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玩坏的宅斗(快穿)》 正文 1.第一个事故(一) 碧螺听了小丫头打听来的,吊起的心放了半截回去,随手抓了一把果子塞到小丫头手里头,轻巧的掀开卷帘便进了里屋,正准备给太太说“老爷公务忙,且歇在外书房了”,就瞧见太太已阖了眼,鸦黑的发散落在瓷枕上,衬得太太脸色越发的素白,眉眼间看上去倒是一片恬然。碧螺鼻子一酸,便连呼吸都放轻,又从里间退了出来。 自从太太小产后,碧螺就没再见过太太睡得这般安稳了。 转眼间碧螺又想起歇在外书房的老爷,先前去书房送汤水被臊回来的柳姨娘,还有那位良家出身的张姨娘,便是老太太那儿今日又把表姑娘接了过来小住心里更是发酸,怪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到了她家太太这儿,如今这般苦海般的处境,薛家那边也是指望不上的吧。 往里间瞧了一眼,碧螺暗自打起精神来,总归太太的身份摆在那儿,任谁也不能越过太太去的吧。 殊不知,她家太太此时已然换人了。 里间里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仍旧是碧螺看到的恬睡姿态,而且睡姿很规整,仔细看的话她睡在床上正中间,双手拢放在腹部上方,怎么看都像是——“棺材里的尸体。” 这样的评价,却是不会被外人听到的,它直接在“太太”的脑海中响起,是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 系统这么客观公平的评价完,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宿主理睬它,系统也不恼,就自顾自的把话题转回到正题上:“刚才你也见到了原身,听到了她的愿望,那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满足她的愿望,期限是一年。” 代替了原身活下来的林萧:“哦。” 系统又等了半晌,又没等到林萧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说好的宿主一哭二闹三上吊呢?没办法,系统只好自力更生炒热气氛:“我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你在一年内没有完成原身许的愿望,那就会进入到惩罚世界,你不会想知道惩罚世界有多恐怖的。” 这一次林萧有反应了,她道:“请给我这个世界的架构资讯,如果可以的话,律法类越详细越好。” 系统:“不要以为你加了个‘请’字,就能掩盖你那颐指气使的本质,好吗?还有是什么给了你可以这么指使我的错觉?” 林萧微微叹口气,是那种“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叹气,“原身是想让害她小产的婆婆,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对吧?我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什么还需要一年,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今天晚上就能完成这一任务——没有什么比一命偿一命最公平的了,你觉得呢?” 系统急忙打断道:“你想弄死那个极品婆婆?还有为什么你的语气就像是在喝凉水一样淡定啊?” 然后,系统在林萧的脑海里刷屏了一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一法治”。 林萧:“因为我很不爽。” 系统想起这位以前是霸道总裁,瞬间无言以对了。 系统不吱声,林萧也就没有出声把她原本没说清楚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不过她对系统的智商已经有初步了解了。趁着系统不哔哔的功夫,林萧快速过了遍先前这位身体原来的主人薛婉晴“许愿”时透露的讯息: 据薛婉晴的说法,她嫁给平远侯蒋靖宇为妻,和蒋靖宇举案齐眉,也就是说两人不多恩爱,但蒋靖宇很敬重她。 薛婉晴本也没多奢望什么,她只想着能在平远侯府立足,并且做好自己身为平远侯夫人的本分。等她得知自己怀孕后,那种为人母的感觉让她格外珍惜这个属于她的孩子,可没想到刚怀孕不到三月就小产了,孩子没了。 而等到薛婉晴再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有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她自己变成了孤魂野鬼。在那之后薛婉晴就看着“自己”突然会了医术,而且懂得了很多一般女子都不懂的政务方面的事情,然后“自己”查出来是她婆婆害得她小产,揭穿了婆婆的真面目;“自己”凭借着医术帮助了夫君平步青云,夫君渐渐喜爱上了“自己”可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薛婉晴却感觉到心如死灰,因为除了她没人记得她那枉死的孩子,那个“自己”在揭穿婆婆的真面目后,竟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根本不可原谅! 薛婉晴本是生性懦弱之人,可她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忍受了,她想为她的孩子报仇。 再然后,用系统的说法就是薛婉晴那么黑化后,让系统感应到了,于是系统就大发慈悲的接受了薛婉晴的“许愿”,让刚和它绑定的林萧来把薛婉晴的愿望当做新手任务来完成,而时间也回到了薛婉晴还没有被其他人附身时。 先不说系统这一说辞可信不可信,而表面上说辞和做法里有的林萧都觉得简直是无理取闹的自相矛盾之处,就是林萧对她被一个不明来历的系统桎梏,让她感觉到格外的不爽。 即便,这使得她得以用另外的形式活着。 这会儿,系统终于从(它自己脑补出来的)林萧那“天凉王破”的气概中回过神来,道:“我说你真的能做到今晚就能弄死那个蒋甄氏,而不被发现?” “我有15种备选方案,你想听听吗?”林萧语气出奇的温和,尔后话锋一转道:“当然不是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拿不准林萧到底是不是在说笑的系统语气虚弱道:“是吗?” 没有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林萧恢复她一贯平和的语气道:“说起来你似乎并不赞成我用这种方式呢?” 系统痛心疾首道:“因为它很l一啊宿主!” 林萧放在腹部之上的手,轻微动了动,没搭腔。 系统一无所觉开始碎碎念:“我是说你追求高效率这件事可以理解,但你要呆在这里一年——” 系统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萧打断了:“一年?需要我为你解释下什么叫‘期限是一年’吗,系统?” 系统吭哧半天憋出一句话:“我说了算!” “是吗?”林萧说这一句话时,和系统先前说同一句话时的气势完全不同,系统总觉得这下棘手了,默默决定把林萧先前提到的“架构资讯,律法类越详细越好”的事情给办了。 就当是新手大礼包好了。 而林萧她现在更不爽了,说起来她本就体会不来薛婉晴的锥心之痛,也没兴趣玩什么“善良儿媳妇大战恶婆婆”这种所谓的宅斗戏码。现在更好了,她还要作为‘薛婉晴’存在一年,那就别指望她去继承薛婉晴的身份—— 怯懦无能,愚蠢不争,拘泥于后院,依附于男人。 那可真是敬谢不敏。 原谅一个做惯了霸道总裁的人吧,让她拘泥于后院这一亩三分地玩宅斗,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林萧觉得她现在该改变下策略了,毕竟她原先想的不过是尽快完成这次的“任务”,而不是要在这里生活一整年。 系统,可真是好得很。 第二天,林萧被碧螺叫醒时,脸色并不太好看,她昨天本来就睡得晚,现在那么早被叫起来打破了她一贯的生物钟,这让她觉得脑仁突突的疼,林萧狠狠按了几下太阳穴,才觉得脑袋清明了些。 哪想到这时候就还有人撞了上来,管家媳妇蒋忠家的一大早的奉老太太,也就是薛婉晴的婆婆蒋甄氏的命来找薛婉晴,现在是林萧来要对牌,意思无非是要把管家权要回去,还假惺惺的说是老太太体谅太太精神不济。 那可真是会体谅。 林萧抬起眼尾瞧了一眼态度绝对称不上恭敬的蒋忠家的,不知怎么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相由心生”的,林萧就那么突兀的笑了起来。说起来薛婉晴的容貌本就不差,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只不过现在带着几分病弱气,看起来格外寡淡,叫林萧这么一笑,硬生生就成了神经质,再说这把管家权收走,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对薛婉晴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 蒋忠家的在心里暗自“啧”了一声,就听林萧叫其他人下去,她有几句话要和她单独说说。 蒋忠家的虽然是低眉顺眼,但眼底却有几分不屑,怎么着?太太这是终于求着她了?回去跟老太太说,老太太准高兴,不定赏她什么呢。 这蒋忠家的就兀自等着林萧低声下气呢,林萧她也确实低声下气了,不过却只是字面意义上的低下声音,而且还凑到了蒋忠家的跟前,轻启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蒋忠家的骇得头皮发麻,她再去看林萧,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对方回了个再纯良不过的笑容。 正文 2.第一个事故(二) “老爷他其实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对吧?” 林萧就是用这句话,把狐假虎威的蒋忠家的吓得头皮发麻的。 不然该怎么说得通蒋甄氏这个恶婆婆容不得薛婉晴呢? 在薛婉晴的讲述里,她就说到了因为当年蒋甄氏没办法生育,所以就想了一招借腹生子,把蒋靖宇当成了嫡子,可等蒋靖宇继承了平远侯府后,蒋甄氏又不甘心蒋靖宇身体里没有流着她的血,所以就想让下一代里有她甄家的血脉。 薛婉晴是上一代平远侯定下的,蒋甄氏没办法,可现在老侯爷去世了,蒋甄氏就再也拦不住要放飞自我了。有趣的是,蒋甄氏又舍不得薛家的势力,而她看重的那位甄家的姑娘身份上又不够,所以只能委屈那位表姑娘做贵妾,生出薛家的庶长子,所以怀孕的薛婉晴就成为了绊脚石。 这样的逻辑也是醉人,让人不禁道一声“果然极品”。 林萧可不想奉陪,所以她一言不合就跟蒋忠家的,这位蒋甄氏当年的陪嫁丫环,如今侯府大管家蒋忠的媳妇戳破了这件事。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只剩下薛甄氏和蒋忠家的了,也就是说那位被借腹的,蒋靖宇的生母也被铲除了。这么一来,也无外乎蒋忠家的被吓到了。 林萧坐在椅子上,素白的手指撑着额头,就那么偏着头看着蒋忠家的,曼声道:“你觉得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最后被拖出去顶缸的是谁?” “老太太再如何说都是嫡母,而老爷那边,他不想背负上庶子的名声,可这件事总不能就那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林萧就是不点明谁是那个“替罪羊”,可蒋忠家的已经自动代入了,脸色煞白。林萧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用拉家常的口吻说:“说起来,你的孩子也是府里的奴才吧?” 这句话彻底把蒋忠家的给戳漏气了,明明天是暖和天,可她额头上却渗出了黄豆大的冷汗,整个人抖抖索索,最终腿一软瘫在地上,“太,太太” 林萧仍旧不慌不忙的,“嗯?” 蒋忠家的膝行到林萧跟前,狠狠磕了几个头:“太太帮,不,救我这回,我愿意给太太做牛做马!” 林萧等的就是这句话,却没露出分毫来,而是俯下一身来凑到蒋忠家的耳边,“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不等蒋忠家的有反应,林萧就很刻意的短促笑了一声,那笑声听起来又尖刻,感觉是要刺入蒋忠家的耳膜里,“在鬼门关外徘徊一回,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碧螺在外面走廊里心里一个劲的忐忑,生怕里头她家太太在蒋忠家的那儿吃亏,这侯府里头的奴才个个派头大,又惯会看碟下菜的,她家太太如今在府里头本就没立稳当,又遭了这么一回难正揪心着,碧螺就听到里头太太叫她,赶紧拢了拢袖子,推门进去:“太太?” 林萧好好的呢,跟她嘱咐道:“给蒋忠家的把对牌拿来。” 碧螺愣了下,到底这关系到管家权,那边蒋忠家的就迫不及待的搭腔了:“劳烦碧螺姑娘了。”说着,还冲碧螺挤出一个自认为有亲和力的笑来,可惜她心里害怕着呢,这笑起来就跟哭似的。 碧螺:“蒋姐姐随我来吧。” 蒋忠家的连声说“好好”,然后反应过来又说“不着急不着急”。 她这前倨后恭的态度把碧螺弄得一头雾水,等回头送蒋忠家的出正院时,蒋忠家的还一个劲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的,让碧螺更糊涂了。送完人回来,碧螺就好奇问林萧:“太太您跟她说道了什么?” 林萧睁眼说瞎话:“我跟她说我手凉,叫她给我捂捂手。” 碧螺:“” 碧螺虽然仍旧蒙圈,可她一颗红心向她家太太,想了想试探道:“叫妇人暖手?可是什么舅少爷告诉您的偏方?” 林萧并不曾听薛婉晴提起过什么‘舅少爷’,她所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薛婉晴提起过的,还有这一早上听丫环们科普的,至于系统那货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从昨天晚上聊完人生后,它就没有再出声了。所以说,林萧她现在还得自己来完善薛婉晴的关系图,以免造成不可控的纰漏,而现在面对着碧螺口中提到的一个疑似学医的‘舅少爷’,林萧在没有他半点记忆的情况下,很快就做出了应对反应—— 她一怔,然后垂下头去,手被她叠放在腹部上。 碧螺一看,便是知道自己的话,叫太太想到伤心事了,连忙安慰起来,这一安慰之下,碧螺就说了不少和‘舅少爷’有关的事,顺带还说了些薛婉晴娘家的事。 林萧暗自把用得着的信息记了下来,而平远侯府蒋甄氏住的上房那边,从林萧这儿拿了对牌回去跟蒋甄氏回禀的蒋忠家的,也在跟蒋甄氏碎嘴。 蒋忠家的先前被林萧给吓的魂都飞了一半,现在那是极力打起精神来,照着林萧说的同蒋甄氏回禀了。她也没说其他的,就是说林萧二话不说就把对牌给她了。 蒋甄氏听了不可置信:“她没跟你纠缠?” 蒋忠家的应是。 蒋甄氏却觉得不对劲,她作为一个过来人,可知道管家权的重要性了。先前她把管家权给那个薛氏,也不过是不想叫人说她闲话,说她一个寡居的婆婆还硬把着权不放而已。那薛氏现如今都小产了,是个聪明的都得硬揽着管家权不放,可她竟然这么爽快说不要就不要了,那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蒋甄氏思来想去,更是对这个儿媳妇不喜了,于是乎,她就打发了她接过来小住的内侄女甄素荷,去探望她那不幸失了孩子的儿媳妇。 林萧听着小丫头的通传,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不过等到甄素荷进来后,林萧却是眼前一亮,无他,美人也。 甄素荷穿着雪青比甲外套,浅绿薄纱中衣,搭配着白色长裙,头梳飞燕髻,讲究秀挺端正,最适合小脸美人梳。如此越发衬得她桃腮杏眼,异常飘逸,仿佛让人觉得有风而至,必然暗香浮动。 “表嫂?”甄素荷见林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说话,略有些羞涩的叫了她一声。 林萧眨眼间就恢复了常态,她目光却没有从甄素荷身上移开,“表妹,你能过来我这边坐吗?” 甄素荷愣了下:“表嫂?” 林萧半垂着眼帘,声音里都说不出的低落,“自从我便是没出过门,整个人看什么都觉得是昏沉沉,心情不舒爽。如今见着了表妹,就仿佛是看到了如‘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夏日美景,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呢,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凑近点看。” 甄素荷羞红脸,细细品味了下‘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句诗,不由得赞叹道:“这句诗作的可真好,是表嫂你自己作的吗?” 美人更添一点点娇,真是让人见了就想搂在怀里怜惜一番呢,这么想着林萧就道:“是看了表妹有感而发呢。” “因为我吗?”甄素荷瞪大了美目,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 林萧眯了眯眼睛,明面上是毫不迟疑的点头,“怎么了吗?” “没什么。”甄素荷矢口否认,她只是太高兴了,从来没有人专门为她做过什么,甚至是还是这么一句再有意境不过的诗。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接下来都不用林萧再说什么,甄素荷就已经自动坐到林萧身边了。 甄素荷一坐下,林萧就毫不见外的拉过了她的手,期期艾艾的看着她:“表妹和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可以。” 甄素荷刚才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那句诗上了,现在回过神来,想起林萧刚才说的其他话,还有她也是知道林萧那省略的话是什么,再有她从她姑妈那里过来时,似乎听丫环说了句姑妈把管家权收回去了一时间就只觉得她现在被迫切需要了,表嫂她眼里只看着她,甄素荷心控制不住的砰砰跳,不再多想的就点了头。 林萧本来观察力异常敏锐,先前甄素荷过于激动的时候就觉察出异样来,现在看来果然她对待甄素荷的方式是再正确不过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么“落花有情,流水有意”的,一番交谈下来,甄素荷就差没把她甄家当家的大伯房里有几位小妾,都和林萧说了。到后面还是上房那边见甄素荷迟迟没回来,派了丫环过来喊,这场谈话才被叫了停。 林萧表现的依依不舍极了,“表妹,那,你还会来看我吗?” 甄素荷脱口而出:“会的。” 说完,甄素荷似乎意识到自己孟浪了,连忙用素色的手帕掩住红菱小口,羞涩一笑,这才娉娉婷婷的离开了。 碧螺跟着再次送人出正院,这次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直没出声的系统,也整个系统都不好了:“你你你男女通吃?” 正文 3.第一个事故(三) 对系统的哇哇大叫,林萧嫌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大惊小怪?” 系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宿主。” 林萧轻哼一声:“你可以把这当成我在收集信息,嗯,我是在暗示你太没用。” 系统不想说话,就把它辛辛苦苦收集来的这个世界的资料一股脑的扔给了林萧,然后都不用林萧同它说谢谢,它就自动下线了。 说得好像林萧会对它说谢谢一样。 不过林萧倒是要对系统稍微刮目相看了,看来系统也不是块废物点心,而且对于系统那么一股脑把很多讯息传到她的脑海里这种事,林萧很快就适应了,不过完全消化全部讯息还是花了林萧一两天的时间。 在这期间,林萧都没有见到她的便宜丈夫蒋靖宇,据说平远侯很忙。 林萧倒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平远侯现如今的综合实力。说起来先前薛婉晴在“许愿”时,就提到了后来的那位薛婉晴利用医术帮助蒋靖宇平步青云,而在系统传送过来的资料里,现如今的平远侯府是日薄西山了,完全没有前任平远侯在世时的尊荣。 林萧分析了,这其中急速衰败和快速起复,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参与到了帝位更迭中,而现如今的皇帝身体就不是太好,不过皇帝之下还有太子,可纵观下来,林萧觉得身为平远侯的蒋靖宇支持的很有可能并不是太子。 林萧要在这呆一年,并且不想呆在平远侯府的后院,那么平远侯府还是继续败落下去的好。 这么想着,林萧就在白天蒋靖宇不在府中时,去了他的书房。 然后,当天晚上林萧就见到了这便宜丈夫。 这蒋靖宇倒是有一副好相貌,只不过他嘴唇习惯性的抿着,再搭配着一丝不苟的打扮以及黑色的服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姑且把这称之为成熟稳重好了,可林萧觉得他完全不是她的菜,刻板c寡言c教条c并且非常的男权主义,也就是说他是一位非常典型的男权教育下的大男人林萧总结的这些特点,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蒋靖宇看到林萧完全没有起身要服侍他的意思,下意识的皱眉,随后才想到薛氏先前才小产,蒋靖宇压下了这部分不喜,只是林萧先前去他书房的事,却仍旧让蒋靖宇耿耿于怀,所以说出来的话就非常硬邦邦:“我听下人说你今天进了我的书房?下人们难道没有告诉你规矩吗?这次我便罚了他们,而且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林萧双手交迭放在膝盖上,直视着蒋靖宇:“你开心就好。” 她明明是恭顺平和的姿态,可蒋靖宇半分都没感觉到,他丢下一句“太太且歇着罢”,就甩手离开了。 林萧暗自摇头,这人尽管长相英俊,但性格方面实在是不和林笙的胃口,即便退一万步讲她这一年里留在平远侯府,她觉得她也没有调一教这样男人的。 这么一对比,还是素荷小美人更可心,娇嫩多汁,鲜艳欲滴,让人看了都心生欢喜,林萧也很乐意满足素荷小美人的被需要感。 碧螺见蒋靖宇来去匆匆,心里不由得焦灼,可回头进了里屋,看到林萧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眉目间已有了光彩,顿时就放下心来了,看来老爷虽然呆的时间短,但足够叫她家太太心生欢喜了。 只能说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美好的误会还不止呢—— 第二天蒋靖宇的小妾们过来给林萧请安。 这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搁在平远侯府也适用,单说两位姨娘,柳姨娘是妩媚多姿,良家出身的张姨娘是小家碧玉,看上去花团锦簇的。 林萧也不客气,叫柳姨娘过来给她捶肩膀,而那认字读过书的张姨娘就坐到贵妃榻旁边,给她读书来听——林萧最近没少吸收新知识,昨天更是在蒋靖宇的书房里看了一下午的书,她觉得得劳逸结合了。 两位姨娘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可明面上她们是妾,自然是不敢推诿,而张姨娘更是将恭顺带到了面上,在拿过林萧递过来的书后,还小意温柔的问了音量可合适,在林萧“钦点”过后,才曼声细语的念了起来。 很不巧的,这是一本这时代的《婚姻法》,其中就包含了对“妾”这一“职业”的规范。 “妾,妾通买卖——”饶是张姨娘平日里在人淡如菊,可这会儿对着朝廷修订的律令时,还做不到无动于衷,跳了一个音不说,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林萧在这样红一袖添香的氛围下,就在惬意的闭目养神,这本律令她昨天已经看过了,更多还是看的夫妻那部分,这会儿张姨娘温柔如水的声音停下来了,她就沉声道:“怎么不继续往下读了?” 柳姨娘心肝儿都颤了颤,她现在是明白了,太太这是在敲打她们。 张姨娘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还想的更多,柳姨娘是面朝着她,没看到太太睁开眼后的情形,那濯濯明亮的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的冰冷与坚韧,再也没有以往的平缓柔顺。那让张姨娘觉得如果太太真的要按照律令来行事,她一定能做到。 这是为母则强吗? 这种情况下,大概给柳姨娘和张姨娘说都是误会,她们也不会相信的吧。那么就往好的方面看吧,她们尤其是刺头柳姨娘比往日可朝着太太殷勤得多了,柳姨娘不比张姨娘读书认字,可她针线活能拿得出手,就奉承着林萧要给她做衣裙,连原本要给蒋靖宇做的鞋袜都先放到一边了,张姨娘那边则是备好了润喉的茶。 之后瞧着即便老太太把管家权都收回去了,太太这边的日常待遇却好似比以往还要好两分,便都更精心了。 这件事,还要感谢蒋忠家的,她和她男人一个管着后院,一个管着整个平远侯府,大部分时候他们在下人里面的威严,可比主子们还高。 而柳姨娘和张姨娘这边没趁着太太式微的机会“兴风作浪”,让知道的蒋甄氏纳闷不已,殊不知她这边出了叛徒。 还不止一个。 就这么过了几天,林萧蜗居够了,打算出门。 薛甄氏知道后气得呕血:“瞧瞧我这个好媳妇,我念着她小产失了孩子,就让她静心养着,平日里的晨昏定省都是免了的。可她倒好,如今倒是养好了不说,头件事竟不是来给长辈请安问好,却是要出门,叫旁人知道了怕是要道她一句不知贞静,不敬长辈的!”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甄素荷正好在旁边奉承蒋甄氏,闻言就想也不想的替林萧辩驳:“表嫂想来定是去瞧瞧外面的勃勃生机,看看那芸芸众生,纾解下心中的烦忧。” 甄素荷说着让蒋甄氏摸不着头脑的话,尔后又眼圈微红的朝蒋甄氏恳请道:“姑姑本就怜爱表嫂,不若再体谅表嫂这一回罢。” 蒋甄氏:“” 蒋甄氏哪想到甄素荷竟然站到她那孽障般的儿媳那边去了,当下又不好发作,谁让甄素荷拿她刚才的话堵她来着,就只有先敷衍着打发了甄素荷,回头脸就耷拉了下来。 蒋忠家的不赶巧的,就成为了蒋甄氏的迁怒对象。 蒋忠家的一面敢怒不敢言,一面又暗自心惊太太那边猜得准准的,当下就等蒋甄氏咧咧完后,劝道:“奴婢倒觉得老太太您不妨就叫太太出门,太太那边越是这般不守礼,老太太您往后发作起太太来,不是越占理?再者说了,老爷本就是个谨慎性子,怕也不会喜欢太太这般折腾的。” 这话儿就说到蒋甄氏心坎里了,她也就不拦着林萧出门了,不过甄素荷向着林萧还是让蒋甄氏心里呕得慌,可蒋甄氏又不想承认是甄素荷的问题,就惯性把锅甩给林萧: “那个薛氏倒是转性了,还想着笼络起素荷来了!” 蒋忠家的在心里就“呵呵”了,太太那里哪是转性,根本就是有高鬼指点。 不管怎么说,林萧那边就带着碧螺出了平远侯府。 林萧并不是漫无目的,她是奔着碧螺曾提起过的舅少爷,也就是薛婉晴的表哥徐燕青开的医馆去的。薛婉晴已去世母亲的娘家徐家是医学传家,如今薛婉晴的外祖父就在太医院任职,而这徐燕青没有进太医院,反而是经营着徐家的医馆,这医馆在满京城颇负盛名。 林萧她现在根基几乎没有,所以借势就是在所难免的。平远侯府是不能借,也不想借,至于薛婉晴的娘家薛家,那也是借不上,薛婉晴是嫡长女不假,可她母亲已经去世了,薛家的当家主母是继室,而且林萧也不认为薛家能让她借得了什么势,这么一来徐家就是不得已的选择,不过林萧觉得会是最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林萧来的正正好,她从轿子里出来时,正遇上来医馆的徐燕青。 林萧随意看过去,就见这表哥形貌清新俊逸,气质温润,眉目间带着一抹浑然天成的忧郁,让人不禁想狠狠疼爱他,把他艹哭。 正文 4.第一个事故(四) 林萧绝对是个衣冠禽兽,因为甭管她心里想着多掉节操的事,她面上都还能做到不露分毫。 徐燕青就半分没有察觉到,他正为能亲眼看到林萧而欣喜呢,自从得知表妹小产后,他为了避嫌也为了不给表妹增添莫须有的事端,就没能亲去侯府探望,还是拜托了他母亲,在去侯府探望时将他悉心准备的药材送去。 可这怎么能比得上亲自见一面呢。 他是说亲自给表妹诊脉。 徐燕青暗示自己淡定,他以前不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吗?想着就朝着林萧露出平日对待他人的姿态:“侯夫人。” 尔后,徐燕青就眼睁睁的看着表妹在听到他这么称呼后,像是被这个称呼烫到了一般。徐燕青没有错开,虽然表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低眉顺眼的叫了他一声,“徐大夫。”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生疏了?徐燕青在心里苦笑,表面上仍旧是疏离的对待着林萧,明明是表兄妹不是吗? 说真的,如果不是徐燕青拐着弯的暗示林萧随他进医馆,让他帮她诊脉的话,那徐燕青这一番表现绝对是成功了。好吧,在林萧眼里,徐燕青从一开始就伪装失败了——他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看到她时,那会儿的眼神还来不及伪装,明明白白的暴露在林萧的眼睛下,再有他难道不知道他的演技太刻意了,而且明明是说着拉开距离的话,可看起来就像是在哭一样。 林萧还就来劲了,他装不熟,林萧就端着有夫之妇和侯夫人的范儿,还很刻意的秀了一波和蒋靖宇之间的恩爱。 嗯徐燕青快撑不住了。 在林萧提起蒋靖宇后,徐燕青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这时候医馆里的药童出来,才让他似做贼心虚的把情绪收敛了。 林萧在心里遗憾来着,于是她就顺水推舟的跟着徐燕青进了医馆。 徐燕青作为徐家医馆的少东家,在医馆后面有单独的小院,徐燕青心有私心就把林萧带回了这小院,待林萧坐下后,就给林萧诊脉。 他专心致志的诊脉了,林萧也没有说话,只不过是在徐燕青看过来时,脸上的落寞表情没来得及收回去而已。 “表妹,是在蒋家过的不好吗?”徐燕青话就脱口而出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而林萧却不容他退缩,水剪双眸直盯着徐燕青的眼睛,“徐大夫竟然在意?” 明明该是讽刺的话语,可从林萧嘴里说出来,语气是绵软的,绵里藏针不为过了,只不过这里是刺的徐燕青心里一阵阵疼,他张张嘴想说什么,林萧却是把目光先移开了,低下头眼睛落在她身上穿的棉绫凤仙裙上,“你还是给我继续诊脉吧。” 这提醒徐燕青了,他就更加懊恼了,放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 林萧的身体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又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在接收了薛婉晴的身体后,就很配合的该吃药的吃药,该吃饭的吃饭,也不再是过去那自怨自艾的性子了,这么一来就把精气神养回来了。 徐燕青自然是诊断出来的,可他还是没忍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注意事项,如果不是觉得吃药三分毒,他都恨不得把医馆里的温养身体的好药材都给开到药方上,叫林萧带回去。 “噗嗤——” 徐燕青听到笑声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正对上林萧的笑颜。她现在的相貌本就秀丽,笑起来的时候自然格外明媚,双眸里似有潋滟秋水:“表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林萧有那么些惊讶的发现,徐燕青他的耳垂竟然红了。 好纯情呀,让林萧更想逗他了。 所以,等到临分别时,林萧就望着徐燕青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真希望我们都还像以前一样呢。” 说完,林萧不等徐燕青有所反应,就很潇洒的转身离开了,留下徐燕青为她这句话神魂不属,并且还陷入到只剩下美好的回忆中。 回忆杀。 林萧其实没有立即就离开徐家医馆这一街区,她想看看徐家医馆到底经营的如何,但她又不能说去看徐家医馆的账册什么的,所以就近观察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林萧在徐家医馆外观察了下,就指着斜对面的一家酒楼跟碧螺说:“去那里。” 碧螺为难道:“老太太那里——” “只听我的话,不好吗?”林萧这绝对是属于撩表哥的后遗症,她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黏糊了,但她明面上端得住,也成功的让碧螺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还低下了头。 林萧在心里叹口气,这丫头还得好好调一教调一教呢,至于蒋甄氏,她很快就不会再是什么老太太了。这倒不是说林萧准备绊倒蒋甄氏,把她身上的诰命给弄没掉,又或者干脆的绊倒平远侯府,让蒋甄氏沦落到平民的地步,前者是打击力度不强,至于后者倒是对蒋甄时的打击力量强了,可林萧现如今还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弄倒平远侯府,再者说了薛婉晴的“愿望”,可没要求那么多,她就只要求要报复蒋甄氏而已。 林萧制定的方案,就是围绕着这一中心点展开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也快了,而到那时候,林萧就能脱离平远侯府了,蒋甄氏那极品婆婆谁爱要谁要。 这么想着,林萧勾起了一抹邪气的微笑,奇异的这样的微笑在原本适合露出温婉这类笑容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违和感,而且还深深的印在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林萧也注意到了那抹视线,她抬头,和二楼窗前坐着的男人四目相接。 对方朝林萧露出一个生出万般春意的笑,若是一般的女子,不管是云英未嫁还是已为人妇,别说是盯着外男看了,便是真有外男对着她们露出这么孟浪的笑,她们早就低下头避开了,说不定还暗地里口嫌的“啐”上一口,但林萧,她放荡不羁惯了,见状避都不避。 不仅如此,她整个人可以称得上顾盼间生辉,眼尾上挑,里面荡漾着令人迷醉的娇艳,同时还带着几分名为桀骜的意味。 对方见状,眨了眨眼。 似乎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俩就完成了彼此都心领神会的交流。 所以也不意外的,等林萧带着碧螺到那家酒楼时,她就被那男人的仆从迎到了二楼,而碧螺被仆从客气但态度强硬的挡在了门外。 林萧给了碧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又无情又冷酷的进去那间雅间了。 林萧在距离那有着龙章凤姿的男人还有两步远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整个人都不加掩饰的,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圈他。 那男人就任由她打量,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林萧也很想笑,当然是愉悦的笑。 只有这一面,他们甚至于都还没有说什么,可都让他们俩明白了,他们是同一类人。 林萧觉得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同类,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而很有默契的,那男人就朝她举起了他手中的,用整块玉石雕刻出来的酒杯,问她:“要喝吗?” 声音也完美,林萧更高兴了,她接过酒杯,素白的指尖有意有意的触碰到对方的,然后丝毫不介意那酒杯是眼前这男人用过的,就一扬脖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殷红的嘴唇上,还留下了酒水的痕迹。 男人的唇舌紧随其后,刚才那无疑是个邀请,他当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 林萧当然也不会客气。 唇舌交缠,而这本来就是个试探,双方又都是恰逢实力相当的对手,谁都不愿意认输示弱,所以无疑会让这原本就香艳的交流,变得更加绮丽。 等到这混杂着醇香酒味的深吻结束,他们俩在平复着呼吸的同时,都还平复着心中激荡的情绪。彼此再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意味,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门外焦急的呼唤声打断了屋内回荡的气氛。 “夫,夫人!”碧螺的声音。 男人对林萧挑了挑眉梢,意思很明显,你家仆人还需要调一教。 林萧很以为然:“我知道。” “闻人越。”男人突然说了他的名字。 林萧有系统先前给她的资料,在推测出蒋靖宇和平远侯府是想要一份从龙之功后,就特别注意了皇室的那部分资料,现在这人一说名字,她就立马对上号了。实际上,在这之前林萧就有了大致的判断——先前迎她上楼的仆从,明显是个太监,而用得上太监的无非是皇室宗亲——现在看来,她的方向是对的。 “太子殿下。” 闻人越似乎被这四个字取悦到了,他笑得更妖孽了。 林萧眯了眯眼睛,对他的情绪变化稍微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转念想了想就说道:“真荣幸愉悦到了殿下。”她在说“殿下”的时候,更像是在说“宝贝儿”,恭敬不见得有,调侃的意味却十足。 正文 5.第一个事故(五) 林萧心情非常愉悦的回了平远侯府,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有一个等着她回去晨昏定省的蒋甄氏。 蒋甄氏气得肺都要炸了,就想着要怎么磋磨这个儿媳妇。 说起来婆婆磋磨儿媳妇,其实不要太容易,就像是蒋甄氏作为过来人,一拿捏做儿媳妇的就能拿捏一个准,比如说收回管家权,再比如说从自己这里伺候的丫环里头挑一个颜色出挑的,送给儿子做通房。 长辈赐,固不敢辞耳。 而做儿媳妇的即便是再贤良,可看着自己丈夫房里多个水灵如花苞似的女人,而且还是婆婆房里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很可惜,这种事到林萧这里什么用都没有。 再有,蒋甄氏最后也没干成这件事,她被蒋忠家的劝住了:“老太太,太太那里越是不成规矩,您越是要在明面上对着她好才能显出您的慈爱之心来,也更能凸显出太太的不敬呐。” 蒋甄氏哪里甘心。 蒋忠家的转眼又献上一计:“过些时日是您的寿辰,到那时候您在诸位前来给您祝寿的老封君,还有诰命夫人跟前那么一说道——” 剩下的就不用蒋忠家的再点明了,蒋甄氏自己就能脑补出来了,到那会儿她那儿媳妇的名声怕是臭不可闻了,每人来点唾沫星子,可都能把她给淹死。 这有点夸张了,但舆论它确实是能杀人于无形的。 蒋甄氏越想越觉得蒋忠家的这计谋甚好,而蒋忠家的她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太太这到底是要搞什么啊? 不管怎么说,蒋甄氏做起表面功夫还挺有一套的,她不仅接着免了林萧的晨昏定省,也不用林萧去上房伺候她日常起居,便是林萧好像是过意不去的要去上房请安,蒋甄氏都不留她,还叫人拿了些药材什么的给林萧,让林萧回正院好好养着。 这平远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来,老太太这是转性了?毕竟蒋甄氏从前就是再恪守“婆媳间潜规则”不过的了,像是做儿媳的每天早起伺候婆婆起床,在婆婆吃饭时,儿媳在旁边站着伺候婆婆用饭,等婆婆吃完了她才能吃些残羹剩饭这还得照着一日三餐的来,蒋甄氏从不是叫薛婉晴意思意思就算了的。 林萧听着碧螺的感慨,都有那么些同情薛婉晴了。 心疼不过三秒钟,林萧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因为有人来抓奸了: 薛婉晴继母的嫡亲女儿,也就是她的妹妹薛婉茹,风风火火的过来,甫一上来就是一副鄙夷的神情,“你竟然背着姐夫偷人!” 碧螺心肝砰砰跳,但她极力克制住没让自个失态,下意识的去看自家太太,发现她神态自若,仿佛没听到二姑娘惊世骇俗的话一样,也好像她没有做过那有违妇德,该被沉塘的事情一般,奇异的碧螺也跟着冷静下来,而且还自觉地去里屋门外守着了。 林萧对见到薛婉茹并不意外,那天她和闻人越在酒楼见面时,碧螺惊慌失措的叫她就是因为瞧见了薛婉茹。也是因为这件事,林萧就觉得败坏了兴致,没有再跟闻人越进行更进一步的交流了,再说当时的环境,林萧也瞧不上眼,相信闻人越也是那么想的,所以他们俩就那么分开了。 林萧那天倒没有见到薛婉茹,现在一看这个便宜妹妹也是个小美人呢。素荷小美人是清雅型的,而薛婉茹在长相上来看是属于明丽型的,眉宇间还带着几分骄纵,是朵带刺的玫瑰花呢。 百转千回间,林萧就很淡定的无视了薛婉茹的指控,用上一贯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过来。” “你想干什么?求我不要说出去吗?”薛婉茹一边说一边还很大无畏的走过去,在林萧斜靠的榻前站住了,冷哼一声,“我和你说,你别想着狡辩,我可都亲眼看见了,就在太和楼里,你是去私会男人的吧?” 林萧挑了挑眉梢道:“你说你亲眼看见了?” “是,是啊。”可在林萧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薛婉茹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干脆跺跺脚,“反正我就是看见了!” 林萧坐起身来,用手勾住薛婉茹的半边脸,薛婉茹想挣扎呢,就听林萧“啧”了一声,冲着她低声道:“你知道什么才叫真偷人了吗,小妹妹?你不知道吧?要不要姐姐我给你几本春宫册让你亲眼瞧瞧呀。” 林萧说着还用指腹摩挲了下薛婉茹的脸颊,成功的让薛婉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反应过来后像是被调戏一般的推开了林萧,她自己还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 林姓登徒子眨眨眼,一派无辜道:“我怎么了?” “你,你不知廉耻!”薛婉茹吭哧出这么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话。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不知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么——”林萧笑盈盈的逗弄着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把人家逗弄的哇哇大叫,反观她自己心情却是更好了,倒是冷不丁的来了句:“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薛婉茹恨不能站到这屋子里离林萧最远的地方去,可她才不能让这样的家丑外扬呢,所以就只能面色潮红的瞪着林萧,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回道:“就我一个人知道啦。” “嗯?” 淡淡的一个“嗯”让薛婉茹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她在心里嘀咕了句“这个姐姐胆子越来越大了?难道是因为嫁人的缘故?”,然后就撇撇嘴说:“母亲知道。” 薛婉茹的母亲,和薛婉晴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嫡长女关系一般。或许在薛婉晴看来是关系很僵硬,但在林萧看来对方是个合格的主母——像那天的事,知道让大大咧咧的薛婉茹来和她说一声,不管是警告也好,提醒也罢,总之都不会听之任之,又或是干脆落井下石,这两种态度不管哪种都对薛家没什么好处。 还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薛婉晴的父亲是御史吧? 思维转圜间,林萧就招手叫薛婉茹坐到她跟前来,“和我说说家里的事。” 薛婉茹可不会答应:“我才不要跟你说呢,我要回去了。” 林萧料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了,也不以为意,笑盈盈的说:“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和别人说你是来找我讨要春宫册的。” “你敢!”薛婉茹登时又再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被林萧的厚颜无耻给气的,还是因为春宫图这种腌臜之物给羞的。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萧随手摸出一本书,“看我都把春宫册给准备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婉茹扑过来捂住了嘴,还想着去抢那本书,被林萧这个老司机一搂一抱的就给抱个满怀,装模作样的叹道:“妹妹这是迫不及待了?” 薛婉茹要被气死了:“谁,谁迫不及待了!” 碧螺听到里屋传来的响动,不由得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她家太太和二姑娘共躺在一张榻上,二姑娘含羞带涩()的不敢看她家太太,难道是因为突然和姐姐亲近感到不好意思吗? 真好呢,她家太太现在的处境越来越好了。 这么说也没错呢。 里边,薛婉茹投降了,“我说就是了。” 林萧的惋惜溢于言表:“妹妹怎么不再拒绝下去呢,姐姐我可是很愿意跟妹妹你看这本书呢。” “你不要脸!” 林萧见薛婉茹眼圈都隐隐泛红了,当即就不再逗弄她了,就把那本书丢到一边,哄道:“乖了乖了啊,姐姐不哄着你看那东西便是了。” 薛婉茹羞愤得紧,却又不得不屈辱在林萧的“淫威”下,接下来林萧问她什么,她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等林萧问完了,从魔爪下脱逃的薛二姑娘就再也不想呆下去了,狠狠瞪了林萧一眼就转身走了。 等上了回家的马车,她的丫环慢了几步才急匆匆的跟上来,“小姐,姑太太说您走得急,把借的书忘拿了。”说着就掏出一本让薛婉茹眼熟的书,“这是什么书啊,小姐?” 薛婉茹赶紧抢了过来,脸上红白相间:“什么书都不是!” 等回程的时候,薛婉茹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的,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最终在快到家时偷偷掀开那本书瞄了眼,等看到满眼的墨字后,定睛一看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什么嘛。” 这句中有几分失落几分庆幸,那就只有薛二姑娘自己知道了。 因为过些时日就是蒋甄氏的寿辰了,所以就得尽早开始准备了。蒋甄氏说是不想累着林萧,就让甄素荷来操办,又怕林萧再有什么异议,就指派了蒋忠家的去给甄素荷搭把手。 这和林萧自己操办,有什么差别呢。 虽然在旁人眼中看来,这差别那可是大了去了。 仆从们就有在心里嘀咕的了,再加上蒋靖宇不在再前面的外书房歇着了,而是去后院睡了柳姨娘,这看起来好似叫正院的处境更艰难了呢。 殊不知林萧她一点都不在意,她和蒋靖宇现在也就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更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她现在在意的就是蒋甄氏的寿辰了。 真希望那天早点到来呢。 正文 6.第一个事故(六) 好久没上线的系统忍不住跳出来嚷嚷道:“宿主,你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林萧揣着明白当糊涂道:“你是指哪件事?” 系统好气哦,但还是得保持好声好气:“蒋甄氏有喜了这件事!” 林萧好整以暇的说:“哦,你说这件事啊,当然是我重金买通了平远侯府里的马夫,让他夜袭了蒋甄氏,一击即中,蒋甄氏就这么老蚌怀珠了呀。” 系统:“真的假的?” 林萧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又无情又冷酷道:“你是智障这件事是真的,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是假的。” 系统:“拒绝人身攻击!还有宿主你究竟做了什么?” 林萧微笑道:“我只能说蒋甄氏根本就没有怀孕。” 咦?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整个事故是发生在蒋甄氏寿辰那一日,蒋甄氏过寿,平远侯府的亲朋旧故来了不少。这说起来还是蒋甄氏自己想要大场面,来怼她的儿媳妇,所以和平远侯府关系不远不近的,甚至关系疏远都发了请帖,一时间的女眷这边颇为热闹,后院还请来戏班子唱曲。 林萧刚开了个头,系统就不耐烦了:“说重点!” 林萧:“嗯?” 系统立马就弱气了:“你慢慢说。” 林萧就接着往下讲了——在没正式开席前,女眷们都凑到一块儿看戏,蒋甄氏本来是要起头说起她那孽障般的儿媳妇时,也不知道是闻到了什么味儿,就突然不雅的干呕起来。 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众人就连忙关怀蒋甄氏,又是倒茶又是拿了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的。等到太医院的年轻太医到了后,因为不能冒犯了女眷们,所以蒋甄氏这会儿已经移居到花厅里了,还隔着屏风叫太医给诊脉。 太医切过脉,稍隐晦的说道这日子还浅,切忌情绪波动太大,他这边开些安胎药便是了。 从太医且说日子尚浅时,花厅里就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那太医似乎也觉察到不对劲了,刚待说什么,就被脸色煞白的蒋忠家的连拽带扶的请了出去。 这一举动怎么看都像是无声胜有声。 花厅里的诰命夫人们面面相觑,至于蒋甄氏她还难受着呢,头晕眼花的根本就没听得屏风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她知道后,她也早就错失了第一时间要做点什么转化下局面的先机。 寡居的平远侯老夫人有喜了,已成定局。 然后,就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原则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所以距离蒋甄氏寿辰过去才短短两天的功夫,这件事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在这件事发生的当天,就很大包大揽的离开平远侯府,避居回娘家的林萧,给这个故事做了个总结:“嘛,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系统听完后觉得更懵逼了,它决定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捋清楚:“你说蒋甄氏根本就没有怀孕,那她为什么会恶心干呕?” 林萧并没有不耐烦,她似乎很乐意把更详细的来龙去脉讲给系统听,“谁说一定要怀孕才会恶心干呕?蒋甄氏她相当不喜一种食物,不喜到闻到这种食物的味道就会恶心干呕的地步。” 一般这种食物是杜绝出现在蒋甄氏跟前的,可谁让这寿辰是甄素荷和蒋忠家的在操办呢,再者说了这种食物,蒋甄氏不喜,可有来的宾客喜欢。 这说得通了,系统就接着问最关键的:“太医怎么会睁眼说瞎话说她怀孕的,是不是你买通他的?” “我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只是让人误导了他。”事实上,林萧虽然不是买通了这位太医,但在这之前她还是研究过太医院的当值情况的。 说研究也没那么研究,之前也说过,当今皇帝身体不太好了,太医院里经验老道的一干太医都基本上去守着皇帝了,留在太医院的都是年轻的太医们,这其中专治妇科的就只剩下那么两个,今天两个都当值不假,而蒋甄氏这边干呕后,林萧让人拿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时,请的是那个家里有前人做过太医的那位。 林萧在叫人领这位太医来花厅的路上,就很语焉不详的说起府里的太太,娘家舅舅是太医院的徐太医,另外还说徐太医先前给太太调养过身体,又说起前几日那边又给诊过脉,说是太太身体大好了呢这就是在暗示这位年轻的太医,府里太太可能是有喜了。 以及大前提是没有让这位太医知道,他待会要去诊脉的对象是府里的老太太,也就是蒋甄氏。 说起来太医院的潜规则可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研究怎么在主子手下保命,可能都比研究医术要更花精力,毕竟他们伺候的是一不开心一任性就能打杀他们,甚至于灭九族的皇室。 这位太医就是比较懂弯弯绕绕的,等在花厅瞧见其他妇人时,他就开始往那语焉不详没说清楚的部分里脑补了,心想这平远侯府里的太太大概是想当着众人的面,被诊出有身孕,想着扬眉吐气吧? 之后等他诊隔着屏风蒋甄氏的脉,却没诊出喜脉时,太医院的“潜规则”又开始发挥作用了。前面不是暗示过徐太医给切过脉确定过太太有喜了吗?这位年轻的太医他可不想打太医院里老前辈的脸,更多的是他并不想因此暴露自己有可能学艺不精的事,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就会说模棱两可的话。 可模棱两可的话就够了,林萧要的也只是他往有喜的方面模棱两可。 其余的,在座的诰命夫人都是从宅斗里风里来雨里去的,个个都是脑补高手,尽情的脑补吧。 补充说明一点,蒋甄氏先前不是在平远侯府里的仆从们看来是转性了,不让林萧这个太太去上房请安吗?这一件事,到了现在不就是被仆从们找到好的解释吗? ——老太太是想避开闲杂人等,好那什么来老蚌怀珠呐! 系统沉默良久,它觉得它得说点什么,宿主这个大妖精看起来不要太嚣张嘛:“如果蒋甄氏当时不想请太医呢?你这计划就会瘸腿了吧!” 林萧记住了系统的语气,一时间倒也没跟它计较,而是说道:“第一,当时和蒋甄氏坐在一块的户部侍郎夫人,和蒋甄氏一贯不对付,如果蒋甄氏不想扫兴的话,那户部侍郎夫人就有可能和她对着干; 第二,如果蒋甄氏不同意,户部侍郎夫人也没有跟她呛声,那就只要让人从前院过来说平远侯知道老太太身体不适,心里挂念,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蒋甄氏是个好面子的,她再怎么样都不会推脱的。说起来我原本还是很希望会到这一步的,把平远侯拉进这一局里,才会更有戏剧冲突性来着; 第三,系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你怎么会想用这种方法对付蒋甄氏的?” 林萧回答的理所当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蒋甄氏让薛婉晴失去了孩子,痛不欲生,那要报仇的话,就让蒋甄氏也“失去”孩子,生不如死好了,而“失去”的前提,不就是得先“有”吗? 诡异的,系统竟然理解了林萧的这种听上去好有道理,但再仔细琢磨就会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的逻辑,“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和平远侯离婚,不然呢?”说完,林萧又假模假样的感叹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系统呛道:“你怎么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 林萧稀疏平常的说:“我们没有日啊。” 系统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这个‘日’的词属性,它想了想它的宿主在过去短短时间里撩了两男两女,觉得就算是它朝宿主丢过去一袋去污粉,也没什么卵用吧。 这货根本就是污妖王! 系统放弃纠结污不污的问题后,就默默说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和离不是你想离就能离的吧?不说平远侯乐不乐意,他肯定不乐意你落井下石,就是薛婉晴的父亲,看起来就是那种会让自己的亲女儿守望门寡的,‘真的是亲爹’的类型啊。” 林萧没说话。 系统过了半晌才又默默开腔了:“我是不是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林萧微笑脸。 系统好气啊,它决定放个大招:“其实我可以兑换假孕丹给你,虽然你现在没有积分,但如果你求我的话,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赊给你的。” 林萧有被将住吗? 并没有。 她语气微妙的说道:“你的马后炮放的不错。” 这是讽刺吧这绝壁是讽刺吧! 系统气得够呛,它决定诅咒宿主这到处撩人的货,明天就修罗场! 正文 7.第一个事故(七) 和平远侯蒋靖宇和离,是林萧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当然了,就像系统说的,这和离也不是她想和离,其他人都得乖乖配合着和离的,可这在林萧这边并不是什么多难攻克的问题。 就拿薛御史来说,他是那种宁愿让亲生女儿在侯府里受磋磨,守活寡的亲爹不假,可在家族利益跟前,就不得不做出退让了——平远侯府卷进了帝位更迭的战争中,而林萧可不认为她那个同类,太子殿下会在这场战争中失败。 至于平远侯蒋靖宇那边,林萧亲自拿着一纸和离书去平远侯府见了神情晦暗不明的蒋靖宇,到底和离书还得有蒋靖宇亲笔签名,并且去官府公证。 蒋靖宇在看到林萧以及她带来的和离书时脸色变得铁青,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林萧,严格来说是薛婉晴会这么做,“为什么?” 林萧扯了扯嘴角,讽刺意味十足的说:“为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还能是为什么。” 蒋靖宇脸色更难看了,“薛氏,你原本可不是这般——” 剩下的话林萧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是什么,不过确实薛婉晴由她代替后变化太大了,不止蒋靖宇这么认为,还有从小就跟着薛婉晴的碧螺。林萧都能感觉到碧螺那怀疑快化为实质了,可林萧半句都没有解释过,也没有说刻意收敛过。 这会儿既然有人说破了,林萧她觉得她好歹得做点什么,于是乎就截断了蒋靖宇剩下那半截话,从喉咙里一点点抠出笑声来。那声音可难听,有点像是指甲划破黑板时发出的声音,再说形象点,像是那种恶鬼的声音。 说得好像大家都听过恶鬼怎么笑一样。 反正这把蒋靖宇还有碧螺吓了一跳,都愣愣的看向突然发神经的林萧。 林萧越笑越大声,“我该欣悦夫君竟然明察秋毫到发现我的不同了吗?哈哈,真好笑呢。” 林萧说着好笑,捂着脸的手缝里却有眼泪掉了出来,“太晚了。” 蒋靖宇眉头越皱越紧,他都还没反应过来林萧指得是什么,碧螺那丫头就猛地出声道:“太太莫不是说您小产——” 是了是了,太太就是在小产过后性情大变的,而且听太太的话,难道是说太太小产并不是太太体质不好导致的,而是有人蓄意害的太太小产的吗?太太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了吗? “闭嘴!”林萧喝住了碧螺,却在心里都要给碧螺点赞了,这才是一个好捧哏,不,是一个好仆从该有的专业素质。 林萧放下捂着脸的手,就那么带着两行泪,语气平和的对蒋靖宇说:“侯爷您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蒋靖宇没再说什么,就签了字。 林萧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拿来被权衡的呢?显然在蒋靖宇眼里,平远侯府比薛婉晴还有他们那无缘出世的孩子重要太多了,不过这也和了林萧的意。 等林萧再度从平远侯府离开时,她不仅带了那份和离书,还带走了薛婉晴的嫁妆。这本就是律法里有规定的,蒋靖宇那么遵从礼教,也做不出昧下薛婉晴嫁妆的事。 有趣的是在林萧离开时,蒋靖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问林萧和离后的打算。这和离是比被休好听点,但这世道对于女子本就过于苛刻,和离回娘家所得的待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萧低眉顺眼的抹平了衣襟上莫须有的皱褶,轻飘飘的回道:“侯爷既然挂念,那我便说了,我啊自是去那庵里常伴青灯的,到时候我愿给侯爷点一盏长明灯,愿侯爷一切安好。”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嘛。 “我们到底夫妻一场,”林萧偏过头来看向蒋靖宇,过于清澈的眉眼里似乎印的全都是他的模样,在这一刻她原先展现出来的尖刻,还有不知道是不是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全都不见了,又回到了原本薛婉晴那一贯温顺娴雅的神态上,那本该回味悠长的话也没了下半句,林萧又垂下眼帘,道:“侯爷且回吧。” 说完,林萧就朝着蒋靖宇福了福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曲终人散,留在蒋靖宇心中的也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系统,好半晌后才发出声音:“宿主你” 林萧哪里还有什么情绪波动:“我怎么了?” 系统吭哧道:“你浑身是戏啊你!” 林萧并没有坦然受之,她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没忍住。” 系统:“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有不好意思了,不过你真的要出家为尼啊?” 林萧反问道:“你对‘庵’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过,我确实要去一座庵里带发修行,毕竟是不受待见的和离女。” 系统:“宿主你的邪魅狷狂呢?”这都要凄惨成要去当尼姑,来渡过接下来的几乎一整年的时间了! 关于这件事,等系统真见识到它家宿主的尼姑日常,它恨不能兑换出时光机来,回到这一刻给很傻很天真的自己一大嘴巴子! 平远侯府的丑闻,在京城里其实并没有风靡多久,因为龙椅上的那位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随时都有驾崩的趋势。虽说有太子在,可其他皇子们都想最后尽人事,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满京城里的注意力都放到那座巍峨的皇宫上了,一个衰落侯府寡居老太太老蚌怀珠的八卦,显然没办法跟帝位交迭相比,就连薛御史这边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没什么心思去管大女儿的事,不过对大女儿主动提出来的要去郊外明月庵里带发修行的行为很满意,还暗示了薛夫人帮衬一把,给明月庵添添香油钱,修缮修缮明月庵,不要大女儿在庵里过于清苦。 