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我害怕(女尊)》 1、001 妻主 “林昔?昔丫头?” 林昔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有人正在耳边轻声呼唤,还推搡她。 “村长,昔丫头不会醒不了了?”她听到有人说话。 应当是什么村长的妇人斥声道:“别胡说,大夫不是说了,昔丫头气息平稳,咱们耐心等着总会醒的。” “嗨,你说这事闹得,这昔丫头就真看上刘家那小子了?” 周围好像还有不少人,林昔听着这又是另一道声音。她想把眼睛睁开看看,却发现眼皮沉如铁铅,一点也抬不起来。 “这刘家也是倒霉,被林昔这样的泼皮给缠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刘、林两家之前确实议过亲,差一点就成了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初林家老两口还在,家里有点薄产,如今呢?老两口没了,就剩这一个不顶用的看看把家里都嚯嚯成什么样了,啧啧啧,刘家小子要是嫁过来怕是连口糠菜都没得吃!” “直接喝西北风得了。” “哈哈哈哈哈…” “行了!”村长轻喝一声:“昔丫头还躺在这儿生死不明,你们也笑得出来!” 那人顿时气萎了三分:“不是您说…总会醒的!” “哼!”村长手中杖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周围顿时没了丁点声音。 就在林昔错以为这些人已经离开的时候,又听到了村长的声音:“都散了,我留在这里照顾昔丫头。” “哎!” 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陆续传来了高低不平的脚步声,直到周围彻底静了下来。 林昔转了转眼球,依旧在努力抬着眼皮。 “我知道,你心里也苦。”村长突然说起话来:“刘家这事做的是不地道,但你和刘家小子的婚事当年本来就没定死,你们家现在这么穷……哪家愿意把儿子送来吃苦?” “你这样以死相逼,这不更是惹人厌烦?”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快醒醒,只要你上进不愁这日子起不来,哎~” 村长又熬等了近一个时辰,给她喂了药,这才拄着杖走了。 如今这房里真的就只剩下林昔一人了。 可她依旧有意识没办法动和睁眼。她 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一刻还在加班,后一刻…… 晕倒?不像。晕倒了也该是公司同事在旁,不可能来一堆不认识的妇人围着她,她认识的人中也没有一个叫村长的。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她……猝死了?!然后……穿越? 灵魂一击!林昔顿时又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床边坐着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醒了醒了,昔丫头啊,你可算醒了。” 林昔眨着眼睛张了张嘴:“村长…” 声音嘶哑暗沉。 “别动,先别说话,醒了就好,以后可别做这些傻事了,知道了吗?” “嗯。”她闷闷道。 \"哎!\"村长暗自摇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昔刚要摇头,肚子咕噜叫了起来,巨响! 村长便笑道:“我倒是忘了,这就让人给你送吃的来,你好好养着,可别再想不开了,刘家小子是好,可…强扭的瓜不甜啊。” “是,”她口里干得厉害:“我知道了。” “先喝口水润润,一会儿吃饭,赶紧好起来。” “嗯。” 随着一口温水入喉,林昔的嗓子终于不再冒烟。她现在也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 昏迷期间,她做了一个怪诞离奇的梦。 梦中,她生活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山村里,这里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与她生活的世界完全相反,连生孩子这方面也… 而她则是生活在另一具身体里,享受着父母的百般疼爱却在父母双亡后过着窝囊又可气的短暂一生的女子——林昔。 这位林昔虽出生在小山沟里,但因为父母的无度宠爱长成了饭来张口衣来张手的性子。没有公主的命,却一身的公主病。手不能挑肩不能扛,长到十五六岁都还议不上一门好亲事,这可急坏了林家两口。 有一日林母去同村刘家闲聊,一眼就瞅着了她家儿子刘泽,十三岁的少年逐渐长开,接人待物也越发的像模像样,林母就留了心,回家同林父一商量,两人一拍即合:就刘家了。 早些年,林母救过刘家老太太的命,虽然刘老太太已经过世,可这恩情仍在,用这恩情给女儿换一桩好亲事 ,林家二老觉得很值。 对林家来说当然值了,可刘家却不太愿意,最后还是看在林家二老勤劳能干挣得了一份薄产的份上,口头应下了这事,只待刘家小子年满十五就把礼节婚契定下来。 谁知没两个月,林家二老上山做活的时候摔了下来,双双殒命。 而那林昔也真是个不着调的,没两年就把家里给败了个光,看得真·林昔火冒三丈。 家败了,林家二老又没了,刘家一看矢口否认当初议亲的事,转头就要为自家儿子另觅良人。 林昔一听哪里肯,她还等着出了三年重孝就把刘家小子娶回来过日子呢,这要定了别家,就她现在这破落户,更没人肯嫁进门了。 于是隔三差五便去刘家闹,搅黄了刘家小子一桩又一桩好姻缘。前日终于除了孝,那林昔竟然不着调的雇了一顶青色小轿就抬到刘家门口。 要么刘家小子上轿出嫁,要么她就跳了河去不活了。 先不说别的,哪家正经嫁人的小哥是这样出门子的?这可彻底惹恼了刘家人,各个拿着棍棒就砸了出来。 刘家门外不远处有条小河,那林昔本是佯装样子想吓刘家一吓,结果自己反倒被刘家人吓坏了,当下就跳了河,春日河水湍急,那林昔近一年来又是饥一顿饱一顿身子太弱,被水一激又灌了许多的水,竟真的沉了底。 吓得刘家人又赶紧去捞她,如今跟着这林昔一起成了村子里茶余饭后的笑话。 村长递了水又令人送来饭,盯着林昔缓缓服下,这才松下这口气。 这林家刘家都是他王家洼的村民,早前也都不是什么大恶人家,如今这… “哎!”想着想着,又连连叹起气来。 “昔丫头啊,那刘家小子……” “村长”她吃了一碗稀粥,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我想通了,之前是我混账,怨不得别人。是我对不起刘婶子一家,亲事的事本就没议成,如今自然做不得数的。” “真的?”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村长准备的一肚子说辞还没吐出来,这事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昔丫头,你真想通了?没骗我?”别是憋着坏? 鉴于林昔之前的行为,村长很怀疑她另有打算。 林昔确实另有 打算,可跟刘家无关。 既来之则安之,她如今只想计划一下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她在梦里看得一清二楚,这林家已经被原主败得一干二净,再不想办法,她刚穿过来就得活活饿死。 幸好这王家洼依山傍水,如今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她往山上去寻些野菜应该也能度日? 村长哪知道她现在心思竟然转到饥饱上面去了,还在猜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再缠着刘家,皱着眉瞅了她半天。 林昔微笑着迎上去。 村长:“……看,看来昔丫头确实已经好了。” “嗯,多谢村长连日照顾。” “跟我还客气什么,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村长见她真的没有大碍了,又表现得很平静、正常,略坐了坐就告别去了刘家。 林昔不管她要往哪里去,去干什么,她靠坐在床头透过透风的窗棂看着外面明媚春色,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就会穿越了呢!淦! 还是这么一个废物身上!她几百上千个日夜熬出来的房子车子票子啊!就这样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呜~ 林昔一口咬上被角,结果“呸呸呸”连吐好几口。 “这是什么?这是被子?这是床?这是桌子?这是凳子?”她现在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虽然在梦里已经有了些体验,可真实的视觉冲击更强烈、刺激。 看着眼前破败的一切,林昔不由得对村长佩服连连:不愧是村长,竟然能在这种环境里一坐好几天地守着自己。 厉害! 这比那乞丐窝也好不到哪里去呢! 休养得差不多后,林昔再也没办法舔着脸白蹭村长的饭,这天一早就爬上了山。 也有早起的村民正在外遛达,抬眼瞅着个人影往山上走,便扬声喊了一嗓子:“那是谁啊?这么大早往山里去,怕是都是露水哦。” 林昔扭过头来,一时间也认不出是谁,印象中应当是个长辈便回道:“婶子,是我,最近躺得乏了,我去山上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她身体刚好,也不敢太往深处走。 “昔丫头啊,那可得慢着点!” “哎,知道了。” 这王家洼的民风还算纯朴,林昔挥挥手继续往山上走。 那村民慢悠悠晃着往家里去,路上 正遇到村长带着刘母迎面走来。 “村长,刘姐,干嘛去啊?” 村长笑道:“去林家看看。” “看昔丫头吗?”那人朝她们挥挥手:“昔丫头没在家,往山上去了。” “山上?” “是啊,这大清早的,也不怕被露水打湿了行头!”这人边说边笑。 刘母一开始也跟着笑,后来一琢磨,神色立时变了。 “村长,这不对啊!”她面色煞白,手里拿着的米面都掉到了地上:“这昔丫头什么时候往山上去过,自从三年前她父母从山上摔下来后……”她不是连那山的边边处都不敢靠近的吗? 村长把杖一杵:“坏了!这孩子,怕还是没想开啊!” “啊?什么?怎么了?”那村民还在糊涂。 村长忙给她一杖:“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召集村民,赶紧往山上寻人去!” “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002 妻主 王家洼依山傍水,虽然春天吃不着什么果子,但野菜春味也不少。 林昔一进山就挖了一捧的小蘑菇,闻着就香。她想着今天的早饭可算是有着落了。 所以原主守着这么一座宝山怎么还会饿肚子呢?她实在想不通,那梦里也没多少这方面的记忆。可能就是懒? 一边想着她又往深处走了走,看到一小片野菜,绿油油的特别有食欲。林昔便把蘑菇放进一个小破布袋里,赶紧蹲下去拔野菜。 这布袋还是她在那家里翻了好几天才找出来的唯一有用的工具,泡在水里好半天才洗刷出点模样拿来用。 不过这布袋实在是破旧的厉害,竟然被她搓出了几个洞,不能盛太小太重的东西,只能拿来装些野菜和蘑菇了。 看着一小兜蘑菇和野菜,林昔收工坐到树下养神。 她早上出来的早,没有吃早饭,此时明媚春光透过斑驳树叶洒在山林之间,她的目光落在了树上忙着啾啾搭窝的鸟儿身上。不由得想,在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孩子,那动植物之间…… 略有些好奇想看看。 林昔仰着头舔了舔唇:也不知那窝里有没有鸟蛋? 她这边沐浴着春风惬意的很却不知王家洼都快因为她乱套了。 村长的女儿王景红带着乌泱泱一群人找到山上来,寻了大半圈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是谁看到的昔丫头?她是往哪边去的?” 那人赶紧跑上前:“是我,我看到的。就,就直直的往上去了。” 她此刻细想竟也不知道是往哪边去的,反正是瞅着上了山。 “王三姨?”王景红擦着额间的汗催问她:“王三姨您再好好想想,是往左边去了还是往右还是……直入了林?” 王三姨直摇头:“真,真记不得了。” “景红,不如散开去找?”有人提议。 王景红往左右看去:“好,分开找,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知道了。” “不管找不找得到,一个时辰后还来这里会合。” “好。” 这上山的路总共就三条,她一挥手大家就散开分别去了不同的路。 村子里也人心惶惶,留下的夫郎 们立在自家门外互相打听:“李哥,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山上发生了什么。” “山上?难道是大虫出来了?” “不会,这也没听到什么声响啊。” “嗨,什么大虫,是林家那丫头上了山!” “林昔?她不是三年不上山了?这突然又是跳河又是上山的…” “她这是要干什么啊。”夫郎们在一处愤愤不平:“就不能安安省省过日子吗?” “难怪刘家看不上她。” “别说刘家,你看得上?” “你又看得上?” 几个人扯了半天皮才回了家,关上门又把刚才的话朝家里人说一通,末了还交待自家孩子一句:“以后见着林昔躲着点,不准跟她玩。” 而刘家此时更是气氛沉闷。 村长端坐在正堂,手里拄着拐杖良久未语。 刘母在一旁蹲/坐着也是大气不敢喘一声。 时间滴滴答答像热油一样浇在众人的心上,分外煎熬。刘父带着刘泽避在内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处,也是相对无言。 “村长~”终于,刘母熬不住了,耷拉着脸苦哈哈地看过去:“村长,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事,这事是她林昔做得不地道啊。” 村长拐杖一杵地,掷地有声:“她再不地道,这命也豁出去了,为的就是娶你家小子!” “怎么,这怎么就跟我家泽儿又牵扯上了,前头跳河那次不是…不是已经揭过去了吗?”刘母蹲不下去了,躬着身子往村长跟前凑:“村长啊,咱们得讲道理不是?上次跳河那事我也就认了,这不是还专门准备了米面准备去看她,可她这一出接一出的……” 刘母越说越委屈:“谁架得住这么闹腾啊。” “反正这次她要是在山上出了啥事,我可不认跟我刘家有关。” 刘母话音刚落,屋里刘父也忍不住哭起来:“她这是誓要坏了我儿的名声啊,这以后哪家还敢跟我们泽儿议亲,她这,她这……” 刘父突然像是悟过来似的,冲出屋来:“村长,昔丫头这是故意的啊,她就是要坏了我儿的名声,这样我儿除了她还能嫁给谁,还有谁敢要。” 说罢继续哭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儿的命怎么这么苦 啊!” 刘泽只得跟着从屋里出来哄他:“爹,娘这不是正在求村长嘛,村长一定会为我们家做主的。”边说边怯生生地往村长那头看。 村长冷哼一声:“你们也别哭也别嚎,看我更是没用,谁让你们三年前贪林家的好日子要卖儿子,如今可不就报应来了。” “我们哪里贪林家的好日子了,三年前是她林家挟恩图报,我们不过是一时心软……” 刘母话未说完,村长又是一记冷哼:“是,一时心软就替未成年的儿子应了这么桩亲事?当时的林昔除了父母有钱和现在又有何不同?” 一样的好吃懒做不着调! 村长本不想当着刘泽的面儿说这些,怕伤了孩子的心,可刘家这两口子啊!算盘打得也忒贼了。当她真不知道当年林家许过什么东西给刘家? 只是后来林家长辈没了,林昔又一路把家给败得精光,如今什么也没有留下,她刘家这才不乐意了。否则别说一顶青轿,就是光着脚去,她刘家都乐意。 “村长,你,你这话可就过了。”刘母脸上挂不住,朝刘泽父子嚷嚷:“谁让你们出来的,快进屋去。” 刘泽咬着唇扶着刘父重回了里屋。 村长叹一口气:“也不是我话说得难听,实在是……要是这次顺利把昔丫头救回来了,不行你们就应了这门亲。好歹昔丫头看重泽儿不是?” 里屋立时就响起了抽泣声。 刘婶一咬牙,拿出一包东西来往村长跟前推:“村长,一点小意思,拿去给您小孙女买糖吃。” 村长拐杖又是一杵:“我是贪你这点东西的人!”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村长可是心系咱们王家洼的每一位村民,大公无私的大善人呢。” “你呀!行了,这事我来想办法。”村长缓缓起身,也不伸手去拿桌上的东西便往外走,刘母追上来把人扶住亲送出了门。 刘父探身出来:“收了?” “收了。” “哎!这叫什么事啊!” 刘母揉着额角一脸乏累:“就当是破财免灾。” 一抬头看到儿子刘泽,想起刚才村长那番话脸上略有些不自在:“泽儿,刚才…” “我是不会嫁的,我看不上她。”刘泽说完绕过她也出了门, 最近一直因为这些糟心事而烦恼,他想出去走走。 林昔又在山上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树植分布的情况,这才绕到山后随便找了条路下山了。 说来也巧,竟然完美地避开了上山寻她的人,进村后闻着家家户户飘出来的饭香,她的肚子骨碌碌叫了起来。 “赶紧回家煮蘑菇汤去。”她加快了步子。 村子里刚忙完了一阵春耕,此时地里的活儿不多,大家伙吃完饭就会出来闲聊,尤其是那些夫郎们,最喜欢饭后这段闲暇时间聚在一起松快一下,聊聊儿女妻主、聊聊家长里短。 几位夫郎正巧在聊林昔时就看着她从村口走了过来。 “嘿,昔丫头啊,可真不简单。”一位身形瘦高的夫郎撇撇嘴:“把个刘家给耍得团团转,还愣是拿她没办法。” “可惜了,要是林家还有人在,这事早顺当了。”另一位也道。 另一位夫郎挪着胖身板笑了起来:“听说当初刘家是看上了林家的钱,现在好了,这昔丫头怕是反过来看上的不仅仅是刘家的小子?” “哟,还真难说。” “这可真是……算盘打得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林昔充耳未闻,眼瞅着就要从几位夫郎身边过去。 “瞧瞧她这副模样,那眼睛都快长到头顶去了,从来眼里都没有咱们这几位长辈。”几位夫郎竟然压着嗓子还在念叨。 “可不,见了面也从不打招呼。” 刚说完,就见林昔嘴角扬起了笑:“几位叔叔歇着哪,吃过饭了?” 瘦高的夫郎下意识就应道:“啊,吃过了。昔丫头回来啦。” “嗯,回来了。”她这才微微笑着走了过去。 几位夫郎目送着她远去,这才七嘴八舌重新聊了起来。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给咱们打招呼了?” “感觉还挺有礼貌?” “不知道啊,这是在山上受什么刺激了?” “对啊,她回来了,女人们呢?” “对呀,我家妻主怎么还没回来?” “哎?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夫郎瞬间慌了神,伸长着脖子往村口瞧,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就林昔一个人回来了。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瘦高夫郎一回头,突然大叫一声:“啊!是小泽啊,你,你没事站我身后干什么?” “乐叔在看什么?”刘泽不答反问。 “当然是看…”他刚要答,突然捂着嘴乐起来:“我说这昔丫头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小泽在附近啊。” 不等刘泽答话,几位夫郎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一副了然地模样拍了拍他的手:“好日子,近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003 妻主 外面的八卦林昔一概不听,回家就找来个豁口的瓦罐装水煮蘑菇汤去了,现在吃饱肚子最要紧。 林家的日子之前应当是很不错的,青瓦大房,院子也修葺的十分宽敞规整,结果这才三四年时间,墙院就倒的倒塌的塌,漂亮结实的正房如今也是既漏风又漏雨,那窗棂上已经半点窗纸都没有了。 林昔叹了口气:“要想把这些都修补好,得花多少钱啊。” 而她现在连吃饭都得往山上扒拉东西去。 捡来两根细长结实的树枝,她一边等着蘑菇熟,一边把枝丫削直打磨平滑,最后放在水下一冲总算是有了一双吃饭的筷子。 “要不然多采点蘑菇拿到镇上去卖?”林昔琢磨着怎么赚钱的事。要不然她连口米面都吃不起,也不能一直吃蘑菇野菜啊。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动静:“昔丫头~” “来了,是谁呀?”她昨天已经跟村长打过招呼不用送饭了,难道是村长不放心仍派了人来? 那这里的人可真是纯朴可爱啊。 结果院门刚开就挤进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强壮女人:“你这门什么时候还闩起来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林家破败的连老鼠都没有,还会有人来偷你家东西?” 林昔脑袋里扒拉了扒拉,知道这是谁了。 “江蛮?”这是邻村的一个泼皮混子,原主就是跟她混在一起后这家财才渐渐败了的,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 谁信!偏原主不信,一开始也不是没人明里暗里劝过她,不让她跟这江蛮来往,结果原主就是不听。 “你可有些日子没来找我了,莫不是嫌我穷了,没用处了。”她试探道。 “嗨!”江蛮一挥大手不在意道:“我前段时间忙,这不是一听说你有事,就赶紧赶过来了。” “不过看你这样,比之前的气色还要好,你到底是真跳河了还是……”她挑起眉眼戏谑地看过来:“怎么样?那刘家应了吗?我早就说过,让你狠下心不行就先把人办了,我以为你不听,没想到你是把这狠处发在了自己身上?” “佩服佩服。”江蛮侧身过来问:“刘家怎么说的?什么时候办喜 事?” “没喜事。”林昔转着手里的筷子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我和刘家的亲事三年前就没成,现在更无可能。” 不一会儿,关于江蛮和原主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细流般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如何诓着原主入局花大价钱买下一堆烂泥;如何胡吃海喝后催着原主买单结账;如何撺掇原主跟刘家闹,甚至连先毁人清白这种损招也是屡屡在原主耳边念叨…… 而原主是如何交上这损友的呢? 林昔仔细想了想,大约好像是这江蛮主动撞上来的?当然也有原主烂泥难上墙的缘由。 “不办喜事?那怎么能行!”江蛮眉头一收,露出一脸凶相来。 林昔淡淡道:“怎么不行?” “不行就是……”终于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过激,江蛮敛了神色,笑道:“她们刘家这样欺负妹妹你,我是替你打抱不平。” “要不是你非得要讲个合规合矩的我直接就把人给你抢过来了。” 林昔若有所思,目光幽幽在她身上打量着。 这就有意思了。旁的人竟比原主还在意娶不娶亲这件事?为什么呢? 她突然耸了耸鼻子高声道:“坏了,我的蘑菇!”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这厨房也已经塌了半边,炉灶这边勉强能生火做饭。 “什么蘑菇?”江蛮跟进厨房,往灶里一瞧,皱起了眉头:“你就吃这个?” “嗯。”林昔把瓦罐从灶里取出来,这家让原主败得连个能用的锅碗都没了,只得就着瓦罐这样吃。 江蛮脸上嫌弃,却细嗅着香气:“你进山了?”闻着菌味可真鲜,明明也守着这大山,怎么今天就觉得这菌子味道特别不一样呢? 可能是穷的。 林昔又嗯了一声,江蛮总觉得她今天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明明看着还是那个窝囊废啊。 “你真没事?” “没事。”她埋头吃菇,好像真的饿坏了似的,江蛮嗅着那香气,哼了一声。 “行,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刘家那小子…算了,我知道你现在说的都是气话,过两天我再来找你。”说完就往外走。 这时林昔才舍得从那一瓦罐蘑菇汤前起身。 江蛮甩着手:“不用送了。” “那个,”她放下筷子,故作不好意思地叫住她:“江蛮,你有钱吗?” “……钱?”江蛮拧起满脸的凶肉:“你什么意思?” “我,我没什么意思,”林昔赶紧装出三分可怜相:“就是,你也看见了,我……这吃得都没了,” 她指指厨房的瓦罐:“我想借钱买点米面去。” 江蛮脸色这才略微好看些,但还是很不高兴,仿佛被冒犯了似的:“我哪有什么钱。所以才让你赶紧跟刘家结上亲啊,你这…算了算了,这里有两文钱,拿去买个烧饼。” 说着,还真就只从身上摸出两个铜钱扔到了她脚边。 “我走了,你也别送,过两天有空了我再来看你。”江蛮一脸晦气地出了院门,远远地狠狠啐了一口。 林昔看着滚到脚边的两枚铜板,弯腰捡了起来:“一个烧饼……” 嗤笑一声,看着江蛮离去的背影也耸了耸鼻子:原主这么快地败光家财自己不争气是一部分,这个江蛮更是一大部分原因! 早晚收拾了她去! 林昔甩甩筷子继续回去喝她的蘑菇汤,要是真能有口烧饼吃…可就太美了。 她不由得舔了舔嘴,又抿了一口鲜汤。 而此时,上山找人的村民们跑了大半天的山终于回来了,各个累的气喘吁吁还犯愁要怎么跟村长交待。 谁知道在村口遇到那几位夫郎时这一交谈…… “以后她林家的事,别来找我!”有人气道。 “合着是逗人玩呢!这样吓唬人,有意思吗?”另一个人也气不打一处来:“看看咱们现在这样子,像什么?灰头土脸的小丑!” 更有人骂:“刘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旁边的人连忙撞了撞她的胳膊,指着躲在夫郎们后面的刘泽,小声劝:“也是个可怜孩子,被那么个祸害缠上。” “……呸!”她忍着气啐了一口。 王景红揉着眉心长叹口气:“各位叔婶乡亲们,既然昔丫头没事,我先去跟我娘说一声,这次辛苦各位了,回头我请大家伙去镇上吃饭。” “嗨!要你破费什么,走了,还是家里的热乎饭好吃,回家了回家了,都别在这杵着了。” “哎,这一大上午的,耽误多少事。” 人们虽仍 心有不平,但碍于村长的面子只得忍下这口气,回家跟自家郎君抱怨去。 也正巧就遇到了江蛮出村,听着她骂骂咧咧:“呸!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老娘来讨钱花。呸!” 连带着看到王家洼的人也不顺眼,狠狠啐了一口。 