明莲也被惊得打了个颤。 “拿开,这恶心的东西。”呼吸里都带起了不顺畅的气,明莲挥了挥手,嫌恶之极。 想到明莲害了温御修那么多回,好不容易让他吃瘪一次,容惜辞岂会放过,扯着那杀人眼就直往明莲那处逼近。 他走一步,明莲倒退两步,他走两步,明莲倒退四步。 容惜辞阴测测地笑着,忽而,纵身一跃,扑 扑到了温御修的怀里。 温御修无奈地抱住了张牙舞爪还不死心要吓唬明莲的容惜辞,侧头对着明莲道:“明阁主,咱们快些上路罢。” 明莲顿时像被雷击中一般,抖擞了一下,便溜也似的跑了。 当容惜辞被温御修安抚下来时,他们已经坐在了前往千香阁的马车上。 当然,为了避免被容惜辞祸害,明莲很明智地未同他们乘坐一辆马车,而是捎上了那个贾义,同他在另一辆马车里头嗯嗯啊啊。 容惜辞摇晃着双腿,开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杀人眼,将那些眼珠子捏起来一个个研究究竟有什么古怪。 他拍了拍正捂着他耳朵,避免让他听到那边马车里头风言浪语的温御修,问道:“这究竟是甚,为何你们都如此怕它。” 温御修的手一顿,欲出口的话,在喉头里拐了几个弯,却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只得叹息地摇了摇头。 瞧他欲言又止,容惜辞更是疑惑不已,看了这眼珠子半晌,也未发觉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便钻到了温御修的衣襟里,掏出了一方锦帕,欲将眼珠子上头那恐怖的血迹擦去。 岂知,他正着擦,没掉,反着抹,还是没掉。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什么姿势都用遍了,这眼珠子上的血迹都未被弄掉。 “咦?怎地擦不掉。”容惜辞疑惑地举着眼珠子自语道。 “那些嗯,应许不是血迹罢。” 容惜辞一顿,问道:“不是血迹是甚?” “也许那是”下巴微扬,温御修脸上摆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神情,缓缓地道,“番茄的汁。” “” 将眼珠子放在温御修的嘴边,容惜辞笑得一脸无邪:“来,温公子,尝尝味道可好。” “容公子未免太过客气了,如此不俗之物,给我这粗鄙之人尝,未免坏了味道,您留着自个享用罢。”温御修面色云淡风轻,没有一点儿变色。 容惜辞哼了一声,懒得同他计较,听着不远处那愈发高扬的嗯嗯啊啊声,他烦躁地将杀人眼丢到了温御修怀里:“拿着。” 小心翼翼地接过,温御修看着那森然的眼白,心底打了个颤,忙将其卷成一团,借着揽上容惜辞的手,偷偷地将其放到了容惜辞的身边,对着扣指上琴弦的容惜辞问道:“你这是要作甚。” 容惜辞将白玉琴摆到了自己的双腿上,调整了姿势,回道:“瞧不出么,弹琴。” 揉了揉眉间,温御修借着随风撩起的车帘,瞅了前方在剧烈动作吓不停摇晃的马车一眼,哂笑道:“嗤,明莲在你的‘解药’作用下,如今都不能自己了。” “干我屁事!”丢出一记口头禅,容惜辞挪了挪自己臀部,把温御修挤到了边边,抬手便要弹琴。 但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恰巧压在了容惜辞的琴上:“怎地不干你事了,”温御修笑得一脸邪恶,“你点的火,不加点油怎地可以。” 双眸一亮,容惜辞嘴角噙起了一抹若有深意的笑。 另一厢,明莲在马车里抱着贾义嗯嗯啊啊地上下动作着。见到了容惜辞后,他本想向容惜辞讨要自己身上不知名毒的解药,可在瞧着那杀人眼时,心生胆寒,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左右容惜辞给的药不过是个合|欢药,他同人欢好,一样可解毒。 是以临行前,他将贾义逮了上车,一进马车里,便同他欢好起来。 眼看着自己便要到达高处,明莲的吟声扬了几个音,却在这时,帘外窜来了一阵悠扬的曲调,汇入了他的双耳。本来,情|事时听着琴音,也是颇有感觉的,但奈何这琴音好似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一般,让人全身燥热忽而缓解,便是那情|欲也降了几分。这临近到达高点的情|欲便好似被人泼了一记冷水,明莲一怔,感觉到贾义也受到了影响,物什软了几分,明莲赶忙伸手去抚慰自己的物什,让自己尽快泻出。 岂知这时,这琴音一扬,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道万马奔腾的狂音,让闻者心生澎湃,热血沸腾,而自己的情|欲也因此而带了起来,烧得全身发烫。 明莲再傻,也知晓这琴音有问题了,他鼓足内力,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但这骨头犹可传音,多少都听之入耳,是以明莲倒霉地受尽了琴音的折磨,随着琴音时而冷却,时而热情,弄得他喘|息连连,恨不得要冲下车宰了那个弹琴之人。 灌足内力于双耳,听着前方马车的声音时而高扬,时而低沉,撩着帘子看向外头的温御修,笑得是一脸得意,连扇风的手都甩得快了几分:“啧啧啧,惜辞,你这琴音果真厉害。” 容惜辞没有答话,只因现下他的视线死死地盯在温御修的胯|下,那里平静得紧,一点扬头的动作都没有。容惜辞的脸已经沉下来了,若果说先前他对温御修不会受自己琴音影响还有些质疑,那么现下,他是完全肯定,温御修对自己的琴音是丝毫不受影响的了。 他的琴音,除却他自己,但凡他操控范围内的人,都会受到影响,他甚至能听到外头驾车马夫略为急促的呼吸声,可是温御修,却是丝毫无恙,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带着这个谜团,容惜辞一路上,都在表面对付明莲,但实际却是在试探温御修。他感觉,温御修好似一团雾,你觉得他就在你的眼前,看得见摸得着,可当你伸手摸上去时,却发现,什么都抓不到。 数日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千香阁所在的红湘山。这一路上,容惜辞仗着明莲怕他手里的杀人眼,便暗地里给了明莲不少好处,时而弹弹琴助他情欲大涨,时而暗地里趁他们交|合时溜到明莲身边,给他下些不痛不痒的药,既不让他舒服,又不让他难受。 当然,明莲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容惜辞让他吃的亏,他就全报复到温御修手上了。也不知他给温御修下的什么毒,竟能控制温御修的毒发,折腾得温御修死去活来,冷汗涔涔,但容惜辞总是笑眯眯地,一边用自己的身体给温御修“解毒”,一边继续想着用什么法子折腾明莲。可怜这一路上,温御修吃尽了多少苦头,就为了伺候这两个互相斗的人。而有一次,温御修终于受不住了,不知是作者写死了他,还是他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走在半路时突然就倒了下来,没了呼吸,挂了。容惜辞吓住了,忙拼尽全力救他,而明莲因着想用温御修名器之故,也给了不少名药,拼死拼活才把温御修从奈何桥上拉了回来。 这次之后,容惜辞老实了,每日都是乖乖地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杀人眼,琴也不弹了,弄得习惯了他动来动去的温御修怪不习惯的,后来一日,温御修憋不住了,就把容惜辞给上了。 这么一上,容惜辞过瘾了,又开始继续折腾小温御修的日子了。 是以,当他们到了红湘山时,温御修一脸臭青,两眼无光,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纵欲过度! 背着容惜辞下了马车,温御修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几日来,他被折腾得快精神崩溃了,连入鼻的呼吸,感觉都带着情欲的味道,他记得容惜辞说,他最喜欢拿着琴去敲著书人的脑袋,当时他听之也就是笑笑而过,现下,他真真是深有体会,巴不得将著书人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容惜辞还在他背后打盹,咂着嘴巴,温御修温柔地掂了掂手,将他背紧点,便随同明莲朝山上走去。 明莲也是精神不大好,下了马车后,他便将临时抓来解毒的贾义赶了回去,余光瞥了一眼睡得死死的容惜辞,他如同温御修那般,在心底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迈步便领着温御修朝山顶走去。 这座山是温御修这些年来见过为数不多的巍峨大山,从山脚便铺了层层稳固的石阶,一直深到云雾里端的山顶。放眼望去,山路盘旋曲折,漫长的石阶路从高处延伸而来,又向无尽的远方延伸出去,踏步走上石阶,恍然中生出走不到尽头的迷茫之感。 蓊郁的矮树,在风中摇摆着婀娜的身姿,时而会触到他们的身上,送去绿色的气息。 身后的人鼻尖微微一动,咂了咂嘴巴,发出了吸溜的声音,抱着他的手一僵,温御修朝前方的明莲低音唤了一声。明莲茫然地回望,看到容惜辞揉眼的动作,霎时间,这足下便好似生风了一般,丢下一句“我先行一步”,就朝山顶窜了出去。 跑动带起的风,扑到了容惜辞的面颊上,他嘟囔了一口,幽幽醒转:“唔,这是哪儿?” 好笑地看着似见到魔鬼一般溜走的明莲,温御修无奈地摇了摇头,容惜辞当真厉害,连他都对付不了的明莲,他都能把人给吓唬走。 “这是红湘山,我们已到了。” “噢。”容惜辞应了一声,蹭了蹭温御修的脸,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左右环顾,发觉两人此时正在一条小道上,左右两边是环着小路的树丛,悦耳的鸟鸣,从高枝的树上传来。 噌地一下,容惜辞的双眼泛起了喜悦的光,他丢下了温御修,就运起轻功,循着声音飞了过去。 眼前一花,方才还站在自己面前揉眼睛的人就不见了踪影,温御修愕然地唤道:“惜辞,你作甚去呢!” “抓鸟!”不远处的半空,响起了空灵的愉悦声音,温御修听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容惜辞老不正经,相处久了,他发觉容惜辞许是年龄不大的缘故,心性里总有小孩子的纯真,不过这般也好,至少看不见世间的邪恶。 不多时,白衣连袂,宛如仙人一般踏云而来,旋身一转,袍袖在空中挽出了一朵白色的花,双足落定,容惜辞安稳地立于了温御修的身侧。 举着手里抓着的一只扑腾的鸟,容惜辞带着一副快夸奖我的笑容道:“瞧,我抓着鸟了。” 定睛望去,只见这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鸟,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模样非常的漂亮,羽毛光鲜柔顺,长长的喙因为被抓的缘故正挣扎着要叮上容惜辞的手。 “这鸟儿倒是有灵性。”打下了要叮上容惜辞手的喙,温御修逗弄着这鸟道。 “那是自然,这鸟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容惜辞得意地道,“如此灵慧的鸟,吃起来一定能变聪明。” “你要吃它?!”温御修将双眼瞪得浑圆,因为讶异而指上那鸟的手被狠狠地啄了一口,疼得他收回了手揉了揉。 “自然,不然我捉它作甚,养来好看不成。”容惜辞拿着一副奇怪的神情觑了温御修样一眼,好似要吃鸟的他才是正常的一般。 温御修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恁多个鸟儿你不吃,你偏生抓一个如此灵慧的鸟来吃。” 容惜辞歪着脖子同那鸟儿大眼对着小眼,愣愣地道:“我不知,方才见着它便抓它了,其他鸟,同这只鸟,味道有何不同么?” 温御修被他这话给愣住了,沉吟了好半晌才问道:“你以前未吃过鸟儿?”他微蹙眉头,一般小孩子不都是喜欢掏鸟窝,烤小鸟的么。 容惜辞身子莫名地一震,瞳孔里带起了一丝看不清的黯色,摇了摇头道:“未有,我可想吃一只尝尝了。” 扑腾的小鸟好似听懂了这话,突然停下了动作,灰溜溜的双眼里笼上了一层哀色,看着温御修的眼底流动着祈求的光。温御修不知为何,竟感觉得到这鸟儿在向他求助,一时心下不忍,握上了容惜辞的手,劝慰道:“这鸟儿这般聪慧,还是放了罢,一会儿我给你抓几只普通的鸟,烤给你吃。” “此话当真?!”容惜辞脾气偶尔虽坏,但还是非常好哄的,温御修揉了揉他的发,便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只鸟儿,顺了顺它的毛发,双手一抛,将它放走了。 转过头时,正见容惜辞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鸟儿,嘴里用低弱的声音喋喋不休着什么。凑耳去听,却听他道,“我见到鸟儿的时候,总想着能抓一只来吃,这样我便能长出双翼,飞起来了。” 温御修摆正了身体,无语地一手摸上容惜辞的额头:“未起热呐,怎地在那说胡话呢,哎哟” 容惜辞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推着他就往山林走去:“去去去,快些给我抓鸟儿,我要吃鸟!” 在温御修抓了十几只鸟,又被容惜辞拖去采一些山中自然生长的药后,容惜辞才乐得拉着一身鸟毛泥土的温御修朝山顶走去。平日里好洁的他,因着心情大好的缘故,也未计较温御修此时身上臭烘烘的了。 爬到将近山顶的时候,这条蜿蜒的小路愈发开阔,到了最后,这路呈扇形朝前铺去,原先的普通石子路,变成了汉白玉铺就的大路。极目远眺,便见数层楼梯之上,一个气势宏大的大门,说是门,倒不如说是一个标志性的装饰,人无须穿过门,便可看到门后千香阁的场景。只因这门仅是两根金色盘龙的柱子与横亘两柱上头的横梁构成,横梁之上,刻着刚劲有力的“千香阁”三字。在阶梯下方观之时,便已被这门的气势所摄,走到门下时,心里竟徒然生出一种天大浩大,我独渺小的自卑感。 在门后,汉白玉的路铺往左右两方,呈弧状延伸出去,最后掩映在丛丛大树之中,两条路好似一双抱圆的手,围着大门后正中的广场,将它捧到了上头,让处大门的他们仅能看到面前一块刻字的石碑,却瞧不着阶梯之上,石碑后广场的风景。 “前方的广场那处有大殿,练武场等建筑,左右两条路则通往西苑与东苑,西苑乃是我男宠所居之地,一会儿,我派人带你们过去入住。有何事,明日再谈。”语毕,等在大门处的明莲也不理会因“男宠”两字而拉下脸的温御修,拍了拍手,唤来了一个仆从,“阿十,你带他们俩去湘阁。” “湘阁?!”阿十的语调一扬,又觉失礼地低下了头,道,“阁主,湘阁可是” “嗯?”不容拒绝的疑问一出,阿十再不敢说话了。 温御修的双眸盯着阿十攥着袖子的手,指节凸起,青筋显露,可见攥力之大,好似在压抑着什么,这湘阁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这仆从反应如此奇怪。 明莲吩咐了阿十几声后,便先行离开了。 在阿十的带领下,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便随着他朝左边的路走去。一边走,容惜辞一边回头望那与这条路相左的地方:“左边是男宠所居之地,右边又是甚?” “右边,乃是女眷所居之地。”阿十年纪不大,一张脸白净清秀,若非明莲素来是在下之人,喜欢颇为强壮的男子,只怕以这人的容貌,也成了明莲的床上客。但此刻这般白净之人,说出的话便好似凶徒一般,带着凶煞的味道。 “女眷?”容惜辞愕然地睁大了双眼,“明莲这厮还近女色的?” “你这是什么话!”阿十一心维护明莲,“这语调里带起了三分恼意,我们阁主乃是正常的男人,怎地不会近女色了?他挑眉打量了容惜辞一眼,你们莫以为住进了湘阁便了不起了!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个小小的男宠,嘴巴都管严些!你这话若是让阁主听之,指不准还未爬得上阁主的床,你们这脑袋便没了!届时,可莫怪我未提醒你!” “啊呸!”容惜辞炸起来了,跳着脚啐了一口,“明莲算个唔唔唔” 一只手适时地挡住了他即将唾口大骂的嘴,温御修对着那黑着脸的阿十笑了笑:“这位小哥,请带路罢。您教训得是,是我们多话了。” 阿十本便对他们能住进湘阁就有些看法,横了容惜辞一眼,见着温御修低声下气的态度还算好,这鼻头哼着扬了起来,狠狠瞪他们几眼后,便大摇大摆地阔步前进,也不管后头在支支吾吾跳脚的容惜辞。 顺着迂回的小道走下去,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了错落有致的住房建筑。虽说只是男宠的居住地,但风景甚是怡然,环境清幽,鸟鸣声喝着山间密林的叠韵。 带着他们俩穿过一个长廊水榭,绕进一个拱门,便到了一处小庭院。阿十引着他们到了以后,便哼着鼻子晃走了。 这时温御修才放开了揽着容惜辞的手,当然,放开的下场少不了一阵踢打,疼得他直呼呼。 容惜辞泄气得爽了,就嗔怨道:“你这人怎地如此窝囊,低声下气算个什么事!没用!” 本来容惜辞也不过是随口抱怨,怎知温御修的脸色竟唰地变了,显得有些狰狞。 容惜辞被他这模样吓住了,忙拍着他,有些僵硬地问道:“你怎地了,我说错甚了。”他脾性是不喜道歉的,但毕竟是相处久的人了,虽不会低头道歉,但语气中还是含着歉疚的意味。 微微一怔,温御修挑起了一抹苦笑,摸着容惜辞的脑袋道:“没甚,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儿罢了。”他拉着容惜辞推开了门,左右看顾了一眼,带着他进了门,扫视了一圈这布置奢华的房间,便把门关上了。 给容惜辞卸□上的东西,自己清理了一下后,温御修才开口道:“你未曾接触过此地之人,是以不知晓。这里的人,对明莲可谓是盲目的崇拜,以致到了将他奉若神明的地步。你若说明莲一句不是,你便成了众矢之的,有些嘴巴管不严的,告到明莲身侧的长老或是明莲那处,便有得你好看了。我可不是吓唬你,明莲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极其之高的,但凡说他一点不对的,那也易成为江湖上的敌人。如今,我乃是邪道中人,万万不敢惹他,不若,只怕我想要的东西还未拿回,便先被他周围之人弄死。” 听他说得这般吓人,容惜辞一愣一愣地点头:“可我们莫非要一直这么低声下气下去么。” 叹息地揉了揉眉心,温御修无奈地道:“短期内只能如此了,那东西于我而言相当重要,我不能为了一时意气,惹火明莲及他身边之人。且你方才可能未有注意,虽说我们所居的都是的庭院,但隔壁都是明莲的男宠,这墙边留着不少的缝隙,极其轻易便能传声到隔房,让他们听之。你虽不怕明莲,但你却万万不可小觑那些迷恋他之人的威力。” 容惜辞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想取的东西可是什么什么令?” 脸色瞬间一变,温御修又不着痕迹地恢复了原状,其变脸之快,容惜辞都未能发觉:“你如何得知的。” 容惜辞将当时在作者那处看到的故事内容告诉了温御修,随着他清和的语调道出,温御修的眉头越拧越紧。 “你的意思是,明莲将我的令牌藏在了一处房屋的架上?” 容惜辞颔首道:“是极,虽说只是匆匆一眼,但我肯定未有看错。” “如此说来,这岂非会在可见之处?”温御修轻巧地将令牌的话题转开,他微微一顿,但自己又否决道,“不,明莲若真如此马虎那便不是明莲了。可此处的房屋,大大小小统共百余间,架子都是多不胜数,我们要如何寻。” 容惜辞的眼珠瞪得老大:“这儿竟那么大?” 温御修点头,拉着容惜辞到了桌子边,双耳微动,探听到周围无人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纸,细心地展了开来。 “这是”看到这纸上的内容,容惜辞愕然了,这不是千香阁的地形图么。 只见这地图画得极其精密,大到广场大门,小到一个小小的茅厕,都把建筑的形态一一画了出来,旁边还有注解,不同的建筑是什么地方。其画工之厉害,观察之细微,让容惜辞不由得佩服。 “这从哪儿来的。” 温御修将羊皮纸平铺,用手顺了顺上头的褶皱,取过镇纸压好:“我寻人弄来的。这并非重点,重点是,何处方有可能放置那令牌。”他又是轻巧地将这地图的来处带了过去,容惜辞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这地图如此精细,岂是一时能寻的。 温御修又从书桌上取过了一张白纸与狼毫,一边指着地图上的地方,一边在纸上写到:“你瞧,从大门走进,朝左走,便是我们所在的西苑,此处住的乃是明莲的男宠,小庭院十个,稍大些的庭院,唯有我们此处的湘阁与我们对面的浅阁,嗯?湘阁,浅阁?”话语一顿,温御修低声喃喃道,脑中灵光一过,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湘阁,浅阁?连起来,不便是千香阁么,”容惜辞接话道,“奇也怪哉,若果真是如此,我们岂非住到了地位颇高之人方能住的地儿” 温御修也疑惑地拧起了眉头:“这明莲究竟做什么鬼,莫怪方才那仆从反应如此之大了。罢了,我们继续方才的,”目光回落桌上的地图,温御修把湘阁,浅阁两字落在白纸之上,继续指着地图道,“余下的房舍,俱是三人同房,约莫有十间,连成一排,这些类似于客栈的大通铺,一般而言,房内可放置物不多,架子这类的东西,大都会放满居住者的物品,不似我们这些住小庭院的,还可放些摆设。是以,我们可以先将这些房排除。而东苑的布局同西苑相仿,但因那处俱是女子,是以在行动上可能有些不便。” 手指划过地图,来到了东西苑的相接处,温御修继而又道:“此处,乃是明莲极其阁中子弟的住处,比之东西苑大上了不少,上到阁主,下到扫地的小厮,俱都住在这一片,只是用庭院围墙隔开罢了,但实质,因地形环绕之故,房屋呈圆形围绕,是以其实各房屋相隔都并不远,若出何事,第一时间便能赶往事发地。再加之,此地高手众多,恐难顺利寻到。” 容惜辞的双眸凝了起来,撑着颔打量了边打量着地图,边沉吟道:“如此瞧来,唯有先从西苑下手的。” 赞许地颔首,温御修接话道:“也只得如此了,但愿可以寻到。而这一切,便交给你了。” “交给我?”容惜辞一愣,立时便跳脚起来,扯着温御修道,“你此话何意,自个儿的东西不寻,让我来寻?!吃鸟去罢!” “”瞟了眼还在扑棱着羽毛的众鸟,温御修还真的顺着他的话,乖乖地过去抓鸟,拔毛,准备烤鸟。 见他不理自己,容惜辞更恼了,走过去轻踢了他两脚:“你这是何意!” “吃鸟呀,不是你说的么。”温御修笑眯眯地扬着手里的鸟,一脸无辜的模样。 容惜辞哼了一声,不满地偏过头去,决心不理会他。这眼是没看了,可叽喳的鸟叫声却是控制不住地窜进他耳朵里,挠得他心痒痒的。禁不住好奇地扫了温御修一眼,发觉他没有管自己,这瞥向他的眼更是大胆起来。接连扫了几眼后,就直接瞪着温御修瞧他如何处理这鸟了。 温御修抬手拭汗之时,他又被吓得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抱胸看向远方,但瞧了半晌,他又禁不住地把视线送回到了温御修那。他此刻便好似一个偷腥的猫儿,既受不住诱惑地好奇,又生怕被人发现,动作举止都多了几分胆怯。 好笑地接受着容惜辞的视线,温御修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门外,寻了打水的地方,打了水,就坐回来继续清理这些鸟儿。 容惜辞看不过瘾,这眼珠子时而转到温御修那,时而又缩回来,明明只需低下眼,走过去瞧便成了,但温御修不开口邀他,他便低不下头。 这鸟儿都弄干净了,温御修净了净手,又走了出去。 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到温御修走了,容惜辞才蹦到那些处理好的鸟儿面前,一手拎起这鸟儿的腿,晃着这光秃秃的身子看着。他似乎对鸟非常好奇,抓着这鸟的翅膀逡巡了一遍,连这翅膀上的一个毛孔都不放过。 温御修回来时,便正好将这幕落到眼底,失笑道:“你怎地如此爱这鸟翼,还想着吃鸟,长出双翼飞天不成。” “干你屁事!”口头禅一出,容惜辞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回应了温御修,这脸上一赧,想着既然都已开口了,便也不闹别扭了,走过去把手里的鸟扔到温御修的怀里,“先吃这只。” “好好好。”无奈地接过这鸟,温御修堆起了他寻来的干树枝,仿照在野外烤火那般,架起火堆,掏出打火石,点起火,将那只鸟串了起来,就架在木枝上烤了起来。 容惜辞乖乖地环抱着双膝蹲在他身侧,这眼儿一直都未离开这鸟的双翼,直勾勾的双目里带着一把火,只怕顷刻便能把鸟给点燃。 温御修也未管他,由着他看,自己的手则勤快地翻转着手里的鸟儿,时而洒上一些盐巴。很快,这香味便从鸟儿身上散发了出来,弥漫在小庭院里。 容惜辞起先的注意力还在这鸟翼之上,后来,禁不住馋了,就盯着温御修的手瞧,看他啥时才烤好,给自己尝尝鲜。 好笑地伸手揩去容惜辞嘴角的唾液,温御修将鸟儿翻了几下,确认它熟透了,便将其递给了容惜辞:“呶,可以了,吃罢。” 一把抓过这鸟儿,容惜辞伸手就去撕扯鸟翼,可这鸟方烤好,自是烫得紧,方一触上,这手指就烫红了,吓得温御修赶忙抓过他的手,亲昵地给他吹了几下。呼吸喷在柔嫩的指尖,容惜辞禁不住笑了起来。 给他呼了几口,温御修取过他手里的鸟,边吹,边给他扯下双翼递给他:“吃罢。” 接过油腻腻的双翼,容惜辞的眼都亮了,张开缀着小虎牙的嘴,便要咬下,岂知这时,一道清和的男声,从庭院外的小拱门处传来,让他的动作顿住了。 “好香的味儿,是在烤些甚呢?” 温御修一怔,便站起身,迎到了拱门前。 还未见到人,便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冷香扑鼻而来,随之入目的乃是一袭浅色青衣的清秀男子,他的容貌如画,给人一种淡雅温和的感觉,举手投足间也充满了斯文的贵气。 温御修疑惑地挑了挑眉,此地都是明莲男宠所居之地,怎地会出现这个怎地看都不像在上方的人。 “阁下是?”打断了那将疑惑的双眼送进庭院的人,温御修脚步一挪,恰巧住了那人的视线,开口问道。 那人些微一怔,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忙低头拱手,歉疚道:“在下名唤竹清,暂住在浅阁那处,今日心绪不佳,四处逛逛,恰逢路过此处,闻见香味,一时好奇便行过来相问了,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温御修一愣,这人竟是住在浅阁之人?明莲怎地会让这人住进浅阁,再者,浅阁与他们所在的庭院虽说相对,但要行过来,需得跨过一条长廊,方能到达,依他所知的,明莲这里的男宠平日里以免起了争执,大都会安心待在房内,这人也委实大胆了些,四处乱走。 “怎地了?”容惜辞一边啃着鸟翼,一边走了过来。 两人目光对视,轻轻一愣,竹清脸上谦和的笑容不减,反倒同容惜辞道礼,而容惜辞则是双眸紧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御修也察觉到容惜辞的不对劲,微微侧身,方想悄声问他怎地了,却见他先一步开口道:“你说你乃是浅阁中人?” 竹清微微一笑:“不错。说来,这湘阁起先一直都是空置着的,却没想今日竟有人入住。是了,不知两位在烤些什么,竟如此之香,噢,莫怪我失礼,只是在下实是好奇,过问一声罢了。” “你想吃鸟么?”容惜辞忽而插了一句不搭边的话进来,让余下两人都给愣住了。 “鸟?”竹清看了一眼还在啃着双翼的容惜辞,愕然道,“莫非阁下,烤的便是鸟?” “唔,”容惜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上被扯掉双翼的鸟身,大方地将它递到了竹清的面前,“请你吃。” 这话一落,莫说是竹清了,温御修也不由得讶异张嘴。这容惜辞转性了不成,竟变得如此大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到了容惜辞的额头上:“奇了,未起热呀。” “你作甚呢!”一爪子拍开温御修的手,容惜辞朝他嚷了几句,就把手里的鸟,又往前送了送,“请你吃,你未吃过罢。” “你怎知我未”竹清一顿,假借咳嗽地偏过头去,掩下了后头的话。 “我猜的,”容惜辞舔了舔自己油腻腻的手,笑眯眯地道,“进来一块吃罢。” “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御修心里打了个颤,这容惜辞究竟搞什么鬼。 于是,将竹清邀进来后,温御修就负责起给两个人烤鸟了。容惜辞同竹清一见如故,两人天南地北,东拉西扯地谈了许多东西,大都是些附庸风雅的品琴吟诗乐事,温御修这一个专注习武之人,自然听不懂,只能乖乖地给他们烤鸟,无聊地打着呵欠。 两人对谈时,都很自觉地不问对方的过往,以及为何来此处,默契得便好似自家兄弟一般。 他们一边吃一边谈,容惜辞还将最喜欢吃的双翼让了一个给竹清,但竹清问起为何他如此喜好吃双翼时,又开始讲起他那个长翅膀的故事,逗得竹清接连笑了出声。而温御修则是垂头丧气地摇头,忙活的是他,结果一口也没吃上,全照顾这两个公子哥了,也不知他们有什么好谈的,竟能谈得那么久。 最后一只鸟烤完后,温御修也没事可做了,打了个呵欠,同容惜辞道了一声,就洗净手回了房。 容惜辞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手里这最后一只鸟,怎么都啃不下去了,想了想,还是把鸟放了下来,没再入口。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竹清也是个明白人,适时地站了起身,拱手同容惜辞道谢,又对着房内看不到的温御修道了几句谢意,便自觉地离开了。 竹清走后,温御修走了出来,正要收拾这些残局,但一只伸了过来,容惜辞献宝似的对温御修道:“留给你的,吃罢。” 心中升起一暖,温御修笑着接过,将鸟上的双翼折了下来,一口一口喂给容惜辞,待他吃好后,自己才开始啃着剩下的鸟肉。眼看着竹清的身影穿过长廊,消失在了视线里,温御修才开口问道:“你为何如此接近他,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容惜辞舔了舔手指头,从温御修怀里掏了锦帕,又擦了几遍,对着日暮看了半晌,感觉干净了,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因为他很可怜。” “可怜?”温御修对这个词感到诧异,“你怎知他可怜了。他可是浅阁里的人,地位可不低呢。” 容惜辞瞪大了一双灰溜溜的眼睛,指着它道:“我这可是一对神眼!” “”温御修又把手摸到了容惜辞的头上,忽而拔高音调地呀了一声,“接着道,果真起热了。” “吃鸟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_(:3∠)_最粗长的一章,求冒泡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章 ··字据动手脚 温御修缠着容惜辞许久,又哄又亲的,这才勉强套出了几点关于竹清的内容。 容惜辞如是说道,“竹清这人,我第一眼见之,便觉甚是亲切,哎哟你作甚,” 一个榔头锤了下来,有些醋了的温御修不悦地哼了几声,结果这醋意还未能发,就把容惜辞也惹毛了,瞬间便炸起锤回了他几下,他只顾着自己醋了,却全然忘了容惜辞的性子。 两人打闹了许久,这庭院里都散着两人的欢声笑语,到最后,温御修无奈地求饶,容惜辞才正经地道:“总而言之,竹清这人给我一种极其特别的感觉,是以我方会同他接触。” 眼皮子一翻,温御修随意喔了几句,懒得再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松开揽着他的手,转身便离。但,脚步却在他下一句话丢来时,生生顿住。 “竹清这人,要么是个可怜人,要么便是个恶人。” 兴趣忽地被挑了起来,温御修转身挑眉问道:“此话何意。” 容惜辞的眉目敛了下来,摇了摇头道:“说不出,感觉罢了。你莫觉得可笑,我当真可以感觉得到每个人宜接近或宜疏远,便如同你和明莲一般,我接近你,某方面而言,是因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让我感觉,你是同类人。而明莲,我之所以同他不对盘,便是因他身上的气质同我相抵触,无论我如何接近他,都不会同他有太多瓜葛。也即是因着这种感觉,我能察觉得到竹清是我的同类人,当然,若果我猜错了,那便只能说,他这人极其精明,擅长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不过”他撑起了颔,答道,“有那种经历,应不似那种人才是,但,这又说不准,毕竟他” 温御修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听到最后,以为容惜辞会得出什么大结论,结果他生生扼住,摇了摇头,就不说了。 这好比一口哽了许久的痰要咳出,却被生生扼在了喉头,出不来,也下不去,难受得直想掐自己的脖子,把自己倒过来将其吐出。温御修黑着脸,继续追问,但容惜辞却是一脸高深地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道:“年轻人,你太年少。” “” 温御修真想抄起他的白玉琴,仿造他敲打作者的姿势,给他来上那么几记。 冷哼了一声,温御修拂袖便走,岂知这容惜辞又似在同他作对一般,丢下了一句:“竹清这明明是个下方之人,怎地会做明莲的男宠,再者,瞧他行路的方式,应是常常同人欢好缘故。莫非,是明莲给他开的苞?” 身子怵地转了回去,温御修抓着容惜辞的胳膊道:“你果真也觉得此事奇怪?不过,你方才说他常同他人交合?” 容惜辞点了点头:“是极,我不会瞧错,我这眼,可是神” 丢下要废话的容惜辞,温御修转身撑起颔,寻思起来。他也不理会容惜辞的瞎嚷嚷,在房里走来走去,真真把今日这诡异的事情想了个透,都未能发觉有何不对。 “罢了,”叹息一声,温御修道,“想不出,明日里我去探探明莲的虚实,至于你么,这几日,得劳烦你多探听探听可有我的令牌下落了。” “我?”容惜辞炸了起来,喝道,“为何是我,是了,方才你还未答呢。” 温御修揉了揉眉心:“你忘了我同明莲的约定么,他既然不想让我寻出令牌,自是会想法子,召见我,如此我如何能寻。” “可是,”容惜辞被他这话安抚了下来,“那时你同他签的字据啊!是了,我怎地忘了,你手上这份你做了手脚。” 温御修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不错。”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份誊写后的字据,展了开来。定睛一瞧,便见上头,但凡写着“吾等”两字的地方,这两个字都挨得特别的近,仅占用了一个字的空间,而由于笔法特殊,乍一快速阅览时,是瞧不出这两字动过手脚的。容惜辞的眼都亮了,他冲到了自己的包袱里头,翻捣了一阵,掏出一瓶药来,递给了温御修:“试试这个。” 温御修接过,取过一张白纸,先写上两个“吾等”,待得墨迹干后,才打开那瓶药,朝字上滴上几滴,用手匀开。不一会儿,这字体竟在药液的作用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将这张纸拿起,对着阳光看去,也未发觉有何墨迹,宛若这字体从未存在过一般。 两人贼贼地相视而笑,又反复试验了几次,确信写上字体后,不会被人发现,才开始动手在那字据上动手脚。 不一会儿。字据上原先的“吾等”两字,都被改成了“吾”,是以这原先对温御修与容惜辞有效力的字据,如今只对温御修一人有效了。 将字据折叠好放入怀里,容惜辞把那瓶药也塞进了他的手里:“拿着罢,兴许你能用上,明日你试探明莲时,瞧瞧可能改上几个字。” 温御修郑重接过,放手底按了按,轻轻地在容惜辞白皙的面孔上落下了一个吻:“多谢,辛苦你了。” 容惜辞揉了揉自己被吻的地方,脸噌地红了。 温御修把地图折了起来,交到了容惜辞的手里:“地图你保管好,切莫被人发觉,这几日,你先瞧瞧这附近可会有何可疑之处。” 容惜辞颔首,复又问道:“可我不知你的令牌是何模样。” 温御修一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怎地忘了。”取过一张白纸,铺平开,点染墨迹,在上头粗略地画了一个令牌的模样。 容惜辞拿过这张纸,对着日暮看了一遍,只见这令牌呈钟状,上头刻着一个篆书“温”,除却这些,便无其他特征,瞧起来极其普通。 “奇了,这是甚令牌,让你如此在意。上头有个温字,莫非” 温御修的嗓子眼跟着这“莫非”两字提了起来,直待容惜辞把后头的话续上后,他才轻吐一口气。 “这是用于鉴别你身份之用?”歪着头,容惜辞将后头的话道了出来。他的脸虽一片迷茫,但,他的双眸却准确地将温御修轻吐口气的神情收了入眼,只是表面仍装作不知的模样。 “是极,”温御修笑道,“你明日开始便想法子帮我探探罢,辛苦你了。” 双眼突地一亮,容惜辞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朝温御修走去:“既然我如此辛苦,你不有点表示表示么。” 看着他那猥琐的模样,温御修心底打了个颤。 “你你你,你想作甚” “嘿嘿,嘿嘿嘿嘿,你说呢?” “不要啊——容惜辞,我身上还有毒!” “不怕,死了我救你!” “你混账,嗷——” 翌日,被容惜辞煎了大半天的温御修还想着多睡一会,却被进庭院里整齐的脚步声给弄醒了。 迷糊睁眼,将还缩在自己怀里的人轻轻地抱到了一旁,温柔地给他裹了裹被子后,便起身下床,更衣洗漱。 进入庭院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上前来叩门,只是齐声划步,便已惊扰了有武功之人,他们齐齐在房门口落定,静站着等温御修出来。 打了个呵欠,温御修揉着眼走出,对着那些朝他唤“温公子”之人,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些人瞧起来,训练如此有素,步伐频度一致,武功必也不弱,仅是一些来接他之人,武功便如此高强,真不知明莲其余手下,武功会有多高。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温御修叹息着走了出门:“走罢。” “温公子,请。”异口同声的回答,众人同时旋身踏步,将温御修围在他们两排人的中央,便要离去。 这时,房门被撞了开来,一抹白色的身影晃眼一过,冲进了温御修的怀里:“温郎” 嗲声嗲气的呼唤,让温御修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抽着嘴,扯开了那个不知有何预谋之人,方想问话,却觉眼前呼吸一暖,一个温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随之,一粒药丸滑入了他的口中,碰到灼热的腔壁,很快便融化了。 重重地吸了他嘴巴一口,容惜辞才笑眯眯地松开嘴巴,拍着温御修的脸道:“温郎,早去早回。” “” 温御修此刻的脸都黑了几圈,这“温郎”怎么听怎么别扭,但他表面功夫还得做足,于是他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容惜辞的脸,亲昵地道:“夫人,我舍不得你。” 鸡皮顿时掉了一地,容惜辞在心底暗骂一声,可嘴上还是同温御修甜言蜜语:“舍不得我,便早些回来罢。” “不,我不想走。” “走罢,你快走罢。”快滚,快滚! “不走,我舍不得你。”肉麻死你! “我舍得你,你快走。” “不,你走了你怎么办。” “放心,没了你,我一样活得好好的。” “你怎如此狠心,我若死了,便在奈何桥上等着你。辞儿,莫要忘了我。”呕—— 俩人越说越肉麻,叽叽喳喳了半晌,饶是那些明莲手下心定,也禁不住被弄得浑身发颤,疙瘩满地,为首之人重重地咳了一声,示意温御修,这才终于将他们的双耳从这肉麻话语的荼毒中抽身出来。 目送着温御修远离,容惜辞搓了搓身上那些鸡皮疙瘩,回房继续歇着了。 他给温御修喂下的,乃是解毒药,虽说不至于能解百毒,但防着也是好的。至于温御修身上的毒,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直至此刻,他都一直未能寻到良方来解,一来是对那毒的情况不了解,二来便是因他乃是这个故事里的外来客,有些药物,此处并未有,使得这解毒的难度大有增加。 思及此,容惜辞回房的脚步一顿,心里立时来了主意。 在众人的带领之下,温御修一脸优哉游哉地晃到了树丛掩映中的长亭,此时,明莲正端坐在长亭之下,闲适地啜饮着茶水,看着石桌上的棋盘。 众人站定,让温御修在亭外等候,为首之人便先一步恭敬地踏上长亭,征得明莲同意后,便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明亮的脸色由原先的闲适逐步换成了沉重,盯着温御修上下打量了好几下,才挥手让手下退下。 引着温御修到了长亭里头,温御修也不客气,当即撩袍坐下,直接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边闻着茶香,边睇着明莲眼下的黑眼圈:“明阁主,昨夜似乎睡得不大好,莫不是,纵|欲过度了罢。这您可得悠着点啊,不若怎地死的都不知晓。” 执杯的手一僵,明莲暗地里把那个害他纵|欲过度的容惜辞骂了个通天,好在归来了这里,有阁中的医师帮他查探,发觉他只是中了普通的合|欢药,并未中毒,这悬了数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这合|欢的药效,即便服下了医师配的药,他还是不能轻易解开。 暗暗咬了咬牙,明莲脸色不惊地道:“不劳温郎费心,比之这个,我倒是要问问,温郎莫非忘了我们先前的承诺么?” 来了,心底唤出一声,温御修表面不惊:“哦?何等承诺。” “昔时你我定下的交易,言道我让你们来此,你们可想法子去寻你的东西,但你们必得要听我令,呼之来,唤之去。如今,似乎少了一人“语调一沉,明莲的脸色沉了几分,“莫不是你要告知我,那人去如厕了罢。” “不,”温御修狂吸了一口茶,喝得吸溜吸溜的响,又仰首将茶水放嘴里咕噜咕噜地玩,足足吊尽了明莲的胃口,才道,“他在歇息。” “歇息?”明莲扫了温御修的下身一眼,“呵,敢情纵欲过度的是你。” “他不必来,不歇息作甚,出来吸臭气不成。”温御修说得是理直气壮。 “你此话何意?你这是在撕毁我们承诺么。”明莲的脸沉了沉。 “承诺?干他何事,”温御修故意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身子微微前倾,以示讶异,“我们俩之间的承诺,不包括他罢。” “屁话!”明莲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朝桌上一丢,镇手一压,“昔时你我有诺在先,当时便是道你们俩都需听我的,如此既然你毁诺,那我们的交易也不复存在!” “诶,”抬手挡下欲喊人的明莲,温御修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同明莲那份一样的纸,不疾不徐地展了开来,“明阁主,何致如此气愤,咱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承诺只对你我二人生效,可对他无效。瞧,这纸上头可还有您的亲笔签字以及指印呢。” 明莲把眼一扫,将温御修这张字据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这脸越来越臭。想也知晓温御修在上头做了手脚,可是温御修那张纸上的签字同指印又确实为自己所有,笔迹尚可模仿,但指印却是万万仿不来的,是以这张字据某方面而言,确实是有效的。本想着辩驳几句,但这摆明便是自己当初未瞧仔细,有了疏漏,才使得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做手脚,让人看之不出。若果自己拿出自己这份来辩驳,也争不出个结果,毕竟双方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你说他的是假的,他也可言你的方是假的,辩得面红耳赤,反倒使得自己失了身份。是以肠子拐了几个弯后,明莲只得愤愤地默许了这件事,想着凭容惜辞一人,也做不了什么。 在明莲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臭青恢复到平和的过程中,温御修一直在打量着他,心底不由得叹服一声,明莲虽说有时会沉不住气,但毕竟是一阁之主,沉稳的力度多少还是有些的,不会似一般的跳梁小丑,揪着这事,粗红了脖子辩驳,那双方都讨不了好处,反倒落下不好的印象。 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盏,明莲故作平静地一手搭在桌沿,一手碰上眼前的棋盘:“温郎,不如下棋如何。” 嘴上是这么说,这手上的棋盘正以看不清的小动作,缓慢朝温御修身上挪去。 温御修余光扫了一眼这小动作,手掌放上了桌面,以手抵住朝自己移来的棋盘,而另一手,则慢慢地将压在桌面上的那张字据,一点一点地朝自己的面前挪来。 然,便在那移纸的手即将脱离棋盘之刻,两人双眼登时一亮,明莲把手一推,这棋盘携着强大的内力朝温御修的胸口袭去,同时刻,早已防备的温御修三指一夹字据,折身避过这冲来的棋盘。 但他还未安全,趁着他身形未定,明莲抓起数枚棋子,带起内劲袭向他身上的大穴。 明莲是靠指上功夫吃饭的,这一手捻棋袭人,自然是厉害得紧,稍有不慎,便有分筋错骨的危险。温御修不敢懈怠,暴喝了一声,震起全身的罡气护身,生生突来的棋子震开,足尖一点,正对着明莲,倒退而去。 明莲焉会放过他,甩手又是几粒棋子,同时刻,另一手运起指力,伙同棋子,形成密麻的攻势之网,笼向温御修。 情急之刻,温御修火速抽出折扇,灌满真气凭空一挥,竟途生出一股迅风,将棋子刮了个干净,便是明莲的指气也被生生打断。 “好!“不自禁地夸了一声,明莲笑意一扬,身姿扭动,接连不断的指气,凭空扫向温御修,但他的目标,竟非人,而是温御修手上的字据。 早早便猜到明莲想毁了这字据,温御修又岂会让其得逞,身子擦过指气游走,避过锋芒,将手一拢,用大开的折扇挡在胸口遮住字据,单手快速地将字据叠好,放入怀里,轻轻一按。 利落地做完这些动作,方要反守为攻,却见迎面扑来一股凌厉的掌气,抬眸,便见一火热的红掌,朝他面部拍来。 该死!心底咒骂一声,瞬息之间,瞥到自己已经退到了长亭外的阶梯附近,若是再退,这在地形上极其不利。 说时迟那时快,温御修祭起了手里的折扇,绕了数个回旋,依靠回转带起的扇影挡住了自身的要害,明莲的攻势也因此受阻,再难前攻。 明莲把掌一错,带起了灼热的火息,迅疾地翻掌划弧,看准破绽从扇影的缝隙切去。然,一只敏捷的手从扇影中而出,对着明莲掌上真气发出之处,一拨一挑,明莲这掌便好似被人操控一般,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的身上打去。 明莲大骇,左手同自己的右手一拍,击散自己的攻势,身子轻盈一退,以免受到温御修的攻击。 此刻,温御修终于能从明莲强势的攻击压力下脱身出来。 心口吁了一口气,站稳了身子,随之响起的,是明莲质疑的声音:“淞金派的引线拨弦?你怎地会这武功,你不是邬” “嗤,”温御修一甩手里的折扇,笑眯眯地打断明莲道,“明阁主,对在下的武功与出身好生了解,莫非爱上在下了不成。” 一拂红袖,明莲将温御修打量了几番,发觉他一脸镇定,心中疑惑更甚。但如今温御修已然将那字据放入了怀里,他再如何想毁掉那字据,也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冲上前扒他衣物来取,如此,显得极其失礼。明莲这人极其注重身份,失礼之事断不会做,是以温御修才敢放心地踢开凳子,大敞着双腿闲适坐下。 明莲瞟了那笑眯眯的温御修一眼,便让手下拾起了地上散落的棋盘与棋子,随之撩袍而坐,但双目一直灼灼地看着温御修,丝毫也不放过他一点神情。 这场武功相斗,温御修略占上风。此刻他虽是怡然自得地抿茶,但心底却略略惊慌,明莲这人武功不差,方才若非他临机一变,使了一招,只怕也会出事,被明莲夺了好处。 但明莲的武功根底如何,他却未试探得出。自然,明莲也未能看清他的虚实。 因此,两人实质是打成平手。其实明莲之所以会答应同温御修交易,一来是对容惜辞这人感到好奇,二来,便是想看看温御修的虚实。 借着氤氲茶雾来遮掩自己明亮的双眸,明莲挥手屏退了手下,同温御修一口一口地喝起茶来。 两人都沉默地一句话不说,温御修在这憋着委实无趣,双眼四处乱晃,将这一片的地形暗中看了个遍,正想着将来如何逃脱之时,明莲开口了:“不若我们下棋如何。” 温御修收回视线,唰地一下打开了扇子,遮掩自己的双唇:“好。” 这一盘棋两人下了许久,期间可谓是有惊有险,两人都可谓是棋逢对手。明莲邀温御修下棋,本拿着稳操胜券的态度而下,殊不知,温御修肯应答,自然是对自己的棋艺有把握。 这不,两人下了足足一个半时辰,都未能得出结果,每每看似自己赢了的时候,对方又突然以绝妙的一子,杀个措手不及,差些让其反败为胜。 原先斗武,不分胜负,现下,比试心定,也未分得出彼此。 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将近落满,两人已到了决胜负的时刻,冷汗顿时滑落彼此的脸颊,夹着棋子的手都有了些微的颤抖。 因为事关胜负,是以此刻极其考验两人的心性,若是心性不稳,便会输与对方。 便在此时,一道急切的“报——”蓦地拉长了音传来,随之一人随声而至,在明莲面前单膝跪下:“报,阁主,有一急事。” 明莲落子的手一顿,差些落错地方,好在反应得及,稳稳地落在了原定之处,但他这眉头已经不悦地蹙了起来,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满:“未瞧着我在忙么,拖出去!” “是!”齐声一落,众人便纷纷上前来,将那因着惹火明莲而不敢出声的人拖了下去。自始至终,明莲都未听到那个急事是什么。 眉目一扫,将明莲轻吁一口气的动作收入眼底,温御修闲适地执起一枚棋子,淡定地落于盘上:“明阁主,不去处理要事么?若是因着在下而误了大事,怕是阁主会落人口实,言道你男色误事。” 手微微一僵,明莲笑得自然平和:“不必,自有下人处理,我们继续。” 然而,这心方定下,还未得下多几步时,又有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对着明莲喊道:“阁主,不好了!” 怒目一扫,瞧着是阁中的齐长老,明莲的脸色变了几变,齐长老都说不好,那必定是大事,可是扫了一眼这棋盘,自己准备便可获胜,若是此时丢下棋盘而去办事,也不知温御修可会暗中动什么手脚。但这齐长老乃是阁中重要人物,赶之不得,是以一把火噌地在明莲身上点燃了。 这齐长老原先还是在长亭外边跑边喊,急匆匆冲上凉亭,看到明莲正同温御修对弈后,这脸也是一僵,知晓自己触犯了明莲,立时精明地把话一转,道:“阁主,不好了。有间屋子走了水” 话音未落,明莲便适时地打断道:“走水又怎地了,不过是一处屋子罢了。莫非死了人?” 语调刻意地一低,明莲高兴地看着温御修的手在听到这话后隐隐发抖,继续暗示齐长老道:“莫不是一个白衣的公子葬身火海了罢。” 这齐长老跟在明莲身侧那么久,自然是精明得紧的,哪还听不出明莲语中之意,立时把掌一拊,叹恨道:“阁主果真英明,只是可惜了那位白衣公子,他可是阁主您” 唰地一下蓦然站起,温御修急切地攀着齐长老的手臂问道:“在何处,那走水的房屋在何处!” 齐长老被他吓住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不远处:“西苑” 话还未说完,嗖地一下,温御修就化作了一团迅风,奔雷似的朝西苑方向冲了出去。 看着那未下完的棋,明莲不紧不慢地吃掉了温御修的棋子,笑道:“齐长老,做得好。”也亏得齐长老精明,他方能胜过温御修一筹,这优越感顿时从心底滋生。 齐长老听得是一头雾水,但阁主夸赞,自然得恭敬地应下,他拱了拱手回道:“阁主谬赞,只是,阁主” “嗯?”看着这既定结局的棋盘,明莲回答得心不在焉,此刻一门心思都在胜过温御修的喜悦之上了。 齐长老瞧得出明莲无心过问,这话在嘴边打了几个弯,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出口:“阁主,咱们的药房被烧毁了。” “你说甚?!”明莲乍然心惊,这药房乃是阁中要地,怎地会无端起火。 齐长老被吓得身子一抖,将事情始末道了出口,原来不知是何人闯入了药房,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把房里的人都迷昏了,拖了出来,之后,过了许久,便放火烧了药房,贼人则溜走了。方才他发现了此事,便先派人来向明莲禀报,而他则指使人救火,待得火势渐稳后,发觉明莲未过来,便亲自赶来了。 双拳攥紧,脸上绷出了一丝狠戾的线条,明莲沉下了嗓音问道:“纵火之人,可有人瞧着。” “有,听闻好似有见到,那人身穿白衣。” “容c惜c辞!”不必齐长老多说,明莲已猜到这人的身份。砰地一声砸向桌面,怒火顿生,甩袖就去寻容惜辞算账。 却说这厢,温御修迅疾地朝着西苑奔去,一刻也不敢停歇。他方才所在的长亭,是在中苑,在水平方向上不算远,但由于千香阁迂回曲折的设计,他得多走不少路子,急得他直接翻身上屋顶,沿着冒烟的地方奔去。 火急火燎地直冲,什么都未看,一心扑在了冒烟之处,直待一声熟悉的“咦”声在下方响起,他才蓦地顿住了脚步,低头一看,只见容惜辞正立于不远处,眨着晶亮的双眼瞧着他。 “惜辞!”欣喜地冲了过去,将容惜辞就是重重地一揽,抱了个满怀,还未待得容惜辞反应过来,温御修便是狠狠地一吻落下,将他的口腔肆意席卷了个遍,品尝着熟悉的味道。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容惜辞何曾被温御修这么热情地对待过,登时这脸就红扑扑地烧了起来,渐渐地被他的热情软化,软下了身子感受着他的热情。 长长的一吻,将心头的焦急与无措吻尽,拭去了心底的恐惧,温御修轻轻放开容惜辞,执起他素白莹润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我差些以为我的心要死了。” “啊呸,什么死不死的!”容惜辞低声啐了一口,他可是极其忌讳c“死”这一个字的,“好端端的你胡扯些甚呢。” 重重地从喉头吐出一口气,温御修叹声道:“方才我犹在同明莲对弈,岂知听到他手下言道,西苑有一房屋走水,有个白衣公子葬身火海,我” “你以为那人是我?”容惜辞指着自己的鼻头,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蓦地笑了出声,“你忘了,我若当真葬身了,可是会回到自己的故事里的,又不会真正离去,何苦如此担心。” 温御修愣住了,是了,相处那么久以来,他都将容惜辞视作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个死了会再复活的灵魂。 是的,活生生的人,触上容惜辞白皙的面孔,温御修温柔地道:“不论你会不会活着,我只知晓,现下在我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你,而非一缕魂。” 心,因着这话久久不能平静,容惜辞定定地望着温御修,心里好似有种叫做感动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从心底最深处漫上,溢满整颗心。这是他多年来未曾感受到的爱,是他想要的爱。 双手环抱着温御修,将头轻埋在他的胸口:“多谢。” 轻飘的谢意落入温御修的耳里,他加紧了这个怀抱,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东西,彼此知晓便好,不必多言。 他揽过容惜辞瘦削的肩头,带着他往房内走去。 方一关上门,温御修扫了一眼,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那什么房子起火,可是与你有关?” 容惜辞得意地点了点头:“是极,你走后我一时觉得无趣,便打听了药房所在,溜去瞧了一眼,那药房可还真大,里头有许多我未见过的药材呢。” “你瞧,”他拉着温御修走到了桌子边,将一个布包打了开来,炫耀着自己的胜利品,“我挑了许多有用的药材与毒材带了出来,我想尝试,瞧瞧可会能给你解毒。不过,这里有些药材与毒材我未曾见过,是以我也不敢乱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边说着他边伸手去给温御修探脉,发觉这毒竟稀奇得很,时而会涌出,时而会平静地潜伏,让他这个神医都瞧不出这毒的存在,若非知晓温御修平日里偶尔会发作吐血,他还真的以为这毒没了。 且这毒怪异便怪异在,不知在什么特定的情况下方会发作,让容惜辞都不免急躁起来。 温御修抱紧了他,拍着他背安抚道:“无妨的,左右现下我不是安好么,总会寻到法子的。是了,你去了药房,可有探到什么东西或是药方。” 摇了摇头,容惜辞道:“未有,便只寻得一些药材和毒材,后头想着这明莲依着这些药材毒材不知做了多少害人的东西,我便一把火将药房给烧了。左右这厮有的是银子,再买一些也不成问题。” “嗤,”温御修笑了,“你当真是大胆,你闯进去都未有人阻止你的么。” 横了他一眼,容惜辞不屑地道:“你忘了我学的是甚武功了么。‘’这曲儿,我弹得还少么。我同你说” “容惜辞,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却听门外骤而响起了一道容惜辞讨厌之人的声音。 心里咯噔了一下,两人同时唰地把目光放到了那一堆的药材和毒材之上。 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 ̄")╭这俩个二货 如此勤奋的作者,尊的不来收藏一发么( ̄︶ ̄)y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一章 ·每人的秘密 明莲愤怒地一脚踹开了湘阁的房门,入目却只有空寂冰冷的房内摆设,微皱眉头,放耳去听,便听到不远处的床榻那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察觉到有人,明莲也未多想地就撩袖穿过珠帘冲了过去,结果—— “啊,非礼啊——强煎啊——” 还未待得他看清里头的风景,这耳朵便先受到了一阵宛如扯着喉咙鸡叫的破音,震得他巴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拧下来。 捂着耳朵,放眼望去,只见两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交缠在一块,下半身很有礼地用薄被覆着,但依稀可窥修长双腿的曲线,而地上满是杂乱的衣裳,这一番旖旎的景象,足见两人正在做某种运动。 一个枕头朝明莲狠狠地扔了过去,躺在床上的容惜辞怒道:“色胚!不要脸!” 明莲侧身避开,他何曾被人这么骂过,登时脾气就上来了,可目光一瞥到双目含春,一副欲求不满的容惜辞脸上,顿时又讪讪得站了住脚。 他虽常同人交|合,但也并未喜好窥人闺房之乐的人,是以现下他尴尬得不知所措,既想上前质问容惜辞关于药房被烧之事,又怕自己所为不为人所耻,一时之间,竟定定地看着他们,没了主意。 温御修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未免明莲发现他们作鬼,他带着恼意怒道:“明阁主,您还愣着作甚,莫不是” “滚你个色胚!自己不能做,还想着看别人如何办事不成!” 明莲被这略带侮辱的话骂得脸红脖子粗,可是窥人办事,确实是他的不对,这气想出也出不来,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便要离去。 然,这脚步刚离,本以为可以放下心来的容惜辞,心又揪了起来。 只因明莲方走得几步,好似觉得不对劲地又折回了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又走回他们面前,撑着下巴道:“不对劲,你们俩办事,不出汗的么?” 心里咯噔了一下,温御修差些便漏了馅,好在容惜辞性子炸,一个枕头又甩了过去:“干你娘的屁事!老子体寒,不会出汗怎地了!” “是么?”越是这样轰自己走,明莲越是怀疑,“依我说,你俩莫不是故意做戏给我瞧,想轰我走,让我寻不到容惜辞你火烧药房的证据罢。” “烧你娘的药房,吃鸟去罢!老子一天都在这儿嗯”这容惜辞一炸起来,说谎话都理直气壮的,但在凶煞之后,又平添了几分柔意,显示出他在办事的模样。因着他们此刻正在“办事”,这脸上的红晕,一时也瞧不出是说谎来的还是办事来的。吼完这一句,容惜辞便像泄了气的一般,躺回到了床上,喘着气,期间温御修还动了一下,惹得他发出了一阵浅浅的低吟。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明莲这心也开始动摇了,容惜辞脸上的春|情极其自然,瞧起来不似作假,若真是伪装也太厉害了。 脚步一动,明莲又要转身离开,可是,目光一扫到地上的衣裳,他又给折回了身。 蹲了下地,一件一件把那衣裳捡了起来,讽意显在了脸上,“呵,地上未有一条裤子,你们莫非办事,只脱衣不脱裤的么。” 温御修身子一僵,差些想开口说天气冷,穿裤运动,这话在嘴边转了个弯,登时便收了回去,如今乃是夏末,哪有天冷的道理,如此,也难怪明莲方才会怀疑他们不出汗之事了。 “干你屁事!”容惜辞喝了一声,嘴里随着温御修的身体微动,发出了一声情。动时的闷哼。 明莲微微皱眉,这容惜辞的吟声,娇中带怯,在浅音又带着不少虚软的味道,听起来酥酥麻麻的,一点儿也不似生硬的作假。而温御修的脸一直侧着,额上有不少的虚汗,颇现难受之色。 “明阁主,若无他事,您请离罢,在下可撑不住了”学着容惜辞的轻吟,温御修哑低了嗓音,吐出不满的话音。但他不敢多说,毕竟他可没容惜辞那种做戏的本事,说多了反倒使得自己露了马脚。 这虚虚实实的做戏,让明莲一时也拿不准了。但终归还是想瞧清他们究竟是真是假,于是,顶着冒犯的危险,他这手快速一动,就要撩开他们的被子。 但,被子翻起的一刻,一只光溜溜的大腿迎面朝他袭来,容惜辞踹道:“色胚!还不快滚!” 明莲被吓了个愣怔,急忙退开身子,以免被他的脚亲上自己的身。目光落在容惜辞光洁的大腿上,上头的疤痕让他微有一讶,但很快意识到大腿都露了,显然他们是在脱裤子办事。 明莲尴尬得红了红脸,哼了一声,他一句歉意也不说,拂袖便走。 目送着他远离厢房,走到大厅,温御修一下子瘫软到了容惜辞的身上,喘着心头屡次被明莲撩起的粗气,但谁知,这明莲似同他们作对一般,还未走出门,便立在了那个曾放过药材与毒材的桌上。 随着明莲的一声“咦”落下,容惜辞再胆大这心也提了起来。方才远远听到明莲的喊声,生怕明莲发现他闯到药房去偷药材与放火,他便随意地将药材一裹,丢了上床,然后火速地扒光了两人上身的衣物,裹起被子,可惜还未得扒裤子,明莲就闯了进来。 这药材因是随意裹走的,是以难保不会落下药粉在桌上,若是被明莲发觉,那他们的伪装便被戳破了。 如今他们身处千香阁,万万不可惹火明莲。 温御修颇恼地捏了捏容惜辞的鼻子,嗔怨地瞪了他一眼,怪责他好死不死跑去烧药房。容惜辞吐了吐舌头,目光透过雕栏,去看明莲有何动作。 明莲走到了桌前,指尖一划,将桌上的粉末捻在了指腹之上,轻轻揉搓,皱了皱眉,便要凑鼻去闻。 心咯噔地跳得不停,眼看着明莲的鼻子就要闻到那药粉之时,这房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清和的声音。 “惜辞,你在里头么?” 身子一震,容惜辞双眼亮了起来,是竹清。 他笑着冲外头道:“在呢,进来罢,门开着。” “好。”浅浅地应答一声,竹清的步子跨过门槛,迈入了房门,同明莲打了个照面。 “阁阁主。”僵硬着身体,竹清道了一句,话音是说不出的生硬,听起来颇有些不善。 明莲的脸微微一沉,问道:“你缘何会来此。莫不是呵,嫌那些人伺候不了你,来寻一个在下方之人给你上罢。” 竹清的脸登时变得一片惨白,如此带着侮辱的话,容惜辞听着也来气,身子扭动就要去教训明莲,但温御修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出去。 好在竹清也争气,脸色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反讽道:“明阁主来此,莫非也是嫌那些人伺候不了你,来寻一个在下方之人上你?” “你!”明莲被扼得说不出反驳之言,嘴唇紧抿,一手忽而捏上了竹清的下颔,沉声道,“你的翅膀硬了么,胆敢讽刺我。你莫以为我让你住浅阁你便以为自己是个主了,哼!这些年,你的小动作我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只是瞧着你还有些用,我方未对付你,不若,你死也莫想离开这里!” 身子剧烈一颤,竹清笼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脸上绷出了忿恨的线条。 察觉到这两人的关系极其奇怪,温御修同容惜辞面面相觑,复又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这竹清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明莲会将这明显在下方的男人留在这里,且从明莲口气里瞧,他对竹清也极其不满,而竹清也毫不害怕明莲,由此瞧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极其诡异。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容惜辞冲着外头道:“竹清,你怎地过来了,有事么。” 竹清瞥了明莲一眼,也不再顾他地侧身,对着屋里头的容惜辞道:“也没甚,我听闻你先前在山下采摘了不少药材,是以想问你可制有伤药,欲向你讨要一些。药房那处失火了,我没处可寻,便寻你来了。” “噢——”拖长了好长一个音,这竹清虽是无意中答,但却意外地帮容惜辞解了围,“有的,不过我还未制成,一会儿我制好后,再去寻你可好。” “甚好,多谢,那我便不打扰你了。”说完这话,竹清毕恭毕敬地对着看不见的容惜辞他们拱了拱手,一眼也未瞧明莲地便走了。 而明莲的脸已经臭了,方才竹清言道容惜辞在山下曾采摘过药材,是以桌上有药粉也不足奇,因而他想质疑容惜辞都没法。冷哼了一声,明莲丢下一句:“容惜辞,你好样的!”就跺了跺脚,愤愤地离开了。 待他走后,温御修同容惜辞两人,终于能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待得房内回归沉寂后,温御修起身下床,行到房门前左右环顾,确信没有人在附近后,他才软下|身子,走回床上。 此时容惜辞正起身穿裤,温御修回来时,这裤子还差半截未穿,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和疲软的小容惜辞。容惜辞脸上的潮红未消,素白的手指在丝质柔顺的白裤上滑动,忖得这双手愈发的白皙莹润,加之他在动作之间,无意识露出的媚态,温御修见之,这精血轰地一下就冲到了脑上,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情|欲在叫嚣。 纵身一跃,他直接就往容惜辞身上扑去,将他压进床里,帐幔一下,在容惜辞反抗的挣扎中,把他剥了干净,吃了个彻底。 旖|旎的气息在一个时辰后才渐渐散去,甚少被动的容惜辞,这次被温御修榨了个干干净净,只能无力地趴在他身上,接连喘|息。而温御修则是一脸满足地舔着舌头,时不时地捏着容惜辞的脸,时而又顺着他那一头白发。 “我说,”温御修扯开了两人静谧的气氛,“你方才脱裤也忒快了罢,我都未感觉到你有何动作,这裤便给褪了下来。” 身子轻颤,容惜辞笑得却是一脸自然:“怎地,你也想学这手不成,好方便你采花,嗯?”这话一落,顿时就捏上了温御修的胳膊,疼得他嗷嗷直叫。 温御修揉了揉自己红了的胳膊,嗔怨道:“我便是采,也只采得你的后。庭花。说来,方才你当真厉害,这假戏都似真做一般,表情丰富,我便没这本事了,没做那可没那神情,啧,我瞧定是你同我做多了,方会如此活灵活现的缘故。” 容惜辞目光微闪,但手上却又捏了温御修几把:“你皮痒了不成,今日让你压一次,你便胆大了。明日换我来!” 温御修揉了揉眉间:“我说打个商量成不,怎地说我也是个大男人,成日里让你压,也不行呀,若果他人问起,我岂非没面子。以后你都让我主动可” “吃鸟去罢!”一个枕头啪地一下拍到了温御修的脸上,容惜辞滑了下床,捡起地上的衣裤慢条斯理地穿好。 扯开这兜头来的枕头,温御修目光就落到了穿衣之人的身上,看着那穿戴,挽结,撩发的动作里不自禁流露出来的一种别样气息,温御修的双眸微微敛下。 穿好了衣物,容惜辞光着个脚,便要离去。 “诶,你还未穿鞋呢。” 容惜辞一顿,瞧着衣摆中露出的脚趾,撇了撇嘴:“天热,不想穿。” 叹息一声,温御修下床将容惜辞拉了回来,温柔地取过靴子,便要给他套上。然,却在捧起容惜辞右脚之时,他顿住了。 “咦,你右脚心竟有颗痣,啧啧啧,这可是大富大贵的象征呢。”平日里,虽同容惜辞翻云覆雨许多次,但大都是容惜辞在上方,温御修也未能瞧着容惜辞的脚板底,如今一瞧着,登时来了兴趣,捧着他那只脚,摸着下巴,左顾右看,好似要研究出这颗痣暗示着容惜辞什么命运一般。 “是么,”容惜辞却是嘲讽地一笑,道,“若真是大富大贵,我何致死得如此凄凉。” “呸呸呸!” 温御修这手顿时就要捂住容惜辞的嘴,恼得他一把拍了这手:“摸了靴子摸我嘴,啊呸!” “嘿嘿,”讪讪地收回手,温御修继续蹲下。身,轻轻地捧起容惜辞的脚,这双脚,是容惜辞身上除却脸外,没有伤疤的地方,手里在轻柔地给他穿靴,嘴里说的也是同样温柔的话,“你现下不是好好的么,有我养着,瞧你脸色都红润了许多,这病也未发了” “咦?” 两人异口同声地“咦”了一声,蓦地抬眸,温御修的眼便对上了容惜辞的讶然。 撑起了颔,容惜辞也疑惑地蹙起了眉头:“说来,倒真是如此,好似我来到这儿后,除却偶尔内力不济犯晕,做恶梦心悸,似乎便未发症咳血了。” “是极,”温御修附和道,“记得在你故事那处,你时不时都会犯病。而今你是白发,可见你已是临近命竭之时,但自打来此后却一直都未有犯症,莫非你的病症已好了?” 然,容惜辞却是摇了摇头,道:“未有,我给自己探过,病还在,只是似是潜伏起了一般,都未有犯症,奇也怪哉。莫非,到你的故事里头,这病便不犯症了。” “说来,”温御修拍了拍手,坐到容惜辞的身边,“好似那时我去你故事里时,这毒也未发过。” 身子一震,容惜辞睁大了双瞳道:“如此说来,我们岂非是到了对方的故事里,自身的病症同毒便不会再发。” 重重颔首,温御修道:“应是如此。” “可是”容惜辞又犯愁了,眉头轻轻地蹙起。 “可是甚?”温御修困惑地道。 “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言下之意,便是若想双方长久活命,两人便需得分开,到对方的故事里,如此方可活着。 这话一落,温御修的眼登时亮了,忙抓起容惜辞的手,做热泪盈眶样,然,却在容惜辞下一句话丢来时,温御修真巴不得将鼻涕眼泪一甩,糊到容惜辞的脸上。 “若没了你,谁给我煎呢。” “” 温御修一甩容惜辞的手,转身回床上,画圈圈。敢情他的用处,只有被煎。 容惜辞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也不理会他,径自走到大厅前,从窗口朝外瞄了一眼,复又折回床上,推了温御修的臀部一下:“挪一挪,我要拿药。” 幽怨地回瞪了他一眼,这表情便好似弃妇一般,可容惜辞却没空理会温御修,掀开被子,越过他的身子,将里头藏着的药材拿了出来,摊到桌前,摆好,捻起药材,慢慢地挑选整理。 温御修一人躺在床上,也委实无趣,索性起身穿衣,走到容惜辞这边来瞧他整理药材。 容惜辞做正事时特别认真,脸上都褪去了平日里的自傲,多了一分自然平和,他的容貌倾向于清秀,举手投足间带着平和淡雅的味道,当然,这些仅仅是表面,若是一开口说话,这调调便变味了。 “去去去,挪过去些,莫挡着我。”这臀部一撅,就生生地把温御修给挤到了边边,委屈得温御修扁着嘴,索性走到容惜辞的身后,环抱着他的腰,在他身后看他。 容惜辞将药材一样样地摆放好,同类型的分在一块,摆放整齐,有些带着别个药材的药粉,他还细心地拂袖轻掸,吹掉那些不属于这药的药粉,而后才分开放好。这些药材,温御修从未见过,什么模样的都有,却愣是说不出是什么东西,容惜辞也懒得解释,同温御修说他也不懂。 “惜辞,你懂得真多,你年岁不大,却能记得如此多的药材,好生厉害。”轻轻地啄了他一口,温御修温柔的笑道。 落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震,容惜辞又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药材放下:“为了活命。” 只是很简短的一句,便道出了他内心深处的各种心酸。 温御修紧了紧这个怀抱,开口方要安慰他,却听他“咦”了一声,将自己的话给阻下了。 容惜辞捻起一个似花一般的药材,对着日暮转了转:“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起先我一直都未发觉。” 这药材,是一朵干枯的花,花茎很细,枯黄的花叶因着枯萎之故,也甚是不起眼,夹杂在这些大药材里,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容惜辞皱了皱眉:“这什么花,怎地会跑到我药材里了。唔,不过瞧这东西如此不显眼,想来是我匆忙偷药材时,不小心带着了。” “嗯,这还有一朵呢。”温御修从那堆药材里又掏出了一朵献到了容惜辞的眼前,但温御修手上这朵,却没容惜辞那朵那么枯黄,颜色还略为鲜艳,呈现暗红色。 容惜辞取过来,对比了两朵花来瞧,发觉除却颜色与枯萎程度不同外,都一模一样,应是同一品种的花。只是,这花究竟是什么药材,容惜辞却疑惑了。这里非是他所在的故事,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药材,但既然是在药房里头的,也应是些好东西,容惜辞将这两朵花,包了起来,左右扫了一眼,不知能放哪,双眼叮地一亮,他跳了起来,拉开温御修的衣襟,也不容他拒绝地就往里头塞去。 “保管好,丢了你便好自为之!”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容惜辞又转身投入自己的摆放药材中了,徒留温御修在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容惜辞不搭理他,温御修又觉得无趣,抱了他一阵,就被容惜辞嫌弃自己挠得他痒痒的。是以温御修只能到处找事做,将整个房子逛了个遍,眼光犀利地一闪,在墙角边,看到了一样被搁置了许久的东西——杀人眼。 双眸微眯,侧身看到容惜辞仍醉心于药材之上,无暇理会自己,温御修便蹲了下|身,将那可怕的东西捡了起来。 对上那一颗颗眼球暴突的眼,即便未经历那种屠杀,也能感觉得到,这些眼珠主人被挖出双眼时的恐惧与震惊。 将那眼珠一个一个地拨动,他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就是无意识地动作,看着不同的眼珠,表现出不同的神情,有些瞳孔缩小,有些瞳孔大睁,但毫无例外,都表现出深切的恐惧,闭上眼,便觉自己陷入这眼的魔障,只觉一只眼睛立于头上,直勾勾地盯着人,不寒而栗。 身子一凉,温御修抖了几抖,小心翼翼地拉动着这个杀人眼,眼与眼左右相离,间隙扩大,露出了窜着它们的银丝。这银丝也极其锋利,在微薄的光下,闪出寒芒,刺人的寒息从芒中显露,即便未将手指放上去,也能感觉得到,这寒芒割喉时的犀利。 轻微摇头,温御修便要放下这手里的杀人眼,然,目光一扫,恰巧落在了银丝上的一处,他浑身一震,将这部分的眼睛拉得更宽,只见银丝上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字,是 “诶,温御修!”话音凭空传来,打断温御修的神思,生怕被容惜辞发现,他赶忙将杀人眼丢回了原处,平复心情,缓步踱去。 “怎地了?” 还未能香容惜辞一口,便被他推到了一旁:“去取些水来,我要制药。” 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知晓唤他来从来没有好事,温御修依言地出外打了一盆水,回来时,容惜辞正在捣着药材,将其碾碎。 打了个呵欠,瞧着没自己什么事后,温御修便行了出门,在外候着,以免打扰到容惜辞。 因着药房被烧的缘故,这个下午明莲也无暇顾及他们俩,本是个大好地出外去寻令牌的好时机,但奈何容惜辞在那弄药,常常要使唤自己的他,自然也不肯放自己离去,因而温御修只能无聊地在院子里闲晃,时而练练武功,时而坐下歇息,望天。 这下午很快便过去了,期间温御修被容惜辞使唤了好几次,但不外乎都是些端茶倒水,无聊得紧。眼看着日暮低垂,太阳将要落山,想着容惜辞该做完了,温御修便收回了手里的扇,欲折身回房。 却在目光扫动之时,视线里落入了一袭青色的身影,回身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浅阁前,正有两人在争执。 浅阁离他们这儿不算得远,中间虽隔了一条露天长廊,但凭习武之人的眼力,还是可看清对面的动作的。 只见一个比竹清高上许多的男子,正抱着竹清,嘴不住地想往竹清脸上凑。