薛夫人本就不是那等会苛待前头原配留下来的嫡女的继室,现在就更没必要了,再说修缮明月庵的事也不是什么值当的大事。 除了薛家这边搭把手,徐家那边也出面送温暖。 等到当今驾崩,太子闻人越登基成新皇时,林萧已经在明月庵里带发修行一月有余了。 在举行过登基大典后,本该在奉先殿里为先帝哀恸的新皇,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明月庵里。 如果还要把地点再说详细一点的话,那就是明月庵里现任庵主的闺房里,他负着手半眯着眼睛,语带玩味的对林庵主说:“这庵倒是独特。” 可不是独特么。 庵,小庙也。在这里,明月庵就相当于是尼姑庵,就是女性修行者居住的寺庙,可以想象它本来是个什么模样,可到林萧这儿,从外面看上去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内里修建的不说花红柳绿,富丽堂皇,那也是颇为雅致,更有水葱般的丫环来来往往,娇声嫩语,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座尼姑庵。 那就更不用说对外声称带发修行的某人,她连意思意思穿缁衣的姿态都没有,不过好歹因为国孝的缘故,并没有穿红戴绿,而是穿了件白地红边的褙子,头发简单的束在背后。 林萧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理所当然地说:“我出钱修的,把它修成什么模样不该是我说了算吗?”薛婉晴的嫁妆现在仍是由林萧保管着,而林萧会委屈自己,那才是大笑话呢。 “这是自然,所以朕才想说庵主也独特。”闻人越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他也不再看外面的景象,反而是把目光投注到林萧身上。 “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你呢,陛下。”林萧任由他打量,还从善如流的换上了新称呼。 闻人越不禁把目光放在了她的嘴唇上,饱满鲜艳而且水润,他自然而然的凑过去,手穿过那如云绿鬓,搭在她的脖颈上,手下一片温软白腻,闻人越情不自禁的摩挲着:“我还以为你会说节哀呢。”鉴于他刚死了爹,还摁死了个蹦跶的特别欢的兄弟。 “哦呀,这么饥渴?”闻人越说话吐出的气息刚好吹进她嘴里,而且脖颈上他手指动作时,一阵阵酥麻被带了起来,林萧嘴上自是不会承认,还趁机调侃他,尔后斜睨了他一眼,媚眼如丝,“还有你会吗?” 闻人越勾起嘴角,笑得风情万种,非常的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荡漾着真实的笑意,这比其他的都要令人着迷,然后他说:“并不。”他要是真替他爹的死感到伤心难过,痛不欲生的话,他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再说了他可不会因为兄弟对他刀剑相向,他就会感到不好过,事实上,他还巴不得他们蹦跶的更欢呢。 林萧眯起眼睛,“吻我。” 事实上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忍不住吻上来,但林萧最终出声打破了那无声的默契,奇异的林萧并没有因为这样小输了一城而感到不甘心。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正文 8.第一个事故(八) 春风一度。 叫林萧说,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陛下的表现实在是很让她满意。 对系统而言,它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宿主这家伙了,同样的对那位节操也跟着掉了一地的皇帝,它不知置评,它关心的就只有它的宿主:“宿主,你这是打算走武则天路线吗?从宅斗变宫斗?” 林萧眼神清明,只是声音慵懒的很:“你竟然知道武则天?” 这会儿闻人越已经离开了,林萧懒散的躺在床上。 系统:“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武则天了?” 林萧没诚意道:“你当然能,只不过我的处境究竟哪点让你联想到那位女帝身上去?”且不说她就只会在这里呆一年,就是闻人越可不是李治,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系统:“哈??”它到底怎么提醒她了?! 系统觉得它就摸不准宿主的脉,这就让它很被动了,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吧。 系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它仍旧不清楚林萧要做什么,像接下来林萧换下了素衣,穿上了女修士该穿的缁衣,带着碧螺去了京城这地界香火最旺盛的寺庙。 和尚的寺庙。 系统顿时警觉起来:“我说宿主,你不会掉节操到想去勾搭和尚吧?” 林萧还就掉节操了:“是呢,我听说这归禅寺里有一大师,乃是灵童转世,生的唇红齿白,气若幽兰,我见猎心喜得很,这不就眼巴巴的过来了。” 系统:“禽兽!” 只不过等到了归禅寺,系统就没见林萧去指名见什么美和尚,反而是在归禅寺里听禅,尔后在归禅寺里供施主们燃长明灯的殿里,郑重的点起了一盏长明灯,为薛婉晴那未出世的孩子点的长明灯。 说起来那样未出世的孩子,根本就不能称作是孩子,更不可能会有什么名字,又或者上族谱,便是在归禅寺里点长明灯,也只能是个没名没姓的无名氏罢了,便是林萧写的他的生辰,也不过是估摸着怀胎十月的时间,如果顺利那孩子出生的月份而已。 就是这,也被林萧写完就烧了。 系统沉默了,它渐渐习惯了宿主做事不着调,她这么真心实意的做起好事来,还真是意想不到,以及不适应。 林萧跪在蒲团上,抄完一份往生经,尔后毫不犹豫的丢进火盆里一并烧了。 系统不解:“你干嘛烧了,供奉起来不是显得更有诚意?” 林萧不在意的说:“我的字太丑了。” 系统:“”虽然这是大实话,毕竟林萧她以前没学过怎么写毛笔字,而且她那会儿学的还是简体字,这么短时间内能用毛笔写出可以分辨出来的繁体字,就很不错了,就不去要求字好不好看了。 林萧一边站起来,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话:“系统你不会是被我做的事情感动了吧?” 不等系统说什么,林萧又说了:“我可还记得你之前说完成任务可以兑换积分,而完成任务越让原身满意,积分就越高,是这样吧?” 系统要炸:“你刚才那么做就是为了任务?” 林萧挑了挑那长明灯的灯芯,语气轻飘飘的说:“我啊,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原身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但她那么想有人记得她那未出世的孩子,那么我这么做应该就会让她觉得满意吧。” 系统直觉得自己一腔“柔情”都被喂了狗,恼怒道:“宿主你可真是冷血!” 林萧对此不置可否。 等到林萧带着碧螺离开归禅寺时,系统都没见到林萧说的那位如空谷幽兰般的美和尚。它想了想它给林萧的资料里根本就没有归禅寺的,系统去查了查归禅寺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灵童转世的大师,又被骗了! 宿主这家伙,可恶可恶! 她嘴里到底有几句是真话啊? 在从归禅寺回来后,林萧就忙了起来,她忙着拜访邻居。说是邻居,可并不是那种和明月庵比邻而居的邻居,而是这附近的和明月庵同性质的尼庵。 明月庵它是不伦不类,可也就林萧住的明月庵是这样,其他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尼庵,而且不像林萧是靠薛婉晴的嫁妆养着明月庵,那些寺庙基本上是自给自足(自己开垦土地种粮食和蔬菜,纺衣织布),香火并不旺,万万是比不上归禅寺的。 林萧去拜访的话,就是听人家庵主讲讲禅啦,和庵里的尼姑们说说话啦说白了就是混个脸熟,以及刷好感度。 系统不明白宿主的用意,就默默潜水。 又过一段时间,明月庵收留了一批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因为这还在明月庵外建了简易的居所。 也是因为这件事,徐燕青在林萧住进明月庵后,第一次过来拜访了。之前林萧要来明月庵带发修行时,徐家那边过来帮衬过,徐燕青并没有露面,若说是避嫌也说得过去,毕竟瓜田李下的嘛。 而这次,几乎是林萧前脚收留人,后脚徐燕青就过来了,照着表哥的说法,他是有心做善事,来给这里的“病残们”免费诊治的。 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徐燕青过来时还带着药童,另外还有一车的药材。 以及,如果他没有在说这番话时,不时自认不会被察觉的瞄过来,就更有说服力了。 林萧几乎都敢断定,光是这番“我是来做善事,才不是专程来看表妹”的说辞,他恐怕都是在路上演练过的。他这么可爱,林萧忍不住起了花花心思,她装模作样道:“我本就想叫人去徐家医馆请大夫来给这些人看病,刚有这样的念头,表哥就来了呢,真是巧了。” 徐燕青顿时就局促起来:“是啊是啊。” 林萧就噙着笑看着他。 徐燕青可不想叫表妹发现他是天天惦记着这边,又为她有事就能想到徐家医馆而开心,这两厢的就怕自己没控制住自己而露出什么马脚,徐燕青当即就道:“这,为病人诊治要紧” 说完就懊恼起来,他本是想来看表妹的,这么一说就好像他是要迫不及待避开表妹似的。 真是。 好在明月庵收留的这批人里,有人的病登时不会被治好,需要长期用药再进行后续诊治,徐燕青觉得自己找到能常常来这边的正经理由了。尔后看着病人的病容,徐燕青心下却过意不去了,赶紧先把“杂念”挥之脑后,专心致志的为病人诊治起来了。 其实徐燕青的医术是没得说的,他是他们这一辈里天赋最高的,不然徐家医馆那边也不会常有他坐镇。 等徐表哥心里依依不舍的离开后的当夜,林庵主她又被夜袭了。 闻人越站在床前,凤眸微挑,看不出喜怒。 到这会儿还没睡下的林萧,心里其实闻人越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意外——明月庵里有那种神出鬼没的人士,林萧敏锐的察觉到了,而且系统那智障也跟林萧说过,那些人不用说自然是闻人越的人——可若说意外的地方,林萧是没想到闻人越这么快就来了,就在她那小兔子般的表哥来了后的当天。 林萧不想去想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她在对上闻人越的视线后,就瑟缩了下,偏过头去,露出了瓷白的脖颈:“施主,你怎的又来了?贫尼已经愧对佛祖一次,不,不能再——” 声音细弱里带着颤儿,还有点哭音,最后那个拖音里的内容更是令人遐想不已。 闻人越和林萧根本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从他立马就反应过来,还跟着转变好了身份就可见一斑——他俯下身去,强硬的伸出手捏住林小尼的下巴,叫她转过脸来,顺带还露出逼良为娼的嘴脸,语气带了几分狎昵道:“不能再如何?” 林萧睫毛颤啊颤的,想避开可根本就拗不过‘登徒子’的钳制。 闻人越用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挲着着她的下巴,还得寸进尺的凑到她耳边,咬住了那软粉色的耳垂:“说下去。” 林萧不由得轻轻咋呼了一声:“不,不能再行那敦伦之事” “是这样吗?可我瞧着你这小尼姑怕是食髓知味了,不然怎么不大喊大叫,还拽着我的衣裳,拽的还那么紧,嗯?”闻人越这就睁眼说瞎话了,不过林萧就让他占占口头上的便宜好了,她还很配合的露出又羞又恼的神情。 “说不出话来了吧?”闻人越也很入戏的,他凑过去亲林萧的唇,“乖,把嘴张开,叫爷好好亲亲,待会儿就好好疼你。” 嗯闻人越确实身体力行的做到了这一点。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说起别的人,像是什么表哥啊,还有闻人越自己的后宫啊等等的,在这方面他们两个人也是默契的很。 灵与肉,这时候似乎是分开的,以后是什么样那还真不好说。 然后,这件事后没一个月,林萧的明月庵就迎来了小表妹甄素荷,她是来长住的,而且还有出家的意向。 正文 9.第一个事故(九) 甄素荷小表妹来明月庵长住,还有心向佛的事,还得从林萧这里说起。 林萧并不甘于就那么在明月庵里百无聊赖的渡过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即使她并不会在明月庵里委屈了自己。 可让“杀伐”惯了的女总裁,这么安之若素,比杀了她还难受,林萧是想做出什么来的。明月庵只是一个起一点,林萧想要发展她,光靠着她现在的嫁妆,抑或是根基能做的也只是小打小闹,所以林萧就打算进一步借势。 她这一次把目光放在了京城的贵妇们身上。 虽说这时代无可避免的对女子们多有限制,但不要小看妇人们的交际,她们不仅有夫家,还有娘家,有本事的夫人是能够在两家都有一定话语权的。 林萧就是想借助这部分影响力,相对的,她能回馈给这些夫人的就是名声,当然是好的名声,由明月庵那边发展壮大后,在百姓中有一定地位后反哺回来的好名声。 别小看“名声”,它能让人直坠地狱,也能令人扶摇直上。 嗯这么说其实并不能改变林萧其实是在画大饼的实质,可怎么把大饼画的又大又香,那也是一种本事了。 当然,对林萧来讲,在画大饼前还得令那些知道她以前身份的夫人们对她另眼相看——平远侯府发生的腌臜事,在夫人间流传的总是要广,而且还更余韵悠长。 隐晦的指指点点是少不了的,可对林萧来说,她早已练就了铜墙铁壁,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了。光是这份气度就够夫人们高看一眼的了,更不用说林萧她还能舌灿莲花啊,说上一会儿话的功夫都能把夫人们逗得芳心大乱(),花枝乱颤。 林萧就是从这些可爱又有家底的夫人们口中,得知了“寡居老夫人老蚌怀珠,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事故的后续。 说起来,这一事故在京中都传出花来了,谁管蒋甄氏到底怀没怀孕?这就应了那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蒋甄氏是没有干脆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又或者被蒋氏族人擒住了侵猪笼,毕竟这么一来就是把“罪名”给落实了,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平远侯府后来传出的消息是老夫人病重需要静养,平远侯把她送回老家避居养病,至于什么时候能把病养好,那可就不好说了。 失去侯府老夫人的荣光,对一心想要把侯府攥在手心里的蒋甄氏来说,恐怕是比死还难受吧。 知道蒋甄氏过得不好,林萧就放心了,也就是这时候,她这个“薄情郎”才记起甄素荷小表妹了,于是就用明月庵女修士的名义,下了帖子想看看甄素荷小表妹如今过的如何。 甄素荷甫一来明月庵,便泪眼迷蒙的扑进林萧的怀里,“晴姐姐,太好了太好了” 莹莹泪水却几乎把林萧肩膀上的衣裳给打湿了,林萧对着小美人向来都很有耐心,当下就一手搂着甄素荷的杨柳腰,让她抬起头来,一手拿过帕子给她擦眼泪,叹道:“妹妹这是要心疼死我吗?” 甄素荷小脸绯红,水光潋滟的杏眼却是直直盯着林萧,“素荷只是太开心了。”现在晴姐姐不再是她表嫂了,往后晴姐姐就只会有素荷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真是太好了呢。 接着甄素荷说要在明月庵小住,林萧敏锐的觉察到送甄素荷过来的甄家管家暗自松口气的模样,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这甄家是蒋甄氏的娘家,蒋甄氏“晚节不保”,甄家必然会跟着受牵连,而甄素荷当时还被蒋甄氏接到平远侯府住了,虽说甄素荷当时没住在上房,可这事必定会被本就不喜甄素荷的嫡母拿来当令箭 林萧难得自责了一回,于是甄素荷说什么她都同意了下来,而且还想着怎么弥补这被殃及的小表妹。 于是,甄素荷的小住就变成了长住,温柔小意的围着林萧打转,连碧螺这个贴心大丫环都退了一射之地。 碧螺觉得奇怪,可一时间又说不出个四五六来。 而系统,系统已死。 闻人越登基的第四个月,城南发生瘟疫。 林萧知道她等的机会终于到了,在先前薛婉晴的“许愿”自述里,她说到了自己变成鬼魂后,代替她的另外一个“自己”(根据薛婉晴的描述,新的‘薛婉晴’十有八一九是个穿越女)崭露自己医术头角的契机,就是一场瘟疫,而就是这一次,‘薛婉晴’开始走上政治舞台,也就有了后面给老皇帝治病,帮他延年益寿,让最后蒋靖宇站队的对象登上大宝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老皇帝早一步登了极乐了。 想到这里,林萧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皱起眉头把这一念头记了下来,准备等先抓住现在的机遇,然后再来好好想一想这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接下来,林萧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城南瘟疫一事上,等疫情得到强有力的控制,而徐家医馆那边也及时研发出了救治药方时,时间也过去大半个月了。 林萧这大半个月都在城南那边奔波,明月庵这边的小丫头们都没有让她们跟着她去受罪,毕竟她自己有系统护着,她们可没有。幸运的是林萧没有被感染,她就是疲劳过度,后面在疫情控制后,她那根弦还紧绷着,又叫明月庵这边的人手,去负责普度众生。 说白了,就是宣扬明月庵的名声。 系统看林萧这么不事了拂衣去,不深藏功与名,就把要说的“不知道你这么拼命是图什么”给收回去了,宿主这家伙还能图什么,她就是名与利呗。只不过,“宿主你现在只剩下一层血皮了,你知道吗?” 这也是系统觉得它这个宿主矛盾至极的地方,她是那么直白的抱着功利心在做好事,而且还对她的功利心不遮不掩,那明晃晃的“我就是富贵险中求”的态度,还真是叫系统恨得牙都痒痒不起来。 宿主,你就不能可爱一点吗? 就在系统刚无口吐槽后,林萧勉力交代完所有事,就支撑不住软下去了,等她昏昏沉沉间闻到一股不算陌生的龙涎香,她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仿佛找到了安放的方式,放松了下来。 等林萧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闻人越就在床边看他的公文,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等林萧意识完全恢复后。皇帝陛下语气寡淡的说:“朕会嘉奖在这次疫情里于百姓有功之人,对于你,便赐予‘宣慈修士’的封号。” 林萧没说什么呢,闻人越就冷冷的看她一眼道:“朕是觉得,你是最想先听到这一句的。” 林萧对陛下的冷眼不以为意,反问道:“受之无愧,不好吗?” 就是这样才更让闻人越窝火,闻人越哪能不理解林萧这么做的用意,刚才刺她那句也是因为没忍住心头的火气,但他也就说这么一句了。要是他再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可就成了轻视甚至侮辱她付出的心力了。 他们是同一类人,太明白成大事就得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道理了。 这么想着,闻人越就回应了个:“哼!” 随后袖子就被扯住了,又听那叫人又爱又恨的女人拖着声音喊:“陛下—我渴了——” 可惜声音沙哑的很,闻人越便是想把那归成“撒娇”,都觉得于心不忍。可到底他还是斟了温水过来,在林萧没多少杀伤力的瞪视下,皇帝陛下就自己先含了一口温水,然后嘴对嘴的哺给她喝了。 “朕在这守了你一宿,怎么也得收些好处罢?”陛下还振振有词,而且听这话他也不是个能深藏功与名的,做了什么事都得表一表功呀。 好心机。 就这么喂了大半杯,闻人越才停下来,看着林萧稍微有点血色的嘴唇,心里才有点满意了。他也没有多呆,过了一会儿就急匆匆走了,皇城那边还等着上朝呢。 陛下倒是金口玉言,隔天圣旨连同赏赐就到明月庵了。 明月庵和林萧这次算是“一战成名”,摇身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并不是很夸张,到底这次疫情能那么快得到控制,而受感染死亡人数也较往年瘟疫数目少了相当多,这里面有林萧一份功劳,再加上“宣传”得当,城南那边都有人家在家里供奉明月庵这边的女菩萨们的画像了呢。 在这之前被林萧,宣慈修士舌灿莲花给说动赞助明月庵的夫人们,如今可是喜气洋洋的很,因为这事儿甭管是在妯娌间,还是婆婆那,最重要的是在夫君那儿都被高看一筹哩。 现在尝到了甜头,还有那想尝甜头的夫人们,还有单纯慕名而来的娇姑娘,都朝着明月庵赶过来了。 一时间,明月庵这边香客如织,络绎不绝。 那花团锦簇前仆后继的,叫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孝已过,天子要开始选秀了呢。 正文 10.第一个事故(十) 说起明月庵香客如织,如天子选秀来,其实城南瘟疫一事,还牵扯着朝堂。 只说一点,天子刚登基不久,京城里就发生这样的祸事,岂不是说老天爷对新皇不满?饶是闻人越也对这种传言,感觉到头疼,可以说,疫情这么快就被控制住,闻人越相对轻松了不少。 赏赐起来也不手软,除了明月庵这边,徐家医馆那边也得到了闻人越的嘉奖——陛下御笔亲书了“悬壶济世”四个字,这对徐家来说是能流芳百世的事了。 有赏便有罚。 在这件事中上蹦下跳,蹦跶的比谁都欢的宵小,现在不处置难道还留着他们过年不成? 朝堂上的事情,林萧不怎么关心,可她有一件在这之前就惦念上的事,现在终于能沉得下心来细细思量了。先前也提起过,‘薛婉晴’在崭露头角后给老皇帝治过病,也就是说这会儿老皇帝本没有驾崩,后期更是把皇位传位给了蒋靖宇投靠的对象,那个对象并非太子闻人越。可现实情况是还没等‘薛婉晴’崭露头角呢,老皇帝就驾崩了,而当时闻人越这皇太子的地位稳固得很。 这必然不是林萧她自己引起的蝴蝶效应,那么这其中对不上号的地方,问题更有可能出在了闻人越那边。 唔 系统这时候开口了:“宿主你这样,难道是舍不得闻人越了?” 林萧挑了挑眉:“是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因为你是这么的没头没脑就丢来一句话?为什么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系统?” 系统:“绝对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林萧没说话。 系统就只有默默再自话自说了:“我是说你这是因为等到一年之期到了,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而舍不得闻人越吗?” 林萧真不是在想这个,她直接无视了系统的问题,反问道:“说起来系统你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呆满一年呢?” 系统自认义正言辞的回道:“宿主你权限不足。” 可这话儿怎么听都有种色厉内荏的意味,然而不管林萧想怎么旁敲侧击,系统都在这件事上守口如瓶,而且感觉自己招架不住了,就很干脆的单方面下线了。 林萧把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莫名的就没有了继续探索闻人越可能存在秘密的。 一年啊,其实现在也没剩下几个月了呢。 林萧接下来还是把精力投到明月庵上,她并不会因为到一年之期根本就没有多长时间,就想把这挑子给摞下不管了,不然的话她一开始就没有必要把明月庵的摊子铺那么大,她就干脆什么都不做,就在明月庵平平淡淡的渡过剩下的时间就好了。 不仅如此,林萧对外都没有表现出分毫“我其实就快要走了”的意向,把明月庵经营的红红火火,还有“宣慈修士”的名声日渐隆盛。 民间关于她的传闻,都能说出花儿来,而且不可避免的她在明月庵带发修行当修士前的事,也被扒拉了出来。因为她现在名声好,而且还当了修士,以前那些俗家之事都被美化了,流传最广的版本就说她本是观音菩萨座下弟子,来凡间一遭,是为了渡劫,前不久是劫数已过,所以就回归了本来的佛性,遂和平远侯和离,到郊外明月庵出家以来普渡众生了。 现在已经不能再叫蒋靖宇平远侯了。他以前站队的主子,可并不是个能安分的,在闻人越登基后,想趁着他刚登基,龙椅还没有坐稳就想搞事情,结果搞事情未遂,就被闻人越摁下去了。 这么一来,自然跟着这位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先帝皇子的从属,就跟着一起倒霉了,蒋靖宇的平远侯爵位被撸掉了不说,接着还被贬谪了。 嗯这被贬谪到的地方,正好是蒋靖宇的老家。蒋甄氏在不久前就被送到这里“颐养天年”了,乍闻这样的噩耗,她简直就是万念俱灰。如果说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她是侯府老封君,她还会回到京城去的念想,那么现在这丝念想根本不用想了,直接被釜底抽薪了,蒋甄氏承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在见到蒋靖宇时就有点疯疯癫癫了,不一小心就把当年去母留子的事说了出来。 这下蒋家的情况,就变得更有趣了。 至于他们会怎么狗咬狗一嘴毛,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林萧是管不着,而且离那么远,林萧也不会知道蒋家那边的情形嘛。 不过还在京城的甄家,也就是甄素荷家的情况,林萧还是知道一些的,甄家本就在京城权贵满地的地方,算得上三流人家,后来平远侯府没了,甄家就站不住脚了,这时候他们倒是想起甄素荷来了。 甄素荷在明月庵落户,她的名声虽不及林萧这个“宣慈修士”,但明月庵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了,甄家那边自然是想跟着沾沾光的,这时候完全忘记了先前他们是怎么嫌弃甄素荷的。 甄素荷并不愿回甄家,她现在是找着人生目标了。 该怎么说呢? 甄素荷小表妹她是一直被忽视,心里渴求被需要感。之前迷恋(?)林萧时,就是因为她觉得林萧需要她,等林萧去明月庵当修士后这种感觉更甚。 只是吧,这种被需要感是镜花水月,稍微一碰就没了。 不过,明月庵里还有其他需要被照顾的对象,后面瘟疫爆发,城南那边的百姓流离失所,甄素荷小表妹心中的被需要感就一下子被填满了。 用林萧的话来说,甄素荷她才更像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座下弟子转世,天生一颗圣母心。再有甄素荷她本身就长得比较仙气,穿上素色缁衣后,就更有那种飘飘兮羽化登仙的范儿了,这就很容易让百姓们放下心防,进而贡献出信仰的。 林萧就有意无意的把甄素荷打造成了明月庵的代言人,甄素荷不愿意回甄家,那就不回呗,甄家是断然不敢逼迫甄素荷的。 系统看着甄素荷从对宿主那虚无缥缈的迷恋()中清醒过来,还找着了发光发热的正确方法,觉得宿主真是毁人不倦的同时,悄悄的松了口气——百合向对它来说还是太新潮了。 系统它还是那么的天真。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很快就到了。 系统左等右等也没见宿主交代后事,它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在你从薛婉晴的身体里抽身离开后,会发生什么吗?” 林萧理所当然的反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是没关系了,可,“难道你就甘心你这么苦心经营的明月庵,会在你走后被会毁掉还是其他什么的?” 林萧眉头都没皱一下,百无聊赖的说:“不管是被毁掉,还是被谁坐享其成,即使到时候你好心告诉我了,可我也不能对此再做什么吧?” 系统一时无话可说,说好的按套路出牌呢?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一年之期到来那天,闻人越他就在明月庵,从窗边看过去就能看到林萧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和一群妙龄少女谈笑风生。她们的娇声嫩语隐隐传来,都叫人忍不住叹一声风流雅致了。 虽然性别有点不太对。 闻人越眉心忍不住跳了跳,干脆撇开眼,不再看那“女女同乐”的画面,在书桌前铺开的一张画卷上,拿起画笔做起画来。画是一幅还没有完成的美人图,美人身穿红衣,发鬓上钗头凤簪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可以预见其风姿卓然,只是美人脸上一片空白。 闻人越下笔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她濯濯明亮的美目,觉得天下最好的画师也不能完全画出那双眸子的神采。闻人越不急着下笔,沉思了好一会儿,没有画下一笔,反而是等来了从外面浪够回来的林萧。 “宣慈修士,”闻人越把这四个字用一种相当玩味的语气念出来,“果真是魅力无边。” “陛下这是羡慕了?”林萧打趣道,就在这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在林萧脑海中响起。林萧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异色,她看着风姿更胜以往的闻人越,好像没什么想问的,而且她也没什么要交代的,她就只是上前倾身吻上了闻人越。 林萧闭上眼睛,任由系统带她离开这个世界。 等怀里的女人再睁开眼睛时,闻人越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原本深邃的眼里已经没了半点笑意,属于高位者的气势丝毫没有收敛,也根本没有要和不是林萧的谁谁谁说话的意思。 倒在地上的女人只来得及对眼前这陌生的环境做出她是穿越了的反应,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人,一个手刀砍过来,就那么被敲晕了。 “你倒真是会一走了之,”闻人越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会再抓到你的。” 正文 11.第二个事故(一) 林萧她多绝情啊,就那么二话不说就一走了之了。 既多情又无情。 不过现在不是来说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的,而是她被系统从当前世界带走,被带到了系统所在的空间里,等待薛婉晴给她评分,然后再进入到下一个世界。 系统以一种微妙的心情,在等着薛婉晴给它的宿主打分——宿主这种妖艳贱货,绝对不是像薛婉晴这种受到封建礼教荼毒的古代人能欣赏得来的类型。 可这次让系统失望了,薛婉晴在给林萧打了分后,就朝林萧福一福身就消失了。 系统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林萧神情平静得很:“你很失望?” 系统哽了下,选择坦白从宽:“我在想她为什么对你的生活作风问题那么淡定?要知道你用的可是她的身体。” 林萧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她先前做鬼时,看到的不可描述的场景还少吗?该庆幸鬼不会长针眼么。” 系统: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系统想了想总觉得自己的淡定值该充了,不过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它该给林萧介绍下兑换机制了。 之前系统也跟林萧透露过可以用积分来兑换假孕丹,但那会儿林萧才做第一个任务,积分为零。现在好了,林萧圆满完成了第一个任务,“许愿人”薛婉晴给她打了九分(满分十分),这么一来林萧现在就有九十积分了。 再有林萧还因为得到了“宣慈修士”,这一有一定名望并且还是御赐的称号,将额外获得三百积分。 系统虽然觉得自己的宿主生活作风有问题,但第一次就得到那么高的积分,其实还蛮值得撒花的。以及随着系统这么想,这么系统空间里就撒起了一朵朵小红花,而系统在林萧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置若罔闻的用稍微激昂的语气说:“宿主,你一定很好奇你的积分能从我这里兑换到什么好东西吧?那么接下来就是你大开眼界的时候了,当当当——” 随着系统这王婆卖瓜的嘴脸,林萧面前凭空出现一个近乎透明的显示板,上面一些物品已经被点亮了,系统先前提起过的假孕丹就位列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毓碧丹(能使得孕妇无声无息流产),九曲回肠丸(强效泻药),绵绵情意香(有香味的春一药)等这些宅斗常备药物。 面沉如水的林萧,也只是瞟了一眼那面板,就冷不丁露出个极为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好有趣呀,不过在这之前系统您是否能纡尊降贵的替我解释下额外积分的事呢。” 微笑脸。 系统懵了一逼,战战兢兢的解释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如果真没有的话,那一定是我抽了,抽抽更健康”剩下的话,系统编不下去了。 “呵。” 接收到林萧不加掩饰的鄙视,系统自己都给跪了,难道它就愿意自己是个性能不稳定的系统吗?它也不愿意承受这来自大宇宙的恶意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小白菜,地里黄啊——” 林萧摁了摁跳动的眉心,又无情又冷酷的打断了系统的无理取闹:“请不要耍宝了,谢谢。” “我不是”系统现在根本就是立身不正,所以面对强势如林萧时,都不得不弱了下来,虽然它本来就够弱势了。“我们还是来看你接下来要去什么世界吧,宿主。” 系统决定用事实来证明,它是个瑕不掩瑜的系统,然而事实并没有因为系统的意志而转移—— 林萧望着水盆里显示出来的,明显属于十三四岁小姑娘的面貌,在心里狠狠问候了系统那个智障。 系统觉得如果它有脸的话,现在一定被它自己的话给打肿了,“传送失误了” 咦?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只能说这和林萧接到的第二个任务有关,第二个任务的“许愿人”名叫苏子衿,是庆国公府的儿媳妇,娘家是皇商。 虽说苏子衿的丈夫韩珏是庆国公的庶子,可这门第怎么看都是配不上的,但奈何韩珏对苏子衿是情根深种,而韩珏虽说是庶子,可在庆国公府里得老祖宗的偏爱,再加上苏子衿娘家虽然是商家,但苏子衿的舅舅在户部为官,这林林总总的缘由加在一起,苏子衿还是顺利的嫁入了国公府,成为了韩珏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仅如此,韩珏在婚后还对苏子衿一心一意,连老祖宗给的通房都给婉拒了。 这怎么看苏子衿都是人生赢家了,是其他女子艳羡的对象。 苏子衿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为此她忍受着老祖宗对她的责难和不喜,忍受着韩珏的生母私下里对她的欺辱,和理所当然占用她的嫁妆,把她当做冤大头,忍受着那些出身官家的夫人和姑娘们对她的轻视苏子衿觉得只要有韩珏,她就能对这些委屈甘之若饴,直到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 而是他们的大嫂秦明月,也就是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以及韩珏之所以当初力排众议的娶她,只不过是因为她的眉眼有几分像秦明月! 这么一来,就罔论韩珏婚后的一心一意了。 苏子衿想起秦明月在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怔愣,想起了秦明月平日里对她的维护,还有韩珏看着自己时眼睛里带着的柔情蜜意,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往日里的甘之若饴,在这时候也化成了穿心箭,将她伤了个体无完肤。 就这样,苏子衿黑化了。 像之前的薛婉晴那样,苏子衿的滔天怨气被系统捕捉到了,她就成为了第二个“许愿人”。 嗯苏子衿的愿望是让秦明月尝尝求不得的痛苦。 这个愿望该怎么说呢? 系统当时听了,就觉得这逻辑上是不是有点不对? 正常情况下,苏子衿不是应该报复韩珏这个把她当替身的丈夫吗?比如说让韩珏喜欢上她啊,然后等他真的对她情根深种时,她再对韩珏弃之如履,让韩珏尝尝心如刀割的滋味。 怎么到苏子衿这里,她就把“刀剑”对准秦明月了?难道秦明月和韩珏,这嫂子和小叔子的组合,并不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吗? 还有它家宿主接下这个任务,叫秦明月尝到求不得的痛苦?难不成是让宿主作为弟妹,去勾引秦明月的丈夫韩瑾,来一个交叉组合换一妻py? 系统默默吃了一袋去污粉。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苦主“许愿”,那就没有他们挑三拣四的道理,所以在和苏子衿再次确认过“愿望”后,系统就开始传送林萧了。 只是传送的过程中出了点小误差,他们本来是要到苏子衿黑化时那个时间点的,可一不小心就让时光倒流,他们来到了苏子衿还待字闺中的时候。 这就有了先前林萧看她现在的面貌,还是个十三四岁豆蔻少女的情景。 林萧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不说话。 系统知道这一次是它的失误,就变得格外没底气,过了半天它才期期艾艾的出声:“那什么,我想说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萧垂下眼帘,看她现在那么一双青葱般的手,不知声。 系统就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难道你还真想来一出换一妻py吗?苏子衿可没有像薛婉晴那样做过鬼,看过她自己和她丈夫做一爱做的事,你看如果你用了她的身体,和她的大伯哥做一爱的话,她说不定就会接受不了给你打负分。如果你被打负分的话,那就会进入惩罚世界,那可不是简单关关小黑屋,说不定你连人类都不是了,所以说宿主你能说句话吗?就是吱一声也行啊!” 林萧慢悠悠的开口了:“不好意思啊,我还在理解你说的换一妻py是怎么一回事。对了,系统你后面还说了什么?” 系统:“”好敷衍,还有宿主不是这么想的吗? 林萧双手拢在身前,直接略过了这一茬,继续说道:“我果然还是没办法理解你的思维,不过你刚才是承认了这是你的工作失误,对吧?” 系统按捺着心虚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呀?!” “我现在还是个发育不全的小姑娘,我便是想干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吗?”林萧现在的语气平静的很,让系统闻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它赶在林萧再说什么前妥协道:“我最多只能给你苏子衿的记忆,至于这个世界架构什么的,那就只有你自己去探索了。” 林萧拖长音节“唔”了一声,“你倒是智障的有那么点可爱了。” 系统:这糖里裹着翔是怎么回事? 林萧花了一段时间来消化苏子衿的记忆,发现这姑娘在苏家的处境也不怎么样,被豺狼鬣狗环绕着呢。 正文 12.第二个事故(二) 先前就提起过,苏家是皇商,而苏子衿的舅舅柳云鹤在户部为官,官至户部右侍郎。 这么来看,苏家与庆国公府门第不般配,与柳家的门第难道就般配了? 这就攸关到上一辈了。 苏子衿的父亲当时娶她母亲时,苏子衿的舅舅柳云鹤刚高中榜眼,而柳家虽说不至于是寒门弟子,但底蕴确实浅薄。苏家就是看重了柳家这一点,他们是皇商有的是钱,想抬高自己的地位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比如说抱大腿,再比如说联姻,而柳家那边出了一个榜眼,那自然什么都得以柳云鹤为优先的,所以苏子衿的母亲就成为了那个“牺牲品”,嫁到了苏家。 可以说,这是一桩在大部分人看来双赢的买卖。 以及,典型的官商勾结。 话又说回来,这苏子衿作为苏家的嫡长女,还有这么个为官的舅舅做靠山,该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处境又怎么会不怎么样呢? 关于这个问题,这么说吧,苏子衿的父亲苏章牧,他有一个真爱。苏家唯一的男丁就是这个真爱丽姨娘生的,而且更有趣的一件事是,丽姨娘的第一个孩子苏青青,就只比苏子衿小了不到一个月。 这个丽姨娘,显然是个有上进心的。 这从苏子衿和苏青青的名字上或许就能窥见端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嘛。 嗯 柳氏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叫子衿,那是有诗意。为了表示自己压柳氏一头,丽姨娘给她的孩子取名字叫青青,那就是滑稽了。 可就是这么的滑稽,在苏家却显得理所当然。 这除了因为苏章牧明目张胆的宠妾灭妻,还有柳氏她是个怎么都立不起来的主母。 非要形容的话,那柳氏她就是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箴言”给深度洗了脑。 她被荼毒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呢? 当初柳家要把她嫁到苏家给柳云鹤入仕换取财政上的支持,她不仅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等嫁到了苏家,她就自觉以夫为天,都不用苏章牧再花别的心思来拿捏她了。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苏子衿这个嫡长女,是有多名不符实了。她对柳氏是怒其不争,对丽姨娘恨之入骨,这或许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为什么等她嫁入庆国公府后发现自己的丈夫也有一个真爱时,就把怨恨都冲着真爱去了。 她可能把对丽姨娘的恨,也一起加诸在秦明月身上了。 先不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了,就说现在林萧成为了尚待字闺中的苏子衿,她无可避免的就得面对苏家的这一摊糟心事。 还有说起秦明月,这次的任务目标来,苏子衿的记忆里竟然有关于秦明月的部分。也是秦明月在京城里很有名气的缘故,不仅生的花容月貌,而且还是满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一首《卜算子·咏梅》在闺阁,或许不仅限于闺阁中广为流传。 这首词苏子衿只有缘知道下半阙:“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林萧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然后,没有然后了。 系统事先就知道这件事,但它不说,它等着林萧自己去发现,可林萧这反应太寡淡了吧?“宿主,你是不是内心掀起了壮观的波涛汹涌?一定是这样的吧!” 林萧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秦明月是个穿越女,所以呢?你又想表达什么?” “‘老天爷,她竟然是个穿越女!’好吧,我只是觉得你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系统期期艾艾的说:“还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关于秦明月的,她现在并不在京城,她父亲外放为官她跟着一起去了,不过你放心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她还有三个月就会跟着她父亲回京城了。那什么,这不能算我的又一个失误,这得算在传送时间点这一个失误里,所以宿主你,你可以先和苏子衿的渣男爹,真爱姨娘,包子娘还有如狼似虎的庶妹和庶弟他们玩玩哈” 顺便一说,林萧这一次的任务时间也是一年。 林萧不怒反笑:“我该说‘没关系,我不怪你’吗?” 系统觉得这本来就是不可抗力嘛,所以它就这么回答林萧:“不用了吧。” ——体嫌口正直。 不管怎么说,秦明月这位当朝秦阁老的嫡亲孙女,现如今不再京城这件事,并不会因为林萧现在代替了苏子衿而有所改变,而且林萧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完成任务,到底她现在对秦明月的了解并不全面。 还有系统有一件事倒说的在理,林萧现在得和苏家人玩c玩。 说来就来事。 等林萧向苏子衿平日那般去正房给柳氏请安时,丽姨娘和苏青青好巧不巧的也在。等看到林萧进来,苏青青甜甜的叫了她一声:“姐姐来了呀。” 丽姨娘也是笑容可掬:“大姑娘,我刚和太太说道大姑娘你呢。” 这可真是先声夺人,柳氏都没说话呢,还有丽姨娘这满口‘我’的,以及她身上穿的近乎大红色的鸡心领直身褙子,也实在是够扎眼的。看柳氏跟前的嬷嬷脸色不大好看,但却有无可奈何的神情就知道这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到底主子立不起来,做下人的也不可能越过她去给她谋划什么。 林萧立马浑身刺都竖起来了:“你又跟我母亲胡乱掰扯什么了?” 这倒不是林萧的作风,而是苏子衿的,她对着丽姨娘那边都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林萧喜欢这姑娘的耿直,她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很耿直呢。 ——这其实还是要看怎么理解“耿直”这个词的。 丽姨娘脸上的笑僵了下,可她没急着说话,因为: “衿儿,莫要这般没大没小的了,你姨娘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还有这次还得多谢你姨娘说起来呢,衿儿现在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岁了呢。”说这番话的自然就是柳氏了,她脾气绵软,说起来话来也绵软得很。 “母亲才是别再说了——”林萧话还没有说完,柳氏就恍然大悟般的懊恼开了:“瞧我,不该当着衿儿的面说起这事的,到底姑娘家的是要矜静的,而且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 这话儿让一直在旁边跟着的苏青青情何以堪,而且更坑的是柳氏她一贯都是把《女诫》这等书之要义挂在嘴边的,也就是说她并不故意要讽刺谁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刚才那句把苏青青给嘲了,被嘲的大概还有丽姨娘,因为“父母之命”里的‘母’可是说的嫡母,没得姨娘这生母什么事啊。 可就是知道她这样,才觉得心里呕得慌。 苏青青心里都快呕死了,偏偏她还不能把矛头对准柳氏这个嫡母,还是惯性的跟苏子衿这个棒槌过不去吧。于是乎,苏青青就一边笑着说“姐姐这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到偏厅去”,就一边去拉林萧的胳膊,没走一步呢她就又叽叽喳喳起来,用羡慕的语气说:“姐姐的手镯可真好看,难道是这个月新晋上来的款式吗?” 哦,那是柳云鹤差人送过来的。他这个做兄长的以及舅舅的,对柳氏还有苏子衿还是很上心的,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是愧疚心在作祟,毕竟柳云鹤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柳氏在苏家是个什么情况。即便苏章牧有心遮掩,可最起码的一点柳氏膝下无子,这是明晃晃的。 不过林萧也不关心这个就对了,她关心的是柳云鹤这份可以叫人看在眼里的上心。 知女莫若母,苏青青这么一开嗓,丽姨娘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不就是想要苏子衿的镯子吗。丽姨娘自己都没嫡庶之分了,严格来说整个苏家也是,她自然不会有苏青青不该跟嫡姐抢东西的认知。不仅如此,丽姨娘本身就看苏子衿这个嫡出的姑娘碍眼的很,这大姑娘平时可没少仗着自己的出身耀武扬威的,没把她这个管家还有着苏家唯一一个男丁的姨娘放在眼里。 因此,丽姨娘心思一转圜,就道那不是苏家铺子里送来的,又说要是苏青青喜欢,她回头就叫掌柜的送新款式来,最后还跟柳氏说:“老爷该是乐见她们姊妹亲香的。” 这一句话可戳到柳氏的点了,她得叫自己的女儿懂得孝悌之义,于是就开口叫林萧把镯子礼让给妹妹。 林萧从刚才就没说话,一直在看苏青青和丽姨娘这对母女档一唱一和,不过等柳氏做出应对后,她怎么就觉得柳氏才是最难对付的——这杀伤力根本就是不分敌我嘛。 这么想着,林萧垂眸看眼底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的苏青青,把那只镯子从手腕上褪了下来。 正文 13.第二个事故(三) 柳云鹤现如今官至正四品杭州知府,杭州历来又是富庶之地,他送过来的玉镯,品质自然是上好的。 只不过苏家什么好东西没有,这苏青青会想要原因就是因为那是苏子衿戴在手腕上的罢了。 林萧盯着苏青青,在苏青青把手都伸出来接时,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把那只碧绿的如同一汪泓水的翡翠玉镯,给摔在了地上。 玉镯应声而碎。 苏青青和丽姨娘都没想到会这样,在她们的预想里这棒槌般的苏子衿自然是不愿意的,这时候她们再把苏章牧搬出来,这苏子衿是不愿意得给了,回头她们再在苏章牧那里上上眼药,苏子衿免不了还是会吃挂落,这都是她们一贯的做法了。 而就在她们怔愣的时候,林萧蹲下身来把那摔碎成好几瓣的玉镯给捡起来。 柳氏正想说什么,她身边的嬷嬷就惊呼起来:“大姑娘!” 原来是玉镯的碎片把林萧的手给划伤了,猩红的血流出来,衬着白嫩的手看起来尤其恐怖,可林萧就跟没感觉到痛一样。伸出那带着血和玉镯碎片的手,给苏青青看,眼睛里满满都是恶意,“家里请来的女先生常夸你有才情,那想必你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吧,二妹妹?在我眼里,你个婢生女就是那瓦砾,上不了台面!” “呵!”林萧手上的血滴答滴答的,偏过头来看脸色煞白的柳氏,“说起这个来,母亲往后就莫要再说丽姨娘是我的长辈这等叫人贻笑大方的话了!她就是一个妾,不光是在我这个嫡女跟前,就是在二妹妹还有弟弟跟前也是个奴婢!所以说叫一个奴婢挂念着家里主子的婚事,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母亲不也说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吗?这里的‘母’可从来都是嫡母!” 林萧没去看被她把脸皮都扒拉下来的丽姨娘神情,而是转到了苏青青那边,她不信苏青青这个年纪不怀春,可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看到分毫敬重嫡母的样子,林萧一想就能知道原因。 “是了是了,这个家是父亲在当家,不需要母亲过问,就能定下亲事的。可是怎么办呢?咱们苏家是嫡庶不分,可世间却是将嫡庶尊卑分得清清楚楚,不说弟弟,便是二妹妹说亲,这庶女的出身可是怎么都改不了的呢。” 林萧没再继续往下说了,苏青青那么嫉恨苏子衿的嫡出身份,她自己大概就会自动把林萧下面未尽的话给补全了。 林萧的眼睛扫过一屋子人,最终停在柳氏身后的嬷嬷身上,“大嬷嬷别愣着了,我的手被划伤了。” 说来满屋子人都傻眼了,还是因为苏子衿以前就是耿直,可从没有这么放飞了自我,把丽姨娘那边的里子面子都给扒拉下来过。 毕竟苏家真正当家的还是一心向着丽姨娘那边的苏章牧,苏子衿便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到最后不好过的还是她和柳氏。 林萧这么叫了大嬷嬷,大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她呼和一声屋子里柳氏的丫环们就手忙脚乱起来。 大嬷嬷到底是看着苏子衿长大的,看林萧这手被划伤了心疼的不行,林萧竟然还扯出个笑来:“这镯子碎了就碎了吧,不过这碎片拿到外面也能卖几两银子,大嬷嬷就收着吧,便是给底下丫头做个小玩意也好。” 苏青青肺都要气炸了,这事没完! 这事儿当然没完了,后续就像往常很多次一样,该苏章牧出场了。他的真爱,还有真爱给他生的娇俏可爱的宝贝闺女在正房这里受欺辱了,他当然得作为“正义的使者”出现,替她们讨回公道了。 苏章牧气冲冲的来了林萧这儿,口中大喊着“你这个逆女”,就要给林萧一巴掌。 嗯被林萧躲开了。 苏章牧更恼火了:“你个孽障你还敢躲?!” 林萧觉得苏子衿对苏章牧这个亲生父亲,是加了多么厚厚一层的滤镜啊,竟然还希冀于苏章牧能有朝一日不被丽姨娘和苏青青那两个大小贱人迷惑,能够看到她和她母亲的好。 这么想着,林萧就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父亲,我舅舅不日就要回京叙职了,您觉得舅舅他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会怎么想?” 柳云鹤能在十几年里坐上正四品杭州知府的位置,可见他本人是很有能力的,而且这次回京叙职很有可能就要再次高升了。考虑到苏子衿“许愿”时的年纪,那么这一次这位柳舅舅就要升至正三品的户部侍郎了。这虽说在权贵满地走的京城算不上多扎眼,要知道秦明月的祖父就是内阁大臣,但对苏家来说已经是再足够有威慑力不过了。 而苏章牧的脑袋还没有彻底坏掉,他听了林萧的话一方面是心里更火大,一方面却是把扬起来的手放下去了。 这事仍旧没完,苏章牧隔天就提起了要把苏青青记在柳氏名下。 嗯这就有趣了。 庶女记在嫡母名下的,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可一般来说这庶女的生母基本上已经死了,而且庶女一般都早早养在了嫡母身边。可到了苏家这里,丽姨娘还耀武扬威的很,再者说了苏青青跟柳氏可没有半分感情,相反她还对嫡枝深恶痛绝。苏章牧这提议说白了,无非就是想给苏青青的身份镀一层金,记名嫡女算得上半个嫡女了,而对柳氏和苏子衿半点好处都没有。 苏章牧还让柳氏同意了。 林萧本来还想像苏子衿往常那般炸裂,可柳氏投过来那混杂着祈求,还有心疼的目光让林萧怔住了。林萧完全能想象得到苏章牧是用什么来说动柳氏点头的,要知道昨天刚闹了那么一出。 林萧就低下头,掩下了晦涩不明的情绪。 苏青青显然已经事先知道了这件事,她在林萧从柳氏的正院出来时,就刻意等在林萧回苏子衿所住院子的路上了,看来是想要嘲讽回来的。 林萧黑嗔嗔的眼睛盯着苏青青看,苏青青心里就“咯噔”了下,说实话昨天林萧徒手抓玉镯碎片,把自己的手都划破了,有点吓到她了。可苏青青在苏家尤其是苏子衿跟前嚣张惯了,她就在林萧跟前经过的时候,挑衅道:“看来这嫡女的出身,也就只值几两银子啊。” 说完,就带着她的丫环们扬长而去。 等回到苏子衿的院子,看完了那一出又一出伦理大戏的系统,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这渣爹可是真渣啊,还有宿主我还以为你会像昨天那样开口糊他一脸呢?还有我觉得不是我的错觉,那什么你的血好像白流了,但宿主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你打算怎么上手撕那个胆敢下克上的庶妹?还有丽姨娘,不得不承认她的枕头风有点厉害。” 林萧听系统叨逼叨一个段落,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我没打算去对付她们。” “啊?!”系统错愕极了,稍后就反应过来,“宿主你你你难道是想去勾引她们?母女花什么的你也太重口味了吧!” 林萧被系统这神来一笔,给弄得大脑空白了一秒,回过神来后她说:“我眼没瞎。” 系统简直是魔障了:“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丽姨娘和苏青青要是长得符合你胃口,你就下得去手了?” 对此林萧轻飘飘的问:“系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系统敢说它有吗,它就连忙打哈哈道:“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与其跟丽姨娘和苏青青斗法,还不如直接釜底抽薪。”经过这两天的事,林萧可算是对苏家的情况有了很深刻的认知,这些人是没办法跟他们讲道理的,他们固有的思想就和常人不一样。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来简单粗暴的好了——丽姨娘和苏青青之所以那么嚣张,她们的依仗无非就是苏章牧,只要有苏章牧在苏家当家做主,那这种情况就不会有多大的改善,所以说想一劳永逸,那就从苏章牧身上下手就好了。 至于苏家的唯一男丁,苏章牧和丽姨娘生的苏鸿飞,他今年就只有十一岁,苏章牧还没有想过叫他跟在身边,耳濡目染的学着上手苏家的生意呢,可以说不足为惧。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柳云鹤进京述职,果不其然就填补了刚离仕的原户部右侍郎大人的缺,成为正三品朝廷大员。 苏章牧作为姻亲,自是高兴的,于是就对林萧在苏家大肆宣扬自家舅舅升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柳氏本就低调,苏子衿也没想过事事就把舅舅挂在嘴边,而苏家又历来是丽姨娘的天下,府里的下人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正房还有这么一座大靠山,一时间就见风使舵的往正房奉承,把丽姨娘给呕得不轻。 当晚就跟苏章牧使起了小性子,苏章牧本就在兴头上,再者柳云鹤可不是柳氏,那般好糊弄。听丽姨娘别扭了几句,他有心哄了哄,哪想到平常总是他解语花的丽姨娘这次不温柔小意了,苏章牧心里就有几分烦躁了,甩手就出了丽姨娘的屋子,也不愿意呆在家里,就骑了马出了门。 丽姨娘还是头回被苏章牧这么冷待,小性子就变成了大性子,等到了半夜了苏章牧还没回来,丽姨娘这才慌了起来。 而苏章牧天大明了才被苏家的下人们找到,被抬回来时已经人事不省了。 这下,整个苏家就鸡飞狗也跳了。 正文 14.第二个事故(四) “苏老爷这是卒中。” 苏章牧被抬回来时人事不省,苏家自是急匆匆的去请了大夫。大夫来了给诊脉,就这么脸色凝重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卒中,又称“中风”,严重者可引起死亡。 现在看苏章牧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剩下的还得等苏章牧清醒过来后再说。 丽姨娘当场就哭嚎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苏章牧是被大夫说要等着办后事呢。 林萧听丽姨娘哭的脑仁疼,顺手就砸了个茶杯,发出好大一声脆响:“闭嘴!” “苏管家,先领着大夫去偏厅,还有把昨天跟着父亲的仆从叫过来,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伺候老爷的。”林萧沉着脸发号施令。 本来这时候该柳氏这做主母的出来主事的,可照着苏家的情况,柳氏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而且这会儿她自己就够六神无主的了。至于在苏家有话语权的丽姨娘,她也就只限于在后宅神通的了,再有苏鸿飞他现在并不经事,根本就拿不住主意来 这一时间的,掷地有声的林萧就当仁不让,而且先声夺人的做起了主心骨,这在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起到了作用,但这还不够。所以在苏管家领命而去,就即将退出门时,就听到大姑娘叫住了他。 苏管家停下来:“大姑娘?” 林萧沉声道:“去户部右侍郎府,把我舅舅请来。” “还有族老们那边,还是等我父亲醒来,确定了情况后再去叨扰他们那些个老人家吧。”苏家作为经营了两代的皇商,人丁其实不稀薄,就只是苏章牧这边作为嫡支,子嗣一直不丰而已。另外还有好几个庶支,只不过他们并不在京城,而是在苏家的老家金陵,他们多是守着苏家的祭田,便是经商也不能和嫡支这边铺开的摊子相比,这在相当大程度上保证了嫡支的地位,而且嫡庶分明。只可惜到苏章牧这里,他自己却是个嫡庶不分的,但这不是现如今要说的关键,现在的关键是苏家的族老们有部分是在京城的,他们有着能插手苏家嫡支事务的权利,再者说了苏章牧这非死就残的事,也不能瞒着族老们,只不过得有个时间差。 苏管家听了这话,怔忪了下,大姑娘这话里头的用意还真容不得人不多想。这不待苏管家细思量呢,丽姨娘就尖着嗓子叫嚷了起来:“大姑娘现在好大的威风,老爷遭了难也不见大姑娘多难受” 林萧想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丽姨娘还在玩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心机,让明眼人觉得尴尬症都犯了。 这里的明眼人就包括苏管家,他用余光撇到满脸骄纵气的,叫苏章牧和丽姨娘宠得无法无天的苏鸿飞,再在心里权衡了下,当即便朝着林萧微微俯身:“老奴这便去办。” 林萧颔了颔首,等苏管家离开后,斜睨着还把自己当回事的丽姨娘,轻声细语道:“如此我就不打扰丽姨娘为父亲悲恸了。” 林萧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丽姨娘这一边的人多费口舌了,那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丽姨娘想在这等着苏章牧醒过来,狠狠告她还有正房一状,那就在这好好等着吧。说这话的意思倒不是说苏章牧再也醒不过来了,林萧本就没想着彻底干一掉苏章牧,他要是这么死了,即便林萧现在的身份是苏家的嫡长女,可不管是苏家的族老们,还是这世间的大规矩,都不可能会让林萧继承苏家,就算没有苏鸿飞这个庶子,就算苏子衿的舅舅柳云鹤再摆明车马的想让妹妹和外甥女过得好也不行。 可苏章牧活蹦乱跳的又太碍眼了,所以就只好折中下了。苏章牧卒中了,等他醒过来后也不可能和原来一样了,他会有中风的后遗症,比如说偏瘫,比如说神志不清,甚至于时不时的昏迷瞻望。 总之就是不是个正常能理事的当家人。 这么一来,留给林萧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至于苏章牧又是怎么卒中的,这个只能说苏章牧他平时情绪起伏太大,做为商人少不了要在酒桌上谈生意,再又他昨天从丽姨娘院子里心里带着火气,骑马离开苏府后还是去喝酒解闷了,然后跟着他的仆从一不小心就把人给跟丢了。而苏章牧他喝完酒后就醉醺醺的晕倒在了小巷子里,在外面吹了半夜喧嚣的夜风,于是就那么不走运的直接卒中了。 以上这个说辞,嗯它其实没掺假,就只是漏了某些细节而已。 比如说诱发卒中的特效药。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不是吗?