王景红道:“那是江蛮吗?” “是。” “她来干什么?” “还能干嘛,咱们村也就姓林的总跟她在一处。” 王景红摇头:“这个祸害。” 一扭头瞅到人群后面的刘泽,与他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瞥开了。 “乡亲们都先回去,这件事我会跟娘说清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哎,哎,景红慢点啊。” 王景红走了,这些人却没散。 “哎,听着没,江蛮刚才骂的什么?” “嘿,也有她江蛮被讨钱的时候?” “昔丫头终于醒悟了?敢跟她要钱了?” “谁知道呢,这林家啊,以后是真的不能来往了。” 一个既没钱又惹了混子眼的人家,谁惹上谁倒霉。 村长带着刘母再来林昔家的时候,已经是快黄昏的时候。 家家户户升起炊烟,飘出饭香来。 而林昔正在猫着腰准备跟老鼠斗智斗勇。 “嘿!看你往哪跑!”一鞋底抡过去,差点砸到村长的头上,那鞋堪堪擦着村长的头顶飞了过去。 村长瞬间觉得空气中飘散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气味,脸黑了一层。 “村长?”林昔单腿跳过去,还没靠近,村长和刘母就往后退了退。 刘母就差没捂鼻子了。 林昔穿回鞋,看了刘母一眼,轻快唤道:“刘婶也来啦。” “啊,嗯,来了。” “村长有事?”她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 村长笑道:“来看看你,听说,你今天上山去了?” “嗯,采了些蘑菇和野菜回来。”林昔看着屋子里那张歪歪扭扭的凳子,不好意思道:“村长坐会儿?” “原来是这样。”村长这才知道今天这事就是一场乌龙,若不是自己,不,若不是刘母瞎嚷嚷,也不至于此。 她暗暗瞪了刘母一眼:“是你刘婶想来看看你,然后再议一议你和泽儿的事…” “村长?”刘母一愣。不是来解决麻烦的吗? 怎么村长还上赶着往上贴? 刘母吓得脸都白了三分,村长却不理她:“你刘婶自觉有愧,还给你带了些米面过来。” 刘母只得一指门边,闷声说:“放那了,一会儿你去收起来。” 林昔大方地收下了:“谢谢婶子了,就当是我借婶子的,过段时间就还。” 她现在正愁吃喝的问题,此时也不装那面子,这送上门的米面可比扔脚下的铜板让人舒坦多了。 她又连道几句:“谢谢村长和刘婶,这就当是我借的…” 几道谢让村长心里有了底:“嗨,乡里乡亲什么借不借的。”接着她话锋一转:“那…你和泽儿的事……什么时候办了啊?” “村长!”刘母大喊一声。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004 妻主 刘母不知道村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得火烧了眉毛一样站不住脚。 “村长,咱们不是说好了是来……” “你闭嘴。”村长瞪她一眼,心中暗骂,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看不出个好赖眼来。 一转脸对着林昔堆了满脸的笑:“昔丫头啊,这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刘母傻,她林昔不傻,这明摆着是要让她亲口说出和刘泽没关系的话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想跟什么这泽那刘的有关系,而且还是那种亲密关系。 “这刘泽是刘婶的儿子,他的事…轮不到我来发表看法。”林昔摆出副略有些腼腆的笑容来:“我和他也没啥交情不是。” 刘母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真没想到林昔这个狗皮膏药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摆脱了? 正要开怀大笑,就听村长问:“真没关系了?” 她也紧张地看过去,直到林昔点头把这事给否了个彻底,她才彻底松了这口气,趁林昔不注意偷偷拉过村长低声问:“用不用再送点米面过来?或者买斤肉?” 村长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暗骂:贱啊! 刘母没听着骂,不过就算听到了估计也只会嘿嘿陪笑,她现在一身轻松一门心思只想着终于摆脱了林昔这个祸害,接下来再给自家儿子寻门什么样的好亲事呢? 她这边如意算盘打得响,却不知家里现在都快乱套了。 而林昔在两个人走后也终于吃上了白米粥,早上没吃完的蘑菇洗干净掰碎扔进瓦罐里咕嘟嘟一块熬,比早上的蘑菇汤更要香气逼人呢。再烫一盘野菜一拌,虽然味道单调,但配着蘑菇粥也别有一番滋味。 闻着饭香,她思索着往后的路。 原主说是二十,其实才十九,在她的认知中这还只是个半大孩子,更别提刘家那个叫什么泽的少年了,才刚十六?好像是。 那才真的是个孩子呢! 结果在这里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甚至算是大龄的年纪了。 “哎!”她用筷子挑了点米粥出来尝,“熟了。” 赶紧端下灶。蘑菇粥很烫,而她只有一双筷子和眼前的破口瓦罐,林昔的 泪都要下来了。 真烫,而且天快完全黑透了,她得抓紧时间填饱肚子。 跟时间争分夺秒,林昔顾不得烫嘴,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密封好藏起来,留着明天早上吃。 然后就风一般赶在夜幕完全降临的最后一秒,跑回房滚上了床。 她,她…她腿有点颤,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心怦怦直跳。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这要是还在她灯火通明的小家就好了。 林昔怕黑,穿越前她回家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打开所有房间的灯,然后拉上满屋的窗帘,这样才会安下心来。 可如今她连饭都是别人施舍的,哪里还有灯火相伴。 林昔很难过,她不想孤身一人睡在房里只能和老鼠相伴,那玩意看着就渗人,要是有只猫就好了,既能逮老鼠,又能陪她。 正想着猫儿,外面就传来“喵呜~”、“喵~”地两声叫。 凄厉的叫声差点给林昔惊得失了魂。 她抚着胸口,不禁感叹:真的是万物复春了啊,连猫都成双结对了。而她不仅在这里被嫌弃,还没有车子房子票子,呜~她想回去~ 就这样在胆战心惊中不知熬了多久才睡着,第二天打着哈欠醒来时,林昔被眼前咻的跃过去的一抹白给吓了一大跳。 “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桌子那边传来咚的一声响,她下意识就往门外瞧:天是亮的,只是阴沉沉的,好像藏着雨。 林昔直起身子就往桌旁去看,一蹦一跳的一抹白。 是只兔子? 这时床上也有了些动静,她一扭头,嘿!还有一只! “兔子!”她激动地蹬上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看看是不是还能找出第三只来,结果没有,她又开门往外找去,这才发现昨晚奔的急,房门忘记闩了,此时半开着,所以才让这两只小兔子跑了进来。 她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第三只。 可是这两只已经很足够了,这可比老鼠、猫儿强。经过昨夜,她对猫也有了些恐惧。此时看着两只雪白的兔子,就觉得格外的欣喜和亲切。 “以后晚上终于不用怕了。”尤其是入厕这件事。她偷偷在心里想着。 看着这两只雪白的兔子,气势好像都足了许多。 可正得意的 想着以后晚上她是怎么抱着兔子雄纠纠气昂昂出入黑夜时,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你们不会是谁家养的?” 她挠挠头,看着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的白兔子,叹了口气:“我还是去问问。”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你们逮起来!哼!” 林昔把门一堵和这两只兔子进行了长约半个时辰的你追我赶,你扑我躲,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两只兔子逮住,心里想着给它们圈哪养。 兔子会打洞,要是在院子里随便找块地圈起来,肯定不行,万一跑了…她没准还得赔村民的兔子。 “你们最好是无主的!”她一手一只拎着兔子寻了半天,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打水的桶上。 两只兔子还不大,扔进桶里再把盖子盖上压上石头…… “留个气孔应该闷不死?”她试了试觉得可行,这才拍拍手进了厨房,找到昨天吃剩的冷粥灌进肚子里才出了门。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串门”,还有些胆怯,站在自家门口往四处望望,分析这兔子最有可能是从谁家跑来的。 她家前后都是空房子,斜对面有一户人家,她印象中是一对老妻夫带着个小孙子,小孩子喜欢猫狗动物,没准是老妻夫养着讨好小孩子的呢? 林昔这样想着,先去了斜对门。 笃笃笃,不轻不重的敲了三声门。 “谁呀?” “奶,是我。”她还算礼貌客气。 里面的人顿了顿,又问一句:“是谁?” “是我,”林昔想着或许是老人家耳背听不真切?便又解释:“林昔。” 她放音刚落,只听里面传来怦的一声关门声:“家里没人。” 林昔:“……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家有没有养兔子。” “没有没有,快走。” 她不放心地又问一句:“真没有吗?兔子,小兔子,没…” “没养!”里面传来怦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屋门的声音。 林昔摸摸鼻头,再换一家。 这回倒有人开门出来了。 “我当是谁,是昔丫头啊,有事?” “张姐,我就是想问问你家养兔子吗?”这户人家姓张,女主人三十来岁,长得膀大腰圆一看就十分强壮有力。 “兔子?谁养那东西。”那 人像是一句闲话都不想跟她似的,答完就要关门。 林昔正要扭头去第三家问,就听到她在院内大声啐道:“呸,真是什么狗东西都敢来敲老娘的门了。” 接着嗓子一亮,高声喊道:“郎君,抓把大盐洒门口,晦气!” 林昔:“……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往下压气。 “缺爹少娘的东西……” “你特么骂谁呢!”结果没压住,一脚踹上了她家大门,那门板吱吱呀呀晃了两下,林昔抬脚又是一下:“有种给我出来再说一遍,谁缺爹少娘?” “我不配敲你门?哎?我不仅敲了,我特么还踹了!怎么着,我还踹了呢!”林昔把无赖泼皮耍了个淋漓尽致,门内一家人连个屁也不敢放。 “还洒盐?来,洒啊,我在外面接着,正好还省得买盐了!省得浪费了好东西,败家玩意!” 她这个众人皆知的败家女来骂别人败家玩意,听着就让人笑话,可里面的人却像怂了似的,大气也没再喘出一声来。 她最后往门上狠狠踹了一脚,那门板颤颤巍巍最终还是坚持着没有倒下。 林昔也不挨家挨户地问了,干脆一边走在街上一边扬声喊:“我把话放这了,有没有哪家养了兔子,看看自家的丢没丢,丢了出来跟我这来认领,要是没人来领过后谁家说丢了又找我来要,别怪我不还给你!” 她一边嚷一边气,气这些邻居们、气原主更气自己。 反正原主是个泼皮,就算是谁家丢的她就硬养下了能怎么着?仗着原主以前的浑名,谁敢找她麻烦,谁又敢上门来要!非得充好人受这份屈辱。 关键是自己挨挨骂,就当是替原主还债了,可挂上她爹娘……就不行! 林昔嚷得嗓子都有些累了,也没个人出来。 “好!是你们不出来认的啊,我再最后数十个数,十个数之后没人来认,那兔子可就归我了!” “十、九、八……” “一!”没人应,更没人出来。 林昔甩甩胳膊,这么一通嚷虽然累嗓子,但还挺痛快。 “行!那兔子可就归我了。还有往后别再让我听到谁在背后乱嚼舌头,尤其是说我爹娘的,再让我听见……别怪我不客气!” 一甩袖,林昔挺 着腰往家走,结果刚到家门口就想起来,既然决定养兔子了,那得给兔子打些草? 她抬头往山上瞧,看来今天务必要再上一次山了。 打草喂兔、砍柴生火、还得想办法弄点木头下山,给这两只兔子捆个木窝出来。好歹比圈块地保险点不是。 因为担心家里的两只兔子留不住,要么跑了要么被闷死,所以林昔这次上山时步子很快。 她先割了几样草,拿草绳捆好拎在手里,又捡了点蘑菇,最后才寻着去找合适的木头。 结果木头没寻着,倒捡到了一个包袱,散开了一半,露出内里华丽的布料和衣衫,而一旁的山沟里,隐约传来轻浅的抽气声。 有人受伤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005 妻主 村子中心有个小广场,闲暇时光村民们就会聚在这里家长里短拉一拉,在平淡的日子里找点乐子。 可今天这小广场上虽然人不少,但气氛却不怎么轻松愉快。 大家没像往常那样高声谈论,而是三五一堆地和相熟的人小声议论着。 “昔丫头今早又发什么疯?” “听说又上山了?” “谁知道,我没敢出去,贴着门隐约听到什么兔子不兔子的。” “兔子?” “我听清了,好像是在问谁家丢了兔子,跑进她家让去认领呢。” “哎哟喂,她能那么好心?我看八成是从谁家偷的?” “然后演这么一出…” 不得不说,原主在这王家洼的村民心目中早就没了好形象,尤其是在刘家这边。 刘父也聚在人群里,闻言刚想说话又想起刘母的交待,只得轻轻的哼了一声。 旁边的人注意到他,小声问:“你家泽儿的亲事议得如何了?” 刘父脸上立时换了神色,笑中带着些洋洋自得:“我们泽儿大家伙都是知道的,能干又长得好,这刚透了信儿出去昨天就来了两拨媒人,都是顶好的人家和人才,我们想着,改天去求了村长,帮我们把把关。” “泽儿确实是个好孩子,这次可得好好相看,别再……嘿,瞧我这嘴,对不住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刘父嘴里念着没事,可那脸色却眼见着越来越臭,最后眼皮一掀扭着身子走了。 就有人轻轻去撞刚才说话的那夫郎:“你也是的,问他这些做什么?” “我,我这也是关心嘛。” “你就是个嘴笨的,哎~”这人向四周招招手,召来几个好八卦的低着脑袋小声说:“你们知道昨天去他家的媒人,说的是哪家的亲吗?” “哪家的?”众人忙问。 “一个是西村的赵九家,一个是…”这人还卖起了关子。 “西村赵九家?就是刚死了郎君的那个赵九?” “就是她家。” “噫~”几个人皆皱起了眉头:“这媒人要死,刘家没给他轰打出来?”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赵九家有钱。” “那另一个是哪家?” “ 哪家?呵!可了不得了,另一个媒人来说相的可是咱们邻村的那个江蛮,啧啧啧,听说还是抬去做小……” “我的天,这,这是昔丫头出的损招?”有人唏嘘:“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那江蛮刚来过村里,立时就有媒人……” “昔丫头可真损啊,这俩媒人一上门传了出去还有哪个好亲愿意来结。” “就是,亏他还巴巴的拿出来炫,不知道怎么想的。”这话指的是刘父。 “怎么想的?只想着钱呗。” 接着人们的话题又转到了林昔身上,直骂她:“忒不地道。” “这不是要人命吗?” 众人纷纷感叹,可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谈笑间又转了新话题。 与此同时,在山上的林昔把自己割的兔草全编完又去割了些来才勉强编出了一条粗长的草藤来,她试了试韧度,觉得还行,就往山沟下喊:“下面的人,我把草藤送下去,你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谢,多谢~”听着是个年老的男人,也不知是如何摔下去的,林昔刚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能下去的路,只好用这种方法把人救上来了。 林昔一边往下送草藤一边望天:“大叔,咱们动作得快点,快下雨了。” “…好。”下面的人喘了口气,听着好像摔得挺重。 林昔便不敢再耽搁,几下把草藤送到底:“最好是绑在身上,绑好了大叔你说一声我就开拉。” 沟里半天没声音,因为灌木草丛的原因,她也看不到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形。 终于,绳子用力被拽了拽。 “大叔?”她往前探出身子:“好了吗大叔?” 草绳又被拽了拽。 林昔怀疑那人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便不再停歇,使出全身力气往上拉人,本以为会很艰难谁知道却轻松的让她几度怀疑这草绳上是不是真的绑了人。 直到草丛里现出一截青衣,她才确定这绳上确实是绑了人的,赶紧抓紧草绳把人拽上来。 “大叔?大叔你还好吗?” 那人一身青衣,头发半白,看着年近五十却十分面生,不像村子里的人。 “大叔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大叔摇摇头,目光在四周晃过,看到包袱的时候激动的往前爬:“公子,我家公 子…” 林昔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下面还有人?” “没,没了,”大叔眼角微红。 林昔赶紧把包袱递给他:“看看少什么东西吗?” “谢谢,谢谢这位小姐。”大叔自称姓宋,他在包袱里翻了翻突然收了急迫的神色,暗松一口气。 之后取出一个水袋来灌了两口渐渐缓过气,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香喷喷的各色点心。 “小姐辛苦了,若是不嫌弃还请吃两块。”宋叔把点心递到林昔跟前。 林昔不要,这宋叔却执意往她手里送,正巧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她嘿嘿一笑这才接了过来:“多谢,正巧上山早,还没吃饭。” 她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看着分外俏皮讨喜。 宋叔也笑了笑,取了点心颇为斯文地吃起来。 林昔一口半个地吞,一边嚼咽一边想这人刚才还在哭叫着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怎么喝了一口水后竟然慢条斯理地吃喝起来? 怪哉怪哉。 吃完点心,她拍拍手,婉拒了宋叔递过来的水袋子。 “谢谢宋叔管我一顿饱饭,您刚才说的公子…” “应当无碍了,老身再次谢过小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小事一桩。”她连连摆手,“宋叔是哪个村镇的?” 她抬头望望天:“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略歇一歇自己能回去。” “可以吗?”她又问:“宋叔有没有受伤?” 宋叔动了动手脚,笑着摇头:“没有,只是刚才有些脱力,现在已然缓过来了。” “那就好。”林昔点头,她家里还有两只兔子等着她解救呢:“那我就不陪您了,宋叔也别耽搁太久,这雨说来就来的。” “是,多谢小姐提醒。”宋叔想了想,问:“敢问小姐名姓?待来日老身定亲自送上谢礼,报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我叫林昔,谢不谢的不重要,有空来家里玩。”她客气了一句就和他道了别。 刚走了两步,听到宋叔一声急唤:“林小姐留步。” 林昔转身看过去:“宋叔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来。”他招招手。 林昔走过去,宋叔将一个油纸包塞进她手里:“我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报恩,这里 唯有这包点心是老身之物,还请林小姐收下,日后…定来相报。” “……”叫她过来就是为了一包点心?林昔哭笑不得,看了那包袱一眼,直摇头:她刚才只看到华服竟没想到里面还塞了这么多的东西,又是点心又是水的。 那个水袋子可真不错,她回头也想办法弄一个,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竹子,她可以做点竹筒盛水? 心里千思百转,面上却是一片微笑。林昔见他大有自己若是不收他便不松手的架势,只得客气地接了过去:“那就多谢宋叔了,刚才的点心确实好吃。” 两人再次道别,宋叔腿上也终于有劲了,林昔目送着他蹒跚离去,这才放心下山。 顺道又去割了些兔草,只是木头没那么好寻,而且木窝也不太好做,林昔决定不如换成石头。这山上到处都是石头,在院子里挖个坑底下垫上一层坚硬的石块,四周再垒上石墙,用泥巴封上,一样结实也能防止兔子打洞跑掉。 本来按照她原来的想法,是想在屋里建个窝的,可她低估了兔子气味的杀伤力…… 算了,还是在院子里,好歹也算有个活物陪着自己,夜里入厕不会太害怕。 做好了打算,她下山的时候就特别留意哪里石头多,哪里的石头平整块大能用上,心里大致对兔窝建成什么样就有了底。 “小兔兔们,我回来啦~”抱着大把的草她拎起木桶就回了屋,在兔窝建好之前,还是得把它们关在屋子里,以防逃跑。 做好一切后,听着两只小兔子咔嚓嚓的咀嚼声,林昔的肚子也饿了。 累了大半天,她一点也不想去灶间生火,目光不由得落在今天得的这包点心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哼着小调坐到桌边。 桌子已经缺了半边角,凳子的一条腿也朽了不敢用力坐怕摔倒。 油纸包打开的瞬间,扑鼻的香气就窜进了鼻腔,她小声嘀咕:“不知道是哪家的点心这么香甜,这油纸包上也没个标志。” 看样子像是某种酥饼,造型别致,香气绕鼻,她拾起一块递进嘴里,入口即化,香甜可口。比之刚才在山上吃到的那两块味道更佳。 林昔幸福地眯上了眼,伴着空气中的青草香,这股子甜腻 香气好像更诱人了。吃着吃着,嘴里的甜突然变了味似的,越发苦涩起来。 以前她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比这细胞香甜的糕点多的是,可如今……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直到一半点心入肚,她有点舍不得的想把剩下的裹起来,留着下顿吃。 对,穿越成穷丫头,她就是这么的没出息。 她还丢人的在油纸包里扒拉了两下,数一数还剩多少块,够不够晚上再吃一顿。 结果手一划拉,在油纸包里另发现了一个叠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东西,包裹在外的也是油纸,隔着点心上的油污。 “这是什么?”她拿起来打开里面掉出来一个平安玉扣,玉扣不大,约两指宽,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怎么和我脖子里戴的那枚有点像?” 前世她从小体弱多病,父母也不知打哪求请了个平安扣挂在她脖子上,这一挂就是二十多年。说来也巧,自从戴上那平安扣后,她的身体日渐强壮,后来力气竟比寻常男人还要大。 而穿过来之后,原主的脖子上也挂着类似的平安扣,如今又出现了一枚。 “平安扣嘛,应该还挺常见的?”她这样安慰自己。在她眼里世间的平安扣只有大小薄厚之分,同样大小的不都是那副样子?她是分不出什么这个种那个翠的。 此时拎起那吊绳,刚笑着摸上玉扣,就觉得自己脖颈处突然发起热来,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正烧灼着她的皮肤。 林昔手刚碰到脖子上的平安扣……嗡……顿时一阵耳鸣,眼前白光闪过,两只手上的玉扣都在发烫发光,隐约还有玉鸣之声传出。 坏了!她突然想起有人说过,玉这种东西是极有灵性的,不是自己的玉器是不能乱摸乱看的!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006 妻主 白光刺目,林昔一脸懵的听着脑子里叮叮当当的机械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可饶是如此,眼前的光芒还是刺得她眼睛生疼,就好像这光不是在来自外界,而是从她眼球内部散发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平安扣的原因还是那点心还是那个什么宋叔有问题? 可她就是山脚下的一个无名之士,那宋叔虽然穿着素色青衣,但一看仪态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最起码应当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男眷,又怎么会针对陷害她这区区一介村女? 难道原主还在外面惹了不该惹的权贵? 她不得不胡思乱想来消除眼前光芒的不适和脑中叮个不停的声音。 “咔~咔~叮~叮~” 像是机器坏掉的声音,刺耳的很。 “嘀~系,统绑定成,功~激活,失败~启,动失败~叮~嘀~” 像是生命走到尽头的刺耳机器音差点没把林昔送走。 “什么系统?什么失败?”她抱着头突然跌倒的声响把角落里安静吃草的兔子都吓了一跳,嗵的一声跳起,警惕地张望着。 见似乎没有危险,这才重新放下心来,在草堆里翻找着最嫩的枝芽来吃。 胆小慎微的模样,倒真和黑夜里的林昔有几分相像。 林昔熬了不知道多久,脑子里的声音才逐渐消失,眼前的白光也愈发暗淡直至恢复正常的昏暗之感。她缓缓睁开眼,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系统?激活?失败?”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手心里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昔将目光移上去,是油纸包着的那枚平安玉扣,此时掉落在地她才发现这枚平安扣和她脖子里戴着的不太一样。 她脖子里是一个完整的,双面都圆滑的玉扣,而地上那枚一面平整,一面圆滑微有弧度,就像是一个玉扣被削成了两个似的,薄薄一片。 林昔手指微微向前探过去,有些疑惑该不该继续碰这个东西,万一又出现什么异象…… 所以这到底是那个宋叔故意给她的,还是不小心把什么绝世珍宝错送了她?又或者是送点心是真,不小心夹带了绝世珍宝? 林昔的目光最终落在了 那块包着玉扣的油纸上,试探着摸了上去,并没有异样,然后用油纸包住玉扣依旧正常。