而竹清一个劲地挣扎,把脸不住地往别个地方偏,不想让那男子亲。 那男子许是争执久了,这火气也噌地上了来,一巴掌就往竹清脸上甩去,力气之大,连在不远处的温御修,都能隐约听见掌掴声。 竹清被打得懵住了,定定地捂着自己的脸两眼无神,那男子也不管竹清,一把就抱起他往浅阁里头走去。 疑惑地看着这一幕,温御修皱起了眉头。那男子,他初来西苑时在半路上见过,是明莲的男宠之一。只是,这人怎地会同竹清搞上了,而且,竹清摆明便是不愿意,这人竟然强上,好生无礼。 温御修同竹清也没多大交集,在这种吃人的地方,能不管的事情便不管,不若容易惹得一身腥。瞧那男人掌掴的力度,想来武功也不弱,敢如此强势地动作,这身份定也差不到哪去,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拂袖轻扫,温御修便回房了。此时正好有小童送饭来,容惜辞还未忙完,他便得一口饭一口菜地喂容惜辞吃个干净,伺候得不知有多好。 喂容惜辞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温御修给他轻柔地擦了擦嘴,换回了他一个纯真的笑,还调皮地将还带着油渍的嘴印到了温御修的脸上,看那油光的印子,哈哈大笑。 无奈地摇头,温御修揉了揉他的脸蛋,擦干净他的嘴后,便自己回饭桌那处吃饭了。 刨了没得几口,容惜辞便忙活完了,攥着手里刚制好的金疮药,得意洋洋地在温御修面前显摆:“瞧,新制出的金疮药,药效铁定比寻常药店卖的药效要好。” 瞥了这东西一眼,温御修答得无精打采:“管它何药效,最好都用不着。” “唔,这话倒也不错,”收回了这金疮药,容惜辞喃喃着道,“不过,这药如此珍贵,我可舍不得送人,呶,如此好药,赏你了。” 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温御修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嘴里没力地谢道:“多谢容公子赏赐。”语落,继续埋头吃饭。 得意于温御修的道谢,容惜辞回头拿了一瓶比之方才那瓶还小一点的药,走过去推了温御修一下,道:“去,帮我把这金疮药给竹清送去。” 一口米饭放入自己的嘴巴里,慢悠悠地咀嚼,温御修悠闲地回道:“要去你自个儿去,你不是同他臭味相投么,自个儿去!” “你长脸了!” 容惜辞一爪子拍过去,温御修避开了:“非是我长脸,而是人家现下正办事,我可没那个胆去叨扰人家。” “办事?”容惜辞蓦地睁大了双瞳,弯腰问道,“办何事?你怎知人家在办事。” 温御修执箸的手一顿,便将方才看到的道了出来,语落,稍微停歇了一阵,正要开口嘱咐容惜辞不要去掺和,谁知眼前一阵风过,容惜辞就跑得没影儿了,徒留温御修在瞪大了双眼看着被他迅风带起而摇晃的房门。 “容惜辞,给我回来!”扔下筷子,温御修迈步冲了出去,结果,与跑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容惜辞一把推开温御修,奔回自己的房内,不知取了什么东西,又撞开温御修奔了出去。 回神时,这容惜辞又不见了。温御修跺了跺脚,叹恨地一拍大腿,罢了,容惜辞已非小孩子,应是有分寸的。 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容惜辞本想着直接奔到浅阁那处,但想到温御修昔时不要惹事的嘱托,他只得放轻了步子,借地一点,跃到树上,从树影间穿梭而去。 经过多次同温御修的双修,加之身上没了病症的苦恼,容惜辞的武功进步很快,尤其是他最自得的轻功,更是渐入臻境,是以这步伐轻落到浅阁外的大树上,里头的人都不会有所发觉。 情|欲的味道,从半开的窗户里飘忽而出,忿恨地抿唇,凝眸透过窗户朝里望去。此时,里头的人已经完事,一高大男子正起身穿衣,而满身情|欲痕迹的竹清则软趴在床上,脸深埋在颈枕里,不知是何神情。 男子更衣完后,神清气爽地抖了抖衣襟,转身便要离去,这时,一只本该无力的手蓦地生出了力气,扯得他倒退了一步。 “嗯?”许是满足了欲|望,这男子虽面带恼意,但声音却是一片平和。 竹清清瘦的手攥出了几条青筋,他竭尽全力地转过身,对着那男子一字一句地道:“上了人,不留下点信息,便想走么。” “呵,”男子一手捏住了竹清的脸,力气之大,将他瘦削的脸生生捏出了一层肉,“昔日你勾引我时,怎地不谈要何信息,现下倒长脸了。” “你是聪明人,我为何接近你,你自个儿知晓。废话不多说,你若不想明莲知晓你来寻我,便老实道出我要的信息,不若,我不介意让明莲赶你出去。” “你!”男子似是忌惮被明莲赶走,这脸黑了几圈,拳头攥紧,又松下,最后,他还是妥协地凑到了竹清的耳边,低声窃语。 说完,男子狠狠一甩袖,正巧打到了竹清的脸上,扇了个脸通红,可他却无心顾及竹清,离去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竹清一人,他苦苦的一笑,从一开始的低声笑,到后来的仰头大笑,这笑容越听越让人心寒。 挣扎着站起身,想弯下腰去拾地上的衣裳,却因后|庭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摔回了床上。 一只手,轻柔地将地上的衣裳拾起,在竹清惊愕的视线上,将衣裳披到了他的身上。 “你”羞耻地偏过头去,竹清目光里竟带有了一滴水汽,“你是来瞧我笑话的么。” 容惜辞没有答话,将那衣裳裹紧了几分,把竹清往床里压去:“躺好,我给你处理伤势。” 身子一顿,对上容惜辞那坚定的目光,竹清咬了咬苍白的下唇,便依言地回到床上,交叠着双手扒好。 掏出方才冲回屋里带来的药,倒于手指,化了开来。另一手用布巾将后|庭那处的白浊点滴不漏的抹去,沾了药液的手,触上那紧缩的地方,在轻微的痛吟中,容惜辞低声道:“有些疼,你忍忍。” 将唇咬紧了几分,竹清点了点头。 容惜辞缓缓地将手伸入,嘴里还不停地告知竹清要如何呼吸吐纳,收缩腔壁,一个很普通的擦药动作,竟用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容惜辞的动作极其熟练,整个过程竹清都未感觉到有何疼痛,反倒觉得那处凉凉的,特别舒服。 将手指抽出后,容惜辞净了净手,把那瓶药扭好,塞进了竹清的手里:“拿着罢,这几日,依着我方才教你的上药。之后最好一辈子都用不着它。” 作者有话要说:求冒泡泡~\(▽c)/~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二章 ·闹得一片乱 双眸低黯,竹清将牙咬紧了几分,“我不用你可怜。” “可怜,”容惜辞将被子覆到了他的身上,遥望着前方,幽幽地道,“你觉得你自身可怜,” “不,”竹清翻被坐起,岂知又扯动了后|庭,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我不可怜。” “那不便成了,你若不觉得自己可怜,那何谈我可怜你。” “我”竹清被这话扼得说不出口,顿时又泄了气,趴回了床上,“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我们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那你今日为何要去寻我拿药,你我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竹清被这话给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半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只是觉得你好说话罢了。” “我好说话?”容惜辞失笑道,“你去问问明莲或是温御修,我好说话么。罢了,我也不逗你了。你可知晓,我这人脾气很坏,非是亲近之人可受不住,便是因着这坏脾气,我甚少同他人有所亲近,然则我却同你亲近了,连温御修都直觉有些古怪。你可知这是为何?” 竹清张唇讶异了半晌,却答不出来,只得摇摇头道。 “我想,若果我未猜错,你会同我亲近,也是同个道理。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打心底知晓,对方是自己知己的感觉,”容惜辞一顿,对上竹清睁大的双瞳,颔首道,“你经历甚多,看人极其之准,是以这人是好是坏,一眼便能瞧得出来。我亦是如此,这双眼,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是以我可以分辨是敌是友,而我乍一见你时,便大抵猜出了你的嗯,”容惜辞支吾了半晌,却是寻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犹是竹清冷笑一声,将后头的话接了下去。 “身份,是么?一个出身烟花之地的身份,”竹清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恕我失礼,你方才那一手如此娴熟,怕是学过这方面的东西罢。想来,你的身份也” “我?”容惜辞笑着打断道,“我不过是帮人做得多了罢了,非是你想的那般,不过么,其实也不差。呵,不过有甚呢,我若不说,你若不猜,你知晓我是什么人?” 竹清一愣,眼底顿时发出了恍悟的亮光,但霎时又暗了下去:“可虽是这么说,即便过得了自己这一关,别人呢,你又如何能不顾他人的看法。” “他人的看法?”容惜辞嗤鼻了一声,“干我屁事!给他们说几句,我还掉块肉不成!那些人,便只敢用嘴皮子说话,若真这事落在他们头上,只怕他们早哭爹喊娘磕头求饶,或是直接一把刀抹脖子了,尚有几个,能似你这般坚强的活着!” “坚强的活着?”竹清被这几个字怔住了,将其放在嘴里咀嚼了半晌,可说出的话,却含着苦涩,“其实,我压根便未想过” “诶!”容惜辞一爪子拍到竹清的头上,疼得他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甭管你为着什么而活,那都是你坚强活着的理由。成日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作甚,那些个事,不过是权当闭着眼儿睡觉时,被狗咬了几口,睡醒便忘了,想恁多作甚!”容惜辞恼道,“一梦醒来,狗嫌弃你不理会它,吠上几句,你还同他较真,傻了罢你!” 竹清被容惜辞骂得一愣一愣的,只能一个劲地点头,以示自己在听。这脸上的苦意,渐渐地被容惜辞给骂了开去,真心的笑容也现在了脸上。 “你当真乐观,若果当年,我同你这般便好了。” 容惜辞两眼笑弯了起来:“不,你只瞧着我乐观的一面,却未瞧过,我为这乐观所付出的东西。要得到一样,终归是有所牺牲的,而我只能说,我运气好点罢了,但你有一样,是我所没有的。” “什么?”竹清疑惑地问道。 “健康,”容惜辞坐到了床边,撑着床板,晃着两条腿道,“我年方不过十八,但身体却宛如百岁老童,你瞧我,满头白发,除却容颜是年轻的外,身子骨却是已经毁得七七八八。有时,我甚至不知第二日醒来,可还能见到夕阳。是以,老天是公平的,失去一样,总会得到一样。竹清,你切莫因此而悲哀,我这人不但会探病,还会探相。” “来,我给你瞧瞧。”容惜辞一撩袍袖,也不管竹清乐不乐意,就拉过他的手,状似在给他看掌纹,实质这手指却轻巧地一滑,落到了他的脉上。 瞬时,容惜辞的脸色大变,但因垂着头之故,竹清未能看清。 再抬眸时,容惜辞换上了一副笑脸道:“你瞧瞧,你这生命线如此之长,可见你长寿。而富贵线虽在中间有些曲折,但后头的线极其平稳,可见后来便会遇上良人,过上幸福的日子。”重重地一拍竹清的肩膀,容惜辞就着竹清的手,把他拳头攥紧,“富贵c生命,命运皆握在你的手心里,竹清,切莫自暴自弃,定有一日,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身体蓦地涌上了无限的力量,竹清的双眸不觉湿润了,用力地一抹泪水,拥住容惜辞哽咽道:“多谢你,多谢你!” 容惜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几句。经过这短短的谈天,两人的感情飞一般地好了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竹清虚大容惜辞几岁,这在阅历上比容惜辞还多,谈吐自然比容惜辞好,容惜辞扯着他叽叽喳喳地问来问去,竹清也不恼,耐心地同他讲述自己所知的东西,而容惜辞也会开心地告诉他一些自己在治病时遇到的趣事。 两人越聊越开心,一直从辰时聊到了酉时,后来,还是担忧容惜辞安危的温御修过来将容惜辞带走,这谈话才在笑声中结束。 同竹清道了一声,温御修便拉着容惜辞离开了。 深深地目送着他们远离,看着温御修给容惜辞顺发的动作,竹清原本满是笑意的眸,霎时便得一片冰寒,脸上的笑意也迅速收敛。 轻轻地阖上门,竹清好似变了一个人般,全然没了先前清和的味道,反倒浑身散发着凄冷的气息。 冷冷地转身回床,看着摆在床头的那瓶治疗后|庭的药,他蓦地抓起,狠狠地就要往地上摔去。 这时,一道寒风扫过,一个人顿时现在了他的面前,这药瓶也被那人稳稳地握在了手里。 “啧啧,如此上好的伤药,摔了岂非可惜,你不要,便给我罢。” “呵,成,”竹清讽笑道,“明阁主钟意我施舍的东西,便拿去嗯” 一道强劲的力道蓦地捏上了他的脸颊,在月光中,明莲略显狰狞的脸现在了他的面前:“你当真是胆大,你若再惹我,我不介意让我所有的手下来伺候你。” 身子剧烈一颤,竹清眼底的锋芒顿时敛了下来,他垂下了头,服软地道歉道:“抱歉,一时失言,请明阁主见谅。” 虽然这话语极其生硬,但明莲瞧起来也不大想同他计较,把手一缩,放开了他。 明莲负手在这房内环顾了一周,讽笑道:“呵,竹清,你倒也厉害,来我这儿几年,便将人勾搭了个遍,连容惜辞这人你也能拿下。嗤,若是容惜辞知晓你只是在利用他,不知他这个将你视为知己之人会作何想法。” 微怔须臾,竹清却面不改色地道:“我不知你此话何意。” “呵,竹清,你装傻不成,”明莲冷笑,“你想接近的,怕是温御修罢” “明阁主,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要事。若无事,请回罢,夜已深了。”竹清清冷地开口打断,逐客。 明莲脸一沉,旋即笑道:“我来,是想告知你一事,你的解药,没c有c了。” 唰地一下,竹清脸色大变,他激动地冲过去就想攥着明莲,但明莲轻巧地步伐一动,挪了开来。 震怒地一甩袍袖,竹清怒吼道:“解药呢,为何会没有了!你你不予我解药,我也不会告知你那些香料是如何制成的!” 明莲的眸一凛,嘴角却噙起了一抹冷笑:“你以为你是香饽饽不成,香料没了,我大可去寻他人去做,了不起,我便不要那香料了。至于你,你多次冒犯我,我未要你的命已是不错,你还当自己是什么了!” 竹清的身子完全僵住了,脸色也变得铁青,那些香料是他能在这里同明莲交易的唯一筹码,若是明莲都不稀罕了,那他焉有活命之理。 明莲得意地看着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地变为了铁青,最后,竟将这些情绪生生敛下,换成了顺服的模样。 咚地一声,竹清重重下跪,给明莲磕头道:“明阁主,昔时是我冒犯,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命,饶我一命。”语落,竟接连不断地磕头,一刻也不停歇,嘴里一直喃着“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明莲微蹙眉头,瞧着地上那点滴血迹,厌恶地挥了挥袖:“成了,我没打算要你的命,只要你安分守己留在这里,告知我我想知的一切,我自会予你好处,但你若是多次越矩,那便甭怪我无情。” 竹清一脸喜色抬眸,随即重重又是几个磕头:“求明阁主赐我解药,求明阁主赐我解药。” 淡薄的血气,从地上漫进明莲的鼻中,他又退了几步,挥手道:“起身说话。” 竹清依言站起,却因磕头过重,踉跄了几步,才虚软着站好。 “药房走水,药材尽数被烧毁,你这解药,短期内没可供药材来制。” 双拳攥得苍白,竹清抖着音道:“过了几日,便是我毒发之时,明阁主,您便不能下山派人去买药来制么。” 明莲眉峰一拧,但还是耐心地道:“解药里头有一味极其难寻的药材,那药失了,我也不再打算去寻。你的解药,我后头会派人另寻药方给你制成。” 竹清身子一震,颤抖着问:“那尚需多久。” “快则七日,慢则十日,”明莲撑起了颔,“我记得,你的毒,五日后便发作了罢。呵,但也怪不得我,谁让容惜辞那家伙将药房烧了呢,要怪,便怪容惜辞罢,哈哈哈!”袍袖轻拂,伴着朗声大笑,明莲就要转身离去。 “明阁主,敢问那药是何药?” 一句带着隐忍颤音的话,从身后传来,明莲冷笑一声,回道:“你想去寻?也罢,告知你也无妨,左右你也不知晓,‘诛心’。”语落,迈步便走。 跨出房门之时,只听身后飘来一句:“我不会对温御修下手,你也不必挑唆我同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抹诡异的笑容现在了脸上,明莲留了句轻飘的话,便离去了。 “我挑唆,你已自有评断,我只是告知你,何人方可予你好处。” 随着明莲的走远,竹清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定定地望着月色,风撩起,将烛火吹熄,原本暖和的房间霎时变成了一片沉寂,拖长了竹清落寞的倒影。 在这寂寥的夜里,殊不知,在一株大树上,一个人的心也跟着变得凄冷起来。 容惜辞摇晃着身子走回了房里,方才温御修拉他走后,半途他想起还要同竹清解释那药的用法,便奔了回去,岂知恰巧见到了明莲,心惊之下便先掠到了一旁大树上等候,是以方才他们俩人的对话听之入耳。 这心情顿时便如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回屋后,面对温御修的责怪,他反倒幽怨地瞪了温御修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这男人,不过是长得俊俏了点,身姿挺拔了些,武功厉害了些,某部位功能厉害了些,有甚了不起,还不是被他压在身下! “哼!”气冲冲地朝着温御修嗤鼻了一声,容惜辞挥手关上房门,对着那一头雾水的温御修,嗷叫了一声,纵身一扑,将其压倒,然后在他挣扎声中,扒光了,就坐! “嗷——容惜辞!你娘的,今日刚做过!” “闭嘴!看我上了你!” 此后几日,明莲日夜都唤温御修去他身边,想着法子打动温御修,而温御修都只是淡淡地应对,不为所动。当然,两人免不了打打杀杀的,但意外的是,两人竟都打成了平手,不分上下,渐渐地便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他们俩彼此都知晓,比武时,都并未露出自己的绝技,而有所隐藏,是以这打成平手的度拿捏得极其之准,既不会让自己落败,也不会让对方胜利。习武之人对招,能做到如此精准地估算自己同对方实力,也实是厉害,因此,即便知晓对方在武功上有所隐藏,但仍是不得不佩服对方。 与每天忙碌同明莲勾心斗角的温御修不同,容惜辞的日子过得那是一个惬意,由于有温御修的庇佑,明莲不敢找他的麻烦,是以他每日里便是四仰八叉地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到自然醒了,囫囵吃了饭,便开始溜出去找事做了。 也不知是他没心没肺,还是有何目的,他几乎每日都会去寻竹清,给了他许多好药,竹清对他也一如平日那般清和,好似那晚变脸算计容惜辞的不是他一般。容惜辞也故作不知他的心计,反倒剖开了自己的心迹,同他说了许多体己话。每每将近午时时,容惜辞才回去,当然,他可不会那么乖乖地回房,他还得去寻温御修的令牌。 不过,他寻的方式极其特殊。 一脚踹开了房门,看着那个被自己迷昏的齐长老,容惜辞嗖地一下冲了过去,笑涔涔地亮出了手里的工具,唰唰唰几下,处理了个干净。 干完这些后,塞了一粒药到齐长老嘴里,拍了拍手,容惜辞便光明正大地在这齐长老的房内搜寻令牌。 失望地离去时,容惜辞还不忘将齐长老弄醒,听得他在惊醒后大喊心爱胡子没了的时候,嘴角弯得都翘上了天。 这齐长老,可是他打听了许久才知晓的人物,若无记错,当初他在现实世界里,见到著书人写到明莲夜晚同一个人商谈如何猎到温御修时,提出用毒来对付温御修的便是他。 如今不过刮了他心爱的胡子,喂他吃了拉上十日方休的泻药,算是轻饶了。若非现下煮住于千香阁,不敢动手害人性命,齐长老早被容惜辞处理了个干净。 弄完齐长老后,容惜辞又挑了几个好下手的阁中地位高的人,去闹了个遍。当然,由于他高超的曲琴艺外带身上的不知名药物,那些人被容惜辞折腾个遍后,都无人发现谁是肇事者。明莲每每听闻,虽能感觉得出容惜辞是那肇事者,但可叹却毫无证据,而同在身侧的温御修听闻时,脸上毫无神情,反倒忠告地劝慰明莲小心内贼,这般没有情绪的表情,让明莲想捉他马脚都不能。 虽说千香阁中明莲乃是阁主,但内中势力却是相互牵制,明莲也有受制于人之地,若果他未能拿出证据而寻出肇事者,则会落人口实,不利于自己的威信,但若是迟迟寻不到肇事者,这也会影响到他个人能力对众人的信服度,是以在容惜辞闹得鸡飞狗跳,众人谈及色变之时,忍耐许久的明莲,终于动手了。 明莲曾暗示温御修要管好容惜辞,但温御修却只是笑笑,反倒一脸随意地告知明莲,若在令牌与容惜辞之间作择,他只会选容惜辞。言下之意,便是我可以不要令牌同你反目,但我不可不要容惜辞。 明莲素来不是好惹之人,此前一直忍耐,便是急于讨好温御修,勾引他同自己双修。而那些个被容惜辞折腾之人,都是阁中的重要人物,有些他老早便瞧得不顺眼了,是以任由容惜辞折腾,他权当未瞧见,也算给自己出口恶气,再者,他可自信容惜辞也不会寻到令牌,自然便放任容惜辞动作。但这告状声愈来愈多,他暗示温御修让容惜辞收敛些,却无果后,他自然便得出手了。 可是,便在明莲准备动手之时,这容惜辞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乖顺了下来,接连几日都未外出,连竹清也不去寻,让一直暗中观察他的明莲恨得是牙痒痒的。 容惜辞当真安分了么,自然没有,只是他寻了许多日,都未寻到,这心累了,便想休息几日,只是这休息的时日,恰逢明莲要动手之时罢了。 裹着被窝呼呼睡了几日,成日里便是等着温御修伺候他,给他喂饭穿衣,其余事情都不肯做。 温御修问及那令牌之事时,他总是幽怨地瞪他一眼,狠声道:“未找着。” 他将千香阁弄得鸡飞狗跳,本意便是引起众人的恐慌,让有藏着令牌之人有所忌惮,瞧瞧可会露出马脚,将令牌转移安全之地。岂知观察数日下来,都未发现有何可疑的地方,好似那令牌不存在一般。他也跑去过西苑,闹得那些女人接连尖叫,在那些似鸡鸣一般的破嗓音中,他被迫投降,退了出来,转战别地。 他按照温御修给的地图,一一去阁中重要人物和明莲心腹所居之处去寻,却都遍寻不着,有些武功特别高强,敏锐度高的,他未敢去惹。折腾数日下来,这令牌所在之地的可能性范围越缩越小,是以现下他方要养足精神,去探最后那几个特难对付之人的房。 他当真是庆幸,在这个世界里,彼此的人情之间是冷漠的,但凡一个人有难,没有利益以及上下级之间关系,是不会去帮助的,不若,那便是邪道所为,要为人诟病的。 是以,他接连几日下来,但凡到一处,哪怕将那人拿刀子片了,这惨叫声也不会将他人引来,是以他方可放胆子去对付那些人。 养精蓄锐了数日,容惜辞终于养好了身子,打算行动了。但这一日,却因为一个人,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行动。 这一日晚上,容惜辞无聊得在床上滚来滚去,平日里温御修在晚上都会被明莲放回来,同他吃晚膳,但今日到了戌时正,温御修都未归来,这晚膳早已凉透。容惜辞的肚子早便饿了,本想着先吃的,但想到温御修近日来被明莲折腾得容颜憔悴,而自己却被他保护得好好的,自己一个人先吃不陪着他,也不大好。 但许久之后,温御修都未归来,容惜辞有点儿毛躁了。这肚子还在咕咕叫,在房内闲得又没事,药材都被他用光来制药了,只剩下那两个塞在温御修怀里的不知名的花,且大晚上的,习武之人的警觉性更高,他想出外闹事更难。无聊之下,他便想到了许久不见的竹清,不知他近日可还好。 思及此,他立时翻身下床,整了整衣衫,抱起自己的白玉琴,关门走了出去。 对于竹清这个人,他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对他的感觉。那一日偷听到他与明莲的对话时,起先还颇有些恼意,但联系到他的出身,会产生那种想法也是有可能的,这气又给消了一半。之后他装作无事地去寻竹清,想试探试探他,发觉他不知是做戏得太好,还是这本便是真性情,一点都未能察觉处端倪,反倒是显得容惜辞他自己太过多疑。 后来,容惜辞索性便不再试探,放宽心同竹清深交起来,当然话语间,不免在想法子套一些消息,毕竟竹清这人既然同那么多人接触,这关乎明莲的消息也是不少的。可哪想到,他这牙关得贼紧,愣是半点消息都不透出,恼得容惜辞是挠心抓痒的,以致后来减少了去寻他的次数,以免自己又被这深藏不露的竹清挠上一回。 今晚实是一人在房里无趣,容惜辞才会去寻他。因着不紧急,他这步子迈得极慢,一跳一晃地慢慢朝浅阁踱去,这条长廊并不长,却让他生生迈出了一炷香的步子,然则,还未走到浅阁门口,便听不远处浅阁的右侧,有人正缓步行来。 左右一看,足尖轻点,迅疾地跃上了浅阁右侧的大树之上,他轻功极其之高,落到大树上时,沾叶不动,一点树枝摇晃的声音都未发出,仿若只是一阵风摇晃。 沉稳了呼吸,容惜辞屏气凝神,贯注于下方,看来人的动静。 他感觉得出那人是个武功高手,落地声极其轻微,下盘扎实,若非他在轻功与内功上的造诣颇深,只怕也发觉不了。而且这人,他能感觉得出,是一个熟人。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香味,一个人走近了容惜辞的视线中。容惜辞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身上带有特别的香味的人,他迄今为止,只见过两个,一个是竹清,一个便是明莲。 竹清那是身带体香,是来自于身体内部自然散发的,因而味道极其浓郁好闻,而明莲却是刻意熏的香,似因熏在身上而非衣上之故,味道极淡,不近身闻不出来的。不过容惜辞这鼻可是非常了得的,什么样的味道都逃不过他的鼻,因而明莲还未走近,他便先闻味辩人了。 容惜辞撇了撇嘴,这明莲大晚上的又来作甚,每次见着他,必定没有好事,且瞧他还裹着一个黑色的披风,神秘兮兮的,若非自己的鼻子灵,只怕还认不出那人是明莲。但可叹他方才生怕被人发觉,这立足之地,仅在浅阁附近,离屋尚有一小段距离,再加之,屋内两人似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话,因而,即便他鼓足了内力于双耳,灌足内力去倾听明莲与竹清的谈话内容,依旧是什么也听不到。 气极地真想奔下去,跃到浅阁的房顶上,但可恨明莲的武功高强,他若有所动作,必定会被对方察觉。 隐约之中,不知他们谈到了什么,竹清怵而扬起了语调,恼道什么我不会做的。 低沉的讽笑声随之响起,将他们之间静谧的气氛打破,明莲的声音也随着高了几分,“你是聪明人,何种选择于你有利,你自个儿掂量罢。” 语落,他便转身出门离去了。 目送着明莲远去,容惜辞这才翻身下来,静静地望着明莲的背影发呆。总觉得好奇怪,这素来张狂的明莲为何要裹个黑色披风,弄得如此神秘,且他还未进屋,便先褪下了披风,若是挡风之用,为何不进屋再褪下。再者,如今夏日天气炎热,好端端的披着作甚。而,方才他说话之音,沉了许多,一点儿也不似平时的嗓音,倒像是憋在喉咙里硬挤出的一般。 奇也怪哉。罢了,容惜辞甩了甩头,懒得再去多想,明莲的事情他向来不管,也不关心竹清同明莲之间的交易。 掸了掸身上的木灰,他便大迈着步子,朝浅阁行去。 竹清见到他时,脸色平静,好似方才发怒之人不是他一样,随和,平淡。 入屋后,容惜辞挑眉扫了房内一眼,刹那间,好似瞧到了什么东西,但很快,他的目光被移来的竹清挡住了。微微一笑,容惜辞便也装作未听到方才的谈话一般,同竹清交谈起来。 竹清显然对容惜辞的到来没有准备,忙不迭地去给容惜辞端茶倒水,到桌前时,他身子一怔,连忙将脚步一挪,正巧完全背对容惜辞。再转身时,他一脸笑意,将茶水递给了容惜辞。 容惜辞颔首接过,在品茶之余,目光里流动着不明的光。 茶具放置于桌子的偏右方,而那茶壶的把手偏于右侧,茶杯也放置于茶壶的右边,一般人在拿杯倒茶时,因为手不顺的缘故,会特意走到桌子的右侧,右手拿茶杯,左手拿茶壶来倒水。可是方才竹清却是走到中央来倒茶,而且在倒茶时,容惜辞明显听到了茶杯碰到桌面的声音。一般而言,倒茶时未免失礼,会手捧茶杯,将茶壶端与胸口微下的地方来倒,可从竹清的手肘抬的高度来瞧,他似乎是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来倒的。虽说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但竹清是见识广的人,应不至如此失礼才是。 尚有,倒茶时,他左手的下手臂原先是嗑在桌上的,但不一会儿,便抬了起来。 总感觉,他的动作,像是在故意背对着自己,将桌上的什么东西放入怀里。 可惜方才他扫视房间时,只是晃眼一过,记不大清这桌上原先放着什么了。 轻啜了几口茶,容惜辞便同竹清一块坐下,畅谈起来。 几日未见,两人可谓是无话不谈,从南聊到北。竹清在容惜辞的欢声带动下,原本颇有些恼的眉头就舒展开了来。 容惜辞同他说了许多开心的东西,总在言语中暗示竹清为人要乐观,切勿听天由命,竹清听之,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温御修也该回来了,容惜辞便起身告退了。 竹清忙站起身,送着他到了门口,容惜辞笑言道:“是了,上次那烤鸟可好吃?过几日,我再抓几只,让你再尝尝。” 竹清身子顿时给怔住了,低眉敛目,他点了点头:“好吃,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好,容惜辞颔首,改明儿我再捉几只邀你尝尝。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归去了,”脚步一提,容惜辞转了过身,脚方放下,身子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药,塞到了竹清的手里,郑重地道,“这是解毒丹,可解一些普通的毒,你在这等地方打混,还是防着点罢。” 语落,在竹清怔愕的目光中,容惜辞拂袖便走,熟料一只手蓦地伸出,将他身子扯了扯,差些站不稳。 “嗯?”容惜辞挑眉回望。 竹清讪讪地收回了手,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转到别处,迟疑着道:“你嗯,你可有迷药这些东西,与其防着点,我想,倒不如出手保护自己的好。” 容惜辞一怔,笑着从怀里掏出了另一瓶药,递给了竹清:“此乃我自制的迷药,从口入,或是放入熏香里都可,白色为药,黑色为解药,你看着使罢。” “此药,可会被人发觉?”转着这药瓶,竹清问道。 容惜辞摇了摇头:“无色无味,除了我,他人必发觉不了。” “你可发觉?”容惜辞能感觉得到,竹清说到这句话时这眼都亮了几分。 疑惑地点了点头,容惜辞解释道:“我自制的药我自是可发觉,怎地?” “没甚。”浅浅一笑,竹清的眸里恢复了原先的光芒。 “噢,那我走了。”容惜辞同竹清道别,离开了浅阁。 看着容惜辞离去的背影,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竹清握紧了手里的药瓶,眸里燃起了不明的决意。 回湘阁时,恰巧与温御修碰了个对面,容惜辞不悦地蹙眉问道:“怎地如此之晚,莫不是”目光死死地盯着温御修的裤裆,“了罢。” “”揉了揉眉心,温御修疲惫地道,“容惜辞,你的嘴敢放吉利些么,好似我你很开心?” “有何不开心的,”容惜辞轻放下手里的白玉琴,淡淡地道,“你了便意味着同明莲双修过了,指不准还从他那得了不少高超的武功,之后再同我双修,那不是好事么。” “啊呸!”温御修啐了一口,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那男人不男不女的,整日里还弄些什么香味,我对他可没甚性趣。说来,他” “咦?”一个疑问打断了他后续的话,容惜辞抢过他手里的茶杯,示意他给自己倒茶,“奇了,你也能闻出他身上的味儿?” 温御修点了点头:“起先闻不出的,后来接触多了,这不闻得出也得闻得出了,以致我对那味极其敏感,远远都能闻个清楚。” 容惜辞喝了几口茶,便缓缓放下了手,目光灼灼:“你今夜都同他在一块么?” “嗯。”温御修将容惜辞的水杯轻放下,应答。 “嗯?他一直都在你身侧从未离开过,也未出恭?” 温御修道:“唔,酉时正,晚膳后他有出外沐浴,约莫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让我一人等候,之后便一直同我在一块,未曾离开。怎地了?” 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容惜辞不解地低声喃喃自语:“时辰上不对呢。”抬眸,问温御修道,“戌时正,他在何处。” 温御修虽感疑惑,但还是应答道:“未曾,片刻未离,一直在同我聊天,东扯西扯的,没劲。还不如下棋c比武来得痛快。” 容惜辞疑惑了,莫非今夜他感觉错了。想罢,他便将今夜去竹清那遇到的那人之事说了出来。 温御修撑起了颔,道:“可会是你认错,或是他人也有这种味道之故?听闻他得宠的男宠,有时会得到他赐予的熏香,因而,会有这味也说不准。” 容惜辞扁了扁嘴:“这倒也有可能,罢了,理他作甚。我肚饿了,快来吃晚膳罢。” “呃”看着桌上那摆放了许久都未动的晚膳,温御修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喂你吃罢,方才我已吃过” 砰地一声随着容惜辞拍桌的动作响起,温御修赶忙狗腿地跑到容惜辞的身边,殷勤地拉开了凳子,扶容惜辞坐下:“吃吃吃,我陪你一块儿吃。来,容公子,请就座,小的给您热菜盛饭。” 作者有话要说:容小受可调皮了233333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三章 ·再同明莲斗 第二日一早,温御修又早早地被明莲叫了出去,容惜辞依旧在床上打呼c翻滚。 到午时时,容惜辞才迷迷糊糊地醒转,翻身下床后,发觉温御修还未归来,便先出外觅食去了。本来到了时刻,会有仆从将膳食送上,但容惜辞这人爱折腾,嘴又挑,不合胃口的,便不想吃,是以有时挑到只能吃白米饭。后来,他一恼,索性便不要仆从送饭了,自个儿去膳房找东西吃。 虽说他不喜膳房那油烟之地,但为了自己的肚子,不得不委屈。那里的大厨都识得了他的喜好,见他一来,便给他盛上了好菜好饭,他吃得可乐乎。临走前,给了大厨一些治烫伤的药,把他们哄得嘴都笑弯了。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隐隐有些落雨之兆,本想着出外继续寻温御修那破烂令牌的,但看这鬼天气,让人心情都不舒畅,索性便大摇大摆地回湘阁,继续睡个回笼觉。 行回湘阁时,意外感觉到屋里有人气,以为是温御修回来了,容惜辞便加快步伐走进了房。哪知推开房门时,恰巧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正站在门右手侧的书架边,踮高了脚,去取放在书架最上头的花瓶。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容惜辞厉声一喝。 被这突而来的声音一吓,那人的手抖了一抖,一个不稳,手里花瓶作势便要摔下。 情急之刻,容惜辞闪了过去,堪堪将这花瓶接在手里,“叮”的一声,发出了似是花瓶撞到书架的声音。微微一怔,容惜辞捧着这花瓶,大意看了一眼,发觉没有被磕坏后,才将这花瓶缓缓地放回原处。他虽与明莲不对盘,但毕竟是住在他人这儿,若是弄坏了这些东西,依着明莲这没脸皮的性子,若是死活赖活地要他赔偿,那可便麻烦了。 转过身看向那人,发觉那人一身仆从的行装,似因自己怒吼的缘故,他被吓得哆嗦在了那里,攥着布巾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布巾?眉头微皱,容惜辞问道:“你是何人?” “小小的是来清扫的。”抖着音,这仆从才勉强将一句话连贯起来。 “清扫?”容惜辞疑惑地道,“平日里怎地不见你。” “小的但逢初一c十五方会来清扫一次,”仆从身子抖如筛糠,将头垂得更低。 “初一c十五?”喃喃了几句,容惜辞乍然吼道,“今日是初一c十五?!” “回回公子,今今日是初一。”这仆从是个胆儿特别小的,被容惜辞这么一下,这音更抖了。 容惜辞无暇顾他,挥手让他下去后,兀自在这房内抱胸乱转。今日是初一,也即是说他今日会发情,但若是晚间温御修还未归来该怎办,上一次十五时发情,恰巧明莲放温御修回来得早,方安然度过,但这几日温御修一直晚晚都未归,容惜辞不由得担心起来。 在房内转了几圈后,他一急,跳着脚,就要冲出去把人抓回去,哪知方跳起来,便觉头脑一阵晕眩。 站稳身子揉了揉脑袋,容惜辞给自己探了会脉,发觉好似最近纵欲过度的缘故,精气有些不足。叹息一声,他取出了平日惯使的金针,在桌上排了开来,挑出其中一根,朝头顶的穴位刺去。 过得半晌,这晕眩劲终于过了去,他缓缓地将金针取出,用明火烧过,再擦拭干净,便要放回。 岂知这时,一道唤他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同时一双有力的手揽上了他的腰肢,将他吓了一跳,这手里的金针一时不注意,便刺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呀!”察觉到自己闯祸的温御修赶忙扳过容惜辞的身子,毫不迟疑地便拿起被刺的手指,放入嘴里含吮。 温热的腔体温度,从指尖窜入心尖,挠得容惜辞的心都酥了,滑腻的舌尖时不时地唰过他的指腹,舔着上头的血迹,旖旎不已,不由心醉。 吞沫了一声,看着眼前爬满红晕之人,温御修也觉下腹有一团火在烧,缓缓地吐出容惜辞的手指,不自禁地便将自己的唇送到容惜辞的嘴边,即将要与他双唇相贴。 但,一句“惜辞,你可在里头?”穿缝而入,生生将两人的暧昧打断。 清和的声音飘忽入耳,来人是谁,容惜辞最熟悉不过了。 “竹清,我在里头,进来罢,门未关。” 平缓了呼吸,容惜辞一把推开了温御修,横了他一眼,无辜得温御修只能讪讪地摸摸自己的脸,委屈地看着他。明明是他挑起的情|欲,结果倒怪责到自己头上来了。 竹清进门时,感觉到了两人的旖旎气氛,他也是混风月场的,哪瞧不出来,清咳了一声:“嗯若是不方便,我稍后再来罢。” “无妨,”温御修招呼道,“进来罢。” 竹清颔首,得到容惜辞允许后,便进了屋,将手里挑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沏了一壶茶,温御修细心地给他们三人倒了一杯,在馥郁的茶香中,竹清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盒子,道:“这是我今日得来的糕点,想着惜辞定未吃过,便送了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噌地一下,容惜辞这眼都亮了,直勾勾地盯着上头样式各异的糕点瞧。 “唾沫流出来了。” 吸溜一声,容惜辞吞沫一口,又抹了抹自己的嘴巴,霎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狠狠地暗中踢了温御修一脚,在他低声痛呼时问竹清道:“我可以吃么?” 竹清暗暗好笑:“吃罢,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我那儿还有,你尽管吃,切莫顾着我。”语落,他捧起了香茶,静看着容惜辞将糕点拿起。 拿了一块,转了几圈,觉得样子不大好看,容惜辞又放了回去,又拎起一块,瞧了半天,喃喃着“太丑”,又给放了回去。结果,他没心没肺地将盒子里所有的糕点都拿了个遍,这才挑了个看得顺眼的往嘴里放。 随着他放入嘴的动作,竹清的呼吸都提了起来,瞧他入喉后,才不着痕迹地平缓呼吸。这一小动作,容惜辞与温御修都未发觉,看容惜辞咀嚼得咂巴咂巴响,温御修这嘴也跟着馋了,试探性地问道:“容公子,敢问小的该吃哪块?” 横目一扫,挑了一块他自认为长得不好看的糕点,指着道:“呶,那块。” 温御修授意,一手撩着袍袖,另一手便去拿那块糕点。 哐啷一声,竹清手里的茶盏忽而打泼,将两人吓了一跳。 温御修连忙站起,取过布巾将桌上的茶水擦干,清理干净后,又给竹清倒了一杯:“小心些。” “多谢。”竹清淡淡地颔首,脸色不知可是受惊,有些发白。 坐回原位后,温御修低头一看,登时傻了眼了,容惜辞竟将这糕点吃了一半,里头没剩几个了。 竹清见到,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却佯作常态地笑道:“惜辞,你吃光了,他吃甚。” 将要放入喉的糕点因着这话而顿在了半空,容惜辞嗷了一声,便将这手一拐,往温御修的嘴里塞去:“吃!赏你的!” “” 温御修无奈地张口,却听耳畔响起了竹清的一声“呀”,被惊之下,嗷呜一口,就把容惜辞手里的糕点咬了个大半,一边咀嚼,一边侧头去看竹清,囫囵着嘴道:“竹清,你怎地了?” “没甚,”竹清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强笑道,“只是忽而想起方才我晒了被寝在外头,忘了收,眼看着外头要下雨了,是以” “若是如此,那你先归去收了罢,多谢你的糕点了。”温御修颔首道。 竹清站了起身:“如此,实是抱歉了,下一次,我再拿些糕点来给你们尝。” “好。”容惜辞笑眯眯地道,便同竹清挥手告别了。 关门的声音落下后,温御修盯着外头暗沉的天气:“奇了,这般阴沉的天,晒甚被寝呢。” “理他人作甚,快些把你这糕点吃了!”一手就把这剩余的糕点塞进了温御修的嘴里,在他支吾声中,拍了拍手,容惜辞问道,“你今日怎地归来那么早。” 横了容惜辞一眼,温御修嗔怨地道:“还不是为着你,今日初一,我若不早早归来伺候你,你出事了找别个男人咋办。” “啊呸!”容惜辞跳脚了,“别个男人有你这般好用么?” “”温御修坐直了身子,无法言语。 瞧着外头天气阴沉得让人想睡,容惜辞索性便拉着温御修上了床,脱鞋脱袜,靠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你归来,明莲倒也不问。” 将被寝盖在容惜辞身上,按了按,“我说我肚痛,要归来找你要泻药,他嫌我脏,便轰我归来了。” 翻了翻眼皮,容惜辞继续问道:“这些日子,他都折腾你甚,你可有屈服。” “笑话,你当我是何人,岂会如此屈服。但说实话,我若未遇上你,凭他那些手段,只怕我真的要醉心于他了。这男人,不愧是老手,挠得人心都酥了哎哟喂,我错了我错了,他不及你老手嗷,不不不,明莲就是个不要脸的混账,不及容公子来得善良仁慈。” “嗯哼!”丢开了温御修被拧红的肉,容惜辞这才消了一会儿气,转身到墙壁里头。 扳过容惜辞的身子,温御修笑着轻啄了他一口道:“我既同你在了一块,我自不会负你,只是为了让明莲误以为我动心,多少会做了一些戏,你虽不知实况,但我此刻告知你,也望你放心,我同他并无任何肢体接触,我还是清清白白的。” “甚好,”容惜辞转了回来,“脱罢。” “啥?”还在被他这突然拐了个边的话迷得一头雾水,便见一双不怀好意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腰带上,温御修幡然惊醒,“喂喂喂,你不是晚上方发情么,喂喂喂” “晚上白日一个样,解决了便好,”懒得再同温御修解释,容惜辞翻身重重一坐,在温御修惊嚎声中,开始继续他的压榨运动。 临近晚上的时候,吃干抹净的容惜辞终于一脸满足地放开了已经无力喘气的温御修,还状似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 踢了温御修一脚,唤他下床去弄些吃的东西,容惜辞就卷起了被子,缩在床里头,打盹去了。 哪知晓,这一打盹,就打了一个多时辰,当他睁开眼时,天已黑透了边。 瞧了外边夜色,估摸着现下应是戌时刻,睁眼环顾四周,发觉屋子里暗暗的,没有一点儿烛光。 “温御修,死哪儿去了?”嘟囔着翻身下床,随意就披了一件外袍,在屋内屋外走了一圈,发觉一点温御修的人气都没,宛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个多时辰前,容惜辞曾唤温御修去寻吃的,莫非至今都未归么。 皱眉思索了片刻,不过也是,若果温御修有归来,见到容惜辞还在熟睡,他定会先将容惜辞叫醒,喂他吃饱了再让他睡的。 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容惜辞索性便穿衣,独自一人去寻吃的了。左右这是明莲的地盘,温御修也不会出什么事。 温御修去了哪儿? 说到这里,他可真是叫苦不迭。 被容惜辞赶下床后,他便去了膳房,想讨些好吃的。他知晓容惜辞爱吃鸟类的东西,正好今日膳房有烤乳鸽,便向大厨要了两只。 结果,喜滋滋地挑着烤乳鸽出门,还未走得几十步,便听到有人叫唤,回过头时,便见一人冲过来,不问缘由就是一阵破骂,骂他竟将阁主的乳鸽给偷了。 温御修听得是一头雾水,还未能狡辩,这人就连拖带拽地把他掖到了明莲的房里。 当他回神之时,他看到的就是明莲一脸媚笑的脸。 彼时,明莲好似刚起床,初进屋时,刚有一个男人迎面出来,而屋内,散发着情|欲的味道,可见明莲刚刚还在双修。 嘴角一抽,温御修甩开了那个拖拉着他的人,道:“明阁主,你们阁内之人便是如此待客的么。” 明莲脸色不变,挥手让那人下去后,便整了整衣衫,行到温御修的面前,目光落至他手里端着的乳鸽:“温郎,你在我这处,便是这般偷人东西的么。” “我可未偷,这可是膳房大厨予我的。” “是么?”明莲摸了摸下巴道,“怎地偏生在我要乳鸽时,他便给了你。我今日恰恰点了两只烤乳鸽,却都跑到了你的手里。” 温御修翻了翻眼皮,方才他在膳房里还见着了许多的烤乳鸽,明莲的手下不去问那些大厨要,跑来这里计较他偷东西,鬼都知晓明莲是故意的。 “明阁主,你究竟想作甚?”温御修不耐地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明莲的房内,平日里明莲以免觉得失礼,大都是在大堂c长亭等地方见他,但今日不同,在房内会面,总感觉有些危险。 足尖不着痕迹地朝向了屋外,温御修绷紧了身子,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将温御修的动作放在眼底,明莲把手一挥,这房门顿时便给关上了。 “何必如此紧张,既然你如此有缘来到了我的房内,不如陪我吃晚膳罢。”语落,他未等得温御修婉拒,拊起掌来,须臾便有下人带着晚膳进了门。 来得如此之快,若说没有预谋,温御修倒还不信了。 这段时日相处以来,他可是对明莲了解得清清楚楚,两人虽斗在一块,但谁也输不了谁,谁也赢不了谁。斗武斗智,都不分胜负。 由于明莲对一心想得到温御修,而温御修则可以愿意为容惜辞抛弃令牌,是以明莲更显得被动一些,容易受制于温御修。 但温御修可不敢因此而放松警惕,明莲能有今日的地位与身份,同他的精明谨慎不无关系,若真是将其惹恼了,自己却不会讨得一点好处。是以这段时日来,未免明莲发怒,他都是努力周旋,假意亲近。 现下,温御修便不得不摆出一张笑脸,撩袍坐下。 菜已上全,明莲拿起了一旁的酒壶,给温御修倒了一杯酒,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温郎,请。” 放好酒壶,明莲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笑着欲将自己手里的酒送入口中。哪知这时,杯方碰唇,一只手伸过,将酒杯给抢走了。 讶异之时,另一个酒杯,又塞到了明莲的手心里。 “温郎,此乃何意。”明莲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轻瞥明莲一眼,温御修转动手里夺来的酒杯,浅笑着盯酒杯上浅浅的唇印,道:“我只是想尝尝,明阁主拿过的酒,有何不同。”将自己的唇印在明莲唇印的一旁,一饮而尽,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温御修又对明莲道,“明阁主,为何还不饮。” 抓着那杯子的手有些轻颤,明莲还是强笑着左手拢在右手前,挡着自己的唇,仰头而饮。 在明莲饮酒之刻,温御修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方才明莲倒酒时,他假意盯着桌上的杯子,但实质余光却撇向了明莲拿酒的手,不意外地,瞧着明莲的手指在酒壶盖上滑动了一下。 听闻世间有种鸳鸯壶,壶内可装两种酒水,只需轻轻扭动瓶盖处的机关,这酒水顿时会换成另一种,如此可让他人不知不觉中了酒水里的毒。察觉此事,他便趁明莲不注意将酒杯给换了过来。 可是如今明莲挡手喝酒,他的袍袖极其宽大,他喝是没喝,抑或是偷偷将这酒倒往身后,温御修便瞧不着了。 待明莲饮尽,一揩唇上水渍时,温御修笑道:“明阁主,请。” “温郎,请。” 语落,两人同时夹筷,快速地朝桌上的乳鸽腿夹去。 叮叮当当,随着动作,响起了两人扣指打击对方的声音。然而,在指力这方面,温御修自然不如明莲,很快,这乳鸽腿便被明莲抢走了。 叹恨一声,温御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懒得同他计较,便随意夹了块鸡肉,放入嘴里咀嚼:“明阁主,不知在下来此,有多久了。” 明莲慢悠悠地吃着那得来的乳鸽腿,得意地道:“已有月余。” “噢,”温御修执扇一敲自己的脑袋,摇头道,“原来已有如此之久了,啧啧,却没想,这记性同这身子一样,愈发不利索了。” 明莲夹菜的手一顿,笑问道:“温郎身子不好?那还是去寻个良医瞧瞧身子罢,不若,寻到了庸医,非但这病治不好,反倒容易出事。” 瞧着明莲意有所指,温御修也不恼,他笑眯眯地回道:“身子是给良医瞧了,可叹却无药可医,药房被烧了,将近一月都未寻到合适的药材,只怕若不寻到好药,这病便要复发了。” “哦?不知温郎是何病,竟如此神奇。” 温御修屈肘放于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听闻,我这是一种极其奇特的病,这病能查,但却不知何药可医,且时而吐血心脏疼,时而又好端端的过上那么一阵子,好似被人操控一般,端的神奇。” 温御修说话时,明莲好似在思索的咬了咬手里的筷子,待得温御修语落,他顿时笑了出来,举箸夹了一个鸡腿,放入温御修的碗里:“依我说,温郎你这是纵欲过度,得好好补身子了。成日里做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倒不如用那时间来好好练功。”不知是否刻意,这好好练功几字,被明莲加重了语气。 低头觑了一眼沾染着明莲唾沫的鸡腿,温御修当着明莲的面,不要脸地把自己的筷子舔了一遍,也学着夹了个鸡腿给明莲:“依我说,明阁主总是练功也不好,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别处上,多管管身边人。不若哪一日被人趁着阁主练功时,近身拍上那么一掌,阁主便丢了性命了。” 听闻温御修在暗讽那些同他练功之人会近身害他,明莲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双修之人,最最担忧的,便是同自己双修的人暗中动手,将自己给杀了,如今被温御修挑起这个忌讳,明莲心里多少会对那些男宠有些想法,这在心理上便败了温御修一层。 不着痕迹地将温御修夹来的鸡腿撇向一旁,明莲道:“温郎也该多管管一些事儿,不若哪一日,自己纵|欲过度,醉死美人枕,便难说了。” “呵,如此,岂非乐事一场,死在帐内,风流,不比死在他人掌下,来得狼狈。” “只怕,”明莲手一僵,笑道,“风流的还未得享受,这有病的身子便先禁不住,倒下了。与其傍在床上,做那等不能救命之事,倒不如放开眼界,寻寻可救你命的良医。”言下之意,便是与其同容惜辞鬼混,倒不如识趣点,同我在一块,我还可救你性命。 温御修脸色微变,明莲戳到了他的痛脚。容惜辞因是外来客,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毒,也不知用何药来解,是以这毒只能压制,不能解。但明莲不同,明莲是下毒之人,这解药自然会有。这毒埋在他体内有段时日了,但却神奇的很,甚少发作,偶尔方会吐血心脏疼,若非容惜辞说他的毒将近蔓延至五脏六腑了,只怕他都要以为这毒是凭空捏造的了。 这样一斗嘴下来,两人也未得到什么好处。 彼此的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从明莲的嘴里已经试探不出什么,温御修决定放弃了。他原先是打算暗示明莲,自己身上还有毒,指不准那天会发作,看看他什么态度,结果被他绕了过去,打呼呼了半天,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反倒被他讽了几次。 将碗里那鸡腿撇了开来,上头都是明莲的唾沫,他可不想吃。明莲也是,碗里的鸡腿也被染上了温御修的唾液,他自然吃不下。 斗嘴一阵后,两人沉默下来,自顾自地吃食,偶尔方会客套地说一两句。 眼看着这顿饭将近吃完,明莲咬了咬牙,时不时地瞥向温御修,瞧他反应。 却发现温御修从始至终,脸色都未变,双眸清亮,毫无意识不清的痕迹。明莲颇便有些讶异了。 然则,温御修表面故作镇定,但他身子却略微不适,只因他腹下慢慢地冒起了一团火,烧得他全身焦躁,若非他强行运功压制,只怕都要出问题了。 他微微皱眉,打量了一眼他同明莲吃过的东西,他每次都是观察明莲吃什么菜,之后他方会去夹,如此这般可保证他不会吃错什么。可是,为何明莲一脸无恙,自己却有种中了合|欢药的感觉,且随着时间越久,这感觉越甚,究竟明莲是从何处下的药。 “想知晓我从何处下的药么?” 一道宛若活泉一般的声音窜入耳里,温御修身子一激,中了药的他,此刻听到明莲刻意哑低的声音,便如同火上被浇了油,烧得更旺。 “呵,”看着脸色红得欲滴的温御修,明莲悄无声息地拿起了一旁的酒壶,转了转上头的壶盖。“问题出在这儿。” 温御修睁大了双眼去瞧。 明莲不紧不慢地打开壶盖,道:“此乃鸳鸯壶,想必你方才已经瞧出来了,是以方会夺我手里这杯‘正常’的酒,却不知,呵,这是我故意让你瞧着的。其实,真正有药的,是一开始,倒在我杯里的那杯酒,你却以为自己了得,偏生将有药的酒喝了去,嘻嘻。” 糟,大意了!温御修的嘴巴抿成了一条薄线,将真气从身体漫上,溢满全身,以抵挡着无边袭来的欲|望。他此刻真想冲出去,但奈何因为运功逼药受制,只能强迫自己坐着,瞧明莲要做什么。 “不过,真是奇了”,明莲倾身将温御修那酒杯端在手里看了半晌,“我明明下了迷药在杯壁上,为何你却无事呢。” “呵,”温御修强忍着不适,冷笑道,“明阁主,果真好心计,竟连环给我下药,却不知想作甚。” “想作甚,”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明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能想作甚,你同我周旋了恁地久,一直都不肯屈服,反倒同容惜辞那厮鬼混,我得之不得,自然得动手下药,逼你就范了。本想着迷晕你的,却没想你竟然不中药,不过也无法,中了合|欢药也好。” “明阁主,君子不强人所难。”温御修喘着粗气,试图劝服道。可他也知晓这劝服毫无力道,昔时明莲是自忖身份,方不做那种强人所难之事,但若屡次挑衅,他一怒,自然什么都做得出。 明莲笑意更甚:“我何曾强人所难了,”转着手里的酒杯,道,“我屡次予解药给你,你偏生不吃,这可是你自个儿送上门的,传出去,我也不会让人笑话。” “解药?”温御修沉下了脸。 明莲笑眯眯地指着手里的酒杯:“呶,你酒杯上有何东西,是我留下的。” 那个唇印!温御修乍然惊醒,目光一瞄碗里的鸡腿,立时便举箸去夹。唇印上既然有解药,那么沾有他唾液的鸡腿上也有解药。 但明莲岂会让他得逞,重重地把手一拍桌面,这桌上的食物顷刻便飞了起来,跃至半空。 温御修手随眼动,举箸迅疾地朝半空中的鸡腿夹去,岂知,即将碰到之时,一道犀利的指气,穿透了空中的食物,袭向鸡腿。 明莲的指气了得,若真碰上这鸡腿,只怕这肉都会四散而开。 手里的扇子一开,凭空抛上天,正好在指气打向鸡腿前一寸的地方,堪堪阻下了指气。 但危险还未过,扇子总有落下之时,但指气却是随人操纵,接连不断。 这个被挡下了,余下还有指气可以发出,筷子火速一夹鸡腿,温御修赶忙足尖一点,身子倒退数步,在接连不断的指气中穿行横走,避过锋芒。 明莲打得入魔了,也不知是在攻击温御修还是他手里的鸡腿了,十指一动,不停地发出指气,变换动作,朝温御修袭去。 温御修在心底叫苦,身上的合|欢药不散,身子本便难受,如今强压药效的功力全用于了打斗之上,这药力更甚,他头发胀得几近爆炸。 一手抓起鸡腿,索性丢了身份,不要筷子,边躲边作势要吃鸡腿。 但密麻的指气不断袭来,明莲的武功极其高强,他真是半点精神分到鸡腿那都不得,只因明莲不停地攻击他的手,为了避开,他不但身子要变化,这手还得不停地晃动,避开指芒。 结果便是,这手怎地都不能伸到自己的嘴边,去咬上这么一口。 加之他现下,身上没有铁骨扇,没物可阻,而房太过宽敞,连个可避身之物都没有,形势及其不利。 眼看着温御修便要退出房门外,明莲暴喝一声,瞬间不知从何处跃来了数人,将这房门死死地堵住。 温御修这下可真是瓮中之鳖,逃都逃不掉,唯一的法子,便是将明莲给打晕了。 但一来,武器不在身侧,二来,他因修习扇器之故,习的都是近攻,对付远攻的明莲,却是极其束手束脚,发挥不出实力。 眼看着这鸡腿被指气擦过,烂了几块肉。想了想,温御修索性赌一把,直接不故明莲的指气,喝了一声“我死了便没人助你练功!”把手一扬,就把鸡腿往嘴里送。 然而,他实是高估自己对明莲而言的价值了,这鸡腿肉方能在明莲的微怔之下入喉,便见明莲趁机袭来,一掌朝他胸口拍去。 死亡的森冷气息,从明莲的掌上散出,温御修眼前不知为何,竟闪过了一幕,他带伤而逃,剧毒攻心,隐藏一夜勉强疗伤逼毒后,却在天亮时被明莲寻着了踪影,漫天箭网中,不幸葬身崖底。 蓦然心惊,温御修的胸腔咚咚咚地直跳,他记得,容惜辞曾同他说过,自己死亡的结局,原来,便是因今日受创之故么。 冷笑一声,他已退至墙角,周围是摆放好的衣柜,将他围堵,漫天的杀意云卷而来,已经打得疯了的明莲,早已不顾他的性命,他已无处可退。不过短短的须臾,他脑中便想了很多的事情,但不管想多少,心里都只有一个人——容惜辞。 别了,我心爱的人。又一次,要死在他人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死?不死?还是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四章 ·下毒药的人 砰声轰然响起,一个人踹门而入,屈指一扣,刹那间,无数的冷光袭向明莲。 明莲一怔,骤而收手,侧身避过,而那袭向明莲的冷光,便顺着原道,袭向原先面对着明莲的温御修。 娘亲,原先还缩在角落里等死的温御修,此刻见到这熟悉的冷光,他不知哪来的力气,顿时缩下脑袋,从地下翻滚出去,避过了这冷光。 看向来人,他当真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若死在明莲手里,那是命,他信了。但若死在容惜辞的手里,那是他倒霉,他可不要信这命。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温御修这下连脸皮都不要了,趁着这两个远攻高手对敌之际,他连滚带爬地在他们的指气与琴芒中躲闪,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凑到饭桌那处,取回他的武器。 丢掉了手里的鸡腿骨头,温御修顺了顺气,觉得内心的燥热渐渐缓解,全身都恢复了不少气力。唰地站了起身,一边掸着衣衫上的灰尘,一边看向外头,只见原先堵住房门的守卫,都被容惜辞放倒了,叠罗汉似的堆在一块,也不知容惜辞用的什么法子。眼看着两人打得是不分上下,温御修发觉容惜辞没有要败的迹象,便坐了下来,将印着明莲唇印的酒杯取过,忍着恶心抿了抿那唇印,又舔了一轮自己的双唇。 做完这一切后,许是心里得到了安慰,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呼吸吐纳,运起功力平复内心的躁动。 容惜辞余光轻落温御修身上,方才救他时,便感觉到他呼吸不顺,想来是中了些不知名的药,是以也未恼他不来帮自己,由他疗伤。 哪知,刚把这余光收回未几,便听明莲突然将语调一扬,喝道:“温郎!” 被他这么一喝,容惜辞也被吓住了,这琴弦差些就扣不稳,但想到这会是明莲的奸计,他又继续弹琴,不顾身后的温御修。 哪知晓这次,杀红了眼的明莲回过神来,目带焦急地道:“容惜辞,我未骗你,温御修吐血倒地了。” “成了,方才你还想杀他,这会儿他吐血倒地,你不当是开心么。现下,做戏给我瞧呢!若非方才我肚饿去膳房寻东西吃,知晓温御修已去过,却不见人影,方赶来这里,只怕温御修早死了。”温御修身在容惜辞的背后,容惜辞瞧不着,加之现下一心对敌,更感觉不着温御修现状。 明莲把唇一抿,这目光里都放出了几分焦急:“我未骗你,不信你朝左倒退五步,便能踢着他了。起先我不过是想捉他,逼他行事,从未想过杀他。” “屁话!”容惜辞扣指拨弦,又是几道琴芒攻向了明莲,将他打退了数步,“你若真有心救他,为何你不收手。” “你不收手,我如何收手,在这儿等你杀死我不成!”明莲喝了一声,指气打开了琴芒,但在动作间,却未将指气打到容惜辞的身上,反攻为守。 容惜辞渐渐地有些动摇,但手里的攻势不减,为了确保温御修的安危,他还是听明莲的朝左倒退了五步,蓦地脚跟便给撞上了一样东西。 “咳别踢”虚弱的声音响起,可见倒地之人的无力。 骇然心惊,容惜辞大喝一声:“明莲收手!”同时刻,他将手里的攻势收回,转过了身。 明莲也未再有攻击,停下了手,奔了过来。 容惜辞抱起温御修,只见他双目涣散,嘴角蓦然流出了黑血,呼吸都带着虚弱之息。 “御修!”容惜辞一边运起功力到温御修的后背,一边按手搭脉。 结果,这么一瞧,浑身大震。 “中毒了!” “怎地可能,”明莲也惊住了,下意识地便开口道,“红香我控制得极好,若非我控制或身受重创,断不会发作的!”说完,他好似后悔道出这毒药一般,立时住了嘴。 此刻容惜辞一心扑到了温御修的身上,明莲的话多少都未放在心底,他皱着眉头道:“温御修体内有两种毒,一种似是刚入体不久的,一种应是你的红香。” 将温御修抱起,盘腿坐好,喂他吃下解毒丹后,容惜辞快速抽出金针,给他刺穴解毒。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温御修的脸色由黑气恢复了一些血色,但看他的脸色,可见这毒未能散尽。 “该死,你这中的是何毒!”容惜辞收针,怒道。 明莲的脸色也不好了,他从未想过要杀温御修,温御修这人是他难逢的敌手,相处之间,自己对他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即便是方才,也只是想着逼他就范。明莲急了,冷声道:“你不是自忖神医么,连自个儿的情人都救不了,要你何用!” 语落之时,容惜辞脸色竟忽然大变。 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肩不能担,货不能挑,要你何用!除却这张脸,何用都无,倒不如将你卖了,尚得一些钱!” 这句话曾经是他心头的疮疤,却没想,竟然在今时今刻被人以另一事提起。 是啊,要他何用,枉他自忖为神医,却连自己的情人都救不了,只能用普通的法子解毒,一点用都没。 温御修感觉到了容惜辞变化,挣扎着睁开眼,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无妨的。” 便在容惜辞出神之时,明莲已唤来了阁中的大夫。 不多时,大夫便把好了脉,眼珠子转了一圈,在明莲的授意下,跟着明莲到了一旁,悄声将诊断的结果道出。 容惜辞一直蹲在那里,怔怔的出神,好似一点儿都未将这诊断的结果放在心底。温御修见之,知晓明莲的话伤了他,便勉力地拍他的背安抚。 察觉容惜辞的出神,明莲点头让大夫说出结果。不论温御修身上突来的毒是如何中的,但其身上有红香不假,他可不想大夫无意中透露出关于红香的解法之事。 大夫低声恭敬地将温御修的情况道了出来:“禀阁主,温公子,身中了两种毒,一种乃是红香,一种乃是隐香。” “隐香?!”双瞳骤而一缩,明莲的声音不自禁地拔高了几分,但很快镇定下来,扫了一眼埋在温御修怀里的容惜辞,继续低声令道,“救他。” 大夫一怔,迟疑地问道:“敢问阁主,要两种毒都救么。” 明莲把唇绷出一条薄线:“不,救隐香,红香留着。” “可是,”大夫道,“这隐香的药引诛心已没有了,阁主这” 明莲挥手挡下了他余下的话:“不必用诛心,此前我已寻到了替代的药材,你一会拿我令牌去寻齐长老,便说是得我的令,要取隐香的解药。切记,这解药的制法不可外传。” “是,老夫省得。”接过明莲递来的令牌,大夫同明莲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后,便转身告退。 行回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身边,明莲略带鄙夷的看着容惜辞。他原以为温御修体内的红香已被容惜辞所解,此前俱是故作未解,而向他讨解药试探,却未想,真真是一直未解。如今细想起来,从始至终温御修都是被他掌控在手里,为了活命与令牌,而不得不来到千香阁里。 “嗤。”禁不住嘲讽出声,他往日实是太高估容惜辞了,若非因着温御修对他的相护,他焉能活到今日。成日里便知闯祸c玩闹,治病倒未治,祸倒惹了一堆,除了那嘴皮子和武功,尚有什么可以同自己匹敌的,真不知温御修看上他什么。 听见了明莲的嘲讽声,温御修将容惜辞的身子搂紧了几分,轻拍着他的背继续安抚:“无妨,你切莫自责,你虽救之不了,但至少是有心救人的,总比害人来得好。” 这话一语双关,暗讽明莲下毒害人。 “嗤,”明莲不屑地冷哼一声,“我若有心害你,我方才便不会费劲心思给你下恁地多药了。”言下之意,便是你突然中的毒,不是我下的,我没那心思去害你。 “咳咳,谁知晓呢,”温御修没气没力地靠着容惜辞,“好端端的我为何会中毒,还不是到你这吃了饭后中的毒。” “你若不信我,我多说也无益。你身上本便有我下的毒,何苦再下一次,再者,若真想害你,我便不会唤来大夫了。至于你为何突然中毒,因着大夫所说的毒来瞧,盖因你用了功力所致。若不运功,则不会出现毒发情状,所幸你运功不多,不若这毒,便会随同你运功越多,入体更甚,最后死于毒下。” 温御修微一沉吸,的确,依着明莲所说,明莲下毒的可能性不大,那莫非 “我说,莫不是你平日里害人多了,是以有人下毒害你,结果害到了我头上罢。”轻轻吐出口气,温御修恢复了一点精神,边拍着容惜辞的背边道。 明莲抿唇道:“若果真是如此,为何我一直没事,你却有事,我们吃的可是同样的饭菜。” 温御修反驳道:“谁知你可会是提前吃了解药,或是百毒不侵。” “吃解药,百毒不侵?”明莲失笑道,“我若不知是何毒,吃何解药,你当解毒丹能解百毒不成。至于百毒不侵,你当是如此简单能练出的么,若非常年沾染百毒,服过百毒不死,抑或是吃了什么特殊的毒药,以毒攻毒,你以为,何人可做到这点。我向来惜命,可不会做那种损自己命的事。” 身子一震,温御修蓦地将目光放到了容惜辞的身上,容惜辞是百毒不侵之体,如此看来,岂非是要服百种毒药?但此刻,容惜辞脸都埋进了温御修的胸口,瞧不清脸色,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能感觉到胸口湿漉漉的,好似容惜辞在垂泪。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知晓今日这次,容惜辞心里是受伤了,起先自己吐血倒地,他不知还踢了一脚上来,结果中毒后,自忖神医的他,却一点也救不了自己,还被明莲骂他没用,素来自傲的他,自然受不了这个打击。 便在温御修安慰之刻,大夫归来了,将解药呈给了明莲。 明莲倒出了一粒,凑到温御修的面前:“呶,解药,吃罢。以后可得注意些,莫乱吃什么东西。你当庆幸这一次中的是我们阁中的毒,我尚可救你,下一次,若是中了别个地方的毒,那便一命呜呼了。啧啧,依我说,你还是寻个良医的好。” 脑中促而掠过一道光,但转瞬即逝。温御修不给明莲多说伤害容惜辞的话,抓过这药,看了一眼,拍了拍容惜辞,问道:“有毒否。” 探出自己的脑袋,容惜辞半阖着眼,迷糊道:“喂我。” 温御修将药扔进了他的嘴里,瞧他咂巴了几下,道:“无毒,多要几颗,以免你又毒发。” 语落,温御修挑了挑眉头,示意明莲。 明莲无奈,只能冷着脸,将手里的药瓶递了过去:“这解药不多,仅有四粒,你喂他吃了一粒,便还余三粒,自个儿看着办罢。我瞧你现下精神也好了许多,早些回房休息罢,来人,送客!” 回到房里时,温御修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 “嗷,天煞的容惜辞,敢情你方才在那睡觉来着,我尚以为你在那流鼻子大哭!”扯着那湿漉漉的衣襟,温御修冲着那迷糊揉眼的人大吼。 “唔,吵甚呢。”容惜辞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缓缓地睁开双眼,摸了摸温御修的脸,“唔,不错,毒清了。你这身子真是铁打的,毒不死,尚有余力抱我回来,不错不错。” 一把拍开容惜辞的手,温御修愤怒地脱下了外袍,丢到了容惜辞的脸上:“你娘的,老子毙了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 大吼一声,他扑到了还未将外袍扔掉的容惜辞身上,开始,动手—— 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喂,哈哈哈,你放手,哈哈哈哈” “该死的,容惜辞你个混账,老子差些死在那儿了,你尚有精神在那睡觉,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看我今日不宰了你。” “哎哟喂,喂喂喂,作甚脱我衣服,哈哈哈喂喂喂,放手哈哈哈唔呜呜” 剥光了容惜辞,润滑了一下,温御修直接拉开他的双腿,一个冲刺埋入之处,在身下人的挣扎中时,怒道:“老子今日中毒损了不少精气,容公子便陪我双修罢。” “吃鸟去罢!唔唔唔混” 容惜辞真觉得温御修这身子是铁打的,想想前不久还刚中毒虚软无力,服了解药后,这人便有了精神,不但走路腰不酸腿不疼,双修也带劲了,足足要了好几次,才放过人。 翻了翻眼皮,容惜辞没了力气,累倒在床上,只能无力地转着眼珠子望着床顶,看看身侧那睡得呼呼声的人。 抬脚就要踹人下床,但还未踢上,便被人抓了下来。 “怎地,还想踢人不成,容惜辞,你莫得寸进尺,”温御修睁眼,威胁容惜辞道,“我看你不顺很久了,成日里还当自己是什么了,以为我事事都会顺着你哎哟喂” 咚—— 收回脚,容惜辞同时将被握在温御修手上的另一脚收了回来,笑眯眯地趴到床沿看被踢下床的人:“温御修,你可是忘了我有两条腿。” “” 揉着屁股站了起来,温御修手指着容惜辞便要破口大骂,哪知晓容惜辞这嘴一叼,登时便用尖利的小虎牙咬上了温御修的手,疼得他直跳脚。 于是,此事最终以温御修屈服在容惜辞的淫威下,乖乖服侍他穿衣,起身为结。 磨了磨牙齿,张口吞下温御修送来的饭菜,容惜辞咂巴了几下嘴巴。他为了救温御修,连半口晚膳都没有吃,回来时又被温御修压榨了一番,这肚子早便饿了。温御修狗腿地跑去膳房要了一些菜,还挑回了最后一只烤乳鸽给他吃。 “诶,我说,”喂了容惜辞一口菜,温御修瞟了一眼外头,压低了嗓音道,“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咕哝一口吞咽下去,指着一旁的茶,示意温御修给自己喂下后,容惜辞才慢腾腾地道:“不是明莲下的毒。” “那会是何人?怎地我莫名其妙便中了毒。”温御修疑惑地道。 “你今日吃过甚了?”容惜辞皱眉问道。 温御修笑道:“我能吃甚,你吃过甚,我便吃过甚。不过么,你是百毒不侵之体,吃了东西,自然没事,我则不同咯。指不准,我俩都吃过了有毒的饭菜。” “不是饭菜。”容惜辞听完这话,脸沉了下来。 温御修道:“你怎知不是饭菜,指不准,这里头便有毒呢。”边说着有毒,这舀了一大勺饭菜的手还边往容惜辞嘴里送,“毒死你!” 觑了温御修一眼,容惜辞大胆地将饭菜吃下:“每日的饭菜我都有验过毒,我虽百毒不侵,但那只针对我的故事,谁知晓在这儿会不会侵,是以我不敢放胆子来吃。” “你验毒,我怎未见过?”温御修挑眉道。 容惜辞不满地道:“敢问温公子同我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有几次,又有几次你归来时,饭菜恰好送到的。” “嘿嘿。”温御修笑而不语。确是,这些日子他都被明莲叫去,好菜好饭地供着,而容惜辞却独守空房,连吃饭都是自己去膳房挑的。有时晚上归来一块儿吃,容惜辞都已把饭带了回来,是以他都未有机会瞧着容惜辞验毒。 “那不是饭菜会是甚?”温御修不解地道,“既然饭菜皆验过毒的话莫非是由体而入的?是熏香?” “不是,”容惜辞皱紧了眉头,嗫嚅道,“那些东西长期接触,断不会突然爆发,反倒可能是” “嗯?”温御修凑过来问。 “我今日,有一样东西,未有验毒。” 温御修僵住了。 长沉一口气,容惜辞推着温御修道:“那东西我记得你后头不想吃了,尚留了几块,拿过来罢。” “这应不会是那东西罢,你切莫吓自己了。”温御修努力把自己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个笑弧。 “拿过来罢。”容惜辞毫无神情。 “惜辞”担忧的话语从口而出,温御修轻唤了一声,但容惜辞坚决要拿,无法,他只能去将那东西拿了过来。 打开盒子,里头的糕点有些化了,但香味犹存,一如早上吃过的那般。此乃竹清送来的,温御修迟迟不予容惜辞,便是生怕里头有毒,如此,容惜辞交来的朋友,便有可能就此友尽。 容惜辞出口一叹,一字排开金针袋,取出一枚银针,挑了其中一块糕点,往下而刺,再拔出之时,银针上头已是一片漆黑。 一口凉气生倒入腹,温御修讶然。 容惜辞将这糕点一一都试了个遍,发觉俱是有毒。原先拿针的手还有些颤抖,但现下,却是平静地刺下去,未有一点迟疑,拿针也极其之稳。 “惜辞。”看容惜辞淡然的态度,温御修轻唤出声。他平日里能陪容惜辞的时候不多,大都是竹清陪同容惜辞聊天c品茶,可如今,知晓了竹清所为,容惜辞该怎办。以前,穿入容惜辞的故事时,便听他身侧的仆从说过,他从未有过朋友,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朋友,却没想竟会害他。 握住了容惜辞冰冷的手,温御修屡次张口,却不知如何安慰。 “我无妨,”从胸口吁出了一口气,容惜辞反手一握,“我不怪他,他有那种身世,会防人也是可能的,只是,我实是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对付你我,他能得到什么。” 温御修抿紧了唇,摇着头道:“我也不知,不过,”脑中闪过一道光,他握紧了容惜辞的手道,“但我想,他定非有意的,回想,今日他先是打翻了茶水,后是突说归去收被寝,这般故意的行为,可能便是在提醒我们勿要吃,不是么”说到后面,他的音调越来越低,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比起暗示,竹清的行为更像是做贼心虚,紧张不已。 容惜辞看了一眼这糕点,心情十分复杂。挥了挥手道:“扔掉罢,莫再让我瞧着。” 温御修立时明了他的意思:“惜辞,你不打算对付” “扔罢,他不过是个可怜人。” 温御修抿了抿唇,只好站起,将这糕点盖上,起身便走。 “等等。”行到将近门口时,容惜辞忽而喊停,“拿回来。” 温御修疑惑不已,但还是依言地将糕点拿了回来。 静望着这些糕点,容惜辞叹息一声:“我一直想做个惩奸除恶c救死扶伤的好人,却没想,来到你的故事里,这种人,便成了坏人。既然如此,那便顺着这条路,让我做个害人的好人罢。” 第二日一早,还在厅里同手下商讨要事的明莲,便暗中得到下人的禀报,说是温御修同容惜辞两人在门外等候要见他。 想着两人也不会做什么,明莲便在商讨完后,开门将两人迎了进来。正见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一脸凝重,而温御修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温御修先一步道:“明阁主,在下虽非你的男宠,但既然寄住于此,同你交易,那么在下若是权益受损,不知明阁主该如何作为。” 明莲此时犹有些犯困,也未察觉到温御修此话何意,打了个呵欠,悠闲地道:“既然是在我千香阁,我自然会庇佑你等,若是权益受损,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甚好,不知明阁主,对于给我下毒之人,会作何交代?“ “噗“一口清茶还未入喉,明莲就把它给喷了出来。 呛咳了几声,明莲盯着温御修道:“莫非你寻到了下毒之人?“ 容惜辞摸着自己的白玉琴弦,问道:“明阁主,这反应那么大,莫非,这毒乃是你下的?“ “咳,“明莲一揩嘴上的茶渍道,”呵,昨夜不是说了,并非我么。我只是对你们一大早来寻我,只说此事而感到好奇罢了。“ 越是这般为自己狡辩,越让人觉得可疑。温御修同容惜辞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烦请明阁主,将害我中毒之人交出来罢。”温御修震声一喝,颇有怀疑明莲私藏人的气势。 