现在的重点是苏章牧果断倒下了。 系统:我要把这件事写在日志里。 柳云鹤很快就被请来了,他没见着妹妹柳氏,反而是见到了外甥女子衿。真说起来柳云鹤这个做舅舅的和这个嫡亲的外甥女,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苏子衿从小到大见到柳云鹤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这主要还是因为柳云鹤常年在外为官有关。 按理说作为榜眼,柳云鹤最初是进了翰林院,再往后就得熬资历了,可柳云鹤不愿意呆在京城慢慢往上熬,他在翰林院呆满三年后,就申请外放了。在外面虽然离权利中枢远了,可只要有能力再有门路,还是很可以做出成绩来的,看柳云鹤就知道了,他就一路升任了杭州知府,现如今又一举调入了户部成为正三品大员,和他同一届的状元和探花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话说回来,柳云鹤因着这样的关系,其实对苏子衿这个外甥女认知很浅薄,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妹妹的孩子也会像她一样是个面团性子,怎么都硬和不起来的那种。可柳云鹤在看到这个孩子时,就知道她不是,有着挺得笔直的脊背,还有带着坚毅的眉目,而且眼睛灵敏有神,这样的孩子性格怎么可能会绵软? 接下来的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孩子是想从他这里寻求依仗不假,关于这一点柳云鹤在赶过来的路上也想过了,若是他那妹夫真有什么好歹了,他就只有一个妾生的儿子,而且这儿子还跟自己的妹妹没什么感情,若是这庶子当了家,自己妹妹和外甥女恐怕是还要往后退一射之地了。柳云鹤本是想着如若是这样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叫这庶子记在自己妹妹名下,至于那个姨娘,自己妹夫都不在了,料理他的妾柳云鹤自认并不会费什么功夫 可柳云鹤没想着他这外甥女,是想着自己做苏家的当家人。哦,他那妹夫侥幸没死来着。 柳云鹤心思转圜间,想起那个庶子也有十一二岁了,恐怕是养不熟了,再者这世上便是亲生的,也有那不孝之极的,更遑论这隔着肚皮爬出来的。 这么一来,似乎是自己立起来最为妥当,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么。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外甥女能自己立起来吗? 这个么,等柳云鹤见识了外甥女跟苏家闻讯赶来的族老们斡旋后,他觉得他就不需要太担心这个问题了。 柳云鹤看着垂眸,一脸沉静之色的外甥女,开始遗憾她不是个小郎君了。像她这般谋定而后动的,即便是现在没那么巧遇到他那妹夫卒中了,她也一定会找到其他机会来逃脱出现在的困境,若她是个男儿的话,自己可以培养她,便是不能入仕,也能做个隐在幕后的人物。 先不说柳舅舅自动脑补了多少内容,他都把外甥女到现在终于露出獠牙,脑补成了她以前都在隐忍了,就是他大可没必要那么遗憾外甥女不是外甥—— 林萧靠着柳云鹤撑腰,得到了苏家族老们的妥协,也就是林萧获得了暂时插手苏家生意的权利。其实严格来说,这里的“苏家生意”,就还只是苏家嫡支这边的外围生意而已,根本就不涉及到核心,再有他们也会在糊弄过柳云鹤后,让林萧知难而退的。 嗯这在林萧的预料内。 她对此有耐心,但她对苏家内部的事就没那么有耐心了。先是借着苏章牧的仆从玩忽职守,导致苏章牧卒中发作了府里的仆从,这里面就包含了丽姨娘的大部分“爪牙”,等丽姨娘反应过来后,这府里的仆从她已经指使不动了。她倒是想跟苏章牧告状,可也得苏章牧清醒着啊。 这里得顺便说一下,苏章牧他卒中的消息还对外瞒着呢,就是底下的亲信也只是知道苏章牧病了,并不知道他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了。 这么一来,丽姨娘就基本上是彻底失去了作威作福的依仗,被压着整日里伺候着苏章牧,而且还得接受柳氏“女诫的熏陶”——苏章牧是被丽姨娘使小性子气出府的,林萧就拿这件事好好跟讲究“以夫为天”,并且以女诫为箴言的柳氏做了文章,让柳氏去劝诫丽姨娘,争取让丽姨娘早日“改邪归正”了。 至于苏青青和苏鸿飞,这俩就是“添头”了,林萧把他们摁趴下后,在系统看来终于想起了她还有系统任务了。 谢天谢地。 林萧对系统的怨念不以为然,冷不丁说道:“我记得积分可兑换的奇形怪状东西里,有个什么‘雌雄莫辩丹’。” 正文 15.第二个事故(五) 听林萧这么一说,系统立马就炸了:“什么叫奇形怪状的东西?!” 林萧默然。 系统也沉默了:“我是说你要雌雄莫辩丹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消除女扮男装时的违和感?雌雄莫辩丹确实是能做到这一点,但它就只是从表面上来消除的,并不可能完全消除。你知道的彻底的方法就是真性转,这也不是不能办到——等等,你女扮男装不是想去泡任务目标吧?” 谢天谢地,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了。 林萧不做声。 系统就当她默认了,然后陷入到如果宿主真这么做了,那么女扮男装的她,去和秦明月勾勾搭搭的话,那这算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的纠结中。 嗯这似乎不太好说呢。 林萧不知道系统的纠结,她也不想知道,就自顾自的用积分兑换了那雌雄莫辩丹,随着这丹药而来的还有说明书。其实就像是系统刚才说的,这雌雄莫辩丹就是最大可能的消除女扮男装时的违和感,如果演技再好点,那么就可以完全做到忽男忽女()了。 而演技,林萧在这一技能上可是点满的。 两个多月后,秦家的长房随着任期已满,就拖家带口的回了久违了两年的京城。说起来便是任期未到,长房也是要回京城的,原因无他他们家的掌上明珠秦明月业已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这文物双全的好儿郎自然得要在人杰地灵的京城选的,更何况就对方上而言,能和秦家般配的门第并不多。 不管怎么说,秦明月是回了京城。 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们有消息灵通,早早就得了信,多数是不太能淡定的——秦明月在京城时德容言功俱是一等一的不说,她还有满腹才情,再加上家世出众,可是把一干同龄小娘子们的风头给抢光了,但凡有她在的地方,其他人多是成为那映衬红花的绿叶。毕竟都是一起交际的,大家家世都不差,谁会甘心去做不起眼的绿叶啊。 是以秦明月这番回京,就让她往常的交际圈响起了警钟,没有谁想主动下帖子请她去赏花喝茶外加叙旧的。 这就是俗称的排挤了。 以及也说明了一件事,秦明月并没有感情甚笃的手帕交。对于原因,除了上述因素来,也只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秦明月她本身就没有走心的去交过朋友。 当然了,对于这一点秦明月本人是没有这样的认知,她只会觉得其他小娘子们对她的排挤是意料之中的,她们惯会勾心斗角,再说了不被嫉妒的都是庸才么,所以说她们不来犯她,秦明月也懒得跟她们虚以委蛇。 话说回来,秦明月回京城,她知道母亲开始操心起她的婚姻大事了,她自是在意的,只是这并不急于一时,她可不想像其他千金小姐那样,嫁给一个在成亲当天才会见面,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男人。 除了这头等大事外,秦明月还非常在意另外一件事。 秦明月她作为秦家备受疼爱的嫡女,早几年时就跟着秦大太太学着管家了,而秦明月她原本就不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她芯子里是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成年人,所以当时就磨着秦大太太从嫁妆里挑出了一间店铺给她练手。 那是一家专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本来收益只能算是中等,却在秦明月接手后,采纳了秦明月提出了很多独到而新奇的建议,收益一年好过一年。 秦大太太疼女儿,这收益自然就成了秦明月自己的私房钱,这以后就当秦明月的嫁妆。秦明月很清楚这女子的嫁妆多是掌在自己手中的,到时候在夫家里不管是笼络下人,还有自己过得更舒心,都得叫嫁妆更丰厚,因此秦明月对这被她改名为“琳琅阁”的店铺更上心了,就是在她随着她父亲去外地时,都每月和掌柜的联络,而且季度账本秦明月都会亲自过目的。 琳琅阁的收益一直都很高而且稳定,只是近两个月来,琳琅阁的收益却出现了明显的下坡。秦明月倒不认为是掌柜的中饱私囊了,这掌柜的是她奶嬷嬷的丈夫,他们一家的卖身契现在都被秦明月从秦大太太那儿要了过来,果然原因是出现在别处。 这琳琅阁位于京城地段最繁华的商用街铜雀街,而现如今铜雀街新开了一家铺子,据掌柜的说那铺子是皇商苏家的产业,不仅如此这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掺了一脚,毕竟这家铺子所卖的是内务府那边陈年的,原本是留着内库里发霉的物件。 这听起来叫人嫌弃,只不过那可是专供皇室用度的内务府,便是陈年的可都是那年里的贡品,最重要的那原本是要给贵人们用的。所以说别说是陈年了,就是放置了好几年的夜壶什么的都有大把的人抢着要。 嗯夜壶它不是重点,重点是能从内务府里往外倒卖东西,那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就能办到的。 秦明月也这么认为,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几个皇子了,当今皇帝有六个皇子,前面几个皇子皆是封王并娶了正妃,只有最小的由贵妃所出的六皇子,年纪最小,比秦明月自己大了一岁,现如今还没有娶正妃当然了,也不一定会是这些个天潢贵胄,有权势的宗亲也有可能。 这一来二去的,秦明月就在意上这家新开的铺子了。 等回到京城安顿下来,秦明月就想着出门去一趟琳琅阁,顺带去侦查下“敌情”。 彼朝民风还算开放,像琳琅阁里除了高门大户的采办们前来外,时常也有些夫人还有小娘子们光顾,只有女客的话都会有专门的雅间,是以秦明月就带着大丫环出了门,去了琳琅阁二楼的雅间。 很幸运的是,从这二楼雅间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对面斜了两家店铺的那家新铺子。秦明月在窗边撑着脸颊,瞧了足足有一刻钟,不得不承认,单就从络绎不绝的顾客,还有顾客们的衣着上来判断,那家铺子生意必然是很红火的。 到底是谁在背后做靠山呢? 秦明月正准备收回目光,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秦明月下意识去看,策马奔腾的是个少年人,他穿着白色中衣,外加朱红色的金镶团花的甲衣,头戴紫金冠,腰带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再看他长相,比起英俊,俊美这些词,更偏向于男子少有的精致,再加上顾盼晔然,策马而过时会叫人忍不住感叹道: 鲜衣怒马少年时,足风流。 好一个烁烁生辉的小郎君! 这是秦明月见过最好看的少年了,正想着那少年似乎感觉到她这边的视线,就偏过眼往这边看过来,秦明月下意识的想拢下她鬓间的发,刚才被风吹了下可能有点乱了,哪想到那少年就只是眼带倨傲的扫过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了。 秦明月心里有些窝火,她对她现在的容貌很有自信的,从小都大都沐浴在别人艳羡还有倾慕的目光中,可刚才那少年不仅没有惊艳,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以为他是谁啊? 秦明月轻咬红唇,再去找寻那狂妄不羁的少年时,正好看到他停下了斜对面那家铺子门前,潇洒的下马后,里头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就毕恭毕敬的把他给迎了进去。 咦? 莫非那少年是六皇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可以理解他那理所当然的高傲姿态了秦明月伸手抚了抚鬓角的小发辫,这般想着。 而那鲜衣怒马而过,又一派春风得意气度的少年郎那边,他被掌柜的迎进了铺子后面不待客的小院里,一边跟掌柜的说生意经,一边脑海里还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宿主,刚才那个倚窗而坐的就是这次的任务目标秦明月,那什么她长得并不符合你的胃口吧,我记得你喜欢的是像甄素荷那样小家碧玉型的。” 秦明月自是有花容月貌的,不过不是甄素荷那般袅娜纤细的小美人,而是肌骨莹润,靓妆眉沁绿,娇艳生姿的大家闺秀款,而系统它这么叨逼叨,无非就是在做垂死挣扎——宿主她不按正常向来夭寿啊! 以及是的,这个少年他是她,林萧常做这样的打扮在外行走,主要还是因为这样能更好的掩人耳目,而且模糊她的真实身份,现在苏家这边只有少数亲信之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就胡乱猜了,还有人猜测她是苏章牧藏着掖着怕叫人指指点点的庶长子,比柳氏生的嫡长女还大的庶长子。 林萧听了系统的话后,实在不想再听它“无病呻一吟”了,就一针见血道:“我认为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喜欢什么款式的美人,而在秦明月身上。”秦明月喜不喜欢现在的她/他,才是关键,已经林萧的计划就是让秦明月喜欢上这个他。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要掰弯秦明月,所以说系统完全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正文 16.第二个事故(六) 秦明月第二次见到那烁烁生辉的少年时,是在她应户部右侍郎家的嫡女柳若兰之邀,去柳府赏花做客时。 本来秦明月对这种闺阁千金间的交际没什么兴趣,只是一来她不能不出去交际,二来秦明月偶尔听说这户部右侍郎有家姻亲正是那家铺子名义上的主家,皇商苏家。 秦明月心弦稍动,就接了柳家的帖子。 秦明月坐着轿子去的柳府,在快到柳府时秦明月掀开轿帘,往外透透气,哪想到就这么惊鸿一瞥,就看到一个不眼生的身影。 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明月觉得自己没看错,等他们轿子快到柳府门前时,又打马来了几个有说有笑的青年,难道那人是来柳府结交权贵之子的? 秦明月想着这件事,就有那么点心不在焉,等到了后院见着了柳若兰,旁敲侧击过她兄长今天是有请交好的同窗来玩。秦明月心想柳若兰的兄长,若是读书的话应该会去国子监,而六皇子是在宫中读书的,这么一来就不可能会是柳若兰兄长的同窗,难道那人其实并不是六皇子? 秦明月的手指轻轻拂过身旁的海棠花,状似漫不经心道:“怪不得来时恍惚看到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公子呢,原来是你家兄长的同窗。” 秦明月后面见到的那几个青年,平均年龄也都有二十,怎么会和还不到十五岁的秦明月年龄相仿。 而柳若兰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她稍微一想就猜到秦明月看到的那个少年,十有八一九是她表姐苏子衿。今天不仅她兄长休沐,她父亲也休沐,请了装扮成表哥的表姐来。只不过这种事自家人知道就行了,于是柳若兰就只有跟秦明月装傻充愣。 可秦明月火眼金睛,看出了柳若兰那没掩饰好的气弱,心里就又起了波澜。 很快,柳若兰请来的其他闺秀们都陆续到了,秦明月就打起所有精神来跟她们虚以委蛇。说起来柳若兰请闺阁小姐们来,是打着赏海棠花的名义,大家赏赏花吃吃点心再聊聊天,而秦明月心念一转,就怂恿起柳若兰,不如大家写诗应景。 柳若兰不好推辞,就只好出面,观察到其他小娘子们不是太好的神情,她这才想起来秦明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柳若兰跟着柳云鹤外放不是很清楚,但她早秦明月回京城两个多月,跟其他姑娘来往时就听说过秦明月的才名。 现在若是作诗的话,到最后博得头筹的肯定是秦明月,柳若兰不由得在心里皱眉,总觉得秦明月这是喧宾夺主了,而且还惹得其他人心里都不痛快,只是她刚才都应下来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秦明月将其他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并不以为意,就只管在心里回忆她还记得的写海棠的妙诗。 当然了,这作诗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秦明月自然是要妆模作样沉吟一番的。 这一沉吟就坏事了,她今天穿着的织锦暗花凤尾裙,被人打翻的墨汁给溅上了几滴。 对方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嫡次女,见状连忙给秦明月诚心诚意的道着歉,可在秦明月看来她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且她就是故意打翻砚台的。 秦明月心里是想上去挠花这人的脸,可面上还得保持着优雅,大大方方的原谅了对方。秦明月很清楚她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就越不会让那些想看她就此出糗的小贱人们得意。 出了这样的事,柳若兰作为主人家自然得出面磨合的,秦明月还算给柳若兰面子,就提出要去整理下,裙子上的墨汁肯定是洗不掉了。 真是晦气。 秦明月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她在柳家准备的更衣室里,瞧着她带来的大丫环去桌子边倒茶水,突然意识到这情节怎么往往都会和构陷名节的事挂钩。秦明月极力回想起礼部左侍郎家似乎有和她年龄相当的嫡子,而柳若兰的兄长还请了同窗来,难不成? 秦明月暗示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大丫环还在呢。 可秦明月还是不放心,就起身在这有一间正房两间耳房的更衣室里走来走去,还以有点透不过气的名头去推关闭着的窗户。 她的大丫环虽然有点疑惑,但大概也有点习惯了秦明月时不时的疑神疑鬼,就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候着。 一间耳房的后窗外有一丛翠竹,再往那边走穿过长廊再有一影壁,就能看到前院了,但也只是能看到而已。秦明月她在推开这扇窗时,没想到窗外居然真的有人。 他头上戴着八宝珍珠簪缨冠,身着一袭橘红色滚边半袖长衣,里着米白色提花软绸的中衣,腰间束着和长衣同色带金线大镶的锦带,站在翠竹下就如芝兰玉树般,俊俏而不可方物。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同样不可置信,难道他是被人骗来的? 也是像他这样身份尊贵的,还没有正妃的皇子,怕是有很多贵女在他的主意吧? 幸好幸好,秦明月这么想着就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恍惚想起自己并不该识破他的身份,于是就改口道:“这位公子怕是误入了此处,请放心为了我的名誉着想,我也会当没看着公子的,公子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说完,秦明月就若无其事的关上了窗户。 只是避开人来后院拜见舅母的林萧:“” 没有掉线的系统此情此景下,不由得想到一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这太巧了吧? 系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跟林萧说:“宿主你不会是往秦府安插间谍了吧?就为了跟秦明月制造偶遇,你你你简直是太丧病了!” 林萧轻手轻脚的离开,边道:“这不是重点,系统。重点在于她刚才对我的称呼。” 系统被林萧一提醒就回过味来了:“她叫你‘殿下’,这是什么暗号吗?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接上头了?” “并没有,”林萧否定道,她最近都在忙生意上的事,可没有时间去找秦明月,“我想这最有可能是她自行脑补了我的身份,就像有人会脑补我是苏章牧的外室子,有人脑补我是柳云鹤的子侄一样。” 系统语气十分之微妙道:“你的意思是秦明月把你脑补成了王爷?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嘛,不管她的脑回路是怎么九曲回肠,至少通过这一点可以知道她最向往的方向。”有些人不相信眼见为实,就相信自己所臆想出来的事实(假象),就林萧对秦明月的了解,她十有八一九就是这种类型的,而且还是佼佼者。既然如此的话,“我要是不配合她演那么一出‘霸道总裁:上错花轿嫁对郎’,就太对不起她的倾情配合了。” 系统莫名兴奋起来:“是啊是啊,到时候等真实身份大白时,你们再上演一出你说‘明月你听我解释’,她崩溃大喊‘我不听我不听’的年度大戏,完美!” 林萧:“” 沉默了一会儿林萧果断说:“我果然还是被你精神污染了。” 系统:“”怪我咯? 不管怎么说,林萧的“剧本”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感谢秦明月的自话自说。 值得一提的是,秦明月回到赏花亭后做了一首《咏白海棠》的诗,其中颈联和尾联是这样的:“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柳若兰还把这首诗誊写给了林萧看,感叹道:“秦家姑娘果然是个博学多才的才女,这尾联里的‘白帝’一词,俱她解释说是那西洋的神仙。只不过我和宋家的姐姐私下里觉得她写这首诗,有些矛盾了,看全首诗尤其是颈联里这句‘淡极始知花更艳’,分明是说要安分随时,宁静自安,可今日这作诗一说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呢,表现很积极的样子。” 林萧不记得这首诗,但想想就知道这不是秦明月自己做的,就像是先前那首《卜算子·咏梅》一样。 以及她觉得柳若兰小表妹一针见血了。 不过这依旧不是重点,林萧她回头就吩咐了那家开在铜雀街铺子的掌柜一件事。于是乎,待到秦明月怀着莫可言名的心情,光临这家铺子时,出乎意料的被掌柜的认了出来,并且还被送了一套据说是独一份的宝石头面,以“白海棠”为主旨的首饰。 “我家主子说是为了答谢您的‘不语’之情。” 又是‘白海棠’又是‘不语’的,秦明月这是知道六皇子是看到她作的那首《咏白海棠》了,果然不枉费她在户部右侍郎府强出头。秦明月尽量让自己淡然的问道:“你家主子他可还说些什么?” 掌柜的道:“不曾了。” 这样吗? 正文 17.第二个事故(七) 秦明月得了那套“白海棠”的宝石头面,心绪又开始起伏了。 一方面是心喜于六皇子果然是承了她的情,而且还看了她作的诗,不然也不会送了这么一套非常贵重而且很好看的首饰给她;另外一方面是纠结于六皇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表示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秦明月这边患得患失,不说真正的六皇子对此一无所知,就是被秦明月认为是六皇子的林萧,她或许根据了秦明月的性格揣测出几分,但该怎么说呢,她的目的是让秦明月为她患得患失,又不是她也要对秦明月神魂颠倒。 而这天林萧好不容易有空闲,在家歇着养足精神,哪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苏青青把她院子里的小丫头咬了,闯了进来。 如果说在苏章牧还没有卒中倒下前,苏青青趾高气昂的像个会下金蛋的小母鸡(),那么现在的苏青青就像是被拔了毛的小母鸭(),完全见不到以前的光鲜靓丽了。 可真说起来,林萧并没有半点虐待丽姨娘,苏青青还有苏鸿飞,再加上苏章牧的意思,和以前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只不过这前后那么大的落差,就足够让他们受不了,尔后“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啧。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苏青青这么控诉道。 林萧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该说苏青青不愧是苏章牧那个叉烧生的吗,这句话的滑稽意味就和当初苏章牧那句“你个孽障你还敢躲”一样。林萧懒得跟苏青青浪费口水辩驳“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们”,她就只是冲被丫环们摁住的苏青青笑得恶意满满:“既然青青妹妹这么说了,那我就和你说说我现在想怎么对你好了。” “比如说决定你的亲事,鉴于现在苏家是我当家。”林萧看苏青青果然意动,她就毫不客气的泼了一盆冷水,“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让你风光嫁人吧,青青妹妹?” “我想想啊,我可以把你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可以把你嫁给一个残暴不堪的纨绔,更甚者可以送你给人当妾。”林萧曼声道。她说的这么个选项,丽姨娘还未失势前绝对想过了,甚至于想的更恶毒,比如说有个像之前薛婉晴的婆婆蒋甄氏那样极品的婆婆,把儿媳妇都能磋磨死。 林萧还没说完呢,她睁眼说瞎话道:“你嫌弃了,我懂了。” 她眉眼一转就笑盈盈的提议道:“那我把你卖去青楼做妓怎么样?对外我可以说把你嫁到外地去了,你也知道很多庶女外嫁后就一去杳无音讯了。” “这个还不够?那把你卖到大山沟里给农户做妻,我可是知道很多农户家一辈子都见不着白面,更不用说穿着绫罗绸缎了,更甚者他们没钱娶妻,都会兄弟几个共用一个妻子呢。” 苏青青拼命摇头,林萧伸手状似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嘴角噙着笑,眼里却半分笑意都无:“做个乖孩子,好吗?” 苏青青敢不点头吗?她深刻意识到了林萧能说到做到。 等苏青青被扭送走后,林萧用帕子细细擦着手,深深觉得苏青青还有力气闹腾,果然都是闲的。她想了想就叫来人吩咐了一通,叫苏青青她忙起来,日子过得充实了,人就不会有时间和精力胡思乱想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林萧得到信儿说是秦明月今日会去郊外的西芳寺上香。林萧想了想就决定去跟秦明月在西芳寺续一下“前缘”好了,于是就跟柳氏说她要出门去西芳寺。 她这话说出来,大嬷嬷就很自动自发的把话接了下去:“大姑娘这是要去西芳寺给老爷祈福呢,谁还能说咱们大姑娘不孝顺。” 柳氏看过来,林萧忍着笑,做出黯然神伤的神情来——她这段时间成功的在柳氏面前塑造了“被父亲认为不孝,但实际上再孝顺不过”的女儿形象,以及稍微的给柳氏灌输了“夫死从‘子’”的思想。 瞧她这样柳氏就心疼道:“你父亲他怕是偏听了丽姨娘的一面之词,等会儿我去瞧你父亲时,就跟他说一说罢,希望他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林萧低眉顺眼的应了,并准备给苏章牧点一盏长明灯。上一次她这么做的时候,“受益人”是前平远侯蒋靖宇来着。 西芳寺 西芳寺香火旺盛,它最有名的是解姻缘签,以及寺里还有个还愿池,这就导致它在某种程度上很受春心荡漾的年轻男女们欢迎,当然还有为儿女婚事操碎了心的夫人们。 今日西芳寺便是比往常还要热闹几分,来还愿或是来求签的香客络绎不绝。这香客里多有达官贵族,比如说庆国公府的,它家这次可谓是轻荡而出,不仅府里的老祖宗,现任庆国公的母亲老太君,还有庆国公夫人,家里的姑娘不管嫡出还是庶出的都来了,陪着一起来的还有庆国公府的二公子韩珏,他可是老祖宗的心肝,这来西芳寺老祖宗就有为孙辈们求姻缘的意思。 韩珏因为年纪比庆国公府里的姑娘们都要大,作为兄长亲事自然是要排在她们前面的,所以这求姻缘签得先着兄长,韩珏的同母妹妹韩瑛就悄悄打趣他:“二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韩珏假意瞪她:“姑娘家的——” “我知道二哥喜欢有才情的女子,”韩瑛笑着打断他,眼睛一转就道,“说起才女来” 这次轮到韩珏打断她了,韩瑛扁了扁嘴,倒也没再说下去了,不过她这未尽的话,若是补全的话当是“说起才女来,博得头筹的当是秦阁老的嫡亲孙女秦明月”。这话说起来倒是有那么些孟浪了,不过秦明月的才名是有目共睹的,而韩珏再清楚不过了。 他在老祖宗去求签时,就不自禁的想起秦明月来了,他曾经有幸读到她作的那首《卜算子·咏梅》,觉得能写出这样清理自然,又意境高远诗词的女子,必然如她在这首词里写的梅花那般不计较得失,不追逐名利,不愿独占春一色,没有丝毫骄矜自得,是一个有着和其他闺阁女子们截然不同胸襟的独特女子。 令人心生向往。 说来也是真巧了,秦大太太今日也带着秦明月来西芳寺上香。韩珏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到秦明月了,她穿着件青莲色的对襟褙子,梳着倭坠髻,耳边簪着一支白海棠珠簪,站在秦大太太身边,含笑不语,愈发显得清新飘逸,别有神一韵。 韩珏不由得看痴了。 而秦明月也觉察到了这股炙热的目光,不由得偏头看过去。 韩珏没想到她会看过来,登时就窘迫不已,正怔愣着,秦明月却是朝他微微一笑,虽说她旋即就偏过头,但韩珏却因为那不带任何轻视甚至还带着包容的笑,给治愈了,心里便是没那么窘迫了,反而升起了另外一种情绪。 秦明月却是在想:什么呀,只不过又是一个被她的样貌惊艳到的男人,还是个肤浅的男人而已。不像是六皇子,他就不会仅仅因为她的容貌,而对她有别样的情绪。只是他如今又在哪里呢? 不知他会不会今日来西芳寺? 他应该会懂她的暗示吧? 嗯这里的“暗示”是指秦明月之前又去了苏家开的铺子,在选首饰时当着掌柜的面“不经意间”谈起了她今日会来西芳寺。 先不说这暗示的暗不暗,就是秦明月她今天是充满着期待之情,跟着秦大太太来西芳寺的。只是等她们上完了香,再去求了签,秦大太太都要去听禅了,秦明月都没有看到六皇子的身影。 难道他没有来吗? 还是被其他人事情绊住了脚? 又或者他已经来了西芳寺,只是没有到前面这人多的地方来,怕是叫人看了会说三道四,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想着,秦明月就一扫原先的失落,在秦大太太去听禅时提出要去别处逛逛。秦大太太向来对秦明月有求必应,这次也一样,就叫丫环好好伺候着大姑娘,她带着她自己的丫环进去听禅了。 秦明月就这么带着她的丫环,先去了西芳寺那远近驰名的还愿池,说是还愿池,其实是一汪莲花池,香客们可以放往池里放莲花灯,和池里的莲花交相辉映。据说很灵验,比如说许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秦明月第一个想到的地点就是这里了。 可惜秦明月没先遇着六皇子(这里假设六皇子如她想象的来了),而是又和陪妹妹们来还愿池,并不想再被妹妹打趣就躲开到一边的韩珏。 这还愿池其实还蛮大的呢。 韩珏看着站在还愿池边,有杨柳拂过,吹动着佳人的发,仿佛有暗香浮动的秦明月,情不自禁的往那边迈动了脚步,叫了一声:“秦姑娘。” 而与此同时,他们所站位置的对面。 系统已经嚷嚷开来了:“宿主,那男的就是苏子衿的老公韩珏,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嘛。” 正文 18.第二个事故(八) 韩珏,庆国公的庶子,同时也是林萧做的第二个任务里“许愿人”苏子衿的相公。对林萧来说,她对韩珏这玩替身梗的男人,没甚好感,在她看来自己想得到的,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强取豪夺也好,用阴谋诡计也罢,总之都是要得到手的。 不过,系统看不上韩珏的侧重点和林萧不同,它是觉得既然韩珏真心喜欢着他的大嫂秦明月,就没有必要去祸害另外一个可怜的女孩子,而且还蠢到没有骗苏子衿一辈子,而是让苏子衿发现了。 嗯他们俩的侧重点好像是半斤八两了,都不怎么在最正轨上。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苏子衿作为“许愿人”,她的目的不是去报复韩珏,而是叫秦明月尝到求而不得的痛苦。所以林萧在整顿苏家,架空苏章牧的权力,进而全盘接手苏家的生意之余,都把目光对准秦明月了。 和韩珏没甚接触。 现在看来,是林萧不去就山,山来就秦明月了。 系统啧啧道:“他们俩这是就接上头了吗?韩珏他大哥知道吗?” 这个问题嘛,现在秦明月才开始相看人家,她还没有跟韩珏的大哥,庆国公世子韩瑾定亲,所以说韩瑾知不知道其实没什么意义,倒是在苏子衿“许愿”的那个时间点里,韩瑾知不知道他的庶弟暗恋他的妻子,还有点意义,只可惜林萧和系统都不清楚。 所以还是着眼于现在吧,林萧在还愿池这一侧看风景,而被看的并且还被系统认为是在“接头”的秦明月和韩珏呢,实际上只能算是半强迫性“接头”——韩珏是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秦姑娘”,导致寻情郎被一干扰的秦明月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不过吧,秦明月这么多年端着范儿成习惯了,她内里嫌弃韩珏,面上则不显,还用眼神制止住她的大丫环提醒她“男女有别”的话语,就那般行得正的跟韩珏颔首示意。 韩珏这时候反应过来,他这样的举措是唐突佳人了,只秦明月这般落落大方,荣辱不惊,果然是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呢。 秦明月正想着该如何打发走韩珏这个痴汉,却是不经意间的就瞄到了还愿池对面那她朝思暮想的身影,这不啻于惊雷般炸在秦明月耳边。 他真的来了? 他看到了? 他会不会误会了? 秦明月这时候也顾不上跟韩珏“以和为贵”了,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提起裙摆,往许愿池对面疾走而去。 韩珏只来得及看到她窈窕的倩影,心里失落之余还自动给秦明月补全了她这般快步离开的原因,怕是叫秦大太太等急了吧?果然是纯孝的女子。 殊不知秦明月她是去追情郎了。 而等秦明月到了林萧原本站的地方,林萧早已不再原地了,事实上她在观察到秦明月看到她后,就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这一幕被秦明月看的真切,她心想“果然是误会了”,在心生委屈的同时,还油然而生一种“他对我果然是有情的”的念头,这个念头不可谓不是见风长。 这促使了秦明月在林萧原本站的地方没找着林萧后,就不管不顾的撇开了她的大丫环,心里坚定了一个方向,其实是漫无目的的在偌大的西芳寺里找起了林萧。 秦明月还没办法大声呼喊着情郎的名字,她就只有到处张望着,不一会儿就香汗淋漓了。她心里更加厌恨起韩珏了,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就不会跟六皇子产生误会了,虽然这个误会可以让她切实看清她和六皇子之间的关系。 秦明月觉得这奔跑着找六皇子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她心里觉得无比的煎熬,以至于在看到林子里的假山时,想也不想的就提着裙摆爬了上去。 站得高看得远嘛。 秦明月太心焦了,假山又崎岖,她脚下一滑,眼前一黑就觉得自己在往下掉了。这一变故来得太快,秦明月根本就没法做出更多的反应,随后才想起来抬手护住自己的脸,只不过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秦明月惊魂未定的放下手睁开眼,正对上那人如山水相逢的昳丽眉目。 那人冷哼一声,道:“太难看了。” 秦明月被骂了却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而心脏像是被谁用手捏了下,又酸又涩又甜蜜,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在千钧一发下就那么出现,并救了她的那人。 当下这里又是芳草鲜美,又是树枝繁茂的,再来风轻轻一吹,还带来了莲花的芳香,而他们俩现在的姿势就是典型的公主抱,这男俊女俏,四目相接的,那暧昧情愫根本就是张牙舞爪的散开了。 这样的情况下,系统处于里嫩外焦的状态,都还有感而发:“亲一个。” 系统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虽然它没有脸,刚想撤回这一个提议呢,就见它的宿主缓缓底下头,就是个亲吻的起步姿势,系统傻了。 不说系统刚才脱口而出“亲一个”,就是秦明月都也被感染了,她心砰砰跳着,快要跳出来了,在林萧低头时,她特别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万众”瞩目的亲吻没有发生。 林萧她就只是把秦明月放下来,让她站在地上,没有错过秦明月的失落之情,她自己却游刃有余道:“现在轮到你欠我一次了。” 秦明月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脑补了什么,反正她的失落之情消失殆尽了,伸手抚了抚有点乱的发髻,带着羞意软声道:“我记下了。” 林萧就顺着她的动作,注意到她用来簪那倭堕髻的白海棠珠簪,很快就转开了目光。 但秦明月却知道‘他’是注意到了,心里一边羞涩一边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太矜持了?她该说些什么呢?只是还不等秦明月开口呢,那人就丢下句“你记下便好”,就迈开了腿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秦明月心绪纷飞,直到她稍后听到了急速的脚步声,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了她的名节着想,秦明月心里顿时又觉得甜蜜起来。 她这心情起起伏伏的,也是怪不容易的。 林萧那边,系统心有余悸的说:“宿主,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会亲下去了。”看来宿主的节操,还有剩余啊,这真是太好了! 哪想到林萧回道:“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秦明月会喜欢霸道至极的吻的。” 系统:“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林萧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为了我的胳膊着想。”拜托她现在虽然吃了“雌雄莫辩丹”,让她从外表还有声音等各方面都倾向是个男子,但她又不是真的男子,就那么公主抱着秦明月,她没手抖把秦明月摔在地上都是不想功败垂成。而等把秦明月放下后,那种最佳契机已经过去了,所以还是等下一次好了。 系统想通其中关节后,沉默了比林萧还长的时间,最终艰难道:“秦明月刚才是不是闭眼睛了?” 系统已经不懂这个丧病的世界了! 其实系统也不用这么沮丧,像它的宿主这样节操随风而去的是特例,而只见过林萧三面,只有这一次才有了对话就对林萧倾心的秦明月她也是个例外。 不,还有个韩珏。 韩珏他也很擅长脑补,并对秦明月进行美化再美化。等他从西芳寺里见到了秦明月,就已经颇为对秦明月神魂颠倒了,而好巧不巧的他又读到了秦明月在林萧的舅舅家做客时,做的那首《咏白海棠》,这么一来他可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了。 相呼应的,秦明月也得了相思病。 她现在就是等着六皇子口中的下次相见,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没机会再出门——她先前在西芳寺里撇开丫环乱跑的行为,虽然秦明月事后找了借口糊弄过去了,可还是叫秦大太太在心里犯嘀咕,就想着把她拘在家中静静心。 秦明月心有不甘,可又不能跟秦大太太说真话,秦大太太再怎么说都还是封建社会思想腐朽的夫人,跟她说她是不会理解的,而等到她和六皇子喜结连理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秦明月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她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上天或许是偏爱秦明月的,她这么想着没多久,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娘娘寿辰到了,有意在宫中设宴,宴请朝廷命妇还有家中小娘子们。据说太后娘娘这是有心要替六皇子相看未来的六皇子妃,要知道贵妃娘娘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太后娘娘对六皇子自然是要格外疼爱的,所以借着千秋的机会,相看孙媳妇也很说得通。 这谁说不是呢。 正文 19.第二个事故(九) 说起林萧这次针对她的第二个任务所做的计划,在最开始时说白了就是她亲身上阵,打扮成男子,叫秦明月倾心于‘他’。 然后,让她求而不得。 只不过中间出了偏差,秦明月她的脑补综合征出乎了林萧的意料,所以林萧就切合着秦明月的情况,对她原本的计划稍作调整。 这就是所谓的计划比不上变化了。 而下一个“变化”来的更加迅猛,可以说让整件事都崩溃了,事态向着不好言说的方向如脱缰的野马般发展着。 嗯画风都变了。 这一不可控也不可预测的“变化”是这样的: 太后娘娘不是过千秋,邀请了命妇以及家中小娘子们去宫中赴宴吗?秦明月就随着秦大太太去了,在这路上秦明月满怀着憧憬,她以为这会是她和六皇子的“下一次”,还联想了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会借机表达对她的另眼相看,再之后就是赐婚的圣旨,到时候她就会风风光光的嫁给六皇子,成为尊贵的六皇子妃,和六皇子恩爱一生。 只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太后和贵妃是有意给六皇子选六皇子妃,而且也是有了人选,就是那人选并不是秦明月。 先不说这人选是谁,单就是那姑娘被贵妃带在身边,太后也开尊口称赞了她几句,明眼人都看出来那就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了。 秦明月开始是暗示自己那是宫里的公主,可坐在她们旁边的夫人们交头接耳着,就差没有明说上述结论了,秦明月一瞬间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并且还失手打翻了摆在前面的茶杯,这样的动静不小,周遭的夫人还有小娘子们都悄悄侧目来,揣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大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想找个正当的理由将此事遮掩过去,可哪里想到她嘴还是没快过秦明月。 “他明明是喜欢我的——” 秦大太太好歹才没晕过去,但在这之前还是先不让秦明月再胡乱说出什么更没办法收拾的话来。好在她们坐的位置在偏殿,没有引起太后和贵妃那边的注意,可和她们坐一桌的夫人们可都是把这件事看在了眼里,秦大太太就是想把她们乱棍打一通喂了哑药()都不行。 到这里,事情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等心绞痛的秦大太太拖着心碎了的秦明月回到了秦家,秦阁老还有秦明月的父亲都被叫了过来,另外伺候着秦明月的丫环婆子都给绑了起来。 其实不用贴身丫环再说什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的秦明月就流着眼泪,痛不欲生的把什么都给说了。这里面就包括她跟六皇子的情投意合,跟六皇子的私相授受,跟六皇子的私定终身反正没有一样是作为一个正经闺阁女子该做出来的举措,听得秦大太太几欲昏厥,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最终在秦明月拿出那白海棠簪子时,忍不住得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到底是养出了一个怎样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儿! 等秦阁老和秦大老爷知道这件事,他们傻眼的同时,却不得不提出一件事: 六皇子两个月前随着他三哥晋王爷,下江南巡视去了,至今还没有回京。 所以说六皇子不可能违抗皇命,偷偷溜回到京城来! 也就是说跟秦明月有私情的,不管他是谁,都不会是六皇子。 这怎么可能?! 这一道惊雷打在秦明月周遭,把她震的几乎要粉身碎骨。“不可能!这不可能!” 秦大太太是又气又恼,看着秦明月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有几分心疼,可这件事若是收场不好,那就不只是胡乱攀扯皇族的问题了,秦明月的闺誉还要不要了?秦家的名声也会跟着被抹黑。 现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将事态控制住,还有就是找到那合该千刀万剐的“奸夫”。 关于这“奸夫”,秦明月她交代的也比较清楚了。皇商苏家开在铜雀街那家名为昌茂轩铺子的幕后老板,还有曾在户部右侍郎柳府出现过,而且秦明月还凄凄惨惨戚戚的形容过对方的容貌,这么一来想要把人找出来,就不会多难了。 但在把人找出来前,问题就接踵而来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对方这么蓄意为之,到底用意几何?是想借机对付他们秦家吗?还是说想用此拙劣手段,来让他们秦家的嫡女下嫁?不,这里还攀扯到了六皇子,难道对方是想让秦家和六皇子反目成仇?可里面又是牵扯到皇商苏家,又是牵扯到户部右侍郎,怎么看都觉得八竿子打不着。 有这样的顾虑,再加上秦家不愿意让再多一个人知道秦明月失德的事,于是他们就悄悄的去调查这个用来钓秦明月的“鱼饵”了。 秦家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很快就锁定了皇商苏家的少东家,也就是林萧。 那么对方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就是想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想求娶他们秦家的嫡女! 嗯接下来峰回路转的事出现了。 皇商苏家它根本就没有什么年方十五六的大少爷,苏家当家的苏章牧有一子两女,而这一子年方十一岁。苏家的主母柳氏是和户部右侍郎府有亲,但她只给苏章牧育有一女。 那那少东家又是哪个? 难不成还另有其人?有人冒用了苏家莫须有长子的身份?还有为什么秦明月会认为对方是六皇子? 这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最后还会秦阁老快刀斩乱麻,暗中“请”了昌茂轩的掌柜来,想直接问个清楚明白。 掌柜的心里并没有特别慌。 秦家这边发生的事,林萧虽说不是都清楚,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系统说她往秦家安插了间谍,就为了跟秦明月玩偶遇的推论,并没有全错,毕竟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所以事先就稍微跟掌柜的透了透底,主要是这件事吧,掌柜的他只要实话实说就完全没问题,因为问题的源头不在他们这边,而在于秦明月身上。 或者说脑袋上。 于是,掌柜的就有问必答。 在秦家这边问到少东家时,掌柜的神情不自觉的就微妙了起来,然后踌躇着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们确实有个少东家,但少东家是他们东家的嫡长女,家里的大姑娘女扮男装的。 是个女孩子! 接下来再问户部右侍郎府和白海棠头面的事,掌柜的也如实说了。林萧在当时就没和秦明月有过任何交谈,完全都是秦明月的自话自说,更何况在林萧是个女孩子女扮男装的前提下,掌柜的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绮念了。 再退一步说,对方就算别有居心,可这样的别有居心完全没什么意义啊,又以及早前他们那些阴谋论,却都是建立在对方是个男人的大前提下,现在这个大前提都被划上大叉了,那就该换个角度看问题了。 秦明月病了。 大夫来诊断,稍加问了情况后就得出了秦明月这是得了相思病。 相思病它真的是一种病,古有大夫曾言:“相思是种病,不重也非轻;自古无方治,从来不断根。” 秦明月这种的还更严重,她是属于妄想类相思病,什么六皇子什么白海棠定亲都是秦明月妄想出来的。 就此来讲的话,秦大太太深有体会,她也觉得自家女儿得了癔症,因为那天在西芳寺里秦明月撇下丫环乱跑,据秦明月说是看到了六皇子,但丫环却说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反而是她们那天切实遇见了庆国公府的二公子,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秦大太太那天就碰着了庆国公府里的女眷们,这总不能说她也跟着得癔症了吧? 秦明月可以说从小就没叫秦大太太操过心,而且她还很让秦大太太引以为豪,可是哪曾想到秦明月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上来就搞出这么大一件事。可让秦大太太放手不管,叫秦明月这么病下去,或者被送到家庙里养着,秦大太太根本就办不到。 于是她在细细琢磨过秦明月的大丫环,讲述的关于那天她们碰到韩二公子的详情话语后,就不知几分理智几分鬼使神差的,就摁着眉心叫人私下里去打听打听韩珏的情况。 韩珏那边也犯着相思病呢,本来这种事不该宣扬的,可庆国公府里盘根错节着呢。光看一点,这庆国公府里的老祖宗偏爱韩珏这么一个妾生的孙子,叫韩瑾这位嫡长子兼世子都给退一射之地,就可管中窥豹了。 所以就还让秦大太太的人打听到了这件事,秦大太太听着这事儿,仿佛就跟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 正文 20.第二个事故(十) 事情发展成这幅模样,是林萧始料未及。 在林萧看来,她虽然意识到秦明月的脑回路是九曲回肠的,可她没想到秦明月这么经不起“玩弄”。毕竟真的说起来,她和秦明月之间唯一有过对话的,还是在西芳寺,而且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来回。 秦明月就这么对她神魂颠倒了? 怎么看都不可思议吧。 转念林萧仔细思考了下,秦明月她喜欢的未必是她装出来的‘他’,而是秦明月想象出来的六皇子。就现在来讲,秦明月这算得上求而不得吧? 不管怎么说,林萧都不会再出现在秦明月面前了——虽然秦家那边找到了整件事的根结所在,是出在秦明月的脑子上,可秦家未免不会迁怒于人。苏家即便是数得着的皇商,还有柳云鹤这个户部右侍郎做姻亲,但如果秦家非要硬怼的话,苏家不定能招架得住。 林萧并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更何况一年之期还没到呢。 当然了,秦家若是真要硬碰硬的话,它还是有所顾虑的。虽说秦明月失德的事被严格封锁了,可秦家找昌茂轩的掌柜的问了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仔细推敲的话还是能推敲出什么来的,这么一来秦家必定会投鼠忌器。 所以现阶段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好了。 私下里林萧是有在思索如果秦家发难的话,她该如何应对,就在这样的未雨绸缪中,林萧等来的是秦家有意跟庆国公府结亲的消息。 这里的结亲对象,自然是秦明月与韩珏了。 虽说庆国公世子韩瑾的亲事还没有定下,韩珏这个次子还是庶子就越过他定亲不合规矩,但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庆国公府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韩珏得相思病,抑郁而终呀。再说了,两家就只是先来个口头约定,韩瑾那边也抓紧时间,大定放在韩珏前面就是了。 系统知道这件事后还很蒙圈来着:“事情发展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过宿主你没有继续跟秦明月假装你侬我侬,进而贡献出你仅剩的节操,真是太好了。” 林萧对系统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予置评。 系统继续自话自说道:“所以现在是原本的故事走向被改变了,秦明月不会嫁给她原来的丈夫韩瑾,而是要嫁给苏子衿原来的丈夫韩珏。这怎么看着都像是便宜了韩珏啊,要知道秦明月可是他的真爱。” 林萧玩味的重复了“真爱”这个词,想到什么一般就说:“苏章牧和丽姨娘也是真爱,可你看他们这对真爱现在怎么样了。” 苏章牧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卒中的后遗症还是很明显的,他身体偏瘫了,而且失常神志不清,这就需要有人一天到晚伺候着。 丽姨娘不是他的真爱吗,林萧就让丽姨娘不假他人之手的去照料苏章牧,最开始苏章牧有清醒的时辰时,他们俩还能沆瀣一气,想着等苏章牧好了就把林萧给摁趴下。 可后来林萧在苏家的地位越来越牢固,而苏章牧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这么一来,虽然有林萧这个他们共同要打倒的目标,可从前俱是呼风唤雨的两人现在沦落到任人鱼肉的境地,再有感情的真爱也会日日在这种落差下被磨成怨偶。 那所谓的真爱根本经不起残酷现实的考验,恐怕现在的丽姨娘在苏章牧看来就是蚊子血与白米粒,而苏章牧在丽姨娘那里也变成了不中用的软蛋——以前的英俊与温柔,现在全都变成了面目可憎。 系统附和道:“‘真爱’现在已经不是个褒义词了,但话说回来,这次韩珏娶了他真正喜欢的人即秦明月,等过不久他发现秦明月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这么一来他的遭遇不就和苏子衿的遭遇一模一样了吗?而且如果秦明月再次移情别恋进而喜欢上韩瑾,那不就更是天道好轮回了吗?我总觉得秦明月真的很容易就随便喜欢上什么人呢。” 林萧撇撇嘴道:“我想你理解错我的侧重点了,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就对了。” 林萧原本的侧重点在于“真爱”经不起考验,就拿韩珏来说,他先前那么喜欢秦明月,不能否认这其中有秦明月是他大嫂,是他得不到的女人的因素在,再有现在看来,除了这一缘故外,还有韩珏他喜欢的其实是他臆想中的秦明月。这么一来,等到他们俩真的成亲,长久的相处下来,梦幻就会破灭,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以秦明月和韩珏这两人和常人不太一样的思维来讲,还真的不太好说呢。 接下来,秦明月那边倒也没再发生什么诸如从家里逃出来,找她的情郎私奔啦,又或者誓死不从的事情,这得归功于秦家不想再重蹈覆辙,把秦明月看得牢牢的,让她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 这和林萧就没什么关系了,她认为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因而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苏家的生意上,和内务府那边的关系越来越牢固,而户部那边又有柳云鹤,不过一年时间,皇商苏家的皇商位置就越发难撼动不说,就是苏家在金陵的分家,苏家各个位置上的亲信之人,基本上都忘了苏章牧,唯少东家马首是瞻了。 甚至于苏家那些顽固的族老们,都对现在偌大个苏家由嫡长女管着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本来他们是打算在苏章牧倒下后,扶持着他唯一的儿子苏鸿飞,就算苏鸿飞被苏章牧和丽姨娘溺爱无度,以至于老大无成,胸无大志,可那毕竟是苏家嫡支的男丁。可是吧,他这么似朽木,更衬得大姑娘成器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大姑娘是女子,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嗯本朝律法规定下可有女户存在。 再不济大姑娘还可以招婿,又或者若是苏章牧还能再有点“余力”,能叫柳氏怀胎生下苏家的嫡子,到时候有大姑娘帮衬着,苏家何愁不能更进一步。 最后这一条,称得上急智了吧。 不管它是不是,想出这么一主意的族老们就顶着老脸,过来找林萧委婉的商议了。 林萧“唔”了一声,没说应下也没说族老们这么做把她置于何地,到底她就只会呆一年,现在一年之期也快要到了,对她来说就谈不上过河拆桥不拆桥的了。她问系统:“等我离开这个世界后,苏子衿仍会回来继续做她自己的,对吧?” 系统顿时就大惊小怪起来:“宿主你这是在关心你的身后事吗?你上次不是很潇洒的不管不顾的吗?难道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林萧一听眼也不眨的说:“那你就当我没问好了。” 系统:“别!” 宿主为什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啊,系统顿觉苦逼,因为最后负责收尾的还是它啊,它不可能就把这个世界作为一个临时副本玩通关就不管了啊。 上一次里在它的宿主脱离薛婉晴的身体后,会有原定的穿越女,也就是真正的薛婉晴在“许愿”时提到的“她自己”来接替薛婉晴的身体,让‘薛婉晴’这个身份继续下去。这一次等它的宿主脱离后,原本的苏子衿是要回来的,为了业绩着想,也得把尾收得漂漂亮亮的。 于是系统就苦口婆心的劝林萧:“为了你的评分着想啊,宿主。其实我倒是觉得族老们的提议很有建设性,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一颗‘一击必中得子丹’,你得知道这么一颗‘一击必中得子丹’,要是兑换的话可是需要整整三十积分呢!” 林萧扬了扬眉道:“我想系统你得清楚,对苏子衿来说最根本的还在于她自己。” 系统语塞,最终以沉痛的语气说:“我们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林萧对此不置可否,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榨干苏章牧的最后一分利用价值,并且在一年之期到来前还另外做了其他的安排,虽然不能彻底保证苏子衿回来后,能像她这般肆意,但不管如何结果都不该比苏子衿先前的还糟糕。 一年之期到来后,林萧在系统空间里见到了苏子衿。苏子衿不像先前“许愿”时毫无理智了,而是目光清明,注视着林萧缓缓道:“我想做您这般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系统听着苏子衿这么说,总觉得这句话里别有深意,不过“许愿人”这次看起来很满意嘛,不出意外的林萧这次又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以及,还有额外奖励。 上一次任务的额外奖励是因为林萧得到了御赐的“宣慈修士”称号,这一次皇商苏家是本来就有的,但额外奖励并不一定都是这类称号,还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这次林萧就得到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小红花一朵,还有附带的积分两百分。 系统顿时就得意了:“宿主,本大爷就说你听本大爷的没错吧!” 尾巴翘得可真快。 正文 21.第二个事故(十一) 苏子衿从系统空间回到现实的头几天,还有些神情恍惚。 她在系统空间里将这一年里所有的事情看得透透彻彻,并且很多根深蒂固的信条都得到了彻底的动摇: 从前在她眼里是被丽姨娘和苏青青她们灌了迷一魂一汤,看不到她和母亲好的父亲,也并没有那么的高大不可动摇;从前在她看来面目可憎的丽姨娘,也并非是扳不倒的;从前在她看来品貌皆是上佳的韩珏,实际上却悲哀的可以;从前她以为是泥沼叫她喘不过气来的处境,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一力降十会的解决办法;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 至于为什么会神情恍惚,这大概是因为苏子衿还没能很好的接受从前趾高气扬,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苏青青,现在在她面前像只受惊的鹌鹑般,还有丽姨娘从前的耀武扬威不再,反而苍老如老妪,以及她那把丽姨娘母子三人当宝的父亲,现在看到她眼里却会出现畏惧等等的转变吧。 随后,苏子衿就快速适应了这种转变,看着昔日如山般不可跨越的存在,现在倒塌下来她内心不仅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会有点想笑。 苏子衿觉得她是被醍醐灌顶了,缠绕在身上的很多心理枷锁都被打开了。 而做了这一切的人,苏子衿甚至于都不知道她的名姓,只是她想做她那般的女子这一信条,仿佛雕刻进了她的血肉里。 最开始的时候,苏子衿也不是没有惶恐过。她没有那位的筹谋,没有那位的气魄,甚至于她连自信心都在夜里动摇过,可那位留下来的笔记,力透字背的字似乎一个个都能戳进她的心里。 苏子衿咬牙坚持了下来,从前不会的生意经她可以学,从前没有的口才她可以锻炼,从前受到禁锢的想法她可以释放出来,从前不敢争取的事她现在想去争取——如果让苏子衿说她从那位身上学到最深刻的一件事的话,那她会说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自己强大了,那任风吹雨打都不会心惊胆战。 等苏子衿渡过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时,她整个人消瘦的厉害,但眼底透出来的光灼热到叫人望之生敬畏。这时候,她的嫡亲弟弟出生了,而在这之后不到月余,她的父亲就去世了。 苏子衿觉得自己是想哭的,可到最后半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稍后趁着回老家金陵发丧的机会,苏子衿就以容不得人置喙的姿态,把敢说她弟弟克父的丽姨娘灌了哑药留在了老宅,心里还想着等风声过去是把她发卖到哪个山头合适。 苏子衿早就想这么做了。 往后因着父亲的去世,苏家开始守孝,可这并不妨碍苏子衿知晓了庆国公府里的二公子韩珏,和秦阁老的嫡亲孙女秦明月成亲的事。 苏子衿得知此事时,也就只是轻轻抬了抬眉。曾经对韩珏的钟情,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么想着,苏子衿忍不住笑了笑,那可不就是上辈子的事吗。