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要命的声音和光芒出现,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隔着油纸她仔细端详着手中削薄的玉扣,想了想,又把自己脖子里的摘下来,两相对比……完全一样嘛! “不就是个很平常的平安扣?”这是原主唯一没有败出去的东西了。可能也是品相太差,江蛮觉得不值什么钱,又或者是原主把它当成父母的遗物,没有露出来过。 林昔是看不出好赖,就思索着要不要再上山一趟去找那宋叔问上一问。可是看看天,再一想今天早上那糟心事,立时就不想动弹了。 “这么久了,就算是爬也爬了半座山了。”她颠了颠手里的平安扣,一咬唇爬了起来。 天边轰隆隆响起了春雷声,她沉着脸埋头冲进了山里,一路找到那处山沟:“宋叔?宋叔你还在吗?” 哪还有人应。 林昔感觉这雨就到头顶了,山上树林茂密,雨还未到乌云先至,走在山路上总觉得下一步一个不小心就会踏进黑暗深渊似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再不下山这次是真的要挨淋睡黑洞了,她才把一直攥在手心的油纸玉扣收好,急匆匆的往山下赶,幸运地在雨来之前进了屋。 一推门脚下一道白闪过,吓得她单脚蹦着差点没跌倒。 “也不怕我这一脚下去把你们踩成白饼子。”想一想白团子变成白饼子的模样,她心下一松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是什么阴谋阳谋还是妖魔鬼神,自来之且安之。” 边说边舔了舔唇,伴随着怦怦的心跳声默念:“系,系统?” 三个字,把她一辈子的耻感都快叫出来了。 脸上烧得厉害,她久等得不到回答,终于确定自己是个傻缺。虽然现在穿成了十几二十的皮,可芯里早就过了那个中二的年纪,怎么还会相信这一套。 或许是小说看多了也说不定? 林昔搓着脸去洗了手脸,又为兔子抱了新的草便倒在了床上。 今天一天感觉没做什么事情,可……就是格外的累。 目光在暗淡中看不太清,但隐约看到了桌上油纸包 的形状,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好饿,可是不想动弹。 屋子里有活物让林昔在黑暗中也不由得安心了几分,若是白天听着兔子啃草的声音没准会觉得烦,此时却分外平静,她胳膊撑了撑,最后放弃般闭上眼睛,决定今天就饿着肚子睡。 本以为会睡不着,谁知道一觉到天明,外面淅淅沥沥还在下雨。 这个时节春雨连绵只要下起来就没个停歇的时候,倒是不大,就是潮湿腻歪得很。 幸好她昨天上山找宋叔的时候又多割了些草回来,目测够吃两天。 林昔给自己熬了点野菜粥,就着两块点心和兔子们一起啃草。 下雨天也没办法做窝,林昔只好忍着和兔子们同居一室。 她一边清理着屋角暂时的兔窝,一边“数落”两只小兔子:“咱们讲点卫生行不行?这吃喝怎么能和拉撒在一起呢?这样很不卫生的,会生病的。” 可惜,两只兔子瞪着大红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时不时的还会警惕的竖起耳朵来,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 “哎!没伴愁,有伴了更愁。”。 本以为这雨下个两三天肯定就够了,谁知道五天都还没停歇,要不是有刘家送来的米面,她估计得活活饿死。 心情复杂地喝完一碗粥,她啃了口饼子看向外面:“这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也不知道宋叔有没有安全下山,找到他家什么公子没有。 两只小兔子吃饱了正睡得香,现在它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要林昔不轰赶,它们也不往屋外跑,除了吃草的时候那声音咔嚓嚓惹人烦躁,其他时候都十分乖巧。 林昔很满意这样的陪伴物,隔着空荡荡的窗棂往山上瞧。 其实下雨也挺好的,春雨之后山上会冒出不少的好东西,既能饱腹又能换钱。 那就下下,再下两天赶紧停喽,她早前摘的蘑菇和野菜早就吃光了。 正想着美味,街上传来哐哐哐一通响,是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一听就不一般。 那声音停在各家的院门外,挨家挨户地敲门:“衙门办案,各家配合。” 原来是衙门里的人,林昔听着喧哗声微微皱眉。 不一会儿,也跑过来两个衙役哐哐砸门:“开门,衙门办案。 ” “来了。”林昔手挡在头上跑去开门。 没想到那衙役竟然认识她,一见面就嗤笑道:“这是你家啊,行了,那没什么好查的了。” 她的同伴问:“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一直跟江蛮混的那位。” “哦,就是她啊。”那衙役目光在院子里扫了扫最后落在她身上:“不过这跟那是两码事,该搜还是得搜的。” 这个时候小老百姓基本没有抵抗官兵的能力,林昔也一样,只能侧开身子把路让出来让她们搜。 “这是搜什么?”她跟在后面问。 两位衙役一进屋就差点被熏出来。 “什么味儿?” “兔子屎?我养了两只兔子,下雨怕淋坏了,就搬到了屋里。” 那衙役一脸的一言难尽:“…没想到你倒还…颇有情义。” “嗨,关键是太小,这要是死了除了把骨头哪有肉。” 这话说得两个衙役接不上话了,她们也不想继续废话,这屋子里这样难闻竟然还能吃住得下,换了她们铁定不行,更别提她们要找的人了,都是尊贵惯了的,哪受得了这罪。 不过公事还是要公办,随意在屋里挑了两下便退了出来。 衙役身披蓑衣不惧雨势,林昔早已经淋了个半湿,止着鼻间的痒意陪着她们又立到了大门外。 那两人嫌屋里院里臭。 “这个人见过没有?”一名衙役拿出幅半湿的画像来。 林昔探身过去:“…长得还挺好看。” “谁让你看这个!”那衙役眉毛一挑:“见没见过。” “我…” “算了算了,看她这样,能见过?去下一家问。” “嗯。” 两个衙役就这样匆匆来匆匆去,自说自话就把问题给自答了。 林昔赶紧跑回檐下,跺着脚抖着身上的雨水,这衣服是不能穿了全湿透了。 原主能穿的衣服也就这一身,趁这个机会她打来水洗了洗,再冲个凉水澡,大白天的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然后拿出了戴在脖子上平安扣,原主那枚上面又系了一枚,就是那包点心里掉出来的那枚。 她怕丢了,干脆就都戴在了身上。一开始还担心犯冲,后来倒也没什么感觉,就一直戴在了脖子上。她手抚着平安扣,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虽然不认识画像上的小公子,但她识字啊。 画像一角题了个小小的“知”字,而她后来才发现,这枚平安扣上也刻了个小小的、浅浅的“知”字。 世间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被两个白团子吸引过去,顿时一怔连忙往自己身上嗅:这味儿真的有那么大吗?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007 妻主 第二天终于雨过天晴,林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上山搬石头,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终于闻到了满屋的兔屎香! 真不知道这么些天她的鼻子发生了什么故障,那么大的味道竟然闻不到。 几日小雨令道路泥泞不堪,尤其是往山上去的路十分湿滑,林昔小心地搬着石头往家走。 一趟趟顾不上咕噜噜直叫的肚皮,顾不上石头上还沾着的湿泥蹭满了全身,还得小心不能让石头划破了衣服,要不然就没得穿了。 原主最后穷得只得当衣服当被褥来换口吃的了。 “姨姨,给~” 正埋头苦干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往她的小石头堆里添上了一员“大将”。 林昔扭头一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着一件鹅黄袄子一条靛青裤子。裤子一看就是改小的,穿在小女孩身上尤其显得肥/大。 “谢谢你啊小妹妹。”她微微笑着,在记忆里扒拉着这是谁家的孩子,可惜原主甚少关心,只隐约有个印象知道这孩子是经常在她家那条街里走动的。 或许是斜对门那对老夫妻的小孙女?她猜。 小姑娘以为她拿石头是为了玩,听她谢后尤其高兴,不停的继续捡来送给她:“姨姨,玩。” 林昔收了能用的,其他的推回去:“小妹妹玩。” 她抱着捡得差不多的石头往回走,到家门后才发现小姑娘跟着她一起回来了,她扭头眨眨眼,小姑娘也眨眨眼,黑色的布鞋和靛青色的裤腿沾了不少的泥巴。 林昔往后看看那山路,捡石头的位置距离她家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可不算近呢。 “…累吗?” 小姑娘仰着头看她。 林昔:“…快回家,一会儿你爹娘该着急了。” “玩,石子。”小姑娘手里还攥着两颗小石子,一笑露出白牙来。 林昔觉得很可爱,又问她:“你是谁家的娃娃啊?” 小姑娘不懂娃娃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家,伸手往外一指。 林昔顺着她的手指瞧过去,也没瞧出是哪一家来,只知道这大约就是这条街上的邻居了,想到大家伙对她的态度,林昔放下石头轻轻往 外推了推小姑娘:“快回去,一会儿你爹娘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如果知道还是跟她在一起,没准还会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小姑娘撇了撇嘴,大约是知道她不想和自己玩,有点不高兴地往院子里那堆石头上指了指:“石子,玩。” 林昔笑着揉揉她发顶的小丸子:“那是做兔子窝的,不是玩的。” “快回家去。”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跑走了。 林昔暗松一口气,看着费了半天劲才搬回来的一小堆石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得搬到什么时候啊。” 灶上热了剩饼,她随意吃了两口继续干活。 刚下过雨,地面湿黏不适合挖坑,她只得继续搬运石头,就这样又忙了小半天,一回头又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小跟屁虫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跟着她一起捡石头,她捡大块的,小姑娘捡小块的,还跟着她一起运回家。 林昔看着想笑,几次让她赶紧回家她也不听,只以为这是件很好玩的事,非跟着林昔。 “算了,捡就捡。”林昔也就放任她跟着了,原主的记忆中这条街上的小孩不多,这个小姑娘原主也只隐约有过一两面的印象,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可能是缺少玩伴,见她捡石头就以为是在玩。 这次林昔发现了两块很平整的石块,又大又平还又厚又结实。 “嘿!快来看这两块。”她去叫那小姑娘,这才发现自己还没问小姑娘的名字,结果一回头,没人。 “刚才还看到在这儿啊。”这里下山的路就一条,那小短腿这么点时间不可能跑没影的。 “又去哪玩了?”林昔往四处张望了一圈,没发现人:“算了,先搬石头。”这么两块平整的石头,到时候当兔窝的顶最合适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把两个石头叠起来,准备费点力一块搬下去。 穿越之后她发现这边的女人力气着实大,但原主之前的身体太糟糕,以至于她没什么感觉,现在渐渐恢复之后她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把两块石头搬起来。 要是其他石头也又大又平整该多好。她现在运得这样慢不是力气小,只是苦于没有趁手的工具啊。 往山下去的时候,林昔还回头瞥 了一眼,想着:这一带坑坑沟沟的比较多,可得小心着点别滑下去,这路只晒了半天坑洼太多了。 “沟?”她猛地把石块一扔,转身就往山上跑:“小妹妹?小妹妹你在吗?听得到我说话吗?你要是听得到我的声音,就应一声。”她瞬间急出了满头大汗,想着万一小姑娘真掉沟里了,摔晕了怎么办?或者没晕只是动弹不得说不了话? “你,你要是听到我的声音了,你就想办法,拽拽草啊,蹬蹬土啊……” 她真是急坏了,也不知道一个三岁的孩子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应该有什么求救的方法。只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可她隐约之中就是有一种感觉,小姑娘肯定是摔滑到某个沟里去了。 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就是莫名的恐慌。 “小妹妹,小妹妹……” 正喊着,从山下涌上来一群人,各个也慌得不行。 “铃铛,小铃铛……” 嘴里也喊着一个名字。 *** 张宛正在修大门,之前她家大门修得又漂亮又结实,可现在…… “都是那个可恶的林昔!”一边叨叨着她抡着木锤狠狠砸了下去。 之前门被林昔给踹松了,她还没来得及夯实就下了几日的雨,雨水一浇这门就更松了,今天开门的时候险些把她给砸伤。 她赶紧用家里的推车挖来了许多的土,现在正一点一点将土填上夯实。 只是越干心里越带气,恨不得现在跑去林昔家,把她家大门给踹翻了去。 可一想,林昔家的门…早就破得不成样了,林昔那人又是个浑的,万一…… “呸!混蛋玩意,总有一天落老娘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念叨着,看见自家闺女打外边回来,手里攥着几个石子玩,她忙收了脸上的凶相:“铃铛去捡石子啦?” “嗯。娘,兔窝。”小铃铛伸手让她看。 张宛也没细听,连连点头:“好好。” 正巧夫郎做好了饭,她赶紧抱着闺女去洗手:“咱们吃饭饭喽。” 午饭后张宛和夫郎孩子一块午睡,谁知道一睁眼夫郎还在,孩子没了。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见,这时听别人说上午看到林昔拐过铃铛上山捡石头玩。或许下午又去了? 张宛暗道不好 ,赶紧召集了亲戚邻里找到山上来。 结果只有这个姓林的,哪有她家娃。 张宛急得眼眶赤红,劈头就问:“你把我家铃铛弄哪了?” 林昔就见一群人面前,带头的是跟她有过冲突的那个姓张的邻居,好像叫张宛?不过现在管她是叫张宛还是李宛,找小姑娘要紧。 “谁知道你家铃铛,起开,我找人呢。”林昔把人推开,继续喊:“小妹妹,你在吗?” 张宛的夫郎也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来:“你找人,我们也找人,我闺女呢?” “谁知道你家闺女在哪,起开。” 张夫郎抹着泪:“有人看见了,说你一直诓着我家铃铛玩,还给弄上了山,你,你是不是人,你心里有气朝我们大人发,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张宛也一把将林昔拽住,掐着她脖领子问:“我家铃铛到底在哪?好多人都看见了,说你带着铃铛捡石头。” “我可怜的女儿啊!” 林昔一把把人掀倒在地,救出了自己的脖子:“铃铛是谁?” 旁边有一块跟来的邻居气道:“铃铛就是张姐家的闺女。你和张姐家挨着住,能不知道?” “一定是你心里有气,把铃铛给…给…”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来,义愤填膺的样子恨不得将她打杀了。 林昔之前就想过她和小姑娘在一起可能会有什么误会,没想到竟然是最不好的这种。 她不死心地问:“是个上边穿着个黄色袄子的小姑娘?还有一条深蓝色裤子?” “对对对,还说你不知道……我的铃铛啊……你死的好冤啊…”张夫郎竟已经认定自家闺女遇害,立时瘫软下去哭成个泪人。 张宛也欲上前再和她撕扯,被她一把抡开了。 “我也正要找她,小姑娘玩着玩着就不见了,我猜着是山路湿滑,不小心摔到哪个沟里了。” “肯定是被你扔进去的。” “你们爱信不信,只是人命关天,你们要闹也等我把孩子救回来再闹。” 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山上去,有人想要来拦,被她一把搡开:“好狗不挡道,要是因为你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或许是她眼神太过凶神恶煞,那人锁着脖子退到一边,脚下一滑瓮声道:“我,我还跟你没完呢。” “张,张姐,她…” 张宛狠狠咬着:“先跟上去,找人!” 此时,林昔脑子既清晰又混乱。这些人是从山下冲上来的,既没遇到小铃铛,那她肯定就还在附近,肯定就是掉到哪里去了。 可是掉到哪里了呢! “铃铛!小铃铛!小妹妹!”她不怕身后那些人发恶找事,只是……想起小姑娘甜笑时的一口白牙,林昔这心里沉甸甸的。 那可是一条命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8、008 妻主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大家伙快把这一片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小铃铛的影子。 张夫郎哭得嗓子都哑了,张宛也急得上了大火,双目赤红。这可是她年近三十才盼来的第一个孩子!这可是她张家唯一的血脉啊! 原来,这张夫郎身体不好,自十六岁和张宛成亲后就一直吃药调理身体,养了十多年身子才有了这一个宝贝疙瘩,如今却……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嘛。 林昔也急,倒不是怕这些邻居找她麻烦,只是不想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自此结束。 这件事也惊动了村长,派了王景红另带着一批人赶过来。 一碰面王景红就焦急问道:“找着了吗?” 村民们摇头,张夫郎掩面痛哭。 林昔心情悲痛,抬头看过去正巧看到她肩上背着的绳索,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下去找!” 他们一直都在山路上找,有些浅沟和灌木草丛能拨拉的也拨拉开去看,现在只剩下几个深沟和坑因为进不去而没查探过。 她来到王景红跟前,伸手要绳子。 王景红皱起眉头:“你干嘛?” “绑了绳子,下去找。” “你?”她难以置信道:“你肯下去?” 她带了绳子来就是准备要派人下去的,只是山道两旁的沟她太熟悉了,有那么两三处不仅深还陡峭,如今又刚下了几天雨,沟里肯定积了水洼,泥泞不堪。 她自己都不愿意往下探,而且太阳西沉天渐渐黑了,没人知道下面会出现什么状态和意外。 王景红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昔直接把绳子拿下来,紧紧的绑在了自己腰腹上,绳子的另一端递到了她手里。 “什么?”王景红还没反应过来。 林昔看看她,转身把绳子交给了张宛:“抓好。” 多余的话一句没说,甚至没有任何的犹豫,抓着绳子攀着沟沿慢慢滑了下去。 张宛手上的绳子一溜,吓得她赶紧抓紧,后面又来了两三个力气大的村民,合力拽紧了。 王景红这才回过神来,她愣了愣,微微皱眉不明白林昔这是做什么。装这样子给谁看?总不能是真的变好了。 一边想着, 她一边从另一个村民肩上抓来一条绳子往自己腰上绑。 “景红?你可不能下去,还是我来。”这人顾忌着村长,可不敢让她出事。 “怎么?你们这是没本事抓不紧绳子还是想故意松手害我不成?”王景红扬声问。 “那哪敢啊。”这人刚说完又觉得不对,忙道:“不是,咱们哪是那种人,咱们王家洼就没有那种脏心思的人。” “对,咱们王家洼可没那种脏心思的人。”王景红一亮声:“别废话,找人要紧。” 一时间,众人分做两三拨,没人顾得上去想这林昔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也没人去细琢磨王景红话里又是个什么意思,所有人一门心思只想快点找到小铃铛。 时间飞逝,拖得时间越久,那小姑娘的生机就却渺茫。 她不声不响,不是摔晕了就是吓晕了,若是吓晕还好说,如果真是摔晕了…… 林昔站在沟底拉了拉绳子:“没有。” 沟里已经漆黑一片,若不是上方人影攒动,这活儿她是绝对不会接的。再心下不忍也不会管。 毕竟……她怕啊! 脚下一堆的烂泥踩着软趴趴的,偶尔抬脚时还会发出嘬的一声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着她的脚似的,真是瘆人。 深吸一口气,被人拉着攀了上去,她问:“还有哪没下?” “那边。” 来回进坑让她染了一身的泥渍,尤其是脚下的鞋子,更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要不然怕没得穿,林昔早就扔了。 “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火把。”她往那沟里探了探身子,漆黑一片,怕自己中途人没找到先给自己吓晕,她把目光盯到了村民手里的火把上。 “哦,哦。”那村民没想到林昔会主动向她借东西,还…这么有礼貌?仿佛自己要是不借她也不会恼似的。村民愣了愣慌忙将手里的火把递了过去:“给。” “多谢。” 村民:“…那个,慢着点。”嘱咐她注意安全的话有点说不出来,但提醒一句倒还行。 村民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腰板都直了些,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有了光林昔心里踏实多了,身子刚下进沟里,就有了发现。 “找到了!”她激动得直晃 绳子:“看到了,我看到滑下去的痕迹了。” 上面的村民听了也激动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找到小铃铛了。” 张夫郎跌跌撞撞奔过来:“在哪,小铃铛在哪?” 林昔已经滑下去了,速度快得火把都差点灭掉,一路滑下来,她这心里更有底了,掉落的痕迹很明显,还有疑似小手的抓痕。 当时小姑娘一定吓坏了,她呼救了吗?是自己没听见还是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又掉下去了? 林昔是个很有些感性的人,若是没遇到的事她可能没有多少感触,但亲身经历过的话……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因为知道下面可能有人,她连下脚的时候都小心了许多,就怕把孩子踩着。 结果这慢悠悠的一脚落在实地后,她的心猛地一沉,沟里的水积了很多,直漫过了脚脖子快达小腿了,而且这个坑面积不小,如果是一个人一路从上直溜溜滑下来的话…… 张宛在上面大声问:“找到了吗?有吗?” 张夫郎捂着嘴浑身打颤,他既想听到消息,又害怕听。 林昔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举着火把四处寻,手在能看得到的地方摸索,脚在泥潭中忍着毛骨悚然一点点蹚…… “到底怎么样了,林昔你倒是给句准话啊!”张宛急得来回打转:“不行,我得下去瞧瞧。” 林昔这才瓮声答了一句:“都是水……我,我在找。” “啊!我的铃铛!”张夫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王景红一把拽过张宛:“先去管你家郎君,我下去。” 张宛急得团团转,想下去又担心自家郎君,可不下去…… “老天啊~你这是要我们一家子的命啊。”扑通一声也瘫得摔在地上,痛哭流涕。 王景红开始准备下去,林昔还在慢慢摸索着,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姨,姨姨?” 林昔:“……” 全身寒毛竖立,那边她刚刚才摸过看过蹚过,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把她当仇人了? “铃,铃铛?”她吞咽着口水,轻声问:“你,你掉下来怎么不喊我?” “姨姨,冷。” 林昔真的吓死了好不好,她手里明明有火把了,怎么还…还招来了东西。 而且头顶上还窸窸 窣窣传来声响,人声不断的,这小鬼是死得多冤屈才一点不怕的。 衣角又被拽了拽:“姨姨,我饿。” “饿,饿饿,饿啊。”林昔心想,饿了我也没办法啊,我不能让你把我吃了:“你你你想吃什么?” “林昔!”偏巧头顶王景红在喊她。 王景红下来的急,没拿火把,隐约见着下面火光映照下有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好像还都是活着的,不由得放下心来:“太好了,你找到小铃铛了?她没事?” “我,我不知道~”林昔手直抖:“你,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你快带她上来。”王景红拽拽绳子,往上喊:“不用往下放了,林昔找到小铃铛了,马上就带她上来。” “真的?”张宛腿上马上就有了力气,一路爬到坑边颤声问:“我闺女她……还好吗?” 王景红朝下张望了一下:“应该……挺好?反正找到了这心总算能安下了,你看这事闹的。” 她这边麻利的被拽上去了,林昔仰着头看着那隐约的灰影扑簌簌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只有隐约的火光和人声,欲哭无泪。 沟里阴冷瘆人,还有个非人之物……有谁来救救她啊。 不对!王景红的表现好像…莫非真的是小铃铛? 她强压下恐惧赶紧往身侧看,小小的一团站在她脚边,手正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小铃铛?” 火光中小铃铛嘴角微翘,刚露出一点白牙就被风吹得抖了抖身子,委屈地撅起嘴来:“姨姨,冷。” 又冷又饿的何止是她,这里所有人怕是都不舒坦。 林昔把火把插在地上,一把将人抱起来,摸摸手脚和脸:“热乎的,太好了,热乎的。” 瞬间不怕了。 张宛在上面急得大喊:“林昔,铃铛,铃铛!” “娘。” 弱弱的一声让人喜极而泣,张宛锤着地又哭又笑:“是铃铛,没事没事,是铃铛。郎君,郎君,找到了,找到了。” 这才紧赶着到了张夫郎身边,抱着他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力摇,还真把人给弄醒了。 “郎君,找到铃铛了,活着,活着呢。” “啊~”张夫郎长舒一口气,这口气终于顺下来了:“铃铛啊~” 林昔把铃铛护在怀里被 村民们缓缓往上拉。 “你躲在哪里?”她问。 铃铛不太懂什么叫躲。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在下面做什么了?” 铃铛突然想起什么伸出一只手来:“睡觉。” 火光下,她的眼睛映着天真的神采。 林昔借着火把的往她手心一看,竟然是只蜗牛。 “你,和它睡觉?” “嗯。”说着小铃铛还揉了揉眼睛,瘪瘪嘴:“肚肚饿。” “……”林昔彻底无语了,之后又问她有没有受伤,身上哪疼不疼,她都摇头,只说冷,脚凉。 “铃铛,小铃铛~”上面一群人等着接她,张夫郎一见着她的脸就扑过去把她从林昔手里抢过来,紧紧抱住。 “哎哟哟,小心点。” “别孩子出来了你又栽进去。” “快查查孩子身上有没有伤。” “摔到哪了?” “怎么也不知道回个话。” “孩子还小,还小,别吓着她。” “既然找到了,赶紧先回去,请个大夫来,其他的等孩子没事再说。” “哎,哎。” 一群人乌泱泱冲下了山,张夫郎抱着孩子不撒手,张宛急忙先跑回去请大夫,其他人护在左右商量着:“这两旁的沟啊,确实该填一填了。” “以前也说过,只是没出过这样的事,说过也就忘了,这回是该重新议一议了。” “村子里有不少孩子呢。” 林昔坐在山路上休息,她全身上下全是泥污,尤其是鞋子和裤管里不知道灌了多少泥浆,如今被夜风一吹又冷又沉,扯着被划扯了好几道口子的衣袖,她往后一仰望着满天星辰直发呆。 火光摇曳,星光闪耀,每个人都有归处,每颗星也都在天幕之上有固定的位置,除非陨落否则万年亿年不变,而她呢? 举着火把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本来低落的情绪在看到那两块平整的大石块垒在自家院门外时瞬间有了起伏。 “怎么样?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看举着火把那个,哎哎哎,快走,是她,停下来了。” 不远处也不知道是哪两个藏在暗处交头接耳。 “你确定那石头是她要的?” “应该是,看她搬一天了。” “也不知道弄来干嘛。” “谁知道呢。” “今天她怎么突然变得像个人了?” “谁知道呢。嘿!乱说什么,那本来就是个人。” “是是是,这一天天的,累死人了。” “赶紧回家,冲个凉好好睡一觉。” “哎,明儿见。” “明儿见。”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9、009 妻主 第二天林昔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人一直拽她鞋底,她懒洋洋地看过去,只见一颗毛茸茸的白脑袋正卖力拽着她鞋底上的一根草。 昨天一直忙着搬石头,竟忘了给这两只小家伙割新草。 如今数她脚底带回来的两根草鲜嫩,这只胆子大的就凑了上来。 林昔翻个身,不想动。 小兔子被她突然的动静吓得一跳,撒丫头就跑到了另一只身边。另外一只更可恶,正将鼻子探到桌子腿上,嗅着这东西能不能啃。 林昔昨天晚上回来后累瘫了,别说洗漱衣服她都没脱就躺着睡着了。 而且她也不敢洗,她怕这衣服一脱下来就再也穿不上去了。家里也没有针线,她想缝补缝补都不成。 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受,这都叫什么事啊。 眯着眼心口越发的苦涩,院门外被搬回来的那两块石头都没办法安抚她此刻的悲伤。 她想回家。回到那个虽然很小但温馨亮堂的家。家里衣柜里有一个小暗格,里面有各种票子存折,她随时都可以从里面拿票子买新衣服新鞋,还能去泡个热水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回家去。 而现在,她马上就要光屁/股出去见人了。 而她却百般没折,她没有挣钱的路子,连老天爷都仿佛跟她过不去,一穿过来先是病得动不了,又是接连几天雨,就是想要把她给熬没。 她心里委屈。 “以为谁愿意来似的。”她吸吸鼻子:“有本事熬死我,我,我好回去。” 然后又琢磨,不知道原来的世界里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能回去,回去后自己还活着没有。要是没活着…… 一扭身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又黏乎又潮湿,又难闻又难受。 没坚持太久就放过了自己,重新仰过头来,盯着屋顶的蜘蛛网想以后怎么办。 让她就此认输认命……那是不可能的。 她林昔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两个字!命是自己挣来的,运是自己抢来的。什么时也运也,不过是不抛弃不放弃,坚持下来得到的好结果。 “不行!”一个翻身跳跃起来,熬粥太慢家里也没多少米了,得省着点 吃。她只能抓把白面煮碗面糊,里面再撒一把野菜。 这时代基本的植被都有,但研磨技术一般,面粉还带着糠,一点不像白面倒像是一团灰面,比她吃过的全麦面食还要粗砺扎人。 但好在格外顶饿,就着顺滑的野菜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早饭一抹嘴她就上了山。 今天不准备继续搬石头,她得想办法再弄点吃的,还有衣服…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当针线用。 雨后的大山简直就是一座宝山,最常见的还是各种蘑菇菌子,林昔不敢乱采只捡原主印象中吃过的那两三种,捡了一大兜子,又割了兔草和野菜。 “嘿,我现在和兔子一个级别待遇了。”她自嘲道。 林昔还看到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印象中这个东西…能吃?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时候手已经探了出去,薅过一朵送进了嘴里。 花瓣涩涩的但中间有一根细长的管茎,里面像是有蜜一样,甜滋滋散发着清香。 “还真能吃!”她赶紧又薅了几朵。她已经很久没尝过甜滋味了,自从那个什么宋叔给她的点心吃完后。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宋叔是什么人,那天之后他有没有找到他家公子呢?他家公子是不是衙役们要找的人? 一边想不知不觉就吃下去了一把的花,直到脑子里“嘀”的一声机械音响起,她还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恭喜主人,解锁新图鉴:百合花。可食用。” 林昔:“……”啥玩意?是说她现在吃的这花是百合?她会不认识百合是什么样的? 不对,她甩甩脑子,现在不是百合的问题,而是她脑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之前很中二的喊出来后没得到回应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现在看来并不是,而是真的有什么所谓的… “系统?” 半天没动静,也没有任何东西给她回应,就好像刚才那句又是她的幻觉。 她看看手里还未吃完的花,刚才脑子里那个声音说这是百合?会不会是这野生的有毒性?所以是她误服毒花产生了幻觉?可如果是幻觉,又怎么会知道这花的名字?毕竟除了是花这一点,这玩意和百合花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倒也有点像,花瓣都是细长的 。她顿了顿,把手里还未吃完的花往地下一扔,转回去来到那株花下,盯了一会儿开始动手刨根。 直到真挖出了球状的鳞茎,她才确定这玩意真的是百合。 百合属于多年生草本,据记载起源于神秘的神州大陆,含有多种营养元素,具有养心安神、润肺止咳的效用。既是食材又是良药。 林昔翻找着记忆,这个世界里也有关于百合的各种食用、药用方法了,但因为人工种植技术不太好,所以还是以野生为主,所以… 林昔的眸子里都快闪出光了:这都是钱啊! 她根据花茎的粗细来判断年份,接连挖出十来颗百合鳞茎后,脑子里又有声音了。 “嘀!恭喜主人,解锁新图鉴:鲜百合。可食用。” 林昔:“……”见了鬼了。 她脑子里还真有东西,但是不能和她互动,就…只是一个工具?图鉴是什么? “检测到关键词,图鉴开启……启动失败。” 林昔眼前有那么一瞬闪过一个光屏,但就像是有故障一样,忽闪忽闪,那光屏就又消失不见了。 真的是大白天见鬼啊!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之前的蘑菇和野菜并没有听到任何提示呢?难道这还有特殊激活条件不成? 正想着,眼前又是白光一闪,那一瞬时间她好像在光屏上看到了蘑菇和野菜的信息。 所以并不是没有激活,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记录了? 林昔突然想起来,这系统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曾说过什么绑定成功但激活失败的话。这和那,又都是为什么啊。 她看着一堆的百合鳞茎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又换了个方向,去拔地上另一种野菜,因为味道略苦涩她一直没拔来吃过。 超过十棵之后,脑内没有任何提示音,但是她一想这种菜那光屏又像快没电似的快速闪了下,隐约看到一个代表着新品种的小红点以及这种植物的图鉴。 林昔:……古有神农尝百草,现在这是让她也采遍百草,尝遍万物吗? 看到一窝蚂蚁的时候,她试着数了十只握在手上,心想:蚂蚁。结果没有反应。接下来不管是死的活的,但凡是动物昆虫都不会上她的图鉴系统,而无 用不可食用的植物也上不去。 直到将附近的可记录种类记了个七七八八,林昔才满载而归。 十几棵百合,一兜子可食用蘑菇菌类,还有一大一小两棵山灵芝。 这个系统虽然感觉处于崩溃的边缘,但辨别能力还是挺好的,哪些蘑菇可食用,哪些有毒,哪些有毒但也能药用,列得一清二楚。山灵芝属于意外之喜,是她一脚踩空后意外发现的。 这些可都是能换钱的宝贝啊。她一边欣喜下山,一边看着捧着的宝贝们,一边踢踏着脚上的泥鞋,目测把这些东西卖出去的话,至少可以换一身新衣物回来。 看来老天爷还是偏着她的,嘿嘿~ 一路奔下山,却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愣住了。 “是谁在里面?”她家院门口大开着,里面隐约有声音传出来。 *** 一大早,张宛像做贼一样趴在自家门内直勾勾盯着外面,嘴里直叨叨:“怎么还没出门?难道今天不出去了?还是病着了?” 小铃铛学着她的样子趴在门缝里往外看:“娘,姨姨!” “嘘!”她赶紧捂住小铃铛的嘴:“小声点,咱们一会儿帮你姨姨干活去啊。” “嗯,捡,窝。” “对,捡石头搭兔窝。” 张夫郎手里端着饭菜看着这娘俩又好笑又好气:“还吃不吃饭了?不吃饭能有力气干活?” 他也侧着身子往门外望了望,轻叹一声:“若是早两年也这样,何至于被刘家嫌弃。” “谁说不是。”张宛接过他手里的饭,一边吃一边张望,见林昔终于出了门,她把碗往张夫郎手里一放:“走了走了,行了,我不吃了,喊小妹过来搭把手。” “哎~”张夫郎叫住她:“这能行吗?她…万一不领情呢。” “咱们这是报恩,只管去做就行了,管她领不领情。”张宛是个粗神经的真性情,骂人她在行,但也有恩必报。 昨夜她向闺女问清楚了,虽然闺女一两个字的往外蹦,但也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铃铛因为中午贪念着要跟林昔去捡石头玩就没睡够,玩的时候不小心滑进沟里竟也不慌,不知从哪逮着个蜗牛玩起来,玩着玩着就困了,竟然心大的趴在一个石台上睡着了。 就这样,害得大 家伙为她奔波了那么久。 回来后一家子也担心极了,生怕她因为受冷而生病,结果这小丫头身体棒棒的,连个喷嚏都没打。 可把大家稀罕坏了。 然后张宛又问了小铃铛捡石头干嘛。 小铃铛指着林昔家说:“窝,窝,兔兔窝。” 联想到之前的兔子事件,她一猜就猜出来林昔要做什么,可到底是闹过别扭,她拉不下面子舔着脸过去问需不需要帮忙,只得躲在这里,等着林昔上山后她推了板车跟上去闷头去干。 旁的话也不必说,懂的自然懂。 “我就不信她还能给我轰出来?”这话说得别别扭扭很没底气。 说罢就去找小妹张莹,她家就住在隔壁那条街里。两人推了板车去拉石头,小铃铛跟在后面十分乐呵。 张莹才刚醒:“不是,姐,这大清早的,你搬这么多石头来干嘛?” 张宛虎着脸:“有,有用,让你干你就干,问那么多干什么?” “哦。” 张莹往后看了看小铃铛:“小铃铛没事。” “没事了,嘿,那孩子可真行,你猜她怎么说的?”张宛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豪和洋洋得意:“她说下去之后还觉得挺好玩,玩得累了看见个石台,就趴上去睡着了,醒过来天已经黑了,竟然也不怕。” “不愧是姐的孩子,天生胆大。” “那可不。”张宛笑得得意,往山上石头最多的地方看了看竟然没发现林昔的身影,不由得纳闷:“怎么没人?” “姐找谁?” “没谁,干活。” 两个人一人推着一辆板车,直拉了三趟,也没见林昔回来,张莹累得气喘吁吁,往林昔家门外一靠,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哎?姐,这可不是我撬的啊。” 张宛没吭声,径直把板车推进去,看到林昔堆石头的地方也把石头卸了过去。不一会儿院外面的也搬了进来。 “姐给她家运石头?” “嗯,她昨天救了铃铛,这恩得报。” “啊,哦。是得报。”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歇着等林昔回来。小铃铛像在自己家一样院里院外的玩,突然高兴地跳了起来,一边啊啊叫着笑着一边跑到张宛脚边:“娘,娘,兔兔,有兔兔。” 张宛姐妹 过去一瞧:“嘿,还真有兔子。她还真捡了两只兔子?” 张宛沉着脸不说话,想起之前的蠢事,脸上又烧得慌又臊得慌。 “行了,既然是搭兔子窝…” “走着,姐,这活儿我在行。”张莹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两个人又拉来泥和稻草,又是和泥又是刨坑,正干得热火朝天,林昔回来了。 张宛半点不见外地热情招呼着她:“林昔妹子,快来看,咱这兔窝盖得怎么样?” “我还从家里搬了几块木板来,做顶最合适了。”那兔窝已建好了一大半,旁边立着几块又厚实又直溜的木材板,一看就是好料。 “你们……”林昔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把将人拉过来:“你看,这旁边我还建了个小窝,我看了,这两只兔子正好一母一公,以后抱窝了正好用上。” “嘿嘿……”张莹也在一旁笑。 而林昔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在拉扯间骨碌碌掉了一地不说,就连已经扯破了好几道口子的袖子,此时更是呲啦一声,彻底成了布条子。 张家姐妹:…这就太尴尬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0、010 妻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宛依旧像做贼一样站在林昔家院门外。 林昔一开门,她咻的一下窜出来:“昔丫头~” “啊!”林昔吓得轻轻得惊叫一声。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这,嘿嘿,吓着你了。” “没,没有。张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喊我?” “刚来刚来。” 昨天拉扯间林昔的衣袖彻底变成了布条后,抱着的东西也散落一地,张家姐妹一瞅,顿时被那一大一小两株山灵芝给吸引住了。 “这可是好东西!”当时张莹就要弯腰去捡被张宛一脚踹倒了。 “姐?”张莹一脸懵的抬头。 张宛瞪她一眼再看向林昔时堆起了满脸的笑:“林~昔丫头上山了?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呢,是准备卖了换钱?” 林昔倒不在意滚到地上的东西,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还有她们身后的半成品,惊得嘴巴半张半天合不上。 对于张宛的问题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张莹以为她不高兴,拍拍屁/股站起来,也不甚高兴的朝张宛叫了一声:“姐,你看她!” 呶呶嘴,那意思大约是你看她,怕是恼了。 张宛与林昔面对面,心情忐忑倒不那么认为:“昔丫头?” 林昔回神,指着她身后砌了一半的小窝:“张姐,这是…” 张宛嘿嘿一笑:“我都听小铃铛说了,你不是要盖兔窝,我和小妹就来搭把手,谁知道把石头运回来你却不在家。” 张莹也连忙解释:“这院门可是自己开的,不关我们的事。” “嗯。”林昔这家里啥也没有,目前也就两只小兔子算作资产,根本没有上锁的必要。 虽然主要原因是她家没有锁这个玩意,只有人在家的时候可以从里面闩上。 “谢谢张姐,”扭头看向张莹:“谢谢张二姐。” 张莹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叫,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二姐,张二姐。好,只要你以后好好的,不再学坏了,我就是你张二姐!” 张宛又狠狠给了她一脚,她也不恼。 林昔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姐俩,虽然体形上不太像,但这性子一看就 是一家子。 张宛更显魁梧有力,张莹人如其名就显得秀气瘦弱了一些,可也比林昔这小胳膊小腿的强。 又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她救了小铃铛,所以村里的人就…忘了她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了? 可仔细一想,她发现原主一直嚯嚯的都是她自己的家财,顶多带累了村子的名声,一提起她就说是王家洼的谁谁谁。还真没怎么祸害过邻里和村民。 除了刘家。 接下来三个人就忙活起来,中午张夫郎做好了饭菜,林昔也没娇情跟着他们一处吃,吃完继续搭兔窝。 下午也不知是人们太闲还是张家姐妹偷偷寻了人来,林家小院三年来头一遭热闹起来,五六个人不仅搭好了兔窝,还把塌了一半的厨房也修葺一新。 地面夯实、桌椅翻新、兔子搬进新窝,房间通风,张宛从家里拿来艾草辫点上往屋里屋外一熏,立时就没了异味,满屋飘着青草香,祛味又驱虫。 直忙活到天擦黑才算全部收拾妥当,林昔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听着两只兔子在新家里咔嚓嚓吃得正香,不由得感叹:来这里小半个月了,终于感觉有人像人过的日子了。 不过想要真过得有人样,还是得想挣钱的营生。 她不由得把目光落在了散落在院子里的那些山货上。 忙活了这么久,这些东西不知道被谁给拾掇到了一起,堆放在显眼的位置却没一个人去摸去碰,连多看一眼好像都不合适一样。 但她明明听到有人小声议论了她那株大的山灵芝是多么多么的好,令人眼馋。 林昔心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里的人真实的让人害怕又羡慕。 他们真实,善恶分明,认为你是好人就对你和善,若是觉得你不是好人连眼神都不分你一缕。这种纯粹纯朴的民风令人羡慕,却也在某种时候让人觉得心冷害怕。 人们陆续归家,张宛喊她回去吃饭。 林昔这次没去:“谢谢张姐,我想试试新灶。” 话说得就像得了新礼物的孩子。 张宛哈哈大笑:“行,你试,你试。” 结果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蜡和一身衣裳:“这是我妹年轻时候穿过的,本来想寻两件我 的,可是你这小身板…嘿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她挠挠头,略有些生硬的转了话题:“哎,你这些山货是要卖还是自己留着吃?” 林昔本不想接受,她今天已经劳动大家一天了,末了却没有东西用作报酬这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若还收下这些东西… 听张宛把话题转到山货上,眼前一亮:“那我用这些山货跟张姐换。” 说着就要拿那株小灵芝,把张宛唬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就几件破衣服,哪值得这么多,使不得,可使不得。” “那张姐你看哪些合适,你自己挑。”林昔是真的感激她。 张宛摆手:“你若再这样就是看不起你张姐,就是几件破衣服,用你来换?快接着。” 边说边把东西硬塞过来,又指着那百合和灵芝道:“这两样你也别自己糟蹋了,留着以后…算了,明天一大早你跟我去趟县城,把这些东西带上好歹能换些银钱。” 张宛怕林昔不知道好赖,今晚就自己给吞入腹中嚯嚯了好东西。殊不知林昔本就是想着要去镇上卖掉的,此时一听张宛在县城有路子,忙应了。 “那真是谢谢张姐了。”麻溜的接过衣物和蜡烛,心里想着等卖了钱折算成工钱补给这几家也行。 张宛见她如此形色,知道她本就是准备用来卖的,不是自己要吃,不由得放心:“行,行,只要你肯上进,咱们守着大山又有田地,不愁没家,早晚让你屋里有人!” 林昔哭笑不得的把人送走,看来不管什么朝代,催婚都是一样的。 结果这一大早林昔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个影子,直把她吓了一大跳,看清是张宛后才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的人依山傍水蘑菇菌子之类的不太稀罕,因此林昔只拿了百合和灵芝。 张宛带着她先去了邻村赶牛车,进了镇上又转马车进县城,进城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一路上张宛不停的盯着林昔暗自摇头,半晌终忍不住扯着她穿的半旧衣服说:“你也别嫌我多管闲事,其实在你娘爹还在世的时候咱两家好得很呢…” “张姐有话直说。”林昔笑眯眯的。 张宛想起了之前那些粗话,不好意思地摸 摸头:“乡下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之前的事就算揭过了,咱们谁也不提了。” 林昔点头:“嗯,这次还要多谢张姐呢。” 张宛就正了正神色直言道:“我看你经了场意外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了是不是?” “是,我想通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我已亡的亲人也不能…”林昔渐渐低了头,看起来一副感伤模样。 “那就行。”张宛一拍她肩膀:“旁的先不说,这身子骨可是顶顶重要的,你看你穿着小妹前些年的衣服都撑不起来,这怎么能行,不如以后跟着我,先把身板子练起来。” 林昔偷瞟了一眼她那身腱子肉,敷衍道:“这,以后再说。” “也别以后了从明天开始……” “吁~到了。” 正说着,赶马的驻了车,林昔赶紧跟着前面的客人往下走逃过了这个话题。 一下车张宛就领着她拐了几道街径直进了一条破败的小路,两旁的店铺只隐隐开了几家,像是生意十分不好似的。 但一拐进去林昔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像各种菌子又似乎不全是,辛辣香料各色味道齐全。 张宛拐进一条小巷哐哐砸门:“钱老板收货了~” 林昔:“……”做生意不是都早早开门的吗?难道山货这行不一样? 张宛看出她的疑惑,一边敲门一边解释:“城里这条街专做大笔买卖的,各有门路,不常接散客。” 林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是有门路的话,价格也是给的是最公道的。”她一指自己,满脸骄傲与洋洋得意。那意思就是她就是这门路。 林昔又忙去谢她:“多谢张姐。” “嘿!客气什么。” 正说着话,院里传来骂声:“哪个不要命的这一大早来敲我老钱的门?” 钱老板自然知道听出了是张宛,要不然她也不敢这样开骂。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和气,万一这是哪个着急的大主顾,那不砸了生意招牌嘛。 “钱老板,有好货。”张宛也不恼,这钱家山货行可是信誉最好的一家,价格公道,老板人也实在,每次有好货的时候她都会先来找钱老板掌掌眼。 钱老板开这么大的行当会在乎她这三瓜俩枣的?不过 是结一份善缘罢了。 “来了,催命似的。”结果钱老板门刚开不等张宛把身子挤进去,啪的一声,又打里面关上了。 “钱老板?”张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昔倒是若有所思。 刚才钱老板开门的一瞬间嘴里骂着脸上却是挂着笑的,可在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立时就变了脸,还重重着了门。 “张姐,是不是…我以前得罪过钱老板?”她问。 张宛脸一虎:“你得没得罪自己不知道?” 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自家亲妹子,到嘴的难听话生生硬咽了下去。 硬着头皮继续敲门:“钱老板?怎么又把门上了?” “你带着她来,今天这门我就开不了。”钱老板声音发寒:“走,今天你就是有特货,我都不接。” “嗨!真的是特等货!要不然我哪敢带着她来找钱老板的不痛快。”张宛也不知道钱老板和林昔之间有什么过解,但话这样说估摸着也没错。 果然里面的人松动了些,又把门开了条缝,一眼看到林昔就闹心。 林昔使劲在脑子里扒拉来扒拉去:原主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钱老板,印象中就和江蛮一起来过几次县城,每次都是因为吃喝,哪往这街里来过。 她更是别提了,自穿过来这还是头一遭出村。 钱老板紧皱着眉头:“什么货,我先看下。” “这,钱老板 ,先进去先进去,”张宛脸皮极厚,带推带挤硬是进了门,顺手把还在发愣的林昔也给拽了进去,这才怦的一声关上院门,嘿嘿笑道:“财不外露,财不外露。” “切!”既然进来了,钱老板也不好再将人赶出去:“进来。” 把人引到后厅堂,问:“什么货?” 张宛朝林昔眨眨眼。 