明莲不为所动,挑眉问道:“何人?” “竹清。” 镇定地吐出两个字,与之容惜辞淡定所不同的,是明莲微缩的瞳孔。 “他?”声音一沉,明莲的容色微霁。 “不错。”温御修颔首,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此乃昨日竹清送来予我们尝的糕点,惜辞已验过,里头确实有毒。” 看清手下捧上来的糕点后,明莲身有一震,再度镇定而言:“我如何得知,这不是你们事后下的毒,好来暗害竹清。” 听到他对竹清的袒护,容惜辞冷冷一笑:“你们阁中的大夫不是挺厉害的么,去让他查查呗。不过,明阁主,您是自忖身份之人,切莫做那等偏袒之事的好,这儿可是有诸多人在盯着您瞧的呢。若是您私下乱搞些甚,小心被人笑话。”言下之意,便是你甭想做什么小动作,不若被人发现,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明莲瞟了眼周围看热闹的长老等人,暗恨自己未将他们遣散,脸上却强笑:“自然,我不会做甚。传大夫。” 未得多时,大夫到来,将这些糕点逐个验了个遍,恭敬拱手对上明莲,欲言,却被容惜辞打断。 “诶,你对着他说甚呢,出事的人是我们,论理是同我们说才是。” 明莲轻揉额际,朝大夫挥了挥手:“告知他们罢。” 大夫抱拳同温御修两人道了个礼,慎言道:“糕点上的毒,乃是我们千香阁特有的隐香。此毒潜伏在体内,一般无事,但若是运用功力,那便会有中毒之兆。” “噢,”容惜辞微一颔首,“隐香?那是温御修昨日中的毒么?” “正是。”。 “如此,”容惜辞眉尾挑了个度,“明阁主,该如何办,想来您已知晓。若非我们发现及时,温御修早登天了。届时若被有心人说千香阁看管不利,杀人下毒之事时有发生,那可是大大不妙。” “呵,”明莲不动声色,捧起香茗,目中放光,“此乃我千香阁里,不知有心人如何说。”言下之意,便是我是一阁之主,让他人噤声的本事还是有的。 挥手让人将竹清带过来,明莲笑道:“与其说我看管不利,倒不如说,容公子看人的眼放犀利些,这私下交好之事,我可管不着,不若一会儿你们又得说我多管闲事。” 容惜辞脸色一沉,这明莲倒也厉害,说得一点也不差,轻巧地将矛头指到了交友不慎的自己身上。 容惜辞犹想辩驳,便见温御修拉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按,摇了摇头。 身子一顿,立时反应过来周围还有明莲的手下,容惜辞赶忙噤了声。轻扫一圈,发觉那些人脸色平静,倒未有因明莲被他暗讽一道而生气,瞧来当真是怪异。他原以为,明莲在这故事里便是帝王般的存在,说天便是天,说地便是地的,却未想,竟非如此。 未过多久,低垂着头的竹清便被带来,看到容惜辞时,立时将眼别了开去。拢在袍袖里的手,攥得紧紧,身子抖如寒风中的落叶。 从他心虚动作而瞧,已是在承认他的所为。 然而,另他们吃惊的是,竹清竟然矢口否认自己在糕点里下毒。 “我未下过毒!”听完明莲以及容惜辞的阐述,竹清毫无迟疑便厉声对在场众人辩驳。 “你未下毒,敢问这糕点中的毒是从何处来的。”明莲皱眉问道。 竹清拂袖道:“我怎知从何处来的,总而言之,我未下毒,你们切莫冤枉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对着容惜辞说的,显然对容惜辞的说辞有所怀疑。 明莲一揉眉心:“大夫言道,在糕点上发现了温御修身上的毒,罪证指向了你,你若当真是被冤,不妨寻出个证据以证你并非下毒之人。” “我”竹清顿在了那里,支吾了半晌,却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忽而转口道,“若果真是如此,为何容惜辞未出事。” 容惜辞指着自己的鼻头道:“我若能轻易便被毒翻,我不知死在这儿几次了。”他这话说了同没说一般,但说得极其巧妙,又有影射之意,让人也找不着错处辩驳。 但竹清却不依,继续道:“说了等同没说,你有何证据证明不是你们先下了毒,再害我的。” “没有,”容惜辞老老实实地道,“但我有证据证明是你先下了毒,再害我们的。” 瞧着好友同自己作对,竹清震惊之余不免生出几分愠色,说话生硬了几许:“证据何在?” “呶,那糕点不便是了么。你将其送来后,温御修欲吃之时,你打翻了茶水,后又假借收被寝的借口离去。昨日里天气阴沉,断不适合晒被寝,且浅阁外,并未搭建晾架,更莫说晒被寝了。而我们俩是阁外的来客,去何处弄来隐香这等阁中毒药,再者,我不至于故意下毒给温御修,再来害你罢,我吃鸟吃撑了不成。若真有心害你,直接给你下毒了事,至于闹到这儿来么。” “你”竹清被哽得无法言语,死盯那糕点,沉吸道,“总而言之,我并未下毒,我也不知这毒从何处来的,你爱信不信。” “啧,”明莲插话进来,含三分深意地睨着竹清,一字一句慢慢而言,“竹清,虽说你是我的心头好,但说话还是得注意些。若是你做的,便认了,若非你做的,便提供证据来。你再好好细想细想,这糕点先前可给何人碰过不曾。” 这嘴上是在嗔怪竹清,便从语气来瞧,明莲明显是在偏颇竹清,欲帮他开罪,容惜辞耳闻,便知他话中有话,但奈何明莲并未说错,自个儿在这人多的地方亦不好反驳,只得将辩言生咽入腹。 经此一提,竹清登时便悟了:“是了!这糕点乃是纪沦送予的,我不想吃,便转送给容惜辞他们了。” “不想吃?”温御修不悦挑眉,“起先你同我们说你那处还有,方会送我们一盒的,怎地这会儿便变成不想吃了。敢情你是故意送予,欲毒我们。” 皓齿在唇间留下一道白,竹清辩驳:“我若说是不想吃,岂非有将自己嫌弃之物送人之疑,如此,你可会接受。” 温御修一顿,顿时说不出一言。 眼看着自身好友不站在自己身侧,竹清心底一阵陡凉:“明阁主,此事请明察,我并未下毒害过他们,您不妨请出纪沦来对峙。” 明明被告之人是竹清,但他却比任何人都镇定,容惜辞与温御修不禁面面相觑,疑虑究竟下毒者可会是竹清。 明莲依言把手一挥:“去将纪沦带来!” “是!”侍卫响亮应答,转身便离,但明莲一声“且住!”唤回了他们。 “阁主尚有何吩咐?” 明莲脸色微沉,撑颔思忖道:“纪沦并非如此好带来之辈,你过来,我同你说该如何对付他。” 侍卫之首恭恭敬敬地低头行到明莲面前,倾听附耳话音。 明莲说话声极其之小,立于堂下的容惜辞两人自然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是意外看到侍卫的余光偶有落于他们俩身上,让他们一头雾水。 纪沦很快便被带了过来,容惜辞两人见到,都怔了怔。原来这纪沦,是当日强行将竹清带入浅阁办事的男子。 一听闻此事,他登时便是拂袖震怒:“简直一派胡言,我同这两人互不相识,为何要害他们。” 明莲冷意漫上脸庞:“这糕点果真是你送给竹清的么。” 纪沦一顿,把脸一偏,目光闪烁:“是,不错。” “呵,”明莲竟在此刻笑了,他闲适地翘起脚,撩起了长发,“纪沦,你好歹是与西城城主的亲子,莫非城主他未告知你,将他人送予之物,转赠于他人乃是失礼的行为么!” 砰地一记,明莲重拍椅背喝道:“这糕点,乃是我派人送予你之物,你不吃便罢,竟转送于他人,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底!” 纪沦浑身一震,唇抿成了一条薄线:“既然是阁主赠与我,那便说明此物已归我,这物去何处,当由我而定。” “如此说来,纪沦,你从一开始便想着下毒害我么!”顺着明莲的喝声,竹清不敢相信地看向纪沦。 纪沦怒道:“我说我未下过毒,即便将糕点转赠于你有错,但我未曾想过要害你。” “呵呵呵,”竹清笑道,“你送予我糕点后,我便转手送给了容惜辞两人,期间我是一口都未吃过,除却是你,尚会是何人!”伸手怒指,喝出声,“若非我转赠他人,只怕我怎地死的都不知晓,你好狠的心!” “呸!”纪沦啐了一口,怒骂道,“你这贱|人,做戏倒是做得挺好的!这摆明便是你下毒害人,结果反倒咬我一口!狗娘养的,你这贱|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竹清被辱得脸色一白,禁不住反驳道,“枉你为与西城城主之子,却做那等强人所难之事,简直侮辱正道之名,你” “够了!”猛拍椅背,明莲唰地站起,拂袖一掸,“孰是孰非,只需去查何人的房内有隐香便成!” 此话一落,纪沦竟大喝了一声。 “明莲,你这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究竟是谁下的毒呢ヾ(へc)〃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五章 ·算计你我他 吼声一落,容惜辞与温御修面面相觑。本来场上这三人对话里透出的信息便让他们一头雾水的了,却未想,这事情竟比他们想象中的复杂曲折,究竟其中有多少他们所不知的,这三人又是怎样的关系。 明莲沉吸一口,强耐道,“纪沦,你这又是何意,竟冲我如此大喝。” “哼,”纪沦震袖怒言,“我的居房岂是你说查便可查,虽说你是一阁之主,但私人之物不可动,我朝律法可是明写着的!” “哦?倒拿律法压我了,”若有深意地瞥了竹清一眼,明莲冷笑,“那竹清你的房,允不允我查。” 竹清微怔,颔首答道:“我问心无愧,查!” 纪沦瞳孔一缩,他不傻,自然多少都瞧得出明莲是在偏袒竹清,想帮竹清而针对自己。若说不给查,假使竹清那处未查到隐香,那便是在说明自己有嫌疑。但若是说给查,自己的何在,再者,这去查的都是明莲的手下,若是他们动什么手脚,自己也未得法子辩驳。 心头愤怒如豹猛撞,几欲冲腔,纪沦竟冲动地威胁道:“明阁主,虽说千香阁乃武林第一大门派,但我西城却也不弱,您这是欲公然同我们作对么!” 脸现阴霾,明莲瞄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将问题丢给了他们:“诸位,不知意下如何。这下毒者一日不查出来,便是损了我们千香阁的名声,但若查了,又影响我们同他人的关系。该如何做,诸位有何看法。” 这些跟随明莲的手下,各个都是精明的,低垂着头,状似交头接耳的讨论,但却是无一人上前来提出意见,好似当明莲说的话是个屁。 “依我说,这事关乎千香阁的声誉,当是慎重才是。” “是极是极,诶,李兄,你说可现下该咋办。” “不若静观其变。” “这话倒也不差,不失一个法子。” “此话在理,在理啊。” 你言一句慎重,我语一声静观其变,看似论得热火朝天,可却并无一点儿有用的建议,反倒弄得整个大堂吵吵嚷嚷,不同人的声音或高或沉混作一团,灌进耳中,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刺耳! 容惜辞难忍聒噪,在明莲喝止他们交谈后,朝前一迈:“查甚呢,这有何好查的,摆明便是这两人合伙来害我们的,还用说么!”掰着指头,不等其他人解释,便数道,“温御修是近日来阁主的新男宠,纪沦心生嫉妒,因而便想下毒害他,可他同温御修未有任何交集,不好行事,于是便借竹清的手来对付温御修。而竹清也嫉妒温御修,是以明知糕点有毒,仍送来予我们,是以我们进食时他方会出现紧张而心虚之状,你说是也不是,竹清。诶,你们俩不必否认,解释便是掩饰,若想撇清关系,便拿出证据来罢。譬如说,你们得到糕点时上头未有一点儿毒素,再譬如说,当时有人证明竹清你接过纪沦赠与的糕点时,并未商谈别的事,仅是普通的赠与。” 容惜辞噼里啪啦丢完一大串说辞,众人都懵了,而纪沦与竹清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容惜辞说得极其巧妙,连他们下毒动机都“替他们想好了”,可却是不容反驳地告诉他们:你们未有任何可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 纪沦脸色一沉,死活不肯开口让明莲去查自己的房,而竹清则有些慌了,怨毒地瞪了一眼同他反目的容惜辞,张口作辩:“阁主大可去查我房里头有未有隐香,以洗清我冤屈。” 明莲手抵眉头轻揉,敛下的双目适时扫了竹清一眼,他未有说话,静看着事态发展,瞧瞧可能寻着突破点相助竹清。他想护下竹清,毕竟他于自己而言还有些用处,却没想容惜辞咄咄相逼,竟半点情面不留。目下,竹清嫌疑确实很大,即便自己能让手下查不出他房内有隐香,但这同纪沦合伙的嫌疑在容惜辞的搅混水下却是难撇。 情急之下,竹清竟破口大骂,言道自己不会同纪沦这贼子同流合污,而纪沦仍是一直缄默不言。 这一闹剧,在竹清脸红脖子粗地辩驳同纪沦的沉默中持续了许久,原以为事情没着落时,纪沦竟仰首哈哈大笑,将竹清辩驳之音掩了下去。 “明莲啊明莲,哈哈哈,”纪沦蓦然收声,狠光射向明莲,“呵,我说我送糕点当日,你怎地会来瞧我,还送我一种香,告知我放房内,可用于安眠。却没想,这是你故意设下的陷阱,让我来跳!你送我的香,只怕便是那劳什子的隐香罢!只需一搜,大伙儿便知我房内有隐香,坐实了我下毒之事,即便未有,你也大可命人将隐香放于我的房内,以确凿了证据而抓我。你若想对付我,便直言,不必用这种法子!我知晓前阵子,我爹同你的生意未能谈成,你便怀恨在心,报复于我身上!明莲,你端的好计策!” 这话一落,众人哗然。容惜辞俩人愕然对视,未想到一个普通的下毒事件,竟惹出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明莲竟是镇定地捧起香茶,浅啜一口:“笑话,这隐香本便有助眠之用,只要你不吞服入口,便无事,我无故为何要这般对付你。再者,你将我送予的糕点赠予他人,我又岂会知晓,你切莫冤枉于我。” “你”纪沦语竭,顿时反应道,“你明知我不喜吃甜食,犹将其送来,便是算准了我会将其送人!不若,便是你派人暗中监视我!” “哈哈哈,”明莲咧得嘴角都勾到了耳根,笑得合不拢嘴,“我算准你送人?你当我是甚,你肚里的蛔虫不成!”砰地放下茶盏,明莲瞬息冷声,“再者,我可无那种窥人的嗜好,平日里你们爱背着我作甚,我权当不知。只要该练功时,好好同我练功便是,我何故去瞧你们做些什么勾当,瞎自个儿的眼不成!” 拳头攥出了条条青筋,纪沦目射怒火:“竹清,那一日我赠与你糕点时,我可是亲眼见着你吃下了一块的,如今你却安然无恙。你仔细想想,那一日我尚同你说过什么,切c莫c乱c冤c我。”语中带着咬牙切齿之味,最后一句被他刻意咬得极重,明显是威胁竹清帮他。 竹清容色大变,身子带起了轻颤,略一抬眸环视一圈,容惜辞始终静观事态,并无半点帮他说话之意,而明莲则是玩味地抱胸。 冷汗从脸颊点点滴落,竹清知晓,他即将开口的话,将决定许多事情,可是,将双拳攥紧,他却选择了一个极端的方式! “记得,我记得那一日,你同我说,这糕点里放有毒药隐香,要我拿去给温御修尝,你嫉恨他,要害死他!若是我不依,你便”身子抖如筛糠,他脸现恐惧,“你便要对对付我,我害怕,我不得已”蓦地转头对容惜辞道,“惜辞,我不得已的,他逼我的,他逼我的!”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众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容惜辞更是被懵住了,只能睁大着双眼,看着竹清咬牙讲述他同纪沦的纠葛。竹清滔滔不绝,言道纪沦常常欺辱他,害他,逼迫他为他做很多事情。温御修中毒之事,都是纪沦暗中策划的,他不过是个被迫屈服的人。 不知是他的演技太高,抑或是真情流露,众人听完后,竟都有些动摇,相信竹清乃是被冤的。 明莲一眼射向百口莫辩的纪沦,冷声道:“纪沦,你尚有何话说,若无,便请罢。”言下之意,便是要将人驱逐出千香阁。 这江湖中人最看重面子问题,因着纪沦乃是城主之子的缘故,断不能杀之或罚之,唯有驱之。但一个有头有脸之人被赶走,那可谓是奇耻大辱,焉能接受,再加之,今日众人甚多,他若丢脸,便丢得难看了。 纪沦怒声大吼,大力地挣扎,意图甩开那些要带走他之人的钳制,嘶声唾骂明莲有心针对他。 随着这怒骂声愈发的污言秽语,杀气也渐从明莲身上滋生,把手一挥,凶煞怒言:“带走!” 摇了摇头,温御修暗叹一声,不论明莲是否故意设计害纪沦,纪沦乖乖认罪离去便是了,如今还惹了明莲,只怕这山也下不了,葬身山中了。 便在温御修叹息之刻,纪沦竟忽地生出力气,甩开了钳制他的人,手指蓦地指向了竹清:“竹清,你害我,你也不得好死!我将明莲所有的秘密都告知你了,你以为明莲会放过你么!简直妄想,哈哈哈,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贱|人,贱|人”随着他被拖走,这声贱|人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但纪沦是走了,堂上气氛却骤然紧张。 因着纪沦最后拖竹清下水的那句话,不但是竹清脸色大变,明莲的脸更是铁青。不论明莲如何想保竹清,但涉及到自己利益时,他绝不会手软。 剑拔弩张的氛围在众人之间流转,容惜辞左看看右看看,却不发一言,也不帮竹清说话。 虽然彼此都是无话,竹清低垂着头不语,明莲吹着茶盏上漂浮的茶叶,但习武之人的敏感,使得容惜辞两人清楚感觉得到明莲身上散出的杀机。 “竹清,你有何话说。”明莲说这话时,手里还捧着香茗,语气好似在问你要不要喝茶那般闲适,但从他身上散出的冷息便可瞧出,他想动手了。 “我不知你说甚。”虽看似镇定地吐出这句话,但竹清明显已经撑不住了,他没有武功,明莲身上朝他散出的威压,让他不禁打抖。 “不知?”明莲冷笑,“呵,那纪沦方才说了甚。” “我未听清。”竹清辩解,话中带着含糊。 “是么?”明莲冷意愈发,“那本阁主告知你好了,纪沦言道,他将关乎我的秘密告知了你,却不知你知晓了我什么秘密,嗯?”在他末了扬起的语调里,竹清身子抖得更是可怕。 容惜辞不自禁地握住了温御修的手,借以缓解心头的躁动。温御修轻轻地朝他手心按了按,摇头示意这是他人的事情,我们不能打扰。 “我什么都不知,”蓦地抬头,竹清豁了出去,“与其问我知晓了什么,倒不如问问阁主你自己,同纪沦道出了什么。” 双眸骤然一缩,狂肆的杀气猛地从明莲身上涌出,他缓缓地站起,迈着重重的步伐走向竹清,随着他的接近,竹清的吐气也愈发的沉重。 一只手蓦地钳住了竹清的下巴,明莲笑得森然,他凑到了竹清的耳边,用着极其微弱的声音道:“你知晓我为何要对付纪沦么,因为他懂得太多了。他是我第二个男人,跟在我身侧已有数年,当年我年少不知,告知了他许多事情,是以他掌握了我许多许多的秘密。却未想,竟然都一一告知了你,竹清,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他有意无意地扫了容惜辞两人一眼,发现这两人竟似无视他,一个抬头望天吹口哨,一个低头摸着琴弦,把脸一沉,用力地甩开了竹清,看他摔了个趔趄,自己方露出点喜色。 得意于自己的震摄效果,明莲冷笑着甩手走回。岂知,知晓自己生存无望的竹清竟趁势对上容惜辞,指着明莲大喝:“惜辞,温御修中的毒,实则乃是我下的,所谓的纪沦不过是明莲想借刀杀人的借口,而我下的毒,是明莲授意的!” 这一转变,让众人为之惊愕,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 容惜辞一怔,同温御修看了一眼,但两人都未有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明莲的那些手下,嗡嗡嗡地交头接耳,但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容惜辞眉目一沉,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些阁中之人的神情竟是这般,好似都不帮明莲。 明莲冷笑:“简直是污蔑和挑衅,你以为你这般说,便能影响我同温郎的感情了么。” “咳咳”温御修望了望天,不发一言,而容惜辞则是醋意上来拧了他几记。不过,两人从始至终都未开头说过话,因为,他们聪明的知道,这种时候,不说话才是最好的,由得他们乱斗。因为无论这下毒人是谁,他们都不关心,他们要的是最后的结果。是以他们相视一笑,识趣的一句话不说,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 竹清恼了,辩驳道:“事实便是如此,我送糕点的前一夜,你偷偷来寻了我,以我身上所中的隐香解药为诱,威胁我去给容惜辞两人下隐香,以窃温御修身上的一张字据。若是我不应你,你便催动我体内的隐香,致使我毒发身亡。”语落,竹清将最后的希望燃起,对着容惜辞道,“惜辞,我此言非虚,句句属实,你信我!” 容惜辞神色淡漠,依旧不发一言,但温御修知道,孰是孰非,容惜辞早在这场闹剧时看得透彻,只是,他在静等着他们将闹剧结束,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明莲大喝一声,场上嗡嗡的私语声也随之停下,“我若让你偷窃他物,为何我给你的是隐香,而非药!再者,你言道说我亲自送予你的,你有何证据?” 竹清吼道:“大前夜的戌时刻,你身着一黑色披风前来的,当时附近有许多人,他们大可作证!” “哈哈哈!”明莲一震袍袖,大笑,“那一夜晚上,我一直同温郎相处一块,是也不是,温郎?” “咳咳”被明莲提及自己的名字,温御修打了几个抖,握拳贴在唇畔清咳了几声,对上竹清惊慌的脸,遗憾道,“明阁主所言非虚,那一晚我确实一直同他在一块,我确信是他本人无疑,而我直待亥时初,方归去湘阁,此事,当时在场众多奴仆,以及惜辞可以作证。我向来是不到处乱走的,除却陪同明阁主,其余时刻都会陪着惜辞,是以”他一摊手,脸现无奈。 容惜辞也附和地点了点头,一点儿都未有要帮助竹清说话的意思。 “怎地可能!那晚我见到的人明明便是你,你亲自给了我隐香,还道要我去窃” “闭嘴!空口无凭,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明莲厉声一喝,“那一日,众多人见之我在场,我为何要挑夜晚去寻你,我大可白日去寻!再者,我好端端的为何要身披黑色披风!你说当时见着我,周围可有人见过我之颜!” 心陡然如被冷水倾泼而下,竹清身子大震,看向周围众人,竟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此刻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那一夜的人,身披黑色披风,自然无人见过他的颜面!他如今不过是困兽之斗,白白在这浪费口舌,还显得自己失态。他僵硬着脖子看向温御修与容惜辞两人,祈求得到他们的帮助:“惜辞,你” 但,容惜辞偏过了头去:“我将你视为知己,而你却为了自身利益给我们下毒,你不仁,我也不义。你可知,御修差些便丢了性命,罢了,竹清,你好自为之。” 冷视容惜辞的反应,明莲嘴角莫名地弯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把手一挥,“既然你已承认是你下的毒,那此处便不必再留你,来人啊,赶下山!” “不,不!明莲,你个贼子!这都是你算计好的,惜辞,你莫信他,害你的人是他,是他”竹清嘶吼着挣扎,意图甩开侍卫的钳制,可惜毫无武功的他,只能龇裂着双目,看着明莲冷笑,看着容惜辞无情,看着自己被越拖越远。 心,在这一刻,碎裂。 但,即将远离众人视线之时,容惜辞突然喊了一句:“且慢!” “嗯?”扬手,明莲阻下了拖曳竹清的侍卫,问道,“何事。” 容惜辞双眸一黯:“竹清同我毕竟有过一时的友谊,虽他害过我,但我仍想送他一程,之后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明莲开口本想拒绝,但却听到末了的那句“是生是死与我无关”时,勾起了唇角的弧度:“不知你想如何送?” “我要请他吃烤鸟!” 于是,在湘阁门口,架起了火堆,温御修便成了烤鸟的负责人,而竹清此刻一脸萎靡,无精打采的看着那簇簇火苗。 明莲不喜这些玩意,便让手下监督着他们,而自己便回房去了。 虽然周围有许多的侍卫守着,容惜辞也毫无拘束,他如同以前那般,给竹清倒茶,让他喝,笑眯眯地同他说话。 但竹清已经没有精力同容惜辞多话,神情恹恹地应付几句,便不想答了。有些时候,感情变了,许多也跟着变了。 容惜辞见他不理自己,这傲气也跟着上来了,把鼻子一扬,哼了几声,也不再说话,徒留温御修一人在那打圆场。 “这些鸟,都是明莲派人打来的,俱是些普通的麻雀,不及那时候在山中打来的鸟来得美味。” 接过温御修递来的鸟,竹清冷冷一笑,也不多话,凑唇便吃。 容惜辞神情黯然,一口一口就着温御修喂他的手吃着,目光一直落在这火堆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竹清缓缓开口,终于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静谧。 “呵,却未想,我人生最后一餐饭,竟然是几只麻雀。” 身子一僵,容惜辞垂下了双目,明莲已经对竹清生起了杀机,所谓的赶他下山,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下山之路,是通往黄泉的路。 “容惜辞,你果真狠,”竹清兀自在那喃喃自语,“我未曾想,人生的第一段友谊,便葬在了这里,不过我也不怪你,怪只怪我太过惜命,结果,反倒将自己的命给送了上去。是我太急躁了,呵。” 容惜辞没有答话,他静静地看着火堆,把手覆在了温御修的手上,轻轻一推:“火快熄了。” 温御修一怔,目光不自禁地放在了围在他们身周的侍卫之上,伸手捡起了一块柴火,掸了掸上头的灰烬,慢慢地将其放入火堆之中,整个过程利落自然,全然无人发觉,他在那根柴火之上,动了手脚。 不过几只麻雀,他们竟从早上吃到了傍晚。这一过程里,一直都是竹清在喃喃自语,苦笑着说自己看错了人,又说自己悔不当初,而容惜辞则一直沉默不语,一边享受着温御修的喂食,一边盯着火堆发呆。 直待,吃完了,夜幕落了,侍卫赶人了,容惜辞方缓缓起身,道:“我送你一程罢。” 竹清步履一顿,背着他笑道:“不必了。” “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竹清一愣,犹不理解这话,但聪颖如他,很快便明了其意,容惜辞是想替他收尸,他想去哪,便将他骨灰洒在那里。 幽幽地抬起头,看着渐黑的天幕,一滴清泪悄声滑落。 “你说吃了鸟后,当真能长出双翼飞上天么。” “能,”容惜辞答,“我带你去。” “好,”转身,迈步便走,“送我一程罢,带我上天,逃离这个世间。” 因着字据之故,容惜辞不受明莲拘束,是以侍卫同明莲请示了一声,明莲便答应让容惜辞去送竹清了。左右这些侍卫都是高手,容惜辞一人也做不了什么。而以防他们偷跑,温御修自然被留在了湘阁里,只有容惜辞能随同竹清下山,送他最后一程。 步履一步步迈向下方的迷雾之中,夜渐渐低沉,鸟鸣声已不在,唯有风打树叶声。 随着侍卫的带领,竹清两人走的路子越发幽深,还未到得目的地,便闻一阵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既有血腥,又有腐肉的味道。 容惜辞一掩鼻子,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这里想必葬了不少的人,而血腥味正浓,说明,最近刚死人。 果不其然,行入密林之中,便见到了双瞳大睁,死不瞑目的纪沦。乍一见到死人,竹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隐隐颤抖。即便方才已经对死之事已经看开,但现下亲眼见到他人死状,仍是骇然心惊。 不自觉地,他握上了容惜辞的手臂,双唇打抖:“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然,容惜辞却是淡淡地撇开了他的双手,话语里不带一丝柔情:“我惜命,我更替温御修惜命。黄泉路上没有苦痛,一路走好,我以琴声相送。” 他越过那些侍卫,迎着侍卫手中剑的冷光,挑了个僻静之地,扣指,拨弦,一尾琴音从琴而出,其声凄冷,如怨如诉,好似红颜女子,哭诉男子无情,抛弃而去,又好似丧妻丧子,痛彻心扉。 这曲子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很短,却道出了其中的忧愁悱恻,当琴音落定时,不远处便传来噗的倒地声,余音回荡,随着血液流淌。 “为何?” 静谧的夜里,悄然发出了一个犹带着颤抖的音,跨过那些突然倒地的侍卫,竹清讶异地走到容惜辞的身边:“为何要救我。” 回过头去,容惜辞吐出了一句话:“干你屁事!” “”竹清叹息一声,好声好气的问道,“惜辞,究竟为何。你明知晓我我害了你。” “你下的并非隐香,而是”对上竹清微讶的双眸,“我给你的药。” 身子一震,竹清更是惊诧,张了张唇,竟不知该表现出喜色,抑或是惊讶之心,堪堪只能出口一个“你”字。 容惜辞撇了撇嘴:“原本在那糕点上查出毒药后,我便以为是你下的毒手,心寒之下,我也并未打算要揭穿你。”他顿了顿,对上竹清惊愕的目光,继而道,“我本打算将那糕点丢了的,但觉得不大对劲,便将糕点要了回来,仔细一闻,便隐隐闻到了上头我给你的药味道,试想,若果真想下毒害我,何苦再下药,且特意下的是,我能闻得出的药。再结合你在堂上的表现,我便猜想,下毒的不是你,但至于是何人,我也想不到。” 竹清行了过来:“那你明知不是我,为何还要” “这般,你方可逃出千香阁不是么?”容惜辞笑了,对上这渐升的明月,他脸上浮现了一层宛如柔和的光晕,“与其留在那里苟活,倒不如,展翅飞去。”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药,塞进了竹清的手里,“此乃隐香的解药,我初次去你房内给你治伤后,明莲随之到来,我那时正好折回去,便意外听到了明莲同你的谈话” 竹清身子一缩,愕然道:“若是那一次,你岂非知晓我对你不怀好意。” 容惜辞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耳朵道:“我这耳可神了,听得清人心,你那一日所做的,俱是假的。我虽未亲眼见着你的神情,但从你的话语里,我听出了你做戏的僵硬与不自然,是以,我敢肯定,你那是骗明莲的。”长沉一气,他对月遥遥而望,“说来,也不怕你知晓。我自幼经历过多,见过的人也多,人在我面前,便宛如一张透明的纸,无论你是好是坏,我一眼便可看清。为何我偏生选择了那个看起来没甚用的温御修,是因我察觉得出,他与我是同类人,且他心善。而你亦是如此,你虽经历过那等事情,但我感觉得到,你的心并未扭曲,你在此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渴望活着出去罢了。这一切,从我初次见到你便知晓,因为”他对着竹清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你也喜欢吃鸟。” 竹清双瞳微怔,他此刻当真觉得,自己的一切让容惜辞看了个彻彻底底。 “言归正传,那一日我听明莲说到你的解药,有一味‘诛心’没有了,他也不打算再弄来,那时我便留了心眼。之后温御修意外在明莲的房内中毒,我赶过去时,正好将温御修救下,但由于我不知这毒为何物,便只得假作弱势,受明莲一顿骂,让明莲唤来他们阁中的大夫,给温御修探脉。大夫私下同明莲道出温御修中的乃是隐香,我一直在默默地偷听,听到大夫提到隐香解药中少了‘诛心’这药物后,心底便想到了你,是以我向明莲多讨了几粒药。所幸,我赌对了,今日听到你说你身中隐香,我这药没白讨。我与温御修皆服下了一粒,现下还剩两粒,都给你了,你快服下罢。” 竹清握着那药瓶的手含着颤抖,他愕然地看着容惜辞,双唇微动,却发现所有的感动都哽在了喉头,发不出音。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普通的过客。” 容惜辞对月而笑,这笑里含着明了的温暖:“因为你是我朋友啊。” 泪,如断弦的珍珠,悄然落下,一生坎坷,却是第一次有了这般对自己那么好的朋友。竹清用力一抹自己不争气的泪,开口道:“多谢你,多谢你。” “你快吃药罢。” 竹清颔首,毫不犹豫地将倒出了一粒药,一口服下,余下一粒留着备用。容惜辞运功助他吞咽,嘴上开口询问:“我想知晓,这糕点一事。” 竹清颔了个首,将这事情的原委道出。原来纪沦送糕点的前夜,明莲突然身穿黑色披风,来寻他,他当时也为明莲的打扮而讶异,但未有多想。明莲以隐香解药为诱,要他下隐香给温御修两人,夺取温御修身上的字据,他被逼之下,只能应下。第二日,纪沦正好来寻他,给了他一盒糕点,言道自己不喜欢吃,转送给他。当时为了给纪沦放心,他被迫无奈便吃了一个,感觉非自己所喜,想着容惜辞可会喜欢,便将其送给了容惜辞两人。说到这里,竹清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容惜辞没有追究自己送他自己吃过的东西,才继续开口道:“那糕点我吃过后,身子都无事,若真有隐香,我想我当时定会毒发的,但却未有。送予你们的途中,我也未将糕点假于他人,是以”他顿了顿,看向皱眉不舒的容惜辞,“我也不知这毒从何而来。不过,凡事说不得准,我自身便有隐香之毒,是以再吃下一次隐香,不会毒发也有可能。” 容惜辞的眉头因着这话越皱越紧,喃喃着道:“假使这糕点里有毒,那么我只想得出,是一个下的了” “明莲?” 点了点头,容惜辞问:“你确信得到糕点前一晚,你见着的是明莲本人?” 竹清颔首:“我确信无疑,断不会出错。不瞒你说,我本是个小倌出身,因身带体香,擅长制香,被明莲相中,带到了此处。我在他身侧已有数年,他纵使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容惜辞呼吸一沉,撑颔思索:“果然,那一日,我未闻错。明莲身披披风去寻你时,我恰巧在外头,隐隐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是以我也肯定那人是他。只是,御修不会同我说谎的,那这同时刻,陪同御修的是”啪地一声,他惊然拊掌道,“是了,那一日御修归来说未闻到‘明莲’身上有味道,如此想来,可会是他故意寻人易容的?可这般,又是为何?这千香阁里俱是他的人,他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竹清薄唇一抿:“你切莫真真以为在千香阁里他一手遮天,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与阁中长老以及他男宠的相助不无关系,是以他并非表面瞧起来的那般专|制。” “莫怪,他要如此遮遮掩掩,寻人易容了,只怕也是怕人发觉自己所为。但有些奇怪,依着这段时日里,明莲对温御修的态度,他瞧起来,不像是想下毒害温御修的模样,为何” “只怕他想害的人是我同纪沦。纪沦是我所知的,陪他身边最久的男宠了,但我私下知晓,纪沦已经开始不满明莲,是以到处拈花惹草,暗中收买明莲的势力。明莲老早便想对付他了,因而” “因而,明莲先给你隐香,逼你下毒。而第二日,挑了个你们都不爱吃的糕点送去给纪沦,使得纪沦转送于你,你正好有了糕点可下毒送予我们。但凡有东西吃,温御修俱会先予我,是以若是我中毒了,呵,明莲便可说我有字据在手之故,不受他管束,是以不给我解毒,届时,温御修被迫之下,不得不将字据交出来,以保我命。而我得知你下毒,必会同你产生隔阂,将你揪出,而明莲便得以似今日这般,嫁祸纪沦,将他赶出去杀人灭口,你,自然也不会留。” 双瞳骤然一缩,竹清被容惜辞的分析给震住了:“如此说来,即便纪沦未将告诉我秘密这话说出,我一样性命不保?” 容惜辞拨了拨手上的琴弦,没有答话。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说破了反倒不好。 “起先我尚不知明莲的计划,去寻他要抓下毒凶手,只是为了想法子让他放了你,是以整个过程,我都未站在你的身侧。如今,我真庆幸我未站在你的身侧。如此,他方能以为自己的计划得逞,而未怀疑到我头上,”轻叹一口,容惜辞道,“我当真太低估明莲了,好计谋好心计,若是依着计划而行,纪沦因房内有明莲赠予的隐香之故,必会成为了凶手,而你下毒于糕点害我们,自然也不会被饶了性命,而我若是不幸中毒,必会将手里唯一同明莲抗衡的筹码——字据给交了出去。反观明莲,从始至终,都无一点证据能说他是真正谋划一切之人,因为他‘算不出纪沦会送糕点于你’,且身披披风加之有人易容,无人知真假。若非我百毒不侵,只怕真的便出事了。哼,只怕这糕点从交予纪沦手上时,便已有了毒素。” 竹清晃着身子,叹恨道,“我怎忍心害你们,是以我方在糕点里头下你所熟知的药。当时温御修欲吃糕点时,我屡屡出状况,便是望能阻止他进食。只因你可发觉里头的药,温御修却不能。我身侧有不少明莲布下的探子,我不敢出言提醒,只得用这种方式了。所幸,当真庆幸,我竟不知里头有毒,真真是差些害死你了!” 容惜辞拍了拍他的臂膀,安抚了几句,竹清摇头一叹:“我同纪沦来往甚密,明莲兴许早已注意到,是以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我所知,方决定借此对付我。你既然救了我,我可将这秘密告知于你,但知道秘密的人,下场如何你也知晓。如此,你可要听?” 容惜辞一顿,挑眉道:“若是什么他后|庭开过几次花,那便无须告知我了” “不,那是一个很大的秘密。”竹清微沉语气,看到容惜辞那好奇而亮的双眼,便叹息一口,打量四周,凑到容惜辞的耳边低声细语。 随着他的嘴唇不断张合,容惜辞的瞳孔越缩越深,这何止是普通的秘密,这简直是要人命的秘密! 倒退几步,竹清站定,知晓时候不多,他瞥了一眼地上那些倒地是侍卫,直接问道:“这些人,你要如何处置。” 容惜辞摇了摇头:“放心,断不会出事的,他们只会以为你死了,而我将你尸首烧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东西,迟疑了许久,才朝竹清面前递去。 “此乃我自制的药,服后可易人容貌改人嗓音,只是,易后容貌极其普通,你” 一把抓过,竹清毫不犹豫地就将这药扔进了嘴里,生涩地用唾沫助咽:“容貌于我而言,是个耻辱。” 随着这粒神奇的药丸入腹,竹清的脸逐渐化开,漂亮的脸蛋被拉扯出普通的线条,连声音也开始有些嘶哑,身带的香味渐渐弥散,端的神奇。 容惜辞神情一黯:“我本打算用于自身的,但后来”后面的话,他未再多说。后来的他,还未能准备充足逃跑,却病故了。 竹清的容颜换作了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容惜辞看向他的衣裳,顿了顿,道:“你将衣裳反过来穿。” 竹清会意,即刻将上衣除了,尽数反过来穿,确保一切无误后,容惜辞便要开口同他道别。 依依不舍地握住了容惜辞的手,心中感慨一时竟想不出能用什么词来形容,竹清只能用一个强有力的的拥抱,去拥住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惜辞,离走之前,”竹清顿住了脚步,迎着惨淡的月光,用寂寞的背影对着容惜辞,声线低沉,“烤鸟儿,是我在这世上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你说的未错,吃鸟儿,当真会生出翅膀,翱翔天际。” 一抹轻笑勾在了唇角,容惜辞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夜色之中,目送着竹清离去。 这一生,他害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终于,救了一次人。手按上胸口,一种说不清的满足与成就感油然而生。 走过去,觑了一眼那些倒地的侍卫,狠狠地给他们踢上了几脚。这些人武功厉害,若非方才借着烤鸟,让温御修把针对有武之人的迷药下在了柴火上,随着火的燃烧,漫入他们鼻里,只怕,他今晚还不能这么顺利。 虽说成功地救下了竹清,容惜辞却不敢松懈,明莲这人,他实是太低估了,原本觉得自己在千香阁里闹腾了那么久,明莲都未有所动作,是以便放下了防心,却没想,明莲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来得可怕。 点起火,将那深林里其中一具腐烂的尸体燃起,扣指轻弹白玉琴,另一手掏出了迷烟散在烟尘中,不一会儿,在曲与迷烟作用下,那些倒地的侍卫迷糊醒来,双目空洞地接受着容惜辞灌输给他们的信息——竹清已死在他们手里,被容惜辞火化。 闻到那烧焦尸体的味道,众人也没有怀疑,回神过来后一直看着容惜辞,待他将骨灰收好,洒向天际后,便带着他回千香阁了。 行到大门前,因东苑他们不宜进入,便同容惜辞分开两路离去。 容惜辞一人孤寂地行走在这条通往湘阁的小路之上,世上第一个朋友已走,这里便只剩下他与温御修两人了。可是如今,温御修身上的红香还寻不到解药,令牌也未找着。 禁不住,容惜辞恨恨地跺了跺脚,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人,没用,没用! 便在他气恼之时,不远处轻落两道人声,身有一怔后,容惜辞足尖轻点,轻盈地落到了一旁的大树之上。 随着脚步声近,两人的谈话也清晰地窜入了容惜辞的耳里。 “唉,这姜公子又不肯吃东西了,真是拿他没法,浪费!” “成了,我们不过是下人,能怎么着。” “听闻他近来甚得阁主欢喜,为何不吃东西,阁主都不理会。” “嘘我悄声告知你一事,你可切莫说出去。” “你说你说,我绝不会告知他人。” “我前几日路过姜公子的房前,听到他在同阁主吵闹,说甚阁主不给他红香的解药,他未有精力同阁主欢好。嘿,我说阁主当真是宠他,还哄他来着。这些话儿,啧啧那叫一个肉麻,当时我听不进耳,便想离开,哪知这姜公子竟然发了脾气,朝阁主吼了一声,后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忒低了,我听不清,好似听到什么书信没有了,是以便未有解药。嗨,依我说,这都是借口来着,我瞧,阁主是不想同姜公子好了,是以寻了个借口。你瞧,这几日,姜公子都未进食,阁主都不理会了。” “啧啧,惹恼了阁主,依我说,是他该,成日里以为自己了不起么!现下阁主的心头好纪沦已经没了,这同纪沦作对的姜公子,我瞧也没得几日了。哼,成日里仗着阁主的宠爱,便作威作福,依我说,还不如新来的那个劳什子温御修呢。” “就是就是,哈哈哈!” 笑声荡漾,随着他们的步伐越飘越远。隐在树上的容惜辞眸里聚起了浪涌。 方才若无听错,那两人提到了红香,那不正是温御修所中的毒么。只是那解药,怎会是什么书信。莫非,需要书信一封给何人,方能得到这解药? 甩了甩头,容惜辞真觉得头大。真恨不得冲回去揪着温御修翻来覆去压榨几次,省得自己为他的事情操碎了心。 想想,来到此处那么久,好似温御修都未做过什么,尽是他一人瞎折腾,替温御修忙碌。狠狠地啐了一口,咒骂了几声,容惜辞便跃下了树,打算回去教训温御修一顿。 然而,还未得回到湘阁,意外便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_(:3∠)_这章写死我也玩坏智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六章 ·意外救了人 脚步移往湘阁的方向,远远便见温御修立于阁前门口,举目远望,目含急切,好似一个闺中女子,拉长了脖子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 心头染上喜色,容惜辞一步三跳地便要蹦过去。 岂知,便在即将进入温御修视线范围之刻,眼前蓦地升起了一阵白烟,笼上他的双眼,还未得震惊,便见刺眼白光夺目而来,迫使他不得不掩手挡眼阖上双目。而便是这短短须臾,再睁眼时,只见天地变换,那幽静的小庭院便不见了踪影,而是换成了—— “” 怒目一扫眼前这被翻到“容惜辞之死”章节的书册之上,容惜辞的脸阴了几圈。好不容易可见着自己的心上人,结果却被送回了现实世界,他焉能不气恼。 看这书册之旁正敲击键盘之人,话不多说,走到她的身后,抡起手里的白玉琴,就是一记 咦?这手还未砸下去,目光便被电脑前的东西所吸引了。 入目的是熟悉的浅绿色页面,左上头有一个大大的“言情”标志,此刻,作者的手正按在键盘上,不经意中手指隐有颤抖,她对着电脑上的内容打了几个字,却又迟疑地删掉,接着继续打,短短的几个字,却是屡打屡删,看得容惜辞一头雾水。 侧目而望,恍然发觉作者正在回复评论。原先回复评论于容惜辞而言没有什么新奇的,成魂如此之久,他早已见过了无数次,但这一次吸引他的,是这评论的内容,以及一个很明显的“一2”。 网友:气愤评论:《受之无愧》打分:一2发表时间:2013一09一1619:05:13所评章节:21 作者搞什么啊,前面还写温御修跟明莲在酒楼喝酒见面后,温御修为了夺回那什么令,便跟着明莲去千香阁,最后却因为温御修不愿同明莲一一xx,所以死掉了。结果作者你却伪更,大改了剧情,多了个“不知名的人物”出现帮助温御修,戏份全让温御修跟“不知名人物”占了,明莲反倒变成配角了!现在剧情走向全部变了,温御修到最新章都还没死就不说了,主角明莲都被温御修与“不知名人物”给压到了头上,看着真憋屈!!!还有,这“不知名人物”是谁啊,都没个名字或者类似“白衣人”的称呼吗,就用“不知名人物”代替也太让人出戏了吧?我说作者你写作都没大纲的吗?人死了又复生,主角变配角,怎么写的文啊!弃文! 容惜辞歪着脑袋盯着那一2半晌,他犹是第一次见着一2分这东西。这作者写的文甚少有评论,甚至可谓是读者都不多,每日看着她写得不亦乐乎却未有几个看她文的人,便好比在上演一角戏,没有观众也没有拊掌喝彩,容惜辞见之,虽不喜她,但毕竟是创造自己的主人,心里难免会替她感到心寒与落寞。在现实世界游走的他,自然知晓这一2分代表什么含义,平日里只见过2分和0分的他,未想到,竟能见到了一个一2。而这一2的内容,让他有些一头雾水。 直待作者愣怔了片刻,狠心将方才回复的内容删掉,点开这21章以及前后几章的内容时,容惜辞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几章,写的乃是他作为“不知名人物”穿越到温御修与明莲相识之前的事情。在他穿越前的内容,讲的还是明莲书信给温御修一封,邀他相见,那时温御修还未真正登场露脸。忽而,却见内容急转,一句话带过,便到了几日后,“不知名人物”突然凭空出现,在路上差些被马撞,结果意外砍了马的前腿,被马主人追及,逃跑过程中与温御修相见,之后,便是后来“不知名人物”同温御修一块对付明莲,去千香阁的内容了。最后的部分,止在了“只见天地变换,那一幽静的小庭院便不见了踪影,而是换成了——”这一句上。 迷茫地眨了眨眼,将这些内容以及作者此刻正打开的原稿对比一瞧,容惜辞惊然发觉,自己的出现能改变既定的剧情。原先这文还未发到网上时,他改变的只是文档的内容,而发到网上后,便会改变网上的情节,而原文档内容不变。且随着他与温御修的动作,这网上的内容会随之变化,自动将他们的行为生成文字,篡改原定剧情,写成一篇流畅的章节,是以方会有现下的主角变配角,人死又复生之说。他敲了敲下巴,瞄了眼那面对一2分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敲下“亲,我冤枉啊,我不知道是谁盗了我的号,改动了我的剧情。我没打算要把温御修复活的,他在我大纲里就是个注定要死的配角,也不知道谁动了我的剧情”的作者,思虑半响。 瞧她回复的内容,摆明便是还想将温御修写死。容惜辞愤怒地跺了跺脚,既然你要写死,我便救!还得让你写不下去! 看着面对一2分挠头抓痒,又是上一个叫什么qq的东西寻人哭诉,又是修改登录密码的作者,忽地计从心来。瞧她的模样,好似特别讨厌一2分,那若是自己能大改剧情,惹得作者接连受到一2分,她可会气得不想再写? 一道灵光蓦然闪过,盯着这电脑屏幕,容惜辞心里冒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 未过多时,作者便将评论一一回复完毕,瞄了一眼身侧那本《攻成身退》,兴致缺缺地将其阖上,趴在桌上对着电脑东点点西按按。 无趣了老半天,还是打开了后台,逐章阅览,并把原稿文档打开,意图将原稿内容复制放入后台,修改文章。 见到自己的书册已经阖上,大感机会到来,趁着作者修文之际,容惜辞闭上眼,就闷头穿过作者的身子,撞进了电脑里。 一个趔趄站定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条走廊之上,听着下方极其清晰的叮叮当当碗筷敲击声,目光下掠,发觉正处在一间将近打烊的客栈里。困惑眨眼,他一路沿着走廊,逐间乱逛,毫无目标而行。 但未走过几间房,这步子便僵直停下了。 站定在一间颇大而奢华的房门前,侧耳一听,里头的声音怎地如此熟悉,时扬时沉,时断时续,啧啧啧,摆明便是交|欢的声音,而这声音的主人,竟然是明莲! 哈哈哈,默默在心底叉腰大笑,果真不愧是主角,在哪儿都能遇上。如此好的机会,定要搅他个鸡犬不宁! 心里如是想着,这手上就开始行动了。 容惜辞的轻功高绝,是以窝在房门外,都可保证不会被明莲听着。 他行出了客栈,翻身到那间房的屋顶上,轻轻掀起一片砖瓦,低头下望。 只见红绡帷帐旁,散落了一地的华裳,而里头之人的吟哦动听诱人,剧烈的动作带动的床摇,喝着他的吟声,平添了几分魅惑。 咕隆一声,吞沫一口,容惜辞点上了自己的几个穴道,以免自己听了那动人的吟声而动情。明莲不愧是情场高手,便是容惜辞这见惯风月之人,都不免佩服,这当真是他听过的最诱人的吟声了。 强忍着体内的躁动,容惜辞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药,捏住自己的鼻子,旋开药瓶,使得里头的药雾散出,弥漫入房。 未得多久,房内的激烈运动声逐渐低沉,吟哦则换成了—— 噗c噗c噗的放屁声 只听这放屁声接连不断,缠缠绵绵,时而如鸡鸣高昂,时而如打鼾低沉,同这吟哦之声,声声相合,那叫一个词:动听!两个词:魅惑诱人!臭屁声,都能被他们放出了高山流水的叠韵,简直是举世无双!臭烘烘的屁都给放出了让人沉醉不已的香味! “噗——”容惜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这强忍的大笑声同他们“臭味相投”。 满意地听到他们兴致缺缺的结束这场欢|好后,容惜辞大笑着离去,只留下强憋的笑容在空气中流转。 离去未几,心觉光捣乱一章的内容不太过瘾,思及先前温御修自尽后回到自己书册里的事儿,他便狠下了心,掏出了一粒可让人安眠死去的药,囫囵吞下,很快便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 此刻作者犹在修改文章,他没法瞧他改动后的剧情成了什么样,但左右他没甚损失,便决定再穿多几次,多改动几个。 闷头一撞,他又来到了一间酒楼里,此刻正是大白日,酒楼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四周环顾,便看到了正坐在楼上独自一人品酒的明莲。 心下一喜,容惜辞眼珠子转了几圈,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人皮面具,简单覆在脸上,整了整衣衫,迈着幽雅的步子,款款走向明莲那处。 “公子,可要听琴?” 此时的明莲,不同于先前见过的妖冶魅惑,而是多了几许少年应有的无邪与纯真,年纪大抵未及弱冠。 “哦?”兴趣被容惜辞出尘的模样与玉琴挑起,仅是微有一怔,明莲脸上便晕了一抹笑,“你可会弹什么曲儿?” “这便得看公子你想听什么曲儿了。”容惜辞努力将自己的嗓音挑出卖艺人的柔腔,缠缠绵绵,若是普通男子听之,只怕这心儿都醉了。 明莲横睨了他一眼,嘴上放笑:“狂气!好,那你来一首《醉枕江山》!” 容惜辞眉目盈盈,颔首笑道:“好。”撩袍轻坐,抬起两手,拨弦轻弹,一曲荡气回肠,男儿意气风发的铮铮铁骨之歌霎时从手中流转而出。低垂下目,余光轻落明莲之身,不意外地见到他为自己这首曲所震慑。 弹琴之人,最讲求的是境,明莲瞧容惜辞那柔软身板的模样,断不会将他同那些战场杀敌的男儿联系到一块,便误以为容惜辞弹不出那种豪迈男儿的气势,殊不知自己却是低估了他。原先眼中的轻蔑,逐渐地转为了佩服。一曲作罢,他还回荡在那金戈铁马的沙场之上,沉醉于铁马冰河之中,浑然未觉容惜辞暗中在他茶杯里下了药。 直待一道拊掌声响起,方将他从那浩然的意境中拉扯出来。 “妙!甚是妙哉!”掌声由梯下传来,须臾便随人行而响彻楼间,一人缓步上楼,现出的容颜让初见的容惜辞浑身一震。 温御修? “温庄主。”明莲回神,一挪凳子,急急然起身迎客。 “明阁主。”来人回应一声,行至明莲对面的位置撩袍而坐。双腿大张,两手骨节有力,平稳的放于膝上,仅是一个简单坐姿,便途生浑然天成的王者之势。 容惜辞怔愕片刻,那人的气势轩昂,眉宇中同温御修有些相似,若非面容与气质不对,他当真以为是温御修,莫非这人是温御修的亲戚?可温御修的亲戚又怎会同明莲有联系? 但他还未能深究,明莲便使了一锭银子给他,让他离开。 人家给了银子,他再留在此处当是不对。瞧着那温庄主似对自己的琴音有所喜爱,但因他性子傲,断不会道出期望他人留下自己的话。是以只得撇了撇嘴,迈步离去。 摸着手里的银两,掂了掂,明莲倒也大方,一给便是十两,端的有钱。平日里他都同温御修在一块,加之他是外来客,是以未有囧朝的银两,如今有了钱,凡事都好办许多。灵动的双眸转了几个圈,便绕到了酒楼的后院,脚步一蹬,跃至大树之上,行到了明莲两人所在的附近,伸长了耳朵去倾听他们的谈话。 那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他虽可担保明莲不会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但却不敢保证温庄主听不到。 未免现出身形,他不敢靠得太近,加之酒楼声色混杂,他也只迷迷糊糊听到什么“红香”“交易”“不做”“龌龊”之类的话。 嗯,龌龊?容惜辞歪着脑袋,摸了摸下巴,莫非这温庄主在骂明莲龌龊?估摸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容惜辞将拉长的脖子伸了回来,轻轻地纵身一跃,似个猴儿一般,灵巧地穿梭在茂密的树间,不一会儿,便跃到了一株正对着明莲两人的远处大树之上。这株大树,虽可见人,但因距离比之方才那株更远,是以听不见声。 只见明莲同温庄主谈了几句后,脸色渐变,手不着痕迹地下落,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另一手握拳抵于桌上,青筋显露,骨节被攥得发白,可见是在强忍着从身体内涌上的泻意。 捂着嘴巴,容惜辞心头的笑憋得脸都红了,屡次看见明莲吃瘪,他真是一身轻松与舒爽。未过多时,明莲显然再难忍受,当即匆匆起身,同温庄主道别,脚也不停地便奔走了。 温庄主虽有些不悦他这般失礼,但也未说什么,转身便走。 温庄主的身影渐离视线,容惜辞的兴趣逐渐被他点起了,他掠下地,翻墙出了酒楼,便要去寻温庄主的下落,哪知人海茫茫,举目四望,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都见不着了。 这一次小捣乱成功后,容惜辞简直是上了瘾,赶忙服药把自己弄死,回去了现实世界里,接着继续穿进去,将里面既定的剧情搅得是乱七八糟,鸡飞狗跳。而他因为都是穿进一次,给明莲下药一次,再度穿别的时间地点,是以于明莲而言,容惜辞所出现的时间,是完全断开未有联在一块的,因而他完全不会将之前遇上的事联系起来,只会以为是自己有了什么毛病。 容惜辞每次都是暗中给明莲下泻药,或是趁着他欢|好时,捣乱一下,让他有欲|望都不出,借此来过把瘾。而他那手轻功,也是因此而变得愈发厉害,现在哪怕是落在离明莲更近的地方,他都能保证明莲发觉不到。能有一样比天下第一的主角厉害之处,这优越感顿时而生,心里那可是说不出的满足。 他暗地里捣乱了不知多少次,满足地拍了拍胸脯,静等着看作者被气得跳脚。这文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是完全混乱的,有时候他在文里过了个把月,现实世界里才过了几天,但有时候时间又是同步的。但也是这种乱,给了他方便,因而他折腾了明莲数十次,这在现实世界里,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 眼看折腾得明莲差不多时,他也疲惫了。打了个呵欠,决定再给明莲下一记重药,就停歇。 趁着作者打开另一章节阅览修改之时,容惜辞嗖地一下,又穿了进去。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漆黑的小道之上,万籁俱寂,月中西斜,显然是深夜时分。举目远眺,只见丈外有座深山,而此处,俨然便是通向深山上的小道。 不过,这深山为何如此熟悉,好似 嗖,还未待得他发觉此处为何地,便听一记凌空的脚步声从不远处扬起。 侧耳一听,容惜辞微蹙眉头。这人的脚步声中急中带缓,左脚落地颇重,步伐有些紊乱。若未估错,那人应是受了重伤。 果不其然,随着脚步声趋近,血腥味也随之扑鼻而来。 依据明莲乃是不死主角的定律,来人显然不是明莲,那会是何人? 须臾,他便得到了答案,只见一袭黑衣冲破了黑暗,朝他奔来。发丝凌乱,容颜憔悴,虽身着黑衣,但血腥味却浓浓的散发,若再如此运功跑下去,只怕这人便要流血而亡。 本来这故事里的人与容惜辞毫无干系,不论他救是不救,该死的人还是会被写死,再者,他也只是穿到这里一会,等会儿又得回去现实世界,是以他压根便未有救人的打算。 可是,却在看到那人面容时,强压心头的冷漠便点起了火光。 那人竟是他上次见到的温庄主! 此刻,他面现死灰,运功时嘴里都在吐着气,目光空洞,看到容惜辞,也仅是双眼微微一亮,复又继续朝前跃去。 容惜辞身无杀气,温庄主自然不会将他视作敌人,可以防万一,他在掠过容惜辞时还是特意放慢了脚步,以免被容惜辞中伤。 容惜辞也未理会,在温庄主掠过他时,侧目打量了一下,眉心一沉,勾出了不满的眉痕。 “你的伤势过重,不加止血,只怕你跑不出几步,便会毙命。” 脚步一顿,温庄主长沉一口气,略作挣扎后还是加快了脚步,继续远奔。 容惜辞最不喜不惜命之事,不悦地哼了一声,耳闻到不远处的追及声,冷然道:“依我说,你倒不如隐到树间,尚可掩上一掩,盲目地跑,可不是个好法子。” 此话一落,温庄主的脚迅疾地朝右一拐,顷刻便隐到了一片树丛里,只流下轻飘飘的一句“多谢”。 掏出一瓶药,将树丛附近的血迹清理干净,容惜辞缓缓站定。所幸这人的血迹遮掩得很好,隔一段路方落下一两滴。 未过须臾,便听脚步声随风掠至,迅风一刮,几人现到了容惜辞的面前。 佯作被骇之态,容惜辞双目圆瞪地瞧着眼前约二十出头的明莲,此刻的明莲双目通红,发丝凌乱,看到容惜辞便想也不想地就揪住了他的衣领,震声道:“你可有见着一黑衣男子!” 容惜辞哪曾被人揪着衣领这般吼过,当即便想唬回去,但思及那人的伤势,这眼珠子一转,身子顿时抖了几下:“前前不左左边,是,是左边” 猛地丢掉容惜辞,明莲抬步便要冲进左边的树丛,但这足方踏上树丛的叶子,又给缩了回来。 他低头看向地上没有丝毫落下的血迹,以及一直在打颤的容惜辞,思虑了须臾,便咬紧牙关朝前方冲了出去。 待得脚步声趋远,容惜辞方在心底大松一气。明莲过于精明,若是直接告知他人在前方,他反倒不会信,倒不如将正确的地方告知他,反倒可误导他。 远处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耳力范围,容惜辞踮起了脚尖望着不见人影的凄迷夜色,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树丛里,在一处荒地寻到了那人。 这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只见那人进气少出气多,脸色一片阴霾,血越流越多,若非因黑衣以及他点穴止血之故,只怕这血早流了一地。 见到了来人,温庄主颤抖着手朝容惜辞伸去,用仅剩不多的气吐出口中的话:“你,可否过来,帮我个忙可好。” 眼看着温庄主双目逐渐涣散,咬了咬牙,容惜辞不由多说地便扶起了他,笃笃几下,点上他的穴道,这血竟神奇地停止了涌出。 “你” “噤声。”悄声地一说,容惜辞从怀里掏出药喂他服下后,便将一手抵在他的背心,另一手扣指,一边点上他的穴道,一边运功拍向他四肢各个部位。在容惜辞的相助下,这人的呼吸勉强顺畅了一些,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又是几粒药强行喂入他的口中,容惜辞扯破了自己的衣裳下摆,褪下他的上衣,凝眸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眉头紧皱,把手探到他的脉上,眉心更沉:“你流血太多,伤势过重,加之有内伤,怕是” “呵,我知我大限将至你” “你想活么?”打断了温庄主的话语,容惜辞问了不着边的一句。 温庄主微怔,毫不犹豫地坚定回道:“想!我为何不想活!我尚有许多事未完成,我必须活!”说这话时,原本吐气都不自然的他,竟浑然生出了力量,其声震震。 似受到他的感染,心剧烈一震,容惜辞会心一笑:“你有此决心,便是活命的最大保障。” 他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宽背匕首,噌地拔出,现出里头银亮的刀光:“此匕首乃是特殊材质而成,削金如泥,但于我而言,只有一种用处。” 他边说着,边从怀里取出打火石,寻了几个枯树枝,点起一小簇火苗:“外头有人,我不敢点大火,是以,一会你忍忍罢。” 眸里印入温庄主明了而坚毅的眼神,容惜辞将手里的匕首放到火上去反复地烤:“你伤势过重,本不适宜灼烧止血,但你既然想活,这便是止血的最好法子了。你定要坚强些!” “好!”一记重音落下,随之响起的,是滚烫的匕首灼烧肌肤的滋滋声响,焦肉的味道刺鼻而入! 容惜辞的目光里没有一点神采,好似这动作早已习以为常。他工作时极其认真,焦躁的性子都完全收敛,极其细心地将匕首烫上流血的肌肤,使其血流而止。整个过程,那人竟不发一言,死死地咬着双唇,将闷哼与呻|吟用力吞入口中,只有深陷入泥土里的手,在彰显着他的痛意。 容惜辞淡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待那流血停止后,他方踩熄了火苗,将泥土洒上,掩住硝烟。 “我今生甚少佩服什么人,但我却不得不佩服你,你是个真汉子!” 温庄主没有答话,只是勉力地点了点头,但即便是一个轻微的点头,也疼得他冷汗连流,唇角咬出了血珠。 喂他服下了一粒药丸,容惜辞淡淡地道:“活下去,无论如何,你都定要活下去!” 双唇被咬出了一丝惨白,那人重重地点头,没有说太多的话。 容惜辞低身收拢起自己的瓶瓶罐罐,将匕首插回靴里,蹲在那人的身侧,静静地透过交叠茂密的树丛,望着前方。 温庄主也没有答话,闭目养神。他知道此刻还不能出去,因为下山之路只有一条,若是此刻出去,恰巧与明莲对上那便糟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温庄主忍不住勉力开口道:“你为何救我。” 容惜辞横目睨了他一眼,一副你是傻子的模样看着他:“因你需要我救。” “呵,”温庄主笑了出声,却因笑的震动使得伤口一痛,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间需要救的人多了,你焉能救得完。有些人注定是要离去的,生死薄上早有名姓,强行救治,也不怕逆天改命遭天谴。” “啊呸!”容惜辞啐了一口,“他人我管不着,我只知,我要救的人,我定要救活!哪怕你的脚已踏入黄泉,我都要生生将你拉回!” 温庄主显然被他这话给吓住了,愣了许久,方问道:“为何,你要如此执着。” “我不信命,我要逆天改命。”伸出白皙的手掌,怵而将手心收敛,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容惜辞道,“命在我手里,我能复生,那便说明命是可以改的,我既然救了你,那我便要改了你的死命!”他没有告诉温庄主,若是他没有救下他,只怕他早已暴尸荒野,只因他脸现死气,气数已尽。 “命么?”温庄主冷冷一笑,“我原本不信你,被你说得也有些信了。你唤作何名,来日我定重重谢你。” “你无需知晓我唤作甚,只因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人生的过客,今日之后,你我再无交集。”缓缓地松开满是凹陷指节的手心,容惜辞抬眸问道,“反倒是你,告诉我,你是谁。” “邬乘庄庄主温少迎,在下” “温御修是你什么人。”未待得他说完,容惜辞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对那人的身份以及同明莲的纠葛不感兴趣,他只想透过他知晓关于温御修的一切。 哪知他这话一落,那人竟大惊失色,因流血而失力的手竟途生出力量,怵而握紧了容惜辞的胳膊,疼得容惜辞倒吸一口气。 察觉到自己失态,温少迎连忙松开了容惜辞的胳膊,但眉宇间的震惊与急切却未散去:“你你识得我弟弟?他在何处?!” 被他这么一问,容惜辞也给问住了,挑眉反问道:“我咂个知晓,他是你弟弟,你自个儿都不清楚?” 霎时,温少迎身子瘫软了下来,叹息着摇头道:“我不知,他自小便同我们家人失散了,我寻了许多法子都未寻到他。”他又轻轻地抓住了容惜辞的胳膊,急切地道,“你知晓他,你可否告知我他在何处。” 容惜辞一顿,在惊疑于这兄弟俩之间的故事时,又不由得叹息,他又怎知晓现下的温御修在何处。将温少迎的手拨下:“你若想知,便活下来,去寻罢。我也不知他在何处,只是意外识得他罢了,之后便各分了东西。” “是么,”原本亮起的双眸又恢复了黯色,温少迎叹恨地喃喃自语,“十几年了,我寻了他十几年,家里人都要我放弃,我却一直都未放下。本想着明莲这儿势力庞大,可以帮我寻着,却未想还是一场空。” “你接近明莲,便是为了寻你失散已久的弟弟?”容惜辞疑惑地道。 身子一怔,温少迎无奈地冷笑:“呵,也可算是罢。一方面为己,一方面为利。可是我却未想,我竟然同他呵,我终归还是负了他,负了他”一声叹息随着最后一句“负了他”在寂静的林中飘飘荡荡,三分痴怨三分忧伤,道着说不清的落寞。 容惜辞经历甚多,哪听不出来这话里的绵绵情意,愕然一怔,他实是未想到,这温少迎竟然同明莲有过情意。遥想方才所见的明莲模样,容色狼狈,一点儿也不似平日里所见那雷打不动的模样,且他竟然只带了几个手下,便冲出来寻人,可见心切。 他未曾想,这向来换男人如换衣服那般的明莲,竟会有过一段情,而那人竟然还是,温御修的大哥?那若是这般,明莲接近温御修,屡次不杀他,是因温御修大哥之故? 可是,这两兄弟不是自小失散了么,明莲又怎知晓温御修的身份。 疑惑之下,容惜辞问了出口:“你弟弟是如何同你失散的,如此多年,你一直都未见过他么。” 温少迎一顿,怅惘地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幽幽回忆:“我弟弟乃是庶子,自小便不得家人宠爱,而他娘早早便过了世,整个家里,唯有我同他最亲。他极其懂事聪明,依我说,兴许他比我更适合担任庄主之位。可惜,在十数年前,他七岁之余,同我们一块出外看花灯,本来乐事一场,岂知他半途腹泻,他奶娘带他去寻茅厕,结果,只有奶娘一人归来,哭着说他不见了踪影,我们四处去寻,却遍寻不到。之后数年,我一直未放弃寻找,而他因是庶子之故,爹对他不亲,家人之中都无人关心他的下落。十数年了,今年他应有十八了,可是,我仍旧未能寻到他。恩人,”他挣扎着要跪下,骇得容惜辞忙扶起他,“你若知晓他的下落,请告知我可好。是了,你是在何处见过他的,他可好?” 容惜辞薄唇一抿,谎骗道:“他一切都好,你放心罢。我是四处流浪之人,我不知我所见他之地是在何处,也许是南方的方向。你若想见他,便努力活下去,循着那处去找,我想,终有一日,你定能见着他的。” “好!”眸中燃起决意,温少迎原本失了血色的脸,竟因这渺茫的一点希望,多出了几分精气。 容惜辞双唇龛动,开口仍想询问关乎温御修的事,却听这时,窸窣的脚步声临近,步伐中带着急切。他侧头同温少迎递了一眼,两人即刻咬紧牙关,沉下呼吸。 顷刻,迅疾的步伐掠近,在他们面前的树丛附近站稳,转疾奔而缓步行走。 来人一直在这附近转,步子含颤,只听那人蓦然开口,嘶声大喊:“少迎,你在何处,少迎,少迎!你快出来,出来见我啊——”喊声嘶鸣,声声泣血,带着痛楚的哭嚎,让闻者不免心酸,那嗓音,既熟悉又陌生。容惜辞侧头看向温少迎,只见他低垂着头,浑身颤抖,失力的双手握紧成拳,在强行克制着自己。 “少迎,少迎!”声音中吞进了呜咽,明莲喊得嘶声力竭,但整个山中,只有他一人的清音在久久回荡。容惜辞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明莲,看向温少迎的目光里,不知是怨还是无奈。明莲的喊声越来越低沉,声音愈发沙哑,到最后,只吐出一句浅浅的“我错了,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方会刺你一剑,我未想过要你命啊”,但,即便喊得泪如雨下,喊得撕心裂肺,在树丛里的人,依旧没有一点应答。 明莲渐渐停止了呼喊,茫然的在这周围走动,他的手下赶了过来,踟蹰了一会,对明莲拱手道:“阁主,山下未寻着人,不若我们进树丛瞧瞧。” 明莲一怔,随着那手下所指望去,霎时喜从心来,迈步便要走进树丛。 容惜辞两人呼吸瞬息停滞,一刻也不敢放松地屏气凝神,生怕被明莲发现自己。近了,明莲的脚步越来越近,近到可听到那衣角擦过树叶的轻声。 但,那声音很快便落了下去,随着响起的,是一声痛苦而无奈的叹息。“不,不找了,他若有心见我,必会出来了。若是不出我我不想见着一具冰冷的尸首。”回身,寂|寞地转身离去,空荡的山间,只余他轻飘飘的的一句话,在风中流动,“走罢,走罢,便让他永远地活在我的记忆里。。” 泪顷刻落下,低垂的头蓦然抬起,迎着惨白的月光,温少迎竟是泪流满面。容惜辞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他不知道他们俩人之间有何纠葛,他只知晓,这一晚后,他对明莲这人的看法有所改观。 他本以为明莲是个为了利益,不顾一切手段的人,却没想,他不过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普通人。 随着明莲的脚步远荡在山间,温少迎默默地抬起了头来,一抹脸上的热泪,摇晃着站起身:“走罢。” 容惜辞回身看了他一眼:“你便这样丢下他。” “呵,不若呢,”温少迎冷笑一声,“我同他终归不是同路人,他可为爱不顾一切,我却可为了利益,抛弃一切。我不是他的良人,不该再负他,不如离去,不如离去。” 容惜辞未有多言,情情爱爱于他而言,早已看惯,掸了掸臀后的尘埃,起身:“走罢,我送你下山,你这身子,一个人撑不住。” 缓步行到了山脚,温少迎一路上都未接受容惜辞的搀扶,只是定定地望着前方,双眸空洞。 他不受扶,自傲的容惜辞也微恼了,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 容惜辞回头望向那条山路,怅惘一叹。本来还想着能折腾明莲,但看到今晚这般情状,他只觉得心上人离开,已是对明莲而言最残忍的事情了。 到了山脚,容惜辞探手给温少迎把了会脉,发觉他的脉相渐渐平稳,便给他留下了几粒药,提出道别。 温少迎客套几句,问容惜辞名姓依旧未得后,也不再开口相问相留。临分别前,他迟疑了半晌,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边抖开递给容惜辞边道:“此乃我无意中从明莲那处得到的解毒药良方,也许于你而言,会有些用。” 容惜辞也不客气,赶忙伸手去接。 岂知,便在指尖方触上之时,眼前蓦地闪过一阵白光,心道一声不好,便用力一扯,却只听闻嘶啦一声 当他再睁眼之时,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而手里只拿到一半被他撕烂的纸。 忿恨地跺了跺脚,他抡起了手里的白玉琴,气恼地对着那还在打字的作者脑袋,就是狠狠的几下打击。泄愤了,他方低头去看手里的纸张,可惜的是,他扯到的只是一半,内容并不多。 目光随意一扫,霍地怔住了。只见上头,有一行字写道:“紅香解法紅藤莫甘草落品紅子蘇車飲藿相各一两半钱言”言后边的字,正好被斜着撕掉,撕痕恰巧落在最后一样药材上,瞧不着了,便是这个“言”字,也是少了一半,若非这字好认,只怕容惜辞也认不出。 张开双唇,凭空嘎吱嘎吱地咬了几下,容惜辞此刻,真恨不得生啖作者肉,看向一旁被翻到自己死亡那幕的书册,他也恨不得将那本书撕个稀烂,以免自己每每到关键之时,都被送回来。 不过,在他看到作者在做什么的时候,心里顿时觉得舒坦了。 只见作者此刻正在回复评论,而评论竟全是一2分,满满的一屏幕,占满了整个文案的下拉界面,全都是骂作者伪更,屡次篡改剧情,在评论旁边,也挂满了一堆骂文的话题楼。 容惜辞行到窗边,眼看着这天已经泛白,而作者还在同负分做斗争,一边张唇开骂,一边抖着手回复,他心里是说不出的解气。想来她现下也只顾得回复评论,定然不会修稿了,伸了一个懒腰,容惜辞便打着呵欠,化作一团白烟,回到了自己的书册。左右她未修到温御修那处,他归去也无用,不如静待着时日,再归去。 此后几日,容惜辞每每夜里出来时,都会瞧着作者在忙碌地回复那些一2评,而他则乐得看她气极跳脚,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他也未再穿进文里捣乱,每日就是悠闲地看那些评论,会说些什么。那些评虽然打的是一2,但语气都还算正常,是以作者虽然跳脚,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赔着笑脸,哭诉自己的无辜。 直待有一日,一条评论的出现,方让作者,甚至是容惜辞,都愤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作者也是配角一( ̄ヘ ̄一)[握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七章 ·真正的毒源 网友,作者脑残不解释评论,《受之无愧》打分,一2发表时间,2013一09一1420,13,04所评章节,25 作者你脑残是吧,,,脑子进水了,写出这种又玛丽苏又天雷滚滚脑残的人物和剧情,作者小学毕业没有,没毕业叫我一声爷爷,老子教你怎么写文啊。这篇简直就是种马文,只是种马的是菊花而已,恶不恶心,天天写主角被人x,我看作者你是缺男人了吧,简直是犯|贱!还有那叫温御修的大傻叉,人物又苏又雷,还天天出来抢戏蹦跶,烦不烦人,还不如写他被主角x!这篇烂文还天天伪更改剧情,你看再怎么改,都改不了你脑残的本质,老子劝你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滔天愤怒涌上心头,双拳瞬时一攥,骨节发出咯咯的愤怒之声,在现实世界待久的容惜辞,自然理解这些网络词汇是什么意思,即便他不是作者,也被这些话气得想骂人。不论这作者写得是好是坏,至少他看得出来,她是很用心地去构造这个虚拟的故事世界,用心地创造出了他们。他每日里都看到这作者写到半夜时分,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很认真地斟酌修改,确信无误了才会保存下来,关机睡觉。只因她的文,甚少人看,每日点击也就几十个,评论一天能有一个已是万幸。他常常看到她上qq找人哭诉,说为何这文这么冷,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但最后,却在他以为她要放弃之时,又咬了咬牙,继续坐在电脑前,敲下那一个个创造出他们的文字。是以撇开她写死他们这事不谈,他还是很钦佩她的虽然他讨厌她能如此有毅力坚持下来的。现下,见到有人直接骂她本人,甚至骂到了明莲与温御修身上,这火气就噌噌噌地窜了上来,当真巴不得抡去白玉琴,朝那脏话连篇之人砸去。 而作者见到这段话时,这按在键盘上的手,在不停的打颤,呼吸都粗重了许多,她愣愣地望着这段话,点了[回复},打了许许多多的字解释,却一遍又一遍的删去,甚至,她还打了骂回去的话,但最后,竟然出乎容惜辞意料的,只写了短短的几个字:“请右上角点叉,谢谢。” 看完这回复,容惜辞的火更大了,他愤怒地跺了跺脚,恼恨这作者究竟是怎地了,别人都骂到鼻头上来了,却还如此客气的说“谢谢”,简直像是把那人当主子一般对待。 直到几日后,他方知晓,为何作者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那一日,这个骂作者的人,又一次过来打一2分,他接连打了几日,逐章复制评论内容,一章里面打了十几个,作者每次都很耐心的回复他“请右上角点叉”,结果,他还是无视作者的话,继续疯狂的打负分。眼看着这原本为数不多的作品积分都被扣到了临近负分,而许多新来的读者,看到这满屏的负分后,都纷纷跟在那负分之下回复说:“原来这文这么难看,还好我没点进去看,谢谢扫雷”。 作者终于爆发了,几日后,她猛灌了一口水,一抹被气得通红的双眼,愤怒地点到了[回复]键上,干净利落地回了一个大字:“滚!” 看到那回复发出的那一刻,容惜辞乐得是拊掌大喜,真真是大快人心,但喜乐之余,又愤怒地跺了跺脚,骂道作者为何不多骂几句,那人这几日来,由一开始针对文中人物骂,到后面,全部针对作者开骂,连作者的全家都骂上了,那说话是有多难听便有多难听。 可当第二日,容惜辞在看到那人似因被骂“滚”之故,回来打了满屏负分的时候,才知晓,原来作者也不好做。那满屏的负分,使得作品的积分降到了负分,那些负分仍是原来那一个人打的,言辞激烈,语带羞辱,一章里面十几个负分,全部是低俗不堪的污秽语句。而平日里,会天天出现在作者文下给她评论的那个读者,再也不见了踪影,这文最后一章的点击,只有一个,而那唯一一个,还是骂人者贡献的。 那一日,容惜辞看到作者关上了电脑,趴在桌上嘶声大哭,听得人肝肠寸断。他渐渐领悟,不是不能骂回去,而是骂回去后,得到的反倒是更犀利的怒骂。