末了,苏子衿在自己房里斟了杯茶,以茶代酒朝着庆国公府的方位举了举杯,她啊衷心的祝愿韩珏和秦明月百年好合。 等苏家守孝完毕,开始正式在京中走动时,苏子衿没多时就听到了很多和这两位有关的风言风语。倒不是苏子衿刻意去打听,而是这两位的相关事情在京中流传甚广,比方说秦明月这个儿媳妇闹得庆国公府鸡飞狗跳,跟府里的老祖宗还有国公夫人,甚至于韩珏的生母斗得风生水起,让庆国公府后宅那些腌臜事全都抖出来,叫京城里的权贵们看了好大的笑话,最后不得已就叫秦明月跟韩珏分家,从庆国公府里分了出来; 再比方说韩珏韩二郎另有所爱,只是这个真爱它是一幅画像,更有趣的是这画像上画的就是他的妻子秦明月,而且上面还提有秦明月曾经风靡京城的诗作,这可真叫人啼笑而非了。 不说后者,便是秦明月闹得庆国公府不得安宁的事,苏子衿一时间还有些拐不过弯来。她记得秦明月在嫁给韩珏前不还为了那‘六皇子’犯了相思病,要死不活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原地复活了? 苏子衿怎么都没办法把这和上一辈子时作为庆国公府里的世子夫人,平日里尽是矜贵优雅的姿态的秦明月联系到一起。 既是想不通,后来苏子衿索性不再想了。因是出孝了,她作为当家人合该为苏青青找婆家了呢,苏家不能平白养苏青青一场。 又过两年,苏子衿一时烦了她母亲的眼泪,谁让她再不嫁人的话就是老姑婆了。苏子衿不耐烦嫁人,她自己一个人便也能过得好,又何必再去给自己找不自在,便是不嫁人要招婿,难道不还得操心这招来的女婿好不好操控,谁又知道这女婿背后还有没有长辈在呢,苏子衿可是怕了那名义上得看脸色的所谓长辈了。 就像她母亲。 为此苏子衿想了片刻,就给自己找了个将死的无父无母无宗族的夫君。 嗯便是一时找不着这样的人选,她舅舅现在都是户部尚书了,随便杜撰个户籍出来,用来搪塞她母亲也尽够了。 于是,没多久苏子衿就成了寡妇,她在她母亲那里演了一场戏,往那后她那愧疚无比的母亲就没有再来烦过她了。苏子衿从此就耳根清净了,寡妇这身份倒也没什么差,她仍旧是苏家的姑奶奶,管着苏家的一应事务。 顺带一提,她那嫡亲的弟弟苏萧(这名字是苏子衿为他取得,冥冥中她就选中了这个字)是被她带大的,苏子衿可不放心让她母亲带大她弟弟。她把苏萧又当弟弟又当儿子的拉扯大,理所当然的叫苏萧跟她一脉相承。等苏萧到了能管事的时候,苏子衿就想着把苏家的事交给他,她曾听说过那西洋的生意很好做,说不得到那时候她就想去西洋闯一闯了。 想来,她母亲那时候也不在了吧。 已经在和西洋人做生意的苏子衿,这么想着还生起了一两分期待,到目前为止她的人生在她自己看来,已经不能更圆满了。 正文 22.第三个事故(一) 在圆满结束这第二个任务后,林萧没有立即开始第三个任务。 这倒不是说林萧需要休整,从任务目标也就是苏子衿的身份中抽身而出,她本来就没有成为苏子衿,做的就是她自己,所以也就谈不上抽身不抽身的,而是因为系统那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二货,在林萧得到了一朵“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小红花后,可特别能嘚瑟,非要拉着林萧看一看苏子衿,在被授之以渔后的改变。 反正系统就是想得意到上天就对了,林萧就静静看着不说话。 于是他们就一起看了苏子衿回去后的生平,看到了苏子衿自己变得强大而独立后的人生。或许苏子衿的新人生在当时绝大部分人看来是不圆满的,到底苏子衿作为女子不仅没有嫁一个门第清贵的人家,而且还早早的当了寡妇,甚至于还被有那恶意之人标上“克夫”的标签等等的,但那都是外人的自以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最有资格说这话的,只有苏子衿,而苏子衿觉得她人生很圆满,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萧在看完后不由得露出一个浅笑,系统注意到了,它立马就咋呼起来:“我就说乐于助人会让身心得到升华,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吧!” 林萧那浅笑立马变成了皮笑肉不笑:“呵呵。” 系统有小情绪了:“没说过就没说过,你干嘛一言不合就开嘲讽,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林萧面无表情。 系统得寸进尺的智障着:“宿主这时候你就该说,‘你才无情你才冷酷你才无理取闹’。” 林萧眉心突突的跳,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 只是得意忘形的系统根本就没有接收到这一信息,它继续自话自说道:“我知道了这种台词根本就不是像你这样的霸道总裁该说的,你应该说像‘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这样的话。还有我说宿主啊,你就不想看看你第一个任务世界的后续?虽然咱们是霸道总裁,但拔x无情什么的可是渣属性。” 被挑战了忍耐度的林萧,不怒反露出个极度灿烂的微笑,“系统,我记得只要许愿人不给我打负分,我就不会进入到你所谓的惩罚世界,对吧?” 系统立马就警惕起来:“是这样吧,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林萧继续笑得背后有大片大片黑百合花开:“我只是想我任务的得分高低,和你是否有直接关系?” 这当然有关系啊,它的业绩是和宿主得分高低直接挂钩的,好吗?系统成功的被泼了一盆冷水,它终于冷静了下来,急忙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任务来,我们还是来看看我们的第三个任务吧!” 说来第三个“许愿人”就出现了,她出现时饶是林萧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起来前两个“许愿人”,薛婉晴“许愿”时已经是个鬼魂了,可她并没有变成厉鬼,虽然有黑化的迹象,但整体来说还是蛮正常的,再来说苏子衿,她那会儿虽然求而不得,但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很,虽然是因为黑化的缘故。但这一次的“许愿人”,她看起来格外的糟糕,形销骨立不说,眼神还处在涣散的边缘,简直是离死不远了。 系统赶紧给她回了回血,“许愿人”的眼神清明了稍许后,就嗬嗬着哭了起来,哭没几下又差点抽过去。 系统查了查资料,看了看这名“许愿人”的时间线,沉痛的得出个结论:“她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还是赶紧的吧,系统又给“许愿人”回血,最起码还得叫她把基本情况说一说,然后再说下“愿望”——基本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那名“许愿人”神情恍惚了回来,开始语无伦次的讲述着自己的情况。原来她叫卫玉妍,是礼部侍郎卫克礼的嫡长女,生母早逝,父亲没有再另娶继室,家里的一应事务皆有白姨娘操持。 到底白姨娘的身份摆在那儿,她父亲又是礼部侍郎,嫡庶分明。卫玉妍等到该说亲的年纪,家里就给找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夫君季舒玄是河东季家的郎君,清隽温润,年少有为,更关键的是他们夫妻俩情投意合,可谓是一门好亲事。 但是,好景不长,以及上述全都是假象: 卫玉妍的庶妹卫玉娇在她怀孕三个月时,爬上了姐夫的床。卫玉妍还亲眼目睹了,被刺激的流产了,往后就抑郁卧床起来,往那后的很多事卫玉妍要么是没有了印象,要么是印象很模糊。 她来到系统空间前,正是她难得清醒,或者说终于清醒了一回的时候。卫玉妍清醒时,发现外面落叶缤纷,萧索得很,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小产时还是绚丽的夏日,不仅如此她以前的丫环婆子全都不见了,换成了一批新的,她们看自己时带着浓浓的畏惧。 “太太疯了这么许久” 有人这么说着,这简直不啻于一记惊雷炸在了卫玉妍耳边。卫玉妍惶恐不安着,她敏锐的在她的庶妹卫玉娇过来时,没有露出分毫清醒的姿态,然后她就从她的庶妹口中听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她母亲当年的死,和她恪守礼义廉耻的父亲跟平日里温柔小意的白姨娘脱不开关系; 原来她现在之所以会“疯”,也是她的庶妹想要嫁进来做继室,跟白姨娘学的手段给她喂了会叫人产生幻觉,神智逐渐不清楚的药; 还有她当初受到刺激后并没有流产,而是她的夫君季舒玄叫大夫给她开了堕胎药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卫玉妍要是不冲天黑化,那才叫有问题呢。也是因为她身心皆是受到损害,记忆断层的厉害,所以才导致她看起来被折磨的不像人形,而且说起话来常常前言不搭后语,但那不可磨灭的恨意支撑着她,把她想说出来的话说完,还许下了她的愿望,她要所有辜负她母亲和她的人血债血偿! “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卫玉妍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泪。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那卫玉妍无疑是三个“许愿人”里最悲惨的,她几乎是在一朝间遭到了所有至亲之人的背弃。本来她是可以这么什么都不记得的,悄无声息的“疯”久了死掉,可命运偏偏那么作弄人,就让她在临死前清醒了过来,并且还听到了按捺不住心中得意,以及认为她没有清醒就什么话都竹筒倒豆子般倒出来的卫玉娇吐露的真相若是没有遇到系统,那卫玉妍就会那么可悲的死去,还将会死不瞑目。 虽然这么说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感,但事实如此。 林萧接下了这个任务。 又因为卫玉妍的“愿望”比较笼统而且牵扯的人物数目不少,所以这次林萧的任务时间从之前的一年,变成了三年。 系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宿主我需要特别和你说明的是,这一次你将会被传送到卫玉妍知道真相的这一天,而按照资料里记录的,离她的时间线终结还有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后就不能再有卫玉妍这个人存在了。” 林萧挑了挑眉,听懂了系统的弦外之意——不能再有卫玉妍这个人,那就是说她得在三天内脱离卫玉妍这个身份,再重新换一个其他身份存在。 “这次任务的难度变大了啊,”系统感叹着,“不过宿主你放心吧,办一假一证,啊不是,我是说给你制造假身份这件事,我还是很在行的。” 林萧垂着眼帘,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并没有理睬系统。 系统它觉得它可以习惯的,真的,于是就弱了吧唧的跟林萧说:“那宿主你准备好后,就跟我说一声哦。”这世界上还有比它在宿主面前更弱气的系统吗? 说好的宿主都是系统的提线傀儡呢? 嗯这个还真没说好。 不过现在不是听系统自怨自艾的时候,还是回到这次的任务上来吧。林萧并没有在系统空间里耽搁多久,虽说系统空间里的时间流动,并不代表“许愿人”所在世界的时间流动,但林萧不觉得和系统有什么好相亲相爱的,所以还是尽快去完成任务好了。 林萧甫一成为卫玉妍,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禁锢到一口棺材里,被束手束脚的,简直是有心无力到了机制。再换句话说,她现在就像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完全不成问题。 系统问了句废话:“宿主你还好吗?” 林萧是完全不想废话:“积分兑换来的东西,对这具身体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就给我来一颗清心丹,还有解毒丸。” 正文 23.第三个事故(二) 好在系统里兑换出来的东西,对林萧现在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是有用的。 也对,如果林萧就只能这么被禁锢在卫玉妍的身体里,那等到三天后卫玉妍的时间线一到,林萧就等着成为一具尸体吧。 林萧在系统给她刷了一颗清心丸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觉得她有点被卫玉妍的情绪给影响到了,她的负面情绪是这三个“许愿人”里最浓厚的,即使现在这具身体是林萧在控制,可身体里残余的负面情绪也不容小觑。 林萧在又吃了颗解毒丸后,那种被禁锢的感觉才渐渐消失,最起码她能会感觉到原本软绵绵的四肢,开始有力气能活动了。 林萧稍微活动着手腕,跟系统继续联系着:“和我说一说我现在所在的地理位置。” 系统也收起了原本吊儿郎当的姿态,没有推三阻四的就跟林萧汇报起来。原来卫玉妍在被卫玉娇伙同白姨娘人为弄疯了后,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桩丑事,顺带掩人耳目,卫玉妍现在还在季府里,只是从原本她和季舒玄住的正院,移到了季府里最偏僻的一处小院落里,对外声称卫玉妍得病了需要静养,而卫玉娇就是打着来照顾嫡姐的名义,时常来季府“探望”卫玉妍的。 系统还应林萧的要求,把季府的堪舆图给她看了。 等系统计算着林萧应该把整个堪舆图看完后,才试探着开腔:“宿主,你现在有什么计划了吗?” 林萧难得在它问这种不是废话胜似废话时搭理它了:“你得说详细一点。” 系统:“比如说在三天之内从季府逃出去,而且还得让季府的人以为你死了,所以总结下就是三天内诈死脱逃的计划。说起诈死来,说不定我可以给你点灵感呢,你看变成蝴蝶飞走了怎么样?” 林萧:“闭嘴!” 系统在彻底闭嘴前还忍不住嘟囔着:“‘梁祝化蝶’的故事都没听说的宿主,真是弱爆了。” 林萧轻轻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两天,林萧就一直没任何动作,她就只有在小院里继续装疯卖傻。严格来说并不太对,她是在观察着负责服侍卫玉妍的仆从们,顺带听了一脑子的八卦——仆从们都认为卫玉妍彻底疯了,说三道四的基本上都不避讳着她,也正是从她们嘴里,林萧拼凑了更多卫玉妍因为记忆断层而不知道的片段,不过都是些对现在的林萧来讲没多大意义的内容。 要说有用的,并不是没有,比如说等明天,卫玉娇就会再过来“探望”卫玉妍,再比如说明天卫玉妍的夫君季舒玄也会休沐在家,仆从们说起这点时可都还带着别样的色彩,大家都不是睁眼瞎,这小姨子和姐夫间的桃色新闻怕在季府都不怎么新鲜了。 “太太倒也是真可怜”有婆子这么感叹了句,很快就被其他人三言两语的便把这话题跳过了。说到底她们不过是仆从,再有太太原本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们,现下不知在何处,就足够叫人细思恐极的了,哪里还敢沾手主子们的事。 还是做个睁眼瞎吧。 待到第二日,也就是三天之期的最后一天,卫玉娇果然如期而至。她来了这小院里,二话不说就找了借口遣走了仆从,那颐指气使的范儿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客人,反而是更像是这里的主子。 等做了睁眼瞎的仆从们离开后,卫玉娇就笑盈盈的来到床边,看着睁着眼睛不言不语,兀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卫玉妍,和往常一样絮叨起来:“姐姐你知道吗?明年的今天我就能嫁给季郎了。穿着红嫁衣,成为季郎的妻,到时候季郎他为我描眉,我为季郎生儿育女,成为叫所有人都艳羡的恩爱夫妻。” 卫玉娇知道卫玉妍听不到,但她就是那么乐此不彼的想说给她听,好纾解自己在她先嫁给季郎的那些日夜里的痛不欲生之情。她那时候好嫉妒啊,好痛苦啊,可卫玉妍什么都不知道,她在自己面前还笑的那么开心,该死该死该死! 卫玉娇想着忽而展颜一笑,从发髻上抽下来一支珠簪来,“这原本是季郎买给我的,偏叫姐姐鸠占鹊巢的戴了去,现在总算是物归原主——” ‘了’字还没有说出来,卫玉娇就瞪大了眼睛,其后又缓缓的低下头去,那枚做工精致的珠簪,这会儿已经不在她的手中了,而是被插一入到她的胸口上。 这么做的人,赫然是已经疯了那么久,并且卫玉娇今天过来就是要制造一个意外,让人以为是疯了的卫玉妍自己不小心跌进池塘淹死的意外,明年的今天就是她忌日的卫玉妍。 卫玉娇想说什么,可吐出来的并不是破碎的话语,还是猩红的血,而且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林萧本来就是照着最致命的地方扎的,而且暴起的力量足够让那枚珠簪扎的够深。本来林萧就是有要这么做的打算,她是趁着卫玉娇絮絮叨叨的功夫,想着怎么快狠准的从她发髻上把簪子抽出来,哪里想到卫玉娇好死不死的就自己把玉簪送上门来了,林萧不夺过来扎她个透心凉,都对不起她这捉急的智商。 做完这一切后,林萧面无表情的把那枚珠簪抽一出来,从床上站了起来,连鞋子都没穿就那么赤脚往外跑,“系统,告诉我季舒玄现在在哪里?” 系统刚刚吓得都快抽抽了,这会儿听着林萧淡定的语气,赶紧的冷静再冷静,把季舒玄所在的位置告诉给她。之后,就眼睁睁的看着它的宿主,一秒钟从淡定如斯的总裁,变成了疯疯癫癫的卫玉妍,她边朝着季舒玄所在的院落跑过去,一边用脆弱至极的语气大喊着:“季郎,季郎——你在哪儿?” 卫玉妍对外是声称病重了需要静养,可对季府的人来说,她是疯了的事情根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现如今看着她那么披头散发,鞋子都没穿,还有身上穿着的不是寻常见客的衣裳,而是没有外衣权当做是睡衣的里衣,且神情癫狂着,还那么不矜持的这么呼喊着季舒玄,目睹这一景象的仆从们无不面面相觑——看来太太是真的疯了。 这么一来,仆从们都不敢上前拦,还不好拦。 于是乎,林萧就那么如入无人之境的,疯着癫着来到了季舒玄所在的院子里。 说来也奇怪,这季舒玄大白天的没有在前面书房,而是在他和卫玉妍原本所居住的正院。这正院里有好几个月没有人居住了,再加上是秋天,看起来格外的萧索,连仆从都寥寥。 不过这和林萧没什么关系,她在看到错愕着的季舒玄后,就破涕为笑:“季郎季郎,我终于找着你了,她们都不让我见你!” “玉妍?”季舒玄怔愣着。 而林萧就像是乳燕投林般朝他跑过来,扑倒在他怀里,并一鼓作气的把那枚扎过了卫玉娇的玉簪,同样的捅一进季舒玄的胸口里。 “季郎,可真是好狠的心呐。”林萧一边说着“台词”,一边也不忘再捅几下。血债血偿,那就连着卫玉妍的命,她孩子的命,用性命来偿还吧。 季舒玄倒下了。 林萧拔腿就往外跑,等她将要跑到季府前院和后院间隔的池塘边时,已经有仆从追过来了,林萧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池塘里。 前面也说过季舒玄出身于河东季家,是个世家子弟。世家底蕴厚,看他们家就连修个池塘,都用的不是一般的死水,而是引自环城河的活水。 而林萧在找系统要来堪舆图时,就特别注意到了这一点,当然那会儿林萧还没想这么多,她本来想着对卫玉娇和季舒玄这对渣男贱女,能逮着一个是一个了,最开始时她还想过点火烧了院落脱身,没想到卫玉娇和季舒玄今天都在季府 池塘的水甫一灌入鼻耳中,林萧就狠狠打了个寒颤,恶狠狠的跟系统说:“系统你最好祈祷我能活着游出去!” 系统现在还有点傻眼,不,它是很傻眼: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 不不,是宿主她刚才到底干了什么!系统决定从头到尾捋一捋,那什么宿主先捅死了卫玉娇,紧接着又捅死了季舒玄,最后宿主她带着玉簪沉塘了。 说宿主弱爆的自己,才是弱爆了! 系统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它得阻止宿主这自杀式的诈死。 好吧,等系统看到池塘里连着的活水水渠时,它觉得自己的脸不用再用宿主打,已经被它自己打肿了。系统这时候回想起林萧刚才说的话,赶紧乖乖在旁边给她回血,顺带加油游出地面。 “已经快到了,宿主!” 就在林萧即将游到地面上来时,有刺眼的白光照耀过来,再下一刻林萧就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正文 24.第三个事故(三) 林萧再恢复意识时,她竟是回到了系统空间。 林萧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她在失去意识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那刺眼的白光是河边上的谁照耀了过来,而把她抓住了。 幸好并不是,林萧并不想就那么前功尽弃。 很快林萧就不那么想了: “你说我为什么会突然回到系统空间?” 系统现在仍旧处于懵逼中呢,它弱胜弱气的回答:“那个世界发生了波动,你被动着被传送回来了。” 林萧挑高了眉毛:“因为什么?总不能因为我干一掉了季舒玄和卫玉娇吧?” 林萧不提还好,她一提起来系统就心有余悸的嚷嚷起来:“宿主你下次要搞事时,能不能提前给我来个高能预警!你快把我吓死了,好吗?”从林萧一言不合夺过卫玉娇手中的珠簪,把她给捅了个透心凉开始,系统就开始懵逼,而且还是全程懵逼。 本来在系统的想象里,它家宿主在这短短三天里,能安然无恙的从季府诈死出来,还让季府以及其他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就是圆满完成这个小目标了,虐渣虐到血债血偿的地步的后续任务,咱们之后再徐徐图之,哪想到宿主根本就是超额完成任务,干脆利落都不带手软的。 在林萧游上岸的时候,系统还想呢,这次任务共三年时间,它家宿主用三天时间就四舍五入的算是完成了,那接下来的三年减三天时间要干什么,难道要把季舒玄和卫玉娇拉出来鞭尸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系统都想祈祷他们这对狗男女侥幸未死,来可持续被虐了。 可正如系统万万没想到林萧这么干脆利落,它也没预想到林萧下一刻就被传送回来了。 想到这里,系统的语气就更抓狂了:“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见林萧还很淡定,系统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来了句:“如果是不可抗力因素倒好说,可要是你做了什么导致出现现在的失误,那我想宿主你该做好进入惩罚世界变成非人类的心理准备了。” 末了,系统还写作语重心长读作色厉内荏的加了句,“我们要学会未雨绸缪。” 林萧不轻不重的说:“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的教诲啊,系统?还有我不认为你说的这种情况会发生,你看我会进入惩罚世界是因为我任务没有圆满完成或是失败了,可我先前做的事情,我觉得都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虽然我还没有去对付卫玉妍的父亲和白姨娘。可季舒玄作为季家的嫡长子,哪能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死掉了,这姻亲变仇敌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再有,如果说原本卫玉妍不是病了而是疯了的事,还能被季家瞒得住,可现如今发生了卫玉妍疯掉,捅死庶妹和丈夫后自杀的滔天丑事,便是季府想瞒那也不会瞒得住。到时候吃瓜群众们就会想了,这卫家好好的嫡长女是怎么失心疯到死前都不放过庶妹和夫君的?到时候无论真相如何,吃瓜群众们总会脑补出各式各样的阴谋论,如果有心人再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那光是德行有污,品德败坏就势必会给卫家还有季家的未来笼上挥不去的阴霾。 软刀子照样能杀人。 系统的思绪,不知不觉就被林萧带偏了。 林萧耸耸肩又道:“而现在你并没有接收到‘任务失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抽了。” 系统:“求不一针见血。” 林萧猜测的不错,她这次任务确实并没有被判定为失败,而她之所以会在任务时间只过了三天,就被拉回系统空间的详细原因,让她怎么都没预想到。 系统在经过一段不算短时间的查询后,终于得到了反馈,它语气很纠结的跟林萧说:“这事儿简单来说呢,就是季舒玄他重生了。” 林萧:“??” 系统继续懵逼着勉力跟林萧解释:“你得再杀他一次,不是,是我认为你需要再虐他一次。嗯,好像这么解释没有说到点子上啊” 事情如果非要解释清楚,那就得牵扯到深奥晦涩的平行宇宙理论,这说得好像系统的存在很科学一样。所以还是抛开科学理论来讲吧,那就是在没有林萧这只“蝴蝶”存在,也就是卫玉妍并没有遇到系统,就那么死不瞑目的世界里的季舒玄重生了,可中间因为这样那样的不可抗力,导致了季舒玄并不是在他那个世界重生了,而是重生到被系统选定做任务的这个世界,进而导致了这个选定世界的整体时间线都要往后退,因为季舒玄他丫的重生到了他还没有和卫玉妍成亲时。 所以现在林萧需要做的,就是再次去做这次的任务。 系统反而是松了口气,到底这是不可抗力,并不是它抽了。在得出这样的认知后,系统就大而化之的跟林萧说:“这么一来,其实就和咱们之前做的那两次任务形式上差不多嘛。” 先前两次任务,“许愿人”是薛婉晴的任务是回到了她刚小产,还没有被后来的穿越女占据身体时,而苏子衿的那次是系统出了故障,本该是传送到苏子衿发现自己夫君心中有白月光黑化时,结果却传送到苏子衿还待字闺中,并没有遇到韩珏时。 至于现在,因为季舒玄的重生,时间也倒回了卫玉妍还没有嫁给他时,这确实是和前两次任务在形式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萧对此却很不以为然,她冷笑出声:“也就是说我先前做了无用功?而且我还白白受罪了。” 系统虽然很想反驳“该感慨‘死亡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的是季舒玄和卫玉娇吧”,但宿主这话系统完全找不到话去反驳,就只有装怂:“也不能这么说吧,你看你不是解锁了如何用簪子一扎一个准的技能吗。” 林萧扯了扯嘴角,“你仿佛在逗我笑。” 系统脱口而出:“那你笑了吗?” 林萧:“” 系统:“宿主你别这样啦,我也不想的。我是说不管怎么样,这个任务还得继续做下去,不是吗?再往好的方面看,这个重生的季舒玄不是被你捅死的那个季舒玄。”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被你这么一插科打诨,我的心情好像真好点了。”林萧似乎良心发现的这么说着,但它其实更像是在大棒后面的甜枣,而系统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在林萧提出要得到卫玉妍的记忆时,系统二话不说就免积分的传给林萧了。 林萧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这智障。 可到底林萧没有再非暴力不合作了,她转而再次投入到这个得二刷的任务中。 林萧这次多花了不少时间来消化卫玉妍的记忆,说来卫玉妍在卫家的处境,仔细看和苏子衿在苏家的处境有雷同之处,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卫玉妍的处境要糟糕得多: 这雷同之处像是两家后宅的管家权都掌握在姨娘手里,虽然卫家是因为没有当家主母,才由白姨娘管着的; 再比如说卫家唯一的子嗣,也是由姨娘所生; 又比如卫玉妍的庶妹也是个很喜欢抢嫡姐东西的,显然姐夫也在这被抢东西的列表里。 而林萧会说卫玉妍的处境糟糕得多,这就涉及到“敌人”手段和外部环境两部分了。 先说卫家内部,光是看白姨娘和卫玉妍的父亲卫克礼合伙弄疯了卫玉妍的生母韩氏,叫外人认为韩氏是自己出意外去世的(这虽说是卫玉娇的一家之言,但从卫玉妍被人为弄疯的模式来看,这件事的可能性太高了),就可见一斑了。 而那白姨娘也不同于苏子衿的姨娘丽姨娘,平日里没带多少脑子,这白姨娘作为一个妾,却在府里有着温柔贤淑的名声,讲究着以德服人,不是大妇甚似大妇。 就连卫玉娇,在人前也有像白姨娘看齐的架势,是那种会礼让嫡姐,不会做出像曾经苏青青那般伸手讨要镯子的掉价事儿的懂事又乖巧的庶妹。 也就是说这对母女档,比丽姨娘和苏青青的组合难缠得多。 再来说外部环境,苏家是皇商,虽有个‘皇’字但归根到底还是商人,士农工商,这社会地位本就不高,而苏子衿有柳云鹤那做到正三品户部侍郎的舅舅,在权势地位上就有近乎压倒性的威慑力。 反观卫玉妍,卫克礼如今官至礼部侍郎,可卫玉妍的外家韩家,早在数年前就大不如前,她那为官的舅舅遭到贬谪,数年都没有被起复,根本就给不了卫玉妍任何助力。 以上是透过现象看的本质,那卫家的“现象”又是什么呢? 前面卫玉妍也提起过,她父亲卫克礼恪守伦理,嫡庶分明,并没有出现像苏子衿的父亲苏章牧那种嫡庶不分,尊卑不理的做法。 这就很表象。 或许这里就该说另外一件“有趣”的事了,白姨娘所生的卫明轩被卫克礼记在了已去世的韩氏名下,美曰其名叫卫明轩能更发自内心的敬重韩氏,为此还不让府里所有人告诉卫明轩他的生身母亲其实是白姨娘。除此之外,卫克礼还对外做出了对发妻一往情深的姿态,毕竟他自韩氏去后,就一直没有再娶,不是吗? 卫克礼他啊,根本就是一个令人作呕的伪君子。 和摆出贤良皮实则最毒不过的白姨娘,还真是天生一对。 林萧有点喜欢这一对狼夫狈妾了。 别误会,林萧是觉得卫克礼和白姨娘这种非要给自己披一层人皮,日常行为刻意的恪守着礼义廉耻的人种,在某种程度上很好对付——他们不就是想做了婊一子还想要牌坊吗?那就给他们牌坊,用“牌坊”就能把他们在明面上压得打破牙齿和血吞。 不像苏章牧那种真小人,恶心人的事他不藏着掖着,所以最好是简单粗暴着来。 林萧归纳完,就开始了她的二周目之旅。 这一次回到了卫玉妍香消玉损的三年前,她和季舒玄还没有定亲,严格来说她还没有遇到季舒玄,进而一见季郎误终身。 不过也快了,就在后天。后天是韩氏的忌日,每年卫克礼为了表示对亡妻的深情,都会举家去祭奠韩氏,记忆里卫玉妍就是在祭奠亡母回城的路上,不小心在城门口遭遇了惊马,在千钧一发之时是季舒玄拦下了惊马,很狗血的英雄救美。 只不过,英雄只有一个,美人却有两位。 林萧想着,对着铜镜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这是符合卫玉妍待字闺中时性格的笑。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卫玉妍日后遭遇的悲惨事,还真的没办法想象在三年后,这样一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儿,会变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大姑娘,该去前厅用晚饭了。”三年前同样还在的大丫环红螺,掀了帘子进来道。 “来了。”林萧眨巴下眼睛,收好了眼底的情绪,笑盈盈应道。 等到了前厅,卫家人都到了就只等她了。见到她来,卫克礼用不甚严厉甚至还听得出宠爱的语气说:“全家人可都等你了。” 卫玉娇也不是先前那不再伪装后的恶毒姿态,反而是站起来跟林萧主动打招呼:“大姐。” 难得的在书院读书的卫明轩也在,他要比卫玉妍小三岁,穿着一身端庄的深青色半袖长衣,内着白色正袍,见着林萧原本无甚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影来,又正经又多几分亲昵的叫了一声:“阿姐。” 说来卫明轩绝对是卫克礼和白姨娘歹竹出好笋了,他是真正恪守礼义廉耻,青竹一般的小郎君,而且还正如卫克礼当初所“希望”的,他跟卫玉妍要比跟白姨娘,也就是他真一母所出的卫玉娇要亲近得多。至于他对待白姨娘的态度,就是一般嫡子对待自己父亲妾室的态度。 造化就是这么弄人。 很有趣的是,当卫明轩这么叫过林萧后,原本站在卫克礼身侧,等着服侍卫克礼的白姨娘,对着卫克礼露出黯然的神情,但那黯然很快就被她装模作样的掩饰过去了,在卫克礼看来就是强颜欢笑的,对着林萧摆出带着几分低姿态的架势:“大姑娘。” 而卫玉娇眼里的不甘,就没有那么一闪而过,并且转换自如了。 林萧她没顾得上在心里啧啧称奇,她正极力按捺着心里呼啸至极的负面情绪,才没有现在就上去掀了桌子把卫克礼c白姨娘还有卫玉娇都给砸死,然后啖其肉喝其血!林萧她有着卫玉妍的全部记忆,而这记忆带给她的影响,在她亲眼见到了这本该是她至亲之人,但却亲手葬送了她母亲还有她自己性命的仇人时,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出来。 林萧就只有把手按在卫明轩肩膀上,轻轻唤了他一声:“阿轩。” 内心的惊涛骇浪,才渐渐平静下来。 虽说这时候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其实没那么严苛,毕竟都是亲姐弟,可卫明轩他还是觉得略微不自在,现在本就因为才从书院回家,来前厅和姐姐一起用晚餐的。如今阿姐这般亲昵,卫明轩本来想避开,可却感受到阿姐身上传来的悲伤气息。他想到过两日便是母亲的忌日,当下便稍红着耳郭,没有拂开阿姐的手。 下一刻,林萧就把手挪走了,她已经把暴走的负面情绪收拾妥当了,冲着卫克礼福了福身,像个对父亲很是濡慕的乖女儿般。 卫玉妍可不是直到知道真相前,都对卫克礼濡慕交加的么,那会儿卫克礼都还没有把兽父的真面貌展露出来呢。 啧啧,这么想来还真不能怪卫玉妍有眼无珠,只能说他人人一皮一面一具戴的牢。 先不说这些前尘往事了,还是先吃晚饭。 作为妾室的白姨娘,按理说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她就在旁伺候着主子们。 只不过套路是这样的,白姨娘先演好一个好妾室。卫克礼等下就开口叫白姨娘不必那么辛劳,叫她上桌吃饭,白姨娘推辞不受,然后要么是卫克礼开口,要么就是卫玉娇再开口,白姨娘这才惶恐受之了。 嗯只想说累不累? 只不过这次这一套不好使了,因为卫家的道德小标杆卫明轩在。他只管在卫克礼开口后搬出一套之乎者也,就能把卫克礼还有白姨娘臊的灰头土脸的,可他们两人还得生受着,谁让卫明轩是卫家千顷地里的一棵独苗,而且还是从白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林萧在旁边还给搭梯子:“到底姨娘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伺候我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阿轩这次就高拿轻放可好?” 卫明轩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同意了。 林萧就连声喊红螺,“给白姨娘搬座位来。” 红螺就尽职尽责的给白姨娘搬了个束腰海棠形杌凳来,这自然和其余人坐的椅子不同,一般主子给有体面的仆从赏坐,就用这杌子。 这是没错的啊。 贤良范儿的白姨娘,先是被‘伺候’一词戳了心窝子,再被卫明轩明显听得林萧的话,而又给补了一记,最后这杌凳又从实物上隔空打了她的脸,可白姨娘还得“委曲求全”的坐下来。 简直要被这杌凳,烫得体无完肤。 卫克礼能说什么,他一向很恪礼的,不是吗? 林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就说吧。这种事搁在苏章牧跟丽姨娘身上,苏章牧早就发火了,而丽姨娘她也是不会吃这种哑巴亏的,所以这是真小人与伪君子的区别?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林萧吃得津津有味,等用完饭她就不管卫克礼还有白姨娘想跟卫明轩一家团聚的,就把卫明轩叫着去散步消食去了。在这处处都是人生大舞台的卫家,不矫揉不做作的卫明轩可实在是一股清流。 林萧是很擅长跟别人唱对台戏,可不代表她就喜欢,更何况卫克礼c白姨娘还有卫玉娇的三人组合,时不时都在刺激着她这具身体里卫玉妍的残留意识,这样可不太好。 那总提醒着林萧赶紧做点什么泄泄火。 “阿姐,你——”卫明轩虽然比卫玉妍小三岁,但他已到了卫玉妍耳侧那么高了,侧头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的说半截留半截。 林萧回过神来,偏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卫明轩已经把头偏过去了,老气横秋道:“母亲该是希望你喜乐平安的。” 林萧愣了下,这小家伙是在拐着弯的安慰她吗?林萧眉眼一转,揣着明白当糊涂道:“阿轩,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说这句话了?” 卫明轩干咳了下,露出几分慌乱,但很快就掩饰住了:“我只是想起后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了,所以才——阿姐你不要有什么误会才好。” 林萧很是疑惑道:“我该有什么误会啊?” 卫明轩转过头来瞪她,笃定道:“阿姐你是故意的。” 林萧笑开来:“阿轩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阿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卫明轩的语气比刚才还少年老成了,还带着斥责的意味,当然如果他没有脸红就更有说服力了。 林萧逗弄了一回口嫌体正直的卫明轩,心里的阴郁才算散开了一些。等她回到卫玉妍的院子里,梳洗过后躺在床上时,系统默默上线了:“宿主,我还以为你会故意打翻汤碗,溅白姨娘一脸一身呢。” 林萧“唔”了一声:“你提醒我了。” 系统:“你是认真的?” 林萧反问:“难道你是?” 系统被哽住了好半晌,以至于连自己原本还想问的事情都给忘了。 嗯只能说这种事故并没有机会发生,因为第二天他们一家撇开白姨娘这个妾室,出发去城外卫家的祭田那边去祭奠韩氏了,大家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来着。 系统这会儿想起来被它遗忘的事情了,也是它被宿主原先那么干脆利落的结果了卫玉娇和季舒玄留下的心理阴影在作祟,总觉得下一刻宿主就会再度暴起,用随便什么剪刀也好,簪子也罢,或者随手操起的石头就给卫克礼,白姨娘还有卫玉娇来那么一下子,结束他们又婊又立牌一坊的一生。 就像现在在韩氏墓前,多有“意境”啊。 很可惜,叫系统胆战心惊的大暴走事件并没有发生。想想也是呢,先前宿主会那么做,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卫玉娇自己把小院子里的仆从支走,又把镶了玉珠的银簪自己拔下来,几乎是送到了宿主手中,另外当时大家都以为卫玉妍疯了,不敢也不好拦着她,对她毫无防备也是一点,种种加起来才让宿主得手了。 然而现在,不说旁的,就是周围都是仆从这点,就是宿主想“重蹈覆辙”也不会轻易得手。 这么想完,系统就觉得应该是它太草木皆兵了,宿主她这次大抵是想猫抓耗子般慢慢玩的,通常猫抓住了耗子,都不会立马就把耗子弄死的,对吧? 一定是这样没错。 这种想法就只坚持到他们回城,在城门口时一匹马疯了似的,从城内奔驰而来,直奔着林萧和卫玉娇坐着的马车而来时。 系统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宿主,咱不兴这么同归于尽的!” 林萧正放下帘子,她虽说有卫玉妍的记忆,知道当时这次事故是有惊无险的,可系统不是说季舒玄是重生的吗?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任何误差,所以刚才她才往外瞧瞧,等确定她看到了季舒玄的身影才放下心来,听到系统这么说,眨眼间就领会了它的逻辑,分神跟它说:“不是我做的。” “宿主你说你要是把卫玉娇又给弄死了,会不会这个世界还会发生什么变化,再让你来一个三周目——等等,不是你做的?!”系统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它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就像它刚才说的,这个世界它简直有毒啊,经不起死人还不小心就会变异! 就在系统愤慨时,外面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那匹惊马,在即将怼上她们坐的马车时,被拍马赶到的季舒玄以极为俊的马上功夫,将那只惊马牢牢制住,没有让马蹄子踩踏上马车,再造成可能有的连环事故。 这会儿在前头骑着马的卫明轩和卫克礼俱是惊魂未定的调转回来,那卫克礼一眼就认出来了季舒玄,就上前去和季舒玄道谢以及攀谈,倒是卫明轩顾不得这些虚礼,就只想看看车里的卫玉妍和卫玉娇可还安好? 卫玉娇原本被吓得三魂七魄都要丢了一半,余光瞥到林萧,见她并没有很惊慌失措,卫玉娇掐了掐手掌心,强自镇定下来。又见卫明轩过来却只关心着他阿姐,卫玉娇心里无名火更旺了,却不见得有多害怕了,听着外面传来清朗的声音,想来是那制服那疯马的,卫玉娇好奇的掀开车窗上的帘布往外看,正正瞧见那救下她的男子。 对方身着湖蓝色锦袍,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下一刻那俊美的男子竟是朝着这边看过来,正好和卫玉娇的目光撞到一起,卫玉娇登时就心里狂跳,脸颊做烧,慌乱的把车窗帘布甩开,不好再往外看了。 林萧将卫玉娇娇羞又春心荡漾的神态尽收眼底,暗自挑了挑眉,看卫玉娇这反应也不枉林萧陪着上演一回惊魂记,去促成这对野鸳鸯的金风玉露一相逢。 先前卫玉娇和季舒玄暗通曲款,却又那么“命途多舛”,还得叫卫玉娇和白姨娘苦心设局,无非是因为卫玉娇身为庶女,身份不够做季舒玄的原配,但作为继室倒是差强人意,只不过卫玉娇只差最后一步,就被林萧给捅死了,简直就是功败垂成,很值得呕血以及死不瞑目。 现在再来二周目,林萧觉得她不介意再促成一次“出师未捷身先死”,那这一见钟情什么的就似乎必不可少了。 再有季舒玄是重生的,林萧觉得在没有彻底摸清他底前,暂时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就静静看季舒玄这重生能生出个什么花来。 这疯马被季舒玄制服了,可他们毕竟是在城门口,来来进进的,不能在这里停下来挡住了路,于是乎卫克礼就大手一挥让女眷的马车先回府。 卫明轩就跟卫克礼提议,他跟着护送女眷们。 卫克礼本来是想叫卫明轩跟河东季家的这一辈里的翘楚之辈,也就是季舒玄认识认识的,但转念一想,现在看来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再者有了这一次契机,两家再有人情往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于是,卫克礼就点了点头。 卫明轩临走前,还很知礼的冲季舒玄一抱拳,虽然脸上还有稚嫩之色,但光看他这有担当的气度,就格外叫人多看一眼。 季舒玄就多看了卫明轩一眼,只是他在心里想的并不是卫明轩的进退有度,而是想起在以后这个如翠竹一般的少年,在数年后变得有多么的奸佞,如那疯狗,见着谁都要上去啃噬一嘴,不把对方咬下一块血肉,就绝不松嘴! 季舒玄余光里瞧见了卫克礼那掩饰不住的自豪,止不住在心里觉得好笑,要知道 这不待季舒玄心思继续转圜的,那疯马的所有人就从那疯马奔驰而来的方向追赶而来。 原来是肃王府的长史,那匹马是他们王爷新得的一匹良驹,就是性子烈了些,这不就一个伺候不好,就让这良驹发了脾气,竟然当街脱缰而出,索性没有造成不太好收场的事故。 卫克礼听那长史自报家门后,也是心弦一动,原因自是明摆着的。说来今上有五位皇子,现如今全都封王,且没有立太子,而这肃王虽素来放荡不羁,虽说不太得今上待见,可他在宫里有身为四妃之一的母妃,本身就是亲王,想要奉承他的就不再少数。 当然,这怎么奉承就看个人缘法了。 身为礼部侍郎的卫克礼,他大概深谙其道吧。 季舒玄就垂眉敛目的退到一旁,最终还是没忍住往渐行渐远马车的方向看去。他像是前世那般勒住了要踩踏着她所乘马车的惊马,也如愿再听到了她那清亮如溪水的声音,即便她并不是对着他说的。 “玉妍。” 季舒玄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曾经默念过百遍千遍。 季舒玄这番心理活动,可真是不落窠臼,根本就是和林萧的想法大相径庭来着。 而林萧此时正在跟系统打嘴炮:“话说系统,你是怎么得出我要跟卫玉娇同归于尽这么荒谬结论的?” “通过前车之鉴?”系统弱弱的回答,它现在深谙怂了就转移话题之道,紧巴巴的又说:“你也不想再来一个更不受控制的三周目的,对吧?咱们似乎并不支持读档重来的——我是想说,这个世界未免有点太不稳定了吧?” 林萧对三周目不三周目的,竟然还有点小期待,她有那么点想知道再来一次会怎么样。这么想着,林萧就稍微偏头看向从刚才就很安静的卫玉娇,她那含羞带涩的神情还没有完全褪去,加上卫玉娇因为是祭奠嫡母的关系,穿着素净,配合着这粉中透红的脸色,怎么看都像是一朵水灵灵的花骨朵。 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就在这时候前面传来喧闹声,紧接着她们所乘坐的马车就避让开迎面而来的仪仗。林萧思绪被打断,而系统也没有再跟她说话,估计是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太稳定了吧。 林萧等着它能钻研出什么来,一边随意掀开了车窗帘布,往外瞧着是谁这么大阵仗。 迎头就看到了那仪仗中央,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起花锦缎加金红丝线精织亭台轩阁图案锦袍的男子。 他气宇轩昂,言笑间可生春意,相貌和气度比刚才见到的季舒玄还要更胜一筹。 林萧还没怎么样呢,疑似去钻研深奥平行宇宙理论的系统就炸裂开来了:“宿主,是这个世界不太稳定到让你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正文 25.第三个事故(四) 系统那么不淡定,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看到的这个丰姿潇洒,顾盼晔然的男人,和林萧曾经在做第一个任务时,遇到的同类,并且还是在床上还无比契合的同类闻人越,长得一模一样。 不仅是长相,就连气度都极为相似。 这算什么,万千世界里的另一个他吗? 系统是觉得无力吐槽了,它就说这个世界有问题! 林萧却是自然而然的放下车窗帘布,神情基本上没什么异样。当然了,因为是见到了这么一位疑是故人,林萧再怎么样还是不会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她心里还是掀起小小波澜的—— 林萧倾向于认为那极有可能就是闻人越。 说起来,当初林萧就因为从她的“许愿人”薛婉晴得知的和现有的情况对不上,进而怀疑过闻人越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林萧从没有就这个秘密去试探过闻人越,说来她和闻人越的关系,抛开同类一说,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的情人不满,炮一友以上关系,互不干涉对方,可不就是这种关系中的首要原则吗?再者林萧她自己不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而话说回来,林萧是从没有想过会在她的任务世界里,再次见到闻人越的。 系统这会儿回过神来了:“宿主不会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林萧不想说话,朝系统丢了一声“呵呵”。 “我又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系统小委屈道,它觉得宿主就是个大写的心机女,那沟沟壑壑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就说不定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惦记着她那个姘头的嘛,毕竟宿主在过去这两个任务里,就只有和闻人越在被翻红浪了,其他人都是撩而不上的。 ——也有可能是没顾得上。 林萧微微叹口气:“这件事也出乎我意料的,还有系统你不是该去查查这个世界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吗?我以为任务才是最紧要的。” “宿主你到底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以前都是把完成任务当成捎带的!”系统是没忍住自己的吐槽之力,等吐槽完它就后悔莫及了,所以二话不说就掉线了。 林萧在眼皮底下翻了白眼。 系统这话呢,其实是有失公允的,林萧这次就目前来说还是一心扑在任务上的,虽然是不动声色的。 当天晚上,卫克礼就说起白天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年轻人,是河东季家的郎君,又因为想郑重感谢季舒玄的所作所为,卫克礼就邀请了对方明日里来卫府做客。 卫克礼吩咐了白姨娘要好生准备,又和卫明轩说起季舒玄甚有才学,在两年前参加乡试时,是他们老家那边的解元,只后面是家里人认为他该韬光养晦,才没参加隔年的会试。卫克礼这么说,是想叫卫明轩多跟季舒玄接触接触,主要是学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请教一二。 卫明轩不疑有他,在吃过晚饭后就以要去温书的理由先回房了。 林萧余光里瞥见卫克礼那一闪而过的郁闷,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这弟弟正经挺可爱的啊。 第二天,季舒玄果然如期而至了。这说起来和女眷们没什么关系,只不过等林萧正在看书时,她那乖巧又水灵的庶妹卫玉娇就来寻她,说是她见父亲近几日黯然神伤,精气神不足以往,就想着亲自下厨做莲子荷叶粥,正不巧厨房那边常备着的荷叶用完了,只得去家里荷塘里采摘几张荷叶来。 这等献孝心的事,卫玉娇怎么能忘了嫡姐呢,所以她就来叫林萧了。 林萧一点都不信,而且转念一想就想明白卫玉娇为什么来献殷勤了。 季舒玄来了,又因为不仅仅是吃顿便饭那么简单,所以白姨娘把宴席安排在了庐江亭里,那庐江亭就建在荷塘上,所以卫玉娇这去荷塘摘荷叶,根本就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以及不冠冕堂皇就会难受。 还有就是白姨娘这么安排,现下卫玉妍自是不知道的,而林萧知道是因为卫玉妍的记忆里就有这一段。这么想着林萧就笑起来,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说:“好。” 接下来的都是套路了,她们泛舟荷上,前后拥着丫环婆子的,哪里会闹不出动静来,庐江亭那边自然就听到了。 这么一来,她们这边就不好再在荷塘上晃悠,可若是这般惊慌失措的躲开,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更何况季舒玄并不是一般的外人,他昨天刚救了她们姐妹俩,让她们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所以最好就过去落落大方的跟季舒玄见礼,并亲口向他道个谢。 林萧又说好。 等和卫玉娇相携着去到庐江亭,这才算得上卫玉妍和季舒玄的第一次见面,以及林萧再次见到季舒玄。 说来现在这境遇还挺“有趣”的,要知道林萧第一次见到季舒玄,她一言不合就把人给捅死了,现在就是半分心理压力都没有的,去跟季舒玄道谢。而季舒玄呢,他现在已经重生了,他在重生前做过那么过对不起卫玉妍的事情,现在再见到卫玉妍,又该做出多斯文禽兽的做派呢。 啧,这场面不该有趣吗? 林萧本来还想着季舒玄的表情会是如何有趣的呢,可真等她观察到时,她想的反而是:“有没有搞错?!” 林萧会是这样的心理活动,那就不得不来说一说季舒玄的反应了——季舒玄在庐江亭里坐定,等那边有丫环说卫府两位姑娘要亲自来拜谢他时,饶是他前世大起大伏都经历过了,便是导致他季府败落的始作俑者,还不是后来那奸臣的卫明轩都坐在他旁边当陪客呢,他的情绪起伏都称不上大,可现在季舒玄却发现他真的做不到对玉妍淡然无波。 远远的季舒玄就看到那道倩影了,她穿着件白底撒大朵红芍药的长衣,配着白色纱裙,摇摇地走到近来,仿佛是走到了他的心里。 季舒玄犹记得他上辈子时,就是这般想的,只是他那时候从没有想过以后他们俩的结局,竟是那般的难测,并且还叫他追悔莫及。 很明显的,季舒玄这是完全把卫玉娇给选择性无视了。 有着敏锐观察力的林萧,才会有了类似于“见了鬼了”的心情物语。为了进一步判断,林萧还在卫玉娇含羞带涩的跟季舒玄见礼时,仔细的观察着季舒玄的神情变化,并没有错过季舒玄那极力压制的憎恶。 这和季舒玄看她,表象上来说是看卫玉妍时,没有控制好而流露出来的缅怀和愧疚大相径庭。 说好的他们俩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如果不是林萧知道季舒玄重生前所在的世界,卫玉妍的遭遇和这一世界里一模一样,只除了卫玉妍没有遇到系统,那光是看季舒玄这潜意识的反应,她几乎要认为季舒玄以前真正喜爱着的是卫玉妍了。 当然,也只是几乎而已。 在卫玉妍嫁给季舒玄后,遭遇到的那些悲惨事情,是确实存在后,叫林萧去相信季舒玄他是喜欢着卫玉妍的?那还不如让她相信公猪能上树呢。 呵。 林萧在心里冷笑着,等她和在心里依依不舍的卫玉娇离开庐江亭,回她们所住院落时,走出几步后林萧装作不经意的偏头,正好将季舒玄看到她们这边,严格来说是看在她身上的眼神尽收眼底。 她的讽刺之意更浓了。 这是什么,卫玉妍最终成为了季舒玄的明月光了? 别搞笑了! 等林萧回到卫玉妍的院子,她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兑换了一颗清心丹。不说卫玉妍残存的负面情绪,就是林萧为她自己得出的结论,就觉得情绪翻滚,心里头有那刚蛰伏回去的凶兽在蠢蠢欲动。 系统终于冒泡了,它其实之前在林萧和卫玉娇泛舟荷上时就上线了,只是一直在潜水,并在卫玉娇安全下了舟后还松了口气——它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尤其是那又一个闻人越的出现,它都没查到症结,所以说还是不要再增添不可控因子了。“宿主,你为什么要吃清心丹啊?” 林萧嗤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很滑稽的事。” 等她言简意赅的把这件滑稽事说给系统听后,系统的反应没林萧那么大,毕竟它对于狗血剧情的接受程度比林萧的高太多了。不仅如此,系统还像模像样的分析起来:“难道季渣男重生一次是想洗白?” 林萧难以理解这种逻辑:“哈?” 伤害业已发生,季舒玄要是多想当然,才能在他做过那些事情后还想着洗白? 林萧低眉敛目,心思转圜,不管季舒玄是不是真那么想当然,但他现在对卫玉妍是抱着愧疚之心的,虽然这种迟来的愧疚挺令人作呕,同样的还有那眷恋也是,林萧觉得要是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季舒玄这样的重生。 系统心有灵犀了,它想了想只有弱气道:“宿主咱们别闹出人命啊。”这是它最低的要求了。 林萧微笑道:“你放心。” 系统:这么一说它更不放心了。 接下来呢,就在季舒玄来卫府做客的第二天早上,卫玉妍的大丫环红螺按着寻常的时辰,去叫她们家小姐起床,可没想到在床帏外面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得她家小姐应声。红螺就轻手轻脚的掀开床帏,见她家小姐仍旧昏睡着,眉头却紧皱着,脸颊汗湿湿的,似是做噩梦的模样,红螺扬高了声音再叫,可她家小姐就是没有反应。 红螺有点慌了,就只有伸手去推她家小姐,可这次她家小姐仍旧没有被叫醒。 “快去跟老爷说姑娘怎么都叫不醒,还有赶紧去叫大夫来!”红螺颤着声往外喊道。 很快卫府都知道这件事并喧闹起来,没多时大夫也被请来了,大夫诊脉后沉吟良久才道:“府上千金怕是魇着了。” 又问先前可是受到过什么惊吓。 这确实是有,前天就经历了一场马车惊魂记,可昨天都还好好的呢,今天隔一天才被魇着了? 这还真不好说,可大姑娘这面露惊恐表情,还怎么都叫不醒,怎么看都像心有余悸。这卫克礼甭说实际上对卫玉妍这个女儿如何,但表象上他还是对她相当好的,当下不说其他就只管叫大夫开药,还做出了担忧不已的姿态。 这上行下效的,白姨娘自然是以身作则,要亲自照料大姑娘,等大夫开了安神药后,都是不假他手的去厨房煎药。还有卫玉娇,她没那闲情逸致的去想季舒玄了,心里很不情不愿的呆在卫玉妍的闺房里,还得时不时注意着卫玉妍的动静。 这根本就是把仆从的活都干了呀。 而等到白姨娘任劳任怨的把药煎好,并端来时,躺在床上的大姑娘有动静了,她惊恐的大叫着:“我没疯,我没疯!” 这话旁人听得了,就当是大姑娘是被魇着了,可端着药碗的白姨娘冷不丁这么一听,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那手中的药碗就没端住,给摔在了地上。那还有些烫的药汁有一些溅在了坐在床边粉彩水墨山水绣墩上的卫玉娇身上,她惊呼一声,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埋怨:“姨娘你怎的没把药碗端稳?” 那边红螺却管不着那么多,急切的去叫她家大姑娘,就想着能把她叫醒。只不过她刚碰着被魇着的大姑娘,大姑娘就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喊着“不要杀我!”,猛地坐了起来,胳膊还有力的挥舞起来,好巧不巧的就甩到了卫玉娇。 卫玉娇这一个没站稳的,就从那绣墩上摔了下去,还不及反应呢,床上她嫡姐就好似含混的叫了声“季郎”,这完全把卫玉娇的心神给抓走了。 紧接着,白姨娘的惊呼声传来。 卫玉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啊——” 正文 26.第三个事故(五) 这一天,卫府注定鸡飞狗跳。 先是大姑娘卫玉妍被魇着了昏迷不醒,紧接着二姑娘卫玉娇就摔倒在地,碰巧脸着地,还砸上了白姨娘先前摔落在地的药碗碎片,一边脸颊上在涓涓流血,虽然还不知道最后情况如何,但那可是脸! 姑娘家的容貌可是很重要的,若是毁容那简直就等同于自杀。 也不怪卫玉娇反应过来后,叫的那么凄厉了。 白姨娘也不再卫玉妍这里装什么慈姨娘了,心里一面担忧着卫玉娇,一面还对着卫玉妍刚才被魇着时喊出的那两句“我没疯”“不要杀我”耿耿于怀,这可能只是个巧合吗? 不管怎么说,大夫在给卫玉娇诊治过后,虽说说的模棱两可,但卫玉娇脸被瓷片划伤,流了那么多血是铁铮铮的事实,所以大夫那说的“尽人事,看天命”什么的,都被大家默认成卫玉娇的脸上一定会留下疤痕。 这下卫玉娇便是想哭,都不能哭出眼泪,因为怕眼泪会对伤口复原不利什么的。 卫玉娇本就是情窦初开,可现下竟然伤到了脸,她会有什么样恨天恨地的情绪就可想而知了,可因着不能哭,她又极度想发泄,所以就暴躁着砸着自己身边所有能砸的东西。 她这样下去可不行,伤到仆从还好说,若是再伤到她自己,那就实在太得不偿失了,所以白姨娘好说歹说的才叫卫玉娇喝下了安神药昏睡了过去。 等卫玉娇一觉醒来,更大的打击来了。 推倒她让她倒在地上,压到瓷片毁容的卫玉妍醒过来了,还一点事都没有,卫克礼竟是半点责罚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怎么可以! 卫玉娇大喊大叫,白姨娘眼里含着泪的过来,一把把卫玉娇抱在怀里,一遍遍的扶着她的背,低声说:“我的娇儿,我是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苦的。”姨娘会把这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卫玉妍! 卫玉娇却是连白姨娘都恨上了,她猛地推开白姨娘,憎恨道:“当时姨娘为什么没有把药碗端稳?如果姨娘把药碗端稳了,我就是摔在地上也不会有任何事的!” 这么一说的话,“都是姨娘的错!我恨你!你走开啊——” 白姨娘手指甲掐着手心,都把手心掐出了好几道红肿的指甲印了。她为什么会在当时失手打翻药碗,还不是卫玉妍的惊恐之语戳中了她心中最隐秘的秘密,当年卫家的主母,永远站着妻位的韩氏就是她给害疯了,那种药会让人神志不清,分不清真实与虚幻,韩氏疯了没多久,就在她娘家哥哥被贬谪后不久,就失足掉进荷塘里淹死了。 当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可白姨娘很清楚便是韩氏落入荷塘,都是她在背后辛苦谋划的。这个秘密,被埋藏在白姨娘心中十几年了,她本以为这件事会被她最终带进坟墓,其他人都不会知道,可韩氏生的女儿却在她的忌日去祭奠过后,被梦魇着了还说出那样的话来,这如何不让白姨娘心惊? 同样震惊不已的还有卫克礼,本来卫克礼可因为卫玉娇脸被划伤,会留下疤痕这件事火冒三丈了。虽说这件事归根到底不能说是卫玉妍的错,毕竟她当时还被魇着,根本就是不小心的,可这一丁点都不妨碍卫克礼恼怒于她,而就在这时候白姨娘把卫玉妍魇着时的话同他说了。 白姨娘想到的,卫克礼同样想到了。 卫克礼虽说自我安慰“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不做亏心事才不怕鬼敲门,卫克礼显然不在此列。 好在大姑娘在说了那疯言疯语后没多久就清醒过来了,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然没有任何印象。 卫克礼自觉是虚惊一场,却是不敢再刺激他这大女儿了,就让她静养,于是也就有了卫玉娇一觉醒来,得知嫡姐什么事都没有,更是憋屈愤恨到无以复加的一幕。 只是卫玉娇再委屈,她嫡姐都不知道,她这边的丫环都被叮嘱了不准跟大姑娘说这件事。 至于实际情况,系统决定给它的宿主给跪下了:“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林萧:“” 系统是真心实意要叫爸爸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它家宿主自导自演的,不管是从装着被魇着,还是找准时机开始说胡话,让白姨娘打碎药碗,再有挥手把卫玉娇挥倒在地,并且脸部与碎瓷片亲密接触等等都是。 说实话,要不是宿主让它告知白姨娘和卫玉娇的准确站位,系统都信以为真,以为它家宿主被魇着了!当时它还在系统空间六神无主,想着这个世界它真的有毒啊,让它的宿主都病倒了。 结果 这不叫爸爸不行! “宿主,让我猜猜看,你这么淋漓尽致的演戏,就是叫卫玉娇毁容,对吗?这样看她还有什么脸去勾引季渣男,季渣男知道后还不得心疼死。哎,不对啊,就你之前说的,季渣男现在已经不喜欢卫玉娇了——他怎么就变心了?” 关于这一点,林萧也想知道。 以及,季舒玄隔了两日就从卫明轩口中得知了这件事。这倒不是卫明轩主动告诉季舒玄的,而是季舒玄在外遇到了愁眉不展的卫明轩时,从他嘴里套话套出来的。 或许在数年后,卫明轩城府已深,但他现在仍旧只是个正直又没多少心机的少年,季舒玄不用多刻意就能套出了卫家发生的变故。 这其中就有林萧那两句惊恐之语。 季舒玄这一刻仿佛是在凛冬时节,还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浇得他寒彻骨。卫明轩还有卫家人或许只当玉妍是受到惊吓后,做恶梦说胡话,但重生而来的季舒玄却不禁产生了一个猜想: 她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至于那重生的契机,难道是因为见到他吗? 当年的事,季舒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只恨他当年识人不清,误信了卫玉娇还有卫克礼,白姨娘的谗言。