林昔怎么也没琢磨出来为何钱老板对她是这个态度,只当是原主以前和江蛮在一起时不小心得罪了而不自知。 先拿出那株小灵芝。 钱老板轻轻瞥了一眼,点点头:“还行。却称不上特。” “你这人,在钱老板面前还故作玄虚?赶紧拿出来。” 林昔又把大株灵芝拿出来,立时就见钱老板的眼皮抬了抬,手抖了抖要去摸,又觉得不稳重,咳嗽一声点头道:“好,甚好,确实是特货。” 紧接着就见她悄咪咪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林昔换算着这个时代的物价,猜着如果这是指二两银子还是二十两呢? 灵芝不管是在什么年代都是稀罕的宝贝,若是二两那这钱老板也太黑了,二十两的话…约摸是一名小工近一年的工钱? 林昔心肝颤了颤,能接受,完全能接受啊! 她这边刚要点头,却见张宛一掌拍在桌上,满脸怒容一跃而起:“钱老板看不起谁呢?二百两打发叫花子呢!”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1、011 妻主 二百两啊! 可看张宛这架势,貌似这大株灵芝还值更多?林昔轻轻扫了下眼皮,老实闭嘴不吭声。 钱老板不紧不慢品着茶:“不二价,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这已经是实在价了。” “再一个,”她瞥了眼林昔:“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不带她来,这价我说不定还真能提一提。” 林昔眉头微蹙,看这情况原身肯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招惹过这个钱老板,惹得她很是不快。可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呢,记忆里没有关于任何姓钱的信息。 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如果钱老板觉得我在这里碍了您的眼,我可以出去。” 大丈…大女子能屈能伸,为了票子她可以退这一步。 “大可不必。”钱老板却是一抬手,微微不屑道:“开门做生意把主顾轰出去,这传出去我钱记还在这行当混不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昔深吸一口气:这不就明摆着是她惹了对方不痛快,对方也不让她痛快嘛。 张宛也听出点道道来,愤愤不平道:“我这妹子之前是混蛋,可如今改头换面重新做人,钱老板却这样不把我们当人看,亏我还向我这妹子夸下海口说你钱老板如何实诚仗义……” “仗义可换不来真金白银。”钱老板拢着袖淡淡道。 “古人说浪/女回头还金不换呢!” “我读书少就会算点账,不懂什么浪/子浪/女的话…” 林昔:“……” 听着这两人明里讽暗里骂,她无语望天:算了,看在钱的面子上就替原主挨这一顿骂。 张宛一看就是常跟钱老板打交道的,嘴里打着玄机在那边讨价还价,林昔一时插不上嘴,只立在一旁偶尔听两耳朵。 她是真没想到昨天还在堪比猪窝的床上偷偷抹眼泪,今天就要扬眉吐气变成有钱人了。穿越前她还是没日没夜苦熬了小十年才有了车子房子和票子的。 没想到这好家伙,一脚踩空竟然踩出了几百两银子?! 这钱真像大风刮来的,让她直晕乎。是哪只脚踩的?她回去一定供起来。 张宛一直谈不下价来,可她见着钱老板出价后心里就有了底,这灵芝的价 谈得好至少能翻个倍,可也如钱老板所言,她要是带着林昔去了别家,也不过最多是这个价。 这些生意人长得都是一颗黑心,她认识的这些老板中也就这姓钱的最有诚信。 眼见着钱老板一直不松口,不爽的目光还一直在林昔脸上打转,张宛一咬牙说道:“钱老板,您稍等。” 把林昔拽到一旁,踌躇不安道:“那个,昔丫头,” 喊完便没了音,明显是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说出口,脸上有些发急都略略泛了红。 “张姐有话不妨直说。”林昔看过去:“是…我在这里不太方便吗?” “这,妹子你别乱想。”因为这话太不地道,张宛下意识地称呼都叫得亲切了许多。 看来是了。 林昔点头:“那我出去等着张姐?”她提议。 “这钱老板其实挺好说话的。”张宛解释着:“只是今天着实怪异,她还从没这样不待见过一个人,就连以前和你做伴的那个姓江的她也能和气地打招呼呢。” “你真没得罪过她?”她不大信地问。 林昔用力点头:“真没有。” “那行,你要是信得过我,把东西留下我一定给你谈个漂亮的价,要是……”她不安地搓搓手,毕竟这可能是几百两银子啊。 之前知道是好东西,他们也不是没挖到过山灵芝,可一出价就这样高的太少见了。张宛在看到钱老板伸出两个手指头时她这心也跟着一颤直呼好家伙。 此时无论如何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要替林昔抬一抬价。 “我自然信得过张姐。”林昔笑笑,把手里的袋子和里面的东西全交到了她手上:“那我去外面等着张姐。” 说完就往外走。 张宛接过来一看,“呵!”乐了。 这竟是昨天那破衣改做的口袋。啧啧,这样一想,这林昔是真不容易啊。 得,今天这价必须谈妥喽! “妹子等等。”她叫住林昔,拎着布口袋回到钱老板旁边:“钱老板,特货咱们待会儿再说,这些先算算,让我这妹子出去逛逛。” 钱老板眉头一皱:“她肯走?” 张宛心嗵的一跳,暗道不好,不知道这林昔到底是如何得罪了姓钱的,怎么好像真见不得她似的?那这价… “钱 老板先看看,先看看。” 钱老板就着布口袋一瞧,扬了扬眉:“这些山丹丹也不错,挺会挖啊。” 林昔一挑眉,看她手指拨拉着那些百合鳞茎,原来这里竟叫山丹丹?刚想完,就见眼前光屏闪了又灭,像是电量不足似的。 系统:鲜百合,别名:山丹丹。 林昔:…这系统还带更新功能的? 又忙去看其他人的神色,张宛正紧张地看着钱老板等她估价,钱老板一边看货一边用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瞅她两眼,但并无其他异样。 所以这个忽闪个不停的光屏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思索间,钱老板那边也出了价。 “小灵芝十五两,这些山丹丹,一个…算一两。” “一共…二十七两。”百合不论大小共有十二颗。 钱老板算账的工夫终于有伙计上工了。一瞅主家这里有客,忙上前面铺子里开店忙活。 “三十两,钱老板好心给凑个整。”张宛陪着笑脸谈价。 钱老板眼一眯,摇头。 张宛还要再说话,林昔扬了一声:“张姐,不要为难钱老板了,那山丹丹本就有大有小,钱老板能按一个价收已经很照顾了。” “嗯。”钱老板很舒坦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来:“还算你懂事。” 喊来小伙计去账上取了二十七两,有零有整交到了林昔手里。 林昔:“张姐,那我出去逛逛。”她猜着这价一时半会儿谈不拢,另外张宛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同这姓钱的说。 张宛一路送她出门:“钱收好了,别让贼扒了。也别去那些污脏的地方,既然要好好过日子就不要再糟蹋东西了,还有……” 林昔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姐,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和钱老板谈事。” 像个老妈子一样。她不由得暗暗摇头,不知道这张宛是真的信她改好了,还是以前两家真的交情不浅呢? 张宛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是那种得了人家一分好就想回报十分的性子。当然,若是被人欺了一分,她也会十倍报复回去。 当日林昔踹她门子时要不是怕吓着小铃铛,她早就…现在想想,幸亏当时没出去,要不然这关系可真就缓不下来了。 “妹子一定信我。” “信 ,信。”林昔收好银子往外走:“我也不会乱花钱的。” 张宛这才放心重新找钱老板谈价去:“钱老板,我妹子也支走了,您说什么也得给我这个数。” “嗬!你还真敢开口!不成,顶多加半个。” “不行,加五个。” “还加一百个呢,你以为这是紫灵芝?要成仙啊!” “嘿,真要是紫灵芝,您就是加一百个一百个我都不肯干呢。” 林昔慢悠悠的出了巷子,也不知道这紫灵芝是个什么等级,只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做好人好事,一时的好心竟换来这么一个掏心掏肺的邻居大姐,实在令人感动。 如今她怀里有钱,便想着去买些紧要的东西,第一样就是衣服和鞋。 昨天张宛拿了张莹的旧衣服给她穿,但脚上的鞋却没有合适的,还是那双沾满了泥的糟鞋,不知道穿了多久鞋底都快磨透底了。 还有刚才听张宛提到姓江的,大多指的是江蛮了,她和这钱老板也认识?那会不会和钱老板有过节的是江蛮?因知道原主曾和她一道耍过一段时间,才迁怒的? 一时间思绪漫天飞,一时不察出巷子的时候差点和一伙人撞上。 “让开让开,衙门办案!”轰隆隆大街上冲来一队人马,各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 “没长眼啊,快让开!”一个衙役一刀背杵过来,差点给她掀翻在地。 那人眉头一皱:“怎么是你?晦气!” 林昔一抬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这边没有,去那边找。” “这边也没有。” “走,去隔壁。” 闹了个人仰马翻,这队人来去匆匆,像一阵风似的。 林昔想起来了,这是那个雨天去她们村办案搜人的那伙衙役。怎么如今还搜到县城里来了? 她下意识把手往脖子上摸去,摸到那个平安扣还在,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 钱记店里的小伙计隔着门往外探头,一看到是她站在巷口发呆,知道这是客人忙过来问:“客人没事?” “没事。”林昔回神,想到自己的目的,笑着问小伙计:“请问哪里有成衣铺子和鞋店?” “客人要买衣服?” 她点点头。 小伙计便指着衙役们离去的方向说:“成衣铺子有 点远,往前走穿过两三道大街就能看到,那里衣铺鞋店都有。要是客人着急,一拐弯的那条巷子里倒是住着一个老爷子,做些鞋袜布衣,手艺好价格低就是不大好看,客人要是不讲究尽可以去看看。” “不讲究不讲究。”她现在缺钱的很,便宜耐穿再合适不过了。那大株灵芝的价格也不知道能不能谈成。再说了就算谈得成,她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得省着点。 就像张宛说的,得会过日子嘛。 小伙计交待她:“近来衙门总上街抓人,客人您小心着点,别冲撞了惹来祸。” “好,多谢提醒。” 林昔找到小伙计口中的小店时,一位老爷子正骂骂咧咧收拾散落一地的鞋子衣服。 “没良知!缺德货!”老爷子也不敢指名道姓,只闷闷地低头骂。 林昔一看这街上做生意的都在捡自家货物,就知道那几个如风衙役刚打这里过去。 帮着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林昔温声道:“老爷子,我买东西。” “自个儿挑,自个儿试。”老爷子往一个小木凳上一坐,忙着理他的鞋袜没空招呼她。 老爷子的店面很小,鞋子衣服布料堆的到处都是,像一座座小山一样,这可真是一点也不讲究。 林昔比着脚试了一双鞋,看着丑不拉叽却很舒服,捻在手里又去挑衣服,大多都是灰衣青衣,没一点明快的颜色。 “哎?”突然,她在一堆灰色布料中看到了一抹浅蓝亮色,心中一喜伸手就往外拉。 结果不仅拉出一截蓝衣,还有一双细嫩的手和一双惊恐如鹿般噙着水雾的眸子……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2、012 妻主 那眸子藏在暗处仍犹如点漆,炯炯有神有灵动的光一闪而过。 林昔瞬间就呆住了。 这是个男孩,身量不大一看就还未长成,眸光清澈中深藏着恐惧和慌乱,大约…她两相比较,感觉和印象中的刘泽差不太多?十五六?亦或是要再小一点?她拿不太准。 想到这她下意识就往街道两头看去,目之所及一片平和并没有衙役的身影。 这男孩恐怕就是衙役们要找的人。她想:她该怎么办? 是当做没看到平静走开,还是叫人来逮他呢?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大的孩子会犯什么错,竟引得官兵追捕。看他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也不像是杀人越货的恶徒啊。 要不然还是走开?可万一他小小年纪真的穷凶恶极…… 林昔拿不定主意,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那…”个… 林昔刚张了张嘴,那男孩瞳孔一缩以为她是要嚷嚷喊人,猛地抓起一件青灰色长袍顶在头上披着就往外窜。 袍子宽大深长将男孩整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结果还没跑开就扑嗵一声摔扑在地上。 林昔:“……”她竟然还紧紧攥着人家的衣角,连忙松了手。 “对,对不住。” 男孩不知摔得狠不狠,大约不轻。林昔听着那声音都觉得膝盖一痛。 男孩把衣服一拽,回头瞪她一眼,林昔见他眼中闪着点点泪光,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似是委屈极了。不过也正是这一回头,让她看清了男孩的脸,那张脸与他清澈的眼神严重不符,涂抹了许多的灰泥污渍,看着像一个叫花子。 可谁家叫花子穿得如此花枝招展,青灰衣袍下他一身的华服隐约可见。 “客人怎么了?”老爷子听到响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结果刚抬头就看到他家一件衣服飘飘然“飞”走了。 男孩咻的一下又跑起来。 “哎?”老爷子揉了揉眼睛。 林昔心怦怦急跳了两下,解释脱口而出:“老爷子别嚷,我,我弟弟,那是我弟弟,试试衣服。对,试衣服。” 前面的人明显趔趄了一下,紧接着脚步不停的拐进了一条巷子再看不到身影。 “哦。” 老爷子仍疑惑,怎么感觉这位客人刚才是一个人来的?这打哪冒出来一个弟弟? “那咋的跑了?”边问边转身瞧了瞧。 “他,他胆小,害羞,”林昔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试。” 老爷子恍然大悟:“那是,小公子们都骄贵,你这姐姐也是心大,哪有带着小公子当街试衣服的,早说我老头子带你借下隔壁铺子挡一挡呢。” 老爷子要么不理人,这一理起人来话就停不住了:“最近这街上还乱,小公子怕是刚才吓着了。” “是是是,是我的错。”林昔眼望着那巷口,嘴里问道:“老爷子,这些衙役是在抓什么人吗?” 老爷子一听这,更来了精神:“成天嚯嚯百姓,听说要抓不少人呢。” 他压低嗓子说道:“每天来来回回的搜,光手里的人像就有十几幅呢,全都像画里的仙人,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啧啧啧~咱小老百姓哪里能见着仙人。” “都说了没见过了,偏又整天追着来问,还胡乱的翻摊子。甚是缺德。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买卖…可怎么做啊。” 原来这摊子也并不是一直这样胡乱堆积的? 林昔一边想目光往那巷口处又瞟了瞟。 老爷子这鞋袜衣服看着丑但穿起来是真舒服,也是真便宜。林昔买了两双鞋、两身衣服替换着穿,连带着刚才那男子顶走的那件……和几双袜子,一共花费了不到五百文钱。 还差点里面穿的贴身衣物,林昔决定去小伙计说的那条大街上买。 老爷子还在后面念叨:“你弟弟那件可不太合身啊,他要是会改就自己改改,不会改别弄脏了拿来我给你们换。” “多谢多谢。”林昔道了谢往大街上走,为了不惹人疑心还专门拐进了那男子跑进的巷子里走,整绕了一条街。 也是她自己心虚,大家伙包括那老爷子都在整理自家摊上的货物,哪有时间去注意她往哪里走,又和谁做了伴。 巷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半个人影,林昔下意识又轻轻挠了挠脸,这是她想事情或不好意思时常做的一个动作。 那孩子腿脚还挺快,也不知道这次又藏哪里去了。 因此再拐到街巷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的往各个店铺 角落里瞅,惹了不少的白眼和轰赶,谁让她手里抱着灰布土衣,脚下蹬着一双泥鞋。 她买来新的没舍得换,想等回了家好好洗洗干净再换了新衣新鞋。 越往大街上走,遇到的官兵衙役越少,这里毕竟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衙役们也不敢太造次。 小伙计的三条大街整整走了一刻多钟,林昔终于瞅着了那店影子。 真的是没法比,要不是她现在身揣巨款,绝对不敢走进样的店。 结果刚进店门就盯上了一件蓝色的纱衣,林昔舔舔唇明知道那里不可能藏人,还是伸手探了过去。 “客人要点什么?”小伙计稳稳的挡在了她面前:“那边新到了几匹布料,小的带您去看看?” 伙计倒是客气,可她打眼一瞅,那几匹新料子却也只是比她怀里这两身强一点。但那也是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穷丫头竟然往这纱衣前来瞧,或许是臆症了。 摇摇头,她对伙计说:“有没有里衣?” “有有有。”伙计带着她去了另一头:“客人是要成品?” “嗯,最好是成品。”她自己不会做,家里也没人等着给她做,更等不及店里量身定做。 选了两身替换的里衣竟花了一两多银子,林昔嘶了一声直咬牙。豪华店面的东西就是贵。 伙计见她手里有钱,也不怕她看了,见她不时拿眼瞟那件蓝色纱衣,小心陪着笑:“客人看看?” 林昔:“…不用。” 一看就是男款的,她买来干什么。 从成衣铺子里出来,她又拐进了点心铺子,算着那天给她家帮忙搭兔窝的人家,买了几包点心拎着往钱记走。 路上不时还能听见衙役的呼喊声,每当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就会闪现出男孩委屈又幽怨的一双眼,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衙役们会追捕那样一个气质如兰的孩子呢? 没错!气质如兰,如琢君子。 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那男孩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虽惊鸿一瞥,却挥之不去。 真是见了鬼了。林昔想着,应当是这街上的气氛闹的,都怪这些衙役! 拎着大包小包,转悠着回了钱记行当。 张宛坐在铺子里正和小伙计聊天,她 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看到她抱着一堆东西回来,赶紧小跑过来:“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花了多少?没让人坑了?” 俨然一副把她当自家孩子很不放心的模样。 小伙计一眼就瞅着了那两身长袍,笑着说道:“坑不了坑不了,这是打那巷子那家买的?便宜着呢,就是忒不好看。” “嗯,舒服就行了,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林昔也笑道。 她把点心交到张宛手里:“谈好了吗?” “嘿!谈好了谈好了,就等着你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林昔略有些惊讶:“货不是在这儿?” “那哪一样。你不在怎么交货。”张宛闻闻手里的东西:“怎么买这么多点心?还说不乱花钱呢,这能当饭吃?” “给乡亲们买的,我估摸着给钱她们也不会要,只好买些东西送过去。” 张宛一想,明白了,直朝她竖大拇指:“不错,真的长大了,会办事了。” 两人又去了后院堂下,钱老板还是横竖不给林昔好脸色,给了钱收了货赶紧地轰人。 “钱老板您忙,改天有好货我们再来。”张宛领着林昔往外走,直拐过两道街才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昔抿了抿嘴,问:“我到底做什么了?” “这事啊,哎!”又是一声叹:“葬你双亲的棺木,当初是钱老板为自己定下的,谁知道半路被你截了,你说这事…” 少年争气老来争棺,一般岁数差不多后有不少人就开始为自己挑选棺木,难得遇到一尊入得了眼的,结果还被人截胡了,还说不得闹不得,却成了心头肉刺,换谁谁都得心痛一阵子。 这钱老板就痛了三年,虽然后来又寻到了好材,却仍有遗憾,因此一瞅着林昔难免忆起往事,心气就不顺当了。 “这事…我是真不知道。”林昔从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被待见,“可我从没见过钱老板,她怎么就一见着我就认出来了呢?” “嗨,你是不在乎,钱老板心里刺了这么件大事,她能忍着不住打听查探?”准是偷偷将林昔里外都认了遍了。 林昔听她这么一说,吓得抖了抖身子:“这么说,她监视过我?” 怪瘆人的。 “也没那么夸张,”张 宛看她这模样倒笑了起来:“谁让你有阵子和江蛮走得近,这钱老板认识江蛮,连带的也就认出了你。” “说起来,当初那棺木好像还是江蛮给你找的?”她突然想到:“不会是江蛮硬抢来的,安在你头上了?” “不行,我得回去跟钱老板说一说。” “张姐张姐,别去了。”林昔赶紧拦着:“以后常打交道呢等下次我亲自去解释,劳累张姐一上午,走,我请张姐下馆子去。” 大株灵芝最终只得了二百七十两,因为这夺棺之仇,张宛最后实在没脸往下谈。 幸好林昔也不在意,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不贪心。 两个人先把买来的东西送到回去的马车上,给了马夫几文看护费,一身轻简去了酒楼——只有前后两间店面的名叫酒楼的小食铺。 “这里好吃,我常来。”张宛一边解释一边往里拽她:“有钱也别乱花,你能保证以后天天有这好运道?” 林昔被拉拽的哭笑不得,这人一热情起来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好好,就在这吃,张姐快松开我。”再拽她就要被门槛绊倒了。 谁知这边张宛刚把人松开,那边就打店门口里冲出一道灰影子来,后面还有一道声音追过来:“没钱来吃什么饭!” 眼瞅着那灰影子要倒,林昔伸手一勾下一刻怀里便多了个小东西。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3、013 妻主 季云知想过很多种被逮着的情形,唯独被人当街拦腰勾住这种他没想到过。 心里又慌又怕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全身脱力不停的颤抖,身子直往下软。 林昔下意识往上捞了捞。 “…求…”季云知身子一抖,想着被抓住之后可能会遭遇什么,就吓得牙齿直打颤差点咬到舌头:“求,求你,放,放了,我…” 凭生第一次求人还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他情绪一下子就崩溃。 不,不是第一次,刚才在店里… 越想越觉难堪,季云知牙齿打着颤想都没想就狠狠落在了箍着自己的胳膊上。 “嘶~”林昔没想到听话的把人放下了竟然换来的是吭哧一口。 而季云知听着背后响起的抽气声后使劲一挣,竟然真的挣脱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强忍着因恐惧而生出的眩晕感,立时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哎?怎么回事?妹子?妹子你怎么了?”张宛急叫道。 林昔也晕晕乎乎要往下倒。 难不成那孩子的牙上还浸了毒不成?胡思乱想间脖颈处突然一阵发烫,眼前也有一道若有似无的光屏闪着微弱的光。 “嘀!解锁新图鉴:鸽子蛋。可孵化。” 系统?原来是系统搞鬼,不是那孩子牙上有毒啊。 她靠在张宛身上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动物昆虫不是无法开启图鉴吗?这怎么突然又有新图鉴出来,而且还是啥玩意?鸽子蛋?她哪来的鸽子蛋? 结果张宛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就递了个东西到她面前。 “妹子,你东西掉了。”是一个色彩鲜艳的小口袋。 “不是我的。”林昔一边摇头一边慢慢站起来。她总觉得刚才那个孩子有点眼熟?可她在这县城哪有认识的人,是错觉? 发生了什么事让那个孩子那么害怕,颤声求饶呢? 正想着食铺的老板来迎客,张宛举着手里精致的彩色袋子问她:“刚才出去的那人是小偷?” 食铺老板一愣:“不是啊,就是一个脸皮薄还想赊账的脏小子,我才说了他两句就臊得扭头就跑。真是罪过不小心冲撞了两位客人。” “赊账? ”系统图鉴一解锁成功就又没了声息,林昔的头晕也渐渐好转:“怎么回事?” 不等老板开口,张宛先道:“你要是没有好运道,接下来没准也得四处骗吃骗喝落个这样的下场。” 张宛自诩已经跟她混熟了,所以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林昔也不恼,她说得也确实是实情,要不是挖了些稀罕的山货,就那些蘑菇菌子也只是够她吃个饱,哪还有多余的拿出来换钱。 再说依着山,这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蘑菇菌子,哪里又换得到大钱。大钱都让钱老板那样的行当商人们赚了。 食铺老板生怕她们不乐意进来用饭,赶紧笑眯眯地往里招呼:“两位客人吃点什么?” “豆花,包子,呃…妹子你吃什么?”张宛边说边把手里的彩袋交给林昔:“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就是你的了。” 林昔小心地接住:“跟张姐一样就行。” 张宛笑她:“怎么这样小心?里面是什么?” “鸽子蛋。” “还说不是你的。”张宛小心地打开袋口,往里一瞧可不就是鸽子蛋:“不是你的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 “鸽子蛋可是好东西呢。吃了极养身子。”食铺老板为她们扫净桌椅:“两位慢坐,小的马上就来。” “去去。”张宛扬扬手,好奇地往林昔手里瞧:“你买鸽子蛋做什么?生的熟的?还用这么好的袋子装,五颜六色的怪好看呢。” 说话间似乎还想磕一个看看,林昔忙拦下来:“这是生的,能孵小鸽子。” “孵小鸽子?你这是养了兔子还想养鸽子?这也没个大鸽子,怎么孵?”张宛发愁:“成不了?