她与那人,相隔甚远,见不着面,只有一条网线连通着彼此,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里,那人可以随意地怒骂一个与他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只因他不需负任何责任,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愤怒全部宣泄到作者身上。但作者却极其无辜,在强忍着他人的怒骂,还得强逼着自己镇定,去回一句句与反骂而违心的话,然后关上电脑,窝在被子里低声哭泣。没人能帮助她,她只能强撑着逼自己面对这一切辱骂,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完这个故事,哪怕,没有人看 容惜辞心里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陈杂,一开始,他对作者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讨厌,因为她总是将他们写死,总是打断了他们的事情,但现在,他却突然变了心境,因为他觉得她很可怜。 曾经,他看到她在qq上与好友哭诉的聊天记录,她说的一句话,让他感触至深:我写死他们,只是想有个读者跳出来,跟我说,我好喜欢这个人物,大大别写死他们,让他们复活吧之类的话。可是,一直都没有,无论这人是生是死,都没有人关心,没有人挽留。其实我求的,不过是一条简简单单的评论,一个能为我的文产生共鸣的读者而已。 其实,作者只是一个想得到知己与掌声的普通人。 后来,作者在那些负分评上都回了一个“滚”字,激动之下她意外打碎了一个花瓶,在瓷器碎裂的声音里大哭出声。 哭够了,泪尽了,她便回到了电脑前,打开那没有人看的后台,将剩下所有的存稿都放了上去,设定发文时间。然后,她竟打开了写到“只见天地变换,那一幽静的小庭院便不见了踪影,而是换成了——”的那一章节,把鼠标挪到了“——”后面,对着电脑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又是怎么改变剧情的,但既然你同温御修有关系,便回去陪他吧,希望你们能幸福。” 末了,她电脑也没关,就穿衣出门了。 此后几日,她没再回来,那文每天都在自动更新,但鼠标依旧落在“——”之后,容惜辞心里顿时生出了愧疚,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他虽然解气了,可是作者心灵上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他跟着这作者这么久,知道她的性格很开朗,大大咧咧的,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得那么伤心。后来,等了作者数日,都未见到人时,他终于放弃了等待。 他行到那碎裂的花瓶之前,定定的看着,作者离去前,一直都未打扫这花瓶。这花瓶的碎片是如此的刺目,好似一种耻辱,深深印在心底,抹之不去。 花瓶,花瓶 阖上双目,目光里都是这个花瓶的印记,霎时,脑中忽而闪过一道明光,怵然睁开了双目。盯着那静止的电脑屏幕,容惜辞再不犹豫地闷头冲了进去,只因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关乎温御修所中之毒真正来处之事!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通往浅阁的道路,目光所及之处,温御修还在踮脚搜寻着他的踪影,心中一喜,他迈开了双脚,朝着温御修飞奔而去。 “御修——” “惜辞——” 含情脉脉,语带缠绵,不过几步的距离,宛如隔了千山万水。眉目里传动着丝丝情愫,近了,更近了,很快,容惜辞便能扑到那双手打开的怀抱里。 然而,身子一转,霎时扑了个空,摔得个趔趄。 横目一瞪,容惜辞怒道:“你何意思!” 甩了甩手,温御修抱胸上下打量着容惜辞,迟疑地道:“好端端的投怀送抱,一定没甚好事,你以为我会抱你,哼哎哟喂,你又踢我” 容惜辞收回了愤怒的一脚,哼了几声,但嘴上虽挂着恼意,可这心底却是说不出的甜蜜。他在现实世界好几日了,一个晚上便穿了许多地方,若从时间上来算,他可谓是过了十几日,都未见过温御修了。虽然温御修方才躲了开来,但在他摔了的时候,还是好心地扶起了他,阔别十数日不见,心中的思念竟是无法言说。 “你瘦了。”迎着那愕然的面庞,容惜辞轻手抚上温御修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好似要将他镌刻到心底。 而温御修则是探手到了他的额头上,望天一叹:“奇了,未起热啊,怎地今日这般反常,哎哟喂”膝盖又受一记,疼得他弯下了腰,抚膝抱痛。 容惜辞瞪了他一眼,便昂着头朝房内走去。 但还未跨进房门,他低头一瞧,有些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咦,这儿有人来过么?” “嗯?怎地了。”温御修凑了过来。 容惜辞指着门口的地道:“我们临出门去寻明莲前,我在上头洒了一层粉末,好方便我有外人进入而有所察觉,但现下这些粉末散得七七八八,方才我同竹清一直都未进屋,只得你一人走动,若光你一人往来,这粉末不至于会散得如此之快才是。” 温御修顺着他所指望去,正见地上果然有一些不太显眼的粉末,挑了挑眉道:“今夜风有些大,指不准是风吹的呢。” “唔,”容惜辞颔首,“只怪我方才一时未察,也不知可是有人闯入,罢了,若是有人闯入,他们也未得什么好处。” 心里咯噔了一下,温御修阴测测地问:“闯入了会有何坏处。” 笑眯眯地指着那扇门,容惜辞道:“这门上我洒了粉末,若手碰上,不过一个时辰,便会手痒难耐,泡水都难止痒意。” “若是用脚踹呢。”温御修的脸愈来愈沉,几近刮风下雨。 “用脚踹,这我可没法了,不过么,”容惜辞弯了下腰,目光在门上走了一圈,这门上也毫无脚印,“想来应是没人踹门才是。怎地了”蓦地对上一张黑云密布的脸,容惜辞不安地吞沫了一口。 “容c惜c辞,你娘的!跟在一块,便没个好事!”啪地一掌,拍到了容惜辞脸上,将他那小巧的脸裹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愤怒地一扯开手,容惜辞这才知温御修为何如何生气,只见这手掌一片通红,似团火烧。 噗嗤一声,朗笑大笑,原来温御修中了他药粉的招,容惜辞一边取出解药给温御修擦,一边嘲笑他这手,似个猴儿屁股一般。 而温御修的脸,则是越来越沉,最后,一怒之下,在容惜辞擦好药后,就把他拽到了床上,一边挠他痒痒,一边剥光他,然后—— “嗷,你娘的温御修,混账!” 难得地吃干抹净容惜辞,温御修满意地圈着容惜辞的身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嗞溜一下,舔了舔舌。 容惜辞有气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吐着喘|息,半句话都说不出。也不知是温御修受他压制久了,还是怎地,今夜他异常狂野,足足要了三次,方放过他,使得他现下,一身虚软无力。 轻手放下重重帐幔,温御修紧了紧盖在容惜辞身上的被子:“竹清,可救了。” 容惜辞打了个呵欠,点了点头:“唔。能不能活下去,便看他的造化了。” 温御修把眉一拧:“此话何意。” 容惜辞动了动酸软的腰肢,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温御修的肩头,软软地道:“此前我曾替他把过脉,许是多年做皮肉生意之故,他的身子亏空得厉害,加之中了毒,这身子更是垮了,若后半生,多加调理,活过半百不成问题,若是继续做这档子事,只怕不出几年”双眼一黯,怅惘地道,“我予他的隐香解药里,便有一些补药,希望他能撑过去。” “定会撑过去的,放心罢,”温御修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么多年,他都坚强地活了下来,我想,他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想活下来,是以他定能撑过去的。” “活下来,撑过去”,自语着这两个词汇,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身影,容惜辞猛地抬起头来,结实地撞了温御修下巴一记,还未待得他痛呼出声,便抓着他的手道:“温御修,你可是有个大哥?” 身子剧烈一颤,僵硬地转头,温御修竟语带颤抖:“你怎知晓他。” 看到温御修这神情,容惜辞直觉不对劲,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迟疑地问道:“他你先告知我,你可是有个大哥。” 唇抿成了一条痛苦的薄线,温御修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有,但,他早已不在人世” 轰地一下,宛如晴天霹雳在容惜辞耳边炸开,他瞪大了双目看着温御修,直待他再一次出口他大哥不在人世后,他才缓缓地消化开这句话。原来,那人还是未逃过死亡的命运么,霎时,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软下来,容惜辞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掌心,不发一言,他原以为自己救人,可以逆天改命,可以同那双写下自己的手抗争,却原来,生命如此脆弱,他还是救之不及。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似被容惜辞问起之故,温御修的呼吸都沉了几分,抱着容惜辞的手都多了几分无力。 “我大哥,是我毕生最钦佩的人。”一句带着悲伤的话语从口中轻飘呼出,只是短短一句,便好似竭尽了温御修所有的气力,连怀抱的手都没了气力。 “我是庶子出身,娘亲因难产而亡,家里没个人疼爱我,唯有大哥不离不弃。我原以为,可以一直陪着大哥,辅助他,走到庄主之位,却未想,我见不着那一日了。当我多年后归家之时,我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儿呼吸,也不会起身,抱着我说,御修,哥哥在这里。” 他故意撇开了与家人失散的那一段过往,但容惜辞却感觉得到,与他哥哥被迫分离的痛楚。 身手环上了温御修的腰,容惜辞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聆听那一阵阵活着的心跳声:“死者已矣,生者方要珍惜。”他真庆幸,温御修哪怕是死了,也能到他的故事里寻他,而那个人,也许死了,便再见不着了。 艰涩地一抹红了的眼眶,温御修搂紧了身上之人:“他的尸首,是明莲送来的。那一日,明莲一直静静地站在他的尸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鬓发。那是我第一次见着明莲,也是第一次觉得,这江湖中疯传的高手,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男人。为何我敢放心来到千香阁,那便是因我感觉得到,明莲并不会真正的伤害我,他其实未有想象中的那么坏。若非立场不对,我想,我也能同他做朋友。” 容惜辞闻言,浑身一震,若非那一日,意外见到温少迎同明莲的故事,只怕他也想不到,温少迎c明莲以及温御修之间有这么多的纠葛。初见时,还以为明莲看中的只是温御修的练功能力,是以方会下药来逼迫温御修。但如今细想来看,明莲似乎一直都未真正胁迫温御修,甚至由得自己,在千香阁闹腾,也许他胁迫温御修的目的,并非那么简单。 叹息一声,温御修顺了顺容惜辞的长发:“罢了,你究竟下山一趟,遇到了什么东西,莫非你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咬了咬牙,容惜辞重重颔首。将自己回到现实世界里的事情一一说给了温御修听。说到自己跑去给明莲下药时,温御修紧皱的眉头舒了开来,言道自己救治温少迎时,温御修蓦地抱紧了他的腰肢,再到作者被人打负分,哭泣之时,温御修却只能怅惘一叹。 末了,讲到自己穿进来时,容惜辞霎时一拍温御修胸脯,借力蹦起,结果,不但温御修抱胸痛呼,连他自己都被撞到床顶而连连揉脑袋。 “我说你作甚呢,一惊一乍的,赶去投胎不成。”温御修嘴上虽骂着容惜辞做事毛躁,但给自己揉胸之时,也不忘伸手给容惜辞揉揉发顶, 咧着嘴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容惜辞越过温御修下了床:“快,给我穿衣,我想我发觉你先前所中之毒从何而来了!” 虽是疑惑,温御修仍是话不多说,赶忙捡起地上的衣裳,给容惜辞穿好,而自己趁着容惜辞穿靴时,套好衣裳。 拉着温御修走出了房间,来到小厅的右侧,走向那个放书的书柜。 这书柜上的摆设,从那一日小僮擦拭后一直都未有所变化,摆放整齐,一排排的书册,从底下一层,摆到了倒数第二层,而在最后一层上,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其中一样便是花瓶。 抿了抿唇,容惜辞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把自己的手裹了几圈后,便要踮脚将那上头的花瓶取下。 温御修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作甚?”挑眉望他,容惜辞不悦地道。 温御修将他的手缓缓拉下,取过手心里的锦帕,道出了一句颇有内涵的话:“你不够高。” “我呸!”容惜辞啐了他一口,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度,他努力地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以显示自己的优越之处,结果却悲哀的发现,踮了脚尖还是不够温御修高 轻松地按着容惜辞头顶,温御修语重心长地道:“惜辞啊,多吃些肉,趁着年轻,再长高些。” 容惜辞背过了身去,吸鼻子画圈圈。 学着容惜辞的动作,温御修小心翼翼地裹紧了手里的锦帕,以防万一,还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锦帕,裹在另一手上,慢慢地将花瓶取下,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好了,你弄这花瓶下来作甚”还未能问完话,便在目光扫到容惜辞那方锦帕上时,愕然了。 只因那方银色的锦帕,碰到花瓶之地,竟变成了黑色! 从温御修的肩头钻头出来,容惜辞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道:“唔,果真未猜错。” 吞沫了一口,温御修侧头,趁机将自己的脸在容惜辞光洁的脸蛋上偷偷蹭了蹭:“这是怎地回事。” 容惜辞一爪子拍开他,抽回了自己的锦帕道:“我这锦帕乃是特殊材质所成,遇毒便会变色。而这毒,便是你中的隐香毒来源。” “什么?!”温御修愕然道,“这毒怎地会到了我的身上。我的毒不是在糕点上么?” 容惜辞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缓步远离温御修,眼珠子在四处打转:“嗯,盖因十五那日,我出外归来,发现有个小僮在打扫。我因初次见到那人,便吼了一声,他当时正欲拿这花瓶下来擦拭,被我一吓,手里的花瓶差些便要摔下地,好在我及时冲了过去,帮其扶稳了花瓶。后来一问,方知原来这人逢初一c十五俱会过来打扫的。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那一日因着扶花瓶之故,我的手碰到了花瓶上的毒,然后”咕哝一声,容惜辞还未说完,便见眼前之人的脸黑云密布,眸中带火。 “之后,”温御修一步步朝容惜辞走去,话里都带起了咬牙切齿的味道,“竹清到来赠送糕点,你在挑选糕点时,将每一个糕点都摸了个遍,因而你手上的毒素便浸到了糕点之上。你百毒不侵,自然无所畏惧,但我却” 后头的话,不必多说,便已知晓,非百毒不侵之体的温御修,自然便中了毒。 “那么,敢问你先前那种若是接近毒素便会流鼻血的症状,何处去了,嗯?!”温御修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他掰着双手,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副气势汹汹要教训容惜辞的模样。 “嘿嘿嘿,”容惜辞傻笑着后退,讪讪地道,“竹清在糕点上头下过我的药。兴许是在这一药一毒的作用下,我身体便没甚反应了。咦,不对!”他跳脚起来,指着温御修道,“那药虽与隐香混在了一块,但药效还是有的,为何你一直未被迷昏?我那药,可是能让人睡上大半日的。” “” 温御修冷笑一声,话不多说,就朝容惜辞扑了上去,挠起他的痒痒,在他受不了的笑声中,冷笑道:“小爷未告诉你,药对小爷我,是无效的么。” “哈哈哈,别挠了,对你无效,哈哈哈,为何,我这可是,哈哈哈,特制的药,哎哟喂,温御修,你够了!” 容惜辞终于发威了,他反手切到温御修的肩头,足下一滑,整个人便如泥鳅一般,从温御修的怀里溜了出去。 手心一空,失了温度,温御修不满地负手,哼了几声。 “诶,”容惜辞道,“你为何会不受我药影响。” “想知晓?”看着容惜辞亮起的双眸,温御修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好哇,”容惜辞直接弯腰褪鞋,朝温御修砸了过去,“吃鸟去罢,用我的鞋亲你!” 侧身一闪,温御修摇了摇头:“你当真难伺候。罢了,其余的我不便告知你,总之我幼时时受过训练,是以不惧药一类的东西,当然,毒于我而言还是有用的。”弯腰捡起容惜辞的那只靴子,捧起容惜辞那只玉白的足给他穿上,“天气凉,莫着凉了。” “哼,”自己的药,对对方没用,容惜辞自然没个好气,微一撇嘴,联系前事而观,又拉下了脸沉吟出声,“如此纵观而瞧,兴许从一开始,明莲赠予纪沦的糕点里,便是无毒的。” 温御修微怔,颔首接口:“唔,确有可能。依着明莲这人的精明度,若是他先下了毒,指不准便会被人发现,落人口实,倒不如借他人之手,嫁祸他人。只是未曾想,事情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变化。” 容惜辞接着嘟囔了几句对明莲的不满后,便将注意力放回了花瓶那处。 “奇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在房内放一个有毒的花瓶,瞧这样子,似不欲让我们碰这花瓶?可若是涂毒,若非我们意外吃下这毒,这毒于我们而言,也不痛不痒。” 翻了个眼皮,温御修抱胸道:“你怎知这毒不会从皮肤侵入,你百毒不侵,自然无所畏惧,加之后来未多久,竹清便来了,手上的毒都过到了糕点之上,你自然还未能出现流鼻血之症。” 皱了皱眉头,容惜辞揉着眉心道:“不,我有反应,那时我碰到花瓶后,便觉得头脑昏阙,我以为是纵欲过度,便给自己施了针,后来你便回来了。” “”温御修的脸黑了几圈,那时容惜辞在摆弄针器,自己回来时,吓了他一跳,致使他扎破了自己的手指,而自己心疼他,便给他吸吮了,只怕那时,自己便将这毒吸入肚里了。 “至于可会从皮肤侵入,”容惜辞抓过了温御修的手,笑眯眯地把它往花瓶上凑,“御修啊,你便牺牲一下罢。” “去你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温御修啐了容惜辞一口,“要试你自个儿试,哎哟” 收回踢上温御修的脚,容惜辞将目光放回了花瓶之上,虽说想试试这毒可会由肌肤侵入,但他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随意拿温御修的命开玩笑。 将两块锦帕覆在手上,容惜辞捧起了花瓶,摇了摇,只听叮叮几声,随着他的晃动而响起,他蓦地一愣,想到当时接下这花瓶时,也听到了这声音。当时还以为是花瓶磕到书架之故,而如今来瞧,莫非,这里头放有东西? 双眸望到了花瓶里头,只见这里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清,但能依稀感觉得到,里头放有东西。 将花瓶倒过来,摇了几下,可这东西竟出不来,卡在了瓶口。 “这是” 蓦地一喊,温御修惊愕出声。 “嗯?”容惜辞侧头,探到花瓶口去瞧,发觉这东西露了个头,依稀可见后半截未露头的模样,这是一个令牌。 “邬乘令,是邬乘令!”还未待得容惜辞发问,温御修便激动地喊了出口,“快,快些将它弄出来。” 点了点头,容惜辞用力地将花瓶摇动,而温御修则取了布巾,在瓶口处往外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将那令牌抽了出来。 看到手中那失而复得的令牌,温御修竟激动得说不说话来,连捧着令牌的手都在打抖。 容惜辞凑头过去瞧,只见这令牌同温御修给自己的画出的那个一模一样,令牌正中,刻着一个“温”字,显示主人的身份。 抢过了温御修手里的令牌,容惜辞唤他去打了一盆水,便将令牌扔进水里。 果不其然,浸泡了一会儿好后,这水变成了黑色,温御修长吁了一口气,好在他方才谨慎,用布巾包裹了令牌才拿出来,不若一会儿又中毒了。 容惜辞撑颔道:“唔,原来那时,我所见的所谓的‘架’‘房’指的是湘阁房内的书架上,这明莲倒也厉害,莫怪我那时翻找了个遍,都未能寻着可疑的地方。原来,竟是将这令牌放到了我们房内。呵,最危险之处,便是最安全之处,若非那一日,意外发现那小僮打扫,只怕我也万万想不到,你要寻的东西,便在此。” 平缓心头见到邬乘令的激动,温御修叹息一声,摇头道:“明莲果真非一般人,我们先前太过小瞧他了。” 重重颔首,容惜辞接话道:“如今你的东西已经找着,接下来,你当咋办。”他也未开口过问关于邬乘令之事,只因每个人心中总有不愿说的秘密。 温御修皱眉思忖:“我可不信明莲当真会让我们出去,是以,即便我们寻着了这东西,我们也得装作未寻,然后,伺机寻路逃跑。” 容惜辞赞许地点头:“不错。”裹着手,将邬乘令从水中取出,将其放在摊开铺好的一块白布之上,细心地将上头的水渍擦干,他擦过一次,又让温御修递过一块新布,继续擦,连一个细小缝隙上的水珠都不放过。 擦拭了三遍之后,容惜辞又唤温御修打来了一盆新水,将这令牌扔入水中,瞧着这水未有变黑后,他才放心地将其捞出,放到白布上,擦干。 做完这一切,他还未松懈,从怀里取出了一瓶药粉,洒在被洗净的自己的锦帕上,沿着令牌的纹路,将药粉均匀地涂抹在令牌每一处。这一动作,要求极其细心与认真,因为药粉为粉末状,不容易沾完令牌每一个地方,是以他反反复复地将令牌涂了五次,才放心地放下令牌,吁了一口气。 温御修赶忙凑上去给他揉肩捶背,道声辛苦了。 他浅浅地嗯了一声,将令牌捧在手里转了几圈,一直未给温御修,感觉到自己身体都未有何不适后,才将令牌交还到温御修手里。 “拿着罢,以后,切莫弄丢了。” 欣喜地捧着这失而复得的东西,激动之下,温御修抱着容惜辞,送上了火辣辣的一吻。两人在一起许久,俱是打闹来得多,那种缠缠绵绵的吻,两人都甚少接过,但一旦吻上,那便是吻到天荒地老也不放手。 红着脸轻推温御修,长吻毕后,容惜辞的呼吸都多了几分急促,若非方才方被温御修折腾了几次,他还真想将人推倒煎了。 爱不释手地捧着手里的这块令牌,温御修笑得脸都开了花,在容惜辞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惜辞,多谢你,陪着我。” 轰地一下,脸红得如同滴血一般,容惜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着道:“嗯不用谢。”他们两人之间,甚少说些客气话,一旦说了,那都是发自肺腑的,是以都会让对方有些不适应。 左右端详了片刻,确信令牌是真的后,温御修便将令牌好好的放入怀里,轻轻一按:“如今令牌已寻回,该如何逃脱,便是个问题了。” 单手撑着下颔,容惜辞眼珠子转了几圈:“这个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要如何逃,方能不被发现。” “嗯,不是问题?”温御修一挑眉尾,“莫非你已知晓如何逃?” 会心一笑,容惜辞重重点头:“只是,逃出去后,你身中的红香该怎办。” 温御修的脸瞬时沉了下来,他看向容惜辞,问道:“你可能续我的命。” 容惜辞低眉道:“应是可以,可红香我不知药方,你大哥给我的解药配方里虽有,但不全,我始终还是救不来你。” 浅浅一笑,温御修揉了揉容惜辞的发顶:“能续命便好,我们先逃罢。多留一日在这里,我心不安,虽说我于他而言,没甚威胁,但我怕的是你出事。你也知,他同你不对盘。” “那你身上的红香该怎办。”容惜辞顿时没了主意,他在千香阁已经许久,到处都弄得鸡飞狗跳,可是红香的解药都未弄到手。 温御修摇头道:“我死不了的,放心罢,若真死了,了不起便去你的故事里寻你,但我可不想死在这儿。再者,我来此那么久了,红香都未发作,指不准明莲都忘了这事呢。” 容惜辞低头思虑了半晌,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_(:3∠)_精分无能,以上精分内容纯属虚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八章 ·两人的争吵 这一夜,两人相缠了许久,容惜辞没有主动,被动地躺在温御修的身下,接受他的爱抚与亲吻。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都未曾诉说过彼此心中的情意,他们只是用自己的动作,诉说对方在自己心底的位置。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一晚上,两人欢|好之后,竟然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温御修在欢|好后,因为太过劳累,便懒懒地躺在床上歇息,容惜辞身上黏糊糊的,自然不乐意,推拒着温御修去打水来给他洗身子。 温御修被容惜辞压在下方惯了,忽而主动出力,这力气还未回上来,便软声拒绝了。 可容惜辞不乐意了,冲他大喊了几声,说他不在乎自己。结果这说着说着,也不知说到了什么,容惜辞炸了起来,一股脑把对温御修的不满都吐了出来,说自己跟着他来到这个鬼地方,什么好处都未捞着,反倒为他忙东忙西的,而他整日里便是翘着个脚,同明莲眉来眼去。 他这么一说,温御修也恼了。想他对容惜辞一心相护,情有独钟,容惜辞竟然越说越难听,还说自己同明莲有了一腿,登时这气就窜了上来。一个掀被穿衣,温御修理也不理会他,直接摔门就走,懒得同他计较。 霎时,闹哄哄的房里,便只剩下了容惜辞一人的呼吸声,静得可怕。 温御修出外了许久,一直都未归来。容惜辞气恼,只得自己出外打水给自己洗身,可他向来是被伺候惯了的,哪知晓去哪儿打水,结果在房内转了几圈,一点儿主意都没。只得又气呼呼地翻身上床,蒙头就睡。 温御修一气之下,心中郁结,待得过了一个时辰,想着容惜辞可会是气消了,便归房了。 哪知晓,方一靠近床上的容惜辞,迎头而来的,是一个枕头,容惜辞怒着赶他走,说自己不想见他,这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气,又给窜上来了,温御修好言软语的哄了几声,但容惜辞却偏生不依,气鼓鼓地也不理会他。 结果僵持不下,温御修打水给他清理身子后,只得乖乖地听他话,滚到一边去睡了。 可在桌子上撑颔,他哪睡得着,心绪烦闷想到诸多事情。最后,却是起了身,看着容惜辞已经陷入梦乡,便悄声推门,走了出去。 他在西苑逛了许久,一路沿着山林小道走下去,时而抬头望月,时而低头望树,心情寂寥,直待他毫无意识地逛到一处地方,他方停下。 “哟,这不是温郎么,大晚上的到我这儿来,莫不是想通了。” 清冽的声音撞入心扉,温御修身子一抖,看向那斜靠在庭院的拱门外,媚笑着的人。 该死,左右环顾后,温御修暗暗咒骂了一声,自己怎地会跑到明莲这儿来了。 明莲笑得是一脸灿烂,他绕起了自己的长发,捻在指尖把玩:“既然来了,便不走了罢。”缓步朝温御修走去,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若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如何,温郎?”说道最后一句温郎时,明莲的脸已经凑到了温御修的耳畔,这手将要揽上温御修的脖子。 但温御修却是把人一推,嫌恶地掸了掸被他碰到的地方:“明阁主,在下方沐浴过。”言下之意,便是嫌弃明莲脏了。 果不其然,明莲的脸色便给变了几变,但他也算大度,冷笑了一声,不同温御修计较。他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温御修一番:“如此长夜,你不在你的闺房里同小情人度过,却来我这儿,你说若是他知晓了,会如何?” 眉头微微一动,温御修又毫不变色地道:“呵,若真如此,明阁主那可得小心了。” “哦?我小心?”明莲笑答,“我还怕他一人不成,倒是你,小心被人恶意挑唆关系,同他越走越远。” 留下一句重话,明莲转身摆着手道:“瞧你精气不足,心绪不宁,我今夜便放过你,下一次若再行到我这儿,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心中一颤,愕然明莲所为,温御修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明莲了,原先明莲可是见到他便巴不得扒上来,一步也不让自己分开,想尽法子诱惑他,目光灼得都快把他衣服烧尽了。可如今,竟然变得如此淡定,对自己也没原先那么上心。这究竟怎地回事,为何他感觉,这几日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明莲变了性子。 看着明莲的背影,他闷笑出声,招呼道:“明阁主,可愿陪在下喝酒。” 脚步一顿,明莲侧身回道:“喝花酒么?” 迎着明莲那得意的神情,温御修讪讪地笑道:“喝普通的酒便好。” 唤手下拿来了美酒,温御修抬头望着朗朗明月,便提出想到处走走,明莲颔首应答。当即,两人便拎着两坛子酒,一边走一边对饮。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言,兀自举酒独饮。因着行路之故,他们手上的酒坛子并不大,是以还未将这千香阁走完,温御修手里的酒便空了。 步伐站定,温御修摇了摇手里的酒,蹙眉道:“啧啧,竟喝光了。” 明莲在他半步前站稳,回头瞧了一眼,笑着甩动自己手里的酒道:“我这儿还有,你可要。” 温御修哂笑道:“吃你唾沫不成,不要。你再让人拿一坛大的来。”温御修也不同他客套,开口就要他唤人。 明莲左右看了一眼,如今乃是深夜,周围走动的人都寥寥无几,一时之间,倒是寻不到下人去拿。 犹豫之刻,温御修指着前方亮光处道:“呶,那处不是有人么。” 顺着他所指望去,明莲发现那是之前被容惜辞烧掉,后来重建的药房,身子微怔,他笑道:“成,我们过去罢。” 行到那处,意外发现药房外竟有数人来回巡逻把守,其人下盘扎实稳固,迈步整齐规律,可见乃是武功高手。 温御修两人还未走近,那守卫们竟同时停步,唰地一下摆好了攻击姿势,直待看到来人面目时,才齐刷刷站好,恭敬地道:“参见阁主。” 明莲颔首,挥了挥袖,唤来一个守卫让他去拿酒后,便让其余人继续巡逻。 等酒等得无趣,温御修便在药房周围四处逛了起来。这药房占地颇大,堪比他们的湘阁,虽被容惜辞烧过,但丝毫不减它的巍然,重建后更平添了几分慑人的气势。淡淡的药香从房内透出,沁入鼻尖,直觉一身舒爽,里头打着明火,倒影出几个来回走动的人影。 “啧啧,莫怪你要在此布置恁多守卫了,这房乍一眼见之,我倒还以为是放置宝物的大殿呢。” “呵,”明莲行了过来,接话道,“本来此处并无守卫的,但最近千香阁不太平,若是不安排守卫,只怕这好不容易兴建起的药房又叫人给烧了去。” “哦?”温御修一挑眉尾,故意道,“明阁主惹着什么人了,这千香阁可是身在山中,平日里甚少有他人往来,怎地会突生大火,莫不是,遭天谴罢。” 明莲横了他一眼,笑道:“这便无须温郎关心了,比起这个,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瞧,您还是小心这天谴会降到你头上罢。” 温御修笑眼眯眯,但笑不语。他又在这周围走了几圈,赏了几轮风景,明莲的手下才将酒带来。 有了美酒,温御修就丢下了这药房,同明莲顺着这条道,一路走了下去。 很快,两人便将千香阁除却西苑外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步子落在湘阁附近时,温御修手里的酒,正好空了。遥望一眼那早已熄了烛火的地方,他叹息地摇了摇头。 “怎地,不进去么?”背负着一只手,明莲笑问道。 温御修长叹一声:“恐怕他还在生气罢。” “嗤,吵架这种事,床头吵床尾和,”明莲走了上去,破天荒地拍了拍温御修的肩膀,“有什么话挑明了说,莫到挽留不及时,方开口,那便晚了。”语落,他便转身同温御修告别了。 怔怔地望着那迎着月光的红影,温御修掸了掸自己的肩头,一头雾水。这明莲究竟搞的什么鬼,为何今日的他,瞧起来同往日很不一样,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摇了摇头,温御修便挑着个空酒盏,一步三跳地往湘阁蹦去,结果这么蹦着跳着,又给撞到了人。 “哎哟,”身子一避,温御修定睛而瞧,眼前的乃是明莲最信任的齐长老。 伸手扶好被自己撞摔之人,温御修疑惑问道:“齐长老,恁个晚了,怎地跑这儿来了。”他语带暧昧地瞧着齐长老,笑眼眯眯。这儿是明莲男宠的西苑,这些男宠有时候不得到明莲的临幸,往往会去另寻他人求欢,他在湘阁这些日子,可是暗中瞧着了不少龌龊事,是以见到了齐长老,自然语带调侃。 哪知齐长老闻声脸色竟微微一变,抬手一揩额上的热汗,目光闪烁地笑道:“嘿嘿,没啥,过来吹吹风。温公子,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便拱了拱手,甩袖离去,看得温御修是一头雾水,转身对着齐长老的身影,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方才齐长老拭汗时,他好似瞧着他手心有些微红,但现下从他背负的双手来看,又好似没有,莫非自己看走了眼? 罢了,摇了摇头,温御修便折身走回湘阁去,不再多想。 然而,屋内迎接他的,却是踢他下床的一脚。 “滚!” “嗷——” 接下来的几日,温御修两人都在不冷不热之中度过,也不知容惜辞究竟哪根筋不对,无论温御修怎么哄,他都有气,一生气来,就一点也不顾及温御修,追着他打了好几里路,惹得众人纷纷围观,笑着对他们俩指指点点。温御修也一直好脾气,没有发火,一个劲地哄他,可这男儿的面皮再厚,总有撕破脸的时候。接连几日受到容惜辞的冷对待,温御修终于发火了。 积攒许久的怒气噌地冒上了头,烧起了青烟。这一天,整个西苑里都回荡着他们俩的吵骂声,人人都纷纷跑出来瞧他们的热闹,连明莲都惊动了。 他方赶来,便看到了两人动起了手,从嘴上骂战变到了手上的攻击,打得是如火朝天,连周围有人都不理会。 齐长老行了上前,焦急地望着那被他们打坏的建筑,对着明莲问道:“阁主,可要阻止他们?” 明莲目光灼灼地瞭望着对打的两人,负手而立:“先观察一阵,稍后再说。” 齐长老叹息应下,不敢再言。阁主不发话,众人也乐得看戏,看着两人从地上打到了房顶,一间间房舍地打过去,结果却不分胜负。 本来这远攻的容惜辞,在攻击上便占有优势,可温御修却也不差,在关键时刻能袭近容惜辞身,用扇的尖刺直刺容惜辞周身大穴,迫使容惜辞频频倒退。 起先,明莲还处在观望不语的阶段,他原以为这两人是故意演戏,是以便停下来留意观察,可是看到他们彼此身上都擦出血痕后,他方知两人都是真正地动手了。 这嘴角微微一弯,他禁不住便笑了出声:“人总说有情人在一块,越是想法子分开他们,越是难办。不若任由他们而去,他们反倒会生出矛盾而分离。此话果真不假。”把手一挥,令道,“派人去将他们俩阻下,可切莫让他们俩给毁了我们这儿的地。稍后,邀温御修到我那儿居住。” 接到明莲的指令,众人旋即去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打得面红耳赤的人拉了开来,而容惜辞嘴里还在叫嚷着大骂,听得温御修这脸一阵黑一阵青的,后来还是明莲安抚了他几句,这火气才消。 而容惜辞看到他们俩在一块的情景,这气更大了,当即便甩手冲着温御修道:“好你个温御修,你去同你的相好在一块好了,我不稀罕!”语落,他愤愤地丢下暴怒的温御修,甩头回房,气得温御修脸红脖子粗,就要冲进房内去教训他。 明莲伸手过来,拦下了他的脚步,拍着他的肩头道:“你若当真气他,不若一会儿我让人将他赶出门好了。” 只见温御修闻声,并未如明莲所期待的那般怔愕与目光闪烁,反倒是怒气冲冲地喝道:“好啊,将他赶走罢!我再不想见着他,哼!”奋力一拂袍袖,温御修迈着重重的步子便扬长而去。 看着温御修的背影,明莲撑颔若有所思,想了想,他还是召回了欲去赶走容惜辞的手下,道:“不必了,留着容惜辞在那儿罢,他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此后几日,温御修同明莲关系密切,形影不离的消息便在千香阁里传了开来,每每众人私下里聊起这事,那语气又有羡慕又有嫉妒,有些人还故意夸大了事实,将这事儿越传越玄乎,到后面,直接说到温御修同明莲在床上如何颠鸾倒凤,如何温柔体贴。 这话自然便给传到了容惜辞的耳里,他一听,简直是气炸了肺,哪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一气之下,他便不顾他人阻拦,强行闯到了明莲的居所。而此时,明莲正靠近出神的温御修,想偷偷落下一个吻,容惜辞闯门而入,正将这幕撞进眼底,登时这醋意与火气上涌,烧得他双目通红。 “温c御c修!”大喝一声,容惜辞顿时扣指拨弦,一曲琴音从指尖泻出。 “不好!”暗叫一声,明莲将温御修扯开,手里的指气顿时便射了出去,直打容惜辞的琴弦。前几日容惜辞同温御修对打,都只是用琴弦上弹出的琴芒而攻,并未使用杀伤力惊人的琴音,这一下若是用着了琴音,遭殃的便是周围众人了。身为阁主,明莲焉能让这事发生,立即动手,阻拦容惜辞。 双腿倒退,容惜辞身姿轻盈地在密麻的指气中游走,拨弦的手一刻也未缓,明莲暴喝一声:“拦下他!”顿时,守卫纷纷闯入,将容惜辞团团围起,然则这琴音加上容惜辞自身愈加厉害的武功,攻击范围极其之广,影响极其之大,不过须臾片刻,便有几个内力不济之人倒下了。 温御修暴喝一声,厉声喝道:“容惜辞你住手!切莫伤害无辜众人!” 可容惜辞早已打红了眼,哪顾得这一切,来人越是阻拦他,他越是气恼,结果这攻击越加厉害,连明莲都阻止不及。 温御修也气了,登时将气罩笼在全身,强行突破容惜辞的攻击圈,执扇直点容惜辞的大穴。 容惜辞身周有一圈琴音形成的罡气,靠近者容易受到中伤,而眼看着温御修身上被擦出了血花,容惜辞竟无散开罡气之兆,反倒开口怒骂温御修,还将攻击尽数朝温御修打去。 温御修也被点了火了,他喝退了对付容惜辞的数人,孤身闯入罡气圈,执扇直接对上容惜辞。 明莲在这看得是心惊肉跳,他早已忘了自己原先对他们俩的观望之事,一心扑在了两人的对敌之上,他发觉两人的武功当真是变化莫测,连他都不由得有些叹服,若非自己武功高强,目力惊人,只怕都看不清他们的变招之处。 这场恶斗的结果,是明莲的房子给毁了个七七八八,当温御修以一记扇剑把铁骨扇划到容惜辞脖子结束这场恶斗之时,明莲才从震惊中走出来,而举目一望,他这沉稳多时的脸,也挂不住了。 指着这被摔得零七八碎的装饰品碎片,明莲怒道:“该死的!你们打归打,竟将我的房弄得乌七八糟,你们” 然则,这话还未道完,却听温御修震惊一唤,抬眸望去,原是容惜辞气急攻心,瞬间昏阙。 抱着容惜辞,温御修紧张得不知所措,他虽气恼容惜辞,但这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当即便转头,急切地对着明莲道:“明莲,唤大夫,救他救他!” 等待大夫的时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温御修却紧张得浑身冒冷汗,容惜辞静躺在明莲隔壁房的床上,容颜一片惨白,温御修一直在他面前敲着手心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攀着明莲的手臂问大夫怎地还不到,怎地还不到。 明莲撇了撇嘴,没好气的回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温御修显然被他这话给愣住了,暗自锤了自己脑袋几下,恼恨道:“我怎地忘了,他身子不好,我一时气不过,我我”这话说完,他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 明莲蹙眉望着他的神情,在脑中暗暗思虑,观察着温御修的表情,可他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一点作假的意味都没有,脸上的神情自然,毫无造作之态。如此,要么是温御修当真真情流露,要么便是演技高超了。 而当大夫过来时,明莲这怀疑的心,便给松了下来。 大夫过来一瞧,这脸色变了几变,轻放下容惜辞的手,他不停地摇头叹息。温御修一急,连忙扯着大夫问道:“大夫,他怎样了,怎样了!” 大夫叹息一声,轻轻地撇开了温御修的手,看向明莲,得到他的点头应答后,摇头道:“容公子的身体唉,”又是长长一叹,大夫无奈地用手背重重地拍着掌心,叹恨而出,“只怕命不久矣啊。” 此话一落,宛如晴天霹雳般朝温御修打来,他蓦地睁大了双瞳,用力地攫住了大夫的手臂,厉声道:“大夫,你说甚!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他不停地摇晃着大夫的手臂,好似要逼着他将方才的话给吞进去才肯放手,直待明莲看不过眼,将大夫解救出来,这大夫才得松一口气。 大夫身为医者,眼见有人在自己的面前逝去,也是叹恨不已,他摇头叹息道:“容公子的身子似乎自幼被人下过毒,毒素已漫进心脉,身子也毁了个七七八八,本来他若能安心养病,切乱动气,那多活几年不成问题,可现下,似乎心病郁结在心,使得这身子毁得更是厉害,只怕没几个月可活了。” “不——”喉里吼出不敢置信的嘶鸣,温御修冲了向前,想抓住大夫询问,却被明莲挡了下来,“你镇定些。” “你让我如何镇定!”红了双目,温御修龇裂地瞪着明莲,那眸中的情绪让明莲不知为何竟为之一震,一种莫名的伤感随之涌上心头。有那么一刻,他的眼前浮现了一个他淡忘了许久的黑色身影,那个人 明莲蓦地松开了箍住温御修的手,淡淡地道:“趁着人还在,多陪陪他,切莫再吵闹了,有的时候,吵着吵着便将对方吵没了。”说完这话,他竟难得地叹息一声,拂袖离去。 大夫见到明莲走了,便信手写了一张方子,要去开药,但温御修却拒绝了。 “我去取可好,我想多为他做些什么。” “这”大夫一顿,有些犹豫起来。毕竟药房那处可是放着不少好药,寻常人一般不给过去的。 但门外随着飘进了一句话,让大夫放心地将药方给了温御修。 “让他去罢。人生在世,能为对方多做些便多做些罢。切莫以后再后悔。” 当“悔”字遗落在风中,飘忽到房里人的耳里时,明莲早已走远,只有一声叹息在风中孤寂的回荡。 “明莲?”被明莲的态度所染,温御修心口都觉得堵了起来,暗恨自己的意气用事。侧头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容惜辞,心疼地抚顺着他的白发,轻轻地在他额际落下了一个吻:“对不住。” 他抱起了容惜辞,在明莲手下的带领下,来到了药房。 进到药房时,药师还愣了一会,但看到容惜辞这惨白的模样,都不禁凑上来,关照了几句。 温御修无力地笑答,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容惜辞在药师准备的椅子上坐下,顺了顺他的长发。 他将药方给了药师,迟疑了一会儿,便道:“可否让我来抓药,我我想多为他做些事。” 药师一顿,目光闪烁了一阵,但看到温御修那祈求的神情,终是不忍的摇了摇头,带着他到了药柜那处:“唉,来罢。” 温御修微微一笑,循着药方上的药,找到了贴着标签的药屉,正要将其拉开取药,却听身后不远处发出了一阵清咳,顿时,他足下便如同生风一般刮回了容惜辞的身侧,抱着容惜辞轻声道:“惜辞,你醒了。” 咳了几声,容惜辞朦胧的美目幽幽睁开,将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又力竭地敛了下来,温御修看得是心惊胆战,真真生怕这眼一阖上,再难睁开。但他又怕自己吓着容惜辞,因而只得关切地望着他,注意着他鼻尖的呼吸。 好在容惜辞晕眩了半会后,便完全睁开了眼,看清了眼前人,这火气又跟着涌了上来,推拒着温御修道:“你在此作甚,去陪你的明阁主罢!” 他在病中,这推拒的手自然无力,温御修依旧雷打不动地抱着他,还将这拥抱越搂越紧,生怕再不多抱一会,这人便这么没了。 容惜辞再如何气恼,这心底还是别扭地对温御修上心的,加之温御修不停地哄劝,这气渐渐也消了。但看到温御修那急切的神情,他心底也如同明镜一般,知晓自己出了问题。把手一搭,便想给自己探脉,可温御修却将他的手阻了下来。温暖的手掌一握,把他冰冷的手裹在了温暖的温度里。 “别探了,没甚毛病,不过是气急攻心罢了。”温御修强笑着,但他自己也知晓这笑容有多僵硬,更莫说早有心理准备的容惜辞了。 眼底一黯,容惜辞没有多说什么,他轻轻地环住了温御修的手,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话音里是说不出的颤抖:“我不想死,不想死” 一句话,让温御修潸然泪下,他轻轻地拉开了容惜辞,将自己滚烫的唇印在了那冰冷的唇上,舔尽那咸咸的热泪。 红了双眼的两人,相拥相吻,吻到地老天荒都不愿放手。 直待药师清咳一声,打断了他们,他们才缓缓地放开对方。 此刻容惜辞早已收敛了自己的坏脾气,窝在温御修的怀里敛去眼底的哀痛。温御修顺着他的长发,看着手里的药方,咬了咬牙,便抱起了他道:“我陪你拿药罢。” 容惜辞没有答话,他将自己的脸深埋在温御修的颈侧,用余光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 带着容惜辞到了药柜前,温御修轻放下他,依着手里的药方,走到药柜前,一一拉出药屉,取出了药材,一样样整齐地摆放在柜台上。待到他将手放到药屉,准备取最后一样药材时,药师忽而叫唤了一声:“且住。”吓得他的手一抖,这药屉没拉好,撞到了屉边,发出了一道“喀拉”的声音。 药师赶忙凑了过来,双手扶稳了药屉,缓缓地将其放回原位,不自禁地吁了一口气。 眸中快速地闪过一道光,但又不着痕迹地收敛,温御修疑惑问道:“怎地了?” 药师一怔,转过头,故作镇定道:“噢,这药屉有些旧了,我生怕它掉下来,便想唤你小心些,吓着你了,实是对不住。这药我帮你拿罢,你去照看容公子罢。”说完,他也不给温御修拒绝,便失礼地拿过了温御修手里的药方,三两下打开了药屉,取出药材,摆放到柜台之上。 温御修带着容惜辞走了过来,正见药师准备将这些药材包好,然则容惜辞素手一挡,软声道:“且住,我要瞧瞧这些药可有破损,我可不吃有损霉味的药。” “这”药师有些难为的看着温御修,但此刻温御修一心都扑在了容惜辞身上,哪见得他半点不好,只得哀求地看着药师,期望他能答应。 叹息一声,心中竟不由自主地被温御修的深情感化,药师摇了摇头,便将还未包好的药材打了开来,让容惜辞逐一挑选。 容惜辞挑药时极其认真,连惨白的脸都恢复了一丝血色,若非他的双唇仍是病态的浅白,只怕温御修都以为他已经病愈。 容惜辞挑了好几样,拿到鼻尖闻了闻,不自禁地阖目感受着药香:“好香啊。这是何药,为何我未见过。” 药师定睛一看,竟是方才他阻拦温御修拿的药材,忙解释道:“此乃乌枝,乃是我们红湘山上的一种特有药材,取的是一种名唤乌闲木的树枝,熬成中药后有安宁定神的功效。” 轻轻颔首,容惜辞拿着那段枯枝捻在手里搓了搓又闻了几口,软声道:“唔,这药似乎受了点潮气,能换换么。”许是病中之故,向来说话毫不客气的他,竟平添了几分让人垂怜疼惜的味道,让人都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药师轻轻颔首,接过一看,果真有些受潮,立时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药屉,换了一根新的乌枝给容惜辞。 药师取药时一直背对着他们,是以全然未发现,温御修的目光一直灼灼地盯着他手里的药屉,耳朵微动,静心聆听着药师的一举一动发出的声音。 待药师转头之时,温御修又恢复了一脸的哀色,变脸得极其迅速。 一一检查过这些药无误后,容惜辞便对温御修点了点头,当即,他便抱起了容惜辞,带着取来的药,回湘阁去了。 他们走后,药师左右看了一眼,便吩咐药僮几声,离开了药房,朝明莲的卧居行去。 征得明莲同意,进了房后,药师毕恭毕敬地对明莲行了个大礼。 明莲把手一挥,抵手于唇下道:“如何。” 药师一拱身子,将方才他们在药房中的情况一一报给了明莲听,语落,明莲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可有他们的药方?” 药师应答,将他们的药方呈给了明莲瞧。逡巡一遍,明莲将把这药方递给了在一旁候着的大夫,大夫上下浏览了一遍,颔首道:“不错,这确是老夫先前所开的药方。” 明莲微微蹙眉,莫非他们当真是出了事?可这出事的时刻也太过巧合了,过不得几日,初一那时他便要闭关练功,而他们偏生在此时闹了矛盾,且容惜辞的病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大夫,冷声道:“许大夫,容惜辞果真是不治之症?你在我们千香阁已多年,当知我们阁中的规矩。” 森冷的语调把许大夫被骇得抖了三抖,他吞沫一口,咚地一声,对着明莲重重下跪,磕头道:“属下此言并非作假,容惜辞的身子早毁,必活不过几月。阁主您若不信,大可让其他大夫来瞧,属下却是万万不敢蒙蔽阁主啊,请阁主明察!” “罢了,”袍袖一挥,明莲撑颔道,“这药房里密道之事,仅有我们三人知晓,你们小心些。明日,许大夫你换个方子给他们,不可再给他们乌枝与浩草,不不不”撑颔思忖了半晌,明莲蓦地抬眸,对上药师道,“你今夜归去,将乌枝与浩草所放之处同别个药材调换,药方依旧不变,以免打草惊蛇。” “是!” 两人异口同声应答,询问明莲没何要事后,便相继离开了。 房内霎时空寂了下来,明莲对着那幽幽烛火,静静地发呆。 为何明莲三人如此紧张那药房,盖因在乌枝与浩草这两种药材之间,有一个药屉,这药屉中间未放有任何药材,而是一个机关。 这是一个可以通往千香阁外的密道机关,千香阁建阁后,以防他日有要事,便兴建了这个离阁主房最近的密道,以供他人逃亡。原本这密道该建在阁主房内的,但因初代阁主好疑成性,生怕有人通过密道闯入房内,将他谋杀,是以便将密道选到了药房那处。而后来,明莲接手千香阁后,一来千香阁百年在江湖上相安无事,二来他也确实生怕有人从密道来袭,是以这密道一直留在药房,未有撤去。 好在那时容惜辞烧药房后,发现及时,药房还未倒塌,是以这机关还未被毁,但也因此让明莲恨得是牙痒痒的,可惜却苦无证据捉拿容惜辞。好不容易,趁着竹清还在之时,设下一局,想从中得到温御修手里那张庇佑容惜辞的字据,岂知造化弄人,结果反倒把竹清给弄没了,容惜辞依旧活得好好的。 而没过多久,这俩口子竟然无端吵起了架,一向身体无恙的容惜辞竟忽然有了不治之症,这般明莲岂不生疑,但多次观察下来,发觉两人也不似作假,神情俱都自然,便是许大夫也说容惜辞确实有不治之症,命不久矣。如此想来,莫非真是他多心了? 但以防他们作假,他还是命了药师将那两样药材的所放之处,调了个包,以免温御修两人依靠听声,试探机关的虚实。 此后几日,温御修日日带着容惜辞去药房抓药,未免再被他们发现端倪,药师都是拿着他们的药方,亲自帮他们抓的。当然抓出来的药,多少都被容惜辞挑出毛病,又不得不回头再抓。几次下来,这药师也被容惜辞的挑剔折腾得够呛,后来看他们俩也闹不出什么事,便将抓药的事情丢给了药僮去做,以免自己被他们俩弄得累死累活。 而当他们抓完药后,他又得跑到医馆那处,将药方给许大夫瞧,以免这药方出疏漏。这些天这般跑来跑去,药师当真是叫苦不迭,这许大夫给的药方,每日都没有变化,他多跑那几趟,简直就是白忙活。后来明莲许是发了善心,眼看着温御修两人脸上的哀色愈加厉害,容惜辞的容颜也愈发憔悴,明莲觉得兴许是自己多想了,便让药师待得药方有变后,再去拿给许大夫瞧。 关乎容惜辞病症之故,明莲也旁敲侧击地询问过温御修,得知许是竹清离世之故,容惜辞心情烦闷,后来郁结于心,久久不好,是以便常常发火,以致到了今日,心病难医的地步。明莲又将这份说辞拿去问了许大夫,许大夫也给他分析得出,确实有这可能引发容惜辞的病。后来明莲以许大夫身体不适为借口,换了个大夫给容惜辞探病,得出同样的结论后,明莲终于放下心来,未再多加追究此事了。 是以,脱离了明莲的监控与猜疑,温御修两人总算可是松了口气。习武之人最是警觉,但凡身周有人怀疑与监控,都能有所发觉,他们不笨,自然知晓明莲不会信他们,但他们自也有办法去应对。 然而,便在明莲同温御修暗中斗智斗勇之时,容惜辞却突然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y▽, ̄)╭哎哟哟容小猫崽挂掉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九章 ·逃离千香阁 当明莲听到容惜辞死讯时,他正准备闭关修炼。今日是初一,阴气最盛之时,他前脚刚迈进闭关室,后脚便因听到药师急切的呼唤而停了下来。 揉着不悦的眉头,明莲喝道,“作甚,” 药师被他一吓,这因跑步而出的冷汗登时便给骇了回来,一抹虚汗,他支支吾吾地道,“阁阁主,容惜辞,死了。” “你说甚,!”明莲一惊,愕然道,怎地会突然便 话戛然而止,这几日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他们俩人,这容惜辞的容颜的确是愈发憔悴,脾气也愈发暴躁古怪,温御修为此受了不少罪。容惜辞后来已经到了吃不下东西的地步,哪怕日日去抓药,这病也未有起色,连许大夫都不忍地摇头,言道与其天天靠药来维持身子,倒不如多带他去散散心,兴许还可多活几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明莲也不得不承认,容惜辞是真的去了。 询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方才温御修急匆匆地抱着容惜辞去了药馆,药师见到容惜辞那容颜,见过不少将死之人的他,自然便知晓他已近大限了。而温御修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丢了个方子,怒气冲冲地唤他抓药。 药师取过一看,便发现这药方有所变化,上头用非常无力而潦草的字迹写着几种药,其中便有乌枝和浩草,这两种药混在一起,是一种特别刺激的药物,虽然对身体损伤特别大,但对临近大限之人而言,还可让他撑上一阵。事态紧急,药师也不容多想,当即便抓药给了他们,并要药僮带着他们到药房侧熬药,而他则欲将药材送予许大夫那处给他过目,哪知晓,这前脚刚迈出药房,里头便听到温御修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听,原是容惜辞没了呼吸。药师回头去看,果真如此,心跳都没了,容惜辞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登时一吓,心底没了主意,本想着先去寻许大夫,但想到这人都没了,许大夫当初也说听天由命,加之阁主总是在防他们,顿时便先冲去寻明莲了。 明莲听完这描述,脸都沉了几分,冷声道:“你确信容惜辞已死?” “属下确信无疑。”药师拱了拱手,话音含着坚定, 明莲揉了揉眉头,挥手道:“罢了,左右都是命,由着他们去罢。” “阁主,那这药方”药师一顿,将手里的药方呈到了明莲的面前。明莲随意地扯过来看,大意扫了一眼那字迹,字体歪歪斜斜的,好几笔都未写完,极难认出,想来应是人之将死,身子勉力无法书写之故。 明莲不懂这些药材配方,看了一眼发觉字迹毫无作假之态后,便将药方丢了回去:“去给许大夫瞧罢,我去闭关了。至于容惜辞,若是温御修愿意,便寻个好地方将他葬了。” “是。”药师一揩头上的冷汗,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便在这时,明莲蓦然回身,喝止道:“且住。” “阁主仍有何吩咐。”药师回身。 明莲走上前,从药师手中取出了药方,又看了一遍,皱眉问道:“你确信已将乌枝同浩草的位置调换了么。” “是极,”心里一个咯噔,生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这药师答话都多了几分战战兢兢,不着痕迹地攥紧了衣袖,嘴上却恭敬答道,“属下已将乌枝同向花,浩草同矮叶调换过了。” “等等,”明莲广袖轻拂,问道,“你方才说的浩草同什么叶儿调换?” 药师一愣,恭敬地回道:“矮叶。” “可是这个?”明莲指着手里药方上的字迹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沉思了起来。 先前第一次,温御修俩人用到了放在密道机关左侧的乌枝,而这一次又用到了放于机关右侧的矮叶,这是巧合,还是 坏了!乍然惊醒,明莲心里一个咯噔,这是有预谋的! 人瞬间便拔出了几丈开外,只余一记尾音在风中飘荡:“去唤许大夫至药房处!” 迅疾地在半空中掠走,不多时,明莲便跃至了药房之外。 脸色一沉,也不理会外头朝他恭敬行礼的守卫,直接一脚踹开了药房之门,而入眼的情况,让他怔住了。 只见温御修正抱着容惜辞坐在大堂的凳子之上,面带凄楚,目含泪光,而容惜辞胸口早已没有了起伏,一脸惨白得可怕,俨然便是已死之状。 黯然地看着温御修痛楚的神情,明莲胸口一疼,脑中忽然晃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叹息一声,转身欲离。这等时候,还是莫要打扰他人的好。 但,这下衫的衣摆一扫,便似碰着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竟然是一粒小石子。 药房里素来讲究干净,怎地会有小石子,举目一望,这才恍然发现地上零碎地摆着好几粒不仔细便瞧不出来的小石子。 心中一惊,明莲又扫了温御修一眼,这脸色即刻变了。脚上旋风一扫,登时便将那些石子清了个干净。 霎时间,只见眼前风景虚闪几下,眨眼的功夫,抱着容惜辞低泣的温御修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场景顷刻变换,便见原本该死去了的容惜辞,正抱着白玉琴往地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走去。 “你们端的好心计!”嘴上一吼,明莲手上的指气已朝容惜辞扫去,噔地一下,还未中人,便被守在一旁的温御修执扇挡开。 容惜辞仍活着,温御修脸上毫无哀色,这摆明便是他们俩人合伙上演的一场逃窜大戏!而方才明莲所见着的温御修,分明便是阵法所成的障眼法! 目光一扫那已被动过的放置着机关药屉,明莲大喝出声:“好!你们当真是好!本阁主差些便被你们骗了去!来人啊,抓住他们!” 药房外的守卫纷纷冲进,一部分攻向温御修,一部分朝即将进入密道的容惜辞攻去。 “惜辞,进去!”侧身避开明莲扫来的指气,温御修喝道。 容惜辞身在密道下的阶梯之上,半截身子露在地面,身形多有受阻,若是此时进入密道里,再对敌才是最好的,可是温御修仍在上方,他一人不能走。他们俩算计了这么久,等的就是把温御修带走,可哪知方才为了处置那些药僮,费了不少时候,而明莲又太过精明很快便发现问题赶了过来,是以落至他们如今逃不得的局面。 容惜辞左躲右闪着从密道口刺面而来的银剑,目光时而扫到温御修那处。此刻温御修也极其不利,他因使着短兵器,对上长兵的银剑与远攻的指气,完全发挥不出水平。 容惜辞一抿唇,便要扣指拨弦,放弃近攻的琴芒,转为大范围攻击的琴音,却在这时,明莲喝了一声:“关机关!” 顷刻,便有人扑到了机关那处,把手一扭,喀拉一声落下,容惜辞身侧的机关口便要缓慢关上。 骇然一惊,面前有不断削来的银剑,身侧有正关上的机关,而温御修则还是远离自己的地方打斗,此时此刻,容惜辞唯有两种法子可以选择,一要么跳下机关里头,隔绝外头之人,二要么跳回地面,去搭救温御修。 “走!”嘶声力竭一喊,温御修挡过袭来之剑,朝容惜辞所在之处奔去。哪怕他不能离开,他也要护着容惜辞安全逃离! 执扇一挑袭向容惜辞的利剑,温御修稳立于容惜辞的面前,替他挡去了所有的剑光。便在他要翻身下到密道之时,明莲暴喝一声,手上指气游走,将温御修裹在了漫天气网之中,只能不断躲闪,更甚之,被明莲逼离了密道。容惜辞一怒,扣指拨弦,曲出,霎时几个守卫便受不住地倒地昏阙。可是随着这机关的关上,这曲音渐渐被密道口阻拦,效果都弱了几分。 “御修,下来!” 情急之刻,眼看着密道口将要关上,容惜辞再顾不得其他,将自己的白玉琴竖着一撑,堪堪挤在了密道口即将阖上的缝隙之间,而他的手依旧弹着琴音。 机关那处的守卫使力将机关强扭,同容惜辞相抗。 嘎吱嘎吱,密道口不停地磨损着白玉琴,琴受损,造成了曲又弱了几分。容惜辞咬得牙都碎了,看着地面上不停游走,替他挡去一切灾难之人,心里便如沉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嘶吼一声,他两腿夹紧了手下的白玉琴,两手拨弦,便要使出他甚少使用的“杀人魂”!这首曲,乃是他的绝技之一,但相当损害内力,今日乃是初一,是他发情期,若是强行使用杀人魂,对如今强行忍住情|欲的他身体损害极其之大,可事到如今,眼看着温御修身上血花越来越多,若再不使出这招,只怕他们俩都无法逃生。 便在情急之刻,好似感应到容惜辞所为的温御修,竟暴喝了一声,全身震起了强大的内力,霎时,他左手一拍自己的右手臂,一样东西顺着臂膀滑落出来,稳稳地接在了他的左手之上。 杀人眼! 明莲骇然大震,杀人眼此刻便如同受到感应一般,同温御修的双目一样龇裂嗜血,竟散出了红色的凶光,眼白处狰狞可怕,让见者不禁心惊胆寒! 还未得从震惊走出,便觉面上生风,竟是温御修带着杀人眼甩动起来,锋利的链子带着刺目的银光扑眼而来,还未近身,便能感觉到那链子划破脖子的寒意。那一颗颗眼珠子也宛如地狱的魔眼,将人的心神牢牢吸了进去,连避开都没有意识。 “阁主!”手下大喊一声,堪堪将明莲的心智唤了回来,急忙倒退数步,避开杀人眼的攻击范围。 冷汗顺流,竟觉心底漫上了无尽的恐惧,这杀人眼究竟是什么邪魔歪道的东西,竟让他全身冰寒。明莲怔怔地退开数步,直勾勾地盯着温御修在那甩动杀人眼,将一个个近身之人打散,顷刻之间,哀嚎声起,竟有数人被那链条勾去了性命。 温御修渐渐力竭,容惜辞也再不顾一切地弹起了杀人魂,两相配合之下,竟将所有高手尽数打散,但明莲手下何其之多,一边围堵温御修防止他靠近密道口,一边想着法子对付密道之下的容惜辞。 愤怒之下,明莲暴喝一声:“拿火药炸了密道!” 此话一落,滔天杀意骤然从温御修身上而发,还未待得明莲唤人拿来火药,他便大吼一声,贯注全部功力朝明莲胸下左三寸之地攻去,让明莲骇得身子大震! 只因他所攻击之处,明莲最熟悉不过,那是自身的罩门! 温御修竟知自己的罩门!若是被他打上,自己便要毙命! 蜷指一缩,化指为掌,便往温御修面门拍去,然则,温御修此刻杀红了眼,使出一招一撩,一拨,明莲这手便顷刻反向朝自己的脸上拍去,而便是这短短须臾,温御修的扇子已然攻向了他的罩门! 近了,只有一寸之遥,明莲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心跳骤缩的声音。然,便在温御修即将伤到明莲之刻,他的心脏骤然一缩,一记强烈的痛楚从心口涌上,狂肆地撕扯着他的心脏。这种感觉,他最熟悉不过,那是——将死之兆! 他瞳孔瞬间大睁,手里的动作也随之缓下。呼吸将要停歇,他甚至能莫名地感觉得到在另一个世界,一双手正在键盘上打下“温御修,卒”这几个大字。 可是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他若死了,容惜辞该怎办!明莲又岂会放过他! “啊——”怵而仰天长啸,身子陡然生出了一股无穷的爆发力,他不能死,不能死!杀人眼一扫,顷刻将攻来的明莲逼退数步,唰唰几下,又要了几个人的性命。 龇裂的双目一横,仅能看见一截露在密道外的白玉琴。白玉琴,白玉琴 脑中忽然现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掩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霎时翻涌而上,白玉琴,是了,白玉琴! 奔腾的血液冲击着将停的心脏,温御修身子竟激出了暴涨的罡气,将众人尽数逼退,他冲了上前,一边将周围团团围来的人斩杀,一边冲着密道里头之人喝道:“商c角c宫c羽c徵c羽” 身子一震,知晓这是温御修给他的琴音,容惜辞顿时双手一拂,琴调一变,原本凄凉的琴音霎时变化,竟成了一曲宛如鬼魅锁魂的魔音! “乱魔音!”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琴曲,但众人却如同被地狱的血手所攫,仿佛有千百杀人魔鬼,从地狱里逃窜而出,要将他们拉入地狱。这琴曲间的肃杀之意,让闻者心生恐慌燥乱,意图丧胆溃逃。 温御修厉声暴喝,将被琴音所摄的众人震退,奔向了密道口,徒手掰开了机关门,翻身跃下,同时刻,容惜辞卡在门口的白玉琴抽出,把手一扬,将一样东西抛到了地面。霎时,门口擦过温御修一袭衣角,堪堪闭上。 砰地一声落下,浴血奋战的两人终于隔绝了上头的杀伐,真正抱到了一起。 热泪盈眶。 一记热吻用力地吻下,攫取对方口中的每一津|液,将对方的味道狠狠地记在心底! 患难之后才知,只有一个拥抱一记热吻才最为珍贵。 两人的吻很快便结束了,温御修一拉容惜辞的手,迅疾地朝前奔去。琴音所影响的时刻有限,他必须在敌方下来之前,带着容惜辞从密道离开! 另一边,密道之上,从那曲琴音的魔障中走出后,明莲才恍然发现温御修两人已经溜了。愤怒之下,便要唤人去寻,却在这时,耳边听到了一阵“嗞啦嗞啦”的声音,疑惑地循声望去,愕然惊见足下方才那用于布阵的小石子,正在燃烧,不,确切地说,燃烧的是缠在小石子上一根看不清的银丝线。随着这线不断地燃烧殆尽,明莲怔愕之后,终于发现,那条线的尽头,是藏在药屉那处的火药! “不好,快跑!”声音还未落下,明莲的身子便快速地朝门口拔去,一时之间,惊见火药的众人也纷纷嘶鸣着朝外涌,踩踏声c倒地声,声声杂乱,这一刻,这些训练有素的守卫都如惊弓之鸟,毫无秩序地四散而出。 砰地一声爆炸巨响,响彻天际,还未能逃离之人顷刻便葬身火海,仅有痛楚的高声嘶鸣在火中燃烧。 安全逃离的明莲一头土灰,他愣愣地望着那团火云,竟无法出声。他听着里头之人,在火中哀嚎,渐渐地低声不起,看着那团烈火将好不容易重建的药房吞噬,悲愤c仇恨,极端的情绪从心涌上,勃然大怒! 一震广袖,明莲怒声大喝:“派天诛十人去灭了他们!” “是!” 天诛乃是千香阁的精锐杀手,但凡出手,没有杀不死的人! 可是,明莲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待他反应过来,却悔之不及的事。 当夜深时刻,他终于平复心情猛灌几口浓茶,软靠在椅上撑额小憩之时,手下匆匆来报,乍一听到这噩耗,他便如同被晴天霹雳砸中,震惊得站不住脚。 “你说甚?”双瞳蓦地睁大,好似透过眼前的手下,看到了无边的血海地狱,“天诛十人,死无全尸?” “是是,”来报信的手□子都在不停地颤抖,声音哽塞,“属下所见,那些人,好好似被人生生扯断手脚,头头也是。” 忽地一下瘫软在了椅上,明莲怔愕地望着天顶,无力地勉强吐出两字道:“厚葬。”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为何迟迟都未发现,温御修这个人,非是他想象中的如此简单!杀人眼c乱魔音,还有不会中药的体质,这都说明了温御修他是 怵而睁大了双眼,无边的恐惧冲上心头。他此刻才发觉,终归是太小瞧他们俩了,他以为将他们俩禁锢在这里,他们便做不了什么。却没想,自己也被算计了一着。想来,趁着容惜辞装病那阵子,温御修带着他到处游走,其中寻到了不少火药的配方,是以方能布下这一局。可是,他们如何得知这里的密道加之他身上的罩门 唰地站起,他怎地忘了还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这一切。竹清!竹清若是与容惜辞反目,便断不会将这一切告诉容惜辞,那么,便只有可能是竹清还活着,这一切都是容惜辞做的戏! 呆滞地望着前方,他实是太低估他们了,太低估了。开口将手下唤来后,便吩咐他们去寻竹清的下落,而他则静静地望着虚无的前方。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勾唇一笑,唤手下去调查一事后,这笑容更甚。 “哈哈哈,”明莲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温御修啊温御修,你算计了这么久,殊不知,这一场算计,胜的人是我啊!哈哈哈呃”笑声戛然而止,他忽地脸色惨白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拔步冲了出去。 只因,他忽然生出了腹泻之意。 而当他冲去茅厕之时,却愕然发觉,短短须臾时间,这里竟排起了长队 细问之下,方知晓,大家都是喝过水后,便产生了泻意。 脑中浮现了一个人得意的容颜,明莲对天大声嘶吼:“你娘的,容c惜c辞!呃给我出来,让我先上!” 此后几日,千香阁众人无一幸免的腹泻,又因药房被烧,没有药材救治,众人叫苦不迭。明莲挥手派人下山采药,到附近城镇寻药,却因半路众人接连腹泻,弄得山上臭气熏天不谈,脚步都虚软无力,路上耽搁了不少时候,待得药寻回,熬好之后,这泻意却如同算好的一般,忽然就止了。 然而,当明莲终于喘口气,以为可以派人寻温御修俩人时,千香阁又因一事而闹腾了。然,这是后话,此处不提。 再看另一厢,逃出密道之后,温御修的身体早已损伤过度,他强行同死亡抗争,这心痛得好似被人生生剜了去,极致痛楚。 他的脸色惨白得可怕,全身的疼痛,无意识地嫁到了握着容惜辞的手上,力气之大攥得容惜辞白皙的手都发了紫。 可容惜辞一句话也不说,他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保护着他,带他逃跑的男人,心底是说不出的悲痛。他能感觉得到,温御修的生命在流失,只是因为一个要逃出的执着信念,方会一直奔跑,但,他的动作早已是无意识的了。 容惜辞自己也相当不好受,今日是初一,是他的发情期,现下全身如同被火烧一般灼热,好几次,甚至忍不住想无礼地探手到自己的灼热之处解决,但都生生忍住了。 他们俩人的身体都渐渐支撑不住,仅有彼此相握到发紫的手,在支撑着彼此坚持下去。 粗重的喘|息在密道里回荡,他们将近崩溃的脚步终于踏到了前方,密道尽头霎时扑入双眼。 开启机关,温御修松开了彼此交汇的手,先容惜辞一步踏出了外头,查看了四周发觉没有异样后,便拉着容惜辞走了出来。 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笼罩在彼此的脸上,惊现出对方惨白的容颜,以及唇角那猩红的血液。 咚c咚c咚,心跳在剧烈而痛楚的跳动后,终于渐渐缓下,在这密道里的一路上,温御修能感觉得到现实世界里那双无情的手在不停地打下自己死亡的一幕,可是为了容惜辞,为了他们的逃亡,他决不能死,他便是靠着这强大的意志力,将那印在电脑屏幕上的“卒”字生生地给消了去。好似被按到了删除键,“卒”字在作者屡次打下之时,又屡次消失不见,如此使得作者更是恼恨,同温御修卯上了劲,接连不断地想打字弄死他。 于是,温御修此刻已是生命将尽,他伸手捂上了眼前惊愕的容颜,竭尽全力想说一句话,却发现,连抚摸的手都没有力气,还是容惜辞握住了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他才可碰到容惜辞的容颜。 一声叹息从口而出,方要同容惜辞道别,却在这时,周围瞬间升起了狂肆的杀气,滔天一般朝他们袭来。 当看到那十个武功高强的杀手之时,温御修惨然地笑了。他松开了抚上容惜辞的手,背对着他,喃出一窜的音谱,还未待得容惜辞完全记下扣指拨弦,便见他双足前踏,稳稳地站在了容惜辞的前方,给他挡去了所有的血雨腥风。 “惜辞,闭眼,莫看。”竭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话后,温御修便冲了出去。 容惜辞的目光中带起了热泪,他信手拨弦,弹出温御修教给他的那曲琴音,也眼睁睁地看着温御修徒手撕开敌人的四肢脑袋,血花四溅,凄厉哀嚎,宛如血海地狱。 这一刻,温御修已经成魔,成了一个杀人魔。但也成了容惜辞心中一个永不倒下的神话。 当最后一人的心脏被温御修徒手穿透之后,温御修终于高站在容惜辞的前方,迎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停止了呼吸。 泪如雨下,容惜辞走过去扯开了那仍嵌在敌人胸口的手,将锦帕覆在了他的血手之上,一遍一遍地擦拭着上头的血迹。 一记冰冷的吻,落在了温御修的唇上,将一粒药丸送入他的口中,运功保住他最后一点元气。未免被人循着血气追来,容惜辞撕破了他人的衣裳,绑成条,将白玉琴负起,抱着温御修远离了这片血海。 他行到了一处安静而无争的地方,开始动手救治温御修的命。他不信命,他向来不信命,他觉得温御修既然可以撑那么久,那他一定可以将人救活!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怀里的温度渐渐冰冷,他还是没有将人从生死线上拉扯回来,没有将人从那双无情地写下死亡的手里拉扯回来! 他疯狂地按压着温御修的胸口,疯狂地将自己的功力输送到他的体内,将自己的呼吸从唇中渡给他,但温御修的胸口始终没有一点起伏。 他疯了,一巴掌打到了温御修的脸上,哭喊着叫他的名字,唤他起来,但是,脸红肿了,哭累了,温御修也没有睁开眼。 泪如决堤的洪水,接连不断,到最后,他竟一巴掌重重地打到了自己的脸上,抱着温御修的头嘶声哭喊:“没用,容惜辞你没用,你没用!枉你是神医,你却救不活人,你没用!没用啊啊啊啊!” 一抹热泪,他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自己的脸上,他想将自己的热泪打回眼眶,但屡次却因意识到自己的无能而潸然泪下。直待,泪将尽时,才有一只手勉力地伸到他的脸上,抹尽那热泪。 惊愕抬眸,正对上一张浅浅的笑颜,那人轻声道:“惜辞,你赢了。” 作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看着那些并非她打的字在自己眼前一一浮现,那一个“卒”字,也随之消失不见。她关上了这个后台文章修改界面,不再修改。几日前,她从伤心中走出,又回到了她心爱的写作之上,她没有打开评论去看,而是直接到了后台去看文。却发现故事的剧情走向,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这温御修与不知名人物渐渐掩盖了明莲的锋芒,自己写下的剧情被人肆意篡改,那种心情是复杂得不知如何诉说。是以她奋力地改动剧情,想将故事搬回正轨,却没想,那故事里便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同她作对,将故事剧情生生改写。 气极之下,她直接寻到了最近一章剧情之处,看到温御修正同明莲打斗,即刻便双手按键,欲将温御修弄死。可是,她却是眼睁睁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一个“卒”字,消失在了眼前,无论她如何写,这“卒”字都会消失。好不容易,在感觉到温御修快死时,成功打下了一个“卒”字,却在后来,温御修竟因不知名人物的热泪而死而复生,这一奇迹的发生,让她震惊得不知所措。 双手抖动,想继续打下那个“卒”字,却在看到电脑屏幕上那自动生成的文字时,突然不狠心了。于是,她关上了界面,任由故事自己发展。 她已经精疲力尽,自己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故事被人篡改,还白白遭到人家负分谩骂,心累得不想再写,可想到自己的故事还未写完,心里又不甘心。 重重地一拍桌面,轻吐了一口恶气,将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部吐了出去。 看了一眼身侧那本《攻成身退》,默默地将其拿起。这是她的处女作,可惜看的人却少之又少,评论点击寥寥无几,连定制只有她自己买。心情不好之下,她便翻开了这本书,大致地浏览了一遍。 于是乎,翻到“容惜辞之死”那章时,嗖地一下,还趴在温御修身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容惜辞,便穿回来了 抄起手中白玉琴,毫不客气就是用力地猛砸作者的脑袋,平日里还没发觉,这脑袋竟然这么圆,这么“欠扁”! 砸了数十下,这胸口里的恶气才吐出了一点,容惜辞愤怒地瞪着作者,甩了甩头,转身便要穿回去。 