他们当初让他相信玉妍的疯病,是因为她母亲当年也是在那般年纪也疯了,而这种疯病叫玉妍这个做女儿的继承来了。 那时候他如何能想得到,玉妍的母亲,他的岳母韩氏是被他的岳父,连同着他岳父的妾室丧心病狂的给下药折腾疯的。 玉妍她也是这般,被他们生生弄疯了。 季舒玄得知这真相时,玉妍她早已去世多年,是卫明轩提着带血的剑闯到季家告诉他的,至于那剑上的血到底是白姨娘的还是卫克礼的,季舒玄无从知晓。他只知道在那天过去不到一个月,季家他这一支就已然大厦将倾,最终是他父亲出面去求卫明轩,答应卫明轩将他姐姐也就是玉妍的坟墓,从季家祖坟里迁走,卫明轩才停手。 只不过那都是表面上的,卫明轩那时候已经疯魔了。 一个疯子的承诺,又有何用? 季舒玄从马上摔下来时,才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再然后等他再睁开眼睛时,他讶然的发现他回到了他还没有和玉妍定亲时。 也就是说,一切孽端还没有开始。 玉妍她还是天性纯真烂漫的卫家嫡长女,他已经看穿了卫玉娇还有卫克礼以及白姨娘的真面目,卫明轩还是依恋长姐的纯良少年,一切都能变得和前世不同。 然而现在,玉妍她竟是也重生回来了吗? 当年的事情,她究竟记得多少?她恨他吗? 她一定是恨他的吧 “季大哥,你还好吗?”卫明轩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季舒玄的回忆,季舒玄恍然回过神来,只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还很勉强——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猝不及防了,而且让他思绪如一团乱麻。 在敷衍完卫明轩,跟他辞别后,季舒玄眉头紧皱起来,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若玉妍她真的如同自己一般重生了,那他该怎么对待她呢?是像他原本想的那般,求娶玉妍,然后好好对待她,不叫他们再重蹈以前的覆辙,成为真正恩爱的夫妻?还是他不再去招惹她,不—— 这样的念头一涌上心头,季舒玄就自我否决了,都说人之将死时闪过脑海里的都是最留恋的,而他在临死前脑海里出现的就是玉妍她穿着那身白底撒红芍药的褙子,摇摇地朝他走来时的画面。 季舒玄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这辈子再嫁给他人的。若她也是重活一次,那自己就该跟她解除心结,再续前缘,卫家那边的人他也不会就此姑息的。 “那可是河东季家的季解元?”不远处的茶馆里,正惬意的叫人来唱曲的肃王,从打开的窗户里瞧见了神思不属的季舒玄,对他旁边的属从这么说道。 正文 27.第三个事故(六) 肃王会对季舒玄有印象,还是因为不日前他刚的一匹良驹,在大街上脱缰而走,是季舒玄在紧要关头勒停了那匹良驹,再有河东季家也称得上是世家。 而肃王就只是瞧见了那么随口一问,并没有要礼贤下士的意思,于是得到属从肯定的回答后,就没有了下文。 季舒玄就那般神思不属的回了季家,心里还想着等下次见着了卫玉妍,该如何对待她呢。 而卫玉妍,也就是林萧那边,她从小天使卫明轩那儿得知了他碰见季舒玄的事。卫明轩会主动提起来,还是因为他等辞别季舒玄回家的路上,反应过来他竟然将他阿姐的事情往外说给外男听了,虽然自己该是被季舒玄套话了,可无论如何这说了便是说了。这无疑令卫明轩很是懊恼,而且他还警惕起来,季舒玄这个外男怎的就对他阿姐的事情那么上心? 林萧听了后,一面给卫明轩顺毛捋,一面对季舒玄重生后竟然对卫玉妍疑似情根深种这件事,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系统对此心有戚戚焉道:“难道我们搞错了?季舒玄其实并不渣?宿主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这一次的‘许愿人’卫玉妍,对我们说的那些和季舒玄有关的渣贱事,都是卫玉娇她臆想出来的?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不会这么想,可你想想秦明月,她简直就是给她一个眼神,滚烫,咳,我是说给她一个眼神,她都能脑补出一万字。” 林萧沉吟片刻道:“你是说卫玉娇在已经神志不清的卫玉妍跟前,跟她说起她臆想出来的事情,而且在那么多她‘交代’的事情,其他的比如说卫玉妍的母亲韩氏是卫克礼和白姨娘伙同害死的,还有卫玉妍是被他们下了同样的药给折腾疯的等等里,就独独在季舒玄的事情上掺了假? 还有,卫玉妍被下药变疯是在她小产后,可你还记得她说她原本以为她是因为什么流产的吗?” 系统回想了下:“她亲眼看到了季舒玄和卫玉娇苟合” 这就尴尬了。 林萧继续说道:“再有你还记得卫玉妍从娘家带到季府的陪嫁丫环还有婆子们,都不知所踪的事吧?看当时在小院里负责照料卫玉妍的仆从们讳莫如深的姿态,就可想而知她们恐怕是没落得什么好。这一件事,又该作何解释呢?难不成卫玉娇还能把手伸得这么远,能越过季舒玄去发落卫玉妍的陪嫁仆人?” 系统觉得它还是站回它原本说的“季渣男要强行洗白”一说上好了,这么想想就觉得季舒玄更渣了——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什么的,可要知道若没有季舒玄的重生,那这里的“失去”可是卫玉妍被害死了,再来谈珍惜还有个什么屁用。 系统不禁说:“我真想知道季舒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林萧也很想知道,她眼波一转道:“说不定我们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亲自问一问季舒玄。” 系统:“??”这要怎么亲自问? 很快系统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季舒玄自己送上门来了。在季舒玄遇见卫明轩的隔天,季舒玄就又上门来拜访了,还带着礼上门的,说实话这就显得过于殷勤了,卫克礼本来还在心里疑惑呢,可听季舒玄提及他是因着听卫明轩说起府上千金病了,所以才会贸然带着礼上门了,卫克礼就在心中有几分明悟。 季舒玄这是对他的女儿有意罢。 这个认知叫卫克礼不由得心喜,说起来他现在虽说做得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可在权贵满地走的京城,其实并不够看的,更何况那也只是礼部,在六部里的重要性是比不上吏部和户部的。再有卫家也并非什么簪缨世家,就像是季舒玄所在家的季家那般,自己若是再想往上更进一步,和季家这样的世家联姻,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 听季舒玄的意思,他是看上玉妍了,这叫卫克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到底比起大女儿,他还是更中意小女儿卫玉娇的。可卫克礼很清楚,就算卫玉娇没有在脸上留下疤痕,就是她那庶出的身份,都不可能让季家那边松口同意的。大女儿就大女儿吧,卫克礼还并不担心卫玉妍在出嫁后不想着娘家,一来他平日里那疼爱可不是白白装出来的,二来卫玉妍跟他的明轩感情深厚,这做姐姐帮衬弟弟,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么想着,卫克礼心中对因为卫玉妍的关系,卫玉娇在她房里破了相的芥蒂,竟然出奇的又消散了两分。 尔后,卫克礼就对季舒玄更多了几分热络。 季舒玄面上带着一贯和煦的笑,心里边却在冷笑。若不是知道卫克礼到底是怎么样的衣冠禽兽,他现下都会被他装出来的正人君子模样给骗了。想想也是,旁的伪君子可不若卫克礼装的那么好,想卫克礼还年年去哀悼亡妻,做出对原配一往情深的模样,这数十年如一日的,也得亏卫克礼这样级别的伪君子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季舒玄不免更心疼起卫玉妍来。 又等卫克礼说要叫卫明轩过来做陪客时,季舒玄不愿再跟卫克礼虚以委蛇,就道不妨他去见卫明轩吧,正好可以亲自指点下卫明轩的功课。 卫克礼欣然同意了,还笑道:“明轩他自来同他大姐姐感情好,近来因为他大姐姐病了的事便没去书院,有季贤侄的指教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季舒玄自然是知道卫明轩和玉妍姐弟情深的,不然他也不会在知道玉妍的真正死因后就疯魔了季舒玄在心里喟叹完,这种事这辈子决计是不会再发生了。 季舒玄没想到会在卫明轩的院子里见到玉妍,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可季舒玄还不待喜上眉梢呢,就被卫玉妍看到他后的神情,给隔空打了一闷棍。 玉妍在视他如洪水猛兽! 虽然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有那么些手足无措的将那种情绪收拾好,再换上如同见到陌生外男的姿态,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从来就不是有心机的,喜怒哀乐常常流于表面,所以季舒玄他很容易就看穿了,并在心里苦笑,看来他现在遇到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玉妍也重生了。 季舒玄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强自如常的走上近前:“卫姑娘。” “季公子。”林萧现在就是在演戏给季舒玄看,所以就差点把那季公子叫成了“季郎”,这个叫她牙酸的称呼,她以前也叫过,然后她叫着叫着就把当时的季舒玄给一捅了。 季舒玄心神一动,面上仍温文尔雅:“我听明轩说卫姑娘病了,不知现下可康愈了?” “季公子是因此上门来的吗?”林萧语气随之变得尖锐起来,但不全然是尖锐,里面还有着不可名状的痛苦,“怕是知道我妹妹也病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过来的吧?” 季舒玄他不想暴露自己也是重生的,就只有隐忍着装傻充愣:“卫姑娘?” “是了是了,季郎那般喜欢玉娇,而我不过是你们两相亲路上的绊脚石。呵,这次季郎大可放心,我便是不再不自量力的去做那拦路虎了。”林萧凄惨一笑,声音轻轻的,但足够飘到季舒玄耳朵里了。 林萧一边说着,就还似那游魂般的避开季舒玄往不远处的假山那边走。她这样不正常,季舒玄如何能放心得下,踌躇一瞬才定下心来决定跟过去,等下一刻他觉庆幸自己跟过来了,及时把佳人拉住,没让她撞到崎岖的假山石上。 可佳人却像是受到了极度的刺激,她狠狠甩开季舒玄的手,赤红着眼睛瞪着季舒玄,字字泣泪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是不是我再死一次才可以?”她说着就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镀金质地的簪子,把尖刻的那头往自己柔软的脖颈上戳。 “玉妍!” 季舒玄哪肯眼睁睁的看着她自戕,说时迟那时快的就徒手攥住了那枚簪子,不让那根簪子再往前一寸一毫,而他自己也再不装“咱们俩真的不熟”了,痛心疾首外加恳请道:“玉妍你别这样。” “你”林萧有点后悔没准备匕首了,想想看季舒玄徒手抓匕首,岂割不破他的手心。不过随身带着匕首就太奇怪了,所以林萧也就那么一想,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把这出戏演下去——她痴痴怔怔得看着季舒玄,眼睛里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藏在里面的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滴落在季舒玄的手背上。 季舒玄从中看到了,他的玉妍对他的余情未了。 而知道真相的系统,再次跪下对它家宿主叫爸爸了,还想着不知道这一次完成任务后,在评分时会不会发给它家宿主一朵名为“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的小红花。 季渣男,其实你已经死了。 正文 28.第三个事故(七) 季舒玄重生,林萧就跟他装重生。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现在的‘卫玉妍’也能算得上重生,因为林萧有着卫玉妍所有的记忆,包括未来的她去世之前的。所以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林萧这在季舒玄面前装成重生的卫玉妍的可信度。 反正,季舒玄是深信不疑。 系统默默给季舒玄点了一排蜡,只不过等近距离的接触过季舒玄后,系统觉得就是点蜡都还浪费它的感情,因为季舒玄他是真的渣。 就拿季舒玄跟黯然垂泪的‘卫玉妍’解释,他原先为什么会和卫玉娇苟合,季舒玄的说辞竟然是他那天被下了药,误把卫玉娇当成了卫玉妍。 这话系统才不信。 到底是什么样的药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别说是春一药,春一药都不背这样的锅,好吗?再者说当时他们俩苟合的时间和地点吧,时间上卫玉妍刚诊出有孕没多久,都还不能行房事呢,再有地点上,那是在季舒玄的书房里,卫玉娇是怎么到的了书房的,又是怎么让书房外的随从放她进去的,随从们可不没有中这种效果清奇也就是能让上半身神志不清,下半身却精神奕奕的药,进而认错了人吧! 漏洞太多了,好吗? 但‘卫玉妍’信了。 这话倒不是说林萧相信了,而是林萧让季舒玄以为他的玉妍相信了。对林萧来说,她并不想拘泥于细节,只需要更加肯定季舒玄一点都不无辜,以及她的重点还在如何利用季舒玄上。 当然是利用他了。 季舒玄所在的季家是簪缨世家,季舒玄本人作为京都这一支的嫡子,手中能够利用的资源自不会少,现在他都这么明晃晃的送到林萧面前了,林萧要是不利用,那岂不是对不起她这么全神贯注的跟季舒玄演戏。 而林萧是要借季舒玄,来对付卫克礼还有白姨娘。 说起这件事来,林萧没想到比她想象的还要快捷的达成了“同仇敌忾”的目的——季舒玄竟然在重生前,就知道了卫克礼和白姨娘的真面目,知道是他们俩合伙害死了韩氏,并且还用同样的手法害了卫玉妍。 至于季舒玄是怎么知道的? 据季舒玄自己讲,是他偶然间遇到了韩氏以前的陪嫁嬷嬷,那嬷嬷在韩氏被害后就被远远的发卖了,而且还是侥幸才保住了性命。季舒玄就是从这件事中发现了猫腻,也是这时候才得知了韩氏当年发疯并不是天生就有的疯病,而是被人害的,紧接着季舒玄顺藤摸瓜就查出了当年的真相,让他痛不欲生的真相。 嗯该说季舒玄是那么的英明神武吗? 对季舒玄的这种说法,系统表示:“宿主你怎么看?” 林萧则表示:“他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不,应该说他为这次的慌打好了草稿,然后照本宣科的讲给了我听。”就像是季舒玄自己说到的,关于当年他是因为被蒙蔽了,所以才以为卫玉妍是遗传了韩氏的病,现在到了病发的时候,可他就那么听信卫家的一面之词,他们那么说他就那么信了,而不是说再去找别的大夫来给卫玉妍看看病,又或者说去调查下韩家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家族病遗传史?那得要多“聪明”才会这样的偏听偏信?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时隔多年后突然就大有长进了,仅仅又凭着韩氏一个陪嫁嬷嬷,而且还是在数十年里死里逃生,正正好就出现在季舒玄面前陪嫁嬷嬷的一面之词,他就见微知著的连几十年前的旧事,就一下子查出来了?而且卫克礼和白姨娘竟然还承认了,在“证据”那么不利的情况下? 怎么看季舒玄这一说辞,就和他说他是被下了药把卫玉娇误认为卫玉妍,就跟她在书房翻云覆雨的说辞一样假。 不过,“他后面娶了卫玉娇倒是真的。” 关于这点,从季舒玄的叙述中,他是多年后才知道自己被蒙蔽的了,那就是说在这之前他还当卫克礼是慈善的岳父,当卫玉娇有着美人面,或许还有着菩萨心肠的。再结合卫玉娇的自述,她在卫玉妍死后嫁给季舒玄做继室一事,就是毋庸置疑的了。 毕竟早就郎有情妾有意,书房里都生米煮成熟饭了。 系统忍不住咂舌,末了还猜想了:“宿主你说,如果卫玉妍没有被卫玉娇还有白姨娘联合起来弄疯再狠心把她害死,就照着在这之前他们俩都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的架势,季舒玄他难道是想上演一出‘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林萧摊手:“这谁知道呢。” 可道理系统都懂了,难道季舒玄在当时还能吃了不买账吗?所以系统忍不住感慨:“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太不要脸了吧。 林萧对此不置可否,最近她和季舒玄多有相处,这人很有几分自视甚高,他那信口拈来的谎言就以为能骗的住‘卫玉妍’来着。说来也是,‘卫玉妍’便是前世都没有活过二十岁,在卫家时因为没有当家主母,白姨娘倒是教导她女儿了,可惜教导的都是些旁门左道,卫玉妍没有学这些,对后宅的事情知道的不太多,所以就比同龄的其他小娘子要天真烂漫些,如此便只要季舒玄他好生哄一哄,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再续前缘。 季舒玄他想的不要太美。 林萧就继续跟季舒玄斡旋,说自己怎么能在母仇未报的情况下,想那等风花雪月的事,所以还是想想该怎么扒掉卫克礼和白姨娘那身人皮吧。 于是,季舒玄就在佳人的暗示下,想到了该从哪里下手。 那就是白姨娘的娘家。 白姨娘说起来在给卫克礼做妾前,并不是婢女,又或者是卫克礼的其他同僚送的,而是真正的良家姑娘。白姨娘的娘家是开医馆的,不然白姨娘又是从哪里得来能叫人发疯的药,还有能让未嫁的姑娘家宫寒的药(关于这件事,只能说是白姨娘她为了给脸上会留疤的卫玉娇报仇,就利用管家之便给林萧下能使得她宫寒,对生子有碍的药,毕竟女子嫁人后最要紧的其实不是丈夫的宠爱,而是生下儿子稳坐正房位置)。 白姨娘当年就是因缘际会下得见卫克礼,就宁愿为妾。 可她甘愿为妾后,又沟壑难平,见不得卫克礼有正妻,即便她在甘愿为妾前就知道卫克礼已经成亲了,所以就利用她的“家学”,进而害死了韩氏。 不过这早已经说过了,现在要说的是白姨娘的娘家医馆,如今在京都还是小有名气的。谁让他们家有姑娘“嫁”到了正三品大员家,不是主母胜似主母呢,而且卫克礼平日里还是颇为关照白家医馆的。 白姨娘当年害死韩氏,她娘家不可能不知情,来配那位药的可并不是白姨娘。只要把这人找出来,不管是屈打成招也好,威逼利诱也罢,等他出来指证白姨娘,那白姨娘就是有嘴也说不清,到时候卫克礼想不处置白姨娘都不行,如此一来那白姨娘就会给韩氏偿命了。 嗯以上是季舒玄提出来的。 可卫克礼毫发无损啊? 季舒玄是觉得若是卫克礼那个伪君子,一口咬定在白姨娘害死韩氏的事情上他毫不知情,再有他对外那副对亡妻一往情深的名声实在是树立的太好了,所以就算到时候把这件事闹出去,卫克礼也顶多会被参一个治家不严,更重要的是,“若卫家的名声有损,那势必会连累到你的。” 林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严重怀疑当时卫玉妍“许愿”时,说季舒玄是年轻有为,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林萧虽然是心里这么想,可她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反而是悲戚道:“我宁愿我被连累,也情愿我父亲,不,卫老爷他名声有碍现如今我能依赖的就只有你,还有明轩了,便是明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会赞成我这么说的吧。” 林萧近来就发现了,季舒玄常在卫明轩的事上含糊其辞,变得更加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而这话,果然就说到季舒玄心坎上了。 季舒玄再度回想起被知道真相疯魔后的卫明轩支配的恐惧,他重生来除了想重新挽回玉妍,另外就是不想季家再走上原本的老路。这两件事在季舒玄看来,其实可以归成同一件事,只要他好好待玉妍,那卫明轩就不会被刺激的黑化。可季舒玄现在才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卫明轩当初疯魔,不仅仅是因为玉妍的事,还有韩氏的事。 说来也奇怪,卫明轩明明是白姨娘生的,他被记在韩氏名下时韩氏已经去世了,可卫明轩就是和玉妍关系好,而且还对韩氏很敬重。若是现在不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谁知道卫明轩往后会成长什么样子。 想想看若是卫克礼如今因为内帷不修而导致名声有损,那卫明轩作为白姨娘生的卫家的继承人,自然是会受到牵连的,这对他将来出仕就会有阻碍季舒玄这心思转圜间,就又不知不觉的被林萧牵着鼻子走了。 于是乎,该怎么让白姨娘偿命,还有让卫克礼身败名裂的一应事宜,基本上就由林萧暗示,而季舒玄他还以为那都是他一步步谋划出来了: 不久后,白家医馆就道他们医馆开的药治死了人,那户人家把白家医馆告到了顺天府,顺天府那边过来就暂且把白家医馆的当家白浩给关押了,等候再审。 这样的大事,白家那边自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姨娘了。 白姨娘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哥哥出事,就求到了卫克礼这边。卫克礼当即就在心里皱眉,心里埋怨白家给他添麻烦,又唯恐这件事处理不好,再连累到他的名声,所以这件事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让卫克礼亲自出面的话,卫克礼又想万一这件事收不好尾,再惹得一身骚,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就在卫克礼踌躇时,季舒玄就“不经意”的知道这件事,道那顺天府尹和季家有旧,他愿意帮忙去疏通疏通此事。 这对卫克礼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而且还准岳父看准女婿,越看越满意——他们这还没成为亲家呢,季舒玄就愿意帮衬一二了,这若是成了亲家,其不是关系更为近密? 卫克礼万万没想到的是,季舒玄这去疏通一二的结果却是,那白浩洗清了害死人的冤屈,可在受审时却额外招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原来他给他妹妹调配过能叫人吃了就会神志不清,状似疯病的药,本来他以为他妹妹是想诊治哪个跟她不对付的婢女侍妾的,可白浩是万万没想到没隔多久卫府上的当家太太韩氏却疯了。 当时白浩还被请过去替韩氏看诊,料想到她是吃了他配出来的那味药,可他当时是决计不能供出自己亲妹妹的,所以这件事他就隐瞒了下来,但后来韩氏竟是出意外死了,让白浩怎么都过意不去的。 一直愧疚难安,现如今他们医馆里有病人可能因为他们医馆开的药死了,让白浩再也支撑不住,不想对不住自己的良心,遂把这件事讲出来,但求心安。 顺天府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件事想善了也善了不了,谁让当庭审问时,顺天府外来了不少想看医死人一案怎么审讯的百姓。都还没等到官府立案呢,这“大官家里小妾猪油蒙了心害死正房太太”的事故,就变成了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就在京都里宣扬开来。 等卫家知晓此事时,那狠毒妾与无辜嫡妻的故事里,都自动自发的加上了中山狼夫君了。这小老婆把大老婆给害死,当丈夫的你说不知道,怎么可能?说不定就是这当丈夫的和小老婆合谋,把大老婆给害死的。 当然了这市井传言并没有传到卫家,传进卫家的是白浩在顺天府把白姨娘给韩氏喂了疯药的事给交代了,顺天府那边已经顺应民意,把这件事立案了。 卫克礼当下就好一阵眩晕,镇定下来后就相当痛心疾首的给了同样傻眼的白姨娘一耳光,“毒妇,你竟是曾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不成?!” 白姨娘被打蒙了。 其实就算不被卫克礼打这么一巴掌,白姨娘她也得蒙,她哪里想过这件事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不对,在先前林萧装被梦魇着说‘我没疯,你们不要杀我’时,白姨娘就在心里“咯噔”过一回了,可那次等林萧装着醒过来后,就把她说过的胡话给忘了,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但白姨娘是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件事会重见天日,而且还是她自己的亲哥哥在背后捅的刀子! 这怎么可能?! 自己和白家是一荣俱荣的,白家这么些年没少仰仗着她,还有卫府,他们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毁生路的事。到底白浩把这件事说出来,她逃不掉,难道白浩自己就逃得掉吗?别说什么良心发现了,她自己的亲哥哥她自己还不了解吗。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关于这个问题,只能说它确实不是白浩自愿交代的,可是人都会有软肋。白姨娘的软肋大概就是卫克礼,卫玉娇还有卫明轩,而白浩他自己也是有家人的,妻子和孩子,或者说刚纳的小妾什么的。 但凡是攥住了他的软肋,就不怕白浩不在权衡后放弃白姨娘这个妹妹,转而去保住他的家人,再者说了白浩一点都不冤枉,就像他自己说的,当年他就是那件事的知情人和参与者,甚至于那药就是他身为一个该致命救人的大夫,在自己妹妹的恳求下配制出来的。 在明知道白姨娘会拿那药去做什么的情况下。 而这其中负责钳住白浩命脉的,自然就是任劳任怨的季舒玄了,前面那铺垫,自然也是季舒玄又出钱又出力办下的。现在满城的风雨,这倒不是季舒玄做的了,吃瓜群众们他们就已经自动自发的传播起这样又是达官显贵,又是后宅你死我活,更关键是这次不是做妻(尊)的治死个妾(卑),而是妾以卑犯尊害死了妻的故事,无疑是更值得被“以讹传讹”的。 顺天府那边也正是因为这以尊犯卑,不会也不好不把这件事不当一回事。也别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已经不在家务事的范畴了,遂顺天府尹正式将此事立案,而且滋事不小,很快都传到了御史台那边。 御史们大概已经在磨刀霍霍了吧? 正文 29.第三个故事(八) 卫克礼在事情东窗事发后,自然是想着要极力补救的。 然而这件事根本就不以他的意志力而改变,以及它发酵速度之快,还有影响范围之广,很是出乎卫克礼的意料。 就连宫里的皇后,都有所耳闻,并且过问了此事。 说来这其中有以卑犯尊的原因,另外还有时机问题——在这一妻多妾合法的时代,虽说做嫡妻的对丈夫纳妾问题无可奈何,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就对妾的存在就习以为常,甚至安之若素了。即便家风正,不存在宠妾灭妻的府第,做嫡妻的通常都不会喜欢妾这存在的,所以当发生了妾谋害嫡妻的事件时,她们虽说不至于感觉到从亡齿寒,但这种事绝对让她们如鲠在喉。 命妇诰命们是没办法插手此事,但她们能找可以插手此事的人,要知道她们有的是可以进宫朝拜皇后的,不经意的将这件事透露给皇后听,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至于那时机问题,过不了多久就是皇后千秋了,在千秋前发生这么“骇人听闻”的事,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给皇后立威的。 说白了,卫家的事被抓了典型。 到底这世上不可能只有卫家这有小妾谋害了嫡妻,比这更惨绝人寰的后宅争斗不是没有,比如说小妾不仅谋害嫡妻还谋害嫡子,又比如说同为诰命的婆婆,对自己明媒正娶来的儿媳妇下毒手等等,可其他人家出了这等丑事,就算事发也都是悄悄内部消化了,没说还会将这件事闹到了外面,甚至于还是顺天府,导致人尽皆知。 不抓它来做典型,难不成还去谁家内宅里抓吗? 别开玩笑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闹大了,而且还到了不好收场的地步。 这自然是针对卫克礼,还有白姨娘来讲的。 在得知不止顺天府,刑部和大理寺,还有都察院都涉入进来简直就是三堂会审的消息后,卫克礼就明白了这时候他想抵死不认韩氏是被白姨娘喂了药,才疯了最后出意外掉进池塘里死了的事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一来,揭发出这件事的是白姨娘的娘家亲哥哥,他既然敢揭发出来,他那边自然是留有什么证据的; 二来当年韩氏去后,未免夜长梦多被仆从发现韩氏的死有猫腻,她的陪嫁们不拘着男女,都基本上被后来管家的白姨娘,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或是发卖,或是灌了哑药送到庄子上去了。这件事就很反常了,若是韩氏的死没问题,怎么她的陪嫁全都不见踪影了? 三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条,若是只有顺天府调查此案,卫克礼还能有能量将这件事对付过去,可现在三堂会审,上面还有贵人在“虎视眈眈”,卫克礼自认没有那样的本事。他现在恐怕都自身难保了,御史台那边已经有御史在排队等着参他了。 “怎么会这样?” 卫克礼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现在满城风雨还有他面前的困境,都仿佛已经划作了指指点点,还有鄙夷的目光,让专注维护自己形象,而且还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卫克礼,根本就无所适从。 他早已痛恨起自己怎么就纳了白姨娘这个毒妇,却全然忘记了当初白姨娘在谋害韩氏时,露出了马脚,他自己发现了却根本没想着要做补救,只因为当时韩氏的娘家哥哥,也就是卫玉妍的舅舅深陷在一桩疑似文字狱的案件中,卫克礼唯恐连累到自己,不仅对卫玉妍的舅舅不闻不问,而且还对白姨娘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讽刺的是,卫玉妍的舅舅被卷入的大一麻烦,到最后证明并非文字狱,卫舅舅也只是遭到了贬谪。 可韩氏,就这么无辜丧命了。 卫克礼如今却将所有责任都推到白姨娘身上,实在是至贱之极,现在就该是扒下他那身伪善人皮的时候了。 被顺天府扣押走,关在顺天府大牢的白姨娘在开堂审问前,就在牢里悬梁自尽了。 她这么一死,就相当于死无对证。 这倒不是说她谋害韩氏的事死无对证,就算没有白姨娘的口供,她的亲哥哥白浩作为知情人士,还是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而白姨娘这悬梁自尽,可以理解成是畏罪自杀。之所以说死无对证,是指在这桩“妾杀妻”一案中,卫克礼到底知不知情变成了死无对证。 白浩只知道白姨娘用他研制的药,去害了韩氏,却是不知道卫克礼在这一桩事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于是乎,在堂前卫克礼就一口咬定他并不知情,也没想到白姨娘竟然那么狠毒。不仅如此,他还指出当年白姨娘委身于他是自荐枕席,白姨娘是自甘下贱总之就是极力撇清自己的干系。 卫克礼这还当自己是铁铮铮的君子呢,可明眼人已经转过味来了,卫克礼要是真正人君子,他就不会做出让妾管家的事来,就不会做到让妾所出的庶子,记名到已经去世的嫡妻名下的事来,还美曰其名说是叫亡妻莫断了香火,说得好像他的庶子就不称呼韩氏为嫡母一样。 再往下想的话,卫克礼那对亡妻一往情深的形象,也立不住脚,更有可能是因为卫克礼对他的妾,害死亡妻的事情知情,导致他和那白姨娘相互掣肘——本朝可不兴把妾扶正,既是那白姨娘做不成正妻,卫克礼就别再娶继室,让白姨娘在卫府里不是主母胜似主母,岂不更好? 这么一说,可不就是卫克礼在撇清自己的同时,那身君子皮就不知不觉中就被扒了下来,让人看清后并为之不齿? 再有,卫克礼是在“妾杀妻”案中撇清关系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事了。 以妾管家,内帷不修,宠妾灭妻等“罪名”,御史台那边可是一参一个准。以前倒也不是没有哪个官员被参过“宠妾灭妻”,可那基本上都是宠妾灭妻以至于嫡庶不分,可没有这般直接纵容到妾把妻给灭成亡灵了,亏卫克礼还是礼部侍郎呢,简直就是知礼犯礼,罪加一等。 仅仅降职都不足以平民愤,还是罢职免官吧。 就这么着,卫克礼的官职就被撸掉了,至于什么时候再被起复,那还真不好说,要知道现在卫克礼几乎成为了过街老鼠,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你说你不知情,你就真不知情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好吗? 嗯大部分群众都还是随大流随出来的。 这人云亦云下,就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更何况卫克礼他本身就还不是白的呢。 对这样的结果,卫克礼是怎么都意想不到的,名和礼都没了,对他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要了他大半条命。 而某种程度上的始作俑者,季舒玄他也没预料到,事情根本就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卫家是名声毁了,卫克礼的前程也跟着毁了,那他跟他的玉妍可不就成了门不当户不对吗?! 他父母,还有季家恐怕是不会同意让他娶玉妍的。 ——这倒是大实话。 等季舒玄在为白家的事草草收尾后,就火急火燎的赶往了卫府,可等待他的就只有大门紧闭,门前连门童都没有,而且外墙上还有烂菜叶子,甚至于一些污秽物的卫府。 原来,在卫克礼被免官后,还有群情激愤的百姓在经过卫府时,朝门内丢烂菜叶子,并对着卫府指指点点。卫家的仆从哪里好跟他们计较,就只有躲进府里,闭门谢客。 好吧,自从卫家的丑事传扬出去后,卫府也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上门了,大家避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上赶着过来徒惹一身骚。以及这会儿卫克礼颜面尽失,也全然没心思去应付来客吧? 季舒玄上门来,是林萧接待了他。 “玉妍——” “季公子!”林萧对着季舒玄是一改往日的刚柔并济,变得冷若冰霜,只不过她眼圈红着,脸色惨淡,这让她的冷若冰霜大打折扣。不待季舒玄说什么,林萧就撇开眼帘继续冷声道,“季公子这时候上门,实在不是时候,我卫家的名声已不过如此,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只季公子又何必来趟这浑水,不若速速离去罢!” 季舒玄简直感动的无以复加,怎么看玉妍这都是在忍痛为他考虑。 这么一来,季舒玄留下句“玉妍你放心,我会再想办法的”,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系统不解的问:“宿主,你难道就这么白白放过季渣男了?” 林萧还没来得及否认呢,花厅外的一扇门就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脸上还敷着纱布的卫玉娇双眼冒火,“季郎为什么会来?他为什么会那么亲密的叫着你的闺名?难道你们两个早就有了首尾?” 林萧并不理会卫玉娇,反而是回答起了系统的问题:“卫玉娇对季舒玄可真是情根深种,我觉得我应该成全他们。你觉得呢,系统?” 系统疑惑得很:“我记得卫玉娇刚死了亲娘吧?她这么女生外向,对得起白姨娘给你下的致宫寒难坐胎的药吗?” 林萧轻描淡写道:“所以我才说她对季舒玄情根深种啊,我几乎都被感动了。” 系统装模作样的喟叹:“一见季郎误终身,从此亲娘是路人。” 喟叹完后,系统由衷的佩服起自己的才华,果然好诗啊好诗。 林萧:“” 话说回来,卫玉娇那么吵吵,就是原本颓废消沉的卫克礼都知道了季舒玄过来,并且还跟他这大女儿郎有情妾有意的事了。这一下子提醒卫克礼了,原本他就是把季舒玄当成了未来女婿,也知道季舒玄是有意跟他家结亲,本来卫克礼都等着季舒玄帮忙就白浩的事通融过顺天府尹后,就暗示着季舒玄可以叫媒人上门提亲,他们两家就此结秦晋之好的。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卫家倒了,这秦晋之好的事不黄也得黄了。 可季家如今在卫克礼看来就是救命稻草,不抓住怎么对得起送上门来的季舒玄,还有死了都还不安生的韩氏生的好女儿! 做不成妻,那妾是没问题吧? 不,若是谋划的好,说不得季家为了季舒玄的名声着想,会愿意打破牙齿和血吞,把卫玉妍娶回家的。 卫克礼眼带阴霾的看了大女儿一眼,却是没有把自己的谋划说出来的。想来卫克礼也很清楚,自从白姨娘谋害韩氏的事情东窗事发后,这个大女儿不仅对白姨娘恨之入骨,就连对他这做父亲的,也急速的疏远起来,再也不见了往日的尊敬和濡慕,自己要是跟她提起来,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自己现在先谋划好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也容不得她不同意,说不得她到时候还得感谢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送给她一份天大的好姻缘呢。 然而卫克礼想不到的是,林萧已看穿了一切,并且果真感谢了他。 毕竟吧,林萧刚想着要成全季舒玄和卫玉娇这对“有情人”,卫克礼就马不停蹄的上来搭梯子,简直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林萧自然是要感谢卫克礼的。 再来说卫克礼的谋划,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跟季家以及季舒玄玩一出“碰瓷”,比方说让季舒玄不小心看了卫玉妍的身子,并且这件事还不小心让其他人知道了,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季家不想季舒玄负责那也得负责了。 而林萧需要做的,就是让卫玉娇知道此事,并且千百个愿意的来一场“李代桃僵”。 系统忍不住咂舌:“人一旦开始作死,简直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这八匹马要是拉的回来,那拉回来的肯定是尸块,要知道五马分尺嘛。 咳咳,不管怎么说,卫克礼和卫玉娇是联合起来作死,怎么拉都拉不住,于是乎整件事就产生了相当微妙的化学反应: 等到这叠合的大戏发生的那天,卫克礼带着他低声下气请来的季父,还有卫家的族人就在庐江亭里现场捉奸了,捉到了那什么进行时的季舒玄和卫玉娇。 场面一度相当尴尬。 但很快大家作为过来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一来是卫玉娇她要是个美人就算了,还能说是季舒玄情不自禁,可卫玉娇脸上的伤疤都还没有好全呢,再怎么说季舒玄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二来吧季舒玄他好像神智不太清明,在活春宫被打断后,脸上的神情就相当难看,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低落下来,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羞愧难当的做派。 季舒玄软倒下去了。 这下好像真的出问题了,现在先不说这无媒苟合丑不丑事的问题,还是先请大夫来吧。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他点出来季舒玄这是被下了药,所以才会那么春一情澎拜,之所以脸色难看,是因为纾解被强行打断了。而且吧,后续还得需要观察,毕竟这可是攸关命根子,马虎不得。 季父脸色铁青,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他恨不能扑过去对卫克礼饱以老拳,饶是如此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愤懑道:“卫克礼,若是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哼!” 那“哼”里的威胁内容,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卫克礼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来做说客的卫家族人也是羞愤难当,不用卫克礼搭理,他们就急匆匆的告辞了,原本他们还以为这卫克礼虽小节上有差池,但还是能顾全大局的,可哪里想到这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这么一想,怕是当年韩氏的死,跟他也脱不开干系吧。 卫克礼暂且没想着事情怎么出这么大纰漏,他就想着季舒玄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才好,可惜天不遂他愿,那季舒玄被下了药,没彻底得到纾解,又被吓了一通,命根子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是要断子绝孙的节奏啊! 但关键时刻,卫克礼豁出去了,只道季舒玄和卫玉娇行过那事,说不得卫玉娇得了季舒玄的子孙液,就有可能会怀上季舒玄的孩子。 这,并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对眼前一阵发黑的季家人来说,他们不得已就只有打破牙齿混血吞,点头同意季舒玄纳了卫玉娇。 当然了,卫克礼是不会落着什么好的,如果不是他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想套牢季舒玄,季舒玄又怎么会中招导致了男风一蹶不振。这笔账暂且留着,等卫玉娇能诊出有没有孕后再来清算。 所以,卫克礼现在只是被判了缓期而已,若卫玉娇被一击即中还好,不然的话那后果就更严重了呢。 正文 30.第三个事故(九) 卫克礼脸色铁青过来时,林萧正在擦拭韩氏的牌位。 可惜现在急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的卫克礼,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林萧手边的牌位,他上前来目呲欲裂的指着林萧,咬牙切齿的问:“是不是你坏了我的大事!” 卫克礼在瘫软着送走给他判了缓刑的季家后,热风一吹,卫克礼却是冷汗淋漓的,但渐渐冷静下来了。别说季家傻眼,就是卫克礼现在回过神来,也想不通怎么就从大女儿变成了小女儿,而且只是单纯的看了身子,也变成了又是下药又是苟合的! 卫克礼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八成是出在了他那好女儿身上,所以再也不装什么慈父了,露出虚伪的真面目过来找林萧质问。 “卫老爷说的大事,难道是送我这个做女儿去给别人做妾?呵呵,如果不是卫玉娇疯了一样,在我这里又是撒泼又是偷穿了我的衣服,那现在要去给别人做妾的恐怕就是我了吧?”林萧嘲讽脸。 “什么别人!那可是河东季家的嫡子!”卫克礼这话一说出来,无异于就是承认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谋划的了。面对大女儿嘲讽至极的神情,卫克礼心中无名火烧的更旺,他本是想挥手打过去的,可这时候他瞥见韩氏的牌位了,像是被什么蛰了下,卫克礼竟是压下自己旺盛的肝火,变得低声下气起来: “玉妍,爹知道因着白氏那毒妇的事,你对爹有所误解,可这一次爹虽说是无奈之举,但你想想那季贤侄既是喜欢你,而你又对他有意,可依着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你又如何能顺当的嫁过去?可若是你和他郎情妾意的被季贤侄的长辈看到了,那季家岂不是会松口答应你们的亲事?到那时候你若嫁过去,可不就是堂堂季家妇,这样的亲事便是咱们家没有造此大难前都难寻了啊!” 卫克礼这番唱作念打的,实在是让林萧看足了热闹,她眉目一转,就配合着叫卫克礼能继续演下去,道:“父亲难道不是想攀高枝,好让自己的前程再回春吗?” 卫克礼被林萧这一针见血的话,给嘲的脸上更加无光,可他注意到了林萧都把称呼,从“卫老爷”变成了“父亲”,可见态度还是有所软化的,于是乎卫克礼就如同受到鼓舞一般,再接再厉的装回了“我都是为你好”的慈父: “是,爹是存了要攀高枝的心思,可爹哪里是为了爹自己的前程,而是为了明轩啊。爹的前程不明就不明了吧,可咱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明轩的前程灰暗吗?爹——” “父亲您不用再说了!”卫克礼演的正酣呢,就被从外面进来的卫明轩给强行打断了。这青竹一般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挡在了卫克礼和林萧中间,直视着卫克礼道:“父亲不必再使下不入流的手段,儿子的前程自有儿子靠着自己的双手去挣!” “你!” 卫克礼气得眼前一阵黑,若说这卫府里卫克礼最看重的,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卫明轩了,其他人都是可以为他和卫明轩让步的,甚至于牺牲的。可他如今这一番好心,却被卫明轩当成了驴肝肺,弃之如敝履不说,还把这破鞋子扔回到他脸上! 只是吧,卫克礼舍得打林萧,却是舍不得给卫明轩一耳光的,他就恼怒道:“你就是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父亲难道还想说‘我教你的礼义廉耻呢’吗?父亲为何不反省下自身?且不说父亲到底有没有在白姨娘谋害母亲时作壁上观,单就是如今父亲打着为阿姐和我好的旗号,却干得出这等主动败坏阿姐名节的苟且事情,就何谈——” “混账!” “啪——” “阿姐!” 场面一度很混乱,卫克礼被卫明轩一席话给戳了心窝子,恼羞成怒下抬手就朝卫明轩打过去。站在卫明轩身后,被他隐隐护住的林萧想也不想的就抬手挡住了,卫克礼那一巴掌就挥打在了林萧的手臂上。 “卫老爷要是还有什么怨气,不妨当着母亲的牌位发泄出来,让母亲也来看个仔细!”林萧现在已经不耐烦再看卫克礼那虚伪的嘴脸了,说起话来半分不客气,而卫明轩背挺得直直的,看卫克礼的目光中首次带上了敌视。 还有韩氏的牌位,就那么擦的发亮,摆在桌子上正对着卫克礼。 卫克礼心里忍不住发毛,最终只有色厉内荏的丢下一句“你们俩,可好得很”,就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卫明轩手握成拳,目送着卫克礼离开,等回过神来就关切道:“阿姐,你没事吧?” 林萧抿着嘴角,垂下垂帘,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到她肩膀处的少年揽入怀里。如果说在卫家,还有谁并不该为那一切龌蹉事牵连到的话,那就只有卫明轩了,他是全然无辜的那个。即便他亲生母亲其实是白姨娘,可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甚至于比起白姨娘和卫玉娇,他还更亲近于韩氏和卫玉妍,所以就算非要迁怒,也根本就是站不住脚。 林萧从没有说要迁怒于卫明轩,但她也从来就没有投鼠忌器过——这卫家的老鼠是白姨娘,卫克礼和卫玉娇,林萧把他们都打了,却是势必会在结果上不可避免的给卫明轩造成负面影响的。林萧考虑到了,但她仍旧那么做了。 而就在刚才,林萧意识到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影响到卫明轩了,在他直言不讳的讽刺卫克礼时,那种愤世嫉俗的思想开始冒头,虽然他看起来更像是只浑身刺都支棱开的刺猬。 这个孩子,唯独把最柔软的地方留给了卫玉妍,这个认知让林萧产生了难得的愧疚心理,所以她才会想不都想的挡下了卫克礼打来的巴掌,还有现在她并不想让卫明轩看到她的神情。 她啊,是个难看的大人。 “阿姐” 系统却在这温馨的时刻强行冒泡:“我说宿主,你别那么丧心病狂,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林萧:“”到底是谁丧病,这怎么看都是姐弟情,好吗? 叫系统这么一打岔,林萧那点伤感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喜欢悲秋伤春,或者是无病呻一吟的,现在既然心存愧疚,那就想办法做弥补就对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她的任务,虽然是玩出了二周目,但任务总时长并没有变,仍旧是三年,而现在连三个月都不到呢,所以接下来她有的是时间来教导卫明轩。 林萧这边是优哉游哉了,可卫克礼和季家那边就截然相反了。 他们都在祈祷着卫玉娇一击必中,怀上季舒玄的孩子,另外季家还在悄悄的给季舒玄寻医问药,希望季舒玄萎靡不振只是一时的。 若说季家那边还有什么好欣慰的话,那季父其实并不是只有季舒玄一个儿子,他另外还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子,不可谓不是很会开枝散叶。可到底季舒玄是嫡长子,而且还是所有儿子里面最有出息的那一个,本来就想着下一年就让季舒玄入场参加会试,到时候金榜题名可不是手到擒来的吗?现在眼看要功败垂成了,季父能不痛心吗? 可惜等过去月余(其实大半个月就能勉强诊出喜脉了,只不过为了更加保险,大家才又硬生生的多等了好几日),大夫来给卫玉娇诊脉,并没有诊出喜脉。 隔了半个月再诊,仍旧没有喜信。 这时候,季父的耐心已然告罄,他说不放过卫克礼,那就不是说说而已的。 卫克礼显然清楚这一点,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就彻底跟季父撕破脸皮,很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里说的亮话,通俗下来说就是“你要是敢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的话,那我就把你儿子不能人道的丑闻宣扬出去,看以后还有谁敢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你儿子,还有他的前程说不定也会因此毁掉呐,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季父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几欲呕血。 要不怎么说人至贱则无敌呢,卫克礼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但卫克礼显然忘记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真理,季父是打嘴炮是干不过卫克礼,还被气得要吐血,可别忘了季家对于现在的卫家来讲,可是个庞然大物。 于是乎,等到京都中关于“妾杀妻”案的风头过去后,卫克礼心有不甘的开始到处蹦跶着,想要为自己再谋的一官半职时,他在出外应酬的某天,不小心喝醉了酒掉进了护城河给淹死了。 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早已经被水泡的肿胀变了形,还是通过他身上佩戴的玉佩才认出来。 卫克礼的尸体就那么被抬回了卫家,卫明轩再在家里遭遇了变故,白姨娘和卫克礼的真面目相继露出来后,对白姨娘的感想是如何且不说,就是对卫克礼这个父亲是痛恨不假,可再怎么说卫克礼都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当下卫明轩就怔愣着无声的流下眼泪来。 林萧把他揽在怀里后,他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卫克礼的死几乎可以称得上自食恶果,他这一辈子全都想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结果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嗯萎靡不振的季舒玄在从他父亲口中,得知卫克礼是被他做得手脚弄死时,顿觉得脊背发寒。倒不因为别的,而是想到了上辈子被卫明轩支配的恐惧,难道这件事还会再重演一遍吗? 不,不会的。 卫克礼的真面目被揭露出来了,卫明轩对他的感情又不如他对他姐姐的深。 更何况他相信他父亲把这件事做的天一衣无缝,可想归这么想,季舒玄却不想再去招惹卫家人了,他得好好看大夫好好吃药,他不想一辈子都成为个废人! 卫克礼死了,卫家就开始闭门守孝。 林萧开始着手清理卫家的家财,位于权贵遍布之街上的卫府,林萧并不打算在住了。说来这座府宅是卫家的不假,后来卫克礼被罢官,府就变成了宅,也亏得卫克礼能忍受得了这条街上其他人家的指指点点,硬是在这里住了下去。现在卫克礼死了,卫明轩身上并没有功名,那他们再在这里住下去就不合适了,而且卫明轩还要结庐守孝,林萧可放心不下他,所以另寻住处就很有必要了。 也就在林萧寻到新住处,举家搬了进去后没半个月,她就发现在她家隔壁的那前后有四进的,据说是京都里哪个天潢贵胄用来金屋藏娇的宅院,有了动静。 不好说,这到底是金屋藏娇的“娇”,还是“金屋”的主人来了,反正呢隔天林萧就见到了肃王。 有着闻人越长相的肃王。 系统差点都把这一茬给忘了,现在再见到肃王,它才重新想起来。顺带一提,它也把找寻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的事情,给选择性忘记了,所以现在一并想起来后,还正经有点小尴尬,进而导致系统鬼使神差的对它家宿主说:“你说你要是大喊‘色狼’,会怎么样?” 林萧:“不怎么样。” 肃王这时候打破了表面上的沉默,他说:“果然是你。” 林萧忍不住挑了挑眉梢:“愿闻其详。” 这哑谜打的,但这不管怎么说吧,这你来我往的算是接头暗号,并成功接上头了,而且看起来现在是林萧占了上风。 肃王也就是长得和闻人越一模一样,并且他还真就是闻人越,在林萧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后就笑起来,开始坦白交代他有的那部分秘密了。 该怎么说呢,系统它不止一个。 这里的“系统”是个统称,并不说林萧所拥有的二货系统,还有另外二货系统二号,这里就只是说闻人越和林萧一样,他们都拥有着各自的系统,而这些系统可以说是一个“厂家”生产的。 闻人越做任务的时间远比林萧要长,所以他的权限要比林萧的高,能知道还有另外的系统拥有者存在。当时林萧还是‘薛婉晴’时,闻人越就猜测到了林萧极有可能就是另外的系统拥有者,所以才会在林萧做完任务离开后,自认为他们还能再见面。 好吧,这件事其实并不是闻人越能人为控制的,一般来说一个空间里,是很少有两位以及两位以上系统拥有者存在的。那就更不用说,他们在另外空间再见面的几率了,如果要计算的话,那可能性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几乎要趋向于零。 然而,小几率事件它就这么发生了。 闻人越他本来是在休假,因为这个空间发生了波动,导致了一些不可修复的漏洞,所以他就被拉过来救火了。在不久前得知这个空间又来了一个系统所有者,闻人越一开始没往这会是林萧的方面想,只“妾杀妻”案里很多可循的痕迹,让闻人越越琢磨越觉得熟悉,所以他就一路顺藤摸瓜的查了下去。 最后,就查到林萧身上来了。 在闻人越娓娓道来的时候,林萧就沉默不语就听他讲述了,对他所说的话并没有觉得有多错愕,她原本就觉得闻人越有秘密,现在他不过是把这个秘密,连带着她的秘密也一起讲出来了而已。 倒是系统一路炸开了花: “什么!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吗?” “难道是我权限不足吗?还是说它们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哦呼,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有毒。” “等等,漏洞什么的,不会是宿主你之前那么干脆利落的干一掉季舒玄和卫玉娇导致的吧?” “宿主干得漂亮,快叫其他系统跪下来也叫你爸爸!” “宿主宿主宿主——” 林萧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但为了她这二货系统不再在她的脑海里翻滚,她就在闻人越看过来时,轻描淡写的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这个任务,是我的二周目呢。” 闻人越讶异了:“嗯?” 林萧就把她怎么会了次二周目的来龙去脉,语气寡淡的说给了闻人越听。 怎么看都像是因为林萧引发了空间波动,她来玩二周目,而闻人越因为这波动引发的漏洞,而被他的系统叫来救火,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是给林萧捅的篓子打补丁,以便叫林萧玩得更开心。 说好的老资历呢? 二货系统简直要乐翻天了,哪想到闻人越那货现在不觉得是被拉壮丁了,反而是厚脸皮的说:“原来是你间接促成了我们这次相遇吗?请务必再接再厉。” 系统:“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林萧对他们俩的姿态都不置可否,想了想就正式和闻人越做了自我介绍:“林萧,双木林,风萧萧兮的萧。” 而闻人越,就是闻人越的本名。 闻人越笑意加深,握住了林萧伸出来的手:“阿萧,接下来你有兴趣和我一起争夺江山吗?” 这里的江山,可就真的是大好江山了,以及它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林萧如何不会感兴趣? 正文 31.第三个事故(十) 说起这夺嫡之争来,就得说一说大体情况了。 当今皇帝有五位皇子,现如今全都成年,而且都封了亲王,且并没有立太子。不知道这其中和皇后并无嫡子,只有一位公主有没有关系,但可以确切知道的是,当今皇帝他就好像没有要在五个儿子中选出一个立为太子,以稳国祚的意向。另外,皇帝他倒也没说很偏爱哪一个皇子,就是肃王这个在五兄弟最不讨皇帝喜欢的儿子,身上也有领差事,而且还并不是闲差,这也就导致了几个皇子都有“我最有机会登上大宝”的错觉。 闻人越这么评价:“平衡之术。” 林萧听完则这么说:“他这是在玩火。” 这五个皇子的势力均衡,而且谁都有心要一争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然而宝座只有一个,到最后势必会争个你死我活,稍有不慎说不定大家就会同归于尽,到时候再把制衡之术玩得溜到不行,想通过制衡保证自己超然地位的皇帝,面对着动荡的国祚,哭都没地方哭去吧。 不,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 不过吧,在说要怎么玩火前,闻人越还有话要说:“其实我这次的任务,并不包含要参与到夺嫡中去。” 林萧挑眉:“但是?” “但是我在见到阿萧你后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我以前还是放不开,我也想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后,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反正系统并没说我不可以去夺嫡。”林萧先前所做的事,那么干脆利落的引发了她的二周目,这在某种程度上给闻人越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倒还真不是攀比,就是想更加放飞自我而已。 “我无所谓,反正我的任务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林萧很光棍的说。 闻人越装模作样的不满道:“这听起来有点不公平呢。” 林萧义正言辞道:“事实上我如果要加入的话,其实也承担着风险,要知道我并不想再来三周目了。”说到这里林萧羡慕嫉妒恨的看向闻人越,虽说他们两个人的系统都是出自同一“厂家”,但和林萧得到的到目前为止都和宅斗相关的系统不同,闻人越的系统任务基本上和宫斗,不是,是朝堂争霸,皇位更迭有关,有更大的可发挥空间,而不是拘泥于后院一亩三分地,虽然林萧她自己就没有被局限到,可这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好吗? “阿萧也想我了吗?”闻人越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林萧在想什么,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在被林萧那么盯着后,眸光暗沉下来,边说还边恬不知耻的凑过来,然后被林萧无情又冷酷的推开:“说正事。” 闻人越跟着一本正经起来,虽然说得话一点都不正经:“说完正事呢?” 林萧眯了眯眼睛:“到时候再说。” 闻人越眉开眼笑:“小的都听您的。” 林萧瞬间就意会了,不就是想玩点不一样的吗?他们俩以前的时候玩得也不少啊。 不过这个情趣什么的就不可描述了,还是来说真的正经事吧。当今皇上不是很会玩平衡之道吗?那就来打破他煞费苦心维持的平衡吧,要知道只要一点点偏差,就很有可能会打破平衡,然后让原本的平衡推到一个不可控的地步,而要再次组合成另外一个平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当今皇上最不喜欢肃王的问题,这该怎么说呢? 皇上最不待见就不待见了,难道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皇上还管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没过多久,宫里就有位美人得幸,份位接连三级跳,一路成为了昭仪。昭仪是九嫔之首,地位仅在四妃之下,这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位新晋的昭仪不久后有喜了。 要知道宫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喜讯了,这下昭仪有喜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证明皇上他宝刀未老,这使得龙颜大悦,赏赐如流水一般。如果不是昭仪之上,四妃地位稳固,且并没有能挑出来降位的,没办法再给这新任昭仪升份位,那说不准这昭仪就要再升一级呢。 到了这会儿,问题就开始显露端倪了。 这昭仪得宠是一回事,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是个帝姬还好,可万一是个皇子呢?到时候依着皇上对这昭仪的爱宠,会不会爱屋及乌,一个高兴就封这小皇子做太子? 这种想法,光是想想就让早已成年的皇子们感到愤懑,他们多年拼死拼活难道还拼不过一个婴儿?又或者说他们这么较劲,最后会给一个婴儿做嫁衣? 这怎么可以! 如果是这样,那不如把威胁掐灭在摇篮中。 