别是让人给骗了。花了多少钱?” 如今这个时代别说鸽子蛋了,就是鸡蛋也都是精贵物件,农家向来是拿去卖了换钱的,轻易舍不得自己吃。 这鸽子蛋更是奇巧货,肯定便宜不了。更别说这个袋子了,看着也不便宜。 “别是你图这个袋子好看才买的鸽子蛋?”张宛已经肯定她是被人骗了,一脸忧色。 谁知林昔却怔愣道:“不是买的。” “那就是掏的?”张宛总觉得她现在怪怪的,忍不住撞了她一下:“妹子,你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没事,就是觉得…刚才那个孩子……” “林昔!”哐的一声巨响回荡的小食铺里,张宛一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了她的话。 老板从后厨房探出身来:“怎么了怎么了?” 如今店中就她们两位客人,老板一瞅,好家伙,一个被吓得傻了眼,一个圆目怒瞪… 得!这是姐姐训妹妹呢。啧啧两声又缩回了厨房,不一会儿先端出两碗豆花来。 林昔被张宛吼得直发懵:“张姐?怎么了?”刚才还妹子长妹子短的叫,怎么突然间连名带姓的喊起来了?还这样生气。 “你既然已经决定要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那些要不得的思想就该早早扔掉。” “我,我怎么要不得的思想了?”林昔满脸疑惑。 张宛看她这副模样怕把人吓着,努力敛了一身的怒气苦口婆心道:“前头刘家那事你忘了?你看因着你胡闹刘家小子现在…” “可我…跟他没关系了啊。”这事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 “再说这跟你…”她扬扬手往桌面扇了扇,做出个拍桌子的动作,笑道:“这样有啥关系?” “你不能…”张宛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形容:“真想好好过日子就堂堂正正做人嘛…” “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林昔问,手里还捻着一枚鸽子蛋,猜着这可能是刚才那个孩子的东西。 “嗨!不能又好了…色不是。”那个字张宛咬得极轻。 林昔没听清,追问:“好什么?” 张宛突然又是一掌拍向桌子,豆花都震出来不少:“不能耍/流/氓!见了男的就抱你自己不要脸人家小子怎么活!” 终于把肚子里的话憋了出来,张宛长舒一口气:“刘家小子被你害得已经够惨了,你怎么刚一出门就,就又朝其他小子下手了。” “我…”林昔顿时失语,好一会儿才伸着手指向店外:“刚才那孩子是个男的?” “啊!”张宛大声应道。 “我不知道。”她茫然摇头:“而且,我就是见他快摔了一抄手…” 她手下一抄,顿时觉得这动作还真像是下手,张宛竟说得一点没错。 “我真不知道他是男的,再说了,那不是个孩子吗?没,没关系。”在张宛瞪大的双眼中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讪讪地解释道:“我没耍/流/氓。” “你啊!”张宛狠狠指点她一顿:“是不是觉得有钱了就想嚯嚯东嚯嚯西了?” “不是,真不是。”她连连摇头。 张宛却不信她了,往她身上搜:“把你的钱袋子给我,我看看你是不是乱花钱了。” 结果这一搜,只摸出了刚才她给林昔藏好的那二百七十两,之前的三十几两零碎没了。 “钱呢?”她眼一瞪。 林昔也十分惊讶:“钱呢?” 两个人赶紧站起来把林昔身上翻了个顶朝天,都没找到她那个灰不拉叽的钱口袋。 “钱呢!”张宛有种冲动,这要是自家孩子的话,的话…鞋底早就抽出来了。 “啊!”林昔想起来了,刚才她因为担心张宛不让她请客出钱还没进店门就把钱袋子拿了出来,攥在手里,然后遇到那个孩子伸手一勾…… “或许,在那?”她伸手往桌上一指,正正好指在漂亮袋子上。 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反正目前来看,情况就是这样,她的灰钱袋换了个五光十色的漂亮袋子,最后银子没了,留下来十多个鸽子蛋。 但她这样解释估计张宛不会信的,她自己都不信事情能有这么巧。 “张姐,我,我要是说真没买鸽子蛋…你信吗?” 张宛:“…”不是自家孩子,不是自家孩子,不气,不气。 “…信!”个屁。 咬牙切齿坐下来,两口喝完了豆花,左看看右看看此时是百般的不痛快不顺眼。 “你娘爹就算不…也得活活让你气死!” 林昔心虚地悄悄舒出一口气,不知为何明知道是个误会,却不想追出去把自己的钱换回来,她目光盯着那漂亮的口袋,袋口散开,露出内里白如玉的鸽子蛋,暗暗想着自己貌似也不亏? 反正她还有二百多两呢。结果一扭头就对上了张宛深深目光,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咬了咬牙。 *** 季云知从没跑得这样快过,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这样狼狈的逃跑了。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被泪遮住面目。怕宋叔担心,在进门之前他深深吸了口气,抹净脸上的湿痕这才进去。 “宋叔,我回来了。”声音轻快中仍带着止不住的颤音 。 宋叔一听就听出来了,拉过他关切道:“公子怎么了?” “嘶~”季云知缩回手,慌乱摇头:“没事,我,我带了好吃的给宋叔,宋叔吃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叔是看着他长大的,能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孩子?肯定是遇到事了,都怪自己不争气。 于是也不再问,躺在一堆稻草里艰难地支起身子,只顺着他的话怜惜地往下问:“是什么?” “鸟蛋。我看到一窝鸟蛋,就掏了来。”他手探到袖子里掏着。 刚才被人逮住,鸟蛋袋子差点就从手里掉出去,回来的时候他就放进了袖子里,一路小心的护着,应当没颠破。 “我没有杀生,也没有抢大鸟的蛋,是大鸟自己被猫叼了,这些蛋就算不被我掏也会被小猫小狗吃了,我才拿回来的,宋叔安心吃。”他怕宋叔会怪他杀生,慌忙解释,更不敢说本来还想讨碗热豆花回来的事。 也没脸说,现在一想都还觉得脸上燥得慌。 宋叔怎么可能怪他说他,他现在心疼都还来不及呢。 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果然在他手上看到了两道划伤,宋叔不由得万分心疼:“我的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衣服也划破了。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袍子,灰头土脸:“我的公子啊,都怪我偏这时候生起病来,让公子受这些罪。” “这没什么。”季云知露出抹浅笑,安慰道:“之前一直是宋叔为我在外奔波,今日终于也轮到我出去透透气啦。” “没遇到什么危险?”宋叔不放心地问,对他手上的伤更心疼了。 “没有,哪有什么危险。”对于衙役的追捕和逃窜,他绝口不提。 “我这就给宋叔煮鸟蛋吃,也不知道是什么鸟。”他只见着猫儿一跳叼着个灰扑扑的大鸟走了,留了一窝的小蛋。 “宋叔帮我认认。”结果袋子一掏出来,他脸上的笑立时就全散了:“这是什么?” 虽然这袋子也沉甸甸的,里面骨碌碌一堆东西,若是不细摸,还真以为里面也是蛋。 可它有棱角啊!蛋没有啊!而且,这么难看的袋子,怕是装的石头块子土疙瘩! 季云知瞬间绝望,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他!泪扑簌簌就要往下落,可当他手忙脚乱抖出灰袋子里的东西时,那泪生生止住了。 鼻子一耸,绝望变成激动,心怦怦一阵狂跳:“宋叔,钱!” “我们有钱啦!”他往前一扑,目光灼灼,眸子里闪着惊人的光,就连嘴角也止不住地直往上扬。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4、014 妻主 直到这顿饭吃完,张宛都没再吭一声,并暗暗下定决心她绝不能学林家二老,可不能溺爱自家铃铛。你看这林家二老教出来的败家玩意,气煞人也! 林昔也莫名有些心虚,算账的时候她刚要往身上摸就被张宛一个眼刀给钉回了凳子上。 “坐着。”张宛去结了账。 食铺老板嘿嘿笑着接过银子:“这位大姐对妹子真是好,妹子好福气啊。” “嘿!”张宛听到人夸才有了点笑模样:“啥好福气,没准心里怎么骂我呢。” 林昔赶紧搭话:“我感谢张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 一边说一边笑得真诚,难掩脸上的真情实感:“感觉好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多久没被人这样骂过关心过了呢?曾经的记忆日渐模糊,不知哪天就会流失在记忆的长河之中。难得又有了这样的体验,还真觉得挺感动。 林昔语毕连张宛也不由得感慨万千,最终化为长声一叹:“哎!得了,回家去!” “两位客人慢走。”食铺老板亲自送两人出门:“现在城里不安省,看两位应该不住城里?” “不住。” “那还是早点回去的话,省得惹麻烦。” “也对,那咱们这就坐马车回去。”张宛说。 “谢谢老板提醒。”林昔小心的把那一袋鸽子蛋收好,张宛不小心瞟到,吸了一口气,一想到这袋鸽子蛋是几十两银子买来的就一阵头疼。 林昔却没感觉,一则是这些鸽子蛋点亮了系统图鉴她觉得不亏。再一个她这次真的有种被馅饼砸到的感觉,还晕乎着呢,三十两没了还有二百多两在怀,怕什么? 这钱来得太不真实,她实在没办法重视起来。要是辛苦一趟结果只换来几两银子,然后换了这一袋子鸽子蛋,你看她急不急,她能把整个县城掀翻也得把钱找回来。 所以是她这钱得来的太容易了,就像大风刮来的一样,她能急?一点不急,刮走一个还有十个等着她来花,急哪门子的急。 她咧嘴冲张宛一笑,边走边道:“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张宛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她了。 刚扭过头去突然就想到这才几天啊,她这转变得也太快了,不由得也啧一声笑了起来:“难怪那书里都说什么人生奇哉妙哉的,还真是。” 谁能想到她会和林昔还有称姐道妹的一天! “什么奇哉妙哉?”林昔见她似乎是气消了,也放松了一些:“张姐还喜欢看书?” “看,不看怎么教小铃铛识字。” 她们有说有笑上了街,往车马行走去。车马行紧邻城门,停着一辆辆马车牛车,都是来往于各个村镇的。 谁知她俩前脚刚出门后脚小食铺里就又来了位客人,穿着灰扑扑的衣裳,灰头土脸发间还散乱着许多的乱草叶子,一看就是个叫花子。 食铺老板抬头一看,笑开了:“怎么又是你?行了,今儿个我高兴,赊你两个包子吃。” 季云知一愣,紧接着狂喜道:“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有了包子起码能让宋叔填饱肚子,至于他的病…季云知神色微暗。 “还挺有礼貌,吃吃,也不用你还了。”刚才张宛多赏了她几个钱。 食铺老板轻声笑骂:“还喊叫妹子乱花钱,她不也一样。” 一抬头,叫花子拿着两个包子还傻站在那。 季云知小心地把包子包好放进袖子,结果往店里一瞧,没人了,顿时又有些发急:“老,老板…” “怎么?不够?小子可别贪心啊。”边说边往外轰他:“快走快走,好心一回竟还被讹上了。” “老,老板,”季云知声如蚊蚋:“我,我是想问问…” “问什么问,快走。” “我,我…”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刚才那两个客人…” “走了走了,你进门前已经走了。”食铺老板一通轰,终于给人赶了出去。 季云知一听人已经走了,心里更是发急,此时也顾不得大街上是否会有衙役,赶紧冲出去找人,两相张望还真让他在南边街角看到了两道身影,只是在那街的尽头一拐,没了! 他想也没想,抬脚就追了上去。 林昔正和张宛商量事情。 “除了点心,我还想再买些米面和肉,挨家送点。”这是指那些帮她干活的人家。 张宛也觉得可以,毕竟一包点心看着有些 单薄:“倒也行,不过米面太重,等咱们回了镇上再买。赶牛车的我认识,正好让她跟咱们一道,也省了咱们费力气了。” 林昔笑着点头:“行,听张姐的。” “你也别怪我今天嚷你。”紧接着就听张宛语重深长道:“你我之间也算是因着小铃铛结了情谊,我这人就是这性子,既然有这份缘,我就想拿你当亲妹子,你做得好我只有高兴的份,可你要是做得不好…我就想嚷嚷你。” “我知道,我理解。”林昔其实心里也挺暖的:“张姐是个直性子、热心肠。” “以后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张姐一定要指出来。” “好好,你不生气就好。” “生什么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个人宛如亲生的姐俩,有说有笑往前走。 季云知喘着气一路小跑终于把人给追上了,可是他几次张嘴都没有胆量出声,脸涨的通红也只憋个轻轻的呼声:“哎~” 怕是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林昔还在前边说:“等我孵出了小鸽子送小铃铛一只。” 季云知又急追两步,这里离城门不远了,人来人往也有不少的乞丐穿梭,他夹在人群里倒也不显眼,这次真的紧跟到林昔身后了,他深吸一口气又喊道:“喂!” 张宛嗓门大:“真能孵出鸽子来?” 给季云知吓了一跳,见她们还是没停脚步,壮着胆子又提了提音量:“这,这位姐姐…” 喊完他的脸上就起了可疑的红云,可惜声音还是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惊不起一丝波澜。 林昔还在那挠头:“应该能。”系统说的能孵化。 “哎!”最终,他一咬牙豁出去般高喊一声,还颤巍巍把手探了出去,要是再喊不应他就决定下手去拽了! 结果刚有动作,人群中突然一乱,爆发出阵阵惊叫声来。 季云知心下一慌再顾不得林昔,惊鸟一样趁乱躲进了一条黑巷里,袖里的包子都差点掉出来,他赶紧护好想着怎么才能叫住林昔,赶紧回去把包子给宋叔吃。 可他真有点喊不出口,羞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害怕这人会误会他是小偷,万一打他怎么办? 抚着狂跳的心他定了定神,想着务必要尽快找到机会 叫住林昔,然后…他按了按袖口的包子,包子底下是更更重要的东西。 他一直紧紧捂着,生怕掉了丢了少了。 “怎么回事?”张宛回头。 林昔也疑惑地往身后看去:“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 “衙门办案,闪开闪开。”哐哐闯过来两队衙役将人群挤到道路两旁。 这群人一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拿下了一位年轻男子,灰布土衣拉扯间被拽出了一抹蓝色。 “哎?”林昔心一抽就要往外迈步,被张宛拉一个用力拉住。 “干什么去?”张宛瞪她。 “我…”说话间那年轻男子就被衙役们带过来脸往这边侧了侧,林昔:“没事,刚才被吓到了。” “小心着点,落这些人手里可没好儿。” “嗯。”她边点头边松了口气。不是买衣服时遇到的那个男孩。 紧接着又忍不住皱眉头:“怎么净抓些年轻男子啊。”那孩子还有现在抓的这个,看着都只有十多数? 旁边一人听了轻叹一声:“谁说不是,最近隔三差五就抓上一两个,听说各个脸上都烙了字也不知会被卖去什么地方呢。” “抓人去卖?”林昔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犯法吗?” “犯罪的人不都是这样处置的。”那人应道。 “这人准是被谁给告了密,要不然抓不了这么准儿。”那人又道。 林昔若有所思,接着问她:“这位大姐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吗?” “嘿,你还真问着了,我还真知道。”那人压着嗓子靠近了些:“听说是惹了圣人,全家都咔…” 那人抬手往脖子上一挥,惹得张宛一个斜眼看过来:“瞎胡说,既然都砍了这怎么还在抓人。” “这不是有逃出来的嘛,听说抓的这些也不砍了,直接卖了为婢为奴,像这个有几分清秀模样的,难保落在谁手里…哎!”那人一连声的唏嘘。 张宛瞥她一眼:“左一句听说,右一句听说,听风说的?” 林昔抬眼望去,见那男子被抓住后也不挣扎,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突然不知抬头看到了什么竟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衙役一时失手竟还真让他挣脱了,刚要拿刀背去砸却见他径直冲向了一旁的石狮上。 嗵的一声巨响像砸在人 们心上的轰鸣,所有人都惊得失了言语,许久之后才有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叫,街上慌成了一团。 有胆小的立时捂着眼睛往家跑,衙役们也直呼晦气,把人翻过来一看,满脸血。 “哎!造孽啊。”林昔旁边那人是个大胆的,目不斜视看得连连摇头:“这哪还活得成。” “罪过,罪过啊。”老百姓们可不管他惹了什么人,只知道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的。 林昔也不忍心,她总觉得刚才那男子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如此,目光不由自主地四下扫着,人头攒动什么也没看到。 “走走,这叫什么事啊。”张宛心里也不大舒坦,赶紧拉着林昔去找马车,马夫早等着了,她还急着回去下午跑其他的活儿。两个人一上车马夫就甩着鞭子出了城。 而此时,季云知躲在巷子里腿都软了,他捂着嘴堵住即将破声的呜咽,无声的泪扑簌簌掉个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浑浑噩噩眸子里半点光亮也没了。 宋叔焦急地扒着门向外张望,一看到季云知的身影顾不得身上的病痛跌跌撞撞迎了出来:“公子,还回去了吗?” 季云知将手一摊开,钱袋咚的一下掉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公子怎么没还?”宋叔忍着头晕赶紧把钱袋捡起来,刚要继续问,却听到阵阵泣声。 这才惊觉不对劲,忙蹲下身去将人抱住:“公子?公子怎么了?” 季云知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早已哭得通红掉不出泪来。 宋叔顿时就心软了:“好,好,不还了,咱们不还了,公子别……” 季云知一声呜咽:“死了。” “什么?”宋叔微怔。 “呜~啊~啊~”季云知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宋叔,茧儿死了~死了…啊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5、015 妻主 最终林昔她们没买成米面,此时马车正飞驰在县城的大街上。 张宛咬牙看看林昔,再看看躺在马车上昏死过去一脸血的“死”人,感觉自己也快吐血身亡了。 “妹子啊妹子!”她颤着手来回指点:“真特么是有钱了你!” 败家玩意! 林昔撩开车帘催促车夫:“大姐,能不能再快点。” 车夫一甩鞭:“不是我不快,这可是县城,当街跑马要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咱们都得没命。” 说话间扭头往车厢里瞟了一眼,问:“确定还有气吗?两位客人行行好,可别让人死我车里。” 这要是她车里死个人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雇她的车! “有气有气,大姐再赶快点。”张宛也怕人断了气。 “十两银子呢!这可是十两银子啊!”她一想起来就气得心肝直疼:“十两银子买回来个死人!林昔,好,好,你可真是好样的!好人好事也没你这么干的!” 本来她们出了城门都走到半路了,可也不知道林昔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要返回去。 她还以为林昔是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城里,也催着车夫一路折回来,谁知道好家伙!这人一路打听着竟是去了衙门花十两银子买回来这么个不顶用的半死人。 她当时就胸口一痛,差点厥过去。 林昔竟然价也不还,交了钱就喊着车夫把人抬上了马车,现如今她们正着急忙慌地找药铺呢。 “能救回来还好,也算你给自己找了个过日子的人,要是救不回来…哎!”张宛一声哀嚎:“哪怕是买个健康小子也用不着十两啊!你,你…” 那些衙役收钱时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忙前忙后立时就把各种手续给办好了,生怕她反悔。 林昔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回去的路上这心里一直平静不下来,脑子里一直响着“烙了字…也不知会被卖去哪里”的话,还有那截曾攥在手里的蓝衣以及噙着泪的大眼珠子。 结果脑子一热就冲了回来,幸好衙门里是愿意卖的。登了记画了押就把人给了她们。 现在只希望这男子能挺住,自己争口气挣出一条命来。 “吁~到 了到了。”车夫也是发急,她现在无比后悔今天为何只接这两位的活儿。 张宛本是担心人多灵芝被偷才单雇了一辆,没想到现在却方便了林昔。 “快快快,”她率先跳下去喊人:“大夫,大夫快救命啊。” “怎么了?”店里的药童和大夫都被惊动了,一齐站起来向外看:“病人在哪?” 林昔和车夫合力将人架到店里:“在这。” 大夫一瞧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弄的?” “撞,撞的。”车夫见男子出气多进气少还有些紧张:“还有救吗?” 林昔也急道:“大夫,尽管治,不差钱。” 张宛没忍住踹了她一脚:“别多嘴,听大夫的。” 她想着,这要是没救了,就当扔了十两银,这要是有得救却需要花个几十两药钱…那就是这小子运道不好了。 大夫先翻开男子的眼皮,紧接着又看了看伤口,这才去诊脉。 良久长叹一声,道:“凶险。” 林昔猜着也是,但听大夫话没说死,不由得升起一道希望:“有救?” “要花多少钱?”张宛更关心这个。 大夫看看她,再看看林昔:“得先拿参含在嘴里吊着,吊成了也就救下了,要是不成…” 林昔二话不说便点头:“吊。” 张宛:“参多少钱?” 林昔想得是这好歹是条人命。如果没让她碰见她或许也跟旁人一样只是唏嘘两句,可亲眼所见…能力所及如何能置之不理。 可张宛更担心实际问题:“你才刚得了几个钱,经得起你这样造?” 她说得也实在在理:“他跟你有啥关系?是你至亲?好友?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尽力相帮也就是了,还能为了他倾家荡产不成?” “先救人,”林昔也不是烂好心的人:“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就有那点数!”她指的是林昔怀里揣着的二百七十两银子,哦,不,现在是二百六十两了,加上三十多两买来的鸽子蛋,好家伙! 张宛不能细算,头疼。 她苦口婆心道:“我心里也难过,可天下难受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这个也救那个也救,救得过来?就是给你一座金山你也救不过来啊。” 道理林昔都懂可… “这都救了一 半了。” “再说,”她解释道:“这不是遇上了,就跟当初小铃铛那时一样,不怕张姐生气,当时我要是没正巧遇上我管她是金铃铛银铃铛,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救呢。这不也是…赶趟赶上了…” 她咧嘴努力露出一抹笑来:“实在是因为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没办法袖手旁观不是?” 张宛梗着脖子:“他能跟小铃铛比?” “是不能比,小铃铛有咱们爱护着,可这孩子…”林昔叹息。 张宛也气短了些:“什么孩子孩子,这都是大小子了。” 见她松了些神情,林昔继续劝导着她:“要是衙门不放人咱们没办法我也就放弃了,可衙门就是图个业绩然后换银子,这…钱能办成的事…是。这人现在已经救下一半,也许几片参吊一吊就活了呢?” 但凡是钱能办成的事,那都不叫事。不过也是她现在手里有钱,还是犹如大风刮来似的,她才能说出这些话来。 药童已经取了参片来,大夫撬开男子的嘴往他舌下放了一片:“不贵,一片也就一两银子。” 张宛:“…治治。”塞都塞了,还能再吐出来?一样得付钱。 大夫又处理了伤口包扎好开了药方交给药童,药童忙去配药煎药。 大夫幽幽叹息一声,把她们刚才的话全听进了耳中:“这是衙门里出来的?” 张宛也跟着叹气:“可不咋的,我这妹子…哎,就那俩钱可劲造。” 林昔赶紧陪笑:“这次真的是遇着了,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作孽啊。行了,我也做回好人好事。”那大夫道:“诊费就免了,药费也折个半。” “近来因为这抓人闹得,好些老百姓被误伤,也是怪可怜的。” 张宛一听能省钱就高兴了:“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林昔也十分感激:“多谢大夫。” 不一会儿药童煎好了药端过来给男子服下,大夫也另开了几天的药,几人带着大包小包架着男子又上了马车。 这回马车中途没停,直接回了王家洼。 村口和中心广场上依旧闲坐了不少的人,一看村子里来了辆大马车忙问:“这谁家的?” “这不是镇上的马车?谁这么大手笔雇回来了?”有人 认了出来拍拍屁/股跟了上去,没一会儿又小跑着回来了:“嘿!你们猜是谁家雇的?” “谁家?” “村长家?” “还是哪位族老?” “都不是!”那人卖了个关子:“你们肯定猜不着。” “哼!”刘父也在一旁唠嗑,瞥了眼马车去的方向,冷笑道:“总不能是那破落户林家!” “哎!还就是人家林昔,昔丫头雇的!”这人一扬声:“瞧瞧,还给了我包点心,这孩子是经了事长大懂事了呢。” 众人唏嘘不已,感叹连连。 而林昔却在那边发愁呢,她对张宛说:“张姐,这,不合适?” 张宛正在敲隔壁家的门:“王婶王叔,有人在家吗?” 一边敲一边扭头问林昔:“要不然怎么办?你家能住人?这放我家去也不合适啊,我怕郎君误会。” 林昔捂着嘴忍不住笑了声:“是不是有点麻烦别人了?” “嘿,不麻烦,王婶王叔都是热心人。” 热心人?林昔想着前不久找兔子主人时头一家就敲的这个门,结果呢?她连门里的人都没见着。 