可是,他悲哀地发现,此刻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文案的界面,作者没有打开文章内容,他无法穿进文里。 这嘴嘟得都快挂油瓶了,容惜辞一拳头砸到了电脑之上,却在拳头初落屏幕之时,顿时停住了。 只见文案之下,还是一大排的负分,比之上次那个刷负之人,这次又多了几个读者,都在一个劲地叫骂作者伪更,乱改剧情。但其中,却有一条评论,非常特别。那是一排负分中,唯一的一个正分评,被压在了排排负分之下。 网友:作者加油评论:《受之无愧》打分:2发表时间:2013一09一2510:25:12所评章节:35 作者加油!我很喜欢配角逆袭主角的剧情呢,233333,希望多写点配角逆袭主角啊,很喜欢你的文呢。 然而,这唯一的一条正分评,却在作者回来刷新了一下文案后,被别的负分评给顶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看着满屏的负分,什么样的粗鄙语言都有,即便容惜辞不是作者,这心情看着也很糟糕。 作者大意看了一遍,叹了口气,便将这页面给关上了。打开了qq,她找了个好友,便跟她聊了起来。 本来容惜辞对人家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但为了逮着机会回到《受之无愧》里,只得强行逼迫自己把两只豆大的眼瞪到屏幕上,不敢错过一个会出现“温御修”三个字的机会。 结果这么着,便将作者的聊天信息给看在了眼底。 原来这作者因为文的数据以及负分问题心情不好,同她的朋友“墨香”聊天,诉苦。 其中,竟然提出了弃坑封笔不写的念头。看到这句弃坑封笔的话时,容惜辞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心里竟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复杂很矛盾。一方面,温御修是这个坑中,被作者创造出来的人物,是作者给了他生命,他才有了人格,但若是作者弃坑不写,温御修这人的下场会如何,会不会有一日,随着文档的消失而不见了踪影。可另一方面而言,他又希望作者弃坑不写,这样,他便可随意同温御修闯荡江湖,再也不用担忧有一日,温御修会死掉。 两相矛盾之下,容惜辞却只能叹恨一声。他不过是一个被创造出来,意外有了生命的魂体,他始终无法去干涉一个看不见他的人的思想。若是弃坑,则命也,若不弃,则不幸不哀也。 目光一扫,正巧落到作者朋友发来的回复之上,容惜辞愕然愣住了。 墨香22:30:12 当初我就告诉过你,不要一味地去跟风写什么np肉文,写自己喜欢的就好。你看看现在写得自己各种卡文不说,还弄得自己不开心。想想你当初写文是为了什么吧,不就是为了一个沉淀在心里的故事么?可是现在,你当初想写的那个攻受一起快意江湖c闯荡天下的故事在哪里?始终在你心里没写出来。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改你的文,我也替你感到气愤,但是老实说,我看了一下这改动后的文,剧情确实比你原来的那个来得好。不是一味地主角收纳后宫,嫖完一个又一个的种马文,而是一个真正的有情有义的江湖故事,人物性格都生动了许多。老实说,看你走这段写作的路真的很心酸,想大火跟风这没错,但是你得要不断地提高自己才行,而且,我觉得有的时候,跟风未必真的好,因为你未必会对这类型的文感兴趣,没有爱的话,那你便有可能写都写不好。但如果是写自己喜欢的,我想你一定会因为真爱而好好地研究写法,这样反倒会有突破。其实,你真的不要太在乎这些数据与负分,那些都是你成长路上的一粒小石子,你要是因为它们,而停下脚步去把它们一一踢开,兴许你的路因此而变得宽敞,但你也有可能会因为踢开它们而弄得精疲力尽,再也没有走下去的力气。可你要是对它们不屑一顾,继续勇敢地迈步前进,也许你会磕磕碰碰,摔倒几次,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能不断坚强地爬起,走到你想到达的地方。 长长的一段话读完,容惜辞把这些放在嘴边咀嚼了一遍,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可惜不巧的是,因为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作者起身去倒了杯水,所以对方发来的这段话,连带后来发的几句话她都没有看见。但最最不巧的,便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意外停了电。当作者从停电的惊吓中走出,用手机登陆qq再去询问对方发了什么时,对方以为她已看过了那一大段的话,便将大段话后面的内容回了给她。所以,从始至终,作者一直都没有看到那一大段的内容。 看着作者没有发觉自己漏了一段内容,容惜辞气得真想揪着她的耳朵对她说那段话的内容,可惜魂体的他,于这事上却是无能为力。 静谧的黑夜里,只有作者捧着手机把玩的幽光,容惜辞行到了窗户边,愣愣地望着外头的明月,若有所思。 原来,作者写下这两篇主角嫖尽天下的文,是因为跟风写作所致,结果却偏离了作者原先的预想轨道。枉他还以为这作者下流龌龊,却没想,竟也是不得已为之。心情顿时变得非常复杂,余光轻落那目光中带着泪的作者,容惜辞抿紧了双唇,他看着她一路走来,这条写作的路,于她而言,太过孤独。当他成魂后,他回去看过《攻成身退》的数据,很惨。前期看的人虽多,但似因嫖文之故,留言很少,寥寥无几,点击表面看似风光,但入了v后收益简直是惨不忍睹。虽然作者一直都很乐观地继续写,不停地写短篇练笔,继续跟风,但他看得出来,作者心底那种期望有人看自己的文,同自己热烈讨论剧情的渴望。他一直记得先前作者说的那句话,她写死主角,不过是想有个人出来说,她喜欢那个角色,让作者不要把他写死。可是,倒头来,说这句话的人,却是身为文中角色的他。 他觉得自己同作者的关系及其复杂,她于他们而言,是创造他们的近似母亲的角色,这种感情中带着亲情的味道。但某方面说,她又是一个杀戮者,残忍地剥夺了他们的生命,只为了去讨好读者,去刺激读者出来陪她走下去。 他理解她,却又不理解她。站在作者的立场,他能理解作者的想法,但站在自己的立场,他又是怨恨作者的所为。是以到得最后,他只能长长一叹。终归,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始终决定不了,改变不了什么。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着作者,走到自己消失的那一天。 其实,他多想作者能写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他与温御修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写打斗戏好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章 ··温御修身份 没过多久,房间里便来了电。作者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便打开了电脑,继续写作。 容惜辞也凑到了电脑前,看着作者要写什么东西,想法子再穿进去。 只见放着《受之无愧》的文件夹一开,作者抹了抹眼底的泪,打开了一个文档,这个文档里并没有特别的剧情内容,而是一个大纲。 容惜辞给愣住了,他在作者身边晃了这么久,都甚少看到作者开大纲来看。 目光顺着大纲的内容一览,容惜辞双瞳越睁越大,只因他在这大纲里发现了很多关乎后文走向的内容。当然,这些后文走向都是关乎明莲的,但对他而言,却是极其有用。若果作者当真按照这个走向来写文的话,那他便有法子去应对后头发生的事情了。 可惜这大纲还未看完,作者便关掉了,气得容惜辞是咬牙切齿的,好不容易能预知未来一次,却只能寥寥看过几眼,便没了。 看罢大纲,作者便打开了文档,想继续写文,结果屡次打字屡次不满意地删掉,耗费了十来分钟,竟都打不出一个有用的字。她叹息了一声,打开了网页登陆作者后台去看被改动的原文,便在这时,容惜辞给逮住了机会,嗖地一下冲了进去,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结果一看,登时傻眼了。 只见温御修面如死灰地躺在地上,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气得容惜辞跳脚起来。好在温御修尚有余温,显然刚断气,容惜辞便赶忙给温御修又是扎针又是喂药渡气的,折腾了许久,温御修终于被容惜辞救活了。 一睁眼,温御修便无力地抚上容惜辞的脸,轻声道:“惜辞,你赢了。” “”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容惜辞不禁想仰天长啸。敢情这温御修不是在他走后死了一次,而是他穿回来时温御修还未被他救活。 经历磨难后,两人相拥相吻,耳鬓厮磨了好一阵,便相持着要离开这儿。 如今许是已过子时正,容惜辞体内的燥热已经缓解,便无须再同温御修交|合。温御修听之,当真是松了一口气,不若凭他现下这个残破的身躯,再同容惜辞交|合,是要命的。 此时月夜正黑,两人深处在深山密林之中,不知前路,该如何出去,是个难题。 “我记得以前你曾道过,此处有迷阵?”容惜辞顺了顺温御修的后背,半搂着他道。 温御修一顿,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想起来是他们俩初识时,自己同容惜辞说过的话。他笑着刮了刮容惜辞的鼻子,乐道:“骗你的,你也信。” “你说甚!”容惜辞顿时跳脚起来,一把推开了温御修,在他痛呼之时,又心疼地回去搂住了他,“你竟敢骗我!” “嗤,”温御修借势软靠在容惜辞的怀里,笑得一脸得意,“我若不骗你,你岂非丢下我走了。届时,我若死了,以后还有谁来陪你呢。” 横了他一眼,容惜辞偏过了头去。但其实心底却是因着这话而灌满了蜜糖。想想,若是当初他一走了之,便不会同温御修有任何纠葛,不会有今日他们相持的日子。起先一开始,容惜辞只是单纯地想同作者作对,方会救温御修。后来,救温御修已经成了他必须要做之事,因为他不救,他便失去了他的良人。 “不过”温御修一句不过提起,将容惜辞的心也给提了起来,“千香阁能屹立百年不倒,还是有些防御手段的,虽说迷阵这东西是我糊弄你的,但我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当初我们上来时,有明莲的手下在前方开路,加之走的是正路,是以我们都畅行无阻,但现下,”他左右看了一眼,这是在一处没有石阶的坡上,前不见千香阁,后不见山下的路,“现下我们所在之处,都不知是何方,更不知东南西北,该往哪走。罢了,我们朝下方走去,想法子摸索罢。” 轻轻颔首,容惜辞将温御修扶了起来,给他掸了掸裤上的灰,便拉起他的手,寻路走出去。 然而,直待真的用心去寻路时,两人方知这路是多不好寻。他们迷路了,前方是树,后方也是树,连一条人为开辟出来的小路都没有,温御修不禁暗暗好笑:“这密道设计得好啊,出口如此隐蔽,敌人打来,我都寻不着逃出之人在哪。” 容惜辞抿紧了双唇,低头不语。 “走罢。”温御修轻轻地环着容惜辞的肩头,带着他继续探路去。 环环绕绕寻了许久,温御修两人都未找着路子,走得两人是精疲力尽,差些都想到底一睡不起了。但由于温御修刚将天诛十人灭掉,尸首还在那处,没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探,届时发现天诛十人死亡后,明莲手下定会来寻他们的,是以他们必须趁着现在深夜时分,快些逃离出山。 可越是心急,越是走不出去。容惜辞终于撑不住地软倒在了地上,吓得温御修赶忙抱紧他以免他摔到地。低眉一瞧,却见容惜辞脸色苍白,双眼迷离,温御修心中一惊,忙将内力灌输于他,这脸色才刚好一些。 昨夜容惜辞强撑了一晚上的情|欲不泄,后来又使出了杀人魂,再到后来为了救温御修耗费了不少体力,只有回到现实世界里时,他才缓了口气。穿回这里时,他又因救温御修损耗过度,脸都白了不少。莫怪方才一路上容惜辞都未说话,原是精力不足之故。 “好累”粗重的喘|息从口中逸出,容惜辞无力地攀附着温御修的手臂,软靠在他怀里。 心急地看着容惜辞的模样,温御修用略凉的手抚着他的脸:“惜辞,可还撑得住。” 容惜辞无力地摇了摇头:“不成了,好累。你娘的,温御修跟了你,我没个好事过。” 心中顿生愧疚,温御修眼底一黯,行到了容惜辞的面前,弯了下|身:“来罢,我背你。” 容惜辞也不客气,把脚一蹬,就挂到了温御修的背上,阖目低喃着道:“快些出去,我要吃烤鸟儿,吃糖葫芦,吃甜甜的糕点,吃”在低声喃着这些美食之刻,容惜辞再也撑不住地阖目睡去,只有自己的身体在感受着身前人行路的颠簸感。 当他再睁眼时,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了数倍的俊颜,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最后,容惜辞开口道—— “鬼哇——唔唔唔”最后的声音止在了一个温厚的手掌之中。容惜辞瞪大了双眼,用力地扳开那只手,本想愤怒地啃上几口,却愕然发现,那手上满是细碎的小伤口,点滴血液从中渗出。 看清这人是温御修后,容惜辞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细细地给温御修擦拭伤口,做完这一切,他才丢开了那手,左右环顾。 此刻,他才发觉天已大亮,而自己竟然身处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上,看样子,他们已经出山了。 而温御修 “咦?”瞪得浑圆的双目,定定地落在了温御修的头上,只见略显杂乱的长发之上,一只彩色的鸟儿正倨傲地站在上面,看到容惜辞看它,便唰地展开了自己的双翼,把头都昂高了几分。 这鸟儿,有些熟悉。容惜辞伸手探到鸟儿的面前,却见它笃地一下将鸟喙啄了过来,惊得容惜辞立时将手瑟缩回去,张着小虎牙朝这鸟嘶吼。 “嗤,”揉了揉容惜辞的脸,温御修被他这模样给逗乐了,“你忘了么,这鸟儿是咱们初到红湘山时,你在半途捉来,后来让我放了去的。呶,”温御修把手一扬,这鸟儿便乖巧地跳到了他的指上,歪着头梳理着自己光鲜的羽毛,“便是这鸟,将我带出山的。我背着你走了许久,都未寻到出路,意外之中,便遇着了它。许是感念我昔时放走了它,在我询问之下,它便带着我走了出山。我当初说得没错,这鸟儿有灵性。呵,好在当时你未吃掉它,不若,今日我们便出不了山了。” 目光一直死放在那鸟喙之上,差些就要将眼贴到上头了,容惜辞一直同这鸟儿大眼瞪着小眼,也不知听进温御修的话没有,心里只一个劲地想着,该怎么拔掉这尖尖的鸟喙。 温御修被容惜辞那神情给逗乐了,嗤嗤笑了许久,才拍拍屁股坐起,伸手到容惜辞面前道:“走罢,休息够了,明莲应是不会追上来了。” 容惜辞嘟着嘴,这眼还黏在鸟儿身上移不开,温御修伸手过来时,他就只是迷迷糊糊地伸手过去,一碰着那手,就想借力站起,哪晓得手没拉稳,这人就朝后倒去。情急之下,他一扯温御修的衣袖,带着温御修身子也跟着不稳,摔了个趔趄,才抱着容惜辞站稳住脚。 轻吁一口气,方想开口嗔怨容惜辞几句,却见怀里的邬乘令因着衣衫被扯之故,哐地一下给摔落在了地上。 容惜辞一愣,知晓是自己所害,便先温御修一步将这邬乘令捡了起来,放在手中左右翻看:“东西掉了你也不捡,也不怕它坏了”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竟无端地变了几变。 而温御修还未发觉他的异样,一揩额上的虚汗,无奈地道:“容公子捡的速度过快,小的太过迟钝,是以捡之不及。不过,这邬乘令乃是精铁打造,岂会一摔就坏。” “哦?”容惜辞故作镇定地挑了挑眉,手中却把这邬乘令握紧了几分,“当真有如此神奇,摔都摔不坏?” “甭说摔了,你拿把重锤都锤不烂。”温御修得意地道。 容惜辞笑眼眯眯:“如此好玩的东西,我要留着玩。”说着便要将邬乘令放入自己怀里,登时把温御修吓得一惊,赶忙凑手到容惜辞的怀中要掏回自己的东西,“不成不成,这可是我的宝贝,不能给你,你若喜欢,下次我再给你个别的东西玩。” 容惜辞不依,扭着身子避开温御修伸来的手,佯怒道:“你乱摸甚呢!不给你,我要留着玩!” 温御修这脸都急出汗了,容惜辞一固执起来,真是不知如何劝。心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便扑了上去,同容惜辞争夺起来。而容惜辞好似铁了心,左扭右窜的,愣是不给温御修逮着。 结果,两人争执打闹之下,衣衫都扯得凌乱了几分,嘶啦一声响起,容惜辞胸腔的衣襟便被火气上来暴力行动的温御修给扯破了。 这下两人都给惊住了,容惜辞一恼,扯着自己的衣衫推了温御修几把,温御修也不敢多话,默默地承受。待得感觉容惜辞放下戒心后,便怵而伸手到容惜辞的怀里,利落地掏出了邬乘令。 其速之快,容惜辞也反应不及,眼看着这令牌就落到温御修怀里时,他想也不想地就是一掌拍过,往温御修的手腕切去。 一声痛呼,温御修手里的令牌便滑落了手心。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连容惜辞想伸脚救起那令牌都来之不及。 砰地一声落下,这号称摔不坏的邬乘令,竟断了一个口子! 刹时间,温御修整个人就懵了,死死地盯着这断开口子的令牌,连捡起它都忘了。 容惜辞偏过了头去,不发一言。方才第一次摔落时,他便看到那令牌上有一个小裂缝,但他生怕温御修发觉此事,便故意说要将令牌留在自己这里,岂知,阴错阳差,温御修还是发觉了。 “你方才已经见着了,是么?”话音一出,温御修才发觉自己的音里满含颤抖。 低眉捡起那令牌,容惜辞掸了掸上头的灰,递给了温御修:“是。” 啪地一下,将那令牌打了开去,落地之时,令牌结实地给摔做了两半。 温御修双目龇裂,痛喝出声:“不,那不是邬乘令,那是假的,假的!” “啊——”仰头大啸,温御修抱着头嘶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耗费了那么多心血,甚至差些丧命在那个地方,结果得回来的,却是一个假的令牌,假的令牌! 温御修狠咬贝齿,甩下容惜辞,欲朝原路奔回。 “你作甚!”容惜辞往前一扑,双手紧环抱住温御修的腰,“你疯了么,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还要回去作甚!” “放开我!我要归去,我不能没有这令牌!我已失了它一次,不能再失了!” “温御修你冷静些!”容惜辞死死地抱住那疯狂挣扎的人,但温御修早已疯魔,暴喝一声,竟使出全身罡气,将容惜辞生生震开,脚步一错,就要朝前奔去! “好,你走你走!死了也莫要归来找我,跟着你算我瞎了眼了,我呸!滚去吃鸟去罢!” 脚步在跃出一丈之后,生生停下,温御修强自吸了一口气,手里的拳头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反复挣扎了许久,方缓缓转回头,冲过去从后背紧紧地拥上了那个瘦削的人,把自己悲伤的脸深埋在容惜辞的颈侧。 容惜辞恼怒地挣扎,却被温御修箍得紧紧的,只得愤怒地出口喝道:“你不是要那破东西么,滚回去好了!我再也不救你,你滚,滚唔”一记热烈的吻覆唇而下,将容惜辞后头的话封缄。温御修将容惜辞的身躯紧紧地箍在自己怀里,他狂肆地席卷着容惜辞口腔里的温度,好似要用他口中的热度来温暖自己冰凉的心。直待心中的痛意随着吻中主动的柔情而舒缓后,温御修才放开双唇红肿的人,轻轻地用指腹给他按揉唇上的红印。 “那是大哥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先前因着自己的大意丢了它,当时我简直要疯了” “那你滚回去找罢!”未待得温御修说完,容惜辞又气鼓鼓地道,结果却是引来温御修一记轻笑。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温御修加紧了这个怀抱,没有什么,比容惜辞来得重要。 “哼!”一甩开他的手,容惜辞气恼地转过身抱胸,嘴里还在不停地鼓着气。 好笑地扳过容惜辞,戳了戳他鼓得大大的腮帮子,温御修失笑道:“你怎地似个孩子似的。” “我未及弱冠!” 温御修一顿,这才想起容惜辞还未成年,把手按在他的头上,很轻松地揉了揉:“惜辞啊,多吃些肉,长高些啊。” “滚去吃鸟罢!”一记闷拳锤到了温御修的肚上,在他闷哼声中容惜辞转身离去。 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御修赶紧跟上,拉住了他别扭得老想甩开的手。 “滚滚滚,黏着我作甚!” 叹气一声,温御修将容惜辞锁在了怀里,又哄又亲,才将别扭的他,哄了回来。 抱着他,温御修无奈地叹息一声:“这时候不是该你安慰我么,怎地换成我哄你了。” “有意见么!”容惜辞又炸了起来,骇得温御修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 安抚了容惜辞后,方才那忿恨而郁闷的心情竟一下子给没了,好似之前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温御修转头看向那通往千香阁的路,怅惘一叹,拉着容惜辞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与千香阁相左的路。 “邬乘令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路上,受不了沉默的气氛,容惜辞忍不住开口问了。他知晓温御修身上带着许多的秘密,譬如邬乘令,譬如那恐怖的武功,还有许多许多,他从来都不过问,因为温御修从来不说,但今日他终是忍不住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温御修差点连命都不要,想跑回去寻。 手心里蓦地传来一阵痛意,疼得容惜辞倒吸一口气,又生生地将痛呼咽回喉头,因为他感觉得到,此刻温御修心情甚是不佳。 察觉到自己的所为,温御修捧起了容惜辞的手温柔地按揉,嘴里道出了自己心酸的过往:“邬乘令乃是我们邬乘山庄的庄主信物,代代相传,这种东西便如同武林盟主令一般的贵重,若是失了邬乘令,这庄主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我们邬乘山庄庄主并非完全世袭,若是这代庄主没有作为,其兄弟姊妹,外戚,甚至是毫不相干的一个下属,都可以争夺这位置。是以百年来,若是庄主有作为足以镇压那些反叛之人,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那将掀起血雨腥风,每个人都在你争我夺c勾心斗角中度过,受不了的人,可选择脱离邬乘山庄,但要付出自废武功的代价。你也知,江湖中人,何人不惜自己的武功,是以到最后落得是人人都参与了争夺之战,结果死的死,伤的伤,完全大伤庄内元气。到了太爷爷那代,便篡改了这项规则,改以庄主的嫡子与庶子之间争夺,胜者为庄主。到我这一代,胜者便是我的大哥。只可惜,我终其一生都未能见到我大哥登上庄主之位的盛况。” 按了按那柔软的手心,对着天接的红日,怅惘一叹。“我爹那代,共出六个儿子,我下边尚有四个弟弟,而姊妹更别说了,所有的兄弟姊妹加起来统共有十三个,但女儿无用,大都远嫁他方,只留下儿子来争夺庄主之位。而我便是那场争夺中的牺牲品。” 呼吸蓦地一沉,容惜辞心脏蓦地剧烈跳动,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呵,”嘲讽的笑意勾在了唇角,温御修站定脚步,冷冷地对着前方,“幼时的我,不知这些东西,也不知隐藏自己的锋芒,同大哥打混在一起给人以故意讨好大哥的猜想不说,还常常为了引得父亲注意,故意炫耀自己有多了得,”说到炫耀这词时,他嘴角的嘲讽变成了一丝的无奈与苦涩,轻叹了一口,继续道,“当初我爹下边几个儿子,唯得我同我大哥有望继承庄主之位,其余人皆是不成气候的。是以最后,为了能让受宠的大哥顺利登上位置,所有人都故意视而不见地演了一场戏,一场在过节时,带我去茅厕而将我弄丢了的戏。” 心脏怵而一紧,容惜辞看着温御修灼灼的双目,那眼瞳里的感情好复杂,似有怨恨又似有冷漠,让他看不懂。昔时曾听温少迎说过,温御修是在十几年前便失散的,那时候,温御修不过几岁的小儿,竟然就被 轻轻地环住了容惜辞的肩头,温御修踏着步子,迎着朝阳走去:“那一年,我七岁,被他们丢弃了。直到十年后我方回去,可惜,得到的却是我最亲的大哥死讯。原来他们寻回我,不是因为还记得我,而是因大哥死了,是以方要我回去,暂时继承庄主之位。” “暂时”两个字,被温御修咬得死死的,怒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容惜辞也敛下了双目,沉默不语。从话语中他听得出来,温御修于邬乘庄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无用时弃,用时再寻。温御修虽然略过了被弃那几年的生活,但从那使用杀人眼的随心地步以及那曲诡异的乱魔音便可知晓,温御修一定同那个传说中的杀人组织有关系。思绪飘扬,他忽而想起得到杀人眼的那一夜,也许那几个跪地乞求自己解救他们的人中,就有温御修也说不准。 “我从他们手中接过了那块染血的邬乘令,暂时当上了庄主,”温御修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痛楚地道,“如果我归家当上庄主的代价,是由我大哥的命换来的,那我宁可回到那个该死的地方,绝不踏入邬乘庄半步!但可惜,大哥还是离开了。那是我第一次见着明莲,他看大哥的眼神很复杂,大哥的葬礼之后,明莲便离开了。我本以为终身不会再同他有交集,却未想因着一次意外,平日里放于我怀里的邬乘令被人盗了去,落到了明莲的手里。为了能得回那东西,我不得不偷偷跑出邬乘山庄,去寻明莲谈判。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现今这地步,呵,这东西果然不属于我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惜辞,我其实压根不在乎邬乘庄庄主这个地位,我在乎的是大哥辛苦经营多年的心血!你可知晓,我只是不想大哥留下的一切毁在我的手里!没有了邬乘令,这庄主便名不副实,随时都能被人替代,我不能没有它,可是你”他沉默了,他不能再让容惜辞为自己涉险,而他一人,若再归去也是难办,毕竟明莲已有防范,他归去只会自投罗网而已。 松开了温御修拉着自己的手,容惜辞从怀里掏出了方才捡起的那两块令牌,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下,道:“这令牌若是不摔,你也未发觉它是假的罢。” 温御修一愣,心里好似放入了一块明镜,有些明了容惜辞此话之意:“你是说,要我造假?” 容惜辞颔首道:“既然明莲可做一块如此像的,你又为何不能做。” 温御修眉头微蹙:“若是不被人发现倒好,可那些人,眼都精得很,若是” “这便是你自个儿的问题了,若你连这都解决不了,那你滚去吃鸟去罢!” “” 容惜辞撅嘴一吹发前的刘海,随意地一瞥温御修,撑着颔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来,我怎地瞧都觉得你不似那劳什子的庄主,反倒像” “像甚?”被容惜辞把话题这么一带,这原先难受的心情便被转移开来,温御修一挑眉头,顺着话问道。 容惜辞笑眼眯眯,嘴里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词汇,那是—— “地痞流氓!” “我瞧你还似个叫花子呢。” “你说甚!喝,欠揍!”呔了一声,容惜辞就跳了起来,似个猴子一般在温御修身侧窜来窜去,一会挠他痒痒,一会掐他的腰,折腾得温御修叫苦连天,连连求饶,最后容惜辞才挂在他的背上,结束了这场打闹。 掐了温御修的脸一把,容惜辞打手挥开了那在温御修头上兴奋得尖叫的鸟儿:“去去去,回你的鸟窝去,不若一会将你烤了吃。” 无奈地背起容惜辞,温御修叹息道:“好端端的,你老折腾这鸟儿作甚。” 不停地挥手赶那只鸟,在它扑棱着翅膀尖叫时,容惜辞也学着它露出小虎牙嘶吼,一人一鸟玩得不亦乐乎,全然把他身下那人给忘了。 知晓自己没啥存在感,温御修又是一声轻叹,背起容惜辞继续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道:“奇了,这邬乘令莫非从一开始便是假的么,那明莲为何还会将它放置如此难寻之地,还煞费苦心下毒药。” 手挥在半空一顿,容惜辞往上挪了挪身子,趴到了温御修的头上,撑着两腮道:“你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若果一开始便是假的,那何苦弄恁多手段,莫非是想误导我们?” 摇了摇头,温御修道:“那何苦来哉,放在那些所谓的密室,一样可以误导我们,为何偏生选择放在湘阁里。我想一开始,他便是打着不想让我们找着的主意,是以方会放在我们都想不着的地方,试想,若果那一日那打扫的小僮未进房,你我焉能猜出那花瓶有问题。” 重重地一点头,结果却磕在了温御修那结实的脑袋上,疼得容惜辞呼呼了几声,引得那鸟儿兴奋地鸣叫。 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容惜辞把下巴搁到了温御修的脸侧,蹭了几下:“唔,我想想,若果明莲要掉包这令牌,必得进屋才是,而那段时日以来,进屋的也唯有那个打扫的小僮。那尚有何种时候,方能进” 霎时,话戛然而止,一道明光怵而闪过了脑海,不待容惜辞说,温御修的脸已经沉下来了:“我们去寻明莲要求寻出下毒之人的时候。” 容惜辞眸光一凛:“如此想来,倒真也说得通。若是明莲在发觉你中毒后,以为你是因碰到那花瓶中毒,是以便趁着你我外出之时,派人去湘阁查看,暗中掉包真假令牌,是以当我们发觉时” “已经晚了。莫怪那时他唤人带来纪沦时,要私语给手下,想来便是让他们带人去湘阁调换令牌。那我们也可假设,花瓶上的隐香同糕点上的隐香有所区别,是以明莲方可发现其中的不同,由此猜到,我中的隐香不是糕点上的,而是花瓶上的,因此便趁着我们专注于寻下毒之人时,偷偷将其掉包。是了!”蓦地一抬头,温御修恍悟道,“你我做戏吵闹的那一夜,我意外碰上了齐长老,那时他的手心有些微红,我那时并未在意。而现下联想你曾说,出门前曾在门上洒痒药之事,很有可能在我们去寻明莲时,齐长老便入了湘阁,将令牌掉包了。” “唔,”容惜辞颔首道,“莫怪那时候门前的粉末有恙,果真是有人入了湘阁,换了一个假的令牌。呵,若果真是明莲因此而发现端倪,而掉包,那明莲这人倒真是个人物,我委实太小看他了。” 抿紧了双唇,温御修点了点头:“我们以为自己算计了一切,却未想,反被他算计了一局。哎哟,你打我作甚!” “不可这般没志气!”容惜辞恼道,“我告知你,咱们也未输!” 一挑眉头,温御修转脸道:“你莫不是又动了什么手脚罢。” 一排白白的牙齿露在了唇间,容惜辞笑得是一脸无邪,但嘴里说的却是让远在一边的明莲恨不得揍他几拳的话:“我给他们的食用水里下了泻药,还在所有的茅厕里放了合|欢香。嘻,药房已烧,未有药材给他们解药,他们一腹泻,便得上茅厕,茅厕上多了,合|欢香也闻得多了,届时,嘿嘿嘿喂,你作甚呢!” 蓦地将容惜辞甩下来,温御修转身郑重地按着容惜辞的肩头,用很沉稳的语调道:“容惜辞,我有一话对你说。” “你要夸我么?”双眼贼亮贼亮,容惜辞得意地道。 “不”温御修叹恨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想说,我同你割袍断义可好。” “” “嗷——你又打我,你娘的,你这恶鬼,忒可怕了,同你在一块我便没个好事,我要同你割袍断嗷,你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煎了你不不不,你煎我你煎我” 迎着红日,羊肠小道上,回荡着两人一鸟的欢快笑声,一人在另一人身上挂着晃来晃去,另一人虽在扭着身躯避免被打着,但笑容里满是宠溺的味道,一手还扶在背上之人的臀上,以免他摔落下地。一道幸福的剪影从他们身上投下,暖了冰冷的大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一章 ·回攻成身退 梅子镇今日迎来了一对特别怪异的人,平日里梅子镇的来客不少,但却偏偏是这一对人,让众人上了心。 他们初踏入梅子镇时,众人的目光就唰地往他们身上投了过去。只见这两人一高一矮,矮的瞧起来年纪不大,容貌清秀脸无皱纹,但却是满头白发,而另一个高的人,年纪也不大,头发乌黑透亮。“一老一少”进城本没甚可奇的,但奇就奇在,这最需人搀扶的白发苍苍“童颜老人”却反过来搀扶着那头发乌黑年纪轻轻的青年男子,且看他们走路的姿势,竟是“老人”迈步平稳,而年轻人举步维艰,步履蹒跚,他走一走,抖三抖,还得瞧瞧绊脚的石子儿有没有。 众人瞧得是一脸莫名其妙,各个面面相觑,这一对人委实也太奇怪了。 哆嗦着脚迈出了一步,站定后,青年人——温御修左右看了一眼,发觉这儿只有睁大眼睛瞧着他们的镇里人,没有其他特别奇怪的东西,吁了一口气,又大胆地跨前了几步,但他走路特别的慢,这三步下来,才堪比人家的一步,似个乌龟挪动。 容惜辞这燥脾气的人竟也不恼,扶着他一步一缓地往前走,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温御修的身上,仅在偶尔方会用余光看向周围,寻找着可居住的客栈。 两人为何连走个路都如此紧张。却原来,十数日前,两人从千香阁逃出后,一路上便往邬乘山庄走去。 哪知晓,不知是作者同温御修对上了,还是温御修倒霉透顶,这一路上,温御修竟接连断气了十数次,差不多是一日死一次,而死的理由还各种奇特。例如早上起来喝水,打了个嗝,于是嗝屁了。再例如,半夜有了尿意,懒得不想起,结果憋死了。再再例如,走在路上,踩到一粒小的不能再小的石子,摔死了。再再再例如,路上遇到一条 “啊!狗!”脚步稳稳落地,哆嗦着手指着眼前这条奔过来看着它们的大黄狗,温御修话音里都含起了颤抖,记得上上上上次,他便是因着一条狼狗吠了一声,给生生吓死的 “怕甚!”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容惜辞就跨步向前,撩起袍袖,气势汹汹地冲着那狗道,“我来解决它!” 一挥结实的拳头,叉腰下弯,嘴里嘶声大吼—— “汪汪汪!”顿了顿,清咳一声,继续放大嗓音吼,“汪汪汪汪!” “” 温御修倒退一步,举目望天,我不认识他 脸面已经丢尽,方才还怕狗怕得要死的温御修,一脸黑线地提起了步子,一拖三抱地把容惜辞给扯走了。 “诶,你作甚呢,我还在吼走它呢,喂喂喂” 被容惜辞这么一弄,温御修的胆儿也放大了,再不像方才那般走路战战兢兢,容惜辞脑袋已经不正常了,他可不能似他那般,必须要打起精神来。于是,把头一昂,胸脯一挺,朝着客栈快步走去,再也不必怕前方有何阻拦有何危险才怪。 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就往前倾摔了下去,临死之前,温御修蓦地睁大了双瞳,终于看清了绊倒他的罪魁祸首,那是,他自己的脚 左脚绊右脚于是,他含恨死去,死不瞑目。 “哎呀!”一个跳脚,容惜辞把温御修扳过来时,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这突然摔倒掉了性命的事,着实将这些城镇人给吓了个不轻,各个都围绕在他们附近,指指点点,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都在看着好戏。 咬了咬牙,知晓这故事里的人都是冷漠非常,即便是有心帮他们,也会生怕被人打入邪道一派,这段时日以来,容惜辞已经看透了。这地方的人,不仅仅是江湖人,便是普通老百姓都已经被教化成见死不救的。 在他救治温御修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是一脸看热闹的模样,有些还嘲讽的笑说死都死了,还是早些埋了。 被他们这么一激,容惜辞差些就要跳脚起来,但为了救治温御修,还是生生忍下。 在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后,温御修终于被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一次,仅用了短短半盏茶的时间,比之原来还少了不少时候。一抹脸上的汗,容惜辞不由得感慨,自己的医术都因温御修之故,愈发熟练。 帮容惜辞收拾好器具后,温御修拍了拍屁股站起,也将容惜辞拉了起来。整个动作利落自然,已经做了十数次,两人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现在的麻木,死太多了,以至于对死亡都看淡了。可是,从他们相握而颤抖的手来看,其实他们心底还是会有恐惧。 目光犀利地一扫,霎时,那些看好戏的人一哄而散,温御修这才满意地拉着容惜辞朝前方几步的客栈走去。 两人都很安静地没有说话,这成了他们的习惯。一旦温御修死后被救活,两人总会沉默一阵子,话也不多说,只为了平复内心的不安与躁动,然而,今日他们却提前开口说了话。 “为何不让我们住店,这啥劳什子的道理!”愤怒地一拍柜台,温御修凶煞地冲着客栈掌柜喊。 掌柜一脸福态,满面油光,扶着大肚腩笑得正憨:“两位客官,并非小的不让你们住,实是小店没空房了。” 温御修一怔,收敛了肚里的怨气,沉声问道:“那此处可还有别的客栈?” “这嘿嘿嘿,”掌柜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们梅子镇小,客栈也仅有我们这家。” 脸霎时便给沉了下来,温御修皱了皱眉,看向容惜辞:“咋办。” “走罢。”容惜辞脸色也颇有些不悦,但既然没有空房,两人还能咋办。 无奈之下,温御修只得叹息一声,拉着容惜辞离开了,然而,他们未走得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跟着进了客栈。 两人双眼一亮,站定了脚步,鼓动内力于耳上去听。而这一听,不得了了,原来进客栈那人是要住店的,掌柜却一反方才的话语,热情地欢迎那人,给他登记住了店。 方才还说没有客房,现下却欢迎他人,这摆明便是故意不让温御修两人入住。 这火气嗖地就给冒到了头上,两人这些天为着温御修死亡的事,心情郁闷到了极致,这掌柜竟然在这时候撩他们的虎须,简直是欠揍! 一撩袍袖,两人动作一致,踏着整齐的步伐冲了回去。 两拳一块砸在了柜台之上,吓得掌柜那浑圆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掌柜的!”温御修隔着柜台就把掌柜的衣襟给揪到了自己的面前,怒声喝道,“方才你还言没有客房,为何在我们走后却让他人入住!” 被人这般无礼对待,掌柜也敛下了方才的笑脸,用力地挣开了温御修的手,整了整衣衫:“哼,你这半条腿都进了棺材的人,本店可不敢让你们住,谁知你可会死在我们这儿坏了我们招牌。”原来这掌柜方才见着温御修死掉的一幕,生怕他住店后死在店里,是以便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脸一会儿黑,一会儿青,容惜辞瞬间炸了起来,一下子就给跳到了柜台上,高站着直指掌柜鼻头怒骂:“你说谁进棺材呢,我瞧你才进棺材!你娘的,你再胡说,我砸死你”一抄手里的白玉琴,作势便要给掌柜当头一砸,吓得温御修赶忙把他抱下来。开玩笑,这掌柜可不是作者那砸不死的人,真要给容惜辞砸下去,他脑袋就给开花了。 “消气消气,同这种快死了的人,动啥气。”温御修顺了顺容惜辞的毛,迎着被温御修的话气得脸黑的掌柜,一揩柜台,嘲讽地道,“嘿,你瞧,这柜台都是黑尘的,我说你这掌柜莫不是染上了什么死气罢。” “我瞧瞧,哎哟,恁个黑,简直是个黑心店!”容惜辞也凑了过来,瞪大了双瞳,伸手一指那脸色又黑了几分的掌柜,“掌柜的,你印堂发黑,双唇发紫,这是要死的征兆咧。” “我瞅瞅,哎哟喂,还真是呢。” “啊!连菜都是黑的!”蹦到了捧着菜的店小二面前,容惜辞指着那两盘菜震惊地道,“掌柜的,你这儿惹鬼了罢,连菜都是黑的!” “”温御修一脸黑线的看着容惜辞手指下的那碟蘑菇,这蘑菇本便是黑的,容惜辞这是睁眼说瞎话呢,还是不识蘑菇呢 但既然要拆台,自然不能同容惜辞对着干,温御修语调一扬,同容惜辞一唱一和地将这客栈上到一截木柱,下到地上一块砖,都给贬损了个遍,直到,几个凶煞的打手环胸现在他们面前时,两人才住了嘴。 四只眼骨碌骨碌地转了几圈,同时一跳脚,双手直指面前这袒胸露乳的大汉异口同声:“啊!连胸毛都是黑的!” “” 在众人黑线之际,两人嗞溜一下,就刮风般地窜了出去。然后,又风一般地刮了回来,站在客栈之外,单手叉腰指着客栈招牌异口同声:“这招牌的字儿也是黑的!” 阔气地转头,走了几步,又一个甩头,冲着客栈啐了一口。 “我呸!咱不稀罕住!” “我呸!咱不稀罕住!” 语落,唰地一下人又溜走了。 不过—— 拉着容惜辞的手,温御修皮笑肉不笑地道:“方才谁说不稀罕住的,这易容了又走过去是怎地回事。” “我呸,方才不是你说的不稀罕住么!”啐了一口,容惜辞恼道,“我何曾说过了,我说我要住店,不要睡树上。” “我呸!方才摆明儿便是你说的!” “我呸,你说的!” “你说的” “你说的” “你” “你” 话戛然而止,眼瞅着快行到了客栈,两人清咳一声,整了整换过的衣衫,就大摇大摆,昂首挺胸地走回了那家客栈。 一拍柜台,一捋面上那作假的胡须,温御修把脸崩得紧紧的:“一间上房。” 抖出了钱袋,容惜辞唰地一下排了十数颗的碎银,在掌柜灼亮的目光中,笑眼眯眯地挑了最大的一粒,丢给了掌柜:“不用找了”看着掌柜的眼愈发灼亮,他喝了一声,“才怪!给我找!” “” 迎着掌柜那似笑实气的虚假谄媚笑容,两人一脸满足地昂首挺胸跨入了他们想住许久的客房。 关上房门,两人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若非生怕惹事,两人还真想揪着那掌柜的打几拳。 放下手里的包袱,容惜辞撩袍坐下,锤了锤自己的肩头:“给我捶锤。” 温御修给他倒了杯茶,便依言地给他捶背按揉起来。这些日子,他知道容惜辞是辛苦了些,是以自己感恩于心,对他也多加照料。 捶背之时,温御修突然忆起了一事:“咦,奇了,好似你很久都未发病了。” 一揩茶盏上浮的茶叶,容惜辞浅浅一啜口茶:“唔,确实,我曾给自己探过脉,脉相平稳,也无要发病的征兆,原先初识你时,还曾犯过病,但后来同你双修后,似乎便好起来了。但我知,这体内的毒素还是存有的,只是不犯症罢了。” 说来,揉捏了几下容惜辞的肩头,温御修回忆道:“好似我去到你的故事里时,也未毒发。当然,虽在此处也未发过几次,但我也不知如何说,感觉不同。在你那儿时,身子利索,一点儿有毒的感觉都无,但在这儿,身子总感觉有些怪。” 撩茶的手一顿,在氤氲水雾中,容惜辞的眸中带起了犀利的精光:“你说,可会是这病症与毒素仅对生存在自己故事里的自己有效,也即是说,你若去到我的故事里,便不会有中毒之险,我若待在你的故事里,便无惧有一日会犯病。” 捶肩的手一顿,温御修轻轻颔首:“如此,也不无可能。” 叮地一下放下茶盏,容惜辞幽幽地望着前方:“如此,你可要去我的故事里。” “嗤,”毫不犹豫地便笑了出声,温御修软下了身子,环在容惜辞的肩头,说着甚少出口的蜜语,“那里没有你,不去。” 心霎时如同被一簇火苗点起,烧得全身都温热起来。他们俩之间,甚少说些甜言蜜语,大都是在互相吵架,但凡说起来时,都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听的话。 触上了温御修的手,容惜辞转头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冰凉的双唇一贴,霎时暖了两人的心,两人紧紧相拥相吻,用炽热的吻去回应彼此的情感。 不知不觉,身子一倒,双双倒在了床上,身子隔着衣衫贴得毫无缝隙。 一只手拦下了欲解开自己腰带的手,容惜辞微喘着气道:“别,我可不想你死在床上。” 一句话就让温御修给蔫了下去,脸色一青,他压到了容惜辞的身上哭诉道:“我们莫非都要这般度过么。” 眼底划过一丝黯色,容惜辞偏过了头去。 沉默与悲伤的气息流转,回首这十数日来,两人表面看似开开心心的打闹玩乐,但实质彼此的心都如明镜一般,心里都是说不清的悲伤与无奈。 虽看似麻木地救治,但容惜辞的心却渐渐被现实给打击得支离破碎,心底那害怕失去的恐惧越来越甚。而温御修也是如此,每次想着能多陪着容惜辞一会儿,但却不知下一瞬自己可还会见到那张脸。 他们已经开始害怕,害怕死亡,害怕下一次,容惜辞再不能救活温御修。 心底的恐惧一经挑明,便弥漫进他们的心尖,沉在胸口郁结不舒。 十指相扣,拉起温御修的手,将其带到了床上:“来罢,今日应是十五了罢,轮到你救我了。” 温御修一怔,嘴角挑起了一抹苦笑,便抱紧了容惜辞,轻褪他的衣衫,温柔地抱他。 容惜辞向来很少在床上被动,但若是被动之时,必会竭尽全力地讨好温御修,他的嗓音清冽,吟哦时特别的诱人动听,肢体相缠时,一撩一动,都能牵动人体最底层的欲|望。 当温御修泻出精元之后,不意外地摔倒在了容惜辞的身上,停止了呼吸。 胸口骤然一紧,容惜辞咬紧了牙关,抽出自己的身体,将温御修轻放在了床上,一边渡气给他,一边给他穿好衣裳,再给自己穿衣。 排出金针,刺着温御修体内的大穴,将为数已经不多的续命丹喂入他的口中,摇了摇手里的药瓶,黯然发觉这药已经没有多少了,若是温御修再死几次,他便不知该如何救了。毕竟并非他的故事,这里有许多他不识得的药材,而续命丹所需的药材,这儿仅有七七八八,却是凑不齐。心慌与恐惧,在胸腔中撕扯迸发,容惜辞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救治温御修的。 轻吁了一口气,察觉到那胸口已有起伏,容惜辞趴在了他的胸口,静等着他的醒来。 但可惜,当温御修睁开双眼,方想抱到眼前人时,却抱空了。 一缕白烟晃过,眼前的人蓦地失了踪影,抱到的仅是一团白烟,须臾,便消散在了烟尘里。 “惜辞!”幡然惊醒容惜辞的消失,温御修翻身起来,却连一缕白烟都抓不着。容惜辞的消失,便意味着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可是,明知对方不会死去,但心底仍是恐慌得可怕。那种见不到的恐惧,那种明知对方活着却抱不到的无奈,从脚到心,一寸寸地凉透。 为何,他们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回到现实世界里,容惜辞看着那在电脑面前嗒嗒嗒打字的人,原来作者又在修文,在锲而不舍地努力同被篡改的剧情做斗争。瞧着她咬牙切齿,又是杀毒又是杀木马的举动,容惜辞渐渐了然,任谁也不喜欢自己创作出来的作品被人篡改,只是,容惜辞理解她,作者却不理解他。哪怕身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他也不希望,总是死在她的手下。 因为,他也是有生命的,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真想揪着作者的衣领大吼,既然将他创造出来,为何却不能爱惜他们这些可谓是她孩儿的人!为何一定要让他们死,来衬托主角的厉害,身为配角,他们一样可以有主角比不上的优点! 容惜辞已经暴怒了,他冲进了电脑屏幕里,穿到了《受之无愧》,只要是出现在故事里的死人,他都一一救活,不管是同明莲有纠葛而被弄死的人,还是一个过路人,只要他穿过去时,那人才刚咽气,他便想法子将那人救活下来。 因着他的举动,这剧情被他改动得惨不忍睹,几乎完全颠覆了原文的内容,使得许许多多本该死去的人都复活了过来,整篇文都成了死人复生记。而作者还未意识到这点,容惜辞救活一个,她又改动一个,两人真是在这斗力,若依以前的容惜辞,他早早便放弃了,但这一次,他当真是铁了心,只要作者一打开文的章节,里头有死人,他就穿过去救人,那人再被写死,他又穿一次救活。 这是一场拉力赛,他必须要赢,因为不能正面沟通的他,要让作者明白,为何偏偏是死人的剧情被篡改,他要让作者知道,他们都不想死! 到了最后,他救人已经不是一种发泄,而是一种责任了。可是,被作者写死的人无数,他耗费心思救活一个,作者只需轻轻地按动键盘就能写死一个,且现下,作者写文已经不看文下的负分了,想用篡改剧情激起公愤刺激作者已经没用了,他能做的,只是用这种耗费心思的方式,去告诉作者。 但他不是神人,身子本便不好的他,在最后一次穿进《受之无愧》,将一人救活后,终于力竭地回到了现实世界,忽然一下就迎着地面软倒下来,但一只手揽下了他的腰肢,冰冷的胸口挡住了他下倒的身躯。 抬眸一望,目中竟含起了泪光:“御修” 怵而拥紧了这个怀抱,温御修此刻也是泪流满面,他在那里等了十数天,容惜辞一直没有回来,绝望与迟疑之下,他终于还是辜负了容惜辞的救治,抹了自己的脖子,化身成魂,来到了现实世界寻找自己的心上人。这一瞧,自己都被吓着了,容惜辞一脸憔悴,双目龇裂,双唇惨白得不带半点红,知晓他定是遇上了什么事,便抱紧了他,给他安慰。只可惜身体没有温度,不能温暖他的心。 泪如雨下,容惜辞攀着温御修的手臂嘶声哭喊,这是温御修第一次见着容惜辞的泪,痛心的泪。 压抑了许久的恐惧与愤怒,终于寻到了宣泄口,得以发泄。学医以来,见过多少的死人,却是第一次害怕再见到死人,再去救人。 “为何,为何她要这么做!为何她始终不明白!”怒指那还在咬牙切齿地改回剧情的人,容惜辞嘶声哭喊,“为何她不能珍爱我们,珍爱我们这些被她创造出来的生命!” 温御修抱紧了他抖动的双肩,眼底也含着痛楚的泪:“还能为何,我们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便注定了我们,不被她重视。” 攥紧了手下的衣襟,容惜辞将头深埋在温御修的怀里:“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去告知她,请珍爱每一个创造出来的生命,哪怕仅仅是个路人。” “也许,她终有一日会明白的。”但这终有一日是多久,温御修永远也不知道。 “我多想让她明白,我们的死伤害的只是被创造出来的我们,而并不能激起那些读者回应。” 摇晃着站直身体,容惜辞幽幽地望着作者的背影:“我看着她一路走来,写过了许许多多的文,但却一直没有起色,为了跟风,写了《攻成身退》与《受之无愧》,结果也未能赚得多少钱。为了能得到读者的回应,屡次写死每一个人物,只想着读者能出来言,不忍心让这些角色死。其实,她惶然不知,自己这条路越走越偏,受到太多外物影响,而失了自己的本心,她也许忘了,自己曾说要写一个双双一对人携手江湖的故事,忘了曾说要给每一对人一个圆满的结局的话。我知晓篡改她的剧本,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可我除了用这种方式,我还能如何告诉她,我们在祈求着她的珍爱,祈求她的重视。我与你相识那么久以来,每一日都在用我们的生活去写下我们的故事,可为何她还能如此狠心去篡改我们的命运,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她一己之私!” 温御修将这怀抱拥得更紧,他没有多言,只是用一双有力的手给予容惜辞最大的安慰:“我到你的故事里去罢,这般我们便无惧她将我写死了。” “不”摇了摇头,容惜辞哀戚地道,“你忘了么,我是既定已死之人,我归去我的故事里,也许终有一日,还是会离开人世。况且我的身子受不住,没有良药去解,还是会” 一记炽热的吻落下,将他嘴里浓浓的哀愁化了开去,再抬眸时,容惜辞已经平复了内心的伤痛。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呵,天大地大,竟无我们的容身之处。”容惜辞拉着温御修的手,一抹热泪,“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走到了那本正被翻到他死亡那章的书册上,大手一挥:“喝,给我翻页!” “” 温御修抬眸望天,不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此刻乌鸦满头飞的心情。为何容惜辞总能在正经的时候,弄出如此滑稽的事情。 身为魂体且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容惜辞自然不能将那书册翻页,于是,这活儿便落到了温御修的身上,而容大公子则翘着脚,撑着颔,坐在床上瞪着豆大的眼珠瞧着温御修。 可温御修能有啥法子,当初他第一次穿进《攻成身退》时,便是费了好大的劲都没能折腾出来,现下更被说了。但为了逗容惜辞开心,还是得忍气吞声,鼓足了劲用嘴吹,用扇子扇,这嘴都鼓得似个蛙崽一般,逗得容惜辞哈哈大笑。 剜了容惜辞一眼,温御修同这书册卯上劲了,气得就想将它撕破了去。容惜辞一人晃着脚在床上闲得无聊,便摆过了手里的白玉琴,修长的手指划过上头的琴弦,扣指一弹,一曲清和悠扬的曲音从指尖流出。容惜辞的曲有种独特的魅力,听着琴音,你便好似走到走进了曲境之中,感受着曲境里的喜怒哀乐。 而这时,奇迹发生了。作者猛地转头望向容惜辞所在那处,这眼儿都瞪得浑圆,忽然一拉凳子站起,就往容惜辞这儿走来。 吓!容惜辞登时便跳了起来,这曲音自然也就断了。虽说知晓作者碰不到自己,但被人穿身的滋味可不好受。 “咦?见鬼了,刚刚还听到有琴声的,”作者在方才容惜辞坐的地方摸了半天,粗线条地她竟也不害怕,叉着腰环视了房间一圈,“奇怪了,难道我听错了?” 瞪大了双眼同温御修面面相觑,容惜辞也觉得这事太过诡异了,魂体的他看不着,但琴声竟能让作者听到? 低头望了眼这白玉琴,温御修努了努嘴道:“再弹弹试试。” 点了点头,容惜辞指节一扣,一曲短促的音便从中而出。 “哈!抓到你了!”一袭黑影蓦地袭来,将容惜辞吓了好大一跳,赶忙脚步一划,从作者扑抱过来的胳膊肘下窜了出去。 再试谈了几曲后,容惜辞真真正正地确信,这作者是能听到他的琴音了。 温御修也被这一发现给惊住了,一挑眉尾,目光中带起了一丝看不懂的神情:“这白玉琴果真是个好东西,莫怪他们奉之为神物了,不过可惜当初却没个手持白玉琴的咦?奇了,不对,嗯?当初不是” “喂!”一把拍向温御修,将他从喃喃自语中拉了回来,容惜辞一昂下巴,指着那在摸着脑袋到处寻鬼的作者,“现下当咋办。” 甩了甩头,将心底的疑惑给摆脱,温御修撑颔思量起来:“唔,她既然能听到你的曲儿,那你便可用曲同她沟通。” 一翻白眼,容惜辞讽道:“你当我是神的不成,曲儿还能当言语一般说话。再者我瞧她也不似知音,压根便不懂赏曲。” 耸了耸肩,温御修无奈地摊手:“那我也没法子了。” 平舒的眉头蹙起了一个弧度,容惜辞又扣指弹曲,将作者慢慢引到了《攻成身退》书册那处,怵而拨弦,将乐音止在了最高|潮的部分。 作者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攻成身退》给吸引了过去,她忽而想起了什么,就一把抄起这本书,翻了几页。 四只眼睛登时一亮,温御修赶忙抓紧了容惜辞的手,嗖地一下就冲进了书里。 白芒过后,容惜辞就咚地撞到了温御修的身上,揉了揉被撞扁的鼻子,容惜辞开口方向嗔怨几句,却见温御修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一步,将他眼前的视线都挡了开去。 “作”“甚”字还未落音,容惜辞霎时发觉了周身盈灌的滔天杀气,横目一扫,便见有数人围在他们身侧,喝!这不是昔时他们同乐唯众人对峙的场景么。眼前这人便是那害死他们俩的乐唯! 沉默而低沉的气息从脚心窜上,温御修的眉头也凝了起来,不自禁地吞沫了一口,他不想再死一次。 哪知,剑拔弩张的气息因着乐唯的一句话,给生生打破。“两位,敢问是何方神圣?”话音里带着不确信的疑惑,听着温御修与容惜辞面面相觑。而彼此这么一看,笑容登时给跃到了脸上。 却原来,先前在《受之无愧》里,因着客栈掌柜不给他们居住之故,两人易了容,而未免容惜辞的白发露出马脚,给他头上套了也层假皮,瞧起来便似个光头和尚,是以现下他们这脸上还挂着人皮面具,并非原先的模样。 赫然扫了众人一眼,发觉他们脸上也是瞠目结舌的神情,想想,两人凭空出现在此处,莫怪他们会有所惊讶了。 互相给对方递了一个眼色,温御修闭上了双眼,单手抵拳于唇下清咳一声,另一手背负到了身后,将腰杆挺得笔直,翩翩中竟生出一股子的仙风道骨味道:“实不相瞒,吾乃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在众人哗然声中,又道,“的坐下弟子,为下凡视察人间而来。” “” 嘴角微抽,容惜辞也闭目学着他道了一声:“吾乃释迦牟尼佛祖坐下的弟子一名,也是为着视察民间下凡而来,”广袖一拂,喝道,“尔等凡人还不速速接驾!”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二货,(づ﹏ど)我不认识他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二章 ·得到好药材 在乐唯的带领下,温御修两人故作镇定地走进了雅间,努力把自己的气质提升到仙风道骨的高度,举手投足间尽显仙人的风范。便是往日里经常牛饮茶水的两人,都佯作高雅地轻轻捧起香茗,闭目一闻馥郁的茶香,一派优雅地浅抿一口,嘴里还得端华地吐出一句,“好茶好茶,人间美味。” 不论是囧朝抑或是萌朝人民,都信奉神明,温御修两人凭空出现在众人包围圈里,再加上他们俩胡诌的演技,众人便信以为真他们是神明了,差些便要磕头跪地,祈求神明?印,br> 不过,在这些愚昧的人中,还是有清醒的人,那便是乐唯。表面看似邀请神明以示敬意,实则在暗中观察着温御修两人,毕竟先前他们还在追杀着容惜辞,忽然容惜辞两人不见了踪影,换成了两个神明,这不论如何都让人觉得怪异,再者,若当真是神明,指不准还是神明将容惜辞两人掉包走的。是以为了能寻到容惜辞两人,乐唯便不容他们拒绝地邀请他们回到了他设宴的酒楼,还为了彰显迎驾的气势,还大张旗鼓地对着众人言道此事,弄得酒楼里还未离去的众人皆知。 看似很普通的迎驾举动,却让温御修两人暗暗叫苦,方才大庭广众之下,乐唯提出相邀之事,他们开口便想拒绝,哪知余下的那些愚昧之人,竟随同呼喝叫好,簇拥而上,好似要沾染仙人的仙气一般,让他们逃窜不得。若非容惜辞佯怒地喝了一声,只怕他们现下周围都堵着一群巴不得将自己身上的皮都剥下来一点,贴到他们衣袖上,沾染仙气的人了。而今,在乐唯的鼓动下,酒楼里的人都知晓了此事,容惜辞他们若是漏出了马脚,只怕便会成为众人剑下亡魂。 借着咽水吞沫一口,温御修淡然自若地放下了茶盏,镇定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摇头道:“我原以为人类俱是不骄不躁,却没想,高估了。” 乐唯把唇抿出了一个不悦的弧度,带着犀利之芒横扫了一眼周围,霎时那些围观众人就散得一干二净,雅间附近顿时沉寂下来。 满意于自己的震慑能力,温御修状若高深地闭目颔首,容惜辞则颂了一个佛号,不多言语。 乐唯阿谀奉承的功夫到家,把脸皮摆出了一个客套的神色,道:“两位仙人下凡来此,不知要视察何况。我等虽为低等人类,但也望能与助仙人。若是仙人不嫌弃,我这儿可有不少的消息,或可略知一二仙人想知的情况。” 容惜辞摇头道:“不必了,我等自有评断,若无要事,我们便先告辞了。”言罢,起身作势要离。 乐唯一愣,赶忙站了起身,将两人拦下,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两位仙人请慢步,其实说来,乃是在下有事相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言罢,竟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礼仪举止得体,容惜辞两人哪怕再想快些离开,也不得不转身将他虚扶起身。 温御修学着容惜辞的样子有模有样地道:“不知你有何事,方才眼见你诚心,我们方在此逗留片刻,但若阻了我们的事,玉帝怪罪起来,非尔等能担。” 眼底划过一丝精芒,乐唯礼数不减地道:“在下听闻仙人都可知天命,尽人事,是以在下斗胆,请两位仙人给在下批上一命。” 温御修摇了摇头:“命也,天定也,此乃天机,我等不能随意泄露,望自珍重。” “呵,”乐唯竟直起了腰身,挺直腰板正面着他们俩,“说来也不怕得罪仙人,方才我等在那处正联合追杀两人,却不知何故,这两人竟凭空消失,而后不久两位仙人便降临,此情此景,也莫怪在下怀疑。若是仙人能证明你们同那两位邪魔歪道无关,在下自然日日三炷香,供奉两位神明,但若是两位讹在下众人,那便莫怪在下失礼了。” “呔!”一拂袍袖,容惜辞喝了一声,广袖清风中竟真真带了一股仙人发怒的气势,“尔等黄毛小儿,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若得罪了我们仙家,你该当何罪!” 岂知乐唯竟不受胁,眉目一敛:“在下既然敢如此出言,便是将脑袋担到了头上,如若当真得罪了仙人,生死由命,在下绝不皱一根眉头。但若是因此而放过了杀弟凶手,嗜血魔医容惜辞,那在下纵是死后成魂,也必要化作厉鬼,夜夜长啸扰乱人间!” 震怒的乐唯竟陡然生出了一股骇人的气势,所幸容惜辞与温御修两人镇定,若是旁人,只怕都会因此而露出了马脚。 沉下了脸,温御修喝道:“你想批命?呵,好胆大的凡人,竟敢如此相胁!” “两位乃是仙人,若是不喜,只需施了法术便可从在下眼前消失,为何,”乐唯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两位迟迟不走,仍杵在此处受我一凡人的气,更甚者,为何不动手,要了在下的性命。” 为何不动手,当然是因他们若动手,武功便露馅了,是以不敢动作。心中暗骂着乐唯狡猾,表面上容惜辞却是轻轻摇头,淡定地道:“我等下凡,便是要做一普通百姓,融入人类方可视察人间疾苦,若果轻易露出法术,为人所见,回归天庭之日,必受重罚。但你既然纠缠不清,好,我便替你算上一算又何妨,只望你切记今日之事,日后意外殒命,便莫怪自身福浅!” 身子一愣,乐唯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起先他本以为对方乃是容惜辞两人,是以方会生疑,但看对方如此淡然自若,这搁心底的怀疑便有些犹豫了。 但容惜辞可不给他犹豫的机会,趁着他神色不定,忙伸手状似道行高深地掐指一算,良久后长长地吐出一句不着边的话:“你可是有一位幼时便失散的弟弟,名唤乐新?” 浑身怵而一震,乐唯脸上失色,大惊地点了点头。 容惜辞闭上了双目,手指依旧在拿捏拢动:“福也,弟也,祸也,弟也。”接连摇头,容惜辞叹息一声,你这一生,“同你亲弟有关,福为他,祸也为他” “此话何意?”还未待得容惜辞说完,乐唯便紧张地道。 微眯着眼瞅了一下乐唯的反应,容惜辞糊弄道:“你弟弟可是右足底有一颗痣?”他一顿,得到惊愕的乐唯点头赞同后,继续道,“此痣乃是福人之相也,但奈何他有福分却没福命,幼时便遭人弃,落至荒诞之地,为人所欺,命也。” “你说甚!”怵而抓住了容惜辞的手臂,乐唯激动不已,连礼数都抛诸脑后,“我弟弟究竟怎地了!他失散了多年,我一点儿消息都未有,只知晓他被人杀死之事,我” 轻撇开乐唯的手,容惜辞眉头蹙起了不悦的弧度:“因着所算之事而言,你弟弟并非如你所想那般,你若肯放下心中执念,随遇而安,事情也许略有转机,乃福也。但你若执意不悔,只会堕入深渊,受人摆布,此乃祸也。” 将容惜辞的话放在嘴边咀嚼了几下,却发觉自己勘不透,乐唯犹想继续追问,却见容惜辞两人广袖一拂,摆袖离去,这一次,信服了容惜辞“仙人”能力的他,再不敢得罪“仙人”而追问。想了想,便冲了出去,在廊间拉长着脖子对着即将行到门口的容惜辞问道:“仙人,敢问我弟弟现今是生是死,他究竟身在何方!” 步子一顿,在风中掠过一段颇有深意的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机不可泄露也。朝南去罢,荒诞之地,必能寻到你想要的答案。但切记,勿让他事蒙蔽双眼,堕入不可复出地狱。” 语过之后,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离门口,只余一袭衣角印入乐唯眼眶。 将容惜辞的话又反复琢磨了一遍,乐唯忽有所悟,他一拍廊柱,唤来了他的下人,即刻书信一封,交给了下人:“送予方解杨,明日我便启程不,”摆了摆手,“先去打探这两位仙人所居何处。” 容惜辞两人一路都摆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迎着众人膜拜的眼光,缓步朝前方走去。 待行到一角落时,两人脚尖怵而一点,就闪到了里头的角落,抱在一团,大口喘气。虽说接受大家的膜拜也很有成就感,可两人还是觉得自己小命重要,若是被大家发觉了他们的身份,那便糟了。 吐了几口气,给容惜辞的背顺了顺,温御修才哆嗦着紧张的双唇开口道:“老天爷,我的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容惜辞把头埋在温御修的胸口,近距离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我也不舒坦。娘亲的,竟掉落在那等地方,”一爪子拍到了温御修的头上,他恼道,“都怪你,不瞧准落地点便拉着我闯了进来,若非我们现下这份尊容,只怕早死了。” “是是是,”接过容惜辞的手,温御修好心地给他揉了揉,这种时候,还是不跟他较劲的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选择这地儿闯进来咦?不对啊,”他幡然惊醒,蓦地瞪大了双瞳道,“《攻成身退》里有这内容么!” 容惜辞一顿,也被这话给问住了。撑着下颔,扣着食指点了点,思忆了半晌,摇了摇头:“若果非我身边的事,我定是不知的,可是,依着方才来瞧,这摆明便是我们死去那一夜的继续,但按理而言,这书册里是不会有这一幕故事的才是,莫非” “莫非我们又一次改写了剧本?”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温御修叹道,“我所处的《受之无愧》,乃是未完成的作品随意改写这倒说得过去,但你的《攻成身退》,可是已完成并印成册的作品,竟也可随意改写,那”蓦地握住了容惜辞的手,温御修乐道,“那你也可改变你的命运了!” 心怵而一紧,“改写命运”这一个词,对容惜辞而言是常挂在嘴边的,但若真遇到能改写命运的时候,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去接受这转变得太快的一切。 “惜辞,你定会好起来的,既然你可救我改变我的死命,我也可救你,改变你的命。”相握的手抓得更紧,温御修目光灼灼地望着容惜辞,眼底满含坚定的神色,“惜辞,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好。”道出这一个字时,容惜辞竟觉身子是说不出的轻松,好似这么一承诺,便将心里的抑郁给说了出去,他可以卸下重任,将自己的命担在温御修的身上。 “我不懂医,不知如何救你,但我会尽全力好生呵护你。她不珍爱你,咱不稀罕,我珍爱你便好。”将纤瘦的人拥进了怀里,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此刻光溜溜的头上,轻轻摩挲。 心底窜起了一阵感动的情愫,容惜辞环紧了这个拥抱,点了点头。 抬眸起来,容惜辞主动地拉起了温御修的手,朝外头走去:“去买些药材罢,我身上的药不足了,续命丹将近亏空,若是再不补给,以后你出事了便糟了。” 望了一眼天际的明月,温御修迟疑地道:“现下月夜已深,依我瞧,我们还是想法子投宿客栈罢,明日再寻也不迟。” “也好。”顿了顿,容惜辞便带着温御修朝一处较为偏隅的客栈行去。 终于安顿下来的两人,可算是松了口气,虽身在客栈里,两人却是不敢卸下妆容,谁知晓他们可会半夜遇袭呢,乐唯这人甚是精明,两人不敢保证可会被他发现端倪。 一夜好眠过后,两人从混沌睡意中醒来,温御修先容惜辞一步下了床,拉起还揉着惺忪睡眼的他,轻轻给他揭下了脸上的面具擦拭干净脸部后,又给他戴上,再给他穿衣穿靴,服饰得服服帖帖的。容惜辞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乖了。” 摇了摇头,温御修这才转身给自己穿衣洗漱,取过放于桌上被裹得严实的白玉琴,想了想,便将其塞到了容惜辞的手上:“放床里头罢,省得被人见着起疑。” 说完,他取过摆放一旁的杀人眼,正要缠回自己的左臂,却听一阵敲门声响,将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店小二,他便没有多疑,带着还未盘回手臂的杀人眼便走了过去开门,这一开,登时把他给吓住了。 笑眼眯眯,像只狐狸,不是乐唯还会是何人。 恭敬地一个拱手,乐唯笑道:“两位仙人,昨夜睡得可好?在下不请自来,略显唐突,还望两位见谅。实是昨夜里心底仍挂着一些疑惑,不解个通透心底不舒坦,再者昨夜仙人相助之恩,在下想送仙人一些俗物,以表谢意。” 温御修抿了抿唇,不悦地道:“不知乐谷主仍有何疑惑,不若一口气说罢,我等可不愿受人监视!”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讳,乐唯还愣了下,但旋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命格都能算,这名姓自然也可。察觉到温御修的不悦,乐唯竟无半点自知之明,拱了拱手,将腰下弯了几分:“在下知晓太过唐突,但实是挂心余弟,是以还望仙人见谅。在下知晓天庭的宝物繁多,不在乎我等凡人俗物,但这些俱是我们风乐谷中的精品圣药,若不嫌弃,请两位仙人收下。” “哦,是何圣药。”温御修方想拒绝,却听一阵轻飘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侧身一看,容惜辞正坐在桌上,手捧一杯香茗,故作高雅地道。 容惜辞若不炸起来,确有一种遗世的仙人之姿,淡淡地浅啜一口,他转头挑眉问道:“何药,我倒要瞧瞧有何药能堪比我等仙家圣物。” 乐唯嘴角一勾,得到温御修许可后便进了门,唤身后的仆从将一大玉盒放置了桌上,当着容惜辞的面打了开来:“虽说不比仙家之物,但也是在下的一份心意,在下风乐谷乃是医谷,所产的皆是药材圣药,是以便只有这等东西来笑纳了,还望两位仙人不嫌弃。” 眼底微荡起漪澜,同是行医的容惜辞自然喜好这些药材,虽心底巴不得扑上去抱起那玉盒便跑,但表面还是得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不表明任何的态度。 察觉对方有意接受,乐唯便一边笑着客套,一边将玉盒打开,欲给容惜辞介绍里头的东西,然而目光随意一扫,落到正欲背着他将杀人眼缠回手臂的温御修之上,脸色微微一变:“仙人这是”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是杀人眼!温御修与容惜辞的脸登时给变了,这等邪门的东西,仙家岂会有此物,若是他们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怕必会惹乐唯这人的猜忌。 就着脸上大变的神情,温御修一扬手里的杀人眼,震惊道:“你竟能看到此物?此乃仙家宝物,非凡人肉眼能见!” “仙家宝物?非人类可见?”乐唯眉头微蹙,看似不太相信,随着温御修的走近,这眼底的疑惑更甚。 心脏砰砰直跳,温御修状似镇定地给容惜辞睇了一眼,却见他捧起了香茗,足尖外放,俨有一副你解决不了我就自个儿溜的态势。 嘴角一抽,温御修将各种法子在心底转溜了一圈,既想着如何能让乐唯信服,又如何能不被戳破,晃眼扫到玉盒里的药材,顿时计从心来,努力将脸上肌肉绷出一个惊讶的神色:“不错,此乃仙家一独特的药物,我等下凡之前,玉帝曾赠与此物于吾等,告知吾等若能遇上能见到此物的有缘人,便取下一粒,将其赠与他,若这人能勘破其中机缘,明了其物之用,则毕生都可有仙家庇佑,但若是不能,则此人与我等仙家无缘也。” 他说这话时声色并茂,唬得乐唯一愣一愣的,眉宇间都露出些许信服的神色,温御修连忙趁热打铁,将这肉眼不见的宝物吹嘘了一番,还除下了一粒眼球,郑重地交到了乐唯的手里:“此乃仙家宝物,既然给了你,便沾上了人气,因而凡人都可见之,是以你务必要好生保管,以免有心之人窃了去,待你勘破天机之时,想必令弟便会”霎时,一阵白烟从温御修的足下升起,飘渺云烟晃眼一过,温御修这人竟凭空随烟消失了! 这一变故让容惜辞两人反应不及,乐唯原本对他们俩还有些怀疑的,现今见到一个大活人凭空随烟消失,他还岂有不信服之理。 容惜辞唰地一下站起,温御修不在了,十之八|九又是被作者写死了,他必须得赶回去救治温御修,快速地抄起放在床上的白玉琴,一手抱起了那个装着药材的玉盒,容惜辞急急地吐出一句话:“令弟若有缘,必得仙家庇佑。他是祸是福,需得擦亮双眼去寻,兴许他便在身侧,言尽于此,告辞。” 语落,手里掏出了死药丢进唇内,顷刻间,随着呼吸渐止,容惜辞也化作了一团白烟。 “仙人止步!”从震惊中走出,乐唯踏前一步去扯,结果却只能扯落裹着白玉琴的布,堪堪看到白玉琴的一角,便不见了容惜辞的踪影。 愣愣地望着手心里的布,目光中晃过那一截白玉琴,乐唯若有所思。 从《攻成身退》中化魂出来,容惜辞马不停蹄地便趁着作者改文之际,冲进了《受之无愧》里,正巧落回到原先他们所居的客栈里。只见温御修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那只鸟儿瞧见了容惜辞,紧张地扑棱翅膀尖叫。 容惜辞抿紧了唇,依着先前救治的法子,输送内功,金针刺穴,良久,将温御修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趁着温御修缓着气时,他从那玉盒里掏出了各种药材与药瓶,将其一一放在鼻尖闻,最后才取出一粒药,喂到了温御修的嘴里。 “这一趟,我们当真是值了。乐唯不愧是风乐谷的谷主,出手的药果真稀有,样样都是上品,这足够我们熬过一阵子了。”因着故事不同之故,《受之无愧》里很多药材与《攻成身退》的不通用,是以这一次意外得到乐唯赠药,容惜辞心底那是乐得开花了。 开心之余,他转过身捧着温御修的脸,吧唧就赏了一口,还啃了好几下,看他恢复了神色,就窝在他的怀里,摆弄起眼前的药材来。 温御修环抱着他,蹭了蹭他的发顶,一句话在嘴边磨了许久,还是按捺不住地问了出声:“惜辞,你可是识得乐唯的弟弟?” 拿药的手一僵,容惜辞的手搁在半空久久都没有反应,直待温御修温暖的手掌取过药瓶放置桌上,他才缓缓回神出口道:“是,我识得他。不过你莫多问了。”摆动身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容惜辞又醉心于眼前的药材之中了,连那只鸟儿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都毫不理会。 温御修把唇一抿,先前他若无听错,容惜辞曾说乐唯的亲弟右足底有一颗痣,而这痣容惜辞足底也有,莫非,他便是乐唯的亲弟?可若真是如此,为何不肯与他相认,甚至由得乐唯杀他。 容惜辞啊容惜辞,你同我一样,身上带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将药材与药瓶整理好后,容惜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果真是好东西,啧啧,是了,你们这儿可有什么药经之类的书籍么,我总觉得,不能再这般下去了,我得学习知晓你们这儿的药才是。” 温御修把唇一抿,思忖了半晌,答道:“邬乘庄里似乎有几本,其余的,我却不知了,我对这些医书不大了解。不过我倒听闻,有一本《本草医经》,乃是前人所著的传世医书,里头记载了许多关乎医术的药材,甚至是各病疗法,但这书流传百世,已不知落到了何人手上。” 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容惜辞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我在方解杨那处得来的都是上好的医书,是以这医术方能如此厉害。而你们这儿,于我而言甚是陌生,若能得到最好的医书那最好不过,兴许我还能寻制到你身上红香的解药呢。” “嗯?”环抱容惜辞的手换到了他的肩头给他捶背,听得这一声,温御修将长长的眉尾挑了起来,“说来,好似那么久了,我都未发作,奇也怪哉。” 修长的手指按上了温御修的手腕,片刻,容惜辞松开了他的手:“你的毒好似蛰伏了起来,丝毫都未有发作之症,先前你死过几次,也都未因毒发而成。我也奇怪了,当时你我逃出之后,明莲现下一点儿动作都未有,也未催动你体内的红香,他究竟想的什么。再者,我昔时曾见过著书人写的,嗯大纲?是这么说么,总而言之,便是指剧本的发展过程,上头写到明莲欲同你交|合而不成,便催动了你体内的红香,你在半途逃亡时,红香发作加之身受重伤,最后不敌明莲,坠崖身亡。”顿了顿,看向一旁呼吸略为粗重的人,容惜辞把手覆了上去,拍了拍,“依着大纲所写,明莲是欲置你于死地的人,为何这次却心慈手软,久久都未有动作。” 摇了摇头,温御修也表示不解:“我也不知,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劲。在千香阁时,明莲虽屡次相让,但我瞧得出来,他不下手杀我,一是因我同他匹敌,兴许生了惺惺相惜之感,二是因有你在,你可替他折腾那些他不喜的长老们,三是因不知你底细,不敢妄自动手。