当然,也有皇子想着按兵不动的,毕竟总会有人按捺不住下手的,到时候不管是其他谁下手,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他们这边来说都没什么坏影响,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嗯这么想的皇子不止一个,大家谁不想一石二鸟,甚至于多鸟呢。 很快就有人动手了,只是吧,动手的人蠢得一比,昭仪肚子里的孩子没弄掉,反而被皇上抓了个现形。 然后,那就审吧。 可审来审去就出问题了——就好像扯着一根葫芦藤般,把藤上的所有葫芦都给扯到了,几个皇子没有一个幸免于难的,似乎哪一个都有问题,又似乎哪一个都没有问题。 这种似是而非的结果,反而让皇上慌了。 不管怎么说,昭仪那里被害是铁铮铮的事实,它总得是有人背锅,可现在这结果,皇上他更倾向于他的好儿子们每个都有异心,他们容不下他最小的这个孩子,甚至于他们已经在对他的龙椅虎视眈眈,磨刀霍霍了。 这个认知,让皇上感觉很不好。 接下来皇上就开始更下功夫,来压制他的好儿子们了。 扪心自问根本就没有做谋害昭仪肚子里孩子的皇子们,为此自然而然的也跟着产生误解: 看吧,父皇这是打算要为那还没出生的小子铺路了! 原来我在父皇眼里,竟然还比不过一个不知好孬的小子。 这么多年努力,难道真的要为一个竖子做嫁衣? 父皇,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儿臣不义了。 等等等等的想法酝酿了起来,就在这一年年底的宫宴上,有皇子先声夺人的发动了宫变。 喜庆变成了哀鸿遍野。 虽然最终宫变被镇压了,那造反的皇子也当场自刎,可他在自刎下一言不合的戳死了其中一个兄弟,还用箭射中了皇上,皇上是没死,但也差点死了。 昭仪的孩子也在惊吓中流掉了。 这简直就是给了皇上三连击,把他给打击的几度就要驾鹤西去,但最终皇上还是挺了下来,痛定思痛的开始考虑起稳定国祚的事情。他都不想立太子了,而是想着禅位,这禅位的对象吧,考虑到五个孩子里死了两,就只剩下三个,那皇上要禅位做太上皇,那肯定得选一个听话的,好操控的,还得多多仰仗他的,这样的话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才不会多有流失。 最终,皇上就选中了他素来不大待见,而且在大臣中风评不甚好的肃王。在大臣中风评不甚好没关系啊,非但没关系,这样反而更好,文武百官多有不服新皇的话,新皇就得多仰仗太上皇,才能让朝堂变得更稳当。 于是乎,皇上退位让贤,肃王就在很多人认为是捡了个超级无敌大漏中登上了皇位,成为了新皇。 到此,还有很多人认为新皇只是个病猫呢,但这种认知也就到此为止了。 老虎不发威,就别下意识就当人家是病猫嘛。 值得一提的是,季舒玄所在的季家在这次皇位更迭中成为了炮灰。这里面的原因还真是一言难尽,有季家本来就已经站位的缘故,还有就是经验主义害死人啊——季舒玄不是重生而来的吗,他自是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的,正是那位先声夺人发动宫变的皇子,所以季舒玄就还想当然的认为这位皇子还会再一次成功登顶来着,结果事实证明可不就悲剧了吗? 这次轮到季舒玄要疯。 不过季家还有季舒玄会如何,都不关林萧什么事了,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然后享受胜利的喜悦。 接下来嘛,和文武百官斗还有跟太上皇斗着玩,那都是闻人越能享受的了,林萧又不能跑到明面上去,跟他们正大光明的厮杀。 稍微还有点遗憾,但林萧还是懂得知足常乐,她接下来还得花心思去教导卫明轩。明轩小天使现在还在结庐守孝中,但功课还是要做的,林萧就说给他请了先生,指点他功课。 这里边有闻人越“徇私”给钦点的大儒,还有林萧她自己混在其中指导卫明轩策论,其实更倾向于厚黑学(林萧她在这方面最擅长),当然了这是匿名的——教学方式基本上就是先生们给卫明轩出题,卫明轩做答,先生们批复,再顺带指点他要读什么书,该读那一段,并不是面对面教学,这么一来林萧混迹其中,并不担心会穿帮。 只不过林萧万万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明轩少年突然从草庐那边回到家,脸色像见鬼一般白的直面问林萧:“你不是我阿姐,你到底是谁?” 林萧怔了下,在回答前竟然还细细想了破绽在哪儿,她觉得应该是出在闻人越借给她的那些大儒上,到底以卫玉妍的能量,她不会请到那么多有名望的大儒。等想出这一点后,她回过神来还觉得欣慰,如果卫明轩一直没有意识到问题,那才说明他孺子不可教呢。 卫明轩脸色更白了,他眼圈发红,手攥得紧紧的,声音从喉咙里抠出来问:“我阿姐呢?” 林萧倒也没觉得多受伤,她平静的回道:“你阿姐她还会回来的。” 卫明轩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萧看了好一会儿,才挺直了脊背说:“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上天入地我也会把我阿姐找回来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当天夜里,正和大臣,自家兄弟还有太上皇差不多玩够了猫捉老鼠游戏的闻人越就不请自来了。 林萧突然意识到什么,皱着眉盯视着闻人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没有那么巧的,明轩少年白天刚来,闻人越晚上就到了。 闻人越倒没有狡辩,他俯下身来和林萧平视:“阿萧,你对他投注太多感情了,当你从中抽身后那种无法再安放的感情,只会让你受到伤害。” “哈?”林萧冷笑出声,“闻人,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即便是这种‘我是为你好’的初衷,我也一点都不喜欢。” 闻人越叹口气,“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越界了,可该怎么说呢,阿萧她现在做的任务时限也不过是一年,像这次也不过是三年,这是很短的时间,就算产生感情也会很浅薄,过一段时间就会散了,但任务时间不可能都这么短,说不定下一次就会是十年,甚至于二十年,或者一生。到那时候所产生的情感,就会很浓厚了,等到抽身而去后,那种感情的虚无感真的会吞噬人心。 以及,他还得承认他这次还有其他的私心。 说白了,就是吃醋了。可林萧的态度,让闻人越明白他还没那个资格吃醋,听起来他还得继续努力啊,争取早日从“妾身不明”转正。 只是这件事吧,还真的任道而重远。毕竟林萧这次任务时间没有多少了,谁知道下一次任务是什么,而她和闻人越又能在什么时候还会到同一个空间里做任务?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正文 32.第三个事故(十一) 卫明轩不到三十岁时,就已经压着一堆年纪足以当他父亲的老大臣们成为首辅。 真正的位极人臣! 然而外人对他的评价,实在是说不上好。 心狠手辣,城府极深,是权臣的同时,奸臣的标签不知不觉中就贴了上来。 到底卫明轩在而立之年就一跃登顶成为首辅,那可是踩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尸体爬过来的,和历史中忠臣的画风截然相反,而且他为了一己之私,就让河东季家京都一支树倒猢狲散,没办法不让人不把他当做奸佞。 殊不知,曾有人笑靥如花的对这位首辅大人说:“我们阿轩真是个好孩子。” 当然,这都是早年的事了,那会儿首辅大人还只是个青竹般的少年。说起来当年曾经和书院和卫明轩同过窗的,还有在书院里教导过他的先生,根本就没有办法把现如今的卫明轩和当年的卫明轩联系到一起,因为那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他们不禁猜想过,这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一个人能变化那么大? 一般无非是家中重大变故,或是情感上受到了挫折,可想想卫明轩他家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灾祸,只除了嫡姐早逝,可那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吧?可若说和这嫡姐没关系,那又怎么理解和卫家是姻亲的季家说倒就倒了呢?但再想想的话,那季家大厦将倾前,卫明轩把他嫡姐的坟墓从季家祖坟里迁出来,还把他同一姨娘所出的亲姐姐,也就是那季舒玄的继室从季家接回了卫家,这不久后季家就倒了。 莫不是要跟季家彻底划清关系? 或者季家真的做过什么事,惹得今上对他们彻底发难了? 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对外人道的根由,可想深入探究的并没有谁,唇亡齿寒之感还萦绕在周身,谁都不想招惹到卫明轩。 只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卫府 “卫明轩你怎么敢!那可是你姐夫,还有你的亲外甥和外甥女!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传闻中被接回卫府逼祸的季卫氏,也就是季舒玄的继室,卫明轩同母的姐姐卫玉娇干哑着嗓音,在卫明轩几乎是例行来地牢“探望”他们时撕心裂肺的嘶喊着。 没错,地牢。 卫玉娇可没能享受着作为首辅亲姐姐的荣华待遇,与之相反,她是被卫明轩当犯人一般强行从季家带回到卫家,然后被卫明轩毫不留情的关押在地牢里,等同于犯人。和她有同样待遇的还有他们的父亲卫克礼,和姨娘白氏,倒还有其他相关人等,只不过像季舒玄这所谓的姐夫都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身,其他相关人等就更不用说了。 “卫明轩你怎么不下地狱!” “卫明轩你不得好死!” 卫玉娇像看恶鬼一样仇视着卫明轩,嘴里还不住的咒骂着。 对她的咒骂,卫明轩清冷的眉目没有丝毫波动,他就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卫玉娇,基本上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动:“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害了我阿姐的吧。” 他不说话还好,卫玉娇就还只是怨恨的看着他,可他一说这话,卫玉娇眼神就变得怨毒,而且整个人瑟瑟发抖,“卫明轩你个疯子!” 这已经不是卫明轩第一次这么要求了,甚至从卫玉娇被关进来后,卫明轩每次来地牢,他都会这么要求,要求着卫玉娇把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但凡卫玉娇不愿意说,卫明轩就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其实确切来讲,卫明轩是疯魔了。 他执念太深,又不想自我解脱——难道每次卫玉娇说一遍当年的事,对卫明轩来说就不造成伤害了?那根本就是自虐式的伤害。 “说吧。”卫明轩再度开口。 卫玉娇抖着早已干裂的嘴唇,颤颤巍巍的开始说当年的事。 “那一年又到了夫人的忌日,我们去祭奠她,再回城的路上遇到了惊马” “季郎他当时就像是天神一般,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我想卫,卫玉妍她也是” “可最终成为季郎妻的是她,就因为她是嫡女,我是庶女” “季郎他也是对我有情的,这让我更痛苦,姨娘她她疼我,就想着要是卫,卫玉妍她消失不就好了” “哈哈,卫明轩你真该亲眼看看卫玉妍变成白痴的模样,你知道吗?她当时不清醒的时候,还叫着季郎的名字,对了她叫过‘阿轩’,她的好弟弟阿轩。可卫明轩,你当时又在哪儿?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去南边游学了,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你回来的时候,卫玉妍你的阿姐她早就下葬了!你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卫玉妍她在被我推到池塘里时,她竟然清醒过来了,她就那么挣扎着,想喊救命,可池塘里的水就止不住的往她嘴里灌,没过一会儿她就沉下去了,水面上还冒起了好几个泡泡。” “你告诉我,卫明轩,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梦到过你阿姐,她有没有挥舞着双手,可怜兮兮的喊‘阿轩,阿轩,救救我’啊!” 卫玉娇也疯了,她极尽可能的刺激着卫明轩,反正在她知道她的季郎坠马死掉,季家也跟着完蛋后,她就不想活了。 卫明轩转身就走,刚走出地牢,有阳光洒过来。 卫明轩扶着墙壁拼命咳嗽着,仿佛心肝脾肺肾都要被咳出来,可偏偏在这过程中,他眼神基本上没什么波动,和涨的苍红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格外的诡谲。等回头他就叫人给卫玉娇送上了一份回礼,季舒玄的头颅。 卫玉娇这次是真的疯了,可那又关卫明轩什么事呢? 难道她以为,她说那么几句就能刺激到他吗? 他啊,早已经知道阿姐是怎么没的了,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是八年,还是九年。 卫玉娇这么多年,还是那么藏不住话。 “我们阿轩真是个好孩子。” 阿姐,你错了,我从来就不是个好孩子。 卫明轩比同龄人要早慧的多,而且还通透练达的多。就像从前卫克礼不许卫家其他人告诉他他其实是白姨娘生的,但卫明轩不到四岁时就自己发现了,再然后这仿佛是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卫明轩紧接着就识破了白姨娘的面具,那会儿白姨娘常在他跟前演戏,在他花园里玩耍时,故意让他看到她在偷偷看着他垂泪,可又在他问起时,又什么都不说。 还有卫玉娇,她时常在白姨娘这么做过后,就跳出来指着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伤了姨娘的心!” 诸如此类的,太造作了! 还有他的父亲,标榜着君子的父亲,私下里却做出和白姨娘在花园里野合的腌臜事,那一度成了卫明轩的噩梦。 最后是他阿姐,他阿姐是那么天真,她从来就没有意识到她到底身处在一个多令人作呕的家里,有着怎么样散发着腐臭味的家人。她是那么蠢的以为父亲是在真心疼爱她,白姨娘是个温柔知礼的妾室,还有卫玉娇是多么可爱的妹妹,还有他这个弟弟,他就是表现出亲近韩氏的模样,她就敞开心扉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嫡亲的弟弟对待。 那会儿,卫明轩就意识到了在卫家,卫玉妍是个异类,她就像是狼群里的羔羊,还傻乎乎的把狼群当成了羊群。 而他自己,他觉得他真不愧是卫克礼和白姨娘的亲生儿子,他心里某一块地方早早就开始坏掉了。 可他却还是想守护着他们家唯一的一块净土,他愿意成为她心目中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或许是时间长了,卫明轩在他阿姐面前,好孩子的面具已经严实合缝,很难摘得下来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卫明轩愿意看他阿姐笑得烂漫,他会守护着他阿姐的。 当时卫明轩一心认为在卫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是真心待阿姐,能让阿姐笑得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直到季舒玄的出现。 季舒玄的出现,打破了卫明轩的这一认知。 原来他阿姐可以因为另外一个人笑得甜美,那时候卫明轩在心里几欲发狂。起初他以为是阿姐要嫁人,不再心里只全心全意的待他而恼怒,更或者是因为他太自以为是,以为只有自己那般特别,能让他阿姐笑得那么开心反正当时他就恼羞成怒的,在他阿姐嫁给季舒玄后,就一恼怒下离开了京都,跑去南边游学了。 然后,等他觉得自己想通了再回到京都时,等来的并不是他阿姐软软的嗔怪,反而是他阿姐的死讯。 卫明轩恍恍惚惚病了大半年,他不大愿意想起他阿姐了。 卫明轩开始振作,是因为卫玉娇在他阿姐死后一年,嫁给了季舒玄,他阿姐的丈夫。 当时卫明轩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他只记得他差一点就提剑去杀了季舒玄,或许他早该那么做了,在他阿姐因为这个男人笑得甜蜜时,他阿姐是他一个人的! 卫明轩陡然明白了,他当时的不甘和满心的愤懑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他是他阿姐的守护者,却没有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阿姐才是那个没有让他堕落到泥沼里的。 卫明轩意识到他阿姐的死有问题,到确定是怎么一回事,再到最后做出致命一击,整整用了十五年时间。在这十五年里,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摘掉了那好孩子的面具,将积郁在内心里的丑陋不堪全都释放出来。 季家毁掉了,那又如何? 卫家也毁在他手上,又如何? 难道他这么做,就能挽回他阿姐吗? 当然不能。 卫明轩是个冷静的疯子,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清楚卫玉妍不会死而复生,他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但他还是无所顾忌的去做了,即使是背负骂名,争议等都在所不惜。 他总得要做点什么。 到底卫玉娇那一番话,还是刺激到了卫明轩,他已经不想再和他们玩下去了。 说回来就算卫明轩不再做什么,被关在地牢里不见天日的卫克礼,白姨娘还有卫玉娇都撑不下去了。说起卫克礼来,再最终卫明轩朝他亮出獠牙前,卫克礼都没有发觉到他这个那么争气儿子的不对劲,甚至于卫克礼都在这獠牙亮出来的时刻做出了贡献——随着卫明轩官越做越大,他很快就赶上了卫克礼,而子不越父,卫克礼为了卫明轩能继续升迁,就主动上书致仕了。 可以想象,当卫明轩对他刀剑相向时,他的震惊程度。 现如今他和白姨娘被同关在一处地牢里,没用多久就开始相互攻讦了,一开始还是嘴头上的,渐渐就发展到拳脚相向。两人早就撕破往日的斯文有礼,还有温柔贤良,拳打脚踢伴随着污言秽语,没多少天下来两个人就都是遍体鳞伤了,偏偏谁都还强撑着一口气,并不想就这么死了。 最终竟是白姨娘赢了,她在卫克礼实在是太累了合眼的功夫,就把他给捂死了,而白姨娘她自己也没能再撑多久。至于卫玉娇,她不是以季舒玄为天吗? 卫明轩把季舒玄的头颅给卫玉娇送过来后,卫玉娇彻底疯癫了,活生生自己把自己逼死了。 大家都疯了。 这还怪讽刺的,不是吗? 卫明轩这么想着,而他自己,弑父杀母,活生生的逼死同母姊姊,合该是要下地狱的。 那就下地狱吧。 便是那地狱对他来说,和现在这般人间炼狱又有什么区别呢? 能温暖他的人,早就不在了啊。 正文 33.第三个事故(十二) 自卫明轩发现破绽,并直截了当的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后,他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攻击性。 在林萧掐去了某些不能对土著人物说的部分,对他说出事情大部分真相时,他有时候一针见血到让系统都连连咂舌。 林萧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在这之前她似乎看走眼了呢。虽说有卫玉妍的记忆,让林萧先入为主,但她后面将卫明轩对着卫克礼展现的攻击性,误当做了因为受到刺激而愤世嫉俗,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孩子,他不容小觑。 不过这么一来,林萧或许可以理解为什么季舒玄会在提到卫明轩时言辞含糊了,并且还有忌惮之意了。那个在季舒玄的未来里,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是韩氏和卫玉妍死亡的真正原因的,不是季舒玄,而极有可能就是卫明轩。 这么一想,林萧倒更欣赏卫明轩了。 系统也有感而发:“宿主,我怎么觉得在这么多人和系统中,我的智商是最低的?” 林萧无情又冷酷道:“你有智商?” 系统:“我当有!你听好了,我觉得你和明轩小哥儿的讨论中存在着一个极大的漏洞。” 林萧道:“愿闻其详。” 系统迫不及待的说起来:“是这样的,你不是跟卫明轩说等咱们三年任务期限一到,卫玉妍就能回来吗?可我愚蠢的宿主啊,你忘了到三年之期时,也就差不多到了卫玉妍去世的时间线了,说不定还已经过了。也就是说卫玉妍那会儿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即将死了,你这哪里是把卫玉妍完璧归赵啊?分明就是送丧钟给卫明轩。” 系统一口气说完,就开始预备嘚瑟:“怎么样?你对我这个问题有什么高见?” 林萧沉吟起来。 在她开口说什么前,系统就以为将住了它家宿主,在那儿得意的要上天。 林萧轻轻翻了个白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提起时间线,是我们在一周目时。可我们现在是在二周目,而且你怎么还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空间,还是原本一周目的那个空间?想想看从另外一个空间重生过来的季舒玄,再想想闻人,我以为这个空间已经被篡改的乱七八糟了。还是说只准人提前死,不准人延后再死?” 很显然的,不管是一周目里还是季舒玄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他还有卫玉娇,卫克礼甚至白姨娘都是死在卫玉妍后面的,可现在呢,卫克礼和白姨娘已经死了,季舒玄和卫玉娇半死不活。 林萧这番话,还真把系统给问住了,它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个所以然来,最终就只有死鸭子嘴硬的丢下句“你又知道了!”,就默默掉线了。 智商高了不起啊,哼! 三年之期很快就到了,在林萧临离开前,卫明轩正襟危坐在林萧面前,没有什么废话只问道:“我阿姐她是拥有着那令她悲痛欲绝的记忆,对吗?” 林萧点头。 “我恳求您消除她这一段记忆。”卫明轩并不想他阿姐有着那么痛苦的记忆,她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应该一直喜乐平安的那一个,她就该一直那么快快乐乐的,而且那些杂鱼们已经不会再来打扰他们了。 林萧半垂着眼帘看着卫明轩,她稍微知道卫明轩在知道真相后都做了什么。季家虽然在站队中失利,导致伤筋动骨,但季舒玄还有卫玉娇等人并没有被问及死罪,可卫明轩就成功的借刀杀人——白姨娘的娘家因为白浩参与了谋害韩氏,白姨娘畏罪自杀,白浩虽然没有被判死罪,可他作为一个医者,竟然医德这般败坏,医馆最忌讳这点,因此在白浩被判流放一千里后,白家的医馆也倒了,白家人自是要恨白姨娘,还有挟持了他们去威胁白浩的季舒玄。之前季舒玄是季家嫡子,白家人奈何不了他,可等季家倒了后,那就能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卫明轩就利用了这一点,成功让季舒玄血债血偿了。 通过这件事,林萧有那么些从卫明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种感觉还蛮奇妙的,而现在林萧她也不点明卫明轩对卫玉妍的感情问题,还愿意答应下来他这个请求。 系统这时候早已经满血复活了:“忘忧草,你们值得拥有。” 林萧拿自己的积分,兑换了这“忘忧草”,剩下的就看卫明轩要怎么圆谎了,毕竟她作为卫玉妍这三年的记忆,是不能留给卫玉妍的,所以就算卫玉妍吃下忘忧草,忘掉从林萧玩这个二周目那个时间点往后的所有记忆,包括嫁给季舒玄后的,那她还是会有三年的记忆空窗期。 等林萧离开后,喝了忘忧草的卫玉妍,真正的卫玉妍没多久就醒过来了。 “阿姐,你终于醒了!” “阿轩?我这是怎么了?”卫玉妍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母亲的忌日要到了,而她弟弟明轩也从书院回来,他们一家人要一起吃饭那儿。可现在怎么看都不对,这里并不是她原来的闺房,而且明轩看起来要长大了好几岁? 卫明轩隐下了眼底的波涛,握住他姐姐的手,“阿姐先不着急,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接下来,卫明轩就给卫玉妍说了一个和事实不尽相同的故事: 卫克礼,他们的父亲不小心发现了白姨娘竟然在外偷人,一怒之下就把白姨娘给沉塘了,而他自己因为日渐消沉,酗酒成性,在那不久后就大意下掉进了护城河,在被人打捞上来时,已经没救了。 而卫玉娇,她竟是喜欢上了河东季家的季舒玄,并且还跟季舒玄两情相悦。可因为卫玉娇是庶女,身份不够,所以季家那边说什么就不同意他们俩的亲事,所以他们两个人就决定私奔。 这私奔便私奔,可他们竟是在往南边去投奔亲戚的路上,遭遇了贼寇,两个人被劫财,最后却连命都没有保住。 卫玉妍则是因为亲人接连去世,导致悲恸过度,常常昏睡不说,记忆还有所缺失,现在看来卫玉妍是身体大有好转了。 “这真是太好了,阿姐,我真怕你也就只丢下我一个人。” 卫明轩黯然神伤,这让陡然接受那么多信息还反应不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卫玉妍,就顾不得想东想西了,疼惜的把卫明轩抱在怀里。在家里出事,父亲竟是去世后,本来是她这个长姐支撑起这个家的,可自己却那么不顶用,让明轩他小小年纪就支撑起门庭不说,还得照顾自己,那得有多难过啊?“阿姐不会丢下阿轩的。” 卫明轩颤着声音说:“阿姐保证?” 卫玉妍斩钉截铁的说:“阿姐保证。” 卫明轩心满意足的勾起嘴角,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开。他这一次一定不会再犯他之前的那位姐姐,也就是林萧告诉给他的故事里那样的错误。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能比他,在守护他阿姐笑容上做到的更好!那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假他人之手呢? 当天晚上,卫明轩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阿姐死了后,他就在十几年里变成了一个冷静的疯子,弑父杀母,端掉了季舒玄所在的季家,还生生把卫玉娇逼疯再逼死,活着时就已在炼狱,等死后仍旧会堕入地狱。这个梦太过于真实,而卫明轩却知道它应该就是真的,因为如果是他,那本来就是他,他们在阿姐死后,还是那般被谋害的,就一定会这么做啊。 卫明轩眉目不动的擦掉脸上的眼泪,这一次他不会再坠入炼狱了。 真好。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 系统正目瞪口呆着呢,因为这次在给林萧评分时,真的发给了她一朵名为“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的小红花,“什么时候小红花变得这么廉价了?虽然宿主你演技确实是好的没话说,说起来明轩小哥儿的演技也不赖嘛,竟然连你都看走眼了。” 然后系统就突然想到一件事,“宿主啊,你有仔细看那‘忘忧草’的说明吗?我好像也忘记提醒你了,那忘忧草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它的效果会随着时间变长而减弱,也就是说说不定哪一天卫玉妍就能想起她被消掉的记忆。当然了,系统出品都是精品,所以卫玉妍就算想起来那也是好多年后的事了。” 林萧扬起嘴角,神情自若道:“我知道。” 系统懵了下,不解道:“可你没有跟明轩小哥儿说啊” 林萧颇为无赖的回道:“他也没问啊,再说你不也说他的演技很好吗,我有理由相信他到时候也会很好的骗过他阿姐的。”险些被个少年骗了什么的,她总是要给予点回敬,不是吗? 正文 34.第四个事故(一) 林萧第三个任务,基本上算完成的很圆满。 好吧,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根本就是超额完成了,毕竟这个任务她玩出了两个周目,不管是哪个周目都让背叛卫玉妍还有她母亲韩氏的“刽子手”血债血偿了,顺带还找到了能真心守护她的小天使,也就是明轩小哥儿。 所以林萧最后得到的分数很高,顺带还得到了“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的小红花。 系统虽然觉得小红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可林萧是它的宿主,宿主成绩好,系统也是与有荣焉的,让它不由得脑补了一通叫闻人越的系统跪下来叫它爸爸的戏码:“嘿嘿嘿嘿~” 林萧:“我一定都不想知道你想了什么。” 系统干咳了好几声后才开口道:“我在想其他系统啦,宿主你难道对其他系统就不好奇吗?” 林萧“唔”了一声道:“就算我好奇,你能说出个四五六来吗?” 系统它还真不能,要知道如果不是闻人越主动提起来,它都还不知道竟然还有其他系统的存在,而且还是一个两个,听起来就像是大批量生产出来的。这件事给系统的打击不小,它以前都还一直以为它是独一无二的,再不济也是限量款,可哪想到它就是一大路货,而且貌似还是最次的那种大路货,这落差如果不是系统心理素质好,它大概都要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了。 就像是现在,林萧这么一针见血的一句话,就只是让系统噎了下,而没有觉得大受打击,而是鼓足了劲道:“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我权限不够,宿主你可得要好好做任务,这样我们就能升级,然后我们就可以知道更多事情了。” “我有点怀疑,”林萧本来想说这和权限关系应该不那么密切,毕竟就她现在的权限,在闻人越看来应当是低的,可闻人越都可以把以他的权限才能知道的事告诉她,但想想她还是不要那么打击系统了,“不过你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系统愤慨:“什么叫‘似乎有那么点’,是很有道理,好吗?” 它还真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林萧心想。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迎来了他们第四个“许愿人”许蔓青。 这次并没有再出现像卫玉妍那样惨不忍睹的状况,许蔓青就只是看起来痛心疾首,就是很明显黑化的模样,和苏子衿当初看起来有那么点像。 事实证明,许蔓青和苏子衿当初的神情像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许蔓青她吧,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魏瑞阳。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是多叫人憧憬的情况,而许若梅和她表哥魏瑞阳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感情很好不说,两家还定了娃娃亲,这亲事倒也藏着掖着,基本上和这两家有亲的人都知道。 许蔓青从小就爱慕表哥,就等着她及笄就嫁给她表哥,从此两人亲上加亲,琴瑟和鸣。可哪想到就在许蔓青及笄之年,也就是十五岁到来时,他们两个的婚约黄了。 自古表哥多愁情,表妹多炮灰,但这次还真不是许蔓青这边家里出什么问题,让魏瑞阳要跟她解除婚约。要知道许蔓青出身定远侯府,是定远侯的掌上明珠,和魏家绝对是门当户对。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原来就在许蔓青及笄之年来临时,魏瑞阳不知如何突然病了,而且还一副久病无医的模样。不仅魏家着急上火,就是定远侯府对此也很上心,除了因为魏瑞阳是定远侯府的外甥外,他们可不想自家姑娘还没嫁过去呢,魏瑞阳就这么挂掉了。 可魏瑞阳那边病一直没有起色,倒是请来了一个大师说有治那就是冲喜,但许蔓青的八字不合适。 本来许蔓青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嫁给魏瑞阳的,哪怕是魏瑞阳没多少时日了,可这大师的定论不就是说如果许蔓青执意要嫁给魏瑞阳,那魏瑞阳会死得更快。 这就尴尬了。 于是这么折腾下来,到了最后许蔓青在魏家还有魏瑞阳的命面前,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同意了跟魏瑞阳接触婚约。而那边魏家就照着大师的指点,找到了最合适的冲喜人选,户部郎中家的庶女夏盈玉。 本来么,这户部郎中就只是正五品,而夏盈玉又是庶女,是怎么都配不上魏瑞阳的,可魏瑞阳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他要找的是个冲喜的女子,谁知道这冲喜能不能冲成功?所以魏家就不要求那么多了,叫他们喜出望外的是等那夏盈玉嫁进来,魏瑞阳的身体竟然真的渐渐有了起色,一日好过一日了。 夏盈玉功不可没。 魏家为了让嫡长子的亲事显得更体面,就暗自动作,让夏盈玉的父亲从正五品的户部郎中,升到了正二品的工部侍郎。 这好像和许蔓青没什么关系,但魏瑞阳的事让许蔓青悲喜交加。喜的是她心爱的表哥从此性命无忧,不用再整日悲痛于他可能会英年早逝,悲的是魏瑞阳已经娶了别人,许蔓青再是喜欢魏瑞阳,不说魏家就是定远侯府也做不出让魏瑞阳停妻再娶的事,那未免太无耻了,这么做了就等着叫世人戳脊梁骨吧。 所以许蔓青就只有悲痛欲绝,慢慢让自己忘记表哥,只当他们今生是有缘无分,若有来世,他们再做一对有情人。 到这里都还没有问题,许蔓青这么想就代表这她想开了,可她既然能来到系统空间,那就说明她后来又遇到了什么让她黑化了。 嗯这确实有什么。 就好像之前的苏子衿发现她当时的丈夫韩珏另有所爱,而且那“爱”还是他们的大嫂秦明月,他娶她就只是把她当成了秦明月的替身,进而导致黑化一样。许蔓青在不久后,得知了让她黑化的真相。 原来魏瑞阳和夏盈玉早就暗通曲款,可也说了照着魏家的家世,还有魏瑞阳已经有婚约,对方还是定远侯府,他们俩是怎么样都不会在一起的,最起码不会是明媒正娶,而魏瑞阳若是在娶了许蔓青后,再把夏盈玉纳进来也不容易,毕竟魏家和许家是亲上加亲,许家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魏瑞阳纳一个官家出身的良妾进来?别到时候两家结亲不成变成了结仇。 其实吧,魏瑞阳也不愿意委屈了夏盈玉,他是执意想用八抬大轿把夏盈玉娶进门的。所以他就和夏盈玉想出了先装病,然后用八字不合和许蔓青取消了婚约,再用冲喜一说把夏盈玉的计谋,结果证明这个计谋成功了,魏瑞阳和夏盈玉从此恩爱有加,而魏家因为是夏盈玉冲喜把魏瑞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所以就对夏盈玉格外优容,另外他们也发现虽说夏盈玉原本只是五品小官家的庶女,但进退有度,见识不薄,便是在接人待物上也是不怯场的,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儿。 久而久之,魏家最后那点不满也没了,反而还有点庆幸魏瑞阳娶了夏盈玉——许蔓青她作为定远侯的掌上明珠,被宠得厉害,没夏盈玉那么进退有度,稳重端方。 这点也不是关键,关键是许蔓青她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知道她的情谊全都划作了流水,不仅如此还被她心爱的表哥践踏的一文不值!他们俩倒是你侬我侬了,可有想过她在同意取消婚约时,心有多痛,在知道表哥另娶他人时,几乎是哭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 本来若是表哥他是真的因为冲喜才娶别人的,许蔓青就是再心痛,也会慢慢想开,可她没想到的是表哥是因为喜欢上了那女人,所以才这么做的,这让许蔓青如何不黑化? 于是,许蔓青就来到了系统空间,许出了她的愿望。 “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和表哥先认识,我们两个是两小无猜,是青梅竹马,说好了长大要成为神仙眷侣的?表哥怎么就能喜欢上别人?” “我想让表哥一直喜欢我,只喜欢我。” 对这个“愿望”,林萧都没说什么呢,系统就直言不讳了:“你表哥他就没喜欢过你吧?”这怎么看都是许蔓青的一厢情愿,当然了魏瑞阳也是个渣,都和许蔓青定亲了,还搞和别的女子暗通曲款那一套,这又不是现代。不对,就是搁在现代也不对,这攸关“责任感”和“道德心”,好吗? 系统这补刀补的,让许蔓青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但最终许蔓青还是没有更改她的“愿望”,这次和以前一样,“许愿人”既然都这么要求了,那就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他们就只有任劳任怨的去完成。 不过对于这次任务,系统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话说回来,宿主啊,这似乎是你第一次接到这种让任务目标爱上你的任务,我该给你加加油吗?” 正文 35.第四个事故(二) 系统说的没错。 这确实是林萧第一次接到这种让任务目标爱上“许愿人”的任务。 之前的三次任务,唯一和情情爱爱沾边的任务,也就是苏子衿的任务里,她也只是想让秦明月求而不得,而不是让韩珏真爱上她。 所以这次任务没有以前的苦逼,反而有些与众不同。 林萧一直没说话,系统按捺不住又开口道:“宿主你怎么了,难道觉得这个任务很有难度?这撩汉什么的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林萧开口道:“许曼青的愿望是让她表哥魏瑞阳一直喜欢她,只喜欢她。” 系统不明所以:“是啊,这怎么了?” 林萧进一步点明:“这里的‘她’是指许蔓青自己,而不是成为了她的我。如果是成为她的我的话,那若是魏瑞阳变心再来喜欢上这个‘许蔓青’,那严格意义上对许蔓青来讲就是另外一个女人。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系统:“呃” 系统现在明白为什么它家宿主,从刚才开始就不发一语了,它还以为她那是在瞧不起这次的“许愿人”呢,哪想到问题是出在了任务上。照这么说的话,那原本看似简单的任务,其实大有玄机不说,甚至一个不好就会失败系统绞尽脑汁后说:“宿主你不是刚得到那朵‘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的小红花吗?那么我觉得这次任务考验你的时候又到了,你就尽可能原汁原味的扮演起许蔓青,然后叫魏瑞阳喜欢上你。” 系统刚被自己的机智震惊了下,下一刻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等等,可要是原汁原味的许蔓青,那魏瑞阳又怎么会喜欢上她啊?魏瑞阳本来就不喜欢许蔓青啊,以前还没心有所属时就不喜欢她,那就更不用说现在已经心有所属了这根本就是进退两难呀。” 林萧耸了耸肩。 在系统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他们就开始了这次任务。 这次任务期限,仍旧是一年。 而这一次也是难得的回到了“许愿人”黑化的时间点上,上次任务的第一周目其实也是,只不过就过了三天就开启第二周目了。 话说回来,现在的时间点是魏瑞阳和夏盈玉已经成亲有半年多,他们两个是琴瑟和鸣,而且夏盈玉已经凭借着她的进退有度,知礼端方赢得了魏家的喜爱。至于许蔓青这边,她自从和魏瑞阳解除婚约后,因为定远侯府都知道她对魏瑞阳余情未了,所以就没有再想着刺激她,就只想着等许蔓青真正看开后,再给她重觅如意郎君。 现在看来,这件事还得往后推移了。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许蔓青究竟是怎么知道事情真相的。 嗯这涉及到了另外一个有那么点关键性的人物,夏漱玉。 夏漱玉是夏盈玉的嫡妹,因为夏盈玉走了狗屎运能嫁给魏国公府的嫡长孙,而且连带着夏父一下子从多年没挪动过的正五品户部郎中,就升迁成为了正三品工部侍郎,所以夏盈玉和她的姨娘的地位就在夏家水涨船高,让夏漱玉的母亲也就是夏家的主母,很是被动。 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宅斗什么的,那就不多说了,反正呢夏漱玉就恨上了夏盈玉。当然了,这里面的“恨”有几分是迁怒,有几分是羡慕嫉妒,那就只有夏漱玉心里清楚了。 于是乎,就在这羡慕嫉妒恨的驱使下,夏漱玉就在魏国公夫人过寿,许蔓青随着定远侯府去参加,而夏漱玉作为夏盈玉娘家妹妹也过来参加时,这夏漱玉就暗搓搓的找上了许蔓青,满怀恶意的告诉许蔓青这位魏瑞阳的前未婚妻,魏瑞阳和夏盈玉早在冲喜前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她可是看过他们鸿雁传书的情信。 这么着,才有了许蔓青的黑化。 若许蔓青不是在黑化后来到了系统空间,那么许蔓青在夏漱玉的挑拨下,该是会大闹魏国公夫人的寿宴,然后把这件事嚷嚷出来,大家都不好了吧? 这么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林萧消化完许蔓青的记忆后,这么想到。 这会儿系统仍旧是裹足不前,它在林萧看完许蔓青的记忆后就迫不及待的问:“宿主你有什么好主意了吗?” 林萧答非所问道:“夏盈玉很可能是个穿越女。” 系统:“啊?”这是什么神转折? “照着夏漱玉的说法,夏盈玉在失c忆前根本就是怯懦任由她欺负的,可是她在磕到头后再醒过来渐渐就变了,还那么有心机手段的勾搭上了魏国公府的嫡长孙。”当然夏漱玉的原话并不是这样,不过也没差到哪里去,反正夏漱玉的言谈间充满了对失忆前夏盈玉的鄙夷,和失忆后夏盈玉的羡慕嫉妒恨。 “如果夏漱玉说的不假,那现在得到魏国公夫人和许蔓青姑母,也就是魏瑞阳他母亲认可,叫人看不出分毫怯懦气质的夏盈玉就该是有问题了。以及再考虑到我们之前也遇到过另外的穿越女,所以我大胆假设了夏盈玉是穿越而来的。” 系统不由得问道:“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我们以前遇到过的另外穿越女是秦明月?” 林萧:“你的重点在这里?” 系统哽了下:“我只是想到她曾经被你一个眼神,给迷得神魂颠倒而已,而且非要说的话,秦明月那该是胎穿——来说正题说正题,我们就假设夏盈玉是穿越女好了,然后呢?你还想施展你的掰弯吗,宿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魏瑞阳,夏盈玉还有许蔓青,就成为了一个完美的恋爱大三角!” 它说着还激动起来了。 林萧:“” 嘛,这只能说系统它有特别抓住重点的技巧,不过还是回到正题吧。林萧没再说什么,而是去打听,着重向夏漱玉打听夏盈玉失忆前后的转变,夏漱玉以为她是想要借机朝夏盈玉发难,所以对她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通过收集到的资料,可以肯定的是夏盈玉确实是穿越女,而且她并没有继承原本夏盈玉的记忆。可以说她在这前后的转变还是不小的,只不过并没有其他人除了夏漱玉对此耿耿于怀,毕竟如今的夏盈玉不可谓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夏家包括夏父在内的受益者们,对夏盈玉的变化喜闻乐见还来不及呢。 再说人家夏盈玉不是失忆了嘛。 系统不由得吐槽道:“宿主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之前连失忆这样万能的借口都不找来着。”林萧还真没有,而且就是在做‘薛婉晴’时被蒋靖宇指出变了时,她才敷衍般的做了做戏。 林萧对此半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她理直气壮道:“所以说我现在就能由此及彼的发现夏盈玉是穿越的了。” 系统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打败了,干巴巴道:“然后呢?你要跟夏盈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不对,你们俩现在是情敌来着,而且她还是胜利的那一方。” 林萧无视了系统后面那多余的话,她扬了扬眉说:“你猜魏瑞阳是喜欢失忆前的夏盈玉,还是喜欢失忆后的夏盈玉?”据夏漱玉的说法,没有失忆前的夏盈玉似乎就跟魏瑞阳有了交集,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有的交集。 系统实话实说:“我猜不着,可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被穿越后的夏盈玉吧,你看他们俩现在不是都被许蔓青说是琴瑟和鸣,你侬我侬吗?宿主你干嘛说起这个来?” “就是那么一说,”林萧没等系统炸毛呢,就又紧接着说,“我们现在去见一见魏瑞阳吧,毕竟他这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 系统被转移了注意力,在他们去魏国公府的路上,就开始想象魏瑞阳到底是哪种渣?是像季舒玄那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还是像韩珏那种娶不到真爱找替身的?好像魏瑞阳哪种都不是吧,他都费尽心机娶了心爱的女人,还并没有玩“我有真爱但我没办法娶她,就只有先娶你再把你弄死让我的真爱上位”这种渣梗。 魏瑞阳他就是不喜欢许蔓青。 这么想着,系统在见着魏瑞阳前对他的观感称得上良好,可等见着了魏瑞阳,系统就只觉得一言难尽。 魏瑞阳他吧,竟然在它家宿主,也就是‘许蔓青’面前不加掩饰的秀起了恩爱,而是他还表现出一幅“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情不自禁”的架势,完全不顾及爱他迟志不渝的前未婚妻的心情。 他还真不是故意在刺激‘许蔓青’,让她彻底死心,他就是无意识的,就好像现在他和表妹因为解除了婚约,他们就重新回到了表哥和表妹的亲情关系中。对,就是哥哥在向亲妹妹无意识炫耀自己和夫人的恩爱。 这得是有多大心?难道情商喂了狗吗? 正文 36.第四个事故(三) 该怎么说魏瑞阳这个人呢? 他身为魏国公府的嫡长孙,自来是天之骄子,得万千宠爱,看因为他的病让魏国公府都不惜朝定远侯府低声下气就可见一斑了。 然而身为簪缨世族的儿郎,他还有着不合时宜的天真烂漫。 再进一步说,他就是一个痴情种子,爱情在他的日常里占据着绝对的头号位置。他一心认定了夏盈玉,就不惜用那样的方式来退了和定远侯府的亲事,不说两家之间的情谊,单就是说身为定远侯府的嫡女做妻,以及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做妻子,这两个哪个对前程更有好处,其实是一目了然的,可偏偏魏瑞阳就还是丢了许蔓青这在世人看来的“西瓜”,选择了夏盈玉这“芝麻”。 偏偏魏瑞阳并没有意识到这么做有什么不好的,他得偿所愿就好。 说白了,他就是爱情至上。 只争朝夕,不管未来如何。 系统默默道:“好久没见过这么清纯不做作的人物了,还有果然是爱情激发了他的智商吗?”看魏瑞阳情商喂了狗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想出装病,还一装那么久,以至于不止让魏国公府相信了他久病不医,还让定远侯府都信了的计谋的样子啊。可爱情这个小妖精,它有时候比肾上腺素还肾上腺素! “宿主,你怎么看?” “你说魏瑞阳吗?”林萧“唔”了一声,“他清纯不做作,嗯,是这样没错。” 系统:“你是不是又在敷衍我!” 林萧假模假样的惊讶道:“你看出来了?” 系统满腹委屈道:“宿主你再这样,你会失去我的。” “好啦好啦,我其实是觉得你说的‘清纯不做作’,用来形容魏瑞阳非常中肯,我以前接触过的人当中就从来没有像他这样,唔,单纯的。”林萧最终选了“单纯”这个褒贬不一的词,来形容魏瑞阳。 该怎么说呢? 林萧她所接触过的,以及她自己,用系统的话来说那都是妖艳贱货,做任何事都非常现实,大部分时候利益至上,而不像魏瑞阳他是绝对的唯心主义,在林萧看来唯心到可笑。 系统被顺毛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这个老司机要带坏这个小萌新吗?让他见识到大人的世界是多么现实与黑暗,把他从一张白纸染成黑色。等等,你先别说话,我怎么觉得这个进展不太对啊!我懂了,按照一般爱情剧里的套路,当男主角想染黑女主角时,到最后十有八一九是会被清纯不做作的女主角拯救,进而净化了心灵,从此弃恶向善,过上幸福的美好的生活。” 林萧:“所以?” 系统急切的回答:“所以宿主你要三思而后行啊,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萧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我记住你的忠告了。” 系统有点小骄傲的嘿嘿的笑了两声。 它是真的没听出林萧的反讽,不过这也司空见惯了。 以及事实上林萧她并没有这样不知该作何形容的想法,她现在还没有那么清晰的思路,毕竟一是有任务的制约,二来魏瑞阳他是那么的清新脱俗,不能以常人思维去判断。 因而林萧就只有先谋定而后动,她接下来多去了解下魏瑞阳。 虽说林萧有许蔓青的记忆,可在许蔓青的记忆里魏瑞阳就是个十全十美的人物,这里面绝对是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成分在的,她对魏瑞阳在很多方面都进行美化了,而林萧作为旁观者,要她说魏瑞阳的缺点,她能说出一堆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句话似乎也有点适用于魏瑞阳,根据林萧的了解,他和夏盈玉确实在夏盈玉失忆前,也就是说夏盈玉被穿越前就认识了,而且魏瑞阳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记忆犹新,并且他认为他会喜欢上夏盈玉,就是她和他见过的其他闺秀都不一样。 他认为夏盈玉是天然去雕饰,也就是说她并不像是其他大家闺秀,从小就被“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端庄大方”等淑女要求给打磨的像是一个模板里雕刻出来的,而是返璞归真,有着纯天然c淳朴的美。 可夏盈玉在贵女圈里的评价,就是进退有度,端庄大方啊。 还有魏瑞阳这样的想法,系统想到了一句形容:家花哪有野花香。 而对被他喜欢上的“野花”夏盈玉,系统的形容则是野百合也有春天。 这么评价后,系统求表扬道:“这两句话是不是很配?” 林萧没太懂系统的梗,她是觉得:“我觉得魏瑞阳最初为之心动的,是以前的夏盈玉。”听魏瑞阳的描述,他第一次见到夏盈玉时,夏盈玉是做了针线拿出来卖补贴家用。他竟是不知道该被千娇万宠的姑娘家,竟会这般辛苦,像他表妹也就是许蔓青,光是专门用来做针线的丫环就有好几个,更不用说是针线房上的人了。也就是这样,或许还有其他因素,魏瑞阳就觉得夏盈玉在他眼里变得和其他女子不一样起来。 不管这种理由是多叫人无语,可让魏瑞阳最初怦然心动的还是以前平凡的夏盈玉,而不是现如今变得八面玲珑的夏盈玉。 系统不解:“宿主你从之前就在意这件事了吧?为什么啊?难道你是想先拆散魏瑞阳和夏盈玉吗?可就算是你拆散魏瑞阳和夏盈玉,魏瑞阳该不喜欢许蔓青的还是不会喜欢许蔓青。爱情这东西,它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又趋之若鹜的小妖精。” 说得好像它是多历尽千帆般,不过林萧对它对爱情所下的定义没什么好反驳的,而对于系统所说的拆散一说,系统清楚的事情,林萧自然也清楚,但她想做的并不是拆散魏瑞阳和夏盈玉,虽然她要是那么做了,可能会顺便导致魏瑞阳和现在的夏盈玉一拍两散。 “我记得我现在可以兑换易容丹?” 魏瑞阳前不久经历过的“生死劫”,让魏国公府上下人心惶惶,而且经过此事后,阖府女眷更加一心向佛了,只因那关键时刻救了魏瑞阳一命的“大师”是佛门中人,所以他们家女眷就给京城里的各处寺庙添了不少香油钱,而且还在魏瑞阳痊愈后,带着他以及魏家的新媳妇去福山寺里打平安醮。 在大雄宝殿拜过后,魏国公夫人就要带着儿媳妇还有孙媳妇夏盈玉去禅房与大师礼禅,只管叫魏瑞阳跟着知客僧去别处赏玩风景。 魏瑞阳赏玩了会,觉得乏累就在知客僧的代领下去了他们家赁下的厢房。说是厢房,其实相当于一个小院落了,到底福山寺里香火旺盛,常有达官贵人来,自是要做到尽善尽美的。 魏瑞阳打发了知客僧,就在厢房里小憩起来。 恍恍惚惚的他听到有声响,抬头去看,魏瑞阳不由得惊喜起来:“盈玉,你不是和祖母还有母亲去听大师礼禅了吗?” 原来魏瑞阳恍惚间听到的声响是夏盈玉弄出的,可听了魏瑞阳这么说,那夏盈玉的表情反而是悲苦起来了,她呢喃道:“盈玉和公子的祖母和母亲相处的很好么?” 魏瑞阳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来,径自点头道:“祖母和母亲都很喜爱盈玉呢,我先前就和盈玉说过,盈玉你那么好,祖母和母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是这样么?那我就安心了”夏盈玉说着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从过分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魏瑞阳一看就心疼起来,连忙过去握住夏盈玉的手,赫然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而夏盈玉也受到惊吓,连忙把手从魏瑞阳手中抽出了,“公子,你别这样。” “怎么还叫我公子,你不是改口叫我夫君的吗?先不说这个,盈玉你的手怎的这般凉?”魏瑞阳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来,他分明记得今日盈玉穿着正玫瑰色比甲,粉色中衣,同色棉绫凤仙裙,挽髻插笄,是少妇模样,可他眼前的盈玉却是穿着兰色褙子,梳着倭堕髻,却几乎没旁的首饰钗环,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简洁清秀,是他才认识她时她惯常的打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得公子,也从未祈求能成为公子的妻,和公子站于一处,原公子不计较我的出身已是心生欢喜,竟不曾想那人能做得这般好”夏盈玉不答反是说着魏瑞阳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朝着魏瑞阳露出个笑模样来,只是那笑中似乎隐藏着无穷愁苦,无限伤心。 “如今能在离开前,再看公子一眼,我已是无悔,但愿来生我能再得见公子。”说着眼泪已是止不住的流下来,而且转身就要走,魏瑞阳想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可身体仿佛有千斤重,脚就像是在地上扎个根,急切之下魏瑞阳只有大喊着夏盈玉的的名字,“盈玉,盈玉——” “少爷?少爷?” 魏瑞阳惊醒过来,抓住把他叫醒的长随的手:“盈玉呢?盈玉呢?” “少夫人正陪着老夫人和夫人听明净大师讲禅,少爷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什么?!我刚才明明看到了盈玉,她——”魏瑞阳一把推开长随就要去找夏盈玉,可举目望去哪里有夏盈玉的影子,而且长随还道:“小人一直在厢房外守着,根本没得见少夫人回来。” 魏瑞阳忙道:“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兰色衣服的姑娘?” 长随摇头,斩钉截铁道:“在少爷小憩期间,并没有他人来过。” 什么?!可他明明记得盈玉悲戚着来见他,还说跟他来生再见,她还哭得那般伤心欲绝,眼泪掉落下来还砸在他手背上。对,眼泪!魏瑞阳急忙去看自己的手,只是他的手背上哪里有什么眼泪,干干爽爽的,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过什么滴落在上面的眼泪。 这怎么可能? 魏瑞阳忍不住攥紧手,这时候恍然意识到自己握过盈玉的那只手,比另外一只手凉了几分。所以说他不是做梦,他是真的见到盈玉了,只不过不是现在的盈玉,而是以前的盈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外一边,目睹了自家宿主再一次演技大开的系统,吭哧了半晌才吭哧出一句:“宿主你真的好会装神弄鬼啊,我是说真的,褒义词!”想想看林萧之前就在重生的季舒玄面前也装重生,现在她又在吃了易容丹后再去魏瑞阳面前装女鬼版的夏盈玉,或者说是装原本夏盈玉的灵魂,根本就是一套又一套的。 “只是我还是没明白,宿主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魏瑞阳意识到现在的夏盈玉不再是原本的夏盈玉,不是他最初为之心动的夏盈玉吗?可这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系统不等林萧回答,它就是开始猜测道:“难道你这是想动摇魏瑞阳的三观,让他意识到这世界上是有鬼神存在的?不不,是教他认识到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然后让他重新擦亮眼睛来认识许蔓青?一定是这样吧,啊?” “不,”林萧眼角抽搐着否认了系统的猜测,“我是想动摇下魏瑞阳赖以生存的爱情观。” 系统:“啊?” 说好的三观里有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爱情观?再者说了,要是让系统来讲,哦,它刚才也说了,发生了这种一体双魂(?)的事,魏瑞阳最应该先收到冲击的该是世界观吧?子不言怪力乱神的,不是吗?怎么首当其冲的会是爱情观?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系统再次跌破眼镜,如果它有的话。 魏瑞阳他闹着要出家! 是的,魏瑞阳他看破红尘,要出家为僧! 知道这件事时,它家宿主还在装许蔓青,消息是魏瑞阳的舅母,也就是许蔓青的母亲带回来的。魏瑞阳他不知是怎么回事,先是原先大病一场,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走上正轨了,人也病愈了,而且还娶到了个叫人觉得差强人意的妻子,如今却又是做起了妖,闹着要出家去做和尚。 不说许母,就是魏国公府的众人也是慌神,外加摸不着头脑!而且他们当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魏瑞阳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孙,才成家还没有立业,将来还得他来扛起魏国公府,怎么就是把魏国公府还有他自己的前程,府里的亲人,府外的朋友等说不要就不要,去当不理俗事,不过问凡尘的出家人! 这不是儿戏,这是相当的儿戏! 而魏国公以及魏国公世子也就是魏瑞阳他父亲是怎么说教,却是对魏瑞阳一点用都没有,而且问他为什么要出家,魏瑞阳也不说,就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魏国公夫人已经哭晕过去了,她嫡亲的孙子怎么就那么多灾多难? 许母说起来也是长吁短叹,“从前竟是不知道瑞阳那孩子,是这般的没担当,也是不知道他这到底是因着什么。” 随后许母这才想起来自家姑娘还在为她表哥揪心不已,当即看自家姑娘,果然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许母在心里又是一叹,心想自家姑娘这跟瑞阳外甥有缘无分,或许不是一件坏事,瞧瞧哪有家里悉心培养的儿郎,因为不知道什么事就出家出家的。 事实上吧,低着头的‘许蔓青’这会儿正在接受系统的狂轰乱炸:“什么就要出家当和尚了?魏瑞阳到底是怎么想的?发现自己爱的人前后有两个,就想不开了就看破红尘了?宿主,咱们说的动摇下爱情观,不是这么动摇的吧?” “我也没想到,好吗?”林萧说的是大实话,她是知道魏瑞阳是个多情种子,以爱情至上,可了解是一回事,等魏瑞阳就真的展现出他真的就是爱情至上,责任和义务全都抛之脑后的一面后,林萧就觉得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系统感受到了它家宿主的难以置信,它自己反而淡定下来了:“这——其实宿主你可以想想清朝的顺治皇帝,他都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出了家,不然再想想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他没了林妹妹后不也跟着一僧一道出家了吗?对了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俩不就因为爱情所以化蝶双双一飞了吗?所以说我们现在还应该庆幸,魏瑞阳他没说要去殉情,他不就只是出家而已嘛。” 嗯这似乎是有安慰到林萧,她摁了摁突突直跳的眉心,“你是说像魏瑞阳这种‘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还大有人在,是吗?” “在得很,古今中外这种例子比比皆是,”系统肯定道,“所以宿主啊,咱们现在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正文 37.第四个事故(四) 林萧少有不淡定的时候,但现在得恭喜魏瑞阳,他成为了那少有能让林萧不淡定的触发人物,因为说实在的,林萧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要立志出家的魏瑞阳。 但最终林萧作为许蔓青,还是跟着许母去魏家了。 说到底这是因为魏家毫无办法,他们怎么苦口婆心,怎么说着要打断魏瑞阳的腿,魏瑞阳都无动于衷,铁了心的要出家。夏盈玉劝那就更不中用,所以魏家就只能想试试其他人,比如说当不成夫妻,但毕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也就是许蔓青。 这才有了林萧的到来。 林萧去见了魏瑞阳,他看起来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精神相当不济。当然这里面应当还有他好几日没有正经吃饭的缘故,为了要让魏家答应他出家的请求,他都开始绝食了,这和当初他想要娶夏盈玉,就装病一装还那么久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萧站在门前开口叫了声:“表哥?” 魏瑞阳起初还木讷着没反应,等他满了好几拍反应过来是谁后,他眼前一亮,上前握住林萧的手:“曼青表妹,你一定是懂我的对不对?” 嗯? 林萧不认为是魏瑞阳发现了她做过的事,果不其然接下来魏瑞阳就像是遇到知己般同林萧说:“曼青表妹,你一定懂得那种爱而不得,不,是钟爱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你却觉得对方其实远在天边,那其中横亘着天堑的感觉,对不对?” 