摸摸鼻头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张宛,结果就听院里响起了热情的回应:“是张宛?” “是我。” 王婶一开门在看到林昔时脸上的笑顿了顿,不过马上恢复了正常:“有事?” 张宛道:“这不,路上救了个可怜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请王婶出来拿个主意。” “哟,那我瞧瞧去。”打里头又挤出一个身影来,满头白发收拾得干净利落,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在哪呢?” 张宛把人引过去,两个老人一看就同意了,连连心疼:“这么好的孩子,可怜见的。” 林昔偷瞟了一眼,虽然脸上的血擦去了大半,可…这一身泥污带垢从哪看出好来的? 还不如那个叫花子顺眼呢。 就这样,男子暂时安置在了王婶家,张宛奔波大半天累得回去休息了,林昔一转身又追上马车跟去了镇子。 几个闲坐在外的夫郎抻着脖子目光直追着那马车。 “哟,还真是昔丫头雇的?” “怎么又跟走了?” “谁知道,听说带了个年轻男人回来。” “哎哟哟~这是张宛领着她挑了个过日子的人回来?” 众人议论纷纷,直给刘父的脸说得黑了一层又一层,袖子一甩哼哼唧唧扭头回了家:“哼,拽什么拽,明儿我也往镇上一趟,坐马车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要雇顶四人大轿坐坐呢。”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6、016 妻主 刘家这几天日子不好过,前几天下雨都没拦下媒人的脚,要说的是正经人家刘家早乐翻了天,可偏偏全都坏了心肠,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啊! 刘父摔着门回了家,刘母正坐在桌边数钱,她今天也去镇上卖货了,生意还不错。 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农闲时节就靠这大山扒拉点生计,刘母嫌卖给货商店铺价低,经常自己赶集卖给散客,有时候也有大货商从中挑选,要是被挑中那价格绝对令人眼红。 “泽儿呢?”刘父问。 刘母头都没抬:“出去了。” “这时候出去干什么?”他坐过去小声嘀咕:“也不怕人笑话。” “笑话什么,”刘母心满意足地收起钱袋子:“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在家整天苦着张脸。” “再一个,”她舒坦地吐出一口气往椅子上一仰:“再有那不着调的进家里来,直管往外轰,再不行拿了棍子打出去!” “也不打听打听,我姓刘的是好欺负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人家。” 刘父一听就来气:“什么人家?倒霉人家!势利眼!见钱眼开的人家!” “胡嚷嚷什么!”刘母听着不高兴了。 刘父偏要说:“我胡嚷嚷,人家外面现在都这样说,还用得着我嚷嚷。” 边说边带出了哭腔:“当初我不让你应林家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我胡嚷嚷,结果呢?害了我的泽儿不说,还让我在这村子里抬不起头来。” “如今姓林的那臭丫头都雇上马车抬了新人回来,我家泽儿连个正经的人家都说不上。” “她雇马车?”刘母眉头一皱:“她雇得起吗?” “反正是和张宛一起坐着大马车回来了,听说车上还有个漂亮小子,如今住进了王婶家,说是张宛给昔丫头找来过日子的。” “跟她过日子?这事准是张宛为了报她救小铃铛之恩才张罗起来的。长久不了,你瞅着人早晚得跑。”刘母似乎断定了林昔过不上好日子似的嘁了一声:“这村子里谁没笑话过谁,也就你往心里去。” 刘父不言语,心里还是不痛快。 “这林家也是邪了门了,之前救了你娘,现在又救小铃 铛,怎么总能绝处逢生,给自己带出善缘来?” “谁说不是呢。”刘母也感叹一声:“要不是太穷,真可以把泽儿嫁给她呢,运道真是不赖。”刘母这话也只是一句玩笑,不过她要是知道林昔还一脚踩出了俩灵芝,怕是真的会动些脑筋。 “要死啊你,”刘父却是被唬了一跳,站起来就往外走:“我找儿子去!” “去,你也开导开导他,别整天没点笑模样,更不好找人家了。”刘母摆摆手,收了钱袋子美滋滋哼着小曲取出了一壶酒小酌起来。 而林昔这边追上马车后却是嫌马车里闷,跟车夫一起坐在外面聊天。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些善心。”车夫一甩鞭,马儿快跑起来:“以前见你和江蛮一处来往,还以为你真是个不着调的,没想到只是个手里留不住钱的,本性倒不坏。” 林昔手指落在脸颊:“大姐也认识江蛮?” 江蛮自那天走了之后就没再来过,结果人没见关于她的消息还是四面八方地不停传入她的耳朵里。包括张宛,来回的路上也说了些话,好像自己伙同那个什么江蛮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似的。 可她明明一直都在努力求生,什么江蛮刘泽的她现在可没工夫搭理。 不过这个江蛮还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办,她怕什么呢?那样一个泼皮没点狠的估计镇不住。林昔可不想以后总有这么一个恶人来磨她。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要是总有人来搅乱,家哪里能兴得起来?这可不成! 她指腹点在脸上,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让这个江蛮彻底不敢来找她捣乱的事情了。可惜暂时没有好对策。 车夫在那边笑着说:“我和她同村怎么会不认识。你和你们村那个…哎?就是那小子?” 车夫鞭子一指:“叫刘什么来着?你俩的事江蛮可都给我们传遍了。” “你也算是个痴情种。”顺着车夫指的方向林昔看过去,正巧和刘泽望了个正着。 只见刘泽一见到她先是一怔,紧接着转身就往反方向跑,那速度就好像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着他一样。 林昔:“……”略有点尴尬,她再怎么难看这张脸也没大老虎吓人?!再说,她也不觉得自己难看,指 腹又抠了抠,直到指甲不小心划了一小道白痕,她“嘶”了一声,这才收回手,老实坐好。 车夫被逗乐了:“看来江蛮说得不错,这人怕你怕得要死。” 林昔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江蛮常提起我?” “那是…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和她…好呢。”车夫中间停顿了下好像咽下了什么不好的字眼,讪笑着改了口:“话又说回来,江蛮不是说你对他深情的很,为了帮你把人娶回来很费了一番苦心。听她说甚至还花钱雇了人去吓刘家,要是不嫁你就得给她去做小…啧啧,你说说这话…” 她看了眼林昔的神色,颠了颠手里的鞭子:“嗨,不提她那些损招。话说回来,你今天拉回来一个男人,不是更没戏了?”车夫还挺替她着急:“你可得想好了,要是真对人家有心就别招惹外面的。” 林昔掩下目光,却在琢磨她的话。难怪张宛屡屡欲言又止地提起江蛮,还不停地说刘家小子多惨多惨,原来是江蛮从中作梗。 “谢谢大姐提醒我,我会处理好的。” 也难怪那刘泽见了自己犹如见到洪水猛兽,她现在哪怕长得像天仙一样,在他面前也是个蛇蝎毒妇。 “而且我今天救人也没有别的企图,今天他要是个女的,是个老头老太太,我也一样会尽一份力的。”林昔努力解释。 “是,要不是看出这一点,我哪会跟你说这些,就凭你…”车夫咂咂嘴收了后面的话,转而问她:“妹子去镇上干嘛?” “买点东西。” 林昔买了不少的米面和肉,路上看到卖木制玩具的,还买了两个栩栩如生的小雀带着回去准备交给小铃铛还有王婶家的小孩子。 她也没看出那是个小女孩还是小男孩,特别的安静乖巧只是总也不说话。 米面和肉她留了些自己吃用的量,剩下的趁着天还未黑她抱去张家全交给了张宛。 “张姐帮我分一分送给人家。”她怕她上门没人敢收。 “另外这边还有单独的两份,一份张姐你自留着,一份帮我送给隔壁王婶王叔。”她嘿嘿笑着,指着另两份份量最足的,其中给王家那份尤其多。 “王婶家多给些是应该的。”张宛点头觉得林昔越发的懂事 了:“我这份不用,你拿回去自己吃。” “那不行,张姐要是不收,我以后就不跟你玩了。”这话说得跟个孩子似的。 张宛正笑骂着张夫郎从隔壁回来,愁眉未展进门就道:“可怜可怜,太可怜了。” “姐夫回来了。”林昔热情唤道。 张夫郎没想到家里有客,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更没想到这客人竟是林昔,还这么乖巧有礼貌地同他打招呼,顿时不知如何反应紧张地看向自家妻主。 张宛朝她招招手,叫到身前温声问:“那人怎么样了?” 林昔也竖起耳朵来听,到底是十多岁的大小伙了,她不太方便去看。 “还没醒,但有参吊着又有药估摸着问题不大。”张夫郎叹息一声:“只是头上的伤看着也太骇人了,肯定是要落下疤的。” “能捡回一条命就行,哪还管得着留不留疤的。”张宛说。 张夫郎一想也是,再说真要是被抓的罪人,去了衙门还得烙字,也不比现在好或者赖,便又说:“也是,我和王叔帮他擦洗了一下,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就是瘦得厉害估计遭了不少罪。” “这突然一通抓,也不知道多少人遭罪。” 林昔就想起了自己在食铺门外揽住的那个孩子,一勾就腾空而起确实轻得厉害,是不是也饿了许久呢? 她刚穿来这个穷家的时候都没受多大饿,先是村长家的饭,再是刘家送来的粮食…而那孩子一看就是个面皮薄的,得鼓起多大勇气来才能走进一家店开口赊账啊。 “哎!”不由得叹出一口气来。 她也不知道哪只眼看出那张泥脸面皮薄,但就是这样感觉。 张宛以为她又善心发作,赶紧劝道:“打住,走走走,跟我一起去送东西。” 拉着林昔拎了东西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林昔一拍脑袋:“啊,我忘了给那人买换洗衣服。” 她是想着人是她要救的,得把东西都得备齐全点,别给人家添太多麻烦,听在张宛耳中却不是那么个味儿。 撞着她肩:“真上心了?” 林昔哭笑不得:“真没有。” 见她不信,林昔正色道:“张姐,我真不是说笑的。” “不怕你笑话,我林昔要是真看上了谁,那铁定是含 在嘴里捂在心上说什么也得亲自照顾着,会这样放心地扔在别人家?” 又怕她误会赶紧解释:“倒不是不相信王婶王叔,只是我自己珍重的人自然要自己照顾,什么规矩礼数在我这算个屁!我天天抱着亲着都嫌不够呢。” “你呀嗨呀,满口胡话!”张宛听着都替她脸红:“也不嫌臊得慌。” “臊什么,女/欢/男/爱/我俩亲,臊得该是别人。”林昔还挺得意。 不管前世不是今生,她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只可惜一颗春心到现在都还没遇到能让她动的那个人。要不然这日子才真的是有滋有味呢。 林昔抿嘴一笑,冷不丁地屁/股上挨了一脚。 “那你花钱买人图什么?散财童女吗?”一脚又一脚,直给林昔踢得哎哟叫,却又止不住地笑。 没一会儿,张宛带着她去了帮忙的那几家,各拎了一包点心还有米面肉。 还别说,人们看到肉可比看到点心和米面高兴多了,当晚就提了酒菜登了张家的门叫了林昔来一起喝了半宿的酒。 这个说:“昔丫头发大财啦。” 那个道:“昔丫头今非昔比啊。” 张宛自豪地一掌拍在林昔肩上:“那是,我妹子如今可是浪/女回头,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越过越美。” 众人哄笑一堂,摇曳烛光中林昔也咧嘴笑了笑,脑袋昏沉间听到张宛念叨了句:“鸽子蛋。” 她也忙嘟囔句:“孵鸽子…” 咚的一声就醉倒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7、017 妻主 江蛮的到访是林昔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她又是送米又是送肉,江蛮就住邻村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还有那个赶车的大姐就跟江蛮一个村,回去后难免会说些什么。 江蛮是拎了酒菜来的,林昔现在一看到酒就头晕。 “江蛮?”她表现得还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来了。”江蛮就像进自己家一样,往里直冲:“你说你有钱了,怎么也不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还是这不像人住的样子怎么能行。” 一进来就挑三捡四:“快把桌子收拾出来,咱姐俩好久没聚了。” 林昔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一路领着她去了厨房:“屋子里更脏,咱们灶上吃。” “这两天我正想找机会去找你呢。”她拿出新买的碗筷来摆到灶上:“结果你就来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江蛮对她这态度很满意:“这还差不多。” 取来筷子一抖手撸着袖子说:“我想着你也不能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当初你娘爹去世,吃野菜的时候想想我是怎么帮你的” 她说得颇为得意,好像林昔能有今天全是她的功劳。 林昔一想,可不全是她的“功劳”。 原主双亲去世的时候夺人棺材再高价卖给她,吃野菜的时候扔了两个铜板在她脚底下。 “嗨!要不我一直念着你。”林昔见她竟破天荒的带了只烤鸡来,顿时了悟:“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却不知正是钱老板告诉江蛮的。钱老板还是气不过就把林昔高价卖了灵芝的消息透露给她,想着依她的性子肯定会慢慢把林昔掏空的。 果不其然,江蛮观察了两天这就登门了。 “要我说,你买个半死人真不值当,再添些钱,我能给你找来更好的货。”江蛮刚灌了两杯酒就说起胡话来。 林昔一听眉头就微微眉起来:“那可是人。” “嗨,落了罪的,算什么人。”江蛮一扬手:“难怪你对刘泽的事不上心了,亏我还花了大价钱去帮你。” “帮我?”林昔没去碰酒,取了一块饼就着菜吃饭:“是抬刘泽的事?我以为你是来真的。” “胡扯!”江蛮对着林昔说话的 时候总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见不得她和自己顶嘴,疑似也不行。 “你这是有钱了,腰板挺直了?怎么跟我说话呢。” 林昔想了想原主跟江蛮是怎么说话的?总弓着腰,像哈巴狗一样。那她现在这腰板确实很直溜。 “养病躺了些日子后这腰就硬了,弯不下来。”她嘿嘿笑道。 江蛮从鼻子里挤出一记冷哼来:“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也就这点出息。要想出人投地,还得靠我。” 林昔见她已经有些醉意了,也不与她争论:“是。” “我会稀罕刘泽那玩意?我也不瞒你了!”江蛮一敲灶突然摆出一张真诚脸来:“我那还不是可怜你,你们家啊,当初可被姓刘的坑了不少钱,你要不娶他怎么把钱弄回来?那可都是你娘爹的血汗钱啊。” “哦?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林昔倒是知道当初林家二老许诺过一些东西给刘家,可林家二老又不是傻子,人没进门会把钱财东西给出去? 林昔是半点不信的,所以这就是江蛮撺掇原主非娶刘泽不可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为了嚯嚯原主败财嘛。 “这事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也就你傻蒙在鼓里,轻轻松松放过了他们家。我这么做只是替你不值,气不过啊。”结果这个不争气的竟然真就放过刘家了,还从外面买回来个半死人。 “啧!”江蛮暗啐一口,对林昔是百般瞧不上。 “算了,你买的人呢?叫出来让我见见,倒杯酒我也算是认下这个妹夫了。”江蛮还真是话大不怕闪了舌头。 林昔渐渐听出了火气,先不说她救下男子的目的纯不纯,她一想到未来这院里真有了个男主人的时候也会被江蛮这样吆喝来吆喝去…… 她也闷了一口酒:“送走了。” 其实是那男子自己跑了。那男子命也算大,还真让参片给吊回了一条命,可自醒来后他就不言不语双目空洞真像个活死人。幸好还知道吃饭喝药,就这样养了三五天总算能下地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就跑了。 也就今大早上的事儿,还没传进江蛮的耳朵里。 当时可把张宛气了个够呛,林昔倒是松了口气,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安置他呢,总不能一直搁在王婶王叔家。 “啥?”谁知江蛮听了这消息后虎目一瞪也如张宛那样像看鬼一样看着她:“林昔你真改了性子了?花钱买来的都能送走?有那钱给姐姐我喝酒吃肉它不香吗?” 林昔转着酒杯,思索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江蛮这个毒瘤一天甩不开,日子就别想过好。 “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用不着别人来替我花。”她淡淡说道。 江蛮这才认真打量起她来:“林昔,你变了。” “哈,”这话说得林昔噗嗤一声笑出来:“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一圈,可不得变。” “你他/妈/的耍我?” “我哪敢耍你啊,我只是…”她转着酒杯:“想跟你算算账,三年来我主动付的那些账也就算了,你开口借的那些钱物,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她这话让江蛮脸色巨变:“我跟你借钱?” “是啊,”她眨着无辜的眼睛:“小数太多咱们就不算了,大数的话…” 她故意缓慢掰着手指:“我记得有个三十两,有个五十两,有几次十两的,还有…” “放你/妈/的/屁!”江蛮这酒是喝不下去了,撸了袖子就要同林昔这小身板干架:“我今天不给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反了天了!” 林昔跟人干架了,张家姐妹闻讯而来,生怕林昔吃了亏,纷纷来帮忙直把江蛮给打得连连求饶。 林昔希望这一顿打能让江蛮不再敢来找麻烦,把人打趴下后拉着她的腿就把人给拽到了村子的小广场上。 刘父刘母也在小广场上唠嗑:“我就说谁能跟她林昔过日子,这不,跑了!” 刘父双手一拍一摊:“鸡飞蛋打!” 刘母在一旁也洋洋得意,这话还是她之前说的,没想到真成了真。 痛快! 两个人正得意着,林昔把江蛮给拽来了。 “哎哟哟,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伙吓了一跳。 林昔瞅见刘家二老,有了主意:“正好刘婶刘叔也在。” 她把江蛮往他们跟前一扔:“听说江蛮打着我的名号去找你们麻烦,我把人给婶带来了,先说好,她做的事我真不知道。” “什么,什么啊。”刘父被点名,显得有些慌。 刘母倒是镇定一些,问:“怎么回事?” 林昔道:“我以前之所以闹着非刘泽不娶全是因为她说三年前我双亲在世时已经给了你们一大笔钱,要是不娶刘泽这钱就要被你们私吞!” “放屁!”刘母大怒。 刘父二话不说就先哭嚎起来:“天地良心啊!” “刘婶刘叔别急,经过上次那件事,我也突然就想通了。这怎么可能!我又不傻,我娘他们有多少钱我不知道?倒是这个江蛮,自我母父双亡开始就一路诓我,从我手里明里暗里骗去了多少银子,我刚才要跟她算一算,她竟然恼羞成怒要打我。” 江蛮趴在地上直吐血泡泡。 “我只算了借给她的大头就有三五百两了,另外还有她诓着我买过的东西付过的账,如今我也不计较了。那些账就当是医药费,赔给她了。” 人们唏嘘不已,替林昔不甘:“她这伤怎么就需要那么多钱了?” “让她还钱,不还就去她家闹。” 林昔故做痛心道:“以前是我混账,但我现在是真想改过自新,决计不能再和这样的恶人为伍,还请各位长辈为我做证,也为刘婶正名,刘家并没有私吞我家任何财物。” “那是自然的。”刘母首先响应:“这个江蛮就是一个大祸害,以后不准她再进我们王家洼!” “对,不准她再来!” “我也不要她还钱了,省得她以后记恨我,再出事端。”林昔吸了两下鼻子,惹得众人一通可怜。 就这样,江蛮头一遭带了“重礼”相见却落了这样一个结果,她再混可也要在村子里混,如今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林昔暂时解决了这个大毒瘤心里颇为痛快,刘家人也很高兴,借着这事刘泽的名声终于挽回了一些,开始相看一些正常人家。 日子过得平淡又舒心,这天一大早张宛一开大门就看到林昔收拾得干净整齐也要往外走。 “妹子干嘛去?”她问。 林昔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去镇上坐车,往城里走一趟。” 张宛顿时腿一软,下一刻拉住她小声问:“这,这你又挖着灵芝了?” “怎么可能。”林昔哭笑不得:“我就是有天大的运气,也不能天天挖到好东西啊。” “我去买浴桶。”她说:“听说只有县 城有。” “哦,去。”张宛这才放心,还交待:“别乱花钱。” “好咧。” 直到林昔消失在街角,张宛才猛地一拍脑门:“她说买啥?”要命哦,又去乱花钱了。 张宛哪里知道,林昔这一趟何止是乱花钱,她还破了大财了! 当腿边摔过来一个人时,林昔还没在意,只是出于好心伸手扶了一把。 那人的手正好落在她手心,幸好没有摔伤,她暗一口气。 正要说话,却听那人颤着声噙着泪在她身/下叫了一声:“妻主~” “嗯?”四目相撞,林昔不由自主收紧了双手。 “嘶~”那双慌乱如惊鹿的眸子似曾相识,街尾衙役的呼喝声更是勾起了某个深刻记忆。 她又听到那人叫道:“妻,妻主~” 颤颤悠悠、软软糯糯、飘飘荡荡哐的一下!又一下!砸在了林昔的心上。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8、0818 妻主 林昔准备翻新房子了。 自从那个救回来的男人跑走后,她多少有些不放心就打着了解物价的借口去镇上转了几圈,虽然没有找到那个男人,但物价的确了解了不少。 回来后就一阵算,除去日常开销和救急资金,林昔手里能挪出一百五六十两银子来,这些银子完全可以盖一座豪华大宅了。 她很高兴。 豪华大宅倒也不必,起码三间正房得修好。如今只有她住的东屋勉强能睡人,但这也是门窗漏风,屋顶漏雨,到了夏季多雨的季节根本没法住。正厅和西屋更别提了,屋子里至少有一半是晒了太阳晒星星的,都开天窗了! 张宛帮她算了算,只要翻新的话还用不了二十两,林昔瞬间就想再弄点别的。 比如书房,比如浴室,比如茅厕…兔子窝也要扩建,兔子繁/殖/能力强,不出一年现在的窝就装不下了。还有鸽子窝,鸽子蛋也得想办法孵出来呢。 计划排得满满当当。林昔越发温柔的抚了抚自己的左腿,就是它一脚入坑让她发现了灵芝。 “好腿,好腿啊!”马车吱呀吱呀的往县城跑着,她又一扫自己的干净的鞋面,伸手扫扫不能偏心不是? “好脚,好脚啊!” 马车上其他客人见她如此神神叨叨同自己的腿脚说话,纷纷往旁边挪了挪,怕她有疯病。 这次她坐的是集体大马车,挤是挤了点,但听到不少的人文趣事。 比如江蛮自从被她打了后到现在了都没出过门,她本来以为江家怎么也得找她麻烦,谁知道江夫郎竟然当街夸她打得好,但是江蛮借她钱这档子事,人家不认。 她本也没打算那些钱能要回来,只是希望用钱和暴力能镇住对方,让她别再总以为自己还是以前好欺负的性子。 “哎!”有一个大叔路上一直瞟她,半路上终于忍不住叫她:“你是王家洼的?” “是。”林昔笑笑。 “听说你们村里有个刘家,给儿子挑妻主的要求老高了,”大叔把手高高扬起夸张地比划着:“她们家儿子真有那么好?” 这一听就是个离王家洼地方远的,近的村子大多都知道刘家的 闹剧。 果然林昔就见车上有其他人撇撇嘴,但也没多言语。 林昔微笑着点点头:“是挺好的。” “那她家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我家条件不赖,正好有个十六岁的闺女。” 林昔接着摇头:“不知道呢。” “哦。”这大叔一开了口便不想停,他目光在林昔身上扫了两眼,突然一喜:“孩子你多大?长得还真是周正都快赶上那些小子们了。” 终于有了一个夸她相貌好的,林昔有几分开心:“马上二十了。” “哟,看着没这么大啊,那估计没戏了,孩子都得三五岁了。”大叔有些失望。 林昔心下一梗,讪笑道:“没,没成亲呢。”这怎么二十岁如花的年纪在这里都算是老大娘了吗?林昔欲哭无泪。 “呀,那是我看走眼了,怎么这么大还没成亲?”这次大叔更仔细地瞅了她几眼,像是审视她是不是有什么病或者不妥的地方,可看来看去,都觉得是个特别周正顺眼的孩子。 还有礼貌,一开始上车的时候他被绊了一下,就是她扶住了自己。大叔很满意。 “你是王家洼哪家的?我家还有个儿子,十四了。” 林昔这下慌了手脚,摆着手直挥:“我不急我不急。” “哈哈哈,”旁边有认识她的笑起来:“谁问你急不急了。这是老林家的,老两口已经不在了就剩这丫头一个,也没个替她张罗,就晚了。” “哦,哦。”那大叔也被逗笑了,可笑着笑着好像想起了什么,渐渐收了脸:“王家洼林家啊。” 声音不大,但也不至于听不见。 精明的一听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林昔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好家伙,十四岁的孩子往她这塞,她怕自己天天做梦三年起步! 她已经预见自己将会怎样地孤独一生了,那就好好养兔子。 叹了口气,林昔便眯上眼养神,不再同这些大叔大婶们闲话。 一到县城她就直奔了木材市场,那里有专门打制各种家具用品的店面和工匠,店里一般卖大货,比如架子床之类的。店外专有一条长街,满满站着两排人脚下摆着块木头,这就是木匠工人,小活找他们更便宜些。 她听村长的女儿王景红 说过,有些木匠的手艺比店里还好,只是费些工夫。但是问了一圈这些匠人都不太会做浴桶,有些会做的要价高,工时也忒长,林昔只好拐进了店里。 正好有一家店中有成品,她付了定金店家还要帮她打磨上油,约好了取货的时间她就出去闲逛。 不知道这脚是受谁的控制,第一站就去了衙门口,听说最近人已经抓得差不多了,不仅街道清静衙门里也安静得很。 指腹在脸上挠了挠,她又转身去了集贸市场,这里有不些的牲畜买卖,她正盯着人家木笼里的灰鸽子,想着要不要买一只回去帮她孵蛋时,腿边就扑过来一个人。 