虽有上述因素,但那一日他唤我去他房内时,我仍瞧得出来,他动了杀机,只是因你赶到,方收起了杀意。可是后头我再见明莲时,总觉得他似变了个人,对我倒没有了那种杀意,他身上反倒多了一份惆怅。” “惆怅?”容惜辞歪着脑袋将这个词琢磨了半天,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个词会同明莲那张狂的人搭边,耸了耸肩,他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鼻头道,“你说,明莲可是怕我。” 一捏他的鼻子,在他恼怒的叫声中,温御修笑道:“他自然怕你,你的极品合|欢药谁都吃不消。” “去!”一爪子掐回温御修,容惜辞撇嘴道,“他怕我,是因他同我不对盘。你可知,世上总有种人,是你天生的对头,他在的时候,你总恨得牙痒痒的,想要他的命,可若他当真死了,你便会觉得人生无趣,没有一个再同你作对的人了。为何他屡次放过我,便是因着这缘故。” “哟,这眼儿倒看得犀利,”温御修偷偷地香了一口,“那你可看得出明莲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么。” 一爪子拍开了那张脸,容惜辞笑道:“看己不看他人,看你作甚,总之,你还未死,那便说明明莲不想要你的命,兴许指不准,是想借由你的毒,引出什么呢。” “哦?引出什么。”温御修疑惑问道。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啪地一下重拍到桌上,在震声中,容惜辞一撩袍袖,一脚跨上凳子,昂首阔步看着前方:“引出我寻找解药的壮c志c雄c心!” “” 温御修默默地松开了给他捶肩的手,转身,推门出去。 咱是正常人,不同这疯子计较。 温御修回房时,带了一大盘的水果,推门,正见容惜辞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一枝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个的字,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优雅。如果忽略他那条大张着放在右侧凳子上的脚的话。 把右脚放下,容惜辞身子一歪,又把左脚放到了左侧的凳子,左手敲着膝盖,右手撑腮思索,双目阖了起来,不知想些什么。 温御修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伸长脖子一望,正见容惜辞面前放着一张写着红香解药的纸,那张纸被撕烂了,仅有一半,而偏偏在红香解药的最后一种药材上,那字被撕了去,仅能见到一个不完整的“言”字。 “言?”歪着头打量了半晌,温御修摇了摇头,唉,我不懂药材,不若便可助你了。 低头一望,正见一枝笔下压着一张密密麻麻的纸,上头写了数个字,俱是一些特别的名词,他一个也看不懂。 睁开双目,对上温御修疑惑的神情,容惜辞将纸张抽了出来,给他解释道:“这上头都是带着言字的药材名。我寻思了一会,那最后一味药材可会是言字部的药物。我看了下红香的解药,里头有几个是我熟知的,那便说明你我故事中还是有几种药通用的,我便将我识得的言类药写出来,瞧瞧哪种适合做红香的解药。” “那你可瞧出什么了。”挥手掸了掸被容惜辞踩过的凳子,温御修坐了下来,剥了一个果,喂到容惜辞的嘴里。 鼓着嘴巴,吃得滋滋声响,容惜辞道:“瞧不出,你的红香发作时有何症状。” “发作时的症状?”温御修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呆愣了许久,才挠头道,“好似,从未发作过哦不,那时你我初识未几,下山时似乎发作过,好似便是心脏抽痛,喉头涌血,也没甚特别的症状。” “唔,”敲击着自己的下巴,探头去咬了一口水果,把嘴巴嚼得嗞溜嗞溜响,容惜辞道,“这解药里头有几个我不熟悉的药材,我不敢保证,若果能寻到一本记载药材各种药性的医书便好了。” “不若,我们去医馆瞧瞧,兴许会有发现。” “唔,”容惜辞颔首,便取过纸笔将那份解药上自己不懂的药材誊写了一遍,又故意写了几样自己所知的药材,以混淆他人,放嘴边吹了几下,待得墨迹干后,便将纸条扔给了温御修:“稍后由你去问。” “为何?”温御修愣愣地问道。 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容惜辞道:“我知晓这些药材容易露马脚。” 眉目一弯,温御修偷偷地凑过去香了容惜辞一口:“你考虑得果真周到。” “嗯哼。”睨了一眼温御修肩头那只在兴奋尖叫的鸟,“你这鸟便别带去了,省得引人注意。” “好。纤羽,下来罢,”轻轻一拍自己的肩头,那鸟儿便乖乖地落在了桌子上,扑棱了几下翅膀,高高站起,一副静待他们归来的模样。 “纤羽?”容惜辞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好名字。” 温御修双眼噌地一亮,在他为容惜辞同纤羽的关系有所改善而高兴的时候,却听容惜辞话语一转,阴森森地道:“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温御修默默转身,摔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q容小受越来越二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三章 ·救助糟老头 两人行到医馆后,温御修便将写满乱七八糟药材的纸摆到了大夫的面前,一脸迷茫地问他这都是些什么药。 这大夫是个看起来特别老实的人,憨厚地笑了笑,便耐心地给温御修一一解答。容惜辞则是打着呵欠,趴在柜台上,一副不放在心底的模样,但其实他双耳一动,将大夫的话都一一听之入耳。 温御修一边问,一边耐心地记下,脸上洋溢着求学的精光,让大夫瞧着,都不免生出几分成就感,这讲解得更是认真,恨不得将自己脑袋都掏空,把自己所知的东西都塞到温御修的脑子里。 大夫还讲了许多纸张所写外的药材药性,并拿出了几样药材给他们瞧。 闻到药香,容惜辞终于从打盹中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趁着大夫给温御修讲解得天花乱坠时,偷偷取过药材凑到鼻尖闻上几闻。 将容惜辞的小动作放在眼底,温御修笑着将大夫的视线引开来,好方便容惜辞看那些药材。 “咦?”将那张写满药材的纸端在手心瞧了瞧,大夫看出了一些端倪,“怎地,好似这些药材都带着个言字旁,莫非你们在寻什么药材?” 眼底划过一丝光芒,温御修摆出自然的脸色道:“是极,我们的爹亲先前给过我们一张药方,要我们买药,结果半路上这药方给弄丢了,我们便只得依着记忆将这药材给写出来来寻药。可这最后一记药,只记得是言字旁的,但具体是何药,却是记不清了。大夫,您若不嫌麻烦,烦请您告知我们,尚会有何药是言字旁的。” 大夫转身从药屉里拿出了几种药材,放入白布上一一排开:“言字旁的药,据我所知,不下十种,凑巧,我这儿有七种,分别是”大夫一边拿起药材,一边给他们俩讲解这药材的名字与药性,两人听得是全神贯注,丝毫不敢错漏一点消息。 放下最后一记药材,大夫扳着手指数道:“尚有几种我这儿没有的药材,分别是‘語休草’c‘話膽’c‘計言’c謫星子’,以及一味较為稀有的‘諸’” “嘿嘿,常大夫!你这没心肝的人,又在忽悠小娃子咧!啊呸,老子第一个瞧不起你!”一记略带些迷糊的醉言从门口传来,硬生生打断了大夫的话。 侧目一瞧,只见一个白发苍苍,仪容糟蹋的老头子,一步三晃从不远处踱过来,这人还未到,音却先到了,温御修两人相觑了一眼,敛下了眼色。 这老头虽似因醉酒的缘故,走路晃来晃去,但两人瞧得出来,这老头步伐有力,落地无声,俨然便是武功不低之人。却没想,竟会在这小镇遇上了这么个高人。 收回审视的表情,对上了常大夫略有些变色的脸,温御修问道:“这是何人?” “呸!能是何人,不过是个讨酒喝的叫花子,整日里便到处说人闲话。”脸上憨厚的神情霎时收敛,好似掀了一层虚伪的皮,这常大夫登时换上了一副嫌恶的难看嘴脸。 “嘿,你这没心肝的!”砰地一下,这老头带着浓厚的酒气就给软倒在了门口,挣扎了一下站起,又给噗地一下软在了柜台前,迷糊着双眼,哆嗦着指道,“常大夫,身为大夫,有病不治,你们给我评评理,”脏兮兮的手一扯温御修那白净的衣衫,他喝了一声,“你说他可是没心肝的!” 微微蹙起眉头,任谁整洁的衣裳被人印上了一个黑爪子,这脸色都不好看。但温御修没有常大夫那般失礼,仅是不着痕迹地撇开了老头的手,淡淡地道:“是是非非,我们作为过来人也不清” 一手毫无征兆地扯住了温御修的衣领,让他防不慎防就被人噼里啪啦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嘿,你怎不清楚,我告知你,这没心肝的没钱不肯救人,我老头子大半个脖子都快埋进黄土地里了,他愣是不救,你说,这是不是没心肝的。” 扯着嘴角,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温御修仍故作镇定地道:“前辈若将吃酒的钱拿出半点,兴许常大夫会很乐意给您救治的。怎么说,这大夫也是要吃饭做生意的不是。” 听得温御修的话,常大夫嘴角都翘了起来,得意洋洋地看着老头:“瞧着了罢,我也是要吃饭的,你整日里去吃酒不花钱探病,死了也甭怪我不救你!” “啊呸!” 一口痰竟从老头的嘴里喷了出去,好在常大夫躲得及,不若便遭了殃。拂袖一挥这些个晦气,常大夫也跟着呸了几声:“滚滚滚!没钱甭想我治你!”他走出了柜台,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两指嫌恶地捏着老头的衣裳,就把老头往门外拽。 老头也是个牛脾气,把身子一趴,就四肢都缠到了柜台上,愣是不下来,嘴巴一放,登时就连哭带嚎地哭诉常大夫没心肝,引得几个看似外来人的围观,但很快又被常大夫给赶走了。 温御修同容惜辞对望了一眼,赶紧收拾好了东西,将那些排在柜台上尚未被老头压扁的药材卷起,丢了一锭碎银给常大夫,捋下一句“不用找了”,便要离开。 哪知容惜辞这脚步刚跨出门,这老头竟然不知发了什么疯,转身这么一扑,就抱住了容惜辞的大腿哭嚎道:“你们不准走!我老头子要死了,你们竟也见死不救,好生无德,想我老头子一生光明磊落,杀敌无数,却被人暗害身败名裂,只能借酒消愁,如今身患绝症竟无人救我,你们” 未待得他啰嗦完,容惜辞俯下了身子,捏着两根手指,把老头子的手慢慢撬开,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想我救你啊,”顿了顿,看到那老头目中的精光,容惜辞却是霎时变脸,喝道,“吃鸟去罢!本公子管你是何人,连自个儿的命都不爱惜,跑去喝啥劳什子的酒,谈什么救你,死了也是你自作孽!” 愤怒地一甩手,容惜辞拉着温御修震袖离开,徒留被他话震住的老头在灼灼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回房之后,容惜辞愤怒地甩掉了温御修,一踢凳子,两脚一跨,就大敞着腿坐下,嘴里还在鼓着气泡泡。 戳了戳那鼓起的腮帮子,在容惜辞恼怒地挥手时,将手缩了回来,温御修笑得是一脸无奈。从他身后拥住了容惜辞,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用自己的动作去降下容惜辞心头的怒气。 容惜辞因为自身遭遇的缘故,甚是惜命,也甚是瞧不起那些不把自己的命当做一回事的人,是以今日遇到那明知自己快死了,还一个劲地借酒消愁的人,容惜辞岂会不气。 待得这鼓起的腮帮子恢复常态,温御修才蹭到了容惜辞的脸颊边,摩挲了一下,问道:“你知晓那老头患的啥症么。” “绝而不死的症。”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着凉水就猛灌了几口,平舒内心的愤懑,容惜辞才道了出口。 温御修微微讶异:“尚有何症,能绝而不死。” 叮地一声放下茶盏,容惜辞敲了敲自己的背示意温御修给自己按摩后才道:“他下盘虽扎实,但脚步有些虚浮,出口的声音虽带着酒气的含糊,但我听得出,声线有些颤抖,应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且他面现黑气,体内应有慢性毒。这些病症加起来,若不好好医治,不出一年,必死无疑。而他若是长年累月喝酒,不出几个月,暴毙。瞧他方才那般张狂的性子,想来原先也是个江湖上有名有地位的人物,但至于是何人” 他看向了温御修,却收到了一个无奈的摇头:“我不知晓,他面容糟蹋,连脸都瞧不清,更别说认出他了。但我所知的江湖中有地位之人,年纪过了半百的不出五个,但于这五人的性子,我却是不大清楚,若能瞧清样貌,加之猜测,我应是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抿了抿唇,容惜辞把手一挥:“罢了,他如何也不干我事,自个儿不惜命,我能有什么法子。” “嗤,惜辞,你可是想救他。” 身子一顿,容惜辞的眉目黯了下来:“想,我如何不想。我前生害死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医术被我用至了歪道,何曾用过正途,如今自然想着能救人。可是”他摇了摇头,“我不会在一个不惜命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温御修的手抚过容惜辞那紧皱的眉头:“甭想那么多了,先瞧瞧今日的收获罢。” “好。”点了点头,容惜辞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新买回来的药材上,取过纸笔,将方才记在心底的药性一一写下。 容惜辞在干活,温御修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亲了亲他,出门外去给他准备些吃的东西,不忍打扰他。 出了客栈,温御修左右看顾一眼,想着便去瞧瞧这儿可有什么特色的糕点。容惜辞向来喜欢吃甜食,买点甜的东西逗他开心也好。 哪知这脚才刚踏出不过十数步,便见一巷子里窜出了一个人,伸手就要拉他。习武之人的警觉一生,温御修便出手了,一拨,一引,那人扯向他的手顿时折了回去,反倒扯到自己身上。 “淞金派的引线拨弦?不,这是邬乘山庄的秘技,风拂柳。” 温御修双瞳骤然一缩,带着犀利凶光的眼顿时射向了巷子那处,待看清那人乃是今日遇着的老头时,这眼中的凶光才缓缓收敛,但仍带着凶煞的杀意:“你竟然知晓?” 面对着骇人的杀意,这老头竟然毫无惧色,原来歪斜软倒的双腿绷得笔直,即便身着糟蹋,这气势也丝毫不减:“你是温少迎的什么人?” 温御修的脸绷出了不悦的线条:“比之这个,你不觉你先道出你为何知晓风拂柳之事么?”这手风拂柳乃是邬乘山庄的不传之秘,仅有代代相传的山庄得习,因与淞金派的引线拨弦相似,使出时常让人误解。本来作为暂时接任的庄主温御修是没这机会学习到这手功夫的,但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给他发现了这手功夫的武功秘籍,他便偷偷给学了去,可他却一直都未在江湖上使出这手功夫,唯一一次使出,还是在千香阁中,但那时仅是使了个巧劲,并未完全发挥风拂柳的全力,便是现下,也未全发力,论理是不会被人发觉才是。而这老头竟然会 老头沉默了半晌,叹气道:“我昔时曾同温少迎打过一场,见识过这武功的厉害。今日见着你,容貌与他相似,再联系你这一手,便想着可会是风拂柳了。而你,可是唤作温御修?” 身子一震,温御修看着对方眼底并无恶意,便点了点头:“你见过我大哥?何时的事。” 老头回道:“比武时,是将近四年前罢,后来断断续续见过几次,而最近一次见到他,是一年前” “怎地可能!”一拂袍袖,温御修震声道,“我大哥两年前便已过世,何谈一年前见嗯?”他忽而单手撑额,脑中刻在心底的大哥已死的讯息竟突然飘忽起来,记忆碎片零零散散,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回忆。死,还是没死,这本该深刻在脑子里的事情,竟突然变得非常模糊,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差错。 老头愕然接话道:“你说温少迎已死?怎地可能,去年我还未身败名裂之时,还曾意外见过一次,虽那时他易了容,但从武功与谈吐中,我这双老眼还认得出,确是温少迎无疑。” 温御修眼前一片恍惚,他摇了摇头,欲甩开心底那模糊不清的记忆,但却发现竟因这老头的话,使得他对心中的信念有所动摇:“想来你见的乃是他人假扮的,不可能的事,我大哥两年前已死,是以我方能继承庄主之位,你绝无可能见过。至于这假扮者是何人,届时我自会查出来。不说这些,你究竟是何人!” 老头抿了抿唇,从肺腑里挤出了一声叹息:“我名唤高义山” “药贤世家的家主‘追风鞭’高义山?”未待得那人说完,温御修便震惊接了话。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恨道:“是。” 温御修愕然地睁大了双瞳。这药贤世家乃是江湖的一大门派,其下弟子上百,各个都精通药理,制药炼药的本领俱是一级的棒,普通的药材,别个人制出三日方可愈合的伤药,他们却可用同样的药材制出一日之内愈合结痂的伤药,其内的圣药数不胜数,许多武林人士都常常往来于他们世家,购置上等的药。那些药价格虽高,但也并非天价,因而这世家的口碑在江湖上可谓是广受好评。而他们世家的家主高义山,使的是一手好鞭,武功不低,为人虽有些张狂,但也是乐善好施c广结善缘,至今都未同他人有何冤仇,却没想,今日竟会遇上如此落魄的他。 从震惊中走出,温御修抿了抿唇,虽说揭人疮疤不好,但还是禁不住这眼底的疑惑:“前辈怎会落魄至此,此处同药贤山庄相距甚远,又怎会来到此处。” 高义山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乃是我一时不查,过于粗心所致,唉,是以落魄到这种地步。身败名裂后,我受到众人的驱赶,心死之下,便来到了梅子镇,想再尝尝这里的梅子酿,岂知这么一尝,便生起了借酒消愁的心思,一蹶不振。后头意外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更是害怕有一日殒命,更消极地想借酒醉逃避现实。可是,我实是不想死,因而常缠着常大夫,但我却知晓我这条命是无药可救了,哪怕有那闲钱给他,他也救不活我。” “嗤,人还未死,便在此自暴自弃,”一道轻蔑的哂笑蓦地从温御修的身后响起,容惜辞的容颜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他拉起了温御修的手,转身便走,“我们走,同这样的人还有何话可说。没那自信活下去,”嗖地一声,一样东西凭空抛到了高义山的怀里,“里头有毒药一枚,死了不会有何痛苦,黄泉路上不必再担心劳什子的疾病与地位。” 语落,容惜辞便不容温御修拒绝地拉他走了。 待行得远了,容惜辞才把手一伸道:“给我。” “给甚?”温御修被问懵了。 推了他一下,容惜辞恼道:“你出来恁个久,都未买点东西给我么!我饿了,要吃糕点。” 温御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方才一出来便被高前辈逮着了,是以” “他很厉害么,值得你称上一句前辈。”不屑地撇了撇嘴,容惜辞抱起了胸。 揉了揉他的发顶,弄得一头凌乱容惜辞炸起踢他一脚后,温御修才笑道:“瞧你,扁着个嘴成啥样。不论高前辈现下如何怕死,凭他曾经的地位与影响,都可称得上一句前辈。他当年在江湖上可是闻名的厉害人物,一手鞭法使得忒棒,药理懂得甚多,听闻他亲手制出的药材俱是上等的好药,啧啧啧,哎哟,怎地了,咋又踢我。” 容惜辞哼了几声:“怎不见你夸我,尽夸别个人,他再如何厉害,在我眼底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谁人也不识得他。”他顿了顿,忽而提高了语调道,“若真不想死,倒不如振作起来,同阎王爷作斗争,将死命逆转成活命。走了走了,咱不说这么多了,人家想死,我即便有心救也懒得救,费力!走,买糕点去,我要吃各式各样的糕点。” “好好好都依你。” 随着步伐声的远离,风将他们的打闹声越飘越远,但却一点不漏地汇进了高义山的耳眶。目中隐隐燃起了希望,高义山枯瘦的手蓦地攥紧,转头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容惜辞两人相反的方向行去。 晚间的时候,吃了一堆特色糕点的容惜辞,终于满足地趴在了床上,揉了揉自己胀胀的肚子:“好饱好舒服,可惜我不能喝酒,不若真想尝尝这梅子酒,可香了。” 温御修叹气一声,将他拉了起来,抱在怀里:“刚吃饱便睡,你也不怕胖。” “噢,”扯了扯自己的肚皮,容惜辞愣愣地道,“好似还真的有肉了,来,你快把它摸下去些。” 好笑地顺着他的手摸了上去:“一摸一圈肉,再摸两圈肉,啧啧啧,容惜辞,你都成肥猪了。” “你说甚!”容惜辞炸了起来,扑到温御修的身上,拽着他的腰带就扯,“那我们来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事罢。” “喂喂喂,方吃饱,不宜动作,”挣扎地掰开容惜辞的手,温御修扭着身子就要从容惜辞的身下出来。 却听这声,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将他们的嬉闹声硬生生打断。 不悦地扁了扁嘴,把下巴一扬,容惜辞便道:“去开门罢。” 将容惜辞头上戴着的假皮捋好,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易容,温御修才整好衣衫打开了房门。 乍一看到对方那陌生又熟悉的脸颊,温御修怔愕了很久。只见门外站着一精神抖擞的老人,白发苍苍,但目中带着精光,即便年纪老迈,腰杆却挺得笔直,粗布麻衣裹身,可丝毫不减他锐利的气质。 “前辈是?” “怎地,方一会儿不见,便不识得我了么。” 一听到来声,容惜辞就从床上爬了下来,从温御修的肩头探头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头子,是你?还未死啊,莫不是鬼魂来索命罢。” “咳咳,”被容惜辞这么一呛,高义山好不容易摆出的气势不攻自破,抵拳又清咳了几声道,“我不想死,我想归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是以,若是你能救我一命,还请你救我一救!”震声答出,他拱了拱手,目中含着坚定。 温御修郑重地问道:“前辈,你果真想明了?” 高义山颔首:“不错,虽说同你们不过见过一面,但你们说的话俱是在理,我也明了了一事: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怕死!我再不可因怕死而逃避现实,非但如此,我尚要活下去归去夺回我失去的一切,想要我的命,我偏生不让他们夺了去,纵使我现下功力大减,我也绝不输与那些偷偷摸摸的小人!他们可坐上那位置,赶我出门,我一样可坐回原位,将他们逐出门下!” 心,竟因这话而剧烈地跳动起来,好似有种共鸣,将温御修同容惜辞平淡的心翻起了浪涌。他们俩面面相觑,对接的眉目里似乎流出了不一样的感悟。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怕死?”深深咀嚼着这句话,容惜辞缓缓抬眸,对上温御修灼烈的双眸,“你明了么。” 重重颔首,温御修笑道:“我已知晓。” 高义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俩,不明所以。 温御修将高义山迎了进屋,招呼他坐了下来。 将桌上的纤羽赶走,在它的尖叫声中,容惜辞摊开了自带的金针,摆上了各种探病器具,取过高义山递来的手,三指触上手脉,轻轻一按。 烛光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出边界分明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淌,容惜辞慢慢地松开了手道:“你受过不少的内伤,老实说,凭你这把年纪,受如此重伤,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如今尚能活着,我委实有些惊讶。” 高义山一顿,讶色道:“莫非我这内伤很重?可我未曾察觉到身子有何不适。” 容惜辞颔首:“你未察觉是因你体内之毒的存在,麻痹了你的知觉,是以你未有察觉。比之你体内的毒,这些内伤才是要你命的东西。” 喝!高义山神色一凛,暗自喃喃道:“先前我曾多次寻人探过,那人告知我说毒已入五脏六腑,挽回不及,运功也无法逼出,是以我方绝望以致落至今日的地步。” 容惜辞摇了摇头:“你那毒是何毒,我身为外来客,不知晓,但我却知,那是一个极其厉害的毒,可以麻痹他人的知觉,即便那人身受重创,他也不会知晓,是以常常可让人不知不觉中死去,验尸后指不准还会以为乃是被毒死的。” 温御修疑惑地摸了摸下巴,道:“若是如此直接毒死不是更好么嗷!” 噗地一下,肘弯就重重地击在温御修的肚上,疼得他抱肚跳脚,容惜辞不紧不慢地收回了自己的肘弯,笑眼眯眯地瞅着温御修,叹了一声:“舒爽。你不觉得,打人才来得解气么,下毒害死了,最多不过是鞭尸,哪及得上活人被痛打来得舒爽。” “是是是”痛呼的嘴角扯出了一记强笑,温御修揉了揉肚,扁嘴走回了容惜辞的身边。 这样一番解释,高义山已然明了:“可我素来同我没有结仇,为何他人要这般做。况且,我自忖武功不弱,他人若是平日里打我,我不至会未有发觉” “那你的内伤何来的,总不至于睡觉睡出来的罢。” 高义山一顿,脸色也变了:“那些是我”他疙瘩了几下,愣是无法从嘴里挤出几句话。 诶,容惜辞挥了挥手道:“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要报仇要查出害你之人,那俱是你的事情。于我而言,我只想知晓,你受过何种内伤,你可知晓这毒唤作甚,平日发作有何症状,如此方好方便我对症下药。” 高义山脸上的肌肉绷出了一个难看的神情,眉头皱出了屈辱,努力将脑海里他痛恨的记忆抽出:“我受过掌击c拳击以及棍击,至于这毒蛰伏在我身上已有约莫半年的时间,我不知是何毒,只知晓它发作时会心脏骤痛,口吐黑血,但发作的时刻不长,且甚少发作,若非大夫查出我体内有毒,我都快忘了这毒的存在了。” “心脏骤痛,口吐黑血?嗤,怎地如此像明莲的红香” 温御修这本是玩笑之言,哪知高义山本便不悦的脸竟因这话而现出了一个狰狞的神情,“明莲!是极,定是那厮派人做的!除却他,我再想不出尚有何人同我有冤仇了。”砰地一下,一拳重击在桌上,震得上头的器具都抖了起来,但高义山却未发觉容惜辞不悦的脸色,沉默半晌,竟忽而笑了出声,“哈哈哈,好!明莲,你既然不仁,便莫怪我不义!” 容惜辞扁了扁嘴,差些便要发作了,好在温御修眼快,拍着他背低声安抚了几句,才使得他收敛了即将炸起的性子。 重重地坐下,高义山一撩袍袖到了容惜辞的面前:“烦请你帮我救治,若能活命,得回家主之位,我定重谢!”家主的气势豁然震开,言辞间都带起了几分惯使的命令味道。 不悦对方带着一些命令的口气对自己说话,但想着既然答应了救治,必得做到方是,沉了沉脸色,容惜辞还是耐着性子给他探过了一次脉,之后同他问了几句,便同他说明了自己要如何救治,让他极力配合。 关乎生命之事,高义山也不敢马虎,将容惜辞说的话一一记在了心底,还多问了几句,确信一切无误后,容惜辞便要开始救治他了。 温御修眼瞅着差不多了,便带着纤羽,走了出门。阖上门时,还透出门缝瞧了一眼,确信他们无事后,才静静地守在门口。 纤羽也乖巧,知晓事理,一直都未尖叫,静静地伏在温御修的肩头,等着里头的人。 一个时辰过后,房里头终于有了一点动静。略显疲惫的呼唤道出,温御修便推门行了进去。 只见高义山一身清爽,脸上的黑气都消失了,整个人比之先前那糟蹋的喝酒老头,多了几分焕发的神采,气质都提高了不少。而容惜辞则在疲惫地收拾自己的器具,脸色有些苍白。 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缓缓地喂他喝下,温御修带起内力轻轻地顺着他的背:“可有好些。” 热水入喉,双唇渐渐恢复了血色,容惜辞点了点头,悄悄地凑到了温御修的耳边,软声道:“今夜你得补偿我。” 弯起一抹弧度,温御修颔首道:“放心,自会助你。如何,他的毒可清了。” 缓慢地放下手里的热水,借着杯壁暖了暖手后,容惜辞正对着高义山道:“你身上的内伤非是一时三刻便能好的,正好我先前得到了一些上好的药,可治你的伤,”打开了乐唯相赠的玉盒,取出了一瓶药,想了想,又唤温御修去弄来了一个小瓶子,倒了一部分到小瓶子里,旋紧瓶塞,递给了高义山,“这药我还未用过,但疗效我敢确保铁定不错。我素来小气,舍不得给完你,但这一丁点儿也足矣。拿去罢,每日都将其用温水化开,擦在你受伤之处。至于你体内的毒,其实并不算深,虽说我不甚明了是何毒,但方才我已经运功与施针帮你逼出了许多毒,余下的,你每日都运功逼毒,再辅以这瓶解毒丸,以及日后你归去再服点你们世家的那些极品圣药,相信很快便好的了。”语落,便将另一瓶药拿了出来,倒出了几颗,放入温御修递来的小瓶子里,一同交给了高义山。 高义山双手捧着接过,打开了瓶子一闻,将那药倒了出来,就着水吞咽了一颗,不久,便觉心肺通透,血气平舒,吐纳了一会后,全身舒爽,不禁讶异道:“这是何药,竟如此神奇。” “这东西,有一个极其好听又有内涵的名字,那便是”容惜辞缓缓地开口,吐出了一个简洁意赅又富有深意的字,“药!” “” 温御修背过了身去,默默地抬头望天顶。 高义山也被容惜辞这话弄得愣了半晌,抵唇清咳了一声道:“我只是对这良药感到好奇罢了,你不必担心。不过,若是你不嫌弃,可否告知我此药的配方,我以我药贤世家十数种圣药的配方来换取此药的配方,不知你意下如何?” “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容惜辞盯着那瓶药,状似高深地在思索,可他转来转去的眼神却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这药乃是乐唯给的,他怎会知晓配方,自己也会配制解毒丸,但说实话,却是比之不足这人才济济的风乐谷配出的药,可他又岂会承认自己不及他人,当即便应下此事。 信手取过纸笔,唰唰几下写出了自己平日里配制的解毒丸秘方,然后以他身为外来客许多药方此处没有为由,要高义山自个儿去寻相同药性的药配制,这才将高义山给糊弄了过去。 高义山听得津津有味,知晓了此药配方后,也不失信,取过纸笔便写出了十数样药的配方,一些药材容惜辞不知晓,便多问了几句。瞧着他如此好学,加之救过自己一命,高义山想了想,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本略有些发黄的书册递给了容惜辞:“此乃我毕生所学,融合了《本草医经》这本先人之书而成,里头记载了我们这儿的所有药材药性,也有一些我从民间走访探来的医治秘方,想来,对你有不少的作用。这本书册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只因不舍亲笔所著的送予他人,方一直带在身上。你救我命,又予我配方,此恩此德我无以为报,这一本书册想来定能助你许多,望你收下。日后若你有何所需,我也定倾力相助。” 双眸噌地亮了起来,容惜辞接过了这本被翻得书页都有些融掉的书册,唰唰唰地翻看了几眼,这脸上更是透出了几分喜色:“多谢。”他甚少谢人,但凡出言谢人时,必是发自肺腑的。 看到容惜辞脸上的笑意,温御修心底也生出一暖,他摸了摸容惜辞带着加皮的头,蓦地手一顿,抬眸问道:“高前辈,你可有何药方,使白发恢复黑发?”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地求个作收哟,谢谢啦╭(╯3╰)╮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四章 ·生死一念间 高义山一怔,望向了容惜辞的头,深思道,“这得看这白发是如何生的,且发质如何。” 温御修凑到了容惜辞的耳边,轻声低喃了几句,便将手放在容惜辞的耳边,轻轻一掀,带着的假皮便随手脱落,露出了容惜辞满头的白色长发。 少年白发,高义山也有些讶异,得到容惜辞的允许,便行了上前,小心翼翼地捻拢起一小簇头发,摩挲着发质,暗暗点了点头。 “不知你这发是如何生的。” 容惜辞撇了撇嘴:“大病,心肺俱损。” 高义山摸了摸下巴:“我瞧你的发上半截有些干枯,下半截有些滑腻,近来可是吃了些什么保养过么。” 看了那得意勾唇的温御修一眼,容惜辞颔首道:“有吃过一些补品,但效用不大,不过是使原先干枯的发质变好些罢了。”与温御修在这里时,温御修常给他弄些养发的补品,是以原先有些干枯的发,都变好了许多。 高义山颔首,走回原位,取过纸笔,写下了满满一张药方,递给了容惜辞:“可惜我现下手边没药,是以便得劳烦你自个儿去抓药配制了,这些药材普通药馆都有卖,无需担心。而配制的用水用量我都一一罗列在此,你只需按照我所写的做,便可配出养发的药剂,每次洗发时,将这第一种药倒在头上来洗,约莫洗两个来回,冲发后,再将第二种药涂抹头上,待其自然干,切勿擦发。最后,每隔三日服食一次第三种药,相信若是调配的用量拿捏得准,不出两个月你的发定会恢复黑色。” 脸色覆上了喜色,容惜辞紧张地拿着这张药方,同温御修笑对了一眼,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蓦然思及身上带的病,至今未有解药,而缓解药虽还有,但都是那时在《攻成身退》里配制的,在这里压根便没有相应的药材制作,是以便拿这缓解药的药方问了高义山,又得到了一张与这缓解药相似药性的药方。 开心地将这些药方拽在手里,脸上的喜色越弥越深,容惜辞侧头对温御修笑了笑,换来一个刮鼻的手。 容惜辞同高义山谈了许久,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高义山起身告辞,言道他第二日要趁早启程归去药贤世家。 思及对方对自己的相助,又挂心他旅途的安全,温御修给了他一些碎银,让他用于购置马匹与食物,他推却不得,只得应下了。 随着他的起身告离,容惜辞的目光便从他的身上转到了手里的药方之上。 药方?!霎时脑中明光一过,容惜辞将高义山喊了下来:“高前辈,请留步。” 折回了迈出门的身子,高义山转踏回房道:“不知尚有何事。” 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叠放整齐的纸张,捋平上面的褶皱,容惜辞问道:“想询问您一些关于言字旁药材的事。” 走回去,看罢那张纸上的药,高义山直接问了出口:“你这是何药的配方。” 轻点头部,容惜辞道:“此乃御修身上所中一种毒的解药配方,可惜却是不知最后一味解药是甚,是以便只得请问你,瞧瞧可能寻到解药。”当即他便开口将红香解药的前几种药材道了出来。 撩袍坐下,高义山将那纸卷上的字对准烛心,犀利的双眸印在纸上,其目之利,力透纸背,良久,抿唇答道:“依着你所言的药方,根据药性相生相合,我仅能助你排除几种,还余下三种,我却是拿捏不定。这三种分别是‘語休草’c‘話膽’c謫星子’。” 容惜辞听罢,顿时给愣住了。好巧不巧,这三种偏偏便是医馆那处所没有的药材,不见其材,难断其用。 轻轻地抚平那紧皱的眉头,温御修安慰道:“至少排除了几种不是,再者,有一种医馆没有的,也被排除了。” “医馆没有的?”好似想到了什么,高义山摸了摸下巴,忽而双眸一亮,拊掌道,“是了,尚有一味药材也有可能,不过这药材极其难寻,天下间,我只知一处有。” “何地?”眉梢微挑,温御修问道。 深吸一口,将三个自己痛恨的字道了出口,“千香阁。” 心脏骤而一缩,只觉从脚底沁入心底,浑身凉透,温御修忙抱紧了容惜辞,安慰他道:“不必担忧,不一定是这味药的,不一定。”可话落之后,方知这安慰是如此的无力。既然自己身上的红香出自千香阁,那解药的药材自然会在千香阁。却没想,兜兜转转竟绕回了原点。 “那味药材叫甚,确信除却千香阁便无地有了么?”温御修从容惜辞的脸侧站起身,带着殷切的期盼看向高义山。 然则,高义山却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此药名唤誅心,因所需养分特殊之故,仅有红湘山上种有,是以” “等等,这药唤作甚?”容惜辞把手一抬,问了出声。 “誅心。” “誅心?”容惜辞揉了揉额际,敛目思索。 “怎地了?”温御修疑惑地问道。 “我好似在哪听过,我想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容惜辞阖上了双目,将自己在千香阁时所经历过的事情都铺开来,在脑海中回放一遍。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终于缓缓地睁开眼,平淡地道,“我忆起在哪儿听过了,且我不止一次听过。” 眉梢涌现几分期待,温御修急切地道:“在何处听过。” 容惜辞将唇一抿:“我曾有一次,在竹清门外,听到他同明莲的对话,那时明莲同他说,因着我烧毁药房之故,竹清隐香解药中的一味药材——诛心没了。另又有一次,在明莲房里,你中毒时,大夫过来给你探脉,也暗中同明莲说过诛心没有之事。可纵观两次听闻来看,诛心都同隐香有关,莫非这红香的解药也含有诛心?” 高义山没有多问他们在千香阁的事,将事情的关注点落在了那红香和隐香之上:“听你们所言,这隐香与红香是两种不同的药,而温公子身上种的是红香,其余人身中的乃是隐香,却不知,这两种药发作时有何症状,可有相同之处?” 微侧着头看向了温御修,容惜辞眼底的东西不用他说,温御修也知晓。 “咳咳,”清咳了一声,温御修道,“好似都是心脏骤痛,口吐鲜血,其实,我也说不清有何不同。”摊了摊手,温御修也甚是无奈,真不知一口气中过两种毒,是喜是忧。 “啊!”温御修忽而想到了一事,竖着手指道,“我想起了,身中隐香时,吐的血是黑的,红香好似吐的是红血。” “鄙夷地觑了他一眼,吐黑血那说明你中毒过深。不过,我倒是想出了一点儿不同,隐香似是隔上固定时日加之用武时方会发作,而红香,”看了温御修上下一眼,容惜辞道,“好似是受人操控方会发作?”末了的一句,他也不敢保证,只因温御修并未发作过几次,他也不敢下定论。 温御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我都未发作过几次。” 高义山撑颔点了点头:“如此听你们说来,这两种药既有相同,又有不同,但发作时俱是心脏骤痛,口吐鲜血,而这诛心,便是能治疗心脏骤痛的药。不过此药甚是刚猛,若是药量不对,中和得不匀,一样有可能致命。” 容惜辞对着那红香解药的药方瞧了一阵:“‘紅藤c莫甘草c落品紅c子蘇c車飲c藿相,各一两’,前面几种药材写在了一块,便说明后头的诛心并非一两的量,但是多是少,也是未知。” 高义山颔首道:“依着前边这几种药的药性中和度,以及诛心的烈性来瞧,我推断,这诛心必不会超过二两,但至于具体用量是多少,我不敢保证。若是能得到诛心,将其碾碎成药,先将余下几种药材放入水中熬制,依着药液的稀浓度,我或可知晓诛心该放多少。可问题是” “问题是我们没有诛心。”温御修将话接了下来,叹息一声。 “这诛心究竟长何模样,神神秘秘的,我便不信我这里头没个适合的药材!”容惜辞插话了进来,指着玉盒里头的一些药材道。 高义山看了一眼那些稀奇古怪,自己未曾见过的药材,想了想,便取笔在纸上画了出来:“诛心其实是一种花,需得将其晒干,用花干方可入药。这花盛开时极其美丽,但用做药时,药性极其之猛,甚至不慎服下,都有丧命之险,是以便唤作诛心。”说完这段话时,一个简陋的画便展现在了纸上,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高义山接着道,“我画技拙劣,见笑了。” 伸长了脖子去打量着这幅看起来不像花的东西,容惜辞的脑袋都快看歪了,恨不得洗净双眼,把眼都贴上去瞅瞅这东西有哪个地方像花了,忍不住在心底嗤鼻了一声,这老头的画技有够拙劣的。 “似花?”温御修单手支在另一手肘,撑颔思索。 “怎地,莫不是你见过不成。”嘴角的那抹嘲笑,却在看到温御修从怀里掏出的东西时,蓦地僵住了。嘴巴保持着微张的动作,容惜辞愣愣地瞅着那东西,扯过来啪地一下摆在高义山的面前:“这可是诛心。” 高义山顿住了,顺着容惜辞的手望去,正见一株干花摆在桌上,花色似因藏在怀中之故,有些变暗,但他肯定,这个东西,“确是诛心无疑!” 容惜辞一喜,脸上洋溢起了满足的笑,对着温御修屡次想说话,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拥到了他的腰上,用力一拧:“好你个温御修,亏得你留着它,哈哈哈!” “哎哟,”揉捏着自己被捏红的腰,嘴里虽在痛呼,温御修这脸上也是说不出的快乐。 这诛心从何而来,却原来容惜辞火烧药房那日,从那处带出了许多自己熟知的药材,其中携带了两株这诛心。因那时他不知是何物,便丢给了温御修处理,却没想温御修一直带在身上,如今可谓是救了他一命。 冥冥之中,竟有如天助。 有了诛心,众人商量之后,决定堵上一赌,用它来制药。当即众人商议今夜先归去睡一宿,待明日天亮后,他们去寻常大夫制药。 思及温御修的毒素有救,容惜辞是高兴得睡不着觉,一个晚上都缠在温御修的身上练功,不肯下来,温御修被他压榨得是嗷嗷直叫,说明日没力气了。容惜辞高兴了,哪管得他,直接压榨了个彻彻底底,以补充自己为救高义山而损耗的元气。 是以一夜过后,温御修是一脸的黑眼圈,容惜辞则神清气爽,快温御修一步爬了下床,踢了他一下,就把他踢下了床给自己穿衣梳头上妆。他们俩始终没在高义山面前露出过真面目,高义山也没有怀疑,是以他们如今还是易容的模样。 将近午时时,高义山来访,商讨好后,他们便朝常大夫那处去了。 听过了温御修的解释,常大夫讶异地看了高义山一眼,也未多说什么,好心地将自己的炼药器具让了出来,给他们使用。 谢过之后,常大夫便站在身侧当帮手,而制药之事便全权交予了高义山。 容惜辞站在温御修的身侧,紧张地借着宽大的袍袖遮掩,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则一直锁在高义山身上,丝毫不敢放过他一个动作。 将仅有的两株诛心放入药臼之中,捣磨碾碎,将碾出的花汁倒入一旁其余药材熬制出的药水中,高义山道:“搅。” 温御修急忙过去,用勺搅拌着里头的药液,随着高义山的指令,时快时缓的搅动。容惜辞不禁吞沫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的动作,这心都给揪到了嗓子眼里,差些便砰砰地跳出来了。 将最后仅余的一点诛心碾碎,通通倒入药液里后,高义山抓过了温御修手里的勺,自己动手在药液里搅拌,一边看着药液的化开,一边时不时地将药盛起,往药罐里倒,瞧瞧这药的浓稀程度,可是随着时间的久酿,高义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深沉了几分。 “你们手头上没有诛心了么。” 随着这声音落下,容惜辞的心咯噔了一下,连开口的话都不禁带着了几分颤抖:“没有了,怎地了,莫非这诛心不够?” 把唇重重地抿起,高义山无奈地点了点头:“确实,不够。你们手上的诛心颜色不同,一株偏黄,一株暗红,药效程度不同,这枯黄的药效最是妙哉,可惜仅有一株,不够使。这药液还太过稀薄,不能凝成丸,其制出的药,要么是效用不大,要么便是因诛心不够之故,成为了毒药。” “毒药?”温御修愕然道,“怎地会成毒药。” 高义山叹息一声,摇头道:“我未曾告知你们,这里头有几味药混在一块,会产生剧毒,而诛心的药性便是压制这剧毒的。若是诛心不够,运气好的话,便是效用不大,但也能消去你体内的毒素,只是时日问题罢了,但若运气差,那便是有可能体内再中一毒。究竟会是何况,我也不敢保证。” 此话一落,温御修同容惜辞两人都沉默了,拢在袍袖间相握的手,更紧了几分。 “你待如何?”温御修看向了容惜辞,眉目里流露出容惜辞看不懂的神色。 “你又待如何?”容惜辞眼底一黯,不觉这手心已是冷汗涔涔。 “呵,还能如何,我自然是赌一把了。你知晓我会选甚的不是。” 容惜辞偏过了头去,蓦地甩开了彼此拉着的手:“赌便赌罢,你死了便吃鸟去罢,我也不救你。” “嗤,”温御修柔声一笑,轻轻地揽住了容惜辞的肩头,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死了我便化成魂,去寻你。” 身子一怔,容惜辞将自己的头埋在了他的胸口,闷气道:“你说的,不可反悔。” “嗯。”温御修没有多话,拍了拍他的背部,便走到了药罐面前,对着高义山道,“高前辈,我赌一把。” 高义山的唇绷成了薄线:“你确信么。” 温御修点头道:“大不了再死一回哎哟喂,”猛地回头,瞪了容惜辞一眼,“怎地又踢我。” “你娘的,说甚胡话呢!”又踹了一脚过去,容惜辞喝道,“你若死了,我煎你的尸。” “” 温御修转过头去,无语凝噎。 接过高义山郑重递来的药碗,依着高义山所说,凝固不足,无法成丸,只能熬制成药液。 捧着这碗烫手的药时,温御修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不是为自己的命,而是挂心容惜辞。若是自己不幸再中一毒殒命,容惜辞岂非又得耗费心思来救自己。可若不喝,方才说出口的话,又不能收回。 “怎地还不喝,要我喂你不成,”一个手伸了过来,就着他捧碗的手,便把那药碗往嘴巴上凑,温御修骇得赶忙一个转身,躲开了容惜辞,不若真被他这么灌,只怕自己还未被毒死,便先给这刚熬好的药给烫死。 “我喝我喝,你甭过来。把”手一挡,以免容惜辞气势汹汹地用冲上来,叹息了一声,温御修便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鼻子把这闻起来便很苦的药吹了几下,慢慢地灌入口中。 然,还未喝完这药,他便觉心脏骤然一缩,捧着药碗的手一个颤抖,便要摔落。容惜辞见势赶忙接过药碗,放入高义山手中后,双手扶着温御修的身子,关切地问道:“怎地了,怎地了!”此情此景,他竟慌张得忘了给温御修把脉,仅是紧张得冷汗直流看着温御修。 “噗——”一口黑色的血液冲口而出,黑血滑落唇角,两眼骤然一黑,顷刻间,温御修便毫无知觉地昏阙过去,不省人事。 “御修!” 嘀嗒的水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温御修才勉力地睁开了无力的双眼,入眼的是容惜辞紧张不已的神色。 “御修,你可醒了!”双眼倏尔一亮,容惜辞激动地一拍掌心,站了起身,就把温御修缓缓地扶了起来,直接一手探到他的脉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容惜辞脸上喜色渐升,收手之刻,蓦地抱住了温御修的腰身,激动地喊话道:“毒没了,毒没了!” 身子一怔,温御修还在这喜悦之中回不过神来,愣愣地问了一声,在容惜辞重复的解释后,他才将这消息消化过来。毒解了?缠绕在他体内的毒,真的解了? 简直是不敢相信,他始终忘不掉,那时容惜辞用很悲哀的语气告诉他说,从他作为一个配角,被作者写出来开始,他身上便带着被明莲下到书信上的红香,而到后来欲逃出千香阁时,这红香一直伴随着他,直到死亡。而这害死他的毒,如今竟因一个意外而解,他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复杂与喜悦。 容惜辞将埋入他胸口的头探了出来,激动地凑唇吻了他几下,笑道:“毒解了,真的解了,御修,你撑过来了,你可开心。” “开心,开心”温御修都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回答,直待他被容惜辞咚地一下压倒在床时,他才发觉他高兴得太早了。 “喂喂喂,你作甚,我方解毒!” 嘶啦一声,衣裳大开,容惜辞一蹭脚上的靴子,就一屁股坐在了温御修的身上:“我为了解你毒操碎了心,你可知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守着你一夜未睡,你不好生补偿我怎地可以!喝,瞧我的绝招,‘宽衣解带’!” 身子蓦地顿住了,温御修看着眼前这脱他衣服脱得一脸欣喜的人,心情是说不出的快乐与幸福。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他伸手一揽容惜辞的腰身,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把手一掸,帷帐一下,便主动地同他翻云覆雨起来。 当然,甚少被压的容惜辞,被压后的结果就是—— 咚地一声,温御修被炸起来的容惜辞踢了下床,仅余一声震天哭嚎弥漫在暧昧旖旎的房内。 第二日,温御修顶着个黑眼圈去寻了高义山,发觉他竟然已经离去,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去寻了常大夫,同他说了声谢,便一同携手离开了。 归去邬乘山庄的一路上,容惜辞挂在温御修的背上,爱不释手地捧着那本高义山赠送的书册翻看,吃饭时瞧,沐浴时也看,温御修不禁都醋了起来,好几次恼怒得将容惜辞扔了上床,翻身就要压,结果,容惜辞灵巧地从他身下窜出,一屁股坐下,又把他给压了。 这压了还不算,容惜辞竟然坐在上方,一动也不动,捧着个书,就要温御修自己动,气得温御修是七窍生烟,容惜辞的眼睛都快埋到书册里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温御修哪能不气,加上一点儿的气氛都没有,自己很快便泄了,把容惜辞放了下来。 结果,容惜辞一沾枕,就恼怒地说温御修怎地那么快,莫不是阳元不足了,于是,一粒药丸朝着温御修的嘴巴扔了下去,再然后,就是温御修带着粗喘的痛楚哀嚎。 他们俩人的一路上就是这么度过的,到达邬乘山庄时,温御修已经一脸颓靡,两眼凹陷,毫无神采,若非凭借那重铸的假邬乘令,只怕家仆都不认得他,将他当做要饭的给赶出去。 进得邬乘山庄后,容惜辞也没看一眼这些美丽的景致,还在津津有味地捧着那书看,只有纤羽兴奋地扑棱翅膀,到处乱飞。 温御修也没有管它,这鸟儿有灵性,知晓分寸,比起那鸟儿,他担心的是容惜辞。 瞧瞧,这看着书,人都快撞到柱子了,温御修一急,赶忙冲过去,将容惜辞给拉开,接到他送来的一记微笑,温御修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到了容惜辞的身前,微微下低,温御修道:“上来罢,省得一会儿你又撞柱。” 脸上一喜,容惜辞登时便跳到了温御修的背上,挪了挪身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把书册搁在温御修的脑袋上,继续翻看起来。 然则,还未能多看几眼,就被人打断了。 “哟,这不是我们失踪已久的庄主么。出外了那么久,莫不是,去吃花酒了罢。”一道尖锐的女声窜入耳眶,温御修的眉头皱了起来。 带着容惜辞转了过身,正对上两个身着华贵的女子。为首的女子,年纪约莫四十,但保养得甚好,端华秀丽,脸上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神色,而她身侧半步之后,立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脸上妆容过甚,嘴角弯出一抹刻薄的笑容。 “母亲,二娘。”身为小辈,即便温御修再如何不喜这两人,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减的,微微下弯着身子,当即同大夫人行了个全礼,对二夫人却只是颔首。 为首的乃是温少迎的亲母宋于凤,她微微点了点头,冷声道:“你这段时日去了何处,”犀利的眉目一横,睇向那还在看书也不理会她们的容惜辞,嘴角勾出了不悦,“你身后这是何人。” “我的恋人。”身子挺直的道了出口,话语里没有任何的犹豫。 “哟,这身后的可是男子,庄主,你莫不是打算绝后了罢。” 温御修的二娘,也即是在宋于凤身侧的李慧道了出口,话语里的鄙夷清晰可闻。 然则,温御修还未出口,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可谓是当面虚打了李慧一记耳光:“他绝不绝后干你屁事!你是他亲娘么!” “嗤。”暗中嗤笑一声,容惜辞可谓是将他心底的话给道了出来。他的生母早早便已过世,这二娘所出的只有一个女儿,早已嫁了出去,因着没有亲儿之故,这些年来都是傍着温少迎的亲母宋于凤,仗势欺人之事不少,宋于凤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她对温御修可是极尽刻薄,温御修初来邬乘山庄时她没少找茬,好在温御修都挺了下来。 温御修在邬乘山庄的根基还未稳,因着温少迎的离去,他爹的归隐,很多势力都还拿捏在这些宋于凤的手上,他不敢得罪她们,但今日归来,他便已经做好要同她们反目的准备了。 容惜辞的话一落,李慧的脸登时便给变了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的,好不难看。便是宋于凤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容惜辞这话表面是同李慧说的,但并非温御修生母的宋于凤也是被狠狠地打了一记。 沉下了脸色,宋于凤冷声凝眸道:“御修,数日不见,你丢下庄务出外游玩不算,如今竟还带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男宠归来” 霎时,一记冷风袭过,将宋于凤的话生生止住,喉头一动,赫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了一把薄如蝉翼的指甲刀。 森冷的眸里,涌起了滔天杀意,不带一丝温度的话从容惜辞口中而出:“你若再多说些闲言碎语,我不介意将你杀了,化尸散一洒,别个都只认为你是失踪了。” 李慧登时便被吓得想尖叫出声,却被容惜辞横目一扫,将这出口的话被生生地吓了回去。 宋于凤不愧是大夫人,面对脖子上的指甲刀竟只是微怔,脸上仍挂着那副森冷的神情,她看也不看容惜辞,直面着温御修道:“庄主,你这是何意。任由一个外人欺凌我们不成!” 温御修嘴角弯弯,将容惜辞架在宋于凤脖子上的手扯了回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宋于凤道了个礼:“母亲莫气,您常年教导我们,身为邬乘庄人,身为庄主理应做到公平正义,今儿这事,依我来瞧,也并非无端起的争执,孰是孰非,母亲您是明白人,该明了的。若母亲您不介意,咱们这事便当未发生过。” “大姐的生命受胁,此事焉能做了!你多日未归,丢下庄务,如今竟还带回了一个相男人,你要如何对得住你的庄主之位!” 容惜辞脸色一沉,正想发作,却见温御修把他一拉,对着李慧拱手道:“二娘教训得极是,”他顿了顿,在李慧将脸得意地扬上天时,又道,“关于此事我自会向爹交代,您深居北苑,平日里都忙些女红手艺,这事儿便不劳您挂心了。” “你!”李慧的脸唰地变色,却是不知如何作辩。原来她因仅出一个女儿,后再无所出之故,被赶至了北苑这不受宠的地方,平日里只能在屋内做做女红,偶尔宋于凤来相邀,她方能出门。温御修这话,可是在暗地里嘲讽她不受宠,她焉能不气。 “哼!”把袖一摆,方才那端华的气质便被丑陋的嘴脸给淹没,李慧沉下了脸,也不顾及宋于凤在场,便喝道,“温御修你莫以为自个儿了不起,若非少迎失踪,这庄主之位还轮不到你做!” 此话一落,温御修的脸色微变,宋于凤的脸也挂不住了。 “大哥失踪?”还未待得宋于凤发作,温御修讶异地问道,“大哥不是死”他顿时住了嘴,但宋于凤还是耳尖地听之入耳。 “温御修!”涉及到自己的亲儿,宋于凤那不动如山的脸也现出了裂痕,“昔时我顾虑到你的能力,方会向老爷请示,让庄主之位于你,但你可切莫长了胆子,仗着庄主之位而咒少迎死!不若,我照样有法子将你扳下台!” 温御修一怔,心情竟是说不出的复杂,宋于凤这话里透出了许多的讯息,许多他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去接受的信息。良久,他方缓下脸色,同宋于凤拱了拱手道:“母亲切莫动气,我一时失言,还望你见谅。我仅是夜间做梦,梦到了大哥的魂体来寻,便私下以为大哥出了事,但如今想来,大哥当是安然无恙的,只是他人不便出现,是以方会魂体出窍来寻我。” 微怒的脸色,渐渐收敛,宋于凤沉了沉呼吸,换回了方才森冷的态度道:“你大哥寻你可曾说过什么。” 温御修一愣,便皱紧了眉头,努力摆做一副回忆的神态:“他寻我说,他极其思念亲娘,渴望能归来一探。但可惜俗事缠身,不能归来,望寄思念于我,捎回给他亲娘,告之她,他一切安好。” 脸上的坚冰渐渐有了化开的迹象,宋于凤的脸色又好了许多,谈及自己的亲儿,柔光一现:“那便好,那便好。”她眉目一横身边那个又在捧着书看忽略她们的人,问道,“他究竟是何人。” “他是我恋人。”依旧是没有迟疑的回答。 “你可知他是男儿身。” 温御修嘴角一弯,将容惜辞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我只知他是我恋人,无关性别。” 宋于凤沉默了,看向容惜辞的目光里带着看不清的神色,许久之后,她竟是一拂袍袖,转身便离,脚步一顿,落下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你自个儿去同老爷解释罢。” 语落,回身离开,而李慧眼见宋于凤竟不计较方才的事,也不为自己说话,气得跺了跺脚,只得瞪了温御修一眼,快步追上宋于凤的脚步离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温御修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有些软倒。好在容惜辞眼快,将他扶稳,三指搭上他的脉搏,发觉只是心跳有些加速,其余都没问题,便关切地开口问道:“怎地了。” 温御修僵直着脸,缓缓地侧头,用极其僵硬的语调问道:“我大哥,不是死了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五章 ·是生还是死 问完这话时,温御修又给愣住了,容惜辞岂会知晓他大哥死没死之事,甩了甩头,又觉得浑然不对。漫漫的记忆涌上,一时之间,竟然错乱了,究竟他大哥是失踪,还是死亡,死亡,还是失踪 “嗯”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温御修的眉头里涌出了难受的神色,容惜辞一吓,忙问道,“怎地了怎地了。” 温御修摇了摇头:“我们回房再说罢。”语落,便在容惜辞的搀扶下,慢慢地往自己的庭院走去。 行至庭院的途中,经过了温少迎所居庭院,温御修的脚步一顿,还是选择了绕过那处,行回自己的庭院。 坐下后,温御修舒了一口气。容惜辞也没抱怨什么,在婢女上了热茶后,将她赶下去,自己亲力亲为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看他喝下后,又伸手到他的脉上,瞧着一点异样都没后,才放心地放下手,问道:“你怎地了。” 撑额摇了摇头,温御修疲惫地望着那大敞的门口道:“先去帮我把门窗关上罢,辛苦了。” 容惜辞也未恼,乖乖地去把门窗关上,还瞅了一眼外边,确信无人后,才折回来,凑到温御修身边瞪大双眼看着他。 摸了摸容惜辞在近日来悉心保养下,略显黑色的长发,在捻拢的触感中,温御修开口答道:“两年前,我仍身在那处地方,不见天日。忽而有一日,几个人找上了门来,言道要见我。那一日,我见到了多年未曾见过的父亲。我本不愿同他们归来,但岂知惊闻大哥的噩耗,我不得已回来了。满目白色,一片凄凉,这是我见到邬乘山庄时的景象,跨入殿堂时,我见到了明莲。他一直静静地站在大哥的棺木前,不发一言,那表情很悲伤与绝望,我至今仍历历在目。但那时我无意顾他,扑到了大哥的棺木前,凝望着那张我多年未曾见过的脸。我同大哥仅有幼时相交,可我一直都忘不掉,在我备受兄弟姊妹欺凌时,是他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挡去一切的灾难。却没想,再见时,已是永别。” 看着茶水中倒影的脸庞,温御修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我至今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灵堂之上,明莲绝望的神情,母亲强作镇定而强忍的泪,尚有我爹面无表情的脸,我至今都难忘怀,我能确信那不是一场梦,不是。我犹记得那一日我愤怒地质问大哥是如何死的,明莲还黯然地答道意外身亡,我愤怒地揪住了明莲的衣领口,问大哥究竟如何意外身亡,他却是打开了我的手,不发一言。那一记打,虽然很轻,但却在我的手上留下了红印,这感觉,我依旧未忘。后来,大哥下葬时,母亲终于哭了,抱着那棺木死不放手,还是我爹派人将她拉走的,她哭晕在地,大病了足足三日方好。我一直都记得,她大病初愈后强撑着身子来教导我时,那张惨白的脸。她为人沉稳c严厉,对我极其苛责,我甚至一度以为她是痛恨我,但今日她对你的所为不加追究,甚至说是她提出要寻我回来之事,我忽而觉得也许我想错了,兴许,她只是希望我能继承大哥的事业,做个好庄主。不过,也说不准呢,母亲的幼儿年约十五,过不得几年便及弱冠,届时很可能赶我下台呢。呵,不论她所想的是何,我所认知的,是我大哥已死。可是,最近为何总有些不对劲,不但高前辈说一年前曾见过大哥,便是方才母亲的反应,也不似大哥已死的样子,总不可能,我出外几个月,母亲便疯了罢。” 眨了眨眼睛,容惜辞将手放到了温御修的头上,摸了几把,下定结论道:“唔,有点热,既然他人都未感觉有啥问题,那指不准,便是你脑袋不清了。” “容惜辞,你欠揍么。” “可那该如何解释你大哥已死同他们之间的反应呢。总不可能是你的故事被改写了罢”话还未落,容惜辞身子一凛,看向那同时也睁大了双瞳的温御修。 赫然异口同声,“改写故事!” 一眨双眸,容惜辞道:“我记得我同你说过,那时将竹清送走后,我便回到了现实世界,之后为了气恼著书人,便进到了《受之无愧》里,意外遇上了你的大哥。” 温御修脸色一沉,颔首道:“你说那时候大哥同明莲似乎是发生了争执,明莲来寻他,却两相不见。” “嗯,”容惜辞颔首道,“那时我正好落到了红湘山的山脚小路处,温少迎迎面而来,我见之便让他躲去树丛,稍后未几,明莲追来,脸色慌张,被我引至下山路去了。之后在树丛里,我救下了温少迎,那时的他面现死气,但全凭一股子要寻你努力活下去的信念坚持下来,是以方能活命。之后明莲来寻,温少迎一直都未出去,再后来我带着他下了山,分别之前,他给了我红香解药的那张方子,我未来得及接过,便意外回到了现实里头。之后,温少迎是死是活,我便不知了。” 温御修撑着额头,揉了几揉:“如今,依着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情来瞧,兴许事情有了变化。我初识听你说你救下大哥时,也未放在心上,后来,总觉得事情有些偏离了轨道,譬如明莲突然改变的态度,高前辈一年前见到的人,母亲今日的反应,尚有”叹息一声,“我本该刻在脑海中的大哥已死的记忆,如今好似正慢慢地褪去,甚至会给我一种大哥还活着只是失踪的混乱错觉,以致我弄不清,大哥究竟是生是死。” 容惜辞摸了摸温御修的脑袋,乖巧地凑了过去,蹭了几下:“其实若非你告知我你大哥已死,只怕我也不敢下定论说他已死。你知晓么,那一日,他本该命丧黄泉的,可我从他眸里看出了坚强活着的信念,是以我敢说,他若是一直秉承着这信念,加上我对他的救治,他必定能活下来。” 温御修的眉头蹙了起来,但脸上却漾起了几分期盼的光:“若果真是如此,那大哥他可是,被你救活了,以致所有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容惜辞颔首道:“兴许便是如此。” “可我为何仍真切地感觉得到大哥已死,不对,呵,”温御修淡淡地笑了一声,“连我都产生了怀疑。” 容惜辞点了点下巴道:“你想想,你至今都带着你我初识时,你将死的记忆,那你必然不受故事改变的影响,是以,你方会一直认知你大哥已死。但其余人不同,其余人都因这事儿而发生了改变,因而便认为你大哥仅是失踪了。我今日瞧得出来,你的母亲并未发疯,身子好得好,活上数十年不成问题。而且今日你问到大哥已死时,她脸上的表情很真切,全无那种明知亲儿已死却故意逃避现实欺瞒自己之症,甚至我觉得,她很有可能近来还曾见过他的亲儿。” 温御修一怔,顺着容惜辞的话说了下去:“如此一说,我也发觉了。母亲为人沉稳,遇到大事时也不假颜色,是以断不是那种为了逃避现实而故意欺瞒自己的人。再者,若是我久久未归,忽而落了一句‘大哥不是死了么’,这样的话,正常人的反应,应是脸色一变,急切地问大哥的情况,可母亲却没有什么反应,反倒呵斥我诅咒大哥,如此情况瞧来,应是母亲见过大哥,知晓他安然无恙。” 容惜辞把自己的脸搁在温御修的脸侧,又蹭了几蹭道:“指不准,你大哥还在母亲的房内哩。” 唰地一下,惊愕站起,骇得容惜辞差些便给摔着了,温御修赶忙将他扶稳,顺了几下他的背:“若果真是如此,我们快些去寻母亲,问个明白。” 说完,他把容惜辞拉了起来,就往外跑,也不顾容惜辞在他身后哇哇大叫。 惊喜之余,他先是冲到了温少迎的庭院,看到此刻正有人打扫,即刻将容惜辞放开,整了整衣衫,努力把自己的脸色绷出几分庄主的肃穆。 “参见庄主。”扫地小厮瞧着了温御修,忙将扫帚拢在肩头,恭恭敬敬地给温御修做了个揖,引得沾了光的容惜辞连连点头, “嗯,”重重地颔首,强将脸上想笑的肌肉挤出一个淡定的神情,温御修负手而立,看向温少迎的居所,“问了一声,你在此打扫了几年了。” “回庄主,小的刚来不久,约莫两年。” “两年?”温御修一愣,这不是他大哥不在的时间么,“两年前打扫之人呢。” “这小的便不知了。”这小厮回答得十分有分寸,半点闲言碎语都没有,温御修恨得是牙痒痒的,巴不得掰开那小厮的嘴巴,从里头撬出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容惜辞把自己尖尖的下巴搁在了温御修的肩头,看着那低眉顺眼低头不语的小厮,歪了歪头,问道:“你来之前,是接谁的班。” 小厮疑惑地抬头,瞄了容惜辞一眼,很快便低下头去道:“小的是总管带来的,接何人的班,小的不知。” “你来此之前,里头便无人居住了么。” 小厮点了点头:“是的,小的扫了两年,未曾见过有人居住。” “那母亲她也未曾来过么。”温御修瞥了那处一眼,问道。 “大夫人偶尔会来一趟,大都是进去坐坐便离开了。” “那她来此可有带走什么东西。”容惜辞歪着头继续问道,眼珠子却是四处乱转,不知想些什么。 小厮的身子一怔,将头垂得更低:“小的一直在专注着清扫,主子的事儿小的不敢多问多瞧。” 他这话说得不上不下,既聪明地没说见着什么,也很得体地说自己是忙于扫地的工作不敢越矩去瞧主子的事。 但容惜辞对付这种人多的是办法,眼珠子一溜,就窜到了一个角落,指着那处还未被扫干净的落叶喝道:“你说你忙于扫地,不敢多问多瞧,那这是甚!” 这小厮被容惜辞吓了一吓,抬眸望去,只见一片落叶静立在大树之下,显然是刚刚落下的新叶。他看了一眼温御修,发觉温御修脸色如常,但从方才温御修同容惜辞的关系来瞧,知晓容惜辞也是得罪不得的,当即他便恭敬地答道:“那是方落下的落叶,小的马上去扫。” “你既然口口声声言道自己只专注于清扫,为何不在叶子初落时便来打扫,反倒要我先你一步察觉,你方发现,嘿,你瞧,你发现了还不来扫,还同我废话,你这简直是失职,失职!”眉头一挑,容惜辞问道,“敢问庄主,失职该当何罪。” 温御修觑了一眼被容惜辞的话吓傻的小厮,就着这话道:“唔,依着我庄庄规,失职者轻者杖刑,重则废了武功赶出庄外。” “杖刑!不得了了!那可是要人命的,”拿着手背接连拍了几下掌心,容惜辞又是跺脚又是睁大眼地夸张道,“我听闻这杖刑打时可疼了,啪啪啪几声落在脊柱骨上,那骨头都嘎吱嘎吱地响,听着都似要断了,尚有!”忽地一下冲着那小厮面前一吼,这豆大的眼睁得更大,平白露出的眼白更是吓得小厮直打哆嗦,“我以前曾接触过几个被杖刑的病人,那个背,若是能经过良药医治那还好,若是未有,伤疤狰狞恐怖,泛着清淤,望上去好似百条毛虫在背上一般,细想下,百条绿油油的虫在你的身上爬啊爬啊”这嘴里说着,容惜辞的手就虚碰上了小厮的后背,模仿着虫类爬行的动作,在小厮的背上游走,不意外地感觉到指下的身躯在不停地发抖。 “我不怕告知你,这杖刑要人命的不是施杖过程,而是杖后的治疗。若是保养不当,一命呜呼是小事,最怕的便是日夜后背生疼,疼得要死,睡不好,吃不好,可你想死都死不了!” 扑通一声,小厮蓦地跪下,给温御修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庄主,小的知错,请庄主恕罪,请庄主开恩。” 温御修睇了一记赞许的神情给容惜辞,颔首道:“恕罪可以,你得做出点成绩给本庄主瞧才成。” “不不知庄主想要小的做什么。” 负手一立,温御修口吻里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简单,将你在这两年内见过进入这里的人之事告知我。我便饶你一命。就看你,是要维护哪个主子了。” 小厮惶惶然低下了头,恭敬地道:“小的但凭庄主吩咐。”他抬起了头,左右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庄主,可否” 温御修一挥手,知晓此地不宜多说,看往那门扉紧闭的居房,他点了点头:“进去说。” 推门而入,发觉此地竟无一点儿常年未有人居住的感觉,随手一揩,门扉没有一点儿尘埃,擦得是亮堂堂的,入眼的事物说不上崭新,但也没破旧腐朽,整个好似有人常居一般。 与容惜辞对望了一眼,温御修便迈步走了进去,左右回望,那小厮则在后头谨慎地望了一眼周围,才慢慢地将门阖上,战战兢兢地走到温御修的后面站定。 “两年前,你接的是何人的班,那人如今去了何处。”温御修挑了一张桌子,撩袍坐下,大敞着双腿正襟危坐。 容惜辞不想坐,就在这里四处乱窜,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但耳朵却是灌注着内力,时不时地听温御修那边的情况。 小厮低了低头,迟疑地道了出声:“小的接何人的班,小的确实不知,至于我先前的那人,小的意外听闻过,好似是失踪了,谁人也不知去了哪儿。” “那”温御修摸了摸下巴,寻思着该如何下问,“你来此之前,山庄里可有发生特别的大事,譬如说丧事,或是喜事?” 小厮抿了抿唇,摇头道:“没什么事,小的到来时,似在庄主即位的第二日,庄内平安无事,之后数十日庄内可有发生何事,想来庄主您自个儿比小的还清楚。” “我即位的第二日?”温御修讶然道。他即位的第二日,凑巧便是温少迎下葬那日,当时庄内不论是什么身份地位的,都要前去送葬,而这小厮到来时,竟不知此事,莫非当真被他们猜中了,温少迎因着容惜辞之故而没有死? 他看了容惜辞一眼,递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那你先前可曾听闻这儿主人的事情。” “有的,”小厮点了点头道,“小的听闻此处住的乃是前任庄主,”说到这里时,他哆嗦了一下,微抬眸看了温御修一眼,发觉他没有生怒,便继续道,“听闻,这前任庄主两年前失踪了,是以便未有人住。不过,小的打扫了两年,常常会发觉此处有些怪异。” “怪异?”温御修挑眉问道,“继续说,有何怪异。” “是,”小厮颔首,继续道,“小的每日辰时末来此打扫,好几次,感觉房内有人走动,甚至有人声。实不相瞒,小的武功虽低,但这双耳却是耳闻八方,极其敏锐,听得里头有人声,小的生怕触犯了禁忌,是以也未敢多问,只是惯常地清扫。” “可会是打扫内屋的人?” 小厮摇了摇头,眉头都蹙了起来:“不似,打扫内屋的人比小的晚上一炷香时间方到来,正好可与小的交接。小的有次禁不住好奇,耳闻里屋有声响后,便故意拖延了脚步,同打扫里屋的婢女打了照面,睁眼瞧着她走进里屋打扫,可却意外发觉里头的声音没了,仅余婢女打扫的声音。初时,小的还不信邪,又观察了几次,发觉婢女进屋后,这声音便没了,是以小的也不敢多问了,不若生怕惹着里头的不知底细的东西。” 温御修的眉头皱起了一个疑惑的弧度:“你最近一次听到有声响是何时?” 小厮一怔,左右看了一眼,将脚步移向了温御修几分,低声道:“昨日。” 身子一震,温御修蓦地抬眸对上了容惜辞的目光,暗暗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可曾夜半来过此处?” “未有,”小厮摇了摇头,“总管管得忒严,小的不敢随意乱出。” “那你可曾见过别个人到来。” 小厮歪头思忖了半晌,答道:“有过几次,见过大夫人同老爷,但次数不多。” “他们可有带过什么东西。”温御修双眸微微一亮,追问道。 小厮努力将记忆从脑海里抽出,回答道:“老爷空手而来,倒是大夫人有过几次带着一个形似食盒的东西到来,但归去时,食盒也带走了,也不知是何意。大夫人见着小的,还同小的说,多扫干净些,好迎接她亲儿归来。” 温御修给愣住了,向容惜辞投去了一个不解的目光,又收了回来。他又问了小厮几句,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后,警告他切莫将今日问的说出去后,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听着耳畔的门声落下,温御修站了起身,行到容惜辞身后拥住了他:“你瞧了半晌,可瞧出什么没有。” 容惜辞两手夹起温御修那乱摸的手,掐了几下,问道:“你为何不问我对此事如何看。” “还能如何看,”温御修耸了耸肩,“我都快不相信我自己的记忆了。” 容惜辞转了回身,掐了他的脸一把:“你想找他回来?你可知,不论他是生是死,他不出现,便说明他不想见你们。” 温御修的唇轻轻抿起,摇头叹道:“他若真的被你救活,那最好不过,但我确是想知,他究竟是生是死,不想到头来,却发觉这人是一个假扮做他的人。” 容惜辞身子一怔:“确实,若是有人假扮做他,归来认亲,言道当年死去的乃是假人,这也有可能。” 摇了摇头,温御修又疑道:“可这般来瞧,又有些不对,方才那小厮到来的那一日,正巧是我大哥下葬那日,庄内发生那么大的事,他缘何不知。” “可你也不可排除小厮在作谎不是。试想,若果你大哥当真未死,或是由他人假扮归来认亲,你母亲为了保护他,便暗中支使钱财,让他人不说,这般不是也说得通。”容惜辞不紧不慢地将话给接了过来。 “确实如此,”叹息一声,温御修左右环顾了一眼这间偌大的房屋,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一会,“如此,唯有寻到这人方能明了一切的真相了。究竟是你改写了故事,抑或是他人假扮,想于我们于不利。” “是极,不若,我们便从这张床找起罢。”笑颜一生,容惜辞指着那张帘后的床,道了出口。 “床?”眉梢挑起了疑惑的弧度,温御修不解地凑了过来,揩了容惜辞的脸一把,“为何是床。” 暗恼地推开温御修,容惜辞揪起他的袖子将自己被揩的地方使劲搓了几遍,待得脸颊被搓得红扑扑地才嫌弃地丢开:“床上方便逃生。” 滞了一瞬,温御修失笑道:“你这想法不错,那我们便找着罢。” “好,”眉梢一弯,容惜辞叉腰指床,容色中含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你去找。” “容惜辞,你娘的。”背着容惜辞啐了一口,温御修便将自己的身子埋进了床里,到处搜寻着可有啥机关。 容惜辞则翘着个脚坐在一旁,嘴里哼哼着歌谣,好不闲适。 好似听到了他的歌声,在外头到处乱窜的纤羽飞了进来,看到埋在床里的温御修就兴奋得尖叫,嗖地一下就窜到了他的头上,站在黑溜溜的脑袋上扑棱翅膀。 温御修无暇顾它,被它锋利的爪子弄得头皮发疼,就挥着手赶它:“纤羽乖,一边去,我在寻机关呢,无暇顾及你,去找惜辞玩去。” 纤羽闻之,好似有些不高兴,在温御修的头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地又将长长的喙啄到温御修的头上,看得容惜辞捧腹大笑说温御修常年不洗发,纤羽在帮他抓虱子。 温御修听得是又气又恼,自个儿在这儿忙活不说,这一人一鸟还一个劲地打扰他,饶是他脾气好,也遭不住了。喝了一声,他竟一拳抡上了床板:“你们都给我住嘴!” 霎时,房内的吵闹声被生生掐断,随之,静可闻针落的房内,一道微弱的哐啷声清晰地传入他们耳眶。 双眸里凝起了亮光,容惜辞一步箭步就窜到了发音之处,只见床侧的墙上,随着音落,渐渐地开了一个口,现出里头黑漆漆的一片。这道门仅有一人大小,正巧掩在一旁堪比一人高的花瓶阴影之后,若从远处而观,实是难以发觉。 怔愕地看着自己还砸在床上的拳头,温御修立时站了起身,将床垫一掀,便见拳头落处,有一小块的凹痕,不偏不倚正好能容下一个拳头。 嘴角禁不住的一抽,温御修将眼皮给掀了起来,这是何人设置的机关,只怕他纵使将床垫掀开,也万想不到会是用拳去打。 纤羽看到这机关时,高兴地尖叫,高站在他头上,扑腾着翅膀,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功劳。旋身一折,扇动着羽翼在温御修挥手的力道中飞了下来,站在那床板上,歪着个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左右张望,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它把头一伸,啄了一样东西,还未能飞出,便被温御修给抓了起来,床垫随之落下。 “咕”歪着脑袋轻叫了一声,纤羽的眸里印出了温御修的容颜。 顺了顺那光鲜的鸟羽,温御修便要放开纤羽,却晃眼一扫,注意到了纤羽喙上的东西。 “这是”小心翼翼地从喙上将其扯出,一手捻拢着末端,将其摊在另一手掌心就着日光观看,原是一根黑色长发。 容惜辞把脸凑了过来,从他手上抽走了这根发,对着浅薄的日光看了几眼:“发质黑亮柔顺,保养得甚好,在你们这儿,应是有些身份之人方有如此好的发,但至于是男是女,我瞧不清。不过,”将那根长发摊开,大致量了下长度,又看了一眼发端,“发端平整,毫无被扯断的痕迹,发丝甚长,应是无结发时自然脱落,你这儿可有什么有身份之人,平日里不结发,抑或是你我这般,仅在发后做一个松软的结?” 温御修的眉头蹙拧,将自己所知之人的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只落得一句叹息:“除却我,似乎都未有。” “你大哥呢?”容惜辞问道。 温御修滞了滞,从遥远的回忆里走出,惋惜地道:“我昔时见过的大哥乃是在棺木里的,仪容被整得极其得体,发被盘起夹冠,仅余部分垂落肩头。” “如此瞧来,便只得一种可能了。”容惜辞将食指抵于唇瓣,带着亮光的眸看向了温御修。 不用他解释,温御修已然知晓。在床垫之下的长发,若是无他人来此,便只得一种可能,便是在这床上睡觉之人的,而能睡在这床上的,仅有一人! 可惜这发瞧不出年份,不若或可知一二。容惜辞将这发塞回了温御修的手里,拉过他的手便往那开了的门走去:“走罢,咱们去瞧瞧,是真是假。” “嗯。”轻颔个首,温御修便跨前一步至容惜辞的面前,先他一步行进了这门内,却惊见里头的位置极其宽敞,能容三人并肩行过,想来门口的狭窄位置仅是一个幌子。 里头的路极其黑漆,随着容惜辞的进入,不久之后,那门便自动关上了。无边的黑暗扑入眼眸,温御修松开了握着容惜辞的手,改为拥着他的肩头,以免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好对付。 习武之人的眼在夜里也看得极其清明,待得双眸适应黑暗后,两人便迈着谨慎的步伐,缓慢地朝里头行去。 这条道极其冗长,一路走去,竟都无一丝光亮,也好似没有尽头,在这无尽的黯色中,方向都失了感官,不知绕到了何方,当他们目中印入轻微的光线时,便见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深幽的路途,依旧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两人相顾了一眼,同时开口。 “左!” “右!” “左左左左左!” “右右右右右!” 向来吵架时骂声都一致的他们,此刻竟然出现了分歧。 万般无奈之下,未免争执耽搁时刻,温御修只得顺着容惜辞那炸脾气,随同他行了右边。 路将近走到尽头,他们依稀听到了几声微弱的人声,黑暗中亮起了双眸,好似点起了四盏明灯,温御修改拥为拉手,带着容惜辞加紧了步伐朝前走去。 随着脚步的趋近,那声音愈发清晰的传入耳眶,当他们站定在尽头时,可以毫无遗漏地将外头的声音听之入耳。 乍一闻到那一男一女熟悉的声音,温御修怔住须臾,才抽了口气平复心神。 小心翼翼地一扯温御修的衣袖,将他耳朵带了下来,容惜辞悄声问道:“何人。” 温御修他揽入怀中,贴着他的耳边将音道出:“我爹同母亲。” 眨了眨眼,容惜辞便不再多问,全神将内力灌于耳上,认真倾听外头的问答。 疏朗而带着些微中年人沉稳的男音响了起来,“于凤,你老实告知我,你这两年来可曾见过少迎。” 宋于凤回答得是中规中矩,语调平缓,也无丝毫心虚之气:“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少迎若真归来,老爷您也当知的才是。” 沉默的鼻息随着声落而响起,须臾片刻,前庄主温盛德才从鼻头里硬生生地挤出两个字:“是么。” 宋于凤没有答话,寂静的房内只流转着轻微的呼吸声。 便在两人之间的话题将要停止之时,温盛德朗声开口,竟似带着几分怒气,语调都扬高了几个音:“两年前,少迎无故失踪,至今未归,你身为亲娘竟毫不动容,你言我会信么!” 宋于凤的回答依旧不冷不淡,抑扬顿挫都平缓无度:“老爷您不也毫不动容,何故多此一问。我儿已经成人,我自是放心他在江湖上闯荡的。” “屁话!”空气中带起了袍袖拂动的声音,温盛德的话音里带起了不少的怒意,“闯荡江湖闯荡江湖,他将我们邬乘山庄庄主之位置于何地!” 宋于凤答得不咸不淡,好似邬乘山庄的事情同她毫无干系一般:“如今温御修方是庄主。” “温御修,哼!掌”击桌面的震声响起,夹杂着温盛德滔天的怒气声,“昔日少迎失踪,你同我力举当年我煞费苦心送走的温御修,若非因着余下的孩儿不争气,你当我会接他归来么!” 轰地一声晴天霹雳在温御修的耳边炸开,他的脑中瞬间一白,仅剩下几个字刺入心锥,煞费苦心送走的温御修,煞费苦心送走 略带冰凉的手握住了他,即便因着黑暗而看不清对方的颜,温御修也能感觉得到容惜辞眸里的紧张与安慰,强作镇定地恢复心神,温御修抱过了容惜辞,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侧,不发一言。 轻拍着温御修的背,容惜辞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安慰,自小被人送走,原是亲父所为,这一打击,便是他自己也无法接受。 耳边还在传来外头人的对谈,却不知温御修又能听入多少。 “老爷若是不喜温御修,当年大可趁婉珍怀胎之时,将孩儿弄走,但既然将他抚养长大,老爷当是尽一份父亲之心才是。“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温盛德喝道,”温御修这人不够沉稳,擅甩心计,而少迎对他防不胜防,若我不将其送走,你以为少迎能成功接任庄主之位么!只怕早早被他谋害了!“ “那老爷为何听我的劝,又将其接回。“ “我“ “老爷,你我心知肚明,你与其说是为着少爷着想,但你实质,却是生怕这山庄基业被他们兄弟相争而毁于一旦。昔时御修尚在之时,你将其交予我抚养,后觉他隐有超过少迎之势,恐他争权夺利,便将他交予你最不受宠的妾室抚养,又借出外游玩走失的借口将其送走。后头,少迎失踪,你为了保下世代基业,便不得已将身有能力的御修接了回来,让其暂代庄主之位。其实,老爷你在少迎失踪后,代其位也非是不可,但为何你偏生要将御修迎回来。“ “是你提出,我方允的。“ “老爷,何必欺我,我提出,是因我觉邬乘山庄亏欠于他,便趁此良机,将其迎回。而你,不过是想借此事,刺激少迎归来。待少迎归来后,你再寻事,将御修赶下台,甚至将其杀死,断了少迎多年来寻御修的执念,让其专心于庄务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一( ̄▽ ̄)ブ今天皇后那篇也更新了哟(^u^)ノ~y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章 ··故事后走向 招呼明莲入住客房后,温御修便回房去了。请到s~i~k~u~s~h~uc~一~看最新章节一路上,温御修好似故意一般,离容惜辞远远的,一旦容惜辞靠过来想蹭他,他就甩袖走快几步。两三次下来,容惜辞就恼了,直接冲上去,把白玉琴抛到温御修的怀里,两腿一夹就给挂到了温御修的背上,两手扯着温御修的耳朵,在他哇哇大叫声中,恼道,“你作甚不理我,喝,吃我一记‘咬耳切齿’,啊——”就是一口咬到了温御修的耳上,猛地往外扯。 “嗷,你娘的,你个小混账,瞒着我救人,吓死我!嗷,给我滚下来,下来下来!”在这痛呼声中,两人晃回了房内,在房内大打了一架,最终,以容惜辞骑在温御修身上强煎他为结果。 第二日,庄内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昨日里,经过温盛德一事,温文被杖毙,温盛德的根基便受到了动摇,而同时温御修将温盛德软禁,他的权利被温御修架空,双重打击之下,最给温盛德致命一击的,是那几个假证人竟死而复生,纷纷来到了温盛德庭院面前,当众指证道,他们是受到温盛德的收买,见钱眼开,方会替他做伪证,欲嫁祸于大夫人,后他们得到天神庇佑,复生一次,便不忍再嫁祸,来指证真正害死他们之人。 这一下子,庄内顿时炸开了锅,王长老脸色难看不说,便是温盛德的随伺长老也给变了脸,当即便同温御修自请谢罪,将温盛德带去了蒋先生同董先生处,恳请将温盛德处罚。思虑到温盛德已经年长,温御修又念他为其父,便同蒋先生同董先生讨了个饶,仅让温盛德软禁在庭院里颐养天年,权利尽数交出,以此为结。从这一日起,温盛德所有的势力都落于了温御修手,但凡有一些不服者,都被温御修暗中派人给灭了个干干净净,当温盛德发现自己的全力毁于一旦时,才惊觉自己当初太过低估了温御修,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这件事因着明莲在庄内之故,闹得不大,加之温御修明令禁止众人将此事道出,以免丢了颜面,防止流言窜入明莲耳中。不过,明莲这人毕竟是客,脚是不能拘禁的,只需出房多行几步,便将这些事情都听了去。 是以现下,明莲可是很悠闲自得地对着面前绷着脸的温御修提这事:“听闻温老庄主被你软禁了。温庄主,你也不赖么,先前我实是太低估你么,”将手里的茶盏缓缓放下,明莲眼中含意地打量了温御修颜面一眼,身子微有怔忪,“你身上的毒已解了?” 温御修的脸顿时便扬起了笑意:“怎地,惊讶?却不知,明阁主如此瞧得出在下毒已解了?” “呵,”明莲低头撩动着垂在桌上的长发,“你身上的红香本便是一种由下毒人牵引,方会发作的毒。昨日里我见你面色红润,便觉有异,后来我一引毒,便知晓你毒已解了。只是我想知晓,你这毒如何解的。这可是我千香阁独门秘方,你如何得知。” “干你屁事!”口头禅一出,容惜辞对着明莲瞪了几眼。 明莲也不气恼,目光一扫容惜辞的头发,讶了一讶:“昨日我倒未发觉,你的发竟变了黑,啧,莫不是你服了什么稀奇的药,返老还童罢。” “干你屁事!你嫉妒我有神药便说,不必如此酸溜溜。” 明莲不说话了,他直接用目光凌迟容惜辞。同容惜辞向来是不对盘,多说无益,尤其温御修在容惜辞身侧,自然是护着容惜辞的。 “明莲,你来此究竟何意。”温御修放软了话语,开口问道。只要明莲不害他们,他自然不会一直同明莲对着干,毕竟明莲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若得罪明莲,必讨不了好处。 “自然是深夜一人,独守空房,寂|寞了,来寻温郎了。” 容惜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觉这手虽然修长了一些,但想来握成拳头打人还是很痛的,不如打在明莲脸上试试? 温御修皮笑肉不笑地道:“可惜在下对你不感兴趣。” “温郎你怎地如此说话,”明莲手撑在了桌上,身子微倾,朝着温御修轻吐了一口气,“你我若是双修,于我于你都是大有益处,缘何你一直都不肯应承我。” “我此生有一人相伴足矣,武功于我不过是个虚幻,但求能保身即可。若我同你双修,纵使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当你累时倦时,身边却无一个可关心你的人,你何其寂|寞。” 身子蓦地一震,明莲的瞳里霎时涌上了一层看不懂的神色,缓缓将身收回,他捧起了那杯香茗,沉默不语地啜着。 温御修也未打扰他,暗中握住了容惜辞想给明莲偷偷下药的手,摇了摇头。 容惜辞赌气地一甩他的手,抱胸偏过了头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等着温御修过来安抚他。 好笑地将他搂入怀中,顺了顺他的发,温御修脸上是说不出的柔情,看得明莲心都醉了。 叮地一声放下茶盏,收敛起眸里的艳羡之情,明莲启唇道:“先前你我在千香阁里争斗,不分胜负,你讨不到好处,我也未有,是以这些事,我也不同你计较了。邬乘令于你而言已没用处,但我却不会还你”挥手挡下温御修欲出之言,“放心,我对你们邬乘庄的势力不感兴趣,再者,我若仅凭一块令牌便可扳倒你,那你委实太过无用。我来,是来送请帖的。”从怀里掏出一封请帖,递给温御修,“放心,无毒,同样的法子我不会用第二次。” 话虽这么说,容惜辞还是不放心,先温御修一步倾身将请帖给扯了过来,嗅了嗅,又摩挲了一会,方展开来读。一目十行,阅览遍后,不禁讶异道:“选美大会?那是啥?” 温御修一听,怔了一怔,昔时还未去到千香阁时,他便从醉仙楼的小二口中打听到了此事,当时他还想着能参加这会,夺得头冠,以获得那能让可让容惜辞白发变黑的“童颜”,但今日已没这必要了,是以明莲相邀,他这心里便有些犹豫了。 “呵,这是我在江湖上举办的大会,会从中挑选出貌美的男子,而给予不同的奖励。为冠者,可得到我千香阁的至宝。” “何样至宝?”容惜辞鄙夷地觑了他一眼,“莫不是玉势罢。” “噗”明莲方灌入口中的茶水便这么给喷了出来,好在反应得及,未中到容惜辞的身上,但这失态却是难免的了。 “咳咳”温御修略带同情地看了明莲一眼,便抬头望天不发一言。他不认识那个人,不认识 “你反应咋那个大,莫非不是玉势,而是鞭子?喏”容惜辞发出了一个嫌弃的语气词,“你口味真独特。” “容惜辞,”明莲努力把要抽起的嘴角扯平,“我同你的温郎有话要说,可否回避。” “我为何要听你的!”容惜辞反驳道,这鼻头都昂上了天。 明莲朝温御修睇了一眼,暗示自己有话要私下说,温御修虽不喜,但明莲相邀,他也不好拒绝。当下便轻搂着容惜辞的腰身,凑唇到他耳畔低声抚慰了几句,说得他脸色渐好后,便让他出门去了。 容惜辞跺着脚走了出门,瞧着里头的人神秘兮兮的,这好奇心便似个小野猫一般,总想着能从门缝里窜进去,听上一两句,但最终还是顾及到问题,强压下了心头的想法,甩着长发哼着歌儿走了。 当容惜辞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纤羽到处乱飞,飞得倦了,便落到容惜辞的发上,啄着他的脑袋。一人一鸟相处久了,这鸟儿也同容惜辞亲了不少,虽说是啄他脑袋,但这力道明显轻许多,好似帮他捉虱子一般。容惜辞也懒得理会它,带着它蹦蹦跳跳地到处乱跑,将邬乘山庄都玩了个遍,还去山下摘了不少野生的药材,才跟着纤羽回到温御修他们谈话的客堂。 迎面便撞上了说说笑笑的两人,容惜辞还未蹭到温御修那处去,却见纤羽忽而展开了双翼,扑棱几下便飞到了明莲的肩头,收回双翼,闭着眼用自己毛绒的头蹭着明莲的脸侧。 明莲也被这一举动被愣住了,直到自己的脸上感觉到柔软的触感,他才侧头一望,对上纤羽晶亮的双瞳时,眼底便覆上了讶色。 “小鸟儿?”出口的话里,带起了不敢相信的音,明莲将手放于肩侧,纤羽便乖乖地跳到了明莲的手上,锋利的爪子收起了利刺,稳站在明莲的手指上,张开那彩色的双翼,嘶声叫唤。 他们都听不懂鸟语,但能明显感觉得到,纤羽在同明莲打招呼。温御修疑惑地问道:“你认得这鸟儿。” 明莲轻顺着纤羽毛发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豁然变得深幽,远放到看不见的天边,那一刻,能感觉得到,有一种寂|寞从他身上散出,随着纤羽的鸣叫在风中散出里外。 他久久都没有说话,手指一动,便将纤羽放走了:“你既同了他们,便好生同他们过罢。”把手一负,同温御修打了声招呼后,便运起轻功,逃离似的离开,纤羽急切地叫唤了几声,便挥着翅膀朝明莲的方向飞去。 目送着明莲的身影,温御修沉默不言,容惜辞也难得的不说话,怔忪地看着消失在天际的那一抹红色。时间过隙,久到那道身影不再出现,久到纤羽寻人不找,在山庄里悲戚叫唤,他们都未动。 叹息一口,温御修倏尔握住了容惜辞的手:“明莲走了。” “嗯,”容惜辞仅从喉头逸出一声,回手按了按温御修有些冰凉的掌心,却觉手一抽,温御修将另一手里的请帖展开来,又读上了几遍,镇定地同容惜辞道,“我要去参会。” 眨了几会双瞳,容惜辞倏尔惊醒,一下子就恼怒地挂到了温御修身上,扯着他的双耳吼道:“你想去夺那劳什子玉势皮鞭作甚!” “你给我滚下来,我何时说我要夺那东西了,嗷,你莫扯我头发,容c惜c辞!我信不信今夜我便给你尝尝玉势的滋味!你娘的,我煎了你!” 于是,掐着滚着扭做一团的两人,在成功滚上床,大战了一天一夜后,终于累倒地趴在了床上,互相瞪着对方喘着粗气。这一次,两人还是不分胜负,时而温御修在上,时而容惜辞在上,但以容惜辞在上的时候居多。 温御修虽然在体力等方面比容惜辞高,但论床上的功夫却远不如容惜辞,他只是一个撩舌舔舐,就能把温御修弄得春心荡漾,一柱擎天,神色迷离,是以最后,始终还在温御修乖乖地躺在身下,接受容惜辞的强煎。 一扯被子,将自己的身子蜷到了角落里,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一丁点儿也不留给温御修,弄得温御修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啾,啊啾,容惜辞,给我被子,” 伸手往容惜辞头侧的被子用力一抓,带着容惜辞滚了几滚,他就滚到了温御修的身上,“帮我清理!”毫不脸红地就扒着温御修道。 “啊啾,你先给我盖被暖暖身,”揪过被子盖在身上暖和了几口气,温御修拥着容惜辞给他搓了搓背后,方掀被站起,下床去宽衣唤人打来热水。 抱着容惜辞进入浴桶,温御修一拍他软乎乎的臀部,略带恼意地道:“你当真难伺候,” “干你屁事!”哗地一下就用掌推了一大波的水到温御修身上,容惜辞在水里划动双足,靠到了浴桶边,就锤着自己的肩头道,“给我揉揉。” 一口轻叹从口中吐出,温御修乖乖地凑到了他的身边,努力将自己的身子贴近容惜辞,以免他后背被冷着,手上却一点也不松懈地给他按揉着肩头。 “我说,明莲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迷得你答应了他的要求。”鼓起了腮帮子,好玩地一吹一松,容惜辞嗫嚅道。 默了一默,温御修将嘴角咧了开来:“色诱。” 眼皮子一掀,容惜辞不屑地道:“你对他能硬得起来?” “容惜辞,你说话能文雅些么。” “不能!”直接拒绝,不容他人质疑。 松开了给容惜辞按揉的手,温御修取过一旁的发膏,继续给容惜辞擦发,多日的调养下来,容惜辞的白发已经大部恢复了乌黑,仅有一小撮仍是灰色,不过不仔细是瞧不出的。 “你的发好了许多,身子呢,感觉如何?”温柔地梳着那黑亮的长发,温御修将自己的唇贴至了容惜辞耳侧轻声呢喃。 微颤着身子躲过那热乎的呼吸,容惜辞脸上不知是热水折腾或是羞涩,红了起来:“还好,并未发病,果真在你这儿,我的身体便好了。” “嗯,”温御修轻啄了一口他的耳垂,“以后便留在我这儿罢,现下我身上的红香已解,此生应是不会再有性命之忧,陪你走过一生,应是无忧的。” 容惜辞将头垂得更低了,每次温御修说这些动听的情话时,他总是不太适应,是以每每都是低头不言。 好笑地摸了摸他红透的耳根,温御修放下了发膏,取过布巾帮容惜辞清理起身子来。 舒服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划过,好似一缕活泉激起皮肤最深层的舒服感,容惜辞不禁陶醉地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唔,你还未说明莲为何要你去参加这劳什子的大会呢。” “嗤,此乃秘密。” 不“说便不说,稀罕!”这眼登时便清醒了几分,容惜辞一拍浴水,溅得毫无防备的温御修一脸清水,逗得自己捧腹大笑。温御修不言,容惜辞也不再逼问,转而问道:“那你可要胜出大会。” 身子一抖,温御修目光幽深,思量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胜出未必是福,但不胜,也不大好。” 容惜辞听得是一头雾水,眼珠子一转,漫漫思绪飘忽到了许久之前,那时,在著书人的大纲中,他记得曾见过这后头故事的发展,好似 “啊!”明光一闪而过,容惜辞攀住了温御修的手臂道,“我忆起了,这个大会上,会胜出三个人,其中两人乃是今后明莲的得力助手,不但常常同明莲双修,助他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尚会辅佐明莲将千香阁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助其收复邪道,此后江湖诸多门派中,再难有邪道一席之地。” “你此话当真?!”温御修震骇住了,若是江湖无邪道一席之地,那么邬乘山庄要么是投诚于正道,要么便是被灭,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于己身不利! 心寸寸凉透,温御修愕然地将这个消息消化,从容惜辞口中得出这消息的准确性后,他蓦地瘫软到了水里,溅起滴滴水花。 单手撑面,挡下眼底的无力与惊慌,“我原以为,可在应承明莲这事之后,同你归隐山庄内,闲云野鹤,却没想,事实非我所想的这般简单。” 容惜辞的目光转向了波澜不定的水面,浅声道:“你也知晓,你终归只是个配角。兴许,在故事走向中,继你大哥死后,你的死亡使得邬乘山庄没落,最后被明莲收复。” 一记笑容现在了脸上,温御修轻轻地揉着容惜辞的脸:“我当真庆幸,你篡改了故事内容。大哥未死,我仍活着,是以方有今日的邬乘山庄。至于明莲,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老实说,我不想同他动手,但若是涉及到己身利益,我便不得不针对他了。” 抿了抿唇,容惜辞问道:“你待如何。” 温御修扣指敲击着下巴,寻思着这一切:“我想,既然我们都已改变了那么多故事的内容,为何不再改变多这一回,明莲可为主角,我们一样可以为主角,著书人要支配我们的命运,我们也可逆天改命。只要明莲所做的一切都不顺,那他这主角便未有任何意义了。” 这段话明明是用最平淡无奇的语气道出,但容惜辞听之,却觉浑身血液沸腾,心中压抑许久的憋屈感终于一口气爆发出来,他抓住了温御修的手,仅用一个点头,便让对方明了自己内心的触动。 反手握住那莹白的手,轻轻按了按,温御修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两个日后成为明莲助力之人的名字。” “记得,”容惜辞颔了个首,将那两人的名字道出,“我记得胜出为第一名者,名唤封无恨,使得一手好剑,江湖人称‘一剑魂’,而第二名者,唤作文余逝,使的一手鞭法,江湖人称‘鞭无影’。这两人分别为明莲日后的左右护法。” 温御修撑颔,眉尾微微蹙起,思索道:“胜出者应为三人,为何仅剩两人。” 容惜辞撇了撇嘴:“若我未记错,这第三名者乃是江湖上邪道一门派中人,好似叫什么高叶归,他潜进千香阁,为的乃是替他爷爷报仇来的,未多久,便被明莲发觉,人便丢了性命。啊,是了!”容惜辞惊诧道,“那人乃是药贤世家的。” “药贤世家?那不便是高义山前辈的本家之人,莫非”温御修思量着高义山同明莲的关系,“这高叶归便是为了替被赶出庄的高义山报仇,是以便借由大会,潜进了千香阁。” “兴许便是如此,”容惜辞颔首道,“但具体为何,我不知晓,我只知大体走向以及人物的关系身份,具体其中纠葛,我不知。” “如此说来,我们倒可以同高叶归合作,对付余下两人,只需这两人无法进得明莲的帷帐,事情便有转机。你确信过后未有再多的助力予明莲了么?” “老实说,我不大确定,”容惜辞把唇一抿,“但我想应是无差的,这两人可谓是改变明莲后半生命运之人,若是这两人未能进得明莲帷帐,那明莲便无了相助之人。起先我们在千香阁时,不知你可发觉,在阁中,明莲有所拘束,并未能随心自由地做自己想做之事。” “嗯,”点了点头,温御修帮容惜辞揉搓着长发,“我也发觉了,是以我想这两人可会是替明莲铲除内忧之人。总归一句话,解决这两人,后头的事情便顺多了。只是,该如何解决,却是一无头绪。你除却知晓他们的身份之外,可还知晓别的么?” 眉峰拧成了一个难解的结,容惜辞低头看着那清澈的水面,随着波澜将记忆荡开,以抽出于己最为有利的一样。 “啊,想起了!” “嗯?”眉尾一挑,温御修掬起一把水淋到容惜辞的身上,给他搓了搓身子。 “我记得著书人那处曾写过,这封无恨好似是个杀手出身,昔时曾被明莲所救,是以为了报答明莲的恩情,便参加了大会,一路披荆斩棘,夺得头筹。至于文余逝,好似便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仅是因为想获得地位,方会参加大会的。” “如此说来,封无恨对明莲怀有救命之恩的情怀,不好从他身上下手,是以,我们唯有想法子阻止文余逝了。” 容惜辞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救命之恩难改,只能想法子阻止文余逝,先阻止一人,算作一人罢。” “嗯,”温御修接话过来,思量了半晌,却又将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给蹙了起来,“话虽如此,我们却不知这文余逝何时出现,我们又如何能阻止他。” 容惜辞默了一默:“如此瞧来,唯有在大会时见到他,便想法子阻止了。只要他退会,抑或是未能进入前三甲,那便足矣。而封无恨,我们也不可落下,也要想法子阻止他才是。” “嗯,”取过布巾擦拭了一下容惜辞的身子,温御修帮容惜辞洗了发后,便道,“水凉了,起身罢。” 颔了个首,容惜辞随意冲了冲身子与头发,便起身,先温御修一步跨出了浴桶。 出浴桶后,温御修取过大长的布巾给容惜辞擦拭干净身子,一点儿水渍都不给他留下,以免让他风寒了。做完这一切后,温御修方裹紧了容惜辞,抱他回床上,取过新衣,一件一件给他穿好。 待得他舒舒服服地滚到被窝里,蹭着被单时,温御修方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水渍,但此刻因着时间久的缘故,身上的水分大都已经蒸干,是以他不过潦草一擦,便取过了裤子套上。 然而,意外便在这时发生了,绳结一拉,裤子方能扎紧,温御修便觉心脏骤缩,在剧烈地跳动一下后,倏尔停下,砰地一声,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容惜辞被吓住了,翻身下床一瞧,温御修死不瞑目。温御修已经许久未曾出事了,久到容惜辞都快忘了他的命是吊在著书人的手上,随时会一命呜呼的。当即不容多想,他便抽出了自己的金针,一边运功给温御修过气,一边金针刺穴。 可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这一次,无论容惜辞如何拼尽全力救治,温御修都没有一点儿回魂的生命体征,反倒是这具身体越来越冷,甚至接近冰寒。 容惜辞由于多次救活温御修之故,是以一开始都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以为似原先那般,便可轻易救活温御修,却没想今次竟然救不活。他的容色渐渐化作紧张,甚至生出了恐惧,直待一阵白烟而过,将温御修的身子化为了袅袅尘烟,他这心才不知是酸是苦的沉寂下来。这如同先前那般,自己死去便化作白烟,这般来瞧,温御修指不准便是去了现实世界里,而非真正地在这个世界归于尘土。如此,也好,至少他还活着。 虽然是这么说,但温御修此刻却是恨不得自己死去了。只因他现下袒胸露乳,身上仅着了一条亵裤,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看着眼前这坐在电脑前,兴致勃勃地写下他死亡的结局的作者,这目里都快燃起了滔天大火,屏幕上,那一排刺目的字体窜入眼球:“温御修,卒,享年二十,死因,沐浴后未擦干水渍,冷死。” “” 他该庆幸这作者还给他留了条亵裤么么么么么么么! 愤怒地叉着腰,挥拳去打那颗看起来又圆又大极其欠扁的脑袋,温御修这鼻腔里喷出的怒气都快冒起了青烟,若是眼睛能杀人,这作者早被凌迟九九八十一次了。 转着眼珠子,瞧着那电脑屏幕上的东西,温御修迷茫得一头雾水。他不似容惜辞,在现实世界里已经待久,知晓作者如何操作作者后台,是以见着这些绿油油的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可是头昏眼花。不过他学习能力素来高,随着作者的操作,认真地看了一遍后,便理解了其中的操作与功能。 此时作者正在后台上修文,她向来马虎,经常是把文发上去,也不修改,也不看自己发错没有,就不理了,直到有读者指出问题,她才会去改。由于她的读者不多,加上最近负分连连,导致她无心去看后台,所以这从某方面说,给了温御修两人很大的方便,以致他们在文中过了很久都未出事。 而今日,作者不知脑袋发了什么懵,就坐在电脑前,开始慢慢地改文了。看到自己同容惜辞的过去,被这双按键的手消除,温御修的心如被针扎一般的,寸寸生疼。那是他与容惜辞最为美好的回忆,可是,却被人这么轻易地便给抹了去。 心酸,痛楚,忿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压抑得他快要疯掉。 不成,他不能再任由这一切这般继续下去,他要将他同容惜辞的回忆,找回! 眼看着作者快要关掉眼前这一章的界面,温御修闷头就往电脑屏幕上撞,这一章,是他同容惜辞在梅子镇上的故事,如今经过作者一改,连高义山都被删了去,而被换做明莲来到梅子镇买酒。他不能让作者改掉,不若,没有了救助高义山,那么今后在选美大会上,他们便难同高叶归合作。 然则,便在进入的一瞬间,作者将面前的界面一切,这在梅子镇上的一章,便给换到了另一章 是以,当温御修光着膀子站到这天寒地冻,冷风呼啸的雪地里时,禁不住双手叉腰,朝天大吼:“你娘的——” 的的的的的——在寂静的雪山之中,这最后的一记尾音被传得极其之远,荡出了十数里远,和着飒飒冷风,显得极其的空寂落寞。 “娘亲!冷死我也!”哆嗦着身子,温御修抱臂蹲了下来,用僵硬的手不断地搓着自己的臂膀,唯一还未冷得冻僵的目光左右环视,瞅瞅可有什么避雪之地, 可是茫茫雪山,大雪连天,连前方的路都遮了个厚实,只见一片苍白,路都难寻,更别说什么遮挡之地了。 唇都给冻得发紫,温御修倒真宁愿方才沐浴未擦干水渍,生风寒冷死,也不愿在这茫茫雪山里冻死。可是他未死,便无法回到现实世界里,但让他自尽而亡,又有些不舍得,毕竟虽说在雪山之中,但这里铁定是同文的故事内容有关,指不准,他也能似容惜辞那般,意外篡改内容,导致后来向他们有利的一面发展。 不过,还未待得他发觉这儿会发生什么事时,他已经冻得快成个冰人了,是以,当他目光所及之处,闯进数个人时,他的眼睛噌地发了光,视线灼然地射向了那些人的衣c服c上! 好暖和的衣服,好厚实的皮毛,好结实的布料,除下来,穿到自己的身上,一定很暖! 因此,目光一扫,发觉这数人,乃是追及跑在前方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而来,根据平日里看人看事的经验,以及这被追男人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和追及众人眼中的贪婪,这后头追及的人一定不是好人!于是,大喝一声,为了衣服,冲啊! 空荡荡的身上没有武器,仅有一个一直缠在胳膊上的杀人眼,把杀人眼一抽,回旋一荡,唰唰几下,顷刻便要了几人性命,再是运起轻功,在他们之中身形流窜,反手一折,将杀人眼绕至他们脖上,砰地几声落下,顷刻,血液从脖子流出,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杀了个通透。 察觉到他们已死,温御修再难忍受天寒,就把为首一人的身上最厚实的衣服扒了下来,掸了掸脖上皮草上的血渍,就给往自己身上套。但他在寒天里已经许久,这光是一件外衣仍难保暖,当即又把几个人的外衣乃至内衣都给扒了下来,努力往自己身上套,连厚点的裤子都不放过,将自己穿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感觉到暖意后,他才轻吁一口气,回头去看那个被自己“救下”的男子。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面如刀削,手持一把黑色的剑刃,此刻虽因重伤之故面带死灰,但眸子依旧晶亮,正讶异地看着温御修的所为。 "b一rder一"0"cs"iantent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九章 ·扳倒温盛德 一个“夫”字还未落音,便听一道紧张的音怵而拔起,其声之大,生生打断了小颜的话。请到s~i~k~u~s~h~uc~一~看最新章节 “自尽了,” 声未落,容惜辞的足下便先生了风,如电般闪到了假许良那侧,咔地一下给他卸了下巴,瞬时,血液便沿着不能关上的双唇流出。 咬舌自尽, 凛起身子,蒋先生与董先生还未得将视线放到身侧之人上,便见刹那光芒,仅是一个回眸之差,这李毅同小颜小毕便砰地以头抢地,绝了呼吸。 来人动手之快,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温御修脸色也惊惶大变,显然这一出让他始料不及。 如今,唯一活着的,也仅有假许良了。 步子里含着滔天愠意,温御修行至,掐住了假许良的下颚便喝问:“是何人指使你的!” 假许良默不作声,只将那一双眼瞪得浑圆,余光一点也未落至他人之处。 虽明知是温盛德搞的鬼,但未有任何的证据指向温盛德,而假许良这唯一的证人,也依旧不言,让温御修肚里积压许久的火噌地就窜了上来,抬手便要一掌扇过。 这时,却听温盛德怒喝:“究竟是何人让你来挑拨我们!若是你说清了,我便留你个全尸!” 假许良的咽喉里发出了咯咯的声响,看向温盛德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恐惧,嘴里随即发出了一记含糊不清的话语:“大” 还未落音,便见双瞳骤然紧缩,顷刻间便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一个人瞧得出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这人便这么突然在众位高手的面前死了!愕然地面面相觑,温盛德拂袖走来,低头看着那冷却的尸体,面现紧张。 沉下呼吸,温御修将温盛德眼中的不解收入视线,顿时也惶然不已。方才小颜同假许良口中欲出之人,听着便是大夫人,但却在即将将话说完时,这人便这么没了。若是受指使而说出大夫人,对温盛德没有坏处,是以应非温盛德所为,那究竟会是何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人。 广袖受到一记轻扯,温御修平复内心的躁动侧目,便撞进了一对灵动的眸子:“惜辞?” 眨巴了几下眼睛,容惜辞回以他安抚的一笑,瞬时,便将他目中的恐慌给敛了去,将容惜辞轻揽到自己的身侧,温御修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啄了他一口,脸上扯出了一个含着深意的微笑。 人已死绝,这事便这么算了。挥手唤来自己的心腹将那些死人带走后,温御修提步便要离开,他可不想再同温盛德这老狐狸见面,今日有幸逃过一次,却不知可还能再逃一次。他虽想反将温盛德一军,但现下他苦无证据能扳倒温盛德,若是似温盛德那般作假,指不准还会露出马脚,只能静待时日,寻出错处,方好行事。不过经此一事,王长老同蒋c董两位先生已将他的所为放在眼底,方才他还意外地瞧着这三人暗中对自己点了点头,可见是在承认自己临危不乱c处理得当的能力。而相比之下,略显急躁的温盛德已经使得他们不满了,不论他们三人知不知晓这温盛德暗中指使假证人之事,便凭温盛德不仔细调查实情便唤上他们三人来看一场闹剧,便足以让他们对温盛德产生看法。 温盛德此刻只觉这怒气沉在了腹中,烧得他浑身灼烫,愠意地瞪了温文一眼,他快步向前,将手里最后的一张王牌甩了出来。 “且住!” 喝声之大,使得温c容两人与王长老三人顿了下足,转身,对上怒气冲冲全然失了庄主威严的温盛德,温御修轻带一哂:“爹,何事?” 原本自信的语调,却在看清温盛德手里那张展出的纸张时,变得微有惶恐,只因他看清了那纸上的署名:明莲! “哼!”温盛德怒哼一记,将手里的纸张抖开,沉然道,“这封信乃是千香阁阁主明莲书信与我的,上头写你将邬乘令落于了他的手上,以此逼迫我山庄在十日内将你交至他的手中,不若,便毁了邬乘令!温!御!修,”将这张纸甩到了温御修的怀里,盛怒道,“几日前,我思虑到你的安危便未对此事作出应答,暗中使人去应付明莲,但今日眼见你将邬乘令丢失却毫无作为,我再难容忍!” 将那张信捧好,展开而读,随着目光下掠,温御修的齿缝间逸出的怒意更甚,待目至署名处时,其目之烈,俨有将那明莲两字焚烧殆尽之势。 “简直是无耻!”手心蓦地一攥,将那纸张死死地拧成了个花,温御修的脸色已非盛怒可以形容。这纸内的内容放荡无耻,言道温御修乃是明莲的房中客,如今圣宠之后竟抛弃明莲而去,独留邬乘令与明莲作伴,思念之下,明莲便以邬乘令为诱,让邬乘山庄交出温御修。 这信从上头的墨痕来瞧,想来已经寄来有一段时日了,但温盛德一直不揭发,恐也是担忧这信上的内容,污了他们温家的颜面。熟料今日,温盛德被反咬之下,便怒气一横,将其甩了出来,登时,王长老三人的脸色沉了几个度,连默不作声的王长老也冷然问道:“庄主,敢问此乃何况。” 将滔天的怒气强闷在心底,仅用沉沉的呼吸泻出不满,温御修恢复心神,气定神闲地道:“明莲这厮肆意诋毁我,意图让我挑唆我同我爹的感情,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失颜面。”将手里的信一扬,步步朝温盛德紧逼,背对着王长老的目中射出了寒光,“这封信为何偏生越过了身为庄主的我,而落至退位的爹你手下,为何爹你收到此信多日,一句话不言,偏生挑今日众人在场方说。爹,你可否解释一番。” 温盛德脸顿时覆上了愠意,这封信当时便是署名温盛德收取,是以方会落至他的手里,而一直不揭,是因时机未成熟,还未能有足够的条件将温御修扳下台,是以他便一直隐忍不发,却没想今日竟被温御修以这事而反咬一口。 震怒地一挥袍袖,温盛德挺直了腰板,反退为近:“我昔时收到这封信时,上头便署名为我收取。当时你尚未归家,我担忧此事乃是明莲作伪,便一直未有揭出,而是暗中派人调查。你归家后,庄内又接连发生下药下毒之事,我担忧你身,便也未提。而今,你继任庄主之位已两年,做事都无甚疏漏,但也并无任何功绩,今日这些伪证确是我的疏漏,但你能如此处理得当,也不枉我当初对你寄予厚望。是以现下,我便索性将此事告知,瞧瞧你该如何应对。若有此事,你必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若无此事,便让我们瞧瞧你该如何处理!我可不想,将庄主之位让给一个遇事则处理,未遇事便将余事抛诸脑后的废物!” 一段话,便轻轻巧巧地将方才的劣势转换为了优势,从原先故意害其子的行为变成了为试探其子能力的善举,温盛德这话说得极其之妙,连王长老三人脸上的怒意都减了几分,负起了手淡然自若地看着事态发展,连温御修都感觉得出原先偏向自己的天秤都摆回了原位。 容惜辞一直在温御修的身侧默不作声,但心底可谓是翻着滔天巨浪,屡屡强逼着自己将手上的拳头捋平,但次次又因愤怒而蜷起五指,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是温御修的家事,他一个外人纵使有经天纬地的才智,也不能帮助温御修,只能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支持他,给他鼓气。这是温御修必须面对的问题,若想硬气地改变自己庶子出身被其父利用的命运,他必须要反转形势,将温盛德死死地压在自己的五指山下,任其如何翻滚,都出不了山。而今,邬乘令便是最关键的一点。 这是邬乘山庄庄主的象征,邬乘令的把柄一日落在他人手上,温御修一日便得受人控制。即便他暗中掌控了邬乘山庄的势力,但只要有一日他手中没有真正的邬乘令,他便无法翻云覆雨。因为,温盛德手中真正邬乘令一出,邬乘山庄众人都得听他号令! 温御修的脸绷得紧紧的,强逼着自己从齿缝间挤出一丝冷笑:“不知爹想我如何做?” 温盛德沉然道:“这是你的问题,我不予助你。” “我的问题?”哈哈哈,温御修忽而朗声大笑起来,霎时一个变脸,肃然道,“我的法子便是不予理会!”迈着沉重的步伐,将手里这张纸展了出来,一步一步朝温盛德逼近,“这封信是真是假,你缘何得知!你见过明莲的字迹,见过千香阁的印记么?字迹连同印记尚可作假,爹你仅凭一个毫无依据的白纸便让我作为,我凭甚要理会!莫非人家胡乱捏造爹你同个妓子有一腿,你也要冲出去同他人狡辩,斗个不死不休么!” “你!”温盛德勃然大怒,任谁被人诋毁自己都不会好受,但喝出一声后,却竟不知如何反驳。 温御修将唇咬出了愤怒的线条,一字一顿地道:“仅凭这子虚乌有的内容,我为何要失了身份去理会它,甚至要给你们个交代!” 胀满气势的声线一吼,只震得众人心中嗡嗡作响,激得全身热血沸腾。 温盛德容色冷肃,心神激荡须臾便沉了下来,自满地道:“若是这信上内容是假,你不妨将邬乘令现出,让众人瞧瞧。”说到这话时,他的嘴角在众人瞧不着的时刻轻轻一弯,他如何不知,温御修手上那块令牌无论如何都是假的! 但,他太低估温御修了! “呵,”轻带一哂,温御修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块令牌,在众人面前虚晃道,“邬乘令尚好好地在我手上!那张信简直是污蔑!” “邬乘令虽在你手,但却不知是真是假。” 冷冷的一道音窜耳而入,温御修身子一栗,唇角勾起了轻蔑的笑容。他拿着这邬乘令走到了王长老三人面前:“三位请瞧,此令是真是假。” 三道视线唰地落在了邬乘令之上,对着正午的日光,仔细看着邬乘令上的纹路。但邬乘令素来是庄主随身所带,他们三人也仅是远距离见过,焉能仅凭肉眼辨别真假,一口气叹了出喉,王长老摇头道:“仅观外表而看,确是真的无疑。” “哼,仅凭外表岂能得知。”温盛德缓步行来,眉目里闪过精光。 温御修毫不惊慌,顺着他的话,问道:“却不知,爹尚有何法得知它是真是假。” “庄规上书,邬乘令百年来代代相传,未免此令有损,采用的乃是天界陨落的神铁而铸,火烧不熔,水浇不透,重击不碎。你手里的令若当是真品,唤人来试上一试,便知真假。” 容惜辞闻言,浑身不禁发寒,瞅了温御修一眼,把唇抿得更紧了。 温御修带着不明深意地觑了温盛德一眼,便将手里的邬乘令往温盛德面前递去:“既然如此,爹如此执着于这令牌的真假,那便由爹来验罢,如何?” 冷哼了一记,温盛德鼻腔里都透出了自满的味道。他身为前庄主,地位摆在那儿,自然不会亲力亲为去验,因而下巴一扬,示意温文去接邬乘令。 但,事情的转变便在那么短短一瞬。 在温文接过邬乘令的一刻,温御修脸色一变,竟赫然下令:“来人!将这夺邬乘令的贼子拿下!” 喝!明晃的刀枪瞬时便架到了温文的脖颈之上,围着温文的侍卫目里都射出了凶煞之意。这一变故,在场众人都始料未及,温盛德都怔在了原处。 “温御修,你这是何意!”温盛德勃然怒道。 “哼!”震袖一拂,在袖破空气的飒声中,温御修从温文手里扯回了邬乘令,厉声道,“邬乘令乃是我庄庄主的圣物,历代只能交予庄主之手。温文一届下人,手中竟持有此令,俨然便是夺令的贼子,敢问蒋先生,夺令的贼人,该如何处置!” 蒋先生眼底流露出了赞许的光,顺着温御修的话,凛然道:“依着庄规第三百二十一条,凡抢夺邬乘令者,轻者杖责百下赶出山庄,重者废其武功杖毙!” 眉目一沉,温御修问道:“敢问温文之况,该如何处置。” “杖责百下赶出山庄!” “且住!”温盛德把手一挥,喝声道,“邬乘令乃是你亲手交予温文,何谓他夺此令。” “呵,爹你莫不是糊涂了罢,”温御修负手一挺胸,单手摩挲着令下的纹路,“敢问爹,何谓之‘夺’,”不待温盛德接话,他继而又道,“夺,谓之不经他人同意,抢不属己身之物。此令乃我庄庄主之物,温文敢伸手触碰,已是大不敬!而方才我将邬乘令递给爹,爹尚未取,这一个下人便伸手来夺,不但越主代之谓之不敬,更是不经我同意,擅自夺取。仅这三宗罪,蒋先生!敢问杖责百下,足矣?!” 蒋先生拱手而弯下腰,神色自若:“回庄主,依着方才所列三宗罪,私以为其罪之大,当是废其武功,杖毙!” 短短的“杖毙”两字宛如晴天霹雳砸向温盛德的耳眶,他当时岂会想到,自己因着倨傲身份,不亲手去接,而示意温文过来取的行为,竟给温御修寻着了疏漏,反将温文给害了去!这温文随同了他多年,可谓是忠心耿耿的手下,若是温文死去,温文手下培植的势力也会民心大动,士气低下,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动摇温盛德在庄内的根基。他为庄主多年,许多事都是交由温文去办,因而温文掌握了不少庄内的信息,温文若一死,这信息不能及时传达到温盛德的耳中,那便糟了。 把手一挥,温盛德豁了出去,喝道:“如今你手中的令是真是假由不得知,你如何能判其罪!将令给我,我要亲自验过真假,若是为真,温文受罪我不皱一根眉头,若为假,那压根便无夺‘邬乘令’之事。” “岂有此理!”温御修暴喝了一声,滔天的怒气冲身而出,将温盛德骇了一骇。 温御修的步伐带起沉重,抓着邬乘令的手上青筋显露:“你口口声声说要验真假,方才予你,你不以为意,可见你态度随意,压根便未将验真假之事放于心上!现下温文出事,你却开口要答亲自去验,温盛德!”他喝出了其父之名,紧咬着怒意的牙关,“即便你是我爹,我也要让你知晓,现下的庄主是我,而非你!你切莫太将自己当回事!于私,你是我爹,我当尊重你,但于公,我乃是庄主,理应你敬我!而现下,你却屡屡挑衅我的权威,先前寻伪证害我不说,目下还怀疑我手里邬乘令的真假,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划袍袖,温御修将邬乘令亮在了温盛德的面前,愠道:“我凭何要将此令交予你验真假,身为前庄主的你,没有这个资格!谁人会知晓,你可会得到邬乘令后暗中调换,故意刁难予我一个假令!” “够了!”温盛德反退为近,含着怒意的脚步将温御修逼退,“你既然言道我权验真假,那便由你自个儿来验!邬乘令是真是假,明莲那封信的内容是实是虚,想必,我们的庄主不愿受人质疑,当是乐意验上一验的。” “哈哈哈,”温御修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仰头大笑起来,蓦地一低头,肃杀之意冲身而出,“我不乐意!我为何要验,只要我一日为庄主,邬乘令在我手上便由不得你们质疑真假!此令乃是当初你亲手交予我的,敢问,你先前得到此令时,可有当众验过真假,可有让其火烧水浸!” “我”话语结在了喉头里,温盛德被噎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邬乘山庄建庄百余年,当年的庄规早日经过多次修改,你焉知当年对于邬乘令的真正描述是为何!你又怎知多年来并未有人有心造假,抑或是有心篡改庄规,以显邬乘令的独特!你自个儿都不验的事,竟在交由我之后让我验,温盛德,结合今日诸事来瞧,我有权质疑你此番所为,是在针对我,更甚者,是想将我捋下庄主之位,好刺激大哥归来,继续替你卖命,对付明莲!” 吓!在场众人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射向温盛德的目光里带起了审视。这一场父子之间的争斗,众人一直处在围观的状态,本来庄主之位的争斗便是暗潮汹涌,除却随伺长老,其余人等同庄主并无真正的利害关系,是以何人做庄主他们都漠不关心。虽是如此,但凡事总得讲求个心服口服,哪怕今日温盛德当真将温御修扳下台,也得找足了借口,让众人信服。而今,耳闻温御修将温盛德的心思道出,众人对温盛德的态度便有所变化了。当初温少迎仍在时,便深得众人心,后来意外失踪,众人皆叹息不已,目下听温御修所说,似乎温少迎的离去,同温盛德有丝缕关联,甚至同明莲有关! 察觉到众人的敌视,温盛德即便再镇定,这脸也绷得紧紧的,眼下,他竟是一败涂地,非但未能对付温御修,还使得自己失态失利。虽他手上持有真正的邬乘令,但此情此景,他若是拿出真正的邬乘令,那便是坐实了他要害温御修的心思,是以他只得强迫自己镇定,稳住心神地道:“你大哥失踪两年未归,你在庄务上无甚作为,偏生在你出门这几个月,我便收到了明莲的书信,若是让我不生任何疑心,却是不可能的。你若当真心中无愧,为何不让我们验此令真假!哼,只怕你是将令丢了去,故意寻了个假令来糊弄我们,却不知这真正的令早已落至了明莲手中,成了他人笑柄!温御修,你若无愧,不妨一验!” “我无需验!”温御修一扫广袖,神情是说不出的镇定,“此令” “诸位可是在说邬乘令?” 微带着柔媚的男音从天而落,只见眼前划过一道红芒,顷刻一个容色妖冶的男子便现在了众人面前。随之,叠沓的脚步及叫喊声由远趋近,原是庄内守卫,各个面现惊慌之色,显然是想阻止这男子进来,岂知被他高绝的轻功给避了去,闯了进来。 甫一站定,唰地一下众守卫的刀剑便架在了来人的脖颈之上,但他只是微一低眉,便再无反应,面上依然带着自得的笑容。 “温庄主,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冷着脸屏退了守卫,温御修沉眸道:“明阁主不请自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眼前之人,便是明莲,他嘴角噙笑,撩起自己的发尾闲适地道:“我想进庄拜访,偏生你们的人不予进来,言道要什么劳什子的拜帖,这东西我未有,想来你们也不会欢迎我这非同道中人入内,是以便只得闯进来了。”他摊了摊手,摆着一副不是我不守礼,是你们不欢迎我的模样。 在这地方看到明莲,温御修可谓是不悦,方才明莲到来时开口便问说的可是邬乘令,他心里不免吓地咯噔了一会,若是明莲当众言道这邬乘令在他手上,并拿出那个比温御修手上邬乘令还真切的令牌,那温御修好不容易掌握的主动权便毁于一旦,甚至会被温盛德咬回一口,连庄主之位都不保。 相比温御修乌云滚滚的脸色,温盛德目中闪起了精光,他行了上去,故作冷肃地问道:“明阁主方才你所言何意?” “嗯?”抱胸侧身面对着温盛德,明莲的眉尾一挑而起,“我方才说了甚?”在温盛德再重复一次话时,他笑道,“本阁主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声罢了,怎地了?昔时本阁主曾听闻这邬乘令乃是庄主之位,眼见你们剑拔弩张地在争论什么劳什子的令牌,本阁主便疑惑地问了出声,仅此而已。怎地,莫非温庄主将邬乘令给弄丢了?”语中带起了一丝嘲讽,“温庄主不会如此没用罢。” 强压住心底的慌张,温御修容色一凛,厉声道:“明阁主,此地乃是邬乘山庄,望你言辞注意些!” “失礼失礼,”明莲故作歉意地虚拱了拱手,这腰却是未弯半许,可见毫无诚意,“温庄主也不必如此气恼,若未弄丢此令,你也不必慌张,不若我等便以为你乃是心虚了。” “呵,笑话!”温御修朗声一笑,“你方才来此,不过听了寥寥几句,你却是从哪一句种,听出我丢了邬乘令!莫非,咱们邬乘山庄有阁主之人,抑或是阁主早早来此窃听,不若明阁主怎对此事了如指掌。” 笑意渐渐收敛,明莲霎时便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江湖门派最忌讳自己的派中留存有别派的奸细,温御修这么不怀好意地揣测一下,本便不同道的明莲便成为众矢之的了。 “呵,”明莲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耸了耸肩,气定神闲地道,“温庄主何必如此敌意,本阁主也是前阵子听闻温庄主将邬乘令弄丢了,是以便关心问候一声,却不知,这令竟然一直在温庄主手上,哦不,许是温庄主方寻回来的。” 听着这明莲话中带意的话语,在场众人的脸色各有不同,温御修心惊得呼吸沉沉,王长老三人则是将目光放至了温御修手上的邬乘令以及明莲身上若有所思,温盛德却是嘴角上扬,摆明便是看好戏。 温盛德行了出来,问道“明阁主,似乎话里有话,不若挑明了说。你方才言道御修将令牌弄丢之事,可是却有此事?数日前,我曾收到过阁主的一封信,上书御修将邬乘令落至了你的手上,又可有此事?” “嗯?”笑意扬起了几分,满含深意地环视了一眼周围紧张的气氛,再将目光落到了绷着个脸的温御修身上,明莲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道了出口。 “竟有此事?”明莲脸上顿时讶色一现,“为何本阁主不知晓?” 这一句话,让众人给顿在了原地,温御修疑惑一过,复又明了地颔了个首,而温盛德则是被明莲这话给震骇了。 明莲行到了温盛德的面前,颇为有礼地问道:“敢问温老庄主,你所言的书信是何等回事,可将那信交予我瞧个究竟。” 温盛德被这变故弄得脑袋一懵,一愣一愣的,便将那张信交到了明莲的手里。 明莲看罢后,竟是勃然大怒,当场将这张纸撕了个稀巴烂,重重地一脚踩上碎屑,怒道:“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竟敢仿冒本阁主的字迹,寄来这般诋毁本阁主的信件!温老庄主,此信是何时收到,又是何人寄来!” 温盛德此刻脑袋已成了一瘫浆糊,最后的一点希望,竟被明莲给毁灭了,嘴巴一张一合,已是无意识地回答明莲的话语。 得到有用的信息后,明莲的脸色才稍微有些平怒,喘着粗重的呼吸,沉下了脸色道:“此事我日后定好生调查,给温老庄主一个交代。” 温御修看着那摆明在做戏的明莲,喉头一痒,想笑不敢笑,只得清咳一声,容惜辞则是背过了身去,耸肩闷笑起来。 温盛德以为明莲会站在他的身边,替他指证这邬乘令真假之事,但却忘了,明莲这人也是注重利益的,他既然一来便问邬乘令之事,铁定是早早便在周围听着了,只是后来为了出场好看些,方会去引那些守卫。是以,明莲既然已经听闻,必会知晓温盛德是有心针对温御修,想让其难堪,并将温少迎引出,针对明莲。因而,在利益相关之下,明莲自然不会站在一心想对付他的温盛德那边,只会同温御修一块对付温盛德。 温盛德此刻的脸色,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狰狞难看。明莲一来,澄清此事为假后,便说明从始自终,乃是温盛德不多加调查,随意几个伪证诬陷温御修,登时,众人看向温盛德的脸色都极其不悦。 当即之下,就着明莲澄清之风,温御修大手一挥:“来啊,将温文这夺令之人带下去,杖毙!” “温御修,你不可不辨是非便杀人!”温盛德仍做着无用的挣扎,冲到温御修的面前,竟不顾形象地揪着他的衣领,却被他用力地一手捏开,摔了个趔趄。 袍袖一拂,温御修也不扶那倒下的人,不带一丝情面地冷声下令:“老庄主年纪已老,糊涂不清人事,不但不辨是非曲直,滥用权力,尚同庄主动手,念在他为本庄主生父面上,来啊,将老庄主带走,让其留在所居内颐养天年,其手下之权,通通交予本庄主代管,待他神智清后再谈其他!”一声令下,温御修身侧的守卫便围拥而上,将还在拼命挣扎嘶声怒骂温御修的温盛德拽走了。 一场闹剧,在远离的嘶喊声中终于结束,温御修身子不禁一软,差些便瘫在扶着他的容惜辞身上。 王长老满意地看着温御修的所为,肃然的脸上都浮现了浅淡的笑意,赞许地拍了拍温御修的肩头:“你不比少迎差,庄主之位落于你手,我安心矣。”语落,不待温御修回答,便拂袖离开,同时蒋先生同董先生也同温御修颔了个首,默默离去,其余温盛德带来的一干手下,也被温御修所骇,温文被杖毙,温盛德失权,他们顿时便没了主意,呆滞在那里,面面相觑。 “还愣着作甚呢!”容惜辞终于得以将心头的紧张随同这话给呼了出去,“莫非你们想同老庄主待在一块颐养天年不成。” 铛铛铛,武器落地之声此起彼伏,那些人砰地跪地叩首,投诚道:“但凭庄主之令。” 心头积压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去,温御修一挥袍袖,便让人带这些人下去处理相关事宜了。 待得人都走尽,温御修才软下了身子,擦拭额上的虚汗,容惜辞看着他脸色发白,紧张得一直给他把脉,难得关切地问他怎么样。 温御修一摇脑袋,柔声道:“无恙,不必担忧。”睇眉望向明莲,他方摆正了一些姿态道,“明阁主,你为何来此。” 明莲扫了一眼温御修脸上疲倦的容色,笑称:“无家可归,来借宿。” “你可以脸皮再厚一些。” “不敢不敢。” 容惜辞从温御修身侧伸头出来,将明莲上下打量一番,得出一个郑重的结论:“他有脸皮么。” 明莲脸色微变,看向容惜辞的目里带起不善的意味,容惜辞对着他扯出了一个鬼脸,便丢下他们跑走了。 无奈地看着容惜辞跑进膳房的身影,想着他可是想吃东西了,温御修便未理会,转头对上明莲,却意外地看着明莲随着容惜辞的目光里带起了艳羡之情。 “怎地了?” 蓦地回神,明莲笑道:“无甚,我瞧着你也累极,我一路赶来也累,不若我们先歇上一晚,再谈其他罢。” “也好。”事到如今,温御修已是身心俱疲,左右明莲没什么恶意,他便懒得同他多计较,当即把手一摊,便要引着明莲离去。 却听这时,膳房里传来一声呼唤,将他们的脚步顿了下来。 行进膳房里,看着那蹲在地上不知在折腾什么的白色身影,温御修疑惑道:“惜辞,你作甚呢?” 目光一低,身子微怔,地上躺着的不是那些温盛德寻来的假证人么,容惜辞这是要作甚? "b一rder一"0"cs"iantent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八章 ·反驳温盛德 温御修因是庶子之故,玉溪苑极其之小,书房与卧房都连在一块,即便如今做了庄主,温御修也未舍得丢下这个幼时一直住着的庭院,是以也未换地方。[请到看最新章节]由此,众人便迫不得已退出房门,等待着容惜辞洗好。容惜辞这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这让外头吹着冷风等着的温盛德更是不悦,但又不能冲进去寻人算账,跟着他在外头守着的众人暗暗叫苦不迭。 今次为了能反咬温御修一口,温盛德出动了庄内的不少人,其中不乏掌管庄内礼法与刑罚的两位长老。众人情绪开始躁动,其中温御修的监管王长老最是不悦。邬乘山庄历代来,每任庄主身侧都会有一位辅助并监督庄主的长老,这长老是由长老庭所培养,不受庄主控制,于庄主在明面上是上下属关系,但在暗地里,可谓是平级,地位之高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老庄主同庄主的监管长老并无干系,老庄主也万不能支使庄主的长老,是以今日温盛德这个同王长老没有瓜葛的人,将他王长老唤来吹冷风,王长老自是极其不悦。若非温盛德说,察觉温御修有所异样,身为监督人的王长老也不会愿意来此。 王长老同温御修的关系并不近乎,温御修也甚少劳烦他,但好在王长老这人公平正义,并不因关系之故而对温御修有所微词,该帮助他的还是帮助他,该责罚的还是责罚。 若非自己有信心拿下温御修,温盛德还真不敢叫王长老来。 眼看着时光就在屋里头的哗哗水声中过去,温盛德的怒气是一层卷起一层,漫天盖地地涌上脸庞,拢在袖子里的手都攥成了拳,若非要强作镇定,以免失了礼数,他当真想再踹门进入,掀了温御修的底。 随着吱呀的开门声响起,温御修打了个呵欠,随意地扫了一眼,带着惊异的眼光问道:“咦,爹你还在呢。” 这话忖上那慵懒的模样,将温盛德心头之火给点了起来,喝了出声:“你这劣子,爹亲到来,你不伺候,犹由得我们众人在此等候,好生无礼!” “失礼失礼,”温御修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竟不反驳地拱了拱手,“爹曾教导我们,他日成功之时,莫忘昔日之耻,因而即位以来,我一直都未搬迁主庄主之院,而处房屋狭小的玉溪苑,若迎进屋,恐挤着众人,更显失礼。诸位莫怪莫怪,今日晴天大好,在外头赏景吹风,总比在我这小屋内吸着浊气来得舒坦。”他这话说得中规中矩,但语气里便是在暗讽昔日自己庶子身份不被温盛德待见,方会住如此小的房,温盛德一听,这脸色更是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的。 温御修缓缓负手走了出来,努力将自己的脸色绷出一丝惨白,笑着道:“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要事。莫非今日庄内继下药与下毒后又发生了何事,譬如说”满含深意地扫了温盛德一眼,“有人造反?” 咯咯的捏拳声从温盛德的广袖下传出,声音之小,众人难闻,但温御修却是但笑不语地瞥了他的手一眼,嘴上还是问道:“爹,有何事么。” 将自己的呼吸沉了几个度,强作镇定的摆出个沉稳的气势,“哼!”拂袖一掸,甩落背后,温盛德缓步前走道:“昔日你大哥失踪,我为了有人能继承庄主之位,便将你寻了归家,将庄主之位郑重地交予你手。岂知你得到位置后还不满足,暗中下毒害你母亲不说,下药于我等众人,意图害人性命!” 身子浑然一震,温御修心底有些惶然,下药下毒之事确实是他们所为,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虚的。不过,他厚脸皮的功夫可厉着呢,面色不变,还故作无辜地抽出了怀里的铁骨扇,敲击着扇柄道:“哦?不知爹此话何意?” 温盛德大手一挥,立时一人便行了上前,对着温盛德同温御修行了个礼。 温盛德下巴一扬,示意那人开口。 只听一段好似准备了许久的说辞从那人口中道出,将温御修下药的罪状道了出口。“数日前,庄内众人中泻药前夜,小的在水井边把守,至将近深夜时,小的曾见到二夫人到了水井那处,一时疑惑,便沉下了呼吸隐在了树丛边查看究竟是何况。当时二夫人脸上神情焦躁,好似在等何人,疑惑之下,小的便顺着二夫人张望之处望去,便见庄主从不远处行来。两人见面后,私下相谈了许久,大致便是庄主在安抚二夫人情绪,让其不必担忧,而后便将一包药递给了二夫人,言道要她下在给庄主的饭菜里,二夫人拿着药离去后不久,小的瞧庄主神色有异,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当即便多了一份心,之后不久,便见庄主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粉末,往水井里倒去。心惊之下,小的倒吸了一口气,岂知竟被庄主发觉。小的武功不及庄主,被他划了喉头一记,好在小的身手灵活,未被划破要脉,当即便屏气假死糊弄了过去。但当时身体受创,不久便昏迷了,而醒来时发觉自己处在山下的万葬岗,回来时发觉已过了几日,大伙儿已中了泻药。此事真切万确,小的先前生怕庄主要小的命,是以不敢声张,只将这口气闷在心底,虽因那时是晚上,庄主瞧不清小的面容,但小的仍是过得战战兢兢,最后憋不住,便将命搁到了脖子上,寻了老庄主告知此事。小的不敢有所欺瞒,还望大伙儿能明辨是非。” 话一落音,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王长老的脸也挂不住了。 这男人说完后,便撩开了自己的衣领,现出了自己喉头上刚结痂的划痕,触目惊心,瞧得出是用极大的力道划上的,只是那道痕未划到要脉。 温御修听着那段子虚乌有的说辞,心底不知是苦是笑,表面仍作镇定地敲击着扇柄,但内心却是在思索着方才那段话,寻着可有替自己辩解的机会。 便在他神思之时,温盛德怒言道:“温御修,你可还有话可说。” 身子一凛,温御修摊了摊手,但笑不语。 以为他默认了此事,温盛德更嚣张了起来:“前些阵子账册丢失,你使的一手好计策,将账册放入仅有我能进入的于凤房,嫁祸于我。但你却莫低估了我,我还不至于如此蠢笨,故意引火上身,让众人猜到是我所为。” 一记冷哼刚从温御修口中发出,便见温盛德拂袖一抖,账房先生站了出来:“小的那一日在账房里管账,忽觉眼前一黑,顿时便给晕了过去。醒来时,便发觉手里的账册不见了踪影。后来去禀报了庄主,庄主便派人去查,结果竟在大夫人的房内寻着了。当时小的直觉有异,便暗中观察了几日,愕然发现庄主派去搜大夫人房的侍卫乃是庄主的心腹,小的便猜,指不准便是庄主将账册偷走,支使那侍卫趁着搜房时,把账册偷偷放入大夫人的房内。” “嗯哼,”温御修抱胸闷哼了一声,撇着嘴,脸上的笑容无意识地渐渐收敛,“仅凭你一人之言,如何有说服力”声音蓦地而止,在他看到眼前从账房先生身侧走出来的人时,脸色微变。 那人咚地一声单膝下跪,重重给温御修磕了个头,又站起同温盛德行了个礼。 将温御修脸上的神情放在眼底,温盛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指着方才叩首那人问道:“御修,此人你可认得。” 温御修苦笑道:“如何认不得,我身侧的侍卫统领,许良。” 许良因着愧疚,将头垂得更低,抿得发白的唇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对不住。” 温御修唇角弯弯,拂袖一扫,故作镇定地道:“不知你要如何指证我,呵。”眉目里横出一丝戾气,这许良确确实实是他的人,当日他便是让许良将他得来的账册放到宋于凤的房内,先前那水井边侍卫的说辞是子虚乌有,他尚可想法子,寻到疏漏为自己作辩,而这许良放账册之事,是确实有之,若是许良当真将他所为道出,那便麻烦了。 “当日,庄主听闻到账册失踪后,便派了我们去搜查,临行前,庄主暗中将账册交予我手,叮嘱我要将其放于大夫人的房内。因而,我便依着庄主所言,将账册放置大夫人房内,视作被他人放到那处之相。” 温御修的脸绷出了不悦,射向许良的目光里带起了狠意,将许良骇得身子发颤,这头垂得更低。 收回视线,温御修把玩起了手里的扇子,脸上镇定地摆出平和的笑容,全无被人揭穿的窘态,如此让温盛德捉摸不透。 执扇轻敲下巴,温御修笑言:“如此说来,倒真有可能是我所为了。唔,不错,爹你这次费的好大手笔。王长老,你以为如何?” 王长老容色冷肃,定定地扫视了一圈这些证人同温御修,开口道:“事情未全有定论前,我不做何看法。”这话说得中规中矩,既不偏袒温御修,也未站在温盛德这一边。 从王长老那处得不到有用的答复,温御修转而问道:“不知蒋先生有何看法,董先生又如何?”蒋先生与董先生乃是他们庄内掌管礼法庄规以及刑堂的人,两人的地位平起平坐,司职上互不牵扯,但凡庄内有何有地位之人犯事,这两人必是要出面的,一个负责读所犯庄规,一个负责抓人,温盛德将他们请了过来,必是打心底准备好了一切。 蒋先生同董先生沉默不言,两人都是沉默寡言之辈,看了温御修一眼,只略作轻微摇头,却不多说。可见,对这所谓的人证,并未完全信服,由此,温御修轻轻地在心底吁了一口气,好在这两人未被温盛德收买,不若,只怕他百口莫辩。 瞧着蒋先生同董先生不信服,温盛德自知只凭这样,是断不能将温御修这个庄主弄下来的,是以脸色一横,继而又道:“你犯下这两事后,又生怕我们起疑,便故意给自己同于凤下毒,使得众人将对你的注意力挪了开去。” “嗤,下毒?”温御修嗤笑一声,故作从容地问道,“敢问我如何下的毒。”面色虽毫不波澜,但心底却是暗暗捏了把冷汗,手心里都涔出了寒意,他被扳下台不打紧,怕只怕温盛德将容惜辞揪出来,届时他便不好办了。 “哼!”温盛德把手一挥,身后便行来了两个婢女,恭恭敬敬地对着温盛德一行人行了个礼。 温御修一瞧,给愣住了,这不是平日里随身伺候自己的婢女么,却没想,竟也给温盛德收买了去,脸色一沉,便带着狠意射向了那高个的婢女。 身子一抖,那高个的婢女沉了沉呼吸,敛目道:“奴婢同小毕在送燕窝当日,奴婢过来给庄主送换洗的衣物,离去时,庄主言道要吃燕窝,奴婢领命后,便要离去。岂知庄主将奴婢唤了下来,交给奴婢一包药粉,悄声对奴婢道将这药粉洒在送给大夫人的那碗燕窝上,奴婢去后照办。看到伺候大夫人的小毕将那碗带药的燕窝端走后,奴婢方给庄主端来燕窝,之后便离去了。岂知奴婢走后未几,便听闻庄主与大夫人中毒之事。” 那较矮的婢女——小毕也颔了个首道:“不错,当时奴婢端着那碗燕窝给大夫人后不久,她也出了事。” 周围的空气霎时冷肃下来,连带那三个还未有所表态的人,面色也难看了。如果温御修当真是下毒之人,那么他自然可以在那婢女将燕窝送到后,自己给自己下毒,以求摆脱嫌隙。 温御修听罢,摩挲着下巴,但笑不语,脸上的神情毫无惊慌,让温盛德心里有些没底。 “温御修,这可是你身侧的婢女?”得到温御修赞同的点头后,温盛德抿唇喝道,“她亲口承认,你尚有何话说。” 温御修耸了耸肩,笑道:“自然是有的,论谁被人无端冤枉,都不舒服的不是。敢问你嗯,唤作何名?”他指向那个伺候他的婢女。 “奴婢小颜。” “噢,小颜,敢问我当时是如何嘱咐你下毒的,你再说予众人听听。” 微微有些发颤,小颜沉住了脚道:“当时庄主将药粉交予了奴婢,让奴婢将药下到送予大夫人的燕窝之中。” “唔,”将扇抵在了下巴,温御修在冷肃的气氛中,面不改色,有规律地敲击着手上的扇子,问道,“敢问我如何得知,哪一碗会是送给母亲的?我依稀记得,有一次我去过膳房,得知膳房隔五日便会煮上一次燕窝,而后将其盛好放于桌面,静待婢女去领。燕窝统共分为两排而放,而庄内能吃上这燕窝的小姐少爷极其夫人,统共二十余个,谁若想吃,便派婢女去领,敢问你如何得知,小毕会选哪碗燕窝端走?诶,你可莫告知我是在小毕选好了燕窝后,你方下的毒,小毕眼可不瞎,会如此眼睁睁地瞧着你下毒不成。”温御修把话这么一说,便将小颜后头的话给断了去。 小颜顿时没了主意,低垂着的双眸四处转了一圈,便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小毕因着大夫人身份之故,素来都挑最靠近门与桌边的那一碗。” 小毕一愣,颔了个首:“小颜所说没错,奴婢素来都是挑那一碗的。” “哦?”横目扫了一眼小毕暗中攥紧的衣角,温御修把语调一沉,“当日晚上,便只有你们俩去领燕窝,其余人未去么。” “是”小颜从鼻腔里喘出一声气道,“那晚奴婢只见到小毕一人,她离去后,奴婢便走了,之后可有其他婢女来取,奴婢便不知了。” 温盛德生怕温御修发现问题,急忙跨前一步,沉然道:“事到如今,你尚有何话说。” 唰地一下打开了折扇,温御修皮笑肉不笑的不发一言,但实质他的内心深处正涌起了滔天巨浪,所有的证据都在一瞬之间指向了自己,即便他再如何聪慧,短时间内还未能将这些消息消化,从中选取有问题的消息进行反击。温盛德便是看中了这点疏漏,方会让这些证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来,噼里啪啦讲完一段话,又继续讲下一句话,丝毫不给温御修一点辩驳的时间。且即便温御修问道物证何在,温盛德必会让人进屋去搜可有这种药,届时无罪都变成有罪了。 场上的气氛冷了下来,一直作壁上观的三人看着温御修久久不答,这脸色也微微有变。身为一庄之主,犯下如此大事,那罪责可是极其之大的。即便是庄主,也决不能姑息。 眼看温御修已经落入下风,温盛德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正要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将温御修最大的罪状道出,却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插了进来:“那个小毕,你去膳房前在何处?” 循声一望,便见容惜辞慢慢地跨门而出,立于了温御修的身侧。 将步子跨前半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容惜辞,温御修微侧着耳道:“你怎地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里待着么。”这几日来,温盛德暗地里没想着法子去对付容惜辞,好在容惜辞百毒不侵,一直跟在温御修的身侧,半步不离,加之温御修派人暗中保护,容惜辞才没有事情。可恨这温盛德派人搞小动作的手脚极其利落,让温御修抓不住把柄,只能咬着牙忍着。因而今日看到温盛德,他便让容惜辞待在房内不出来,以免温盛德又针对容惜辞。 把嘴一咧,露出那尖尖的小虎牙,容惜辞握住了温御修的手道:“我来瞧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如何写的。” 闷笑了一声,温御修不再同他说话,转头看向小毕,就着容惜辞的话问道:“不错,你去膳房前在何处?” 小毕不明所以,毫不犹豫地便答道:“在大夫人房内,她” “诶,”脑中霎时划过一道明光,自信的笑意顿生,温御修看了容惜辞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便对着众人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拟那一日晚上,你们俩去拿燕窝时的场景罢。” 众人不明就理地随同温御修来到了膳房里头,此时小颜与小毕都在蒋先生同董先生的带领下,各自从温御修的房内,以及宋于凤的房内出发,朝膳房行来。 膳房接近门口的长桌上,如今摆好了准备好的两排清水,膳房左右两侧的大门大开,众人都站在长桌之后,静待着小颜与小毕的到来。 为了避免这两人遇到一块,蒋先生便先一步,随同从温御修房间出发的小颜到了膳房门口,从最靠近的门入了内,小颜战战兢兢地看着伫立在那等着她下药的众人。 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小颜横睨了一眼那面色有些铁青的温盛德,方想从他目光中寻到一丝有用的信息,却见她身侧铁着面的蒋先生把身一挡,阻止了她所有望向长桌后众人的视线。 “下药。”冷冷的话语道出,激得小颜打了一个哆嗦,瞧了一眼长桌上,最靠近门口的两碗燕窝,便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倒入了最靠近桌子边缘的那碗之上。 “将她的眼蒙上”。温御修令道,蒋先生明了地颔首,便取过布条将小颜的眼睛蒙了个严实,带她行到众人身侧站好。 众人一脸疑惑地望着温御修所为,不知这般是要作甚,直待小毕进膳房后,这脸登时变是各有颜色,犹以温盛德为甚。 嘴角一开,方想想法子提醒,却听耳畔传来王长老阴测测的一声:“老庄主,您作甚呢。”身子一栗,温盛德拢在袍袖里的手攥了成拳,不敢作答。 这长老院的人同庄主的地位可谓是平起平坐,若是温盛德有何失言,他们便可将他拿下,送于刑堂。 为何众人脸色一变,却原来,因着温御修所在的庭院与宋于凤所在庭院,分数东西两侧之故,故小颜是从膳房的东侧拱门进入,而小毕则是与她不同,走的是西侧的门。 果不其然,与小颜不同门进入的小毕,行到桌前,便挑了离她所在门最近靠桌边的那碗燕窝,而这碗燕窝,很显然并非小颜下毒的那一碗。如此一来,方才她们俩的证言,不攻自破。 扯开了小颜眼上的黑布,蒋先生鼻腔里吐出了沉沉的怒气,下巴一扬,示意小颜道:“去,将你方才下毒的那碗水指出。” 小颜还未发觉事情的不对劲,被蒋先生冷声一吓后,便乖乖地垂着头,依言将自己下毒的碗指了出来。 “小颜”惊愕地开口,在小颜蓦地抬眸的震惊目光中,小毕顿时便知晓她们中计了。 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小毕知晓事到如今,她们已经没有辩驳之力,便赶紧跪下磕头认错:“庄主请恕罪,庄主请恕罪。”眼底划过一丝狠色,登时便指着小颜道,“庄主,这一切皆是小颜所为,与奴婢无关,奴婢是无辜的。” 小颜一听,脸色也大变,咚地一声也随之跪了下来,接连磕头道:“庄主明察,奴婢是受小毕指使,方会酿此大错,请庄主恕罪,请庄主恕罪。” “呵,”温御修嘲讽地抱起了胸,余光扫了一眼面色黑沉的温盛德,冷笑着走到那两个婢女面前道,“众人都还未怀疑你们呢,你们却不打自招。真不知是何人收买的你们,这般来冤枉我,啧啧,寻着你们这般不成器的人,那收买的人也够蠢笨!”重重地丢了一句,他又含着深意的看了温盛德一眼,转头问道,“爹,这两个婢女可是你寻来的,你可作何解释。” 温盛德扫了众人一眼,发觉王c蒋c董容色不悦,沉了沉语调道:“哼!与其问我,倒不如你扪心自问,你可有何对不住她们的,使得她们俩一同同你做伪证。” 眼看温盛德狡辩,温御修也不恼,他看了一眼那因着心虚而有些垂头的几个证人,淡定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瞧瞧,余下几人,究竟同我有何瓜葛,竟一同来诬陷我。” 负起了双手,缓步行到了那额上正不断冒汗的水井边守卫身侧,温御修笑问:“你唤作何名。” “小小的李毅。” “好名字!”啪地一掌拍到了李毅的肩头,将他吓得都快跳了起来,温御修略作一笑,“方才我一直都未发觉问题,但方才我细想了一会,我倒想问问你,你武功如何?” 蓦地接到这个不着边的问话,李毅被问住了,目光闪烁不定,答道:“尚可。” “你以为,是我武功高,还是你的高。”铁骨扇抵在了自己的下巴,温御修脸上仍漾着平和的笑意,但却莫名地让人不禁胆寒。 “自自然是庄主武功高。” “噢,”温御修凑到了李毅的面前,执扇撩开了他脖子前的衣领,看了那伤痕一眼,目光愈发幽深,“你觉得你轻功高,抑或是我轻功高。” 身子略为一颤,李毅总觉得这张在自己面前晃荡的脸不怀好意,但嘴上仍强自镇定地道:“自然是庄主的高。” “噢,”扬出这个语气词时,温御修仍挂着笑容,“但下一瞬,唰地给变了脸,我武功c轻功都高于你,敢问那一夜,你深藏在树丛里我为何不知,为何不曾发觉!直待我所谓的下药之后,我方发觉你的存在。更甚者,我如若有心灭口,凭我的武功,又岂会让你在世间留下最后一口气!”猛地收下折扇,他重力一拽,便将李毅拖至众人面前,喝问道,“众人请瞧清他脖上的伤疤!” 闻言,视线纷纷落在了那伤疤之上,只见这道疤痕迹颇深,宽度确实与温御修的铁骨扇扇刺相吻合,但 “咦?这疤怎地他左手边的比之右手边的宽上那么一些。” 容惜辞疑惑声一出,众人横睨一瞧,发现确实如此,深思之下,便发觉了问题所在。 空气骤然冷了几度,温御修斜视有些惶然打抖的李毅,言道:“我惯常使的乃是右手,一般而言,若是划脖,为了手顺,大都是从左划至右,因而着力的左侧留的疤痕会比右侧更深一些。也即是说,你脖上的伤疤,应是你的右手侧疤痕更深一些,然则现下,却是相反的情况。那么,要么这划你脖之人是个左撇子,要么”声色一沉,厉声喝道,“便是自个儿划的!”他将折扇放至了自己脖颈,虚划了一下,解释道,“为了手顺,自个儿划便是从左侧划至右侧,是以这便同他脖上的伤疤大有吻合。再者,你这伤虽结了痂,但若寻大夫一瞧,便可知这伤是深是浅,想来,若是一心想杀死你的我,划你脖时,这力道不会太浅,而若你自个儿划自己的,力道绝不会深,孰是孰非,想必大家已有评断。” 力道一松,温御修将李毅甩开之时,铁骨扇唰地一下打开,竟毫无征兆地朝许良的左肩攻去。 