系统彻底无语了:“我觉得宿主你现在作为许蔓青,就该上手给这家伙一巴掌,他还真好意思说!”许蔓青那明明尽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爱人不就是魏瑞阳他自己吗?原来系统以为魏瑞阳是迟钝到不知道,但现在看来这家伙明明就是什么都懂,却丝毫不愿意顾忌许蔓青的心情而已。 多情的人,最是无情。 林萧倒是没有给魏瑞阳巴掌,她就是垂下眼帘说:“是的,我都懂。” 魏瑞阳就更把他的曼青表妹当知己了,还说什么“曼青表妹既然你懂我,那就不要再劝我了,好吗”的,让林萧手心痒痒,非常想听系统的提议,挥手给他一耳光,但估计就算是给魏瑞阳一巴掌,也不会把他打清醒。 好歹林萧按捺住了,她不仅不劝,而且还跟自认为和她同病相怜的魏瑞阳,灌输了诸如“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思想。 呃,并没有让魏瑞阳去殉情的意思,林萧就只是忍着无语顺着魏瑞阳的思路往下说而已,进而让魏瑞阳坚定了要出家为僧的意念。 系统糊涂了:“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说好的“他喜欢我,他只喜欢我”呢? 林萧捏了捏眉心,缓和了下心中的情绪才说:“魏瑞阳看破红尘,不是很好吗?他现在已不再喜欢如今的夏盈玉,而过去的夏盈玉也已经不在了,所以作为和尚的他可以说是已经不再喜欢任何人类了,除了许蔓青。你看他现在不是把许蔓青当做知己了吗?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种知己的感情应当可以归类为‘喜欢’吧?所以我觉得我们大概是完成了‘他喜欢我,他只喜欢我’的任务。” “宿主你这根本就是诡辩,许蔓青当初许愿的时候,她说的‘喜欢’肯定不会是这种喜欢啊。”系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么反驳道,然后它又说道:“虽然我是觉得你这么说,听起来没毛病,可就照着应当是恋爱脑属性的许蔓青的思维,我觉得她极有可能是不会认可的。当然了,她的思维大概也和魏瑞阳一样,不能用常理来推测,说不定,我是说说不定她就满意了,然后我们这次任务就能过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皆大欢喜。” 这个任务本来就坑,这“许愿人”坑,任务坑,任务目标也是坑,连坑坑得不坑都不行,系统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破解的招数了。 所以,就这样吧。 然后,魏瑞阳他就千方百计的出了家。 再是亲人,再是责任和义务,统统都抵不住他这么一颗一心看破红尘的心。折腾到最后,魏国公府也都累了,到底他们又不止魏瑞阳这么一个孙子,就是嫡亲的孙子还有,不然又该怎么办呢?忍心把魏瑞阳打断腿锁起来?又或者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绝食死? 自魏瑞阳折腾出这么多事,最终尘埃落定成了和尚后,定远侯府的气氛也莫名的变得微妙起来,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也就是许蔓青的父母,他们俩变得不着急给许蔓青相看人家了。这大抵是因为魏瑞阳那所谓的知己论,把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给骇住了——要是他们逼得紧,自家姑娘也跟着想不开,步上魏瑞阳的后尘,那他们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与此同时,他们还把自家姑娘给看得更紧了,也不想她去接触什么佛法,更不用说带她去寺庙看魏瑞阳,后来干脆拈香时都不带她,生怕刺激到她。 对此,林萧反省下许蔓青这姑娘本身的性格,觉得或许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点等一年之期来到,他们回到系统空间,重新见到了真正的许蔓青后,得到了验证。 不像系统祈祷的,许蔓青她是恋爱脑不假,可就是因为恋爱脑,她现在不能跟她的表哥,成为和尚的表哥恋爱了,她能接受才怪。 眼看许蔓青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要给他们打负分,然后进入可怕的惩罚世界,林萧就开始忽悠她道:“难道你表哥喜欢上变成你的我,你才会高兴吗?要知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表哥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原原本本的你,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再有,如果你表哥那么容易就变心了,你会开心吗?那怕是不会是你想要的会迟志不渝的情人吧。 而你看现在,我觉得在你表哥眼里,他的亲人朋友,包括夏盈玉他们统统都不理解他的痛苦,不理解他的心情,唯有你能做到和他心意相通,心心相印,这难道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曼青表妹,你好好想一想。” 许蔓青听到熟悉的称呼身形一震,她竟然真的就渐渐冷静下来,着重思考着林萧的说辞,并还呢喃道:“是我和表哥心心相印?” 林萧忍着无语肯定道:“当然,只有你,原原本本的你。” 许蔓青又道:“那我可该随上表哥的脚步?” 林萧眉头不由得挑起老高,她觉得许蔓青和魏瑞阳就是同一类人,她想想她得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候系统反应过来,它当机立断的给许蔓青放了一首诗: “第一最好不想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许蔓青她潸然泪下,然后就没有给林萧打负分,之后就离开了系统空间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体去了。 系统空间好一阵的静默。 林萧眨眼再眨眼,但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系统似乎被感染的没有第一时间跑出来邀功,但它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有那么点亢奋还有点干巴巴的说:“这首诗是《十诫诗》,最适合明媚忧伤了,我是说很适合让许蔓青明媚忧伤,你看她最后不就是潸然泪下,幡然醒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不,我是说没有给我们打负分。” 林萧没说话,系统过了会又冒出句:“嗯宿主你要不要补充下这方面的知识?” 就从这个任务上看起来,补充点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必要的,万一以后还遇到这种类型的任务呢?呃,现在还是不要立fg比较好,撤掉撤掉。 林萧并不是“不思进取”的,所以她就没有反驳系统的提议,而且还不是反讽,也不是在打了个大棒给甜枣的,而是情真意切的对系统说:“我觉得我们合作的还可以。” 系统立马就精神百倍道:“这不是还可以,这是很可以,好吗?我们俩是最佳组合!宿主你赶紧说‘是’,要知道这次多亏得本大爷机灵,不然咱们俩就等着进入惩罚世界。” 林萧:“” 它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但话又说回来,这次任务他们虽然没有得到负分,但许蔓青给的分数并不是太高,最起码和林萧前面三次得到的分数不能比,而且前面三次林萧都还得到了额外分数,或者小红花,这次什么都没有,相比之下就显得“寒酸”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接下来的这个任务,从大环境也就是朝代背景上,就显得比以往所有任务苛刻。 正文 38.第四个事故(五) 因为魏瑞阳入了空门,成为了戒色的和尚,他谁都不爱了,就导致喜欢魏瑞阳已经成为执念的“许愿人”许蔓青更黑化了,她毅然决然的给林萧打了负分。 系统:“我真傻真的,我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我没想到它来的那么猝不及防,而且宿主你还是在阴沟里翻了船你知道吗?” 林萧不说话。 系统:“宿主咱们接下来可是要进入惩罚世界了,而且我和你讲,我也不知道惩罚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我以前说的你不会变成人类,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所以宿主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林萧她真的就变成了一只动物。 系统:“这绝对不是我立的fg!”畜生道什么的,想想都觉得虐。 好在他们所进入的惩罚世界,并不是以往那种单纯的人是人,动物是动物,动物不能变成人,人可以变成动物()的世界,而是修一真一世一界,林萧她现在就是一只灵兽。 “所以说,努力修炼的话还是应该能便成人的。” 然后,林萧她就被修真界人士追捕了。 嗯这大概是因为是修一真一世一界,说话行事都自带因果buff的关系,所以系统决定不再随随便便立fg,争取努力活下去! 林萧她在被修真人士的追捕中,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她现在的身体,还有这个世界上在她以前看来并不科学的修炼方式。很快,林萧就发现她现在的资质很玄乎,明明按照她从成为猎物的修真人士中知道的,她吸收了那么多灵气后应该进阶的,可她却觉得如果她需要进阶,她还得吸收远远超过一般灵兽进阶所需要的灵气。 这样的体质,如果不是废柴,那就是奇才了。 系统也这么觉得。 这倒不是说系统认同林萧对于她现在体质的观点,而是它觉得它自己的存在好像也很玄妙。主要是吧,它和它家宿主以前做的任务都是和宅斗有关的,就是积分能兑换的东西也是和宅斗有关的,比如说毓碧丹c九曲回肠丸c绵绵情意香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一真一世一界,那根本就是水滴对大海啊,根本就不在一个阶层,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些宅斗常备药物竟然有奇效,便是放倒金丹境界以下的修真人士那是一药一个准。 系统激动的快要哭了:“壮哉我大宅斗!” 林萧:“” 看在他们现在全靠那宅斗常备药物保命的份上,林萧就不朝系统扔大棒了。他们俩就这么弱中透着强的联合着,在最开始降落的森林里生存了两年,林萧勉强可以算是占山为王,虽然她的属下个个境界都比她高。 这天,林萧出来遛弯,突然就感觉到一种冥冥之中的召唤。 林萧想不为所动,但她感觉到一种强制性,系统就说:“难道说这是天意?你将在今天遇到你命中注定的主人?宿主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一只灵兽。” 林萧一点都不想被签订契约,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个人意志力而更改,林萧她再抗拒也没办法,最终就真的让一个境界是练气的少年,还是个快死的少年给契约了。 等林萧一巴掌把那脸着地到底不起的少年,趴翻转回来看清楚那少年的相貌后,她止不住挑了挑眉,系统也惊讶了:“这不是明轩小哥儿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事实证明,他只是长得像卫明轩。 性格一点都不可爱,自卑又自傲以至于快心理扭曲了。至于自卑的原因,只能说他是个超级废柴,五灵根。按照常规,单灵根是最好的修炼体质,双灵根的话,如果是相生的灵根,那也很棒,三灵根就勉强了,那就更不用说是四灵根甚至于五灵根了,那根本就是废柴中的废柴。 而且不仅仅是因为是五灵根,还因为这少年是修真世家的嫡子,本应该是天之骄子,可等测试灵根时就被打落到尘埃,这次他会被打个半死,就是分家的那些体质比他好的人做的。 系统语气微妙道:“五灵根,嫡子,外加差点死掉时契约到命中注定的灵兽。宿主你注意下看这个明轩小哥儿是不是被人穿了,而且我觉得如果他被人穿越了,那很有可能在将来成为一个超级大种马,说不定连灵兽都不放过的那种!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林萧:“” 好在系统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个卫明轩(同名同姓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并没有发生“异变”,他还是原本的他。 在他居高临下看着小猫大小的林萧,并扯出一个冷笑时,被林萧一根指爪再次掀翻在地。 在卫明轩的不可置信下,林萧轻盈的一跃,跳到他的脸上,甩了他两个巴掌:“你现在既然成为了我的契约人,那往后就给我好好听话,懂了吗?” 卫明轩狠狠瞪着林萧:“从来都是被契约的灵兽听从——”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了。 好在明轩小哥儿还不傻,不是那种撞了南墙才回头的,现在人在屋檐下,他就不得不低头了,然后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份屈辱百份前份的还回去。 “啪!” 卫明轩到底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大少爷,他父亲都没打过他,现在接连挨了四个巴掌,就委屈着反抗:“你干嘛又打我!” 林萧理所当然的说:“看你的眼神不爽。” 卫明轩:“” 接下来,这对组合就过上了升级打怪再升级的道路。 才不是。 都说了卫明轩他是个五灵根超级大废柴,这片大陆上据说还没有哪位大能是五灵根,也没听说过有谁在自身是五灵根的情况下,修炼到金丹以上的境界。所以卫明轩对林萧来说,他就是个拖油瓶,还是个摆脱不了的拖油瓶。 可谁说拖油瓶没有春天呢? 林萧本身就挺废的,她的境界在这片森林的灵兽中都还垫底,可这妨碍她称王称霸()了吗?并没有。 所以在他们机缘巧合下得到能让五灵根修炼的秘法前,他们就过起了打家劫舍的日子,也就是用系统提供给他们常用宅斗物品出其不意进而黑吃黑。 这么锻炼下来,卫明轩的脸皮和心黑程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长。 再之后,该说卫明轩是个大气运之人,他们有次被个金丹修为的修真人士追着跑,眼看就要被擒住时,就那么机缘巧合的掉入了一个前人没有发现过的洞天福地。 “啪!” “你干嘛又打我?”卫明轩还没来得及抱住他的灵兽,也就是林萧喜极而泣呢,就被林萧一爪子打偏了脸。 林萧淡定的放下爪子:“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为什么我们这一次会露出破绽,还因此被逼上绝境?我提醒你,不要因为我们现在因祸得福了就抱有侥幸心理。” 卫明轩低眉顺眼道:“是。” 他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反正他被打的也不多疼,就是为什么他每次都被打一边脸啊?真是的,就不能换边脸打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真的是因祸得福了,卫明轩得到了适合五灵根修炼的秘法。找对了果然就不一样,以前的修炼速像蜗牛在爬啊爬,现在根本就是一日千里。 他们在这洞天福地里呆了不知多少岁月,卫明轩一举突破金丹境界。照着他的年龄,他绝对是这片大陆凤毛麟角的了,本来卫明轩的一腔傲气又回来了,他性格中不知不觉就沾染过睚眦必报的成分,只不过他还没沾沾自喜多久,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林萧,一指爪又给轻而易举的掀翻在地。 卫明轩:“” 林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卫明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兽外有兽——这个卫明轩就没敢说出来,他可不想再挨巴掌了,刚这么想完他惯常被打的脸又被糊了。 说好的换边打呢? 等他们从洞天福地出去后,他们俩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卫明轩的老家,找当初欺负过他的分家子弟报仇了。 当初你看我不起,现在叫你高攀不起。 以及有仇报仇,天经地义。 系统看他们师徒,或者说伙伴日常,看的还挺欢快,都忘记这里其实是惩罚世界了。不过想想也对,就照着它家宿主的品性,到哪里不都能活下来,而且还活得有滋有味的。只是看着那明轩小哥儿挨完巴掌后,非但不觉得懊恼,还根本不当回事,甚至于还挺乐意的模样,系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明轩小哥儿这样是算忠犬呢?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呢? 正文 39.第五个事故(一) 迄今为止,林萧已经做了四个任务,前后加起来有六年。 她基本上是每每结束一个任务,就开始做下一个任务,并没有停歇的时候。不过她还是懂得劳逸结合的,在这次不算成功的任务结束后,林萧就开始了一小段时间的休假。 系统很殷切的给她提供了很多明媚忧伤方面的知识,希望她能谨记它的功劳。 好吧,林萧还真的看了,虽然看完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果然还是来做任务吧。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迎来了他们这一次的“许愿人”。 对方打扮很特别,身份也很特别。前者先不说,便是来说后者,这次的“许愿人”她是个历史人物,乌拉那拉氏,世袭三等承恩公c佐领讷尔布之女,清朝第五位皇帝乾隆帝的继皇后。 以前四次任务所在的世界,都是架空的,是林萧她原本所在世界的历史中并不存在的朝代,而这一次的“许愿人”乌拉那拉氏就完全不同了。林萧便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但乾隆帝她还是知道的,而再看他们这次的“许愿人”,她的头发被绞,整个人面带死志,由此可见她这个继皇后做的不如何。 林萧还淡然着呢,系统就咧咧开来了:“我知道她是谁,她就是那个史上最的深宫老嬷容嬷嬷的主子。” 林萧:“不用和我科普什么了,谢谢。” 系统连忙道:“啊呀宿主你不要这样,我还是很喜欢容嬷嬷的,好吗?” 它说着还吟唱起来了:“啊,皇上,你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吗?” “闭嘴。” “哦。” 还是来听听“许愿人”的故事吧,这说是听故事,不如说是听这位继皇后的编年史: 康熙五十七年,出生; 雍正十二年,入侍潜邸,成宝亲王侧福晋; 乾隆二年,册封为娴妃; 乾隆十年,晋封娴贵妃; 乾隆十五年,册立为皇后; 而她来到系统空间的时间是乾隆三十年,乌拉那拉氏随着乾隆帝南巡,因所谓的“忤旨截发”被遣返回京,收缴皇后c皇贵妃c娴贵妃c娴妃共四份册宝夹纸,这形同被废。 这听起来是不是就是一份编年史,这其中这位继皇后基本上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私人感情,而且她也好似并不是黑化,更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系统觉得大概是因为她太“哀”,所以也形同之前的“许愿人”那般黑化般被系统空间选中了。 林萧皱眉道:“你为什么会截发?” “这个我知道,”系统踊跃回答道,“是因为乾隆皇帝在这次南巡中,遇到了扬州瘦马也就是所谓的妓一女夏盈盈,为她神魂颠倒,一意要立她为贵妃,皇后娘娘以绞发明志,但却没有让乾隆帝收回成命,她自己反而因此触怒了乾隆帝,乾隆帝就借口废后!宿主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萧道:“我怎么不知道历史上还有这么一段?” 系统哽了下:“也许是野史上有呢。” 不过那位继皇后却是身体颤了下,林萧注意到了,难不成系统这所谓的“野史”情况和她遇到的真实情况相差不多?但乌拉那拉氏仍旧沉默不语,林萧想了想就对系统说:“我想知道正史上是怎么说的。” “那你等下,”系统很快又回来了,“正史上对这件事的记载很少,官方的说法只有在继皇后死后的十二年,也就是乾隆四十三年,乾隆他自己说,继皇后在被立为皇后后‘自获过愆,乃至自行翦发,则国俗所最忌者,而彼竟悍然不顾’,至于怎么过愆,他自己都没说清楚。” 林萧注意到了一件事:“她过来时是乾隆三十年,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她不是在乾隆三十一年就去世了?” “是啊,而且她死后以皇贵妃礼葬,没有自己单独的陵寝不说,并且还被塞进了纯惠皇贵妃的地宫一侧。还有既不设神牌,死后也无祭享”系统说到后面渐渐小声下来,它这样就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啊,不太厚道。 确实系统这番话,让乌拉那拉氏整个人都佝偻起来。 本来都是心存死志,现在更是加了催化剂,林萧做口型道“说她的孩子”,系统赶紧找资料:“孩子孩子,找到了,继皇后乌拉那拉氏唯一成年的孩子爱新觉罗·永璂,乾隆四十一年卒,嘉庆四年追封为贝勒,过继爱新觉罗·永瑆第四子绵偲为嗣。” 系统:“”这还不如不说的吗?想想看她唯一活到成年的儿子,也只活了二十一岁,而且死的时候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爵位,等到三十多年后才被追封。这都已经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了,而是直接上利刃还加点盐的,好吗? 可为母者强,乌拉那拉氏原本是被打击的没有求生的念头,但她唯一孩子的凄惨将来,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异于一针强心剂,她咬牙撑了下来,空洞的眼神里“死灰复燃”。“把我的性命拿去,随便把我的一切都拿走,我只想我的永璂喜乐平安到娶妻生子,到含饴弄孙。” 林萧眉心一跳,她刚接收了系统默默传给她的资料,那永璂今年,也就是乾隆三十年时只有十三岁,到他娶妻生子也就算了,左右不会超过十年,但含饴弄孙那又得多少年。林萧可不想在一次任务里呆那么长时间,尤其她还是在清朝。 所以,“皇后,我们来打个商量,好不好?把含饴弄孙这个‘愿望’去掉,用其他的来换。比如说让乾隆帝如同你一样生不如死,再比如说让你的儿子永璂登上皇位,你可要知道想让一个皇子,还是嫡子的皇子能喜乐平安的,那除了成为皇帝,就没有别的路能做到这一点吧?” “你,你能做得到?”乌拉那拉氏的震惊是实打实的,这里面有她自己从没有想过要绊倒乾隆帝,或者给乾隆帝穿小鞋,大概是真的对乾隆帝死心了吧,另外就还有林萧同样作为女人,竟是夸口就说要颠覆朝纲,拥护着她的永璂为帝。 “我想我可以,所以你要不要答应我的提议?”林萧自然是认真的,她看乌拉那拉氏神情松动,就开始从那爱新觉罗·永璂的处境上出发,给她分析他若不成为皇帝的下场,虽然她才刚刚得到他的资料不过片刻。再有其实不用林萧多分析,正史上爱新觉罗·永璂的悲凉下场,就是最好的摧心剂,催动乌拉那拉氏改变她原本那时限太长的“愿望”,把它改成了十二年,也就是到乾隆四十二年。 本来还能缩减到十年的,可在系统所说的正史上爱新觉罗·永璂在乾隆四十一年卒,乌拉那拉氏觉得那将会是她儿子的死劫,还是希望林萧能守护着他。 十二年就十二年,这总比原本等到爱新觉罗·永璂含饴弄孙要短。 以及还附带了拥爱新觉罗·永璂登基为帝的愿望。 等乌拉那拉氏许完愿,系统还在掰着手指头算假设爱新觉罗·永璂要有孙子,他第一个孙子出生时他最少要几岁,参考下多子多女多孙子多孙女()康熙帝的话,也得到他三十五岁左右。 这么一算的话,果然是要比十二年长很多啊,所以说:“宿主你干得漂亮!” 林萧动了动眉毛,她就当系统这是在夸她了。 林萧并没有立即开始做任务,她这次终于接到一次像样的任务了,自然得好好准备准备的。她的历史是学得不如何,但这段正史资料,系统是能接触到,并且能分享给她看的。 林萧这么一提,系统就颠颠的给她准备起来,在给林萧看时,还自卖自夸道:“宿主我和你说,我给你准备的资料绝对色香味俱全,不是,我是说从文字到影像,从正史到野史俱全,其中我特别推荐你看的,已经标注好了哦,我们可以一起看的。” 嗯然后他们就一起看了《还x格格》。 这《x珠格格》就包含了系统先前提过的深宫老嬷,还有被乾隆帝许诺贵妃位要迎回宫的扬州瘦马夏盈盈相关。不仅如此,它还系统介绍了何为脑残,叉烧,大鼻孔等,是一部寓教于乐的野史剧。 系统末了还好意思问林萧:“怎么样,这《还珠x格》有没有让宿主你欲罢不能?” 而林萧她居然所有所思起来,这下轮到系统有点方了:“等等,宿主你不会真的对这部《还珠格x》欲罢不能了吧?你别吓我。” 刚才到底是谁在积极推销的? 好在林萧并不是在思考是否要接受系统的安利,她从刚开始看第一集时就大脑放空,开始思考要怎么做这次任务了,毕竟她要是开始任务的话,时间线是在乾隆三十年,此时继皇后乌拉那拉氏已经被打入冷宫,不废更似被废。 正文 40.第五个事故(二) “宿主,你这陈情表想写点什么?” 系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开始了这次任务,林萧接收和乌拉那拉氏的记忆和身体,并且身处如同冷宫的坤宁宫——不仅宫女和太监少有,其实就只有一个老嬷嬷,奇异的是她还真可以被称作容嬷嬷,让系统好一阵激动,另外在坤宁宫外还有侍卫把守,来往肃肃,几乎没有什么人气。 林萧首要目标就是从这不似冷宫胜似冷宫的坤宁宫里出去,她唯一能求的对象就只有把乌拉那拉氏打进冷宫的乾隆了,因而林萧就想着给乾隆写系统所谓的“陈情表”。 林萧还在思考写什么,经过上一次《十诫诗》的事内心开始小膨胀的系统就开始提议道:“我看(《x珠格格》)乾隆是个相当感性的皇帝,他热爱着天真烂漫,大字不识,还喜欢‘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对了,宿主你可以参考以下几句,比如‘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但仍然感谢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还有还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等等,宿主你这就弄完了?可你什么都没写啊!” 林萧确实什么都没写,“现在的乾隆恼恨极了乌拉那拉氏,照着他那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格,我觉得无论乌拉那拉氏的陈情表上写什么,他都能解读出他想要的意思来。” 比如说乌拉那拉氏要是写祈求乾隆原谅的话,那乾隆怕是会想:这时候知道错了,晚了?再有如果以为仅凭几句软言软语,就会让朕心软,这是把朕当什么了? 再者说以乌拉那拉氏那倔强不低头的性格,乾隆可能还会想这根本就是她违心写出来的吧! 相反如果乌拉那拉氏继续强硬,那更会激发乾隆的滔天怒火,让乌拉那拉氏现在的处境雪上加霜。 反正不管乌拉那拉氏写什么都不讨好,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写,让乾隆自己脑补去吧。 系统将信将疑:“这样真的有用吗?” 林萧也不是很确定,而且,“先不说它有没有用,我想我们现在最首要的还是确保这份陈情表能到乾隆手上。” 嗯这确实是首当其冲的问题。 前面也提到了,乌拉那拉氏现在不是废后胜似废后,而且乾隆对他收走乌拉那拉氏皇后c皇贵妃c娴贵妃c娴妃共四份册宝夹纸,并把她囚禁于坤宁宫的真正原因三缄其口,但他那份怒火是实打实的。 漫说前朝,便是后宫里,唯一能管得了乾隆的皇太后钮钴禄氏,她都不敢去正面迎向皇帝的怒火,这般一来底下惯常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奴才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上行下效,这么一来怎么才能把陈情表送到乾隆手中,就是个不小的难题。 甚至于,即便把陈情表送出坤宁宫,但能不能顺利到达乾隆手上也是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现在该走出第一步。 林萧整理好仪容,然后挺直了伎俩,让她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没那么落魄不堪。 然后,就这么继皇后的傲骨尚在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看守坤宁宫的侍卫长糊弄住,让他以为乌拉那拉氏还有复起的希望,到底如果她真的不行了,那就不可能说话还那么有底气,怕是前朝大臣们或宗室们劝住了皇上,又或者皇上还惦念着夫妻之情那若是这样的话,就不妨在这时候卖皇后一个人情,至于到了乾清宫那边会如何,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但他能做的都做了。 让侍卫长暗自庆幸的是,皇上竟真的踏足了坤宁宫。 要知道自从开春皇后被遣送回宫,皇上一次都没有来见过皇后,甚至于连召见的意向都没有。 难不成现在皇后真的要在山穷水尽后,“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先不说这侍卫在心里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单就说乾隆那边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过来如同冷宫的坤宁宫,因为涉及到在南巡那边发生的不可对外说的事,再考虑到皇后那过于耿直的性格,乾隆就只带了贴身太监吴书来,并且在进入内殿时让吴书来守在门外。 再等乾隆见到乌拉那拉氏,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不耐烦:“乌拉那拉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萧闻言偏过头去看乾隆,她好像没什么要和乾隆说的。 系统正在感慨这是活生生的乾隆呢,就眼睁睁的看着它家宿主逮着那容长脸,长得还不赖的乾隆亲亲亲上去了。 系统:“!!!” 这一吻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系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它反应过来自己该说点什么时,眼前的情况就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是这样的,原本是一个乾隆和一个乌拉那拉氏,结果下一刻就变成了一个乌拉那拉氏和一个乌拉那拉氏,也就是两个乌拉那拉氏。 这昭显辉映的,就跟照镜子似的。 等等,宿主这是要玩真假乌拉那拉氏吗? 事实证明,系统想串了,林萧她并没有想玩‘来猜猜我们谁才是真的乌拉那拉氏’的游戏。在她给乾隆吃了一颗从系统里兑换的易容丹,把他易容成乌拉那拉氏后,她自己也来了一颗,设定自己变成了乾隆。 在确认易容完毕后,林萧就随手给了变成乌拉那拉氏的乾隆一巴掌,极具威严道:“恬不知耻!” 乾隆不龙颜大怒才怪呢:“你混账!” 声音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了,事实上在林萧现在的声音发出来时,乾隆就该意识到不对的,只是他一不小心就有点小沉醉在刚才那在他看来是皇后生命中最后一吻的吻中了,所以慢了半怕。但现在脸上的痛,还有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自己,都在明晃晃的告诉乾隆,现在的情况超出了他可控制的范围。 “你做了什么?” 这是皇后的声音! 乾隆下意识的低头看,视线所及的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林萧还善解人意的把一个铜镜拿过来,让乾隆更直观的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嘴里似模似样道:“朕的皇后乃满蒙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乾隆一把挥开那面铜镜,逼视着林萧,也就是原本他自己的眼睛,语气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么慌乱了,但颤音是骗不了人的:“你对朕使了什么妖法?若你现在速速将朕复原,朕可以考虑对你既往不咎,甚至可以为你加官进爵,封你做国师。” “红颜未来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变成乾隆模样,而且声音也随之便成他声音的林萧,就这么用着乾隆的脸做出深宫怨妇的姿态,那画面根本就是太美,让系统无法直视。 不过系统现在最纠结的不是画面美不美的问题,而是它家宿主现在吃了易容丹变成乾隆,也就是变成男人了,考虑到乾隆的后宫三千。 不不,后宫三不三千的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它家宿主不会真的想要用男人的身体,去体验下性一爱时是什么感受吧? 不知道是这种事掉节操掉得多,还很它家宿主去和女人搞百合掉得多? 系统它还真就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不可谓不是再一次没有抓到重点,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情况对它有没有什么好重点不重点的,因为在猝不及防下被变成女人的是乾隆,又不是它,更不是它家宿主嘛。 而就在系统走神时,场面又变了好几个来回,但林萧既然想到用易容丹把乾隆变成乌拉那拉氏,那她就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在躲过乾隆的扼杀,又阻止了他开口叫人的下下策(这时候乾隆已经失去了先机,就算他对外嚷嚷他是皇上,他能说出他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可就凭他现在是皇后的模样,而林萧是他的模样,那他有再多的优势也抵不过林萧一句话,最起码在当下是这样)后,林萧仗着自己现在人高马大,把变成乌拉那拉氏的乾隆死死的抵在墙上。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林萧:“” 别误会,上面这句话是系统情不自禁下给配的音,并不是林萧说的。 至于林萧她是恶意满满的跟乾隆说,“我能把你变成乌拉那拉氏,你的皇后,我也能把你变成别人的模样,比如说你的大太监吴书来,再比如说容嬷嬷,你要不要试试看?” 在这三个选项里,怎么看乌拉那拉氏都能被矮子里拔将军吧,虽然乾隆对哪一个都不乐意选。 可现在的情况哪里会容许乾隆还有别的想法呢,他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尽快适应自己继后,甚至于被他自己代入冷宫的继后的身体与处境。 因为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妙。 正文 41.第五个事故(三) 扮演好乾隆,这件事耗费了林萧相当大的心神。 从前她代替了“许愿人”的身份活下来,通常都不会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露馅,不过这件事真的说起来,她也只有在第一次做任务,成为薛婉晴时没有获得薛婉晴的记忆,照着她的记忆来“循规蹈矩”,其余的时候她都是有“许愿人”们记忆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以前不管是哪个“许愿人”,她周遭的环境都没有这么严峻,没有被形形色一色的人所瞩目,一举一动恨不能被别人分解成各种各样的含义,更没有稍有不慎就落入万丈深渊。 这不得不让林萧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高度集中注意力,再也不复原本那种在系统看来懒散的模样,将时间和精力利用到了极致,这一点从她在半个月内就能将乾隆的字体模仿到以假乱真就可见一斑。 系统都觉得它家宿主是在燃烧生命,就是不知道她燃烧的寿命是算乾隆的,还是算乌拉那拉氏的。但转念一想易容丹的本质,它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外形,但身体本身还是更趋向于本来的自己,换句话说现在它家宿主和乾隆是交换了身体,而不是交换了灵魂。 嗯说是交换了灵魂,但没有身体好像也合适。 系统掰扯了好一阵,都没有绕过弯来,但不管怎么吧,现如今大家眼里的乾隆皇帝,其实是它家宿主,而还呆在如同冷宫的坤宁宫里的废后,其实是真正的乾隆。 没错,乾隆版的乌拉那拉氏现如今还在坤宁宫里以废后的身份呆着呢。林萧可没有在变成乾隆的第一时间,就出尔反尔的把‘乌拉那拉氏’放出来,重新恢复她身为继后的荣光。 由此也能看得出来,林萧她入戏很快,虽然是入的乾隆这一身份。 这可苦了乾隆了,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就算他皇阿玛还未登基时,他因为是雍亲王府里唯一由满人所出的阿哥,而且当时他皇阿玛子嗣本来就不丰,可谓是雍亲王府里的宝贝。更不用说日后他皇阿玛登基,他从宝亲王即位成为皇帝,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享受着属于上位者的尊荣,何时曾这样的憋屈过。 变成女人不说,而身边服侍的人只有一个老嬷嬷,更有甚者看守着坤宁宫的侍卫们都在他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乾隆现在就活生生的演绎着这么一句话,甚至于更糟糕。 好吧,是糟糕十倍甚至百倍。 乾隆这样根本就是从天边掉进泥坑里,还被在泥坑附近经过的马车糟践嘛。 乾隆不是没想过反抗,不是没想过要改变现状,可他已经失去了先机。等那天变成他模样的林萧带着吴书来洋洋洒洒离开后,乾隆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自称一个“朕”,都被那老嬷嬷连忙捂住嘴,又是哀求又是可怜他的。 乾隆想要去联系他皇额娘,想去联系他忠心耿耿的臣属,想去联络宗亲等等等,然而这一切的想法,都只有“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根本就没办法把信传出去啊,林萧特意吩咐了侍卫们不要理睬他来着。 一计不成,那就再生一计。 乾隆他开始绝食,外加生病了。 这该怎么说呢? 冷宫里的饭菜能有多好呢,不说和本是天潢贵胄的皇帝御膳相比,便是和后宫里的最末等的答应相比,那都是不能比的。乾隆最开始吃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吃所谓的“糠和稀”,他特别有傲骨的不吃,等饿了几顿后他就不再那么嫌弃了。 以及,他身娇肉贵的,哪里能适应得了毫无人气的冷宫,再加上巨大的心理落差,还有忧心忡忡他爱新觉罗家的江山被个妖孽占据,他愧对于他皇玛法,愧对于他皇阿玛乾隆就这么病了。 病来如山倒,他还就真倒下啦。 乾隆一度认为自己会死掉,或许那妖孽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只要他现在作为乌拉那拉氏死掉,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那妖孽根本就不是真的他,是假冒的,这样她就能高枕无忧的做那九五之尊,窃取他爱新觉罗家的江山。 乾隆这么一想,就有了求生意志。 可眼皮太沉重了,乾隆根本就睁不开,胸前仿佛还有两座大山压着他,巍峨的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迷迷糊糊间,乾隆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太医,皇后如何了?” 复而又感觉到笨重的脑袋开始变得轻松,身体也有了劲,如同被滋润过,乾隆心中一喜,难道那妖孽的妖法失去作用了?他要变回他自己了吗? “嗯” 乾隆努力再努力的睁开眼睛,等到眼睛聚焦看清楚眼前的人模样后,乾隆的心再度落入谷底。 他看到了他自己,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乌拉那拉氏的模样。 “皇后娘娘,您可醒了!”那老嬷嬷在旁边喜极而泣,这证明了这一点。 他自己站在床边,不怒而威:“皇后还是保重凤体的好。” 乾隆赫然发现自己能确切解读出这句话里的弦外之意,莫过于“以为病重朕就会来看你一眼吗?当朕是什么挥之即来的人物吗?”,也就是如果是自己的话,他就不会在听到皇后病重的事,赶到坤宁宫的。 事实上,这一次他无比恼恨皇后的所作所为,若不是他不愿意搬到明面上供人解读其中根由,他早就召集大臣和宗亲商议废后的事了。 现在他这是自食恶果吗? 林萧版的乾隆就在坤宁宫呆了片刻,等乾隆醒过来后就急匆匆离开回了乾清宫,不过乾隆这边却自有容嬷嬷替她背书: “皇上一听到娘娘您病重,就立马勒令太医过来为您诊治,还放下正在看的奏折赶过来了。” ——那妖孽难道是怕他现在的身体有所闪失? “娘娘啊您看,皇上这是消了气了,到底是还记着和您的夫妻情分。” ——他们的夫妻情分早就被皇后自己消磨尽了。 “您啊,便是再恼了皇上,可也得想想十二阿哥啊。十二阿哥还那么小,若是在这宫里没了额娘护着,不知唉。” ——永璂?自己素来不喜那孩子的畏缩,加之他又摊上皇后这么一额娘,自己就更是看不上他了。 只现在再想这有的没的,又有何用,还是想想那妖孽到底用意如何吧。 一想到那妖孽,乾隆的双手就紧握成拳,然而却因为病去如抽丝,浑身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这握拳的也显得很没有力道。 早晚,早晚 乾隆就想着早晚他要如何了,殊不知这后宫里已经有人想着现在要如何了。这不是皇上他竟然在短短半月里,就踏足了形同冷宫的坤宁宫两次吗?如果说第一次还能是意外,是皇上要质问于乌拉那拉氏,可第二次该怎么解释? 难道皇上是消了气,想重新叫乌拉那拉氏立起来吗? 这怎么可以!好不容易这乌拉那拉氏这次是彻底倒台了,她就能从这贵妃位上再往上升至为皇贵妃,这是她作为一个包衣能升至的最高份位,往后她若是再想更进一步,就只能靠她的儿子永琰。那十二阿哥永璂,也已经不再是威胁,永琰若是争气未必不能如登大宝,可现在那乌拉那拉氏竟又被皇上想起来了? 还是说皇上他这是在趁机表明什么吗? 有以上想法的是令妃,她早在乾隆二十四年就晋封为令贵妃,而她的儿子十五阿哥永琰是乾隆二十五年生人,如今已进了御书房读书,平日里甚得乾隆喜爱,比本是嫡子,本是阿哥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十二阿哥永璂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令妃谋划甚多,平日里惯会揣摩上意,可这一次皇上的做法着实反常,虽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令妃是如何都想知道皇上确切是怎么想的,她也好思虑下一步该如何做。 这么一想,皇上他这半个月来似乎都没有到后宫来。 令妃心跳漏跳了一拍,总觉得这件事或许比她想的还要莫测。这也使得令妃不再慢条斯理,而是紧了紧弦,打发了小太监去乾清宫那边探了探情况,看皇上得不得空,许不许她过去叨扰。 叫令妃稍微安心的是,乾清宫那边传回来信,说是皇上今晚要来她的延禧宫。 令妃自是忙活了起来,等着晚上接驾,而乾清宫那边系统炸掉了:“等等宿主,你这是要临c幸延禧宫?临c幸令妃?” 系统在“临幸”这个词上加了大大的重音,生怕它家宿主听不出这个词所包含的那什么用意。 它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用意呢?好奇。 正文 42.第五个事故(四) 事实上,林萧她不仅临幸了令妃,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她还临幸了容妃,婉妃,鄂贵人和陆贵人。 此临幸非彼临幸,她并没有真刀实枪的做什么。 咳。 事实上林萧就是和她们盖着棉被纯睡觉了,并没有深入的做什么,再有记录皇帝真的临幸了妃子的彤史,如今在后宫即便是令妃也不能随意看到,因为按照规矩,皇上临幸妃子的彤史是由敬事房记录,尔后等到第二天送到皇后处,由皇后盖印的。 而现在乌拉那拉氏形同被废,那凤印自是收走了,令妃倒是想染指那凤印,只不过如今皇上还在气头上,且她还没有能受封皇贵妃,拿上那凤印总归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再有后宫嫔妃可不会把自己晚上有没有跟皇上实地睡没睡这种事往外说,所以一时间大家就觉得皇上又开始和以往一般流连后宫,雨露均沾了。 乾隆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事,他人在冷宫里基本上就如同笼中鸟,还是被闭耳塞听的那种,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这还是等又过了月余,那妖孽又来坤宁宫里耀武扬威时提及,他才知道的。 乾隆当然是怒不可遏! 林萧现在这做法,根本就是占了乾隆的皇位,睡了他的女人,还跑过来趾高气扬的炫耀,乾隆没当即呕出两口血,那都是这么多天受尽折磨后多少锻炼出来的免疫力的功劳。 “你当如何!” 乾隆话音那个颤啊,但面上仍旧是不可侵犯的傲骨,配上乌拉那拉氏那张冷艳的面容,竟还有几分可爱。 林萧当即就道:“你现在这幅模样,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 乾隆:“” 林萧大马金刀的往旁边一坐,没说她根本就没有碰他的妃嫔,只是道:“朕打算将乌拉那拉氏从冷宫里放出来,恢复其皇后身份。” “尔敢?君无戏言——” 乾隆是想也不想的就反驳,他是一个很在乎名声的皇帝,可在乌拉那拉氏这件事上,他都不介意让其他人揣测他为何这般对待乌拉那拉氏,却仍旧要收走乌拉那拉氏的册宝夹纸,让外人都暗自认为帝后失和甚至反目,哪里容得这样出尔反尔。 不过乾隆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萧似笑非笑着打断了:“皇后你的意思是要为朕着想,以身维护朕的威严吗?朕几乎为之动容了,那就照着皇后你的意思来吧。” 等林萧起身潇洒离开,乾隆才恍然意识到他现在是外人眼中的乌拉那拉氏,那妖孽说要放皇后离开冷宫般的坤宁宫,恢复皇后身份,那就是说要让他能离开这囚笼般的偏殿,能接触到外人,叫他有一线生机,但却让他自己活生生的给毁掉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事实上,林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快就把乾隆放出来,这人一离开坤宁宫就意味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更有乾隆自己说的君无戏言,不过最重要的是乾隆根本就不是她的任务目标,乌拉那拉氏的“愿望”里并不包括让乾隆生不如死,也并不包括让乾隆爱上她,而是全在十二阿哥永璂身上。 考虑到林萧现在的身份是乾隆,所以很多事情要办起来就很趁手了。 于是乎在朝中有位大臣再提及皇后一事时,林萧表现出来的怒气就没有先前乾隆表现的那么大,她言语中似有松动,但却并没有在乌拉那拉氏的事情上松口,反而是转着弯的安抚了乌拉那拉氏的娘家,又将十二阿哥那边的待遇往上提了提。 这是一种转弯抹角的安抚。 同时也释放出皇上虽恼怒了乌拉那拉氏,但却没有一棍子将乌拉那拉氏一系都打死的信号。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汉臣的情绪,汉臣们可要比满臣们在嫡庶上反应大得多,不过从清朝立国,到如今的乾隆帝,就没有一个最后登基的皇帝是嫡子的,而且便是清朝明文立过的皇太子,也就只有康熙朝时的二阿哥胤礽,只可惜胤礽经历过二废二立,最终登基的却是四阿哥雍正。到了雍正朝时,雍正吸取了康熙朝九龙夺嫡的教训,没有明文立皇太子,而是实行秘密立储,将写有下任继承人名字的遗诏放在正大光明牌匾后。 到了乾隆这里,孝贤皇后所生的嫡子皆早夭,而继皇后乌拉那拉氏虽生有嫡子永璂,却并不受乾隆喜爱,现如今又因为乌拉那拉氏形同被废一事,本该是众位兄弟中出身最尊贵的永璂,处境却如同雪上加霜。不说在乾隆眼里怎么看,就是满朝文武眼中,就少有把宝压在十二阿哥身上的,便是汉臣们在注重嫡庶,那也是有心无力。 而现在皇上他态度似有松动,可接下来如何,还真的不好说。 所以满朝文武就只能观而望之,反正皇上现如今正值壮年,现在就要站队似乎为时过早。 不仅前朝在极力揣摩皇上的态度,就是后宫也是,尤其是有阿哥傍身的妃嫔。 好吧,这里特指的是令妃,令妃也不是那沉不住气的人,要知道她要是沉不住气,可就不会从当年孝贤皇后身边的一名洗脚婢,一路熬过了慧贤皇贵妃,孝贤皇后,淑嘉皇贵妃,纯惠皇贵妃,升到了如今令贵妃的位置,还在近年来频频诞下皇女和皇子。 她只是没想到原本倒下去的乌拉那拉氏,竟然还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令妃心想再观望观望,皇上他大抵是要平衡朝堂,所以才给乌拉那拉族一点甜头吧。 可就这么着的,令妃观望到乾隆三十一年,皇上仍旧没说要封她做皇贵妃,代替皇后策后宫事。后宫事务也变成了她,愉妃,舒妃三妃共同理事,至于阿哥们那边,皇上倒没说偏袒于十二阿哥,把他带在身边,但对着十二阿哥的态度明显比先前好。 不仅如此,原本消沉的其他年长阿哥,竟是也有了被启用的趋势。这大抵和本就备受皇上器重和喜爱的五阿哥永琪,在去年年底不太好了有关,皇上明显对这个聪颖且成年的儿子寄予厚望,可永琪却在去年染病,这让皇上备受打击,开始痛定思痛的关注起他年长的儿子们。 然而这仍旧没能阻止永琪英年早逝,在乾隆三十一年四月,被册封被荣亲王的永琪薨。 说实话对荣亲王的去世,令妃是在心里松口气的,可紧接着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形同废后一年之久后,皇上他竟是借着荣亲王薨的事情,让皇后出坤宁宫重见天日,并以嫡母兼国母的名义,来安排荣亲王的后事。 这是要复她皇后的尊荣?! 皇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关于这件事,乾隆他也想知道。 这里的乾隆,说的自然是在令妃眼中看来是乌拉那拉氏的乾隆。到这时,他已经成为乌拉那拉氏,在形同冷宫的坤宁宫偏殿呆了将近十个月。 十个月,四舍五入下就是十年啊。 咳咳,十个月啊不是十天,却能让原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一代帝王给硬生生磋磨掉大部分锐气。在这期间乾隆还曾想过会有人发现那妖孽的不对劲,甚至于那妖孽是意图于颠覆他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可他一没有等来旁人发现皇上被李代桃僵的消息,二也没有等来清朝要亡国的大事件,外面仍旧是以前的模样,平静到让乾隆心里直发毛,而且还觉得一股股寒气从地缝里钻出来,钻到了他的身体里。 那妖孽在这十个月里,甚少来坤宁宫,但每次来乾隆都觉得‘他’身上积威越来越重,越来越像个皇帝。也怪不得在旁人眼中,没人会觉得这妖孽其实内里是个妖孽,乾隆越来越感到绝望。 可就在这时候,那妖孽过来告诉他,要把他放出去了。 乾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欣喜若狂,他反而是迟疑的看着那妖孽,脸色越发苍白:“你想要做什么?” “已经没斗志了吗?”林萧却没有直接回答乾隆的问题,反而是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相信朕,你很快就会扬起斗志的。” 要知道后宫里的已经有妃嫔,在磨刀霍霍向皇后了。 乾隆一开始还并不理解林萧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但很快的随着变成了乌拉那拉氏的他在后宫里重新复起,在那么久后重新接受后宫诸位嫔妃们的请安时,乾隆就稍微有那么点明白了林萧的弦外之意。 之所以说是“有那么点”,那是因为乾隆他现在都还没有扭过弯来,也就是说等他见到后宫里那群妃嫔们时,他对她们的认知还是他的那群大小妖精,可殊不知在妃嫔们眼里,他却是需要或曲意逢迎,或再接再厉再扳倒的黄脸婆。 正文 43.第五个事故(五) 说来在一般情况下,后宫的女子能有很多依靠,但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恩宠。即便是皇太后,这自己亲生儿子当皇帝,和非亲生的;孝顺自己的亲儿子,和不那么孝顺自己的亲儿子当皇帝,也都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皇太后那一茬先不说,就来说皇上的恩宠对后宫妃嫔的重要性。就拿一点来说吧,这有宫权在手但恩宠已淡的妃,和最近受宠的答应或贵人,如果让内务府的奴才们来选先讨好哪一个,他们必定会选择后者,即便后者的份位很低,但后者却是能就近接触到皇上,有着皇上的恩宠。 这么一来,即使是中宫皇后,如果没了皇上的恩宠,那即使是个嫔位的也敢跟皇后叫板。 更何况如今的乌拉那拉氏还曾一度被打入过冷宫,这样的皇后即便是有嫡子,但她在后宫嫔妃们中间的威严也早已经被大打折扣。 即使现在皇上他态度模糊不清,可不怎么妨碍妃嫔们绵里藏针,冷嘲热讽,甚至于联起手来给乌拉那拉氏挖坑总之,坤宁宫里一时间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然拉开了帷幕。 只除了坐在上首的“乌拉那拉氏”,他还没有转变过来立场,但乾隆到底是乾隆,迄今为止都做了三十年皇帝了,早些年也是从康熙帝那么多孙子中脱颖而出的(这一点还很值得商榷),虽说在过去这十个月中精神和上遭受过非人的对待,导致精神相当萎靡,但妃嫔们那绵里藏针的话一出来,乾隆他虽然不登时的就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醒悟了过来。 乾隆的内心是崩溃的。 说好的温柔如水c体贴知心c善解人意c端庄大方呢? 以及乾隆的目光还特意在令妃c容妃c婉妃,鄂贵人和陆贵人这几个他知道被那妖孽临幸过的妃嫔身上刮过,这群不洁的女人! 先不说人家到底洁不洁,就是现在身为‘乌拉那拉氏’的乾隆,还是想想怎么打起精神来和妃嫔们过招吧。 而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的林萧,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她有系统在。 系统兴致勃勃的转播了这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宫廷大戏,还作为一个过来系统的跟林萧点评她们的表现: “这个令妃,她很会借刀杀人呐。” “哦?舒妃平时看起来不是很直爽吗?这会儿直爽起来简直是噎死人不偿命了。” “愉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存在感,作壁上观啊。” “乾隆大爷的表现,该怎么说呢,让我有点失望啊宿主,我还以为他会大杀四方,好好打脸这群小妖精的,可怎么看他都好像有点招架不住啊。” 林萧一面批阅奏折,一面分心跟系统漫不经心的对答:“我想乾隆他是还没有彻底点亮宫斗技能?” 系统想了想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嘛,以前乾隆什么时候见识过女人们的战场,妃嫔们到他跟前完全都是尽量把最美的那一面展露出来的。现在他成为了他自己的大老婆,虽然是继室,可不就得和他的小老婆们刀剑相向,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是可以理解的。” 林萧对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 系统接着往下看坤宁宫的大戏,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了,如果它家宿主成为这宫斗的一员会怎么样? 其实吧,在最开始接下任务时,系统就已经开始脑补起一幕幕的宫斗大戏,这其中就有废后和宠妃斗,废后和皇太后斗,废后和皇上你来我往虐身虐心,上演一出虐恋情深的宫廷大戏。 然而一切成空,系统万万没想到它家宿主根本就不想玩所谓的宫斗,直接上位成为‘皇上’,万人之上且没有一人之下。 虽然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但系统回头想想这确实是它家宿主的风格。现在系统也就只能自己脑补下,如果它家宿主仍旧是乌拉那拉氏,她会怎么跟众位妃嫔见招拆招了。 嗯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遗憾呀。 不过可惜归可惜,可看着实际上是乾隆的乌拉那拉氏,被众位妃嫔夹击,系统觉得还是蛮爽的——叫你看你的继后不顺眼,叫你红颜未老恩先断,叫你宠爱了那么多妃嫔,叫你继后的尊荣都给踩到地上,现在天道好轮回,都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吧。 该! 系统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它家宿主:“宿主你为什么要把乾隆放出来,你就不怕他造成什么不可控的影响?我不觉得他会甘心就这么做一辈子的乌拉那拉氏。” 他以前可是个皇帝呀。 林萧往批阅过的奏折上用印的动作一顿,尔后轻描淡写的回道:“历史上乌拉那拉氏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看看啊,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十四日薨的,怎么了?”系统说完就反应过来,“等等,宿主你不会打算让乾隆版的乌拉那拉氏就在历史上的这日期时死掉吧?那可是乾隆!” “所以呢?你之前不还说他被放出来后,会造成什么不可控影响的吗?” “可是吧,谁让乾隆他是个名人呢,而且虽然他吃了易容丹,但他本质上还是乾隆,万一你这么干脆利落的叫他驾崩,再造成像上次你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季舒玄和卫玉娇时,那样再来一周目的后果呢?天知道这次还会有什么变化,还有你想想啊你这次任务时间的十二年,都已经过去十个月,四舍五入就是十年了,你舍得再不读档重来?”系统不可谓不是苦口婆心,它是觉得对乾隆这样的历史人物下不去手,更多的还是怕会造成什么可怕的蝴蝶效应。 不得不说,系统这番话林萧还是听进去了,她道:“你让我再想想。” 这让系统再随着它家宿主的视角,看到变成乌拉那拉氏的乾隆时,忍不住得意起来:如果不是本大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它还真是给点颜色就能看染坊啊。 林萧则是挽住‘乌拉那拉氏’的手,“皇后再见着后宫的诸位妃嫔,有何感想啊?不妨和朕说说。” 乾隆:“”这妖孽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吧! 然而周遭一群宫女都在伺候着,容嬷嬷都在暗自想给他使眼色,乾隆为了不想再被当做废后拘禁起来,就只有忍辱负重道:“回皇上的话,诸位妹妹一如既往,且她们这段时间服侍皇上有功,臣妾正打算赏她们呢。” 乾隆心中羞愤欲死,系统却笑开了花:“我的妈呀,这么能屈能伸我敬他是条汉子!” 林萧都要对乾隆刮目相看了,可这仍旧不代表她会这么放任乾隆在这般虎兕出于柙。 然而让林萧意想不到的是,乾隆他好像没机会做什么,因为他似乎不知不觉中就投身于和后宫那群大小妖精们的宫斗中去,而且还越战越勇,但基本上屡战屡败,谁让他只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场宫斗,最终以乾隆中招病倒为结尾。 “不是朕做的,如果朕要出手的话,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林萧是这么跟看着她的乾隆说的,然后系统就默默吐槽:“这句话是没毛病,可宿主你原本不就是打算让乾隆在七月时驾崩的吗?” 可系统的吐槽乾隆听不到,他在听完林萧的话后就沉默以认了。 若说乾隆不知道后宫女人的真面目,那是不可能的,甚至于他连原先慧贤皇贵妃为什么无子,又香消玉损的那么早,以及孝贤皇后,孝贤皇后给他生的两个嫡子的夭折等,其中的种种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他最终做了什么选择,旁人不得而知,可他切切实实被后宫女人摆了一道确实第一次。 这对一向追求尽善尽美,甚至于十全十美的乾隆打击是巨大的。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乾隆看向林萧,哑声道:“你能告诉朕,你的真正目的吗?你能向朕保证会善待我大清江山吗?” 系统插话:“他这是要托孤吗?等等,宿主你没有告诉他,他中的毒是可以解的吗?” 林萧不负责任道:“说不定他能就此大彻大悟呢。” 系统顺口接道:“然后看破红尘,像顺治皇帝一样出家为僧吗?” 林萧:“” ——你们俩这么一唱一和的,有没有想过自认为快死了的乾隆的感受啊?乾隆还等着林萧给他个承诺什么的呢。 不管怎么说,“乌拉那拉氏”还是在历史上的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十四日薨,不过不同于历史上乌拉那拉氏的丧仪惨淡到叫人不忍直视,这次“乌拉那拉氏”是照着皇后的丧仪来大办的,而且因为“乌拉那拉氏”的死,后宫连带着前朝迎来了一波清洗,十二阿哥永璂至此被带到皇上身边抚育。 以及以为自己死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死,而是换了个新身份的乾隆,在知道自己的新身份后神情是恍惚的。 至于这新身份是什么,只能说它和十八年前大明湖畔有关。 正文 44.第五个事故(六) 给变成乌拉那拉氏的乾隆找个新身份,是林萧的折中之计。 不会让乾隆真的死,而又不让乾隆再占着乌拉那拉氏的身份,以及林萧现在需要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清洗后宫和前朝——后宫其实不太需要林萧担心,毕竟她们又不会对着身为皇上的她动手脚,林萧需要借故清理的是前朝。 一朝天子一朝臣。 虽然现在的林萧和过去的乾隆都是乾隆,谈不上一朝天子,可林萧需要培植属于她自己的亲信,而不是乾隆的老臣,这样在很大程度上也能够避免一些不可抗的事故。 事实上,把乾隆干一掉是最保险的。 可这不是为了规避掉像上上一次季舒玄和卫玉娇事件时出现二周目的情况吗,那一次任务时间只有三年,可不像这一次任务时间竟然有十二年。 所以说在折中之后,就需要给乾隆安排新的身份。 