张口就叫她妻主,她立时就收回了要去扶的手,不敢随意触碰。 虽说她知道自己穿进了一个女尊世界,也逐渐适应和接受了对周围人的一些看法和称呼,但她刚在车上被吓到啊。 林昔脸上微有些不自在,脱口而出:“孩子,你乱叫什么。” 季云知:…… 说话间林昔与那人四目相视,顿时愣住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要不是衙役冲过来的快,林昔感觉她和这男子能互瞪到天荒地老。 季云知从没想到,自己忍着千百倍的羞耻喊出来的话,竟然被对方一句孩子给堵了回来。 什么孩子?他都十五了!要是家里没出事亲事都能定下了,这人竟然… “闪开闪开,别妨碍衙门办案。” 马上要冲过来的衙役让他没工夫再纠结,连忙扒住林昔的腿急声道:“妻,妻主,救救我。” 林昔只觉得头顶发麻:“你别这样叫。” 季云知大着胆子摇摇她的衣摆:“妻主…我怕~” 一把嗓子百转千肠,尤其是带着这种莫名的哭腔时,给林昔好一顿激灵。 她定了定神,认真地往他脸上再看过去:“或者是你认错人了?” 她有些不太确定。 只见男子依旧涂了一脸的污渍,看不清真容,但这双眼睛和这声音、形体…确实是上一次入城是遇到的那个逃难小乞丐。没想到他们这样有缘,她统共也就进了这两次城,偏次次都遇着他。 只是这样小,就嫁人了吗?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车上大叔说的话,想着这孩子怕是不过也就十四五? 不知为何,听他喊着妻主,林昔总觉得有些刺耳。 “孩子,我不是你家…呃,你认错人了。”她说不出来,咬着后槽牙想这孩子的妻主真不是人。 孩子孩子你才是孩子!季云知也恨得牙痒,可眼瞅着衙役越来越近,他顾不得这些,心里越发的慌起来:“妻主,我错了,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手脚打着颤蹲坐在地上,他用力环住了林昔的左腿。 林昔感觉到他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知道他大约是怕这些衙役,可…她真不是他的妻主啊,这事能乱认? 肯定不行! 季云知也在担心万一这个方法不行怎么办,越发用恳切地目光去看她。 林昔抬头挪开了眼睛。 衙役中有人认出她来:“哟,这不是上次把撞柱的那个买走的主儿?怎么?这又准备来买一个?” 林昔耳朵就更觉得刺得慌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季云知却是一怔,红通通的眸子左右一转突然震惊地仰起头来,使劲看向林昔的脸。 “是茧儿?”他小声嘟囔道。 随即一阵狂喜,更是扒紧了林昔的腿。 本来就是因着许久前的一面之缘赌这人或许是个心善的,能救自己一救,现在看来她不仅有善心,还是自己最后的希望,救命稻草! “妻主~”这一声,叫得颇有了几分真情。 “哟!”那衙役听着这声,乐了:“你们倒是会讨巧,这可不成,新令可没正式颁下来呢,我们没见文书不作数的。” 其他衙役苦追了这些日子,当然也不愿意到手的银子飞掉:“该付的赎金还是要付。” “顶多放你一马,烙刑免了。” 季云知身子又是一抖。 林昔下意识问:“什么新令?” “嘿!”这个那几名衙役就不肯说了,只坏笑着要去勾拿季云知。 季云知却想着宋叔的话,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借着林昔逃过这一劫。 当日目睹茧儿撞柱后他也病倒了,多亏了那些银子宋叔费劲弄来了药这才渐渐好转,也正是这时候,宋叔收到了封信,说有了救他们的方法。 信中说不久前圣人网开一面,发了赦令:凡是连累入罪的,出了嫁的可免罪。 意思就是说,只要季云知赶在被抓 之前把自己嫁出去那他就不用整日装成乞丐逃窜了。 信里还说已经安排好了车马行程,不日就会来接他们偷偷回去然后快速选一门亲把季云知嫁出去。 虽然仓促,但不用受辱就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圣人恩典了。 季云知当时还不太乐意,问宋叔:“为什么早不派了车马来接,现在接回去随便配个人,和,和受辱有什么区别。” 无非一个是看着光鲜,一个是……落入烂泥。 宋叔笑他不懂:“要是圣人不开恩我们哪里躲得过盘查,就是暗地里派再多的车马来接跑得了这座城也逃不出下一城啊。” 如今女皇陛下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他们这些弱小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宋叔安慰他:“公子再等等,熬过这几天就有好日子过了。” 结果这次溜出来采买食物就被衙役给盯上了,他也不知道这些衙役是怎么发现他和认出他的,一路追他一路跑。 打老远就看到一个背影,似曾相识,想都没想就扑了过来,结果还真是那个人。 对上林昔那双清澈中带着些关切的目光时,季云知脑子里竟只有宋叔说的那句嫁了人就能被赦免不用再东躲西藏的话,脑袋一热一句妻主就脱口而出。 与其被接回去随意配人,他倒不如自己挑个顺眼心善的。 结果竟还有意外之喜,听衙役们话里的意思,她还救了茧儿? 一时间,季云知看向林昔的目光更加热烈了几分:这是个好人! 豁出去了! 林昔感觉腿上的手劲又重了几分,头疼不已。 衙役们还在那边催促:“是被我们带走,还是掏钱了事?” 季云知一听钱便知有希望,仍一只手紧紧环扣着林昔的腿,一只手往身上摸:“钱!我有钱!” 当初的三十两一大半用来给他和宋叔看病了,剩下的舍不得吃喝,只熬不住的时候才舍得买些饼子包子吃。 想想这一两个月来自己过的日子,季云知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妻主~求你,就救救我。” 平时开不了的话,在这人面前竟好像越来放得开了。 颤巍巍举起的手心静静躺着一个灰布袋,林昔眸光一闪:这是自己曾经丢…不是,是换鸽子蛋的那袋银子? 她舔舔嘴唇,还有些犹豫。 季云知红了眼睛吸着鼻子:“我,我只看病…没乱花。” 林昔:……有点要命! 正当时,衙役伸手一掏:“拿来你!” 得!钱已入账,人银两讫!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9、019 妻主 衙役勾了钱袋子拿在手里掂量着。 集贸市场上有些胆大的渐渐围过来看热闹。 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撇撇嘴对自己家人道:“有钱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自己赎了自己多好。” 她家人往她脑门上一点:“要是能自己赎自己还用拖到现在?听说赦令上说,必是得嫁了人的,或者是确实定了人家对方仍肯娶的才能免罪。” 林昔的眼睛眨了眨,原来新令是指这个,那… 就听旁边另一人说:“这怕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大街上随便拉的?” 林昔:哦~~真相是这样?所以这个男子并没有小小年纪就有妻主了?不知为何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觉得耳根微微发热。 “恐怕是。”就听另一人啧啧道:“你看他又瘦小浑身上下又脏兮兮的,人家能要?” 一个尖嘴女人倒是一双眼珠子直在季云知身上瞟:“你们不懂,小的好,小的听话。” 林昔目光嗖一下就瞪了过去,瞬间锁定说话的人。磨了磨牙:说的是人话吗?无耻之徒。 手臂微扬,遮住了她打量的目光。 那人嘴一撇又往衙役手心瞧过去,估摸着能有十来两碎银子?感觉自己也能承受,不由得咂咂嘴:“咋不拉住我呢?” 有人笑她:“那是人家会挑,你整条街上打量打量,还能有比这丫头长得更俊的没?” 这倒是!大家伙往林昔那边瞧过去,只见她虽穿着一身灰青布衣但五官周正颜色俊俏,目光清澈唇红齿白,确实在周遭这些人中不论相貌还是气质算得上出挑的。尤其是现在犹疑中带着些不知所措的形态,又增添了几分憨直可爱之态。 众人恍悟:难怪会选她。长得好性子看起来也不错还是个良善人。 只是身板不行,不够强健呢。 钱袋被抢的瞬间季云知慌了下,那可是他的宝贝!可他也不敢从衙役手里夺钱,再说这还是他自己掏出来的。 小心翼翼地仰着头去看林昔的脸色,见她没有着恼的迹象才微松一口气。没生气就好,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初因为茧儿的事他没把钱还回去,后来又病一场花掉不少,就更没胆 量去打听她这个人还钱了。如今…他欠了好多钱啊。 还有她买茧儿的钱,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厮,他得有担当,就一并算他头上。 季云知已经偷偷开始算自己总共欠了多少银子,该怎么去还了。 一只胳膊还环着林昔的腿,偷偷掰手指头。 林昔认命了。 “哎!”她长叹一声。 季云知掰算到一半,听到她的叹息下意识心就提了起来,偷瞟了衙役一眼,摇了摇她的腿怯生生喊道:“妻主?”又反悔生气了? 挠挠头,林昔弯下腰把手伸过去:“走,地上凉。” 有人啧啧两声:“难过美人关啊。”这都快入夏了,只热得流油,有哪门子的凉。 没生气!没反悔!季云知立时就开心起来,略有些羞涩地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双手交握,一温一凉。 林昔微微皱眉刚要把人拉起来,就见眼前探过来另一只手。 衙役盛气凌人道:“慢着,钱不够!” “哎哟呵~” 人群中爆出阵阵吸气声。 “这么多钱还不够?” “狮子大开口啊。” “要死!别乱说话。那可是衙门里的,小心把你抓进去。” 有怕事的连忙往后退了退。 林昔是见过衙门贪财的嘴脸的,之前一个半死人还要十两,早就猜到了可能没那么容易把人领走,果然,这不就来了。 她也不慌不恼,甚至还笑了笑,问:“差多少?” 那衙役仰着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二十两?” 人群中再一次爆发出阵阵不小的议论声。 “刚才那些得有十多两。” “这加一起三四十两银子,都够我们家吃喝两年了!” “我的天,这,这也太敢要了。” “值吗?” “嘿,有意思了。”刚才那尖嘴女人闻声也缩了缩脖子,三四十两银子她什么样的男人找不了,摸摸鼻子退到了一边,等着看林昔的笑话。 季云知瞬间炸毛,借着林昔的手蹭的一下站起来,却躲在她的身后只露出一张脏脸愤愤不平道:“这么贵,你,你不如去抢!” 说完还往前扒了扒头,去看林昔的脸色,咬着唇想:好多钱啊,这要是搁以前他怎么也不愁,可如今… 手不由自主地紧 紧扣在林昔后腰的衣服上,生怕她会跑一样。 林昔不自在的扭了扭腰,掏出二十两银子来递过去:“给,二十两。” 那衙役挑着唇角接了过去,张口却不是正经话:“不是二十两,是…” “二百两!”后边另一个衙役一扬声:“拿不出来这人我们可就得带走,这钱…” 她指了指已经到手的三十多两银子,脸上的笑都好像狰狞了几分:“概不退还。” “你!”林昔这才有了几分恼意:“不够你不早说,凭什么收了还不退?” 二百两?老天爷啊,您可真是太会算计了。林昔心想,她怕真是像那邻村的车夫所言,是个留不住钱的。 不禁有些发愁的扭头往身后看过去,这一看脑袋嗡的一声又麻了。 季云知知道自己完了,二百两,搁以前就算是两千两他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往外掏,可现在…… 心一下子仿佛沉到了谷低,那紧紧抓着林昔的手也渐渐松开,双唇微微开启翕动不止。 “对不起,对不起~”绝望如一座大山将他一点一点压垮。 他抱膝蹲下/身子,不由得恨自己为什么要今天出来,明明昨天才吃过东西的,饿一天又饿不死。 “呜~”宋叔还等着他回去呢,宋叔说这一两天车马就会偷偷进城了,他怎么就这么贪吃贪喝贪玩呢。 他还不如也像茧儿那样撞死算了。可是一定很疼,他有点怕疼。烙刑会不会也很疼?想一想都令人浑身发抖害怕不已。 身前的衣袍动了动,不一会儿有阳光照到他身上,可他看不清楚,泪水早掩住了他的视线糊满了他整张脸。 他抱着自己,等着衙役们来拖拽。他知道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已经没了。 二百两在这些老百姓的眼里无疑是天价,没有肯出的。 那尖嘴的女人在听到二百两的时候就吓跑了,这热闹看得她心惊胆战的。 其他老百姓见状也是散的散溜的溜,怕一会儿为了银子闹腾起来。 毕竟白被扣下了几十两银子哪怕面对的是官爷,有血性的也会闹上一闹。 林昔深吸一口气:“你们也太目无王法了。” 衙役嘻笑着:“这可不是跟你漫天要价,我们可是有道理的。” “就是 ,这可不是个一般人。” “大家公子,懂,价格自然比一般人高。” “我们这还算是照顾你了。” 似乎是知道她拿不出钱来了,几名衙役嘿嘿笑着抽出链条要捆了季云知。 “嘿,这一通哭倒把脸哭干净了。”一名衙役稀奇道:“长得还不赖。” “啧啧,要不是没钱我都想赎回家去了。” “嘿,你?妹夫腿给你打断。” “那你赎?” “也就长了张好脸,身子骨这么小哪够玩的。” 一通胡言乱语听在林昔耳中犹如雷鸣,人尚且不把人当人看…… “可恶!”胸膛中升起一股怒意,化掌为拳握得咔咔作响:“恶心!” 正要有所作为,集市一头竟然窜出一匹马车来,马儿像是惊了,四下逃窜,车夫正吆喝着让人们散开…… *** 宋叔看着眼前的马车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们马上就有救了。 “公子,公子!”宋叔屋前屋后寻了一圈,结果没找到人:“坏了,公子一定是偷溜出去了。” 他们一直躲在一间废屋里,因为后院有间隐蔽的地窖,衙门来搜查的时候他们就躲进地窖里,靠着这点小运气躲过了一次又一次。 只是自从茧儿被抓撞柱后,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样不是长久之际,幸好家里虽遭了难,但还是能拖些关系,救他们这些弱小一救,今日这救人的马车终于来了,可公子竟然不见了。 “公子一定是还不死心,又去打听茧儿的下落了。”虽然季云知不说,但宋叔一直都知道他不愿相信茧儿已经死了,逮着机会就会往外跑去打听茧儿的消息,哪怕是个坟头也行。 可惜一直没有打探出有用的消息来。 “这可怎么办?”宋叔同车夫商量:“你能自由行动吗?不如你上街找找,我在这里等着?” 这样不管是在街上还是家里,都能有人接应。 车夫却苦了脸:“我也不认识公子啊。” 她和宋叔相认还是凭借着信中的一样信物。 “这可如何是好?” 正发愁的时候,车夫提议:“不如你扮成我的郎君,咱们就驾了马车出去,说是孩子贪玩走丢了,这样把公子一接咱们立时就出城,也方便快捷。” 宋叔一听有道理,就点头应了,往屋里把东西略一收拾,又留下讯号就上了马车。 谁知道这一路打听过去,竟得到个惊人的消息:有一个小乞丐被衙役追去了集市。 “一定是公子!”听着那描述,宋叔有八分肯定。 车夫也着了慌:“对上衙门我可没把握。”她就是个听命办事的。 宋叔求了半天,车夫才答应才往集市那边去,到时候看情况行动。 就这样驾着车来到集市口,车不好进去,宋叔便下车奔进了集市。 刚拐进街里就看到一群穿着衙门衣服的人各个手持刀链正围着一人,那瘫坐在地上的人宋叔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就是季云知,立时慌了神。 “要二百两银子呢,衙门里黑着呢。”有刚打那头过来的路人正在闲聊:“可赎不起。” “这可怎么办?”他上哪去弄二百两银子,车夫更不可能有,急得他团团转。 赶紧回去冲车夫商量:“我们冲过去!把公子救出来!” “这,这要出事怎么办?”民不与官斗,她怕自己没那个本事能逃出来。 “先把公子救出来再说啊!”宋叔急道:“就,就说马惊了,咱们直直地撞过去,趁乱把公子捞上来。” 车夫很实诚:“我怕把公子轧过去!” “哎,你这人!”宋叔手抖个不停,其实他也怕。 正巧街口又涌出来一些人,嘴里念叨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这是要打起来啊。” “可怜那男的,这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 “听说之前有个撞柱的,这不会也…” “嗨,那没准,没准就等着他撞呢,到时候还便宜。” “不行!不能等了。”宋叔听不得这些一抢马鞭自己赶起车来:“要是,要是轧了…我陪着公子一起去。” 总比受辱撞死要强。 车夫啧的一声,给他轰进车里:“再把你也认出来,哪个是公子?” 咚的一声,宋叔倒把头给撞了,顿时眼冒金星忍着痛说:“就衙役们围着的那个,穿着灰衣…” “嘚勒!”车夫一扬鞭啪的一声,马儿惊窜了出去:“不得了了,马惊了,马惊了,快闪开!都快闪开哪!” 马车急驶横冲直撞,幸好车夫还有两把刷子,径直就冲向了那些衙役。 衙役们到底惜命,嘴里骂骂咧咧脚下却一点不慢,急忙散开。 车夫瞅准了目标,鞭子一勾一缠立时一个灰扑扑的娇小男子就进了车厢。 宋叔把人一接,喜极而泣:“好了好了,公子我们安全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0、0220 妻主 自打林昔走了张宛就觉得自己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拉着自家郎君一直叨叨:“我就该跟着她一起去,她那手松的是一点沙子也留不住。” 张夫郎笑她:“你去了顶什么用?钱是人昔丫头的,人家愿意怎么花怎么花。用得着你来教?” 见她真着急,又劝道:“这段时间昔丫头确实是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着调了,咱们再怎么关心也是外人,万一管得太多人家不乐意了,倒失了亲近。” “什么失不失亲近的,她要真敢乱花钱我非揍她不行。”张宛现在看林昔就跟看自家孩子一样,跟铃铛一个级别:“铃铛你过来,我一定要好好教教你,这钱啊可不是那大风刮来的。” 小铃铛眨着眼睛笑:“钱,刮风,呼~” 小家伙有模有样,直给两个大人吹得心花怒放,暂时忘了林昔那茬,直到晌午觉都睡醒了林昔还没回来,张宛又急起来。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张夫郎也着急:“别是被江蛮给拦下了。” “她还得躺一段时间呢,使不了坏。”张宛抓了外套穿在身上就往外走,结果就这么巧,刚出了房门就听到了吱呀呀的车马声。 “回来了!”她一拍手加快了脚步。 张夫郎抱着铃铛也追了出去。 林昔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她坐在一辆牛板车上,车上结结实实捆着一个大浴桶,赶车的车夫说了一路的“会享受”。 林昔不想享受,可是那木店老板和衙役一样的调调:“不要可以,定金不退。” 想要也好说,把钱付齐了。 她…没钱了。 大风刮来的钱就像一场黄梁美梦,只在她手里打了个旋就飘飘荡荡的醒了、没了,连个印子也没在她身上留下。 “嘿,丫头好福气啊。”车夫还在夸她:“家里怕是大户哟。” 然后林昔一指街上最破的那处屋院:“就停那儿。” 车夫还不太信,直到张宛一路跑出来站到了她家院门外呼喊,车夫才哑了口。 “妹子,你可算回来了。”张宛看着车上只有个大浴桶,很是高兴:“好好,没被坑钱?” 牛车停下来, 她上前小心地摸了摸光滑锃亮的浴桶,直叫好东西。 “多钱?”她一边问一边向铃铛他们招手:“快来看,这东西真不赖。” 林昔跳下牛车一脸的愁容。 张宛立时就想着,怕是不便宜,她小声问:“买贵了?” 林昔摇头叹息一声:“张姐等等,我先进去拿钱。” 推门就进去了。 张宛“嘶”一声,跟在后面:“家里有钱怎么不上锁。” 一想她家怕是没锁,就又道:“早说一声我给你瞅着点门啊。” 林昔心不在焉道:“没事,我没留多少,就藏在…” “停停停,你去拿,我给你卸车去。”张宛可不敢听她把钱藏哪了,连屋都不敢进就又出去了。 见着车夫小声问:“这桶多少钱?” 车夫嘿一声:“没多少钱,也就咱半个月的跑车钱。” 又说:“就这点钱妹子还跟老板好一通讲价,只是钱没带够,这不让我送回来连带着把钱给捎回去。” 张宛算了算,那也没几两银子啊,怎的钱都没带够? 又一想,肯定是自己瞎操心,猜着肯定是林昔知道翻新盖房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自己就知道省着花了。 于是笑着对车夫道:“我妹子是个会过日子的,过几天这屋子院子也要翻新花钱的地方多,怕是心疼钱了。” 就见车夫听了这话,笑得颇有些怪异:“原来是这样啊,有了新家再添新人,是个会过日子的,会过日子。” “呵呵~”一通干笑。 张宛也没在意,解了绳子就要往下搬桶。 “哎哟,可不敢这样搬。”车夫拦住她。 桶里发出微弱的哐当声,张宛眉头一皱:“怎么这样沉?里面还装了东西?” “嘶~”她突然一拍脑门:“我就觉得不对,肯定还买了其他东西,这个败家玩意!” 向张夫郎一招手,张宛嚷道:“把铃铛放下,快,看看她都败了什么东西回来!” 气得直撸袖子,一跃就跳上了牛车。 牛哞哞叫了两声,被车夫拉住:“别惊了我的牛。” “今儿集市上就惊了一匹马,可吓死人了,幸好没出事。” 张宛可不管她惊马惊牛的,扒着桶边就往里瞧,刚一低头“嘶”地又叫了一声。 “我的 老天爷啊!”突然直往后退,一脚踩空摔到地上起不来了。 “妻主小心,”张夫郎见她似是见了鬼一样抽着气摔下来,忙放下小铃铛紧张地过来扶她:“怎么了?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不得了啊!”她长出了一口气,颤着手指着那桶。 正巧林昔拿钱出来了。 依旧耷拉着脑袋没精没采的。 张宛嘴唇哆嗦个不停,问:“又,买的?” 林昔不喜欢这个形容,“那是个人。” 买来买去就跟货物似的,虽然确实花了大价钱。一想起来林昔就心里堵得慌,难受,可…想想里面的人…尤其是脸上挂泪的模样… 她挠挠头,总感觉自己有点不地道,竟然觉得哭得还挺好看。 脸微微升起些热意,林昔把钱给了车夫也跳上牛车,往桶里看。 张宛被扶着站起来,也重新跳上来凑过来看。 眼见着里面的男人一动不动,她眉头皱得越发的紧:“这,活着吗?” 她似乎已经认定肯定是林昔又乱发善心,花钱弄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 “当然活着。”林昔捻了捻手指,不知道该怎么把里面的人弄出来。 硬拉拽出来?这桶虽然打磨光滑了,可是硬啊,会不会拉拽的过程中撞到哪受伤? 要不她先跳进去慢慢的把人托出来? 可…不太好,孤女寡男同处一桶之中,还是浴桶… 她的脸更烧了。 “两位赶紧着往下搬啊!”车夫把鞭子插在车上,作势也要上去:“要不我也搭把手?” 这怎么还看个没完了?再好看咱搬下来赏不是更方便? 最后张夫郎拽着牛扶着车,小铃铛远远地躲着,林昔三个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把浴桶给搬了下来,又稳稳当当地放在院子里,车夫这才拍拍手收好钱去收拾牛车准备走。 边收拾还边小声地笑:“可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嘿!” 张宛没敢往桶里多看,叮嘱一句“你自个儿把人弄出来”就出了院子。 张夫郎牵着小铃铛的手在一旁看牛,车夫正在调方向。 “妹子来我问问你。”车夫看起来比张宛略小:“你知道里面的人怎么回事吗?” 车夫聪明,往院里瞟了一眼,什么也不说:“嘿,谁知道 呢。” 院里,林昔正小心地将人往外捞,一只手垫在季云知的后脑勺上,一只手探到他咯吱窝下往里掏,想要把人环住给抱出来。 结果她忽略了这桶的高度,刚把人环住这脚就轻飘飘的离了地,差点没自己也栽进去。 小铃铛拉拉张夫郎的手:“爹,姨姨,没。” “哎哟!”张夫郎赶紧跑进院拽住林昔的腿往外拉,等她站定往桶里一瞧,也微微皱眉。 这人好是变好了,怎么又添了新毛病,天天往家里带人,这事… “哎!我来扶着。” 有张夫郎帮忙,终于安全地把人给拽了起来。人立在桶里,林昔想都没想就一手穿到他腋下,一手往腿窝一勾,将人抱了出来。 张夫郎摇摇头,人都带回来了,还能怎么着,刚要引着她往王婶家走,结果迈了几步觉得不对,怎么身后没动静? 一扭头,院里哪还有人,只屋门哐哐响了两声,好像在说刚才有人进屋了。 “这~”张夫郎惊了,忙叫张宛:“妻主,不得了了!”这回是真的不得了。 张宛还要套车夫的话,帮车夫拉着牛不肯松手。 车夫被磨得没办法,只得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只知道,大约是这个数。” 张宛眼一瞪,又问:“那是病得快死了还是伤得很重?” “嗨,没病没伤,活蹦乱跳一个大好人。”车夫打她手里拽着缰绳。 “哦,那还成。”张宛放心了,上一个半死不活的还十两呢,这一个全须全尾没病没痛:“二十两,还行。” 车夫一听又“嘿”了声,一把大力终于夺回了缰绳,甩着鞭子就走了:“二十两?还不够个胳膊腿呢!” “啥?不是,妹子啥意思啊?” 车夫这回是彻底不再理她了。 张宛正琢磨着车夫的话,就听到了张夫郎在喊她,忙折回去:“怎么了?” “抱,抱进去了。”张夫郎有些语无伦次。 两个人夜里闲话的时候张宛曾把林昔的浑话讲给他听过,那时候他还颇为感慨,不知道林昔说的是真是假,又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有幸被林昔看上。 结果这好家伙! “看上了?”张夫郎压着嗓子道。 张宛终于把车夫的话琢磨透了,一咬牙:“这 个败家玩意!二百两呢!能看不上?” 这不仅是看上了,这是给当成天仙下凡了! 林昔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多买了一套新被褥,看着自己已经贴身盖过的,怎么都觉得不干净。褥子一时半会儿不太好换,她只得慢慢把人先放在床上,然后去翻出新被子。 被子不薄不厚这个季节盖正好,抱在怀里又柔软又香喷喷,一股太阳的味道。 林昔耷拉了一路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把自己的被子扯开往床角一扔,小心地给季云知盖好崭新又喷香的新被,她这才心满意足地舒出一口气来。 “算了,就当这脚从没踩空过。”她坐在床边一脸满足地看着依旧未醒的人,露出了抹微笑。 只是笑着笑着,眉头又渐渐蹙起:“怎么还不醒?不会是磕到脑袋了?” 刚才在桶里好像听到了咚的一声。 林昔有些慌,忙探过身子去抬他的头。 一路在后脑勺摸过,并没有摸到有鼓包或者其他的伤,正要把人放下,后颈上的一丝红痕自衣领里露了出来。 “果然是有伤。”她想都未想,一手伸到他脖间去解扣,一手扒拉着衣领往下轻轻地拽,想要探个究竟。 季云知便是在这个时候,惊醒了……说说520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