许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身子迅疾反应,翻开右掌拍向那袭来的扇柄,左侧身子避过,却在这时眼前一花,原是温御修将扇打开,晃过他的眼际,朦胧了他的视线。足尖一点,便要往后退时,从左侧又冒出一只手,朝腰际点去。 身子凭空一扭,许良强将身子一折,曲掌成爪,朝那指尖拢去。 温御修收指成拳,在许良的爪扣来之际,灌足内力,一拳捶中了他的掌心,发出一记闷音,同时刻,将换至左手的铁骨扇折至一半,啪啪啪两声重响,便落到了许良的脸上,其声之大,常人听之都心觉这脸骨可会被打碎。 脸骨碎未碎众人不知,众人只瞧得见一件事,那便是许良被打的脸上,连个红痕都未落下。温御修方才使了多大的劲,在场众人都看得明白,即便这脸骨未碎,多少都得红了个脸。 如今,脸未红,要么是他肤质特殊,要么便是 董先生身子一拔,窜到了许良的身侧,嗒嗒嗒几下就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他点上了大穴,晃眼一过,许良便只有睁大双瞳的份了。 “董先生的独门点穴功夫果真厉害,佩服佩服。”温御修虔诚地揖道。 颔了个首,董先生依旧绷着个脸不言,把手一摊,礼貌地示意温御修后,便负手站至了一旁。同一刻,王长老同蒋先生暗中对视了一眼,便不着痕迹地移到了李毅以及那两个被守卫抓着的婢女身侧。 迈前一步,温御修的唇抿了抿,抬手往许良的脸侧摸去,察觉到有一处凹凸感后,便着手一掀,登时便在那脸上揭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现了出来。 摩挲着手里这张面具的质感,温御修心口一松,不是真人的人皮面具,也即是说,真正的许良尚有可能活在人间。目光与那惊愕的假许良对上,扬着手里的面具,温御修轻作一笑:“想知晓我为何会发觉么。很简单,真正的许良,乃是左撇子。方才我攻击你时,一直都是攻击左侧,若你是许良,必会用左手还击,可你偏生却用了右手,是以完全露出了马脚。”轻盈地转了过身,将手里的人皮面具甩了甩,语带羞辱地对着温盛德道,“爹,你这几位证人都是假的,莫不是你故意寻来将事情嫁祸于我的罢,呵,你如此英明,想来定不会如此蠢笨才是,连事情都未弄清,便随意收买了几个人来动手脚,这事儿也只有傻子方做得出,你说是么。” 温盛德的脸色已然全黑,温御修这话问得极其之妙,他若说是,便是承认了自己愚笨,若否认,则是间接地承认自己乃是始作俑者。这口气憋在了心底窜到了头上,最后却只能重重地哼一声,将矛头指向了他身侧的温文:“温文,这是怎地回事!我让你寻出害人之人,你却给我寻了这些假证人,若是陷庄主于不义,你如何担当得起。” 温御修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冷眼看着温盛德在那惺惺作态地教训温文,对温文认错之事他也不理会,由得温文在那给自己磕头。目光对上王长老含着赞许的目光,微愣后便颔了个首,迈步走向那被迫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打算从她们俩身上下手,瞧瞧可能从她们嘴里抖出一些不利于温盛德的话。 “你们说,是何人指使你们作谎的,便凭你们俩的脑子,尚做不到能想出嫁祸之事。说!”冷色一峻。温御修喝问道,“若老实交代,我饶你们不死!” "b一rder一"0"cs"iantent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九章 ·扳倒温盛德 一个“夫”字还未落音,便听一道紧张的音怵而拔起,其声之大,生生打断了小颜的话。 “自尽了,” 声未落,容惜辞的足下便先生了风,如电般闪到了假许良那侧,咔地一下给他卸了下巴,瞬时,血液便沿着不能关上的双唇流出。 咬舌自尽, 凛起身子,蒋先生与董先生还未得将视线放到身侧之人上,便见刹那光芒,仅是一个回眸之差,这李毅同小颜小毕便砰地以头抢地,绝了呼吸。 来人动手之快,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温御修脸色也惊惶大变,显然这一出让他始料不及。 如今,唯一活着的,也仅有假许良了。 步子里含着滔天愠意,温御修行至,掐住了假许良的下颚便喝问:“是何人指使你的!” 假许良默不作声,只将那一双眼瞪得浑圆,余光一点也未落至他人之处。 虽明知是温盛德搞的鬼,但未有任何的证据指向温盛德,而假许良这唯一的证人,也依旧不言,让温御修肚里积压许久的火噌地就窜了上来,抬手便要一掌扇过。 这时,却听温盛德怒喝:“究竟是何人让你来挑拨我们!若是你说清了,我便留你个全尸!” 假许良的咽喉里发出了咯咯的声响,看向温盛德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恐惧,嘴里随即发出了一记含糊不清的话语:“大” 还未落音,便见双瞳骤然紧缩,顷刻间便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一个人瞧得出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这人便这么突然在众位高手的面前死了!愕然地面面相觑,温盛德拂袖走来,低头看着那冷却的尸体,面现紧张。 沉下呼吸,温御修将温盛德眼中的不解收入视线,顿时也惶然不已。方才小颜同假许良口中欲出之人,听着便是大夫人,但却在即将将话说完时,这人便这么没了。若是受指使而说出大夫人,对温盛德没有坏处,是以应非温盛德所为,那究竟会是何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人。 广袖受到一记轻扯,温御修平复内心的躁动侧目,便撞进了一对灵动的眸子:“惜辞?” 眨巴了几下眼睛,容惜辞回以他安抚的一笑,瞬时,便将他目中的恐慌给敛了去,将容惜辞轻揽到自己的身侧,温御修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啄了他一口,脸上扯出了一个含着深意的微笑。 人已死绝,这事便这么算了。挥手唤来自己的心腹将那些死人带走后,温御修提步便要离开,他可不想再同温盛德这老狐狸见面,今日有幸逃过一次,却不知可还能再逃一次。他虽想反将温盛德一军,但现下他苦无证据能扳倒温盛德,若是似温盛德那般作假,指不准还会露出马脚,只能静待时日,寻出错处,方好行事。不过经此一事,王长老同蒋c董两位先生已将他的所为放在眼底,方才他还意外地瞧着这三人暗中对自己点了点头,可见是在承认自己临危不乱c处理得当的能力。而相比之下,略显急躁的温盛德已经使得他们不满了,不论他们三人知不知晓这温盛德暗中指使假证人之事,便凭温盛德不仔细调查实情便唤上他们三人来看一场闹剧,便足以让他们对温盛德产生看法。 温盛德此刻只觉这怒气沉在了腹中,烧得他浑身灼烫,愠意地瞪了温文一眼,他快步向前,将手里最后的一张王牌甩了出来。 “且住!” 喝声之大,使得温c容两人与王长老三人顿了下足,转身,对上怒气冲冲全然失了庄主威严的温盛德,温御修轻带一哂:“爹,何事?” 原本自信的语调,却在看清温盛德手里那张展出的纸张时,变得微有惶恐,只因他看清了那纸上的署名:明莲! “哼!”温盛德怒哼一记,将手里的纸张抖开,沉然道,“这封信乃是千香阁阁主明莲书信与我的,上头写你将邬乘令落于了他的手上,以此逼迫我山庄在十日内将你交至他的手中,不若,便毁了邬乘令!温!御!修,”将这张纸甩到了温御修的怀里,盛怒道,“几日前,我思虑到你的安危便未对此事作出应答,暗中使人去应付明莲,但今日眼见你将邬乘令丢失却毫无作为,我再难容忍!” 将那张信捧好,展开而读,随着目光下掠,温御修的齿缝间逸出的怒意更甚,待目至署名处时,其目之烈,俨有将那明莲两字焚烧殆尽之势。 “简直是无耻!”手心蓦地一攥,将那纸张死死地拧成了个花,温御修的脸色已非盛怒可以形容。这纸内的内容放荡无耻,言道温御修乃是明莲的房中客,如今圣宠之后竟抛弃明莲而去,独留邬乘令与明莲作伴,思念之下,明莲便以邬乘令为诱,让邬乘山庄交出温御修。 这信从上头的墨痕来瞧,想来已经寄来有一段时日了,但温盛德一直不揭发,恐也是担忧这信上的内容,污了他们温家的颜面。熟料今日,温盛德被反咬之下,便怒气一横,将其甩了出来,登时,王长老三人的脸色沉了几个度,连默不作声的王长老也冷然问道:“庄主,敢问此乃何况。” 将滔天的怒气强闷在心底,仅用沉沉的呼吸泻出不满,温御修恢复心神,气定神闲地道:“明莲这厮肆意诋毁我,意图让我挑唆我同我爹的感情,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失颜面。”将手里的信一扬,步步朝温盛德紧逼,背对着王长老的目中射出了寒光,“这封信为何偏生越过了身为庄主的我,而落至退位的爹你手下,为何爹你收到此信多日,一句话不言,偏生挑今日众人在场方说。爹,你可否解释一番。” 温盛德脸顿时覆上了愠意,这封信当时便是署名温盛德收取,是以方会落至他的手里,而一直不揭,是因时机未成熟,还未能有足够的条件将温御修扳下台,是以他便一直隐忍不发,却没想今日竟被温御修以这事而反咬一口。 震怒地一挥袍袖,温盛德挺直了腰板,反退为近:“我昔时收到这封信时,上头便署名为我收取。当时你尚未归家,我担忧此事乃是明莲作伪,便一直未有揭出,而是暗中派人调查。你归家后,庄内又接连发生下药下毒之事,我担忧你身,便也未提。而今,你继任庄主之位已两年,做事都无甚疏漏,但也并无任何功绩,今日这些伪证确是我的疏漏,但你能如此处理得当,也不枉我当初对你寄予厚望。是以现下,我便索性将此事告知,瞧瞧你该如何应对。若有此事,你必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若无此事,便让我们瞧瞧你该如何处理!我可不想,将庄主之位让给一个遇事则处理,未遇事便将余事抛诸脑后的废物!” 一段话,便轻轻巧巧地将方才的劣势转换为了优势,从原先故意害其子的行为变成了为试探其子能力的善举,温盛德这话说得极其之妙,连王长老三人脸上的怒意都减了几分,负起了手淡然自若地看着事态发展,连温御修都感觉得出原先偏向自己的天秤都摆回了原位。 容惜辞一直在温御修的身侧默不作声,但心底可谓是翻着滔天巨浪,屡屡强逼着自己将手上的拳头捋平,但次次又因愤怒而蜷起五指,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是温御修的家事,他一个外人纵使有经天纬地的才智,也不能帮助温御修,只能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支持他,给他鼓气。这是温御修必须面对的问题,若想硬气地改变自己庶子出身被其父利用的命运,他必须要反转形势,将温盛德死死地压在自己的五指山下,任其如何翻滚,都出不了山。而今,邬乘令便是最关键的一点。 这是邬乘山庄庄主的象征,邬乘令的把柄一日落在他人手上,温御修一日便得受人控制。即便他暗中掌控了邬乘山庄的势力,但只要有一日他手中没有真正的邬乘令,他便无法翻云覆雨。因为,温盛德手中真正邬乘令一出,邬乘山庄众人都得听他号令! 温御修的脸绷得紧紧的,强逼着自己从齿缝间挤出一丝冷笑:“不知爹想我如何做?” 温盛德沉然道:“这是你的问题,我不予助你。” “我的问题?”哈哈哈,温御修忽而朗声大笑起来,霎时一个变脸,肃然道,“我的法子便是不予理会!”迈着沉重的步伐,将手里这张纸展了出来,一步一步朝温盛德逼近,“这封信是真是假,你缘何得知!你见过明莲的字迹,见过千香阁的印记么?字迹连同印记尚可作假,爹你仅凭一个毫无依据的白纸便让我作为,我凭甚要理会!莫非人家胡乱捏造爹你同个妓子有一腿,你也要冲出去同他人狡辩,斗个不死不休么!” “你!”温盛德勃然大怒,任谁被人诋毁自己都不会好受,但喝出一声后,却竟不知如何反驳。 温御修将唇咬出了愤怒的线条,一字一顿地道:“仅凭这子虚乌有的内容,我为何要失了身份去理会它,甚至要给你们个交代!” 胀满气势的声线一吼,只震得众人心中嗡嗡作响,激得全身热血沸腾。 温盛德容色冷肃,心神激荡须臾便沉了下来,自满地道:“若是这信上内容是假,你不妨将邬乘令现出,让众人瞧瞧。”说到这话时,他的嘴角在众人瞧不着的时刻轻轻一弯,他如何不知,温御修手上那块令牌无论如何都是假的! 但,他太低估温御修了! “呵,”轻带一哂,温御修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块令牌,在众人面前虚晃道,“邬乘令尚好好地在我手上!那张信简直是污蔑!” “邬乘令虽在你手,但却不知是真是假。” 冷冷的一道音窜耳而入,温御修身子一栗,唇角勾起了轻蔑的笑容。他拿着这邬乘令走到了王长老三人面前:“三位请瞧,此令是真是假。” 三道视线唰地落在了邬乘令之上,对着正午的日光,仔细看着邬乘令上的纹路。但邬乘令素来是庄主随身所带,他们三人也仅是远距离见过,焉能仅凭肉眼辨别真假,一口气叹了出喉,王长老摇头道:“仅观外表而看,确是真的无疑。” “哼,仅凭外表岂能得知。”温盛德缓步行来,眉目里闪过精光。 温御修毫不惊慌,顺着他的话,问道:“却不知,爹尚有何法得知它是真是假。” “庄规上书,邬乘令百年来代代相传,未免此令有损,采用的乃是天界陨落的神铁而铸,火烧不熔,水浇不透,重击不碎。你手里的令若当是真品,唤人来试上一试,便知真假。” 容惜辞闻言,浑身不禁发寒,瞅了温御修一眼,把唇抿得更紧了。 温御修带着不明深意地觑了温盛德一眼,便将手里的邬乘令往温盛德面前递去:“既然如此,爹如此执着于这令牌的真假,那便由爹来验罢,如何?” 冷哼了一记,温盛德鼻腔里都透出了自满的味道。他身为前庄主,地位摆在那儿,自然不会亲力亲为去验,因而下巴一扬,示意温文去接邬乘令。 但,事情的转变便在那么短短一瞬。 在温文接过邬乘令的一刻,温御修脸色一变,竟赫然下令:“来人!将这夺邬乘令的贼子拿下!” 喝!明晃的刀枪瞬时便架到了温文的脖颈之上,围着温文的侍卫目里都射出了凶煞之意。这一变故,在场众人都始料未及,温盛德都怔在了原处。 “温御修,你这是何意!”温盛德勃然怒道。 “哼!”震袖一拂,在袖破空气的飒声中,温御修从温文手里扯回了邬乘令,厉声道,“邬乘令乃是我庄庄主的圣物,历代只能交予庄主之手。温文一届下人,手中竟持有此令,俨然便是夺令的贼子,敢问蒋先生,夺令的贼人,该如何处置!” 蒋先生眼底流露出了赞许的光,顺着温御修的话,凛然道:“依着庄规第三百二十一条,凡抢夺邬乘令者,轻者杖责百下赶出山庄,重者废其武功杖毙!” 眉目一沉,温御修问道:“敢问温文之况,该如何处置。” “杖责百下赶出山庄!” “且住!”温盛德把手一挥,喝声道,“邬乘令乃是你亲手交予温文,何谓他夺此令。” “呵,爹你莫不是糊涂了罢,”温御修负手一挺胸,单手摩挲着令下的纹路,“敢问爹,何谓之‘夺’,”不待温盛德接话,他继而又道,“夺,谓之不经他人同意,抢不属己身之物。此令乃我庄庄主之物,温文敢伸手触碰,已是大不敬!而方才我将邬乘令递给爹,爹尚未取,这一个下人便伸手来夺,不但越主代之谓之不敬,更是不经我同意,擅自夺取。仅这三宗罪,蒋先生!敢问杖责百下,足矣?!” 蒋先生拱手而弯下腰,神色自若:“回庄主,依着方才所列三宗罪,私以为其罪之大,当是废其武功,杖毙!” 短短的“杖毙”两字宛如晴天霹雳砸向温盛德的耳眶,他当时岂会想到,自己因着倨傲身份,不亲手去接,而示意温文过来取的行为,竟给温御修寻着了疏漏,反将温文给害了去!这温文随同了他多年,可谓是忠心耿耿的手下,若是温文死去,温文手下培植的势力也会民心大动,士气低下,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动摇温盛德在庄内的根基。他为庄主多年,许多事都是交由温文去办,因而温文掌握了不少庄内的信息,温文若一死,这信息不能及时传达到温盛德的耳中,那便糟了。 把手一挥,温盛德豁了出去,喝道:“如今你手中的令是真是假由不得知,你如何能判其罪!将令给我,我要亲自验过真假,若是为真,温文受罪我不皱一根眉头,若为假,那压根便无夺‘邬乘令’之事。” “岂有此理!”温御修暴喝了一声,滔天的怒气冲身而出,将温盛德骇了一骇。 温御修的步伐带起沉重,抓着邬乘令的手上青筋显露:“你口口声声说要验真假,方才予你,你不以为意,可见你态度随意,压根便未将验真假之事放于心上!现下温文出事,你却开口要答亲自去验,温盛德!”他喝出了其父之名,紧咬着怒意的牙关,“即便你是我爹,我也要让你知晓,现下的庄主是我,而非你!你切莫太将自己当回事!于私,你是我爹,我当尊重你,但于公,我乃是庄主,理应你敬我!而现下,你却屡屡挑衅我的权威,先前寻伪证害我不说,目下还怀疑我手里邬乘令的真假,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划袍袖,温御修将邬乘令亮在了温盛德的面前,愠道:“我凭何要将此令交予你验真假,身为前庄主的你,没有这个资格!谁人会知晓,你可会得到邬乘令后暗中调换,故意刁难予我一个假令!” “够了!”温盛德反退为近,含着怒意的脚步将温御修逼退,“你既然言道我权验真假,那便由你自个儿来验!邬乘令是真是假,明莲那封信的内容是实是虚,想必,我们的庄主不愿受人质疑,当是乐意验上一验的。” “哈哈哈,”温御修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仰头大笑起来,蓦地一低头,肃杀之意冲身而出,“我不乐意!我为何要验,只要我一日为庄主,邬乘令在我手上便由不得你们质疑真假!此令乃是当初你亲手交予我的,敢问,你先前得到此令时,可有当众验过真假,可有让其火烧水浸!” “我”话语结在了喉头里,温盛德被噎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邬乘山庄建庄百余年,当年的庄规早日经过多次修改,你焉知当年对于邬乘令的真正描述是为何!你又怎知多年来并未有人有心造假,抑或是有心篡改庄规,以显邬乘令的独特!你自个儿都不验的事,竟在交由我之后让我验,温盛德,结合今日诸事来瞧,我有权质疑你此番所为,是在针对我,更甚者,是想将我捋下庄主之位,好刺激大哥归来,继续替你卖命,对付明莲!” 吓!在场众人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射向温盛德的目光里带起了审视。这一场父子之间的争斗,众人一直处在围观的状态,本来庄主之位的争斗便是暗潮汹涌,除却随伺长老,其余人等同庄主并无真正的利害关系,是以何人做庄主他们都漠不关心。虽是如此,但凡事总得讲求个心服口服,哪怕今日温盛德当真将温御修扳下台,也得找足了借口,让众人信服。而今,耳闻温御修将温盛德的心思道出,众人对温盛德的态度便有所变化了。当初温少迎仍在时,便深得众人心,后来意外失踪,众人皆叹息不已,目下听温御修所说,似乎温少迎的离去,同温盛德有丝缕关联,甚至同明莲有关! 察觉到众人的敌视,温盛德即便再镇定,这脸也绷得紧紧的,眼下,他竟是一败涂地,非但未能对付温御修,还使得自己失态失利。虽他手上持有真正的邬乘令,但此情此景,他若是拿出真正的邬乘令,那便是坐实了他要害温御修的心思,是以他只得强迫自己镇定,稳住心神地道:“你大哥失踪两年未归,你在庄务上无甚作为,偏生在你出门这几个月,我便收到了明莲的书信,若是让我不生任何疑心,却是不可能的。你若当真心中无愧,为何不让我们验此令真假!哼,只怕你是将令丢了去,故意寻了个假令来糊弄我们,却不知这真正的令早已落至了明莲手中,成了他人笑柄!温御修,你若无愧,不妨一验!” “我无需验!”温御修一扫广袖,神情是说不出的镇定,“此令” “诸位可是在说邬乘令?” 微带着柔媚的男音从天而落,只见眼前划过一道红芒,顷刻一个容色妖冶的男子便现在了众人面前。随之,叠沓的脚步及叫喊声由远趋近,原是庄内守卫,各个面现惊慌之色,显然是想阻止这男子进来,岂知被他高绝的轻功给避了去,闯了进来。 甫一站定,唰地一下众守卫的刀剑便架在了来人的脖颈之上,但他只是微一低眉,便再无反应,面上依然带着自得的笑容。 “温庄主,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冷着脸屏退了守卫,温御修沉眸道:“明阁主不请自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眼前之人,便是明莲,他嘴角噙笑,撩起自己的发尾闲适地道:“我想进庄拜访,偏生你们的人不予进来,言道要什么劳什子的拜帖,这东西我未有,想来你们也不会欢迎我这非同道中人入内,是以便只得闯进来了。”他摊了摊手,摆着一副不是我不守礼,是你们不欢迎我的模样。 在这地方看到明莲,温御修可谓是不悦,方才明莲到来时开口便问说的可是邬乘令,他心里不免吓地咯噔了一会,若是明莲当众言道这邬乘令在他手上,并拿出那个比温御修手上邬乘令还真切的令牌,那温御修好不容易掌握的主动权便毁于一旦,甚至会被温盛德咬回一口,连庄主之位都不保。 相比温御修乌云滚滚的脸色,温盛德目中闪起了精光,他行了上去,故作冷肃地问道:“明阁主方才你所言何意?” “嗯?”抱胸侧身面对着温盛德,明莲的眉尾一挑而起,“我方才说了甚?”在温盛德再重复一次话时,他笑道,“本阁主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声罢了,怎地了?昔时本阁主曾听闻这邬乘令乃是庄主之位,眼见你们剑拔弩张地在争论什么劳什子的令牌,本阁主便疑惑地问了出声,仅此而已。怎地,莫非温庄主将邬乘令给弄丢了?”语中带起了一丝嘲讽,“温庄主不会如此没用罢。” 强压住心底的慌张,温御修容色一凛,厉声道:“明阁主,此地乃是邬乘山庄,望你言辞注意些!” “失礼失礼,”明莲故作歉意地虚拱了拱手,这腰却是未弯半许,可见毫无诚意,“温庄主也不必如此气恼,若未弄丢此令,你也不必慌张,不若我等便以为你乃是心虚了。” “呵,笑话!”温御修朗声一笑,“你方才来此,不过听了寥寥几句,你却是从哪一句种,听出我丢了邬乘令!莫非,咱们邬乘山庄有阁主之人,抑或是阁主早早来此窃听,不若明阁主怎对此事了如指掌。” 笑意渐渐收敛,明莲霎时便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江湖门派最忌讳自己的派中留存有别派的奸细,温御修这么不怀好意地揣测一下,本便不同道的明莲便成为众矢之的了。 “呵,”明莲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耸了耸肩,气定神闲地道,“温庄主何必如此敌意,本阁主也是前阵子听闻温庄主将邬乘令弄丢了,是以便关心问候一声,却不知,这令竟然一直在温庄主手上,哦不,许是温庄主方寻回来的。” 听着这明莲话中带意的话语,在场众人的脸色各有不同,温御修心惊得呼吸沉沉,王长老三人则是将目光放至了温御修手上的邬乘令以及明莲身上若有所思,温盛德却是嘴角上扬,摆明便是看好戏。 温盛德行了出来,问道“明阁主,似乎话里有话,不若挑明了说。你方才言道御修将令牌弄丢之事,可是却有此事?数日前,我曾收到过阁主的一封信,上书御修将邬乘令落至了你的手上,又可有此事?” “嗯?”笑意扬起了几分,满含深意地环视了一眼周围紧张的气氛,再将目光落到了绷着个脸的温御修身上,明莲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道了出口。 “竟有此事?”明莲脸上顿时讶色一现,“为何本阁主不知晓?” 这一句话,让众人给顿在了原地,温御修疑惑一过,复又明了地颔了个首,而温盛德则是被明莲这话给震骇了。 明莲行到了温盛德的面前,颇为有礼地问道:“敢问温老庄主,你所言的书信是何等回事,可将那信交予我瞧个究竟。” 温盛德被这变故弄得脑袋一懵,一愣一愣的,便将那张信交到了明莲的手里。 明莲看罢后,竟是勃然大怒,当场将这张纸撕了个稀巴烂,重重地一脚踩上碎屑,怒道:“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竟敢仿冒本阁主的字迹,寄来这般诋毁本阁主的信件!温老庄主,此信是何时收到,又是何人寄来!” 温盛德此刻脑袋已成了一瘫浆糊,最后的一点希望,竟被明莲给毁灭了,嘴巴一张一合,已是无意识地回答明莲的话语。 得到有用的信息后,明莲的脸色才稍微有些平怒,喘着粗重的呼吸,沉下了脸色道:“此事我日后定好生调查,给温老庄主一个交代。” 温御修看着那摆明在做戏的明莲,喉头一痒,想笑不敢笑,只得清咳一声,容惜辞则是背过了身去,耸肩闷笑起来。 温盛德以为明莲会站在他的身边,替他指证这邬乘令真假之事,但却忘了,明莲这人也是注重利益的,他既然一来便问邬乘令之事,铁定是早早便在周围听着了,只是后来为了出场好看些,方会去引那些守卫。是以,明莲既然已经听闻,必会知晓温盛德是有心针对温御修,想让其难堪,并将温少迎引出,针对明莲。因而,在利益相关之下,明莲自然不会站在一心想对付他的温盛德那边,只会同温御修一块对付温盛德。 温盛德此刻的脸色,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狰狞难看。明莲一来,澄清此事为假后,便说明从始自终,乃是温盛德不多加调查,随意几个伪证诬陷温御修,登时,众人看向温盛德的脸色都极其不悦。 当即之下,就着明莲澄清之风,温御修大手一挥:“来啊,将温文这夺令之人带下去,杖毙!” “温御修,你不可不辨是非便杀人!”温盛德仍做着无用的挣扎,冲到温御修的面前,竟不顾形象地揪着他的衣领,却被他用力地一手捏开,摔了个趔趄。 袍袖一拂,温御修也不扶那倒下的人,不带一丝情面地冷声下令:“老庄主年纪已老,糊涂不清人事,不但不辨是非曲直,滥用权力,尚同庄主动手,念在他为本庄主生父面上,来啊,将老庄主带走,让其留在所居内颐养天年,其手下之权,通通交予本庄主代管,待他神智清后再谈其他!”一声令下,温御修身侧的守卫便围拥而上,将还在拼命挣扎嘶声怒骂温御修的温盛德拽走了。 一场闹剧,在远离的嘶喊声中终于结束,温御修身子不禁一软,差些便瘫在扶着他的容惜辞身上。 王长老满意地看着温御修的所为,肃然的脸上都浮现了浅淡的笑意,赞许地拍了拍温御修的肩头:“你不比少迎差,庄主之位落于你手,我安心矣。”语落,不待温御修回答,便拂袖离开,同时蒋先生同董先生也同温御修颔了个首,默默离去,其余温盛德带来的一干手下,也被温御修所骇,温文被杖毙,温盛德失权,他们顿时便没了主意,呆滞在那里,面面相觑。 “还愣着作甚呢!”容惜辞终于得以将心头的紧张随同这话给呼了出去,“莫非你们想同老庄主待在一块颐养天年不成。” 铛铛铛,武器落地之声此起彼伏,那些人砰地跪地叩首,投诚道:“但凭庄主之令。” 心头积压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去,温御修一挥袍袖,便让人带这些人下去处理相关事宜了。 待得人都走尽,温御修才软下了身子,擦拭额上的虚汗,容惜辞看着他脸色发白,紧张得一直给他把脉,难得关切地问他怎么样。 温御修一摇脑袋,柔声道:“无恙,不必担忧。”睇眉望向明莲,他方摆正了一些姿态道,“明阁主,你为何来此。” 明莲扫了一眼温御修脸上疲倦的容色,笑称:“无家可归,来借宿。” “你可以脸皮再厚一些。” “不敢不敢。” 容惜辞从温御修身侧伸头出来,将明莲上下打量一番,得出一个郑重的结论:“他有脸皮么。” 明莲脸色微变,看向容惜辞的目里带起不善的意味,容惜辞对着他扯出了一个鬼脸,便丢下他们跑走了。 无奈地看着容惜辞跑进膳房的身影,想着他可是想吃东西了,温御修便未理会,转头对上明莲,却意外地看着明莲随着容惜辞的目光里带起了艳羡之情。 “怎地了?” 蓦地回神,明莲笑道:“无甚,我瞧着你也累极,我一路赶来也累,不若我们先歇上一晚,再谈其他罢。” “也好。”事到如今,温御修已是身心俱疲,左右明莲没什么恶意,他便懒得同他多计较,当即把手一摊,便要引着明莲离去。 却听这时,膳房里传来一声呼唤,将他们的脚步顿了下来。 行进膳房里,看着那蹲在地上不知在折腾什么的白色身影,温御修疑惑道:“惜辞,你作甚呢?” 目光一低,身子微怔,地上躺着的不是那些温盛德寻来的假证人么,容惜辞这是要作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章 ··故事后走向 招呼明莲入住客房后,温御修便回房去了。一路上,温御修好似故意一般,离容惜辞远远的,一旦容惜辞靠过来想蹭他,他就甩袖走快几步。两三次下来,容惜辞就恼了,直接冲上去,把白玉琴抛到温御修的怀里,两腿一夹就给挂到了温御修的背上,两手扯着温御修的耳朵,在他哇哇大叫声中,恼道,“你作甚不理我,喝,吃我一记‘咬耳切齿’,啊——”就是一口咬到了温御修的耳上,猛地往外扯。 “嗷,你娘的,你个小混账,瞒着我救人,吓死我!嗷,给我滚下来,下来下来!”在这痛呼声中,两人晃回了房内,在房内大打了一架,最终,以容惜辞骑在温御修身上强煎他为结果。 第二日,庄内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昨日里,经过温盛德一事,温文被杖毙,温盛德的根基便受到了动摇,而同时温御修将温盛德软禁,他的权利被温御修架空,双重打击之下,最给温盛德致命一击的,是那几个假证人竟死而复生,纷纷来到了温盛德庭院面前,当众指证道,他们是受到温盛德的收买,见钱眼开,方会替他做伪证,欲嫁祸于大夫人,后他们得到天神庇佑,复生一次,便不忍再嫁祸,来指证真正害死他们之人。 这一下子,庄内顿时炸开了锅,王长老脸色难看不说,便是温盛德的随伺长老也给变了脸,当即便同温御修自请谢罪,将温盛德带去了蒋先生同董先生处,恳请将温盛德处罚。思虑到温盛德已经年长,温御修又念他为其父,便同蒋先生同董先生讨了个饶,仅让温盛德软禁在庭院里颐养天年,权利尽数交出,以此为结。从这一日起,温盛德所有的势力都落于了温御修手,但凡有一些不服者,都被温御修暗中派人给灭了个干干净净,当温盛德发现自己的全力毁于一旦时,才惊觉自己当初太过低估了温御修,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这件事因着明莲在庄内之故,闹得不大,加之温御修明令禁止众人将此事道出,以免丢了颜面,防止流言窜入明莲耳中。不过,明莲这人毕竟是客,脚是不能拘禁的,只需出房多行几步,便将这些事情都听了去。 是以现下,明莲可是很悠闲自得地对着面前绷着脸的温御修提这事:“听闻温老庄主被你软禁了。温庄主,你也不赖么,先前我实是太低估你么,”将手里的茶盏缓缓放下,明莲眼中含意地打量了温御修颜面一眼,身子微有怔忪,“你身上的毒已解了?” 温御修的脸顿时便扬起了笑意:“怎地,惊讶?却不知,明阁主如此瞧得出在下毒已解了?” “呵,”明莲低头撩动着垂在桌上的长发,“你身上的红香本便是一种由下毒人牵引,方会发作的毒。昨日里我见你面色红润,便觉有异,后来我一引毒,便知晓你毒已解了。只是我想知晓,你这毒如何解的。这可是我千香阁独门秘方,你如何得知。” “干你屁事!”口头禅一出,容惜辞对着明莲瞪了几眼。 明莲也不气恼,目光一扫容惜辞的头发,讶了一讶:“昨日我倒未发觉,你的发竟变了黑,啧,莫不是你服了什么稀奇的药,返老还童罢。” “干你屁事!你嫉妒我有神药便说,不必如此酸溜溜。” 明莲不说话了,他直接用目光凌迟容惜辞。同容惜辞向来是不对盘,多说无益,尤其温御修在容惜辞身侧,自然是护着容惜辞的。 “明莲,你来此究竟何意。”温御修放软了话语,开口问道。只要明莲不害他们,他自然不会一直同明莲对着干,毕竟明莲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若得罪明莲,必讨不了好处。 “自然是深夜一人,独守空房,寂|寞了,来寻温郎了。” 容惜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觉这手虽然修长了一些,但想来握成拳头打人还是很痛的,不如打在明莲脸上试试? 温御修皮笑肉不笑地道:“可惜在下对你不感兴趣。” “温郎你怎地如此说话,”明莲手撑在了桌上,身子微倾,朝着温御修轻吐了一口气,“你我若是双修,于我于你都是大有益处,缘何你一直都不肯应承我。” “我此生有一人相伴足矣,武功于我不过是个虚幻,但求能保身即可。若我同你双修,纵使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当你累时倦时,身边却无一个可关心你的人,你何其寂|寞。” 身子蓦地一震,明莲的瞳里霎时涌上了一层看不懂的神色,缓缓将身收回,他捧起了那杯香茗,沉默不语地啜着。 温御修也未打扰他,暗中握住了容惜辞想给明莲偷偷下药的手,摇了摇头。 容惜辞赌气地一甩他的手,抱胸偏过了头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等着温御修过来安抚他。 好笑地将他搂入怀中,顺了顺他的发,温御修脸上是说不出的柔情,看得明莲心都醉了。 叮地一声放下茶盏,收敛起眸里的艳羡之情,明莲启唇道:“先前你我在千香阁里争斗,不分胜负,你讨不到好处,我也未有,是以这些事,我也不同你计较了。邬乘令于你而言已没用处,但我却不会还你”挥手挡下温御修欲出之言,“放心,我对你们邬乘庄的势力不感兴趣,再者,我若仅凭一块令牌便可扳倒你,那你委实太过无用。我来,是来送请帖的。”从怀里掏出一封请帖,递给温御修,“放心,无毒,同样的法子我不会用第二次。” 话虽这么说,容惜辞还是不放心,先温御修一步倾身将请帖给扯了过来,嗅了嗅,又摩挲了一会,方展开来读。一目十行,阅览遍后,不禁讶异道:“选美大会?那是啥?” 温御修一听,怔了一怔,昔时还未去到千香阁时,他便从醉仙楼的小二口中打听到了此事,当时他还想着能参加这会,夺得头冠,以获得那能让可让容惜辞白发变黑的“童颜”,但今日已没这必要了,是以明莲相邀,他这心里便有些犹豫了。 “呵,这是我在江湖上举办的大会,会从中挑选出貌美的男子,而给予不同的奖励。为冠者,可得到我千香阁的至宝。” “何样至宝?”容惜辞鄙夷地觑了他一眼,“莫不是玉势罢。” “噗”明莲方灌入口中的茶水便这么给喷了出来,好在反应得及,未中到容惜辞的身上,但这失态却是难免的了。 “咳咳”温御修略带同情地看了明莲一眼,便抬头望天不发一言。他不认识那个人,不认识 “你反应咋那个大,莫非不是玉势,而是鞭子?喏”容惜辞发出了一个嫌弃的语气词,“你口味真独特。” “容惜辞,”明莲努力把要抽起的嘴角扯平,“我同你的温郎有话要说,可否回避。” “我为何要听你的!”容惜辞反驳道,这鼻头都昂上了天。 明莲朝温御修睇了一眼,暗示自己有话要私下说,温御修虽不喜,但明莲相邀,他也不好拒绝。当下便轻搂着容惜辞的腰身,凑唇到他耳畔低声抚慰了几句,说得他脸色渐好后,便让他出门去了。 容惜辞跺着脚走了出门,瞧着里头的人神秘兮兮的,这好奇心便似个小野猫一般,总想着能从门缝里窜进去,听上一两句,但最终还是顾及到问题,强压下了心头的想法,甩着长发哼着歌儿走了。 当容惜辞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纤羽到处乱飞,飞得倦了,便落到容惜辞的发上,啄着他的脑袋。一人一鸟相处久了,这鸟儿也同容惜辞亲了不少,虽说是啄他脑袋,但这力道明显轻许多,好似帮他捉虱子一般。容惜辞也懒得理会它,带着它蹦蹦跳跳地到处乱跑,将邬乘山庄都玩了个遍,还去山下摘了不少野生的药材,才跟着纤羽回到温御修他们谈话的客堂。 迎面便撞上了说说笑笑的两人,容惜辞还未蹭到温御修那处去,却见纤羽忽而展开了双翼,扑棱几下便飞到了明莲的肩头,收回双翼,闭着眼用自己毛绒的头蹭着明莲的脸侧。 明莲也被这一举动被愣住了,直到自己的脸上感觉到柔软的触感,他才侧头一望,对上纤羽晶亮的双瞳时,眼底便覆上了讶色。 “小鸟儿?”出口的话里,带起了不敢相信的音,明莲将手放于肩侧,纤羽便乖乖地跳到了明莲的手上,锋利的爪子收起了利刺,稳站在明莲的手指上,张开那彩色的双翼,嘶声叫唤。 他们都听不懂鸟语,但能明显感觉得到,纤羽在同明莲打招呼。温御修疑惑地问道:“你认得这鸟儿。” 明莲轻顺着纤羽毛发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豁然变得深幽,远放到看不见的天边,那一刻,能感觉得到,有一种寂|寞从他身上散出,随着纤羽的鸣叫在风中散出里外。 他久久都没有说话,手指一动,便将纤羽放走了:“你既同了他们,便好生同他们过罢。”把手一负,同温御修打了声招呼后,便运起轻功,逃离似的离开,纤羽急切地叫唤了几声,便挥着翅膀朝明莲的方向飞去。 目送着明莲的身影,温御修沉默不言,容惜辞也难得的不说话,怔忪地看着消失在天际的那一抹红色。时间过隙,久到那道身影不再出现,久到纤羽寻人不找,在山庄里悲戚叫唤,他们都未动。 叹息一口,温御修倏尔握住了容惜辞的手:“明莲走了。” “嗯,”容惜辞仅从喉头逸出一声,回手按了按温御修有些冰凉的掌心,却觉手一抽,温御修将另一手里的请帖展开来,又读上了几遍,镇定地同容惜辞道,“我要去参会。” 眨了几会双瞳,容惜辞倏尔惊醒,一下子就恼怒地挂到了温御修身上,扯着他的双耳吼道:“你想去夺那劳什子玉势皮鞭作甚!” “你给我滚下来,我何时说我要夺那东西了,嗷,你莫扯我头发,容c惜c辞!我信不信今夜我便给你尝尝玉势的滋味!你娘的,我煎了你!” 于是,掐着滚着扭做一团的两人,在成功滚上床,大战了一天一夜后,终于累倒地趴在了床上,互相瞪着对方喘着粗气。这一次,两人还是不分胜负,时而温御修在上,时而容惜辞在上,但以容惜辞在上的时候居多。 温御修虽然在体力等方面比容惜辞高,但论床上的功夫却远不如容惜辞,他只是一个撩舌舔舐,就能把温御修弄得春心荡漾,一柱擎天,神色迷离,是以最后,始终还在温御修乖乖地躺在身下,接受容惜辞的强煎。 一扯被子,将自己的身子蜷到了角落里,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一丁点儿也不留给温御修,弄得温御修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啾,啊啾,容惜辞,给我被子,” 伸手往容惜辞头侧的被子用力一抓,带着容惜辞滚了几滚,他就滚到了温御修的身上,“帮我清理!”毫不脸红地就扒着温御修道。 “啊啾,你先给我盖被暖暖身,”揪过被子盖在身上暖和了几口气,温御修拥着容惜辞给他搓了搓背后,方掀被站起,下床去宽衣唤人打来热水。 抱着容惜辞进入浴桶,温御修一拍他软乎乎的臀部,略带恼意地道:“你当真难伺候,” “干你屁事!”哗地一下就用掌推了一大波的水到温御修身上,容惜辞在水里划动双足,靠到了浴桶边,就锤着自己的肩头道,“给我揉揉。” 一口轻叹从口中吐出,温御修乖乖地凑到了他的身边,努力将自己的身子贴近容惜辞,以免他后背被冷着,手上却一点也不松懈地给他按揉着肩头。 “我说,明莲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迷得你答应了他的要求。”鼓起了腮帮子,好玩地一吹一松,容惜辞嗫嚅道。 默了一默,温御修将嘴角咧了开来:“色诱。” 眼皮子一掀,容惜辞不屑地道:“你对他能硬得起来?” “容惜辞,你说话能文雅些么。” “不能!”直接拒绝,不容他人质疑。 松开了给容惜辞按揉的手,温御修取过一旁的发膏,继续给容惜辞擦发,多日的调养下来,容惜辞的白发已经大部恢复了乌黑,仅有一小撮仍是灰色,不过不仔细是瞧不出的。 “你的发好了许多,身子呢,感觉如何?”温柔地梳着那黑亮的长发,温御修将自己的唇贴至了容惜辞耳侧轻声呢喃。 微颤着身子躲过那热乎的呼吸,容惜辞脸上不知是热水折腾或是羞涩,红了起来:“还好,并未发病,果真在你这儿,我的身体便好了。” “嗯,”温御修轻啄了一口他的耳垂,“以后便留在我这儿罢,现下我身上的红香已解,此生应是不会再有性命之忧,陪你走过一生,应是无忧的。” 容惜辞将头垂得更低了,每次温御修说这些动听的情话时,他总是不太适应,是以每每都是低头不言。 好笑地摸了摸他红透的耳根,温御修放下了发膏,取过布巾帮容惜辞清理起身子来。 舒服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划过,好似一缕活泉激起皮肤最深层的舒服感,容惜辞不禁陶醉地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唔,你还未说明莲为何要你去参加这劳什子的大会呢。” “嗤,此乃秘密。” 不“说便不说,稀罕!”这眼登时便清醒了几分,容惜辞一拍浴水,溅得毫无防备的温御修一脸清水,逗得自己捧腹大笑。温御修不言,容惜辞也不再逼问,转而问道:“那你可要胜出大会。” 身子一抖,温御修目光幽深,思量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胜出未必是福,但不胜,也不大好。” 容惜辞听得是一头雾水,眼珠子一转,漫漫思绪飘忽到了许久之前,那时,在著书人的大纲中,他记得曾见过这后头故事的发展,好似 “啊!”明光一闪而过,容惜辞攀住了温御修的手臂道,“我忆起了,这个大会上,会胜出三个人,其中两人乃是今后明莲的得力助手,不但常常同明莲双修,助他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尚会辅佐明莲将千香阁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助其收复邪道,此后江湖诸多门派中,再难有邪道一席之地。” “你此话当真?!”温御修震骇住了,若是江湖无邪道一席之地,那么邬乘山庄要么是投诚于正道,要么便是被灭,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于己身不利! 心寸寸凉透,温御修愕然地将这个消息消化,从容惜辞口中得出这消息的准确性后,他蓦地瘫软到了水里,溅起滴滴水花。 单手撑面,挡下眼底的无力与惊慌,“我原以为,可在应承明莲这事之后,同你归隐山庄内,闲云野鹤,却没想,事实非我所想的这般简单。” 容惜辞的目光转向了波澜不定的水面,浅声道:“你也知晓,你终归只是个配角。兴许,在故事走向中,继你大哥死后,你的死亡使得邬乘山庄没落,最后被明莲收复。” 一记笑容现在了脸上,温御修轻轻地揉着容惜辞的脸:“我当真庆幸,你篡改了故事内容。大哥未死,我仍活着,是以方有今日的邬乘山庄。至于明莲,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老实说,我不想同他动手,但若是涉及到己身利益,我便不得不针对他了。” 抿了抿唇,容惜辞问道:“你待如何。” 温御修扣指敲击着下巴,寻思着这一切:“我想,既然我们都已改变了那么多故事的内容,为何不再改变多这一回,明莲可为主角,我们一样可以为主角,著书人要支配我们的命运,我们也可逆天改命。只要明莲所做的一切都不顺,那他这主角便未有任何意义了。” 这段话明明是用最平淡无奇的语气道出,但容惜辞听之,却觉浑身血液沸腾,心中压抑许久的憋屈感终于一口气爆发出来,他抓住了温御修的手,仅用一个点头,便让对方明了自己内心的触动。 反手握住那莹白的手,轻轻按了按,温御修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两个日后成为明莲助力之人的名字。” “记得,”容惜辞颔了个首,将那两人的名字道出,“我记得胜出为第一名者,名唤封无恨,使得一手好剑,江湖人称‘一剑魂’,而第二名者,唤作文余逝,使的一手鞭法,江湖人称‘鞭无影’。这两人分别为明莲日后的左右护法。” 温御修撑颔,眉尾微微蹙起,思索道:“胜出者应为三人,为何仅剩两人。” 容惜辞撇了撇嘴:“若我未记错,这第三名者乃是江湖上邪道一门派中人,好似叫什么高叶归,他潜进千香阁,为的乃是替他爷爷报仇来的,未多久,便被明莲发觉,人便丢了性命。啊,是了!”容惜辞惊诧道,“那人乃是药贤世家的。” “药贤世家?那不便是高义山前辈的本家之人,莫非”温御修思量着高义山同明莲的关系,“这高叶归便是为了替被赶出庄的高义山报仇,是以便借由大会,潜进了千香阁。” “兴许便是如此,”容惜辞颔首道,“但具体为何,我不知晓,我只知大体走向以及人物的关系身份,具体其中纠葛,我不知。” “如此说来,我们倒可以同高叶归合作,对付余下两人,只需这两人无法进得明莲的帷帐,事情便有转机。你确信过后未有再多的助力予明莲了么?” “老实说,我不大确定,”容惜辞把唇一抿,“但我想应是无差的,这两人可谓是改变明莲后半生命运之人,若是这两人未能进得明莲帷帐,那明莲便无了相助之人。起先我们在千香阁时,不知你可发觉,在阁中,明莲有所拘束,并未能随心自由地做自己想做之事。” “嗯,”点了点头,温御修帮容惜辞揉搓着长发,“我也发觉了,是以我想这两人可会是替明莲铲除内忧之人。总归一句话,解决这两人,后头的事情便顺多了。只是,该如何解决,却是一无头绪。你除却知晓他们的身份之外,可还知晓别的么?” 眉峰拧成了一个难解的结,容惜辞低头看着那清澈的水面,随着波澜将记忆荡开,以抽出于己最为有利的一样。 “啊,想起了!” “嗯?”眉尾一挑,温御修掬起一把水淋到容惜辞的身上,给他搓了搓身子。 “我记得著书人那处曾写过,这封无恨好似是个杀手出身,昔时曾被明莲所救,是以为了报答明莲的恩情,便参加了大会,一路披荆斩棘,夺得头筹。至于文余逝,好似便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仅是因为想获得地位,方会参加大会的。” “如此说来,封无恨对明莲怀有救命之恩的情怀,不好从他身上下手,是以,我们唯有想法子阻止文余逝了。” 容惜辞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救命之恩难改,只能想法子阻止文余逝,先阻止一人,算作一人罢。” “嗯,”温御修接话过来,思量了半晌,却又将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给蹙了起来,“话虽如此,我们却不知这文余逝何时出现,我们又如何能阻止他。” 容惜辞默了一默:“如此瞧来,唯有在大会时见到他,便想法子阻止了。只要他退会,抑或是未能进入前三甲,那便足矣。而封无恨,我们也不可落下,也要想法子阻止他才是。” “嗯,”取过布巾擦拭了一下容惜辞的身子,温御修帮容惜辞洗了发后,便道,“水凉了,起身罢。” 颔了个首,容惜辞随意冲了冲身子与头发,便起身,先温御修一步跨出了浴桶。 出浴桶后,温御修取过大长的布巾给容惜辞擦拭干净身子,一点儿水渍都不给他留下,以免让他风寒了。做完这一切后,温御修方裹紧了容惜辞,抱他回床上,取过新衣,一件一件给他穿好。 待得他舒舒服服地滚到被窝里,蹭着被单时,温御修方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水渍,但此刻因着时间久的缘故,身上的水分大都已经蒸干,是以他不过潦草一擦,便取过了裤子套上。 然而,意外便在这时发生了,绳结一拉,裤子方能扎紧,温御修便觉心脏骤缩,在剧烈地跳动一下后,倏尔停下,砰地一声,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容惜辞被吓住了,翻身下床一瞧,温御修死不瞑目。温御修已经许久未曾出事了,久到容惜辞都快忘了他的命是吊在著书人的手上,随时会一命呜呼的。当即不容多想,他便抽出了自己的金针,一边运功给温御修过气,一边金针刺穴。 可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这一次,无论容惜辞如何拼尽全力救治,温御修都没有一点儿回魂的生命体征,反倒是这具身体越来越冷,甚至接近冰寒。 容惜辞由于多次救活温御修之故,是以一开始都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以为似原先那般,便可轻易救活温御修,却没想今次竟然救不活。他的容色渐渐化作紧张,甚至生出了恐惧,直待一阵白烟而过,将温御修的身子化为了袅袅尘烟,他这心才不知是酸是苦的沉寂下来。这如同先前那般,自己死去便化作白烟,这般来瞧,温御修指不准便是去了现实世界里,而非真正地在这个世界归于尘土。如此,也好,至少他还活着。 虽然是这么说,但温御修此刻却是恨不得自己死去了。只因他现下袒胸露乳,身上仅着了一条亵裤,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看着眼前这坐在电脑前,兴致勃勃地写下他死亡的结局的作者,这目里都快燃起了滔天大火,屏幕上,那一排刺目的字体窜入眼球:“温御修,卒,享年二十,死因,沐浴后未擦干水渍,冷死。” “” 他该庆幸这作者还给他留了条亵裤么么么么么么么! 愤怒地叉着腰,挥拳去打那颗看起来又圆又大极其欠扁的脑袋,温御修这鼻腔里喷出的怒气都快冒起了青烟,若是眼睛能杀人,这作者早被凌迟九九八十一次了。 转着眼珠子,瞧着那电脑屏幕上的东西,温御修迷茫得一头雾水。他不似容惜辞,在现实世界里已经待久,知晓作者如何操作言情作者后台,是以见着这些绿油油的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可是头昏眼花。不过他学习能力素来高,随着作者的操作,认真地看了一遍后,便理解了其中的操作与功能。 此时作者正在后台上修文,她向来马虎,经常是把文发上去,也不修改,也不看自己发错没有,就不理了,直到有读者指出问题,她才会去改。由于她的读者不多,加上最近负分连连,导致她无心去看后台,所以这从某方面说,给了温御修两人很大的方便,以致他们在文中过了很久都未出事。 而今日,作者不知脑袋发了什么懵,就坐在电脑前,开始慢慢地改文了。看到自己同容惜辞的过去,被这双按键的手消除,温御修的心如被针扎一般的,寸寸生疼。那是他与容惜辞最为美好的回忆,可是,却被人这么轻易地便给抹了去。 心酸,痛楚,忿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压抑得他快要疯掉。 不成,他不能再任由这一切这般继续下去,他要将他同容惜辞的回忆,找回! 眼看着作者快要关掉眼前这一章的界面,温御修闷头就往电脑屏幕上撞,这一章,是他同容惜辞在梅子镇上的故事,如今经过作者一改,连高义山都被删了去,而被换做明莲来到梅子镇买酒。他不能让作者改掉,不若,没有了救助高义山,那么今后在选美大会上,他们便难同高叶归合作。 然则,便在进入的一瞬间,作者将面前的界面一切,这在梅子镇上的一章,便给换到了另一章 是以,当温御修光着膀子站到这天寒地冻,冷风呼啸的雪地里时,禁不住双手叉腰,朝天大吼:“你娘的——” 的的的的的——在寂静的雪山之中,这最后的一记尾音被传得极其之远,荡出了十数里远,和着飒飒冷风,显得极其的空寂落寞。 “娘亲!冷死我也!”哆嗦着身子,温御修抱臂蹲了下来,用僵硬的手不断地搓着自己的臂膀,唯一还未冷得冻僵的目光左右环视,瞅瞅可有什么避雪之地, 可是茫茫雪山,大雪连天,连前方的路都遮了个厚实,只见一片苍白,路都难寻,更别说什么遮挡之地了。 唇都给冻得发紫,温御修倒真宁愿方才沐浴未擦干水渍,生风寒冷死,也不愿在这茫茫雪山里冻死。可是他未死,便无法回到现实世界里,但让他自尽而亡,又有些不舍得,毕竟虽说在雪山之中,但这里铁定是同文的故事内容有关,指不准,他也能似容惜辞那般,意外篡改内容,导致后来向他们有利的一面发展。 不过,还未待得他发觉这儿会发生什么事时,他已经冻得快成个冰人了,是以,当他目光所及之处,闯进数个人时,他的眼睛噌地发了光,视线灼然地射向了那些人的衣c服c上! 好暖和的衣服,好厚实的皮毛,好结实的布料,除下来,穿到自己的身上,一定很暖! 因此,目光一扫,发觉这数人,乃是追及跑在前方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而来,根据平日里看人看事的经验,以及这被追男人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和追及众人眼中的贪婪,这后头追及的人一定不是好人!于是,大喝一声,为了衣服,冲啊! 空荡荡的身上没有武器,仅有一个一直缠在胳膊上的杀人眼,把杀人眼一抽,回旋一荡,唰唰几下,顷刻便要了几人性命,再是运起轻功,在他们之中身形流窜,反手一折,将杀人眼绕至他们脖上,砰地几声落下,顷刻,血液从脖子流出,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杀了个通透。 察觉到他们已死,温御修再难忍受天寒,就把为首一人的身上最厚实的衣服扒了下来,掸了掸脖上皮草上的血渍,就给往自己身上套。但他在寒天里已经许久,这光是一件外衣仍难保暖,当即又把几个人的外衣乃至内衣都给扒了下来,努力往自己身上套,连厚点的裤子都不放过,将自己穿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感觉到暖意后,他才轻吁一口气,回头去看那个被自己“救下”的男子。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面如刀削,手持一把黑色的剑刃,此刻虽因重伤之故面带死灰,但眸子依旧晶亮,正讶异地看着温御修的所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一章 ·救人改剧情 “你受伤不轻,不宜再走了。来,先坐下,我给你包扎伤口罢。” 暖和的声音让那男子心头一颤,但他却未完全放下防心,手里的剑唰地一下,便要指向温御修的眉峰,熟料,血流让他仅有的力气都流走,是以这把剑被心急的温御修一抓,嗖地一下就给飞了出去。 “我不会害你,若真想杀你,方才便不会救你,左右你已快死了,我杀不杀你有何区别。” 身子浑然一凛,那男子最终还是服了软,在温御修搀扶下坐了下来,男子勉力睁眼,却是被额头的血迹糊了双眸,一点儿也瞧不清温御修的模样,加之茫茫雪地,这声音都被风雪声覆盖,连温御修真实的声音,都只能听出个大概。 “你身上可有金疮药。” 男子僵直着颔了个首,便要入怀中掏药,却被温御修快了一步,从他怀里掏出了药。 眼看着他腹部的血越流越多,温御修便冲回了那些死人身上,搜刮了一记,运气好的寻到了绷带,就褪下了那男子厚实的外衣,给他包扎伤口。因着雪天之故,这血液僵得快,血块凝在了衣服之上,难以剥离衣裳,咬了咬牙,温御修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这药洒在血痕之上,简单地给他包扎。眼看着那人的身子撑不住了,他将死人身上扒来的衣服给那人裹上,还给他输送内力,以免他一不小心便死了。 身子感觉到一阵暖意,那人的神智勉强恢复了一些,哑着声音问道:“你为何要救我,你可知随意出手救人,若被他人观之,你可便成了邪道中人。” 因为那些人身上有衣物! 当然这话,温御修可未说出口,既然将人救下了,自然得说得大义凛然一些:“我本便是邪道中人,救你亦无不可。我瞧得出你想活下去,仅此,便足够了。” “你便不惧我是坏人?”男子讶道, 温御修忍不住想翻个眼皮,当时他一心扑在了衣服上面,只凭直觉便觉得追杀的众人是坏人,是以便冲了过去,哪管得追究好人坏人。但这话他得硬憋在心底,一句也不能说,他笑道:“好人坏人又如何定义,明明是惩奸除恶的,却为邪道中人,为众人所不耻,相反是无所作为的正道中人,反倒为人歌颂,视如神明。我不想我们囧朝,沦落到人情冷漠,世态炎凉的地步,一个朝代,若真如此,那离被颠覆便不远了。” 男子沉默了,他动了动身子,挣扎着欲站起身,却觉浑身失力,差些便要摔倒,温御修赶忙扶着他,“你此刻不宜站起。” 男子摇了摇头:“我不可拖累你。” “嗤,我杀人便如同切菜一般。”温御修只是随意的调侃,便见男子眼中带起了钦佩之光。 “你可知,方才那些人都是顶尖的杀手,一人便可杀数人,你却短短瞬息的时刻,便要了他们的命。我由衷钦佩你。”男子微微躬了身,朝温御修拱了拱手,头低垂着,是以他全然未发现温御修此刻是瞠目结舌,连双唇都大开了个洞。 方才温御修一心只顾着抢衣服,所以浑身爆发了力量,就把人当成切菜一般给剁了,哪知晓,那些竟然还是顶尖杀手!虽说他现下武功高强,但还是禁不住身子一抖,瞧眼前这男子的武功也不弱,都被追杀得一身重伤,方才他若是没如此勇猛,只怕被剁碎的人便是他了。 冷汗涔涔地流下,温御修抖了几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咔嚓卸下的下巴阖了回去,他绷紧了脸部线条,状似高深莫测地扶起了男子,冷然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男子的身子又晃了晃,努力地凝聚视线去瞧眼前这救下自己的人,但却是屡屡失败,仅能瞧清一个轮廓,还有他手上那条白色的“鞭子”。 “茫茫雪山,你受的伤过重,不宜再待在此处,我送你下山,去寻大夫救治罢。” “不必,”冷然开口,男子勉强地抬起手拒绝了,“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恩人若不介意便告知在下你的名姓,待来日方才,我活着从此处出去后,便报”“恩字”还未落下,他便觉后颈一痛,这早已撑不住的眼便黑了过去,软倒在了温御修的身上。 “你娘的,人都快死了还叽叽哇哇的,我平生最瞧不起你这等不将自个儿的命当回事的!”嘴里这么骂着,温御修却是快步地拿起了那人的黑剑,环顾了四周瞧着没什么东西落下后,便反手将那人背起,匆匆往山下跑去。 下到山的半途时,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身子一骇,寻着一旁有几株高树,便快步跃上,轻盈地落在树顶,借由茫茫白雪掩去身形。 来人身上并无杀气,听着对谈声,似有数人,但从脚步声而瞧,应是有一人行在前头,后头跟着几人。 他们走得非常慢,好似在缓行赏雪,急得温御修是巴不得跳下去,揪着他们的衣领,把他们送走。 当裹着红狐皮裘的身影闯入眼眶时,温御修一眼便认出了树下的身影,明莲! 这毕竟是以明莲为主角的文,明莲会在此也理所当然,不过现下温御修可无心管明莲在此作甚,眼看着明莲走出了视线,脚步声也远离后,温御修便跃下了大树,背着男子迅疾地奔了下山。 好在山下便是一个大城镇,有医术了得的大夫,背着男子到了医馆后,便使出了从那些死人身上搜来的银两,让大夫给他包扎伤口,处理伤势。 整个治疗的过程里,那男子一直都紧皱双目,未曾醒来,若非大夫说病人的意志力坚强,温御修都生怕他就这么给死掉了。 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后,温御修谢过了大夫,在他的叮嘱下买了药后,便背着那男子到了一间普通的客栈里。 招呼着店小二去熬药,温御修细心地将那男子放于床上,盘腿在他身后给他运功疗伤。 过了一盏茶的时刻,那男子终于幽幽醒转,抬眸看见自己的伤势已经处理,心底是说不出的感激,可惜现下因着天黑,温御修急于给他疗伤之故,未曾点灯,他依旧还是未能瞧清温御修的模样。 下床之时,温御修的手被紧紧地拉住了。 “在下‘一剑魂’封无恨,敢问恩人是甚名谁,好让在下日后报答。” 轰地一下,闷雷在温御修耳边炸了开来,震得他耳眶嗡嗡作响。这人是谁,他未听错罢! 赶忙俯下|身,将这男子的脸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看了个遍,这心里不知是开心还是震惊。这按照剧本内容,要被明莲救下的人,竟被自己意外给救了?! 脑中闪过一道明光,是了,方才在山路上也遇着了明莲,若是他未出现,论理便是明莲出手,将这封无恨给救了下来。如今,竟然让自己讨了便宜,他又怎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抵唇闷咳了一声,温御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努力摆做一副君子的模样,方缓缓地开口:“我名唤温”话未落完,便见眼前一道白烟升起,不过眨眼的功夫,温御修便消失在了封无恨的眼前,只留一个轻飘飘的的“温”字,让封无恨回想。 从温御修消失的震惊中走出,封无恨愕然地睁大了双瞳,嘴里嗫嚅道:“文么” 蓦地回到现实世界里,温御修还有些回不过神,睁开眼时,他便已经站在了电脑的屏幕前。那句温御修死于冷死的话正在屏幕中显现,他一喜,便欲冲进去,熟料界面一切,便换到了另一章节上,连忙住了脚。 顺着自己的胸口抚了几下,他可不想再去天寒地冻一次,可是这作者却一直未开回原来的界面,她好似有些烦躁,一直在来来回回地点来点去,抓耳挠腮地盯着电脑屏幕,连翘着的二郎腿都在不安地抖来抖去。 温御修疑惑地拉长脖子看去,只见作者的鼠标轻点,落在了“修改章节”四个大字之上,然后页面在一闪过后,出现了一片空白,上面闪亮亮地显示几个温御修完全看不懂的东西:“500ernal server errr”。 学着焦躁不安的作者挠了挠头,这是啥?温御修盯着屏幕研究了半晌,才知晓,原来这是无法修改文章内容的情况。心中一喜,如此说来,方才他同容惜辞的过去也未被修改了。 看着这不断切换的界面与文章内容,温御修也烦躁不安,顿时心生一计,既然你总改我故事内容,那便将你里头的东西搅得一团糟。 于是,他同先前容惜辞那般,穿进了文里,不断往来于各种章节,见到明莲便偷偷地过去捣乱,但大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譬如烧他爱马的尾巴,唆使着窃贼去偷他的钱财,诸如此类,弄得明莲是叫苦连天,可却连个恶作剧的人都寻不着,只能视作是自己倒霉。 温御修偷偷地跟着明莲,心里在窃笑不已,此时他遇上的明莲,年纪尚轻,估计功力尚未即他高,是以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明莲下套,还让明莲抓不着。 他每折腾一次,未过多久,便因作者切换到他死去那章而被送了回来,是以来来回回这般,他竟是穿了进去十数次,一直到最后,作者这修改的内容还是未能修改完,她愤怒地一摔鼠标,砰地一下锤桌站起。 “卧槽!抽抽抽抽,整天抽,连个文都改不了,我不写了,你赢了!” 咬了咬牙,作者愤怒地挪动鼠标,拉到了“我收到的评论”那个选项,点到《受之无愧》一旁的“+“,唰唰唰地几下,便跳出了许多的评论。 顺着这评论一路忘下去,温御修看到的都是一大排的“一2“,他不知道这”一2“是什么含义,但从这些评论以及作者的脸色来瞧,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些评论,语气好的,就是说这文的内容老是乱改,作者伪更。语气差的,就是直接开骂,连作者的全家都给骂了上去,语气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说她写文不好好写,老是改剧情。 一阵抽噎声在耳侧响起,温御修侧头一望,便见作者红了双眼,而她的目光中印着一排字体。 顺目而看,温御修便见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这一段字,看罢后,心里也有了触动。 网友:阳光评论:《受之无愧》打分:2发表时间:2013一11一0521:05:12所评章节:40 这文我一路看下来,修改前和修改后的版本我都看过。其实说实话,修改后的版本,虽然主角变成了配角,但是我感觉,相比修改前,人物却多了一分人格魅力。作者修改前的文,几乎都是一个套路:主角吃饭喝水→寻找狩猎目标→双修→狩猎目标死亡→再找下一个目标,然后在这个套路的基础上,主角不断地双修升级,最后成就霸业。这样看来,非常的索然无味,每一个配角在文中都是走过场的存在,几乎几章下来就死一个,让读者都记不住他的名字和身份。我知道作者是想通过主角不断地寻人双修,扩大后宫以及灭掉那些身份厉害的人来凸显主角的厉害,但我个人觉得,作者这样反倒起了反效果。纵观原文来看,我真的没看出主角有多强大,好像都是作者在写他怎么精明,怎么会算计,但我要说的是,只是想办法把人拐上|床,这不叫精明,这叫好色。 但修改后不一样,修改后虽然明莲变成了配角,但从主角遭遇的,譬如糕点下毒,暗中偷换了真正的邬乘令等事件来看,这从侧面写出了明莲这人的精明之处,这样的人物才真正有了独特的人格魅力。还有看到修改版中,明莲同温少迎那隐晦不言的感情时,就会让我觉得他这个人变得立体起来,不再是那种脸谱化,机械跟着剧情套路走的色鬼,而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c有情有义的人物。 温御修这个原配角也是,原来他还是配角的时候,只是几章过场,人就死了,后来修改之后,他死而复生,这人便变得生动起来。从他一开始安于死亡,到后来心境开始变化,慢慢开始努力同命运抗争,改变自己现在的状况。在修改前,我根本就记不住他的名字,甚至是人物特征,但修改后,作者让我见到了一个鲜活的人,也让我从行文过程中,慢慢地发现他厉害的地方,这样的他,如果真的死在明莲手里,我觉得才能衬托出明莲的强大。不过,我不觉得让他作为配角死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诚然,同主角作对的配角,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我觉得,死并不是唯一的选择。配角同主角作对,只是因为立场和利益不同而已,他们也许并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就被掐断了生路。其实,作者不妨考虑下,为什么不能让主角把一个作为自己敌人的配角,变成朋友,这样不是更能显示出主角的强大么。 以上,希望作者能好好审视下自己笔下的人物,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请好好善待他们,因为他们在你的文中,就是一条条有血有肉的鲜活生命。 看完这几段话时,温御修觉得心底升起了一种称之为共鸣的感触。这人的评论,将他与容惜辞掩藏在心底,说不出的苦倒了出来。 目光收回,放至了作者脸上,只见她收起了挂在眼底的泪,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字,没有任何的表态。 心剧烈地跳动着,温御修一直在等一个结果,一个能让作者明白一切,改过的结果。可惜,他失望了。 作者点击了“回复评论“,嗒嗒嗒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大字:”谢谢亲的建议,我会好好斟酌的。不过我也有我的考虑,所以如果让你失望了,很抱歉。“ 心凉透了,眼看着作者关掉了评论界面,仍不遗余力地同那不能修改文章的界面做斗争,温御修相对无言。其实他也能明白作者,自己的心血被人改得一塌糊涂,论谁都不会开心,心底自然也会生出同这被篡改的剧情暗暗较劲的心,只是作者还未明白,她用错了方式。 随着时间流逝,这修改文章已经未能成功,页面上不断地弹出一堆温御修不识得的文字,最后一气之下,作者又哗地站起,鼠标几个重重地点击,就把那些页面给关了去,打算放弃修改,便在她关到温御修死去那章时,眼底光芒一闪,温御修趁机穿了进去,回到了他死亡之地。 眼前白烟一过,抱膝坐在床上发呆的容惜辞便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扑鼻而入,心中一颤,便见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御修!“激动得再难自抑,容惜辞扑到了眼前人的怀里。 “惜辞,我回来了。“抱到温暖的身躯,温御修心生一暖,将怀抱拥得更紧,话中含着激动的颤音,”我喂,你作甚呢。“ 懒得同他解释,容惜辞就把那黑乎乎的脑袋拱到温御修的腰上,双手一起出动,开始折腾这不知哪来的衣服。 “喂喂喂,你放手你放手,不许动,嗷!“使劲地掰开容惜辞的手,温御修不停地挣扎着身子,但却徒劳无用,任他的衣服在厚实,也不抵容惜辞这抽他腰带,扒他衣服不下十遍的手,于是,最后,砰地一声摔倒在床,容惜辞一除衣物,噗嗤一下就给坐了上去。 “嗷,你给我下来!“ “方才我救你耗了恁多精力,你得好c好c补c偿c我!喝,吃我一记‘菊裹捅轻’!” “” 月影疏漏在撩人的帐幔之上,洒下星星点点的月辉,透过不厚的帷帐,依稀可见里头相缠的身影,本是美好的一夜,偏生便给他们那龌龊不堪的秽语给毁了开去,直叫人暗暗叹息。 便在他们颠鸾倒凤之际,却不知,因着今日温御修在文内捣乱之事,使得作者的文下负分一片,再瞧这依旧无法修改的文章,她心中一寒,不得几日,便断更,未再写了。 翌日,两人便打点着要出发了。虽说距离大会召开尚有月余,但因邬乘山庄同千香阁相距甚远,难免路上有事耽搁,是以两人商议早些启程。昨儿夜里,温御修已同容惜辞坦然告知封无恨之事,耳闻此事,容惜辞欣喜之下,又赏了他一记“菊裹捅轻”,直弄得他叫苦不迭,真真巴不得一脚将容惜辞踹下床,再不让他近身。心底是如此想的,但这脚上可不敢有半分动作,生怕容惜辞一恼,闹得自己邬乘山庄乌烟瘴气,那可便糟了。 临行前,温御修携着容惜辞,去见了大夫人宋于凤。 温盛德倒台之后,宋于凤也被温御修放了出来,如今行走自由,不受拘束,耳闻温盛德之事,宋于凤也是脸色淡漠,不作何表态,只权当不知此事,倒是那些借着温盛德做靠山的小妾,生怕没了温盛德庇佑,被人欺负了去,日日夜夜以泪洗面,跑到温盛德被软禁之地,哭得是天花乱坠,闹得鸡犬不宁,温御修一气之下,大手一挥,喝道“谁若再闹,丢去勾栏院!” 顿时,将众人的哭声生生给噎了回去,至此,该留在庄内继续感花惜时的便留下,若无心留住,温御修也放任他们离去,没了权利地位,没了相伴之人,温盛德后半生极其寂|寞,也唯得宋于凤偶尔顾念夫妻之情,去探他一探,但毕竟温少迎之事摆在前头,宋于凤对温盛德心中仍怀着芥蒂,是以去的次数也不多,最后他也只落得孤寂一人的下场。 这一日,行去见宋于凤时,她凑巧方想出外去探一眼温盛德,见到温御修两人到来,忙将出外的脚步一收,淡淡地颔首将他们迎了进5。 伺候着容惜辞先坐下后,温御修方撩袍下坐,给宋于凤同容惜辞倒了杯茶,方给自己斟上,动作间极尽守礼与温柔,落在宋于凤眼里,看得她不住暗暗点头。 “你长大了,本事也不小,这段时日我可是都看在眼底。老爷之事,是他自作孽,我也不多说,也断不会替他说情。而昔时我偏袒少迎之故,未将你迎回,是我不对,今儿个,便趁着你欲离之际,以茶代酒,给你请个罪,望你看在我将养你几年的份上,切莫计较。当然,若是你有心计较,我也不好多说,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老爷送走,未能将你迎回,确是我的不是。”宋于凤双手捧起了茶杯,说话时虽语带歉意,却无卑微之感,仪态端庄,尽显当家女主人的姿态。 温御修嘴角挑笑,也一同捧起了茶杯,敬道:“母亲言重了,昔时之事已成过去,我也不想终身抱着仇恨之心,是以我也不予计较,过得几日,我便要离庄,届时庄内诸多事宜,尚得烦请母亲多多担待。” “好。”爽朗的一声应下,宋于凤不再多言,捧起香茗便饮。 温御修随之仰头饮茶,在叮的一记茶杯撞桌声中,霎时沉了语调问道:“母亲,我有一事相询,望你切莫瞒我,不若我将抱憾终身。” “你问罢。”轻轻地放下茶盏,宋于凤淡然而答。 “您可是常见到大哥?” 手心不觉一颤,宋于凤面色如常地道:“你大哥已失踪许久了。” “是么,”温御修低敛眉目,“那么敢问母亲,你房内可通向大哥房的密道又是怎地回事。” 宋于凤不觉呼吸微沉,脸色也变了一变,心底思量了半晌,方徐徐开口道:“你如何得知的。” “我归家后不久,因思念大哥,便行去了他的庭院,意外发现他房内的机关,是以便循着那密道到了母亲的房,恰巧便听闻了母亲同爹的谈话,是以”后边的话,不由他多说,宋于凤已然明白。 叹息一口,宋于凤嗫嚅道:“不错,你大哥常常归来,私下同我见面。” 手不自觉地握起,温御修问道:“为何他不归来。” 宋于凤的唇抿了一抿,绷出了一条白线:“庄内有你,已足矣。” 温御修何其聪慧,从其难言之语中便听出了个大概,想来是他大哥厌倦了庄务,便随手将其丢予了他。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责于他大哥,细想下,若非容惜辞意外救下了他的大哥,改其死命,怕是大哥归来的,也仅是一具尸首罢了。 “大哥他可好。”语调一转,温御修幽幽问道。 “你若好,他便好。” 微微一怔,温御修黯然失笑,宋于凤这话说得恰到好处,不温不火,不愧是大夫人。 “大哥在外能做些甚。” 宋于凤撩了撩茶叶,目光从温御修容颜放至了漂浮的水上:“兴许除恶扬善罢,这也是他毕生的心愿。” 得到这意外的消息,温御修愕住了,他斜目睨了容惜辞一眼,发觉了同样的讶色:“邪道中人做这些事,当真能让他人理解么。” “理不理解,并不代表该不该做。” 心里埋藏的疑惑,便如被清风拂过,散了开去。下意识地握住了身侧人的掌心,拢在袍袖里轻轻按揉,温御修脸上散着会心的笑容。 不再多言其他,将庄务交予宋于凤手中后,温御修便拉着容惜辞告退离开。 纤羽的叫鸣在头上响起,打从那一日追及不到明莲后,纤羽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依然如同平日里那般兴奋地尖叫。 迎着灼灼的朝阳,两人相携着手慢慢朝准备多时的马车行去,一路上相顾无言。 直待上车后,在马蹄的叠沓声中,容惜辞方开口问道:“你要去寻你大哥么。” 遗憾地把头一摇,温御修答得是云淡风轻:“不了,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命也。此生能知,他还活着,我便足矣。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你。” 受到心上人一夸,容惜辞这嘴角就止不住地咧了上天,他蹭到了温御修身侧,笑得是一脸邪恶:“那你要如何赏我。” 心头不由地一抖,温御修掐指一算:“好似快到十五了” “嗷!”还未得算清,便觉身子重重一推,一个重物就给落座到了自己身上,“这是马车上,唔唔唔” 未过几刻,便听马车内漫起了旖旎之声,车上驾车的马夫听得是面红耳赤,禁不住地将马车赶得快了些,以求马踏大地之声掩住那撩人之语。 从邬乘山庄行往千香阁的路上,容惜辞时不时地便坐在温御修的身上,一面同他双修,一面研究那本高义山所赠的药册,多日下来,里头的内容他已瞧了个通透,只需再瞧几日,便可烂熟于心。而温御修整日是无所事事,除却伺候容惜辞后,便一身无事,乐得轻松,又无趣。 眼看着已经行了十日,估摸着这时日尚差一半,闲得实在的无趣,便在马车赶往一处湖泊时,温御修唤住了马夫,抱着容惜辞下了车,让他赏一赏景。 只见茫茫天际蓝如碧洗,湖泊之水清澈见底,从脚边向被夕辉烫得暖金的边际蔓延,周遭绿树蓊郁,沁满凉意,时有微风拂过,将绿叶带往湖心,点落湖面,荡得水波一圈一圈漾了开去。 下得车,走向湖边,便感一阵自然的清香从鼻而入,说不清的浑身舒爽。在车上久了,这气味都被人气和鸟气所淹,闻不得几口清新空气,乍一闻到这清水之味,便贪了鲜,汲多了几口。 好生舒畅,阖目一吸,在暖阳的扑面下,容惜辞白皙的脸都印了一层光晕,带得略有病态之白的脸色都暖了起来,低眉一敛,瞧着这碧绿的湖水,他这心便如同被爪子挠的一般,痒了起来。 登时,便蹲了下|身,褪鞋脱袜,将长衫下摆塞了进裤,卷起裤脚,噔噔噔就给窜进了水里,溅得一脸的水花。 当温御修回眸之时,便被站在湖里的容惜辞吓了个不轻,顿时跺脚顿胸:“这水恁地凉,你怎地便跑下去了!快些上来,不若一会儿风寒了咋办。” 容惜辞可不理会他,还同他作对一般,把双足朝湖深处给挪了过去,乐得朝温御修招手道:“若想我上去,便下来抓我罢。” 狠狠地跺了一脚,温御修也拿他没法,睨了眼这带着凉意的湖水,终归是关切心占了上风,便学着容惜辞处理了下半身的衣裤,趟进了水里。 沁凉的湖水亲昵地抚摸着他的双足,微打一个寒颤后,温御修加紧了步子朝里头的容惜辞踱去。 眼看着这人便要落入自己怀里,却见手心一空,容惜辞就从他胳膊底下给溜了开去,扬着手朝自己呼喝抓不着他。恼意一生,温御修便同容惜辞给杠上了,踩着水,便迈开被水拖行的沉甸步子,往容惜辞那处扑去。 然则,容惜辞入了水便如同一条活泥鳅,溜得贼快,抓也抓不着,反倒反手泼了温御修一记冷水,急得温御修是抓耳挠腮,恨不得将容惜辞给投入湖里,呛他一口水,让他还如此淘气。 两人在水中玩乐,马车夫便闲适地靠在马车边,摘了一根青草叼在嘴里,翘着那二郎腿,悠悠地打盹浅眠。但未睡得多时,便听不远处急切的马蹄声奔腾而来,其声之烈,隐隐都可闻沙石被扬起之声。 眼看着那湖里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毫无知觉,马车夫叹了一口,便侧过身,拉长了脖子往后头瞧,看看是何人。 长路尽头,骏马嘶鸣而驰,入目的是一匹高大色泽光鲜的马匹,常年同马匹打交道的车夫一眼便认出了此乃上等的好马,非是普通人家可得,却不知会是何人如此急切。 顷刻,那匹骏马便奔驰而来,还未行到马车夫这边,便见马上人一个侧翻,身姿敏捷地落了马,足尖方一点地,便拔起了身子,未得回神,猛风刮过,车上便落了一记微躁的男音,“事出紧急,借车暂避。” 语落之时,那匹无人驱策的马,便顺着迅步朝远方嘶鸣而去。 喉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未待车夫回头去瞧进车者何人,便听不远处随着响起了叠沓的马蹄音,入目的乃是一样貌普通的青衣男子,瞧着这急切赶马的架势,应是循着前方的马追及而去。 这马将要驰过马车时,便将马上人生生一扯辔头,带得不及刹住的骏马昂身嘶鸣,前足凭空乱蹬,一记吁声,马匹又稳稳当当的落地,甩尾喷着响鼻。 “敢问阁下可有见着一驾马男子,他从何处去了。”青衣人嘴上是恭谨地问话,但那双犀利的眸子却是一直在打量着掩在车门帘下的车厢,看得马车夫是目光闪烁,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