林萧还没想好呢,系统就开始咋咋呼呼了:“宿主你想让乾隆还变成什么样的人啊?女人?太监?男人?是不是对你越没有威胁越好啊?” 系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跟林萧提议:“你觉得夏盈盈怎么样?她虽说是野史(《还珠x格》)里的人物,但宿主你不觉得让乾隆变成夏盈盈,有一种迷之带感吗?而且夏盈盈她不是个扬州瘦马吗?你把她带进宫里来封为贵妃,这样的话后宫的妃嫔们又会继续对着夏盈盈群起而攻之了耶。” 林萧还没说什么呢,系统又自我否定了:“我听说夏盈盈是红花会的,万一阴差阳错的真把红花会引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那夏雨荷呢?” 然后,在继夏雨荷后,系统就似乎跟大明湖畔过不去了。夏紫薇,小燕子被它提过,可惜这里并没有什么福尔康,再有五阿哥永琪,他在今年四月时因病英年早逝了。 “其实我觉得小燕子这个身份挺好的,‘还珠格格’,还君明珠,这不是还能对乾隆的身份一语双关?再说了,宿主难道你不觉得等以后再把变身成为小燕子的乾隆嫁出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对了对了,你到时候可以选一个你讨厌的对象,把乾隆版小燕子嫁过去。” 在系统兴奋过头后,林萧拖长了声音说:“系统,需要我提醒你,易容丹的目标对象只能是本世界存在的人物吗?” 系统:“啊?” 林萧把话说开:“也就是说无论你说的夏雨荷,夏盈盈,夏紫薇又或者是小燕子,她们都不是本世界存在的人物,易容丹是没办法让乾隆易容成她们的。” 系统“呃”了一声后愤慨道:“怎么能这样!” 林萧暗自摇头,总觉得系统是对《还x格格》爱得深沉。 综上所述,林萧就把乾隆易容成了容嬷嬷,而原本的容嬷嬷,林萧放她出去在皇家别院里荣养。 其实容嬷嬷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她一是年纪大了,二来‘乌拉那拉氏’的去世也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不管怎么说吧,乾隆在醒过来后就发现他成为了容嬷嬷。 系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特别诡异,而乾隆他也是懵的,首先他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过来,其次就是他的处境怎么就越来越糟糕啊——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他是不是会变成吴书来? “容嬷嬷,不要告诉朕你还嫌弃?你知道朕为了把你救回来,耗费了多少心力吗?”林萧是睁眼说瞎话一点都不带脸红的,而且那一声容嬷嬷把乾隆叫的脸上的褶子全都皱巴了起来,最终乾隆却是泄气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以我看,我彻底死了对你的威胁才是最小的,不是吗?” 林萧挑高了一边眉毛,去看乾隆,但是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你现在是容嬷嬷,而乌拉那拉氏已薨,宫里不养闲人,不如你去照料永璂吧。” 乾隆猛地看过来。 林萧语气平淡道:“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奴才啊,去伺候主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话倒也不完全对,在清朝全天下都是皇上的奴才,包括皇后也不例外,想想看便是乾隆的亲兄弟和亲王见到了乾隆也得自称一声奴才,这还显得更亲近呢,不可谓不是比以前的封建王朝都还要没什么人性。 乾隆想的并不是这个,虽然林萧的话让他自尊心受了伤,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而是说乾隆看得出来林萧很重视永璂,似乎是想把永璂培养成下一任皇帝。 这么一来,不就是说他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到头来还是会回到他们爱新觉罗手上吗?虽然永璂不是他看好的,但想想他看好的永琪英年早逝,其余的儿子们,前几个大的不考虑,都是庸碌无为的,可后面的儿子里,永琰虽然天资粹美,但他到底还小,而且他的额娘令妃乾隆直觉这次他作为乌拉那拉氏中毒,和令妃脱不开关系。 不过乾隆考虑那么多,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现在又不是他要选下一任皇帝。 唉,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往好的方面看,乾隆他回头想想又觉得自己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那妖孽不是说她在施这种妖法时,耗费了很大的心力吗?而又会选择好了下任继承人,那是不是代表着这妖孽其实寿元颇短?又或者说她历练的时间不过如此? 难道这和她并不是真龙天子有关?只能短暂的取代几年,却不能一直就这么取代下去。 这么想的话,她把自己留下来也能说得通了。虽然他现在是这副模样,但他本质上还是真龙天子,有龙气庇佑,命数已定,那妖孽是不敢和上天对抗的。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他能活过到那妖孽离开,那他就有可能重新做回他自己,再次成为九五之尊?! 这么一想,乾隆的人生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就连容嬷嬷的身体和身份都能很快适应,又即便是林萧让他去服侍十二阿哥,他也很能做到能屈能伸。 好在容嬷嬷本就是乌拉那拉氏的奶嬷嬷,又陪着乌拉那拉氏度过了在冷宫的最艰难岁月,永璂是十分敬重她的,并没有把她当做是一般的奴才来对待,这就避免了很多尴尬。 说来也奇怪,乾隆以前是看不上永璂,认为他身为嫡子,却自带三分畏缩气,不光明磊落,不够大方矜贵。可现在,乾隆照着他自己的思维,推测出林萧之所以会看重永璂,就是因为永璂是未来的天定之子,这样一来乾隆反而又开始觉得永璂哪儿都好了。 天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先不说这误会有多问误,但乾隆消停下来却是真的,这就让林萧不用多花几分精力来分给他,她主要的精力还是在朝堂上。 不动声色的去掉了原本乾隆自带的浮夸气,还有那已经形成的好大喜功爱好,另外不再盲目推崇康熙,开始正视雍正朝时期留下的政策。 再有林萧有系统提供给她历史资料,能够以史为镜,更加清明的,也更加正确的认识现在本朝的处境这统统加起来,都让本朝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林萧心中豪气万丈,比起以前的所有任务,她还是更喜欢这一次的任务,渐渐的连这次任务期限足足有十二年,都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时间的车轮滚啊滚,来到了乾隆三十七年。 这一年,是林萧来到这一世界的第八年,也是乾隆变成容嬷嬷的第七年,他还在等着林萧有那么一天就不再鸠占鹊巢了,所以身体一直很硬朗。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一年里,有一个有名的历史人物走进了林萧的眼帘。其实对方并不是林萧先发现的,先发现他的是系统,有天出乾清宫去慈宁宫去给皇太后钮祜禄氏请安,系统就冷不丁开口道:“宿主,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个帅哥,他剃了光头仍旧是个帅哥的话,那他就是真正的帅哥。当然了,现在这种猪尾巴发型,跟光头比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萧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生活处处需要发现美的眼睛,看你右手边三点钟方位,那里就有一个猪尾巴发型的帅哥。” 林萧不走心道:“你不用特别声明发型。” “这完全有必要的!”系统坚持,还坚持让林萧看过去。 林萧拗不过就看了过去,原来是一个三等侍卫,长得确实很俊美,即使现在顶着个猪尾巴发型。林萧对他竟然有点印象,系统在查看过对方的身份后立马就更加兴奋道:“宿主,他是和珅,那个和乾隆有前世今生情缘的和珅!” 林萧:“你又从哪个野史上看到的?” “什么野史,是正史好吗!你快去看看他脖子上有没有一块朱砂记。”系统说的这件事是野史上有记载说乾隆曾经看上过他皇阿玛雍正的一个妃嫔,结果他调戏人家未遂,那妃子却被赐死了,然后乾隆痛心非常,就在那妃子额头还是哪儿用血迹点了个痕迹,说好二十年后再见,结果就见到了同样有个朱砂记的和珅,从此再续前缘。 然而都说了是野史了,林萧还没那么猥琐到去看人家侍卫的脖子,不过她对和珅本人却很有兴趣。 正文 45.第五个事故(七) 林萧虽然没有去看和珅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朱砂记,但她确实是对和珅青睐有加,这从和珅短短两年内就从三等侍卫,晋升为管库大臣,再由管库大臣,擢为御前侍卫就可见一斑。 这样的晋升速度,不可谓不是凤毛麟角。 而且别小看御前侍卫,但凡加了“御前”不管是什么官职,那它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金光闪闪的。 这和珅晋升速度之快,让原本即使是知道他有真才实学的同僚们,渐渐看他的目光都有那么些微妙,除开这其中有眼红的成分,那就只能说和珅他长相俊美,出类拔萃,若是他长相平平,就绝对不会滋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来。 不过和珅却很能沉得住气,他不骄不躁,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而且对待同僚一如既往,久而久之让原本从心里升起暧昧想法的同僚们都觉得自惭形愧,这股歪风还没吹起来就被当事人自己掐灭在摇篮里了。 嗯其实也没那么掐灭。 看林萧这边,系统是知道历史上和珅就是这么一路飞黄腾达的,可它老是贼心不死,严格来讲是大失所望:“宿主,我还以为你会和和美人发生点什么呢,结果你就只有这么干看着,难道你把和美人升迁为御前侍卫,其实是用来望梅止渴的吗?” 林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我不过是撩了撩甄素荷,你就大惊失色到仿佛日了狗,现在怎么就主动做起了保媒拉纤的,难道系统你不该反省下吗?” 系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它家宿主现在是乾隆,所以要是和和珅发生点什么,那可不是一般的混乱啊。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它家宿主仍旧是乌拉那拉氏的话,那这皇后和重臣间来一出穿越宫闱的旷世绝恋——听起来是不是还蛮带感的? 所以,“我的节操才没有掉的那么快!再者说了,我敢保证,怀疑你和和美人有一腿的绝对不止我一个。” 林萧挑眉,她自认没有做什么让人产生这样误会的事吧。 可还真叫系统说对了,这么怀疑的不止它一个,其中居然还有能在林萧跟前说破的人,比如说乾隆的皇额娘钮祜禄氏,这老太太说的虽然委婉,但林萧纳闷的意会了,回头却觉得钮祜禄氏管的太宽了,再有因为在乌拉那拉氏去世后,她就没有再立后,如今后宫有舒贵妃和庆贵妃两个人管着,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钮祜禄氏这做皇太后的竟然又接过了权柄,想把他们钮祜禄一族的姑娘往上捧。 说实话,林萧挺不耐烦这种事的,她觉得是时候让钮祜禄氏清清头脑了。 只是林萧没想到,钮祜禄氏年迈,头昏眼花的想东想西的就算了,乾隆本人竟然也往这方面想。 林萧似笑非笑的看着乾隆。 乾隆有点讪讪道:“你本身不是女子么?” 林萧翻了个白眼,想起什么的说道:“说起来太后先前就找朕暗示起此事来,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说朕平日里治国理政向康熙皇帝看齐也就罢了,在这方面就不要也朝着康熙皇帝看齐了,朕一时间有些糊涂——” 乾隆稍微一愣,就脱口而出道:“皇玛法和容若?” 林萧对这名字有印象:“纳兰容若?” 乾隆点头。 “有点意思。”林萧不走心的评价道,而在她脑海里系统已经炸开了锅:“宿主你看看,绝对不是我一个在掉节操吧,还有话说回来纳兰容若曾经也做过御前侍卫,不过情深不寿,在他的妻子去世后没多久就抑郁而终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别有隐情啊。难道是孝庄太后发现了康熙和纳兰容若的私情,就为了不让康熙走上不归路,派人悄悄了结了纳兰容若?” 不等林萧对这番推测说什么,系统就自顾自的感叹道:“贵圈真乱啊。” 林萧嘴角抽了下,再看了眼似乎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而陷入沉思的乾隆,她总觉得乾隆在当了好几年容嬷嬷后,有被同化的趋势呀。 而林萧自己她可没有这样的喜好,再说她还有朝政要理,没空听这种宫廷野史。 再有对于和珅,林萧看中的是他真才实学,并没有其他方面的兴趣,好吗?至于和珅后期因为私欲膨胀,进而结党营私,极尽贪污之能事,那不过是站在后来的角度看问题,再有即便和珅以后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事,那时候已经不管林萧自己的事了,而且林萧不认为她一手教出来的永璂会被一个权臣辖制住。 因而在乾隆四十年时,和珅被认命为户部右侍郎。 再往后和珅就一直在户部办差,他也非常适合在户部,林萧在观察过一段时间后,就没有再多加关注他了,因为乾隆四十年前永璂娶嫡福晋,并在三个月后嫡福晋查出有喜,并于乾隆四十一年生下永璂的嫡长子。 上大悦,立永璂为太子。 乾隆越发觉得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而且看永璂越来越顺眼,满心想着等他变回真身,如果永璂这太子做的还是让他觉得满意的话,等他百年之后他不介意让永璂登基成皇帝。想来永璂还是清朝第二个被明旨立为太子的阿哥,便是他皇玛法时期,毓庆宫的二阿哥虽早早被立为太子,但后面二废二立,最终还是他皇阿玛夺得大宝,若现在他的嫡子在被立为太子后最终登基,那他岂不是在这方面要略胜他皇玛法一筹? 可惜乾隆想的太美。 林萧这次的任务里本就包含了看着永璂娶妻生子,并且登上皇位,喜乐平安。现如今这娶妻生子的部分完成了,那要他登上皇位,并且还能做到以后喜乐平安,那林萧就绝对不会让乾隆这个不□□留下来的。 她之前没干一掉乾隆,那是因为怕那会儿就干一掉他,会引发不必要的二周目,可如果是在她任务期间到时,她再干一掉乾隆呢? 当然了,这里的干一掉乾隆并不是真的把乾隆干一掉,而是让乾隆这个身份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绝对不会存在她再好心一下,把变成容嬷嬷的乾隆变回乾隆。 所以,等到乾隆四十二年,林萧的任务期间即将到来时,她就毫不客气的让她自己驾崩了,在外人看来也就是皇帝驾崩。 尔后,经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一年前被立为太子的永璂登基为新帝,为大行皇帝发丧。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行皇帝驾崩的第二天,原皇后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奶嬷嬷,后伺候在新帝永璂身边的大嬷嬷容嬷嬷,因为伤心过度,不是,因为年老体衰也恰好在大行皇帝驾崩的第二天过去了。 这绝对没有什么以身殉情,是绝对的巧合。 不过想来即便是节操乱掉的野史,也不会把一个深宫老嬷和英年早逝的皇帝拉郎配的凑到一起去,进而编排出一可歌可泣的宫廷秘闻吧? 不管怎么说,林萧这时候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 原本的乌拉那拉氏在给林萧打过分后,就心满意足得离开,留下系统在查看过乾隆的情况后诡异的笑了起来:“宿主,我和你说乾隆他在意识到自己没有变回去,还是容嬷嬷后就哀莫大于心死的真死了。我的天呐,宿主你这根本就是阴差阳错的促成了‘皇上,您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吗’场景,简直不能更前世今生!” 林萧嫌弃道:“你那是什么诡异的形容?” “或许你更喜欢‘邪魅皇上:深宫老嬷约不约’的形容?” 这个也没有比上一个好到哪里去吧,系统他还真的是对容嬷嬷爱的深沉。 林萧并不想理会它,阖上眼睛养神,她这次在同一个世界呆的时间有点长,即便是她尽力避免了和那世界里的土著居民们有什么真情流露,可就拿对永璂来说,她把他手把手的教了十二年,即使是把他当学生,可她还没有练就铁石心肠,总是会倾注一些感情的,现在一时间要把这不必需的感情割舍掉,怎么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系统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发现它家宿主没有理它,想想它也不太确定宿主在想什么,就只有等它想到宿主在想什么后再说话吧,于是系统就开始回顾下自己的工作业绩,竟然发现它可以升级了,也对它到现在和它的宿主一起已经完成了五个任务,“许愿人”反馈的好评度没得说(第四个任务的“许愿人”许蔓青被系统选择无视了),而且宿主还得到过两朵小红花,所以是时候升级了。 然后,等系统定睛一看,发现它在第四个任务结束后就已经能升级了。 这幸亏它刚才没有嚷嚷出来。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等它这次升级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正文 46.第五个事故(八) 前情是这样的,在林萧做第四个任务时,不小心阴沟里翻船导致任务失败,从而进入了惩罚世界。 这个惩罚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修一真一世一界,林萧她变成了一只灵兽,并且很快就变成了黑心灵兽,在两年后遇到了她命中预定的契约人卫明轩,一个五灵根的弱鸡。 好在卫明轩弱鸡归弱鸡,但却是个大气运之人,他们在有一次打算黑吃黑,因为卫明轩的疏漏,导致被金丹修为的修真人士追赶时,因祸得福的掉到一个洞天福地。在这个洞天福地里,卫明轩因缘际会下得到了适合五灵根修炼的秘法,从而境界一日千里,短短数年就一举结了金丹。 而林萧她的境界也跟着提升,而且仍旧能一指爪就把卫明轩掀翻在地。 从洞天福地出去后,卫明轩带着林萧回到卫家,对原本因为被测验出是五灵根而对他落井下石的分家子弟的以牙还牙。 今天讲的就是在这之后的故事。 卫明轩的修为进阶那么快,让原本对他大失所望的卫父和卫家长老们大喜过望。虽说卫明轩以前因为落差的事,和卫父有了嫌隙,但到底卫父还是很疼爱他的,卫明轩现在也不是原本那桀骜不驯,最起码表面上不再桀骜不驯的毛头小子了,所以当卫父再对他关爱有加时,卫明轩非但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是对卫父说他以前不懂事,把卫父感动的一塌糊涂。 卫家的资源,就源源不断的往卫明轩这边倾斜。 这不用他们小心翼翼又处心积虑的打家劫舍,就有灵丹妙药还有宝器送上门来的感觉,让卫明轩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因为他想到了林萧教给他的一句话:有所求才有所予。 虽然他之前做卫家少爷时,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现在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么,这么想着卫明轩就挨了林萧一指爪,顿时就感觉得劲得多:“阿萧,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你给我继续巩固你的修为,等着跟卫家去一处即将开启的秘境。” “你这么快就探听到情报了?”卫明轩一边赞叹着,一边拿过鸣玉制成的梳子,轻车熟路的给林萧梳毛,把祖宗伺候高兴了,倒没有再挨巴掌。 很快的,卫父就提出要带卫明轩去秘境的事。这处秘境是这片大陆几个修真大家共同所有,每到一定时候秘境开放,几家就会派一百岁以下的子弟进到秘境,到时候在秘境里所寻的奇珍异兽,宝器秘法等都归各家所有。 如今卫明轩年纪轻轻,就有金丹修为,到时候在秘境里定然能夺得更多秘宝。 卫明轩和林萧对视一眼,秘境夺宝,这事儿他们熟练得很。 不,他们俩误会了,卫父口中的秘境夺宝是他们自己尽量多的动手获得秘宝,而不是从别人手中夺宝,不过在秘境里并不禁止夺别人找到的秘宝就对了。 就这样他们这一契约人和一灵兽,就结伴进入了秘境。 系统这么多年也被带坏了,等一进入秘境就嘿嘿嘿笑起来,把对修真人士有奇效的宅斗物品都给准备妥当了。说来也是巧,没等他们进入秘境多久呢,就遇到了其他人——因为秘境的传送是随机的,所以回落到哪个区域都是不确定的,说不定某个区域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而其他某一个区域乌怏怏的全是人。 看来林萧和卫明轩他们俩没遇到前一种情况,不然那不就是亏大了吗。 至于这送上门来的家伙,不说其他的就是他身上带着的宝器都足够让林萧和卫明轩眼前一亮了。 这家伙比身为卫家嫡子的卫明轩还壕气,妥妥的富二代。 以及还是个用鼻孔看人的富二代,他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乾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系统默默接道:“雍正啊。” 不过系统说的话这个叫乾隆的富二代听不到,等系统回过神来后它就忍不住吐槽起来:“我的天呐,他知道他和一个皇帝撞名了吗?乾隆他可是雍正的儿子,是那个在十八年前大明湖畔让一个叫夏雨荷的姑娘承恩露的清朝皇帝,宿主你快问问他有没有一个夏雨荷的妹子?” 林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系统精准的领会了林萧的讽刺,它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修一真一世一界,再联想到卫明轩以前的经历,五灵根还有被分家弟子差点打死,又有大气运得到了五灵根的修炼方法,立即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富二代乾隆是来送人头和经验的,明轩小哥儿不要大意的踩着他的尸骨逆袭吧。” 嗯逆袭还真谈不上,因为那叫乾隆的富二代他的境界都还不到金丹,比卫明轩差远了。 再说了逆袭多没意思啊,林萧伸出指爪拍了下卫明轩的后脑勺,卫明轩立马就会意,朝着乾隆做出很浮夸的仰慕表情:“竟然是乾兄,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我原本还很担心会遭遇什么不测,但如果是和乾兄结伴而行的话,那我就可以放一百二十颗心了。” 这马屁一顿拍,就立马让乾隆通体舒泰,勉为其难的收下卫明轩当小弟,然后颠颠的在前面开路,卫明轩就一边猛拍马屁,一边“顺手牵羊”,收获颇丰。 系统:“我现在有点同情这个乾隆了,不过宿主你们开心就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乾隆除了臭屁点,爱听人阿谀奉承外,还是有真本事的,另外对卫明轩这个新收的小弟也很照顾,这一点体现在等他们想去摘取一种名为日云花,是炼制可助筑基境界打破瓶颈进阶金丹境界丹药必不可少的一位因子的花时,遇到了守护着日云花的金丹中期修为的灵兽,那乾隆竟然还自己舍身顶在前面,让卫明轩这个小弟先逃走。 系统默默道:“我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喂喂让你们先逃走你们还真的先逃走啊!” 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正文 47.第五个事故(九) 说起修为来,乾隆是筑基后期,卫明轩是金丹中期,林萧她是金丹后期,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在遇到一个金丹中期的灵兽时,修为最弱的乾隆一马当先的顶在前面,能打败金丹中期灵兽的卫明轩和林萧一马当先的逃啊逃。 怎么看是没良心吧? 好在卫明轩和林萧并不是真的逃走,就不管乾隆了,乾隆这冤大头做的还是很到位的,再去找一个很麻烦的,因而卫明轩和林萧是假装逃跑,等在暗地里打败那金丹中期的灵兽后,又跳了出来对着以为自己要死了的乾隆一顿好夸:“乾兄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越级将金丹期的灵兽打败,不愧是我鲁青大陆年轻天才中的佼佼者!” 乾隆自己其实已经懵逼了,可被卫明轩这一顿夸奖,他竟然就坦然的接受了卫明轩的称赞,还对着卫明轩说:“那是,你就好好跟着我吧。” 系统:“你们开心就好。” 不然系统还能说什么呢? 在这之后他们一行两人一灵兽倒也没遇到像先前那金丹中期的敌手,等他们进入到下个区域时,乾隆也有了收获——毕竟要想驴子走得快,还是得给驴子萝卜吃的,不是吗? 这次秘境开启的时间,总共有十天。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卫明轩倒也不急于再往前赶路,他们就在下个区域的边界处休息了起来。 这时候就又显出富二代的好处来了,他竟然还配备着能够容纳好几个人的便携式小居所,里面卧室客房一应俱全,这省了他们在外面露宿,不过乾隆他五谷不分,倒是有辟谷丹,可那玩意儿不怎么好吃,卫明轩可不愿意委屈他家祖宗,就把这做饭的事情揽了下来,而且见林萧对乾隆的这一奢华但完全不实用的宝器感兴趣,就悄悄对她说:“阿萧,等下我把它骗过来,怎么样?” 林萧猫眼一眯,不客气的给了卫明轩一巴掌,还振振有词的教训他:“什么叫‘骗’,那多不入流,你应该做到让他主动给你,你不收他还不安心,记住了吗?” 卫明轩连连点头:“也对。” 系统有点见怪不怪了,但还是默默给乾隆点上一根蜡烛。 等到一会儿卫明轩把饭做好,招呼乾隆过来吃时,乾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心安理得的吃起来,心想自己这小弟收得太对了。 然后卫明轩就先给林萧把饭菜准备好,等乾隆看过来后,他就自然而然的抱着林萧上演了一出苦肉计,说他以前都是和他的灵兽相依为命,风餐露宿,现在能遇到乾隆这个大哥实在是走运。 说的乾隆头脑发热,就随手把那宝器硬塞到卫明轩手中,卫明轩不收他还要恼:“你把我当大哥,就得收下。” 系统默默把蜡烛吹灭了,虽说自古套路得人心,但也挡不住人傻呀。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这样的同甘共苦后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等第二天接着探索秘境,同样收获颇丰。 第三天,就遇到了点小意外。 他们遇到了鸳鸯蝴蝶,这种名为鸳鸯的蝴蝶,往往都是成双入对的出现,它们的境界并不多高,也只有人类的筑基中期修为,但是它们如果被激怒了就会释放出一种气味,这种气味即使是修为在元婴期的修士也会中招。 这种气味的作用,其实和春一药的作用差不多。 中招的修士必须阴阳交合,才能无忧。 嗯乾隆中招了。 幸运的是,还有另外一名女修士也中了招。 按理说这男女的来一发,事了拂衣去也没什么问题,可不说乾隆的身份,单就是那位女修士,她是秘境拥有者之一柳家的嫡女不说,师门是鲁青大陆上排名前十的仙门覃元宗,就这么简单粗暴的交合,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那位柳家的嫡女柳景娴她竟然在欲一火焚身时叫了卫明轩的名字。 然而卫明轩从前从没有见过她,两家更没有婚约一说。 林萧动了动耳朵,直勾勾的看着柳景娴,开始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卫明轩也差不多是同样沉思的表情,思索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然而最先看出点什么的是系统:“宿主啊,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明轩小哥儿他那样的出身,那样的五灵根,那样的大气运,很有可能就是个超级大种马吗?现在我觉得他是时候开启后宫之旅了,这个柳景娴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妹子啊!不对,如果是照着这样的套路,中了鸳鸯蝴蝶催情气体的应该是柳景娴和明轩小哥儿他们俩才对。也不对啊,明轩小哥儿说他们俩以前没有过交集,柳景娴是又怎么知道他名字的,还叫得这么深情款款?” 跟着俩黑心肝的这么久,系统的智商总算上线了一部分。 最后这个问题,也是林萧和卫明轩想知道的,在想不明白后,卫明轩就直接对着柳景娴用了他从那洞天福地里学来的搜魂法,得到的原因竟然让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跟开了染坊似的。 林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卫明轩最终妥协了,把他搜到的记忆共享给了林萧。 这记忆该怎么说呢? 只能说很大程度上竟然叫系统说中了,在柳景娴的记忆里有关卫明轩的部分,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柳景娴在转世成为现在的柳景娴前看的一本修真爽文小说。 卫明轩是这本小说的男主角,柳景娴是他的第一个妹子。 这“第一个”的意思是说还有第二个,其实是不少于十个——这本修真爽文小说也是一本种马小说,除了柳景娴外,还有接下来会遇到的师门里娇俏可爱的小师妹,魔族公主,另一片大陆里冷艳剑修,误入龙族领地时遇到的龙女等等等,但因为柳景娴是第一个,而且还是卫明轩从小就暗恋的,所以她的正宫地位一直都很牢固。 林萧在快速看这份记忆的同时,系统也是能看到的,等他们看完系统的感想竟然是:“他竟然放过了契约兽?不可思议!” 这里的契约兽约等于林萧。 林萧:“” 林萧抬眼看向卫明轩,卫明轩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他被这份记忆恶心的不轻,见林萧看过来,卫明轩就赶紧蹲下一身把惯常被打的那边脸凑到林萧跟前。 “啪!啪!啪!” 林萧接连打了他另外一边脸三巴掌,打完就一抬眼皮道:“把这份记忆从柳景娴的脑海中抽全了。” 卫明轩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几乎是林萧一手教黑的,他很快就了解了林萧的意思,虽说柳景娴里那份记忆挺倒胃口的,可其中确实还有一些很值得参考的信息,比如说哪里有没有被旁人找到过的秘境,还有哪里会有机缘,这种送上门来的信息,不接收白不接收。 至于中了修真版春一药的乾隆和柳景娴,这只能说是无解的,毕竟想想看吧,就算是在大宅斗世界里春一药都是无解的,所以他们俩就只能互帮互助了。 林萧和卫明轩就不留在原地观看这活春宫了,卫明轩过了会儿期期艾艾的说:“阿萧,我是不会成为那种常常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的。” “嗯哼。” 卫明轩复而开心起来,心里却是更看不上那份记忆里的卫明轩了,脑子是个好东西,怎么就有人想要丢了它呢。 而柳景娴和乾隆那边,等柳景娴恢复神智后,先是懊恼自己不小心触怒了鸳鸯蝴蝶,又为自己竟然在秘境里失贞而恼怒,可总觉得她忘了什么,但一时半刻的却又想不起来,难道是自己在被迷情后记忆有了断层? 乾隆呢,他在醒来意识到发生什么后,竟然脸红到几乎冒烟。别看他是个富二代,而且还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可看他被卫明轩耍得团团转就看得出来,他其实挺单纯的,所以说在这之前还是个大龄处男,如今一朝失去了童子身,再看恼羞成怒的柳景娴,明眸皓齿,红唇雪肤,娇艳妩媚,他一下子就少男心大动,对柳景娴大声说:“我会让我爹对你负责的!” 柳景娴:“”妈的智障! 这不是乾隆他家都是他爹做主,而且乾隆这也是意乱情迷之下,脑子就不好使了,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俩或许还就在鸳鸯蝴蝶的助攻下,成就一个美好姻缘呢。 接下来,乾隆是见色忘友,有了柳景娴就把卫明轩这个小弟都抛之脑后,正好卫明轩也不好再在柳景娴面前晃荡,以防刺激到柳景娴把被抽取的记忆给想起来,于是他就和乾隆这个不靠谱的冤大头给弃掉,自己和林萧去了别的区域,开始了黑吃黑,等到了十天之期,卫明轩无疑是收获最丰的那一个,不过他可没有把全部东西都上交给了卫家,很多他和林萧接下来进阶会用到的东西,他都给私自扣下来了——卫家这边还当林萧只是个修为在人类筑基期的灵兽,而且并不清楚林萧有一项吞噬技能,这里的吞噬不是吞噬金石,而是吞噬如时间和空间这等更高层次的事物,像现在能吞噬出一个可放东西的空间,而不被人检测到实在是轻而易举,再不济她还可以动用系统空间。 在这之后,过了有半个月就听说乾家和柳家联姻,卫父还颇为遗憾了一阵,那柳家嫡女的体质是单灵根,自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而且师门也强大,跟她联姻是再好不过的。 卫明轩对此敬谢不敏。 更何况他还有着更高的目标,于是在卫家呆了半年后,卫明轩就和林萧离开了卫家,向着他们在柳景娴记忆里的未被染指过的秘境而去。 期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已既定性,还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之那柳景娴那份记忆里,和卫明轩有关系的,而且还在鲁青大陆的妹子们一个个都出现不说,还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导致她们几乎都会对卫明轩有天然的好感,有一个都还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差点对卫明轩霸王硬上弓。 可好在能躲过柳景娴,那就能躲过接下来的,只是这种被命运操纵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卫明轩对这种事烦不胜烦,以及他还有些焦躁,毕竟当初他会和阿萧签订契约,仿佛也是这种情况,虽说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可阿萧她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 卫明轩到底没忍住,就问了林萧这个问题。 林萧鄙视的看着他:“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再清楚不过的吗?我当然很不爽了,我当时不是表现的很明显吗?” 卫明轩:“”可不是很明显吗,都把他两边脸都给打肿了,不过阿萧她也说是当时,那现在肯定不是这样了。好吧,他没必要这么自作多愁的,这可不是一个自信的人该有的表现。 把这件事丢开后,他们俩就继续修炼,黑吃黑,修炼,黑吃黑如此循环往复后,林萧就从金丹期成功突破到了元婴期,然后她就在到达元婴期那天变成了人形。 系统不由得感叹道:“宿主你变成灵兽那么多年了,我竟然都忘记你还是能变回人形的,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就是你原来的模样啊。”林萧在系统空间里就是她本来的模样。 林萧挑了挑眉,没接系统的话茬,斜睨着一旁守着她进阶的卫明轩:“你那是什么表情?” 卫明轩顿时就回过神来,有点语无伦次的说道:“阿萧,你原来是能变成人形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萧:“嗯?” “我是说很好,你是鲁青大陆上有史起来第一个能变成人形的灵兽。”而他是有史一来第一个修炼到金丹,甚至还要往上的五灵根,可不就是太好了。 天生一对嘛。 正文 48.第六个事故(一) 系统是可以升级的,这从他们之前遇到闻人越,听他提及权限问题时就知道了。 可系统那会儿只顾得震惊“原来我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系统”,并没有将闻人越的科普听得多仔细,不过闻人越也没有把系统什么时候升级提及,毕竟那都是系统自己要摸索的。 不,是闻人越根本就没想到林萧的系统是这么的逗比。 它竟然都没有发现在第四个任务结束后,它就可以升级了! 好在现在也只是到了第五个任务完成,系统就可喜可贺的发现它竟然能升级,好像也不是那么晚。 所以现在就亡羊补牢,先选择升级吧。 在升级过程中,系统就赶紧叫林萧:“宿主我现在可以升级了!” 它直接隐藏了一点真相,只要它以后不说漏嘴,宿主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而系统这么一嚷嚷,原本正在理清头绪的林萧,也不忙着摒弃多余的感情了,盘腿坐起来等系统升级。 升级所用的时间并不长,等系统被提示它已经升级完时,它“啊”了一声:“我怎么一点焕然一新的感觉都没有?” 林萧道:“你自己内部的情况,你自己不是该最清楚的吗?” 系统:“呃”它能说它可以升级了,它自己都不清楚吗? 这话绝对不能说,于是系统就自我检查了下,然后装模作样的说:“我现在有感觉了,我感觉我有了小宇宙!所以宿主我们还是快来看看我这次升级有了什么新的变化吧!” 林萧眯了下眼睛,还是没戳穿系统声音里的心虚感,和系统一起来看它的新变化。 系统确实是有变化的,可以说这次升级后,它能够选择的任务世界范围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详细点来说那就是,以前系统它所能够选择的任务世界,基本上都是古代(以林萧所在的现代为基点),不管是架空(同样是以林萧所处世界的历史为基点),还是说正史世界,而且还都是相同的架构,比如说男尊女卑,再比如说一夫一妻多妾制等。 虽然在这样的限制下,可存在的世界已经是不可计数的了,但它毕竟都是大同小异的,但在升级后这个限制就被取缔,它有了更多的选择。 从时代上来讲有未来(同样是以林萧所在的现代为基点),这里还存在着小分支,比如说近未来,还有远未来。 近未来是指林萧所在的现代往后的近百年内,但多是地球陷入末世,各种各样的末世时代,而远未来就是百年后,甚至于千年后,基本上地域已经脱离地球,到了所谓的银河系甚至于银河系之外。 从世界架构上来讲,多了一个和现有架构截然相反的存在:女尊。 所谓的女尊,就是女尊男卑,但并不是单纯的母系时代,而是和稀疏平常的男尊女卑基本上完全颠倒过来,比方说在女尊世界里,负责生儿育女的是男人,女人主外并且可以一妻多夫。 系统不由得的感叹:“这个女尊好犀利啊,就是不知道女尊世界里男人和女人的构造,是不是和男尊世界里的构造是类似的?可如果是类似的,那到底男人是怎么在负责输出时,还能被输入呢?” 系统这一本正经的做研究,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绕晕了,而且科学观还摇摇欲坠。 嗯要是这么说的话,该说幸好这次系统升级没有在性别分化上进行升级吗?要知道现如今可是还存在这一种不止是男与女性别分化,而是ab一六种性别分化的存在,系统到时候岂不是会更懵逼。 林萧把眉头挑的老高,显然系统这次升级带来的变化,让她一时间也受到了点冲击。她仔细看着每个版块的详细介绍,而囫囵吞枣的系统在把自己绕晕后,就干脆直接跳出来不再纠结男子如果是处子,是否有处子膜,如果有的话那又该长在哪里的略污污问题,暗搓搓跟它家宿主说:“宿主,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女尊世界吧,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女王啦。” 林萧淡淡道:“在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做女王,和我在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用男人的身份做皇帝,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系统:“咦?” 系统这是又被绕进了一个逻辑圈里,它仔细想啊想好像是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显示它家宿主能“颠倒乾坤”,那就该是在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凭借女子之身成为女皇,以及在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凭借着男子之身成为男皇(?),可要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逃脱不了大姨妈/夫吗。 嗯系统关注的重点可真够清奇的。 不管怎么说,虽然系统现在升级了,可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能主动选择他们下一个所要接的任务是哪种类型,哪种时代,哪种世界基本架构,而是“许愿人”主动找上他们。 说不定,下一个“许愿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幸运的是,他们迎来的第六个“许愿人”并不是以前古代男尊女卑世界里的,而是来自于远未来,大星际时代的女“许愿人”——这里就有必要申明下性别了。 这次时代不同,“许愿人”也与众不同。 首先,她并非黑化,也不像是乌拉那拉氏那样哀莫大于心死,相反她的求生意志能强大,强大到可以被系统空间捕捉; 其次,她的过往甚至要求,绝对称不上和情情爱爱有关,也和以往的宅斗或宫斗无关。她的“愿望”,严格来讲用请求更合适,是没有任务期限的,她只是要求林萧完成她的请求就可以; 最后,她是一名军人,军衔是上校。 这次的“许愿人”名为叶知秋,二十七岁,联邦上校军衔,曾数次带领部下抵御虫族进攻,接受过联邦总统接见,获得过代表军人最高荣誉的紫金勋章。 此次在到系统空间前,正准备将染着她部下血的情报送往联邦,可是在回联邦的路上遇到了虫洞,被虫洞吞噬,导致精神识海几乎被捣毁,因而断掉了和她机甲的链接。 可她在几乎剩最后一口气的情况下,仍旧惦记着要让情报送回联邦,因为那事关联邦存亡,因为那是她作为一个军人的责任。 这同时也是她的请求。 正文 49.第六个事故(二) 叶知秋所在的时代,已经是林萧所在时代的两千年多年后。如果还用林萧所在时代的计数法,那就是四十世纪,只是照着叶知秋的说法是星际十五世纪。 此时地球已经成为了历史中的尘埃,再没有谁会用地球人来介绍自己,那颗海蓝星已经成为了废弃的星球。 不仅如此,此时的星际还超出了银河系,银河系只是整个星际的一个分支。 另外科技空前的发达,从前出现在林萧那个时代科幻电影里的人工智能,智能机器人,仿生人,甚至于智脑等等早已被发明出来。 人们出行也不再是按照国与国,省市与省市来做衡量,而是星球与星球,星系与星系,星际穿梭就像是平时坐飞机那般寻常。 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在人类的发展处在最鼎盛时期时,人类最大的敌人出现了,那就是虫族,自虫族诞生以来,在其后的一个世纪里彻底成为了人类最忌惮的所在。 其实早在这之前,星际时代中就不只有人类的存在,还有其他的智慧物种,他们多是原本星球的原住民,这其中也有战斗种族和人类厮杀过,然而最终取得胜利的都是人类,就如同在地球上,人类常年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一般。 可虫族不同,他们具有智慧,分工明确,汲取着世间一切生物作为养分,进而繁衍壮大,是货真价实的智慧型掠夺者,而且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自主进化,就如同曾经的人类。 可人类从当初的猿猴,进化到后来的智慧型生物,并且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用了多少年,那恐怕是要用万年做基本单位的,可虫族从出现到如今进化到能和人类争夺食物链顶端的位置,又用了多少年! 不过区区百年而已! 这是何等的进化速度,如果任由他们这么进化并无视规则般的掠夺下去,最终人类会被他们从食物链顶端的位置打下来,并且像曾经沦落在人类食物链下层的生物一样,沦为虫族的被掠夺者和奴役者。 这是人类无法忍受的。 所以人类和虫族开战,企图遏制着虫族的进化。 为此机甲学应运而生,并且在短短数十年内比其他学科都还要迅速的发展起来,因为这集合了几乎全人类最有智慧人群的结晶,被赋予了和虫族战斗的希望,同时一批批军校学生在毕业后带着他们的机甲投入到战场,为了人类和星际的未来拼搏。 叶知秋就是其中一位! 她到精神识海被捣碎,甚至于濒临死亡时犹记得身为一个军人的责任,这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系统默然道:“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虫族。” 林萧对叶知秋也是敬重的,她自己自私自利,不代表她不欣赏叶知秋这样甘愿为国为民贡献的军人,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但愿叶知秋这次遇到虫族,导致跟着她的队伍全员牺牲,而她自己虽九死一生逃过,但还是被虫洞吞噬,最终仍旧没逃过一劫的事情很单纯,其中并没有什么阴谋。 这般的,既然接过了叶知秋的请求,那就好好完成。 林萧没多耽搁,就来到了叶知秋的身体内。 这一过程,该怎么说呢? 如果说以前她代替那些“许愿者”,进入她们的躯壳是轻而易举,不会遭到排斥的,那么在精神识海早已经被开辟,并且叶知秋还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即便她的精神识海已经被捣毁,可身体的排异反应在最开始非常厉害,它拒绝林萧接收这具身体。 好在有系统,它帮助林萧消除了身体的排异反应,让林萧从那种钻心剜骨的疼痛中解脱出来。 “这太神奇了!宝贝你可得告诉我,你是到底怎么做到精神识海重塑的?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在精神识海彻底被毁,脑电波几乎要趋于水平线的情况下,还能活过来的人类!还有还有,你刚才身体的反应,如果不是我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你看,我都以为换了个人呢,太神奇了!” 林萧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让她的瞳孔紧缩,然而她身体上的反应却逃不过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的侦察仪器,刚才亢奋着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的男人,基本上是凑到了林萧眼前,像是看着什么再心仪不过的玩具般的看着她。 林萧忍无可忍,伸手就朝着对方的脸推了过去。 而对方明明可以躲开,可偏偏就是躲也不躲,让林萧的手掌落到他的脸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且在林萧打完,他动作轻柔的把林萧的手,给放回到原处,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亲爱的,你刚醒过来不要乱动哦,你不知道我把你捡回来并把你救回来费了多大的劲,所以做个好孩子,知道了吗?” 林萧沉默不语。 系统:“宿主我们是不是遇到变态了?” 眼前这个男人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变态,事实上他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金色的瞳孔,虽然长着个娃娃脸,但配合着这样的暖色调,很容易勾起他人的怜爱心。 只不过从他刚才一系列行为,还有这怎么听都觉得的语调,尤其是他把林萧当成了一个心仪的玩具般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如果他是人类的话——在星际时代,因为存在着其他类人类物种,还有仿生人等的存在,是很难分辨出一个人是不是纯正的人类的,尤其是对林萧这个星际新手来说。 在系统出第一声后,林萧的目光就落到了不远处虚空中的显示屏幕上,可说实话林萧也不能确定,当系统在和她对话时,这里的医疗器具是不是连系统的存在都能侦查到。 这是她的疏忽。 “宝贝,你在看什么?哦,你在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红发的男人冷不丁又凑过来,这次他倒是没有再贴到林萧跟前了,而是顺着林萧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在林萧并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就相当热情的同林萧说了一通林萧基本上什么都没听懂的,夹杂着各种各样专业术语的话。 系统干巴巴的开口:“宿主,我想他在说你现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是的,到现在吧啦吧啦的说了那么一通,林萧都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哪怕是名字。 而等林萧知道红发男人的名字是布莱恩时,她已经将叶知秋的记忆消化掉,并且在医疗舱里躺了足足三十六个小时。 期间林萧还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现在处境的事,都是布莱恩“热情”告知她的。 原来叶知秋被虫洞吞噬后,最终落在了一个名为银佛罗的星球。可能银佛罗星在这个星际中不为人知,但说起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地狱星,那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地狱星,与其说是一个星球,不如说是一座监狱,在这所监狱里关押着整个星际最穷凶恶极的罪犯,他们有炸毁过一个星球的“炸弹犯”,有曾经最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有背叛联邦的政客,有制造出新型病毒的科学家等等等,总之在联邦想要利用他们的才能,却没办法得到,然而又不舍还没有榨干他们最后剩余价值的情况下,就会把这些人送来地狱星关押。 直到他们愿意为联邦效力,或者死去。 并没有逃走这一选项,因为到目前为止能在地狱星出没的,就只有掌握着地狱星具体坐标,可进行跳跃的联邦最高法庭。 至于布莱恩,据他自己说他是这座地狱星的监管者,同时还兼职各种科目包括心理科医生,毕竟罪犯也是有人权的么。 再有据布莱恩说,他本来是不打算救林萧,也就是叶知秋的,虽然他还挺好奇她是怎么来到地狱星的,但无偿的去救助一个人,那并符合他的作风,让他改变主意的是他认出了叶知秋。 这里还不是说布莱恩对抵抗虫族的英雄,有什么孺慕之情,而是叶知秋她现如今已经被联邦通告了死亡不说,而且她还并非英勇殉职,而是根据官方的说法,是叶知秋对军情的错误判断,导致她所带领的一个军团全军覆没,又因为叶知秋的死亡,这个锅她没办法来背,她的父亲叶中将在被外界舆论谴责,已经被迫隐退。 这也不过是在叶知秋掉进虫洞,短短半个月里发生的事。 这其中如果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布莱恩是这么说的:“本该是举国英雄的叶上校,在醒来后却发现遭受了联邦的背叛,还要面对那些为之保卫的联邦人民的谴责,得有多痛心啊,我非常想要知道这点,所以我就全力把你救活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最起码给我掉一滴眼泪吧。” 他说着眉头拧起来,做出很委屈的表情。 林萧面无表情道:“我失忆了。” “哎——创伤后应激障碍吗?”布莱恩眨巴着他原本能温暖人心的金色眼睛,情真意切的探究着看过来,然后他不容拒绝的握住林萧的手,“说谎的孩子可没有糖吃。” 林萧的手稳如磐石,而且心跳跳动的很稳定,又另外在布莱恩看来各项机能稳定,可不会出现所谓的应激性失忆症,只是,“知秋宝贝的反应未免太冷淡了吧,如果你这样,我会很想把你再丢回原处的。” 林萧从先前就不想理会布莱恩,可他就有能把人逼疯的本事,而且依着他的性格,他说的把她扔回原处,极有可能是把她弄得像先前那样半死不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萧抬眼看着布莱恩说:“别说的你很希望看到我痛哭流涕,崩溃失态一样。” “其实我还是很想看知秋宝贝你掉眼泪的,据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是吗?这是情感缺失吗?不不不,知秋宝贝你多富有责任感和同理心啊,不然也不会奋勇抵抗虫族,还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升军衔,成为联邦最年轻的女上校。不对,我又说错了,你现在可是已经被开除军籍了呢,还真是可怜。” 布莱恩这么说的时候是笑眯眯的,不可谓不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欢快的撒着盐。 系统好方啊,它本来以为这个任务是很容易的,就像它的宿主代替了叶知秋,然后重新链接上她的机甲,跳出虫洞,然后把情报送回到联邦这样的容易,可哪里想到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不说,他们现在还遇到了一个大变态。 它家宿主和这个布莱恩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小白兔,好吗? 林萧反而是淡定了下来,布莱恩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可对现在的林萧来说,她宁愿遇到布莱恩这样的不正常分子,最起码他想要什么都已经表现出来了,而不愿意去面对把叶知秋这次陷害进去的相关人士。 林萧现在还不清楚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又或者这并不是一起私人恩怨,只是政治斗争,可不管这是谁,他无非是在叶知秋被死亡,叶中将被迫隐退中得利的,而是是不惜牺牲少数人(叶知秋和她的团员)来达到目的的,更甚者他或者他们还似乎并不介意有更多的人死亡,要知道叶知秋在做出所谓错误判断时,可正在和虫族拼杀! 难道那幕后之人能保证虫族不会一举压上吗? 林萧回想着叶知秋记忆里,虫族的厉害之处,所到之处全都化为一片荒芜,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就是人类! 这就是本该是叶知秋同伴,臂膀,后背的存在! 是不是很讽刺? 林萧握紧拳头,狠狠打在了飞回到眼前的沙袋上,沙袋应声而烂,里面的沙子刷刷的流了一地。 下一刻,程序再次启动,沙袋又恢复了原样。 林萧再次眼神锐利的朝着沙袋出拳,她因为有着叶知秋的记忆,所以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对叶知秋所拥有的技能和知识融会贯通,另外星际发展史也都有系统直接灌输到她的脑海中,以确保她不会犯什么常识性的错误。 而系统也很能理解林萧现在的情绪,虽然和叶知秋相处时间不长,可说实话在所有“许愿人”当中,系统对叶知秋最有好感。 叶知秋是那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人物,她或许没有那么多的沟沟壑壑,不懂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可她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类,返璞归真,脚踏实地,能在临死前做得到问心无愧! 可就是这么一个好人,在死后非但没有得到应用的荣誉,反而还被人构陷,被抹杀掉了原先所有的努力和功绩,这何其的不公平?“宿主,我们一定要给叶上校报仇!” 林萧肃目道:“当然。” 布莱恩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在林萧停下来补充水分时,兴致盎然的开口:“哦嚯嚯,知秋宝贝那么有精神呐!我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顺便告诉你一个更好的消息,你的机甲我帮你找回来了,虽然现在差不多变成了破烂,但总归聊胜于无,你说对吧?” 林萧抬眼看向布莱恩,布莱恩扁扁嘴:“知秋宝贝不要这么冷淡吗?其实我是骗你的,你的机甲还好好的呢。” 系统:“好气哦,一点都不想保持微笑。” 林萧并没有跟布莱恩客气:“带我去看看。” “咦?”布莱恩仿佛不可置信的怪叫了一声,摆出了委屈脸:“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林萧道:“哦,谢谢。” 布莱恩:“真是的,一点朝气都没有,这样可很不利于病情恢复的。” 说得好像他是多称职的一个医生似的,果不其然下一刻布莱恩就笑嘻嘻的凑过来说:“知秋宝贝,我想你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死亡吧,想想你可是差点就被打上叛国罪呢,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后事’?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哦。” 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想看热闹,更有甚者是想叶知秋为此黑化,从一个有原则的好人变身成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坏人吧,而且这不就是布莱恩把叶知秋救起来的根本原因么,林萧腹诽着,然后朝着布莱恩微笑道:“谢谢。” 布莱恩忍不住嘟囔道:“好无趣。” 不过他有得是耐心。 随后,他们就见到了叶知秋的机甲“重锋”。它其实也没有布莱恩说的那么好,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坏——在接连抵抗过虫族,和虫洞吞噬,以及降落在地狱星这些变故后,再是叶知秋的机甲是全联邦最好的机甲之一,它不可避免的有了损害。 现在更重要的一点是,林萧不确定以她现在的精神识海,是否能和独属于叶知秋的机甲链接。 机甲也是认主的,而且在相当程度上对主人忠心不二。 不像某些人。 正文 50.第六个事故(三) 林萧链接叶知秋的机甲“重锋”的过程,有点难过。 正如林萧原先所想的,机甲在相当程度上是对主人忠心不二的,而林萧严格意义上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叶知秋。 所以她在最开始链接“重锋”时,“重锋”是拒绝她的。 而后面“重锋”重新接受她,是因为林萧放任她自己沉浸到叶知秋的记忆和情绪中,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成为了原原本本的叶知秋,在这过程中将她的情绪传递给机甲,机甲这才开始接受她。 就好像它懂得了叶知秋现在的处境,懂得了林萧现在需要它去为叶知秋报仇一样。 所以林萧才说这一过程,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布莱恩在旁边看着,眼睛变得越来越亮:“哦哦哦——”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可这次布莱恩并没有说什么,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对林萧称得上有求必应。 好吧,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布莱恩也是对林萧不加任何限制,甚至于还帮助她制定了详细的复建计划,以期待于她早点恢复正常水准,好去对背叛她的联邦和人民做点什么——这是想看热闹,必须有的前期投资。 抱着这样想法的布莱恩,就不但让林萧得知更多明面上的资讯,还给她灌输着他不知道怎么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就是那种能在林萧伤口上撒盐的消息,因此林萧在知道叶知秋被开除军籍,她父亲被迫隐退后,又知道了她的未婚夫赫连珺,和她的堂妹叶如雪郎情妾意,只等到风声一过就订婚的事。 叶知秋是有未婚夫的,虽然她对赫连珺并没有男女之情。 他们是同学,战友,唯独不是恋人,而会有一个所谓的未婚夫/妻名号,那不过是两家家长的口头约定,他们当时有这样更趋向于玩笑性质的约定时,叶知秋还在前线,叶父也是后面才是后面跟她随口一提,他很清楚自己女儿在这方面迟钝的很,而且她对机甲的热情绝对是超过对谈男朋友或是女朋友的这件事热情的。 如果是平时,赫连珺对叶知秋也没有男女之情,大家默契当口头约定什么的不作数,赫连珺去追求叶知秋的堂妹叶如雪,这没什么好指摘的,只不过在现如今林萧很清楚叶知秋是被人构陷,还不能确定幕后之人是谁时,联邦那边稍微有点不对劲,都足够引起林萧的怀疑。 以及林萧还记得她的系统是个宅斗系统,按照系统一贯的尿性,这所谓的未婚夫未遂赫连珺和堂妹叶如雪可疑性就更大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也只是林萧单方面的推测,也有可能赫连珺和叶如雪跟叶知秋和叶父被卷入政治斗争中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查明真相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而且现在摆在林萧面前的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她该如何从地狱星出去的问题。 先前也说过,地狱星上的超级罪犯们从没有谁成功逃狱过,而且这个星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只进不出,而知道地狱星精准坐标,能进行跳跃的只有联邦最高法庭,且除了联邦最高法庭会送新的超级罪犯过来时,才会有战舰进入地狱星,而地狱星上一次有超级罪犯被送过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天知道下一次有超级罪犯被送过来,会是何年何月。 接下来一个月里,林萧都在思考这两个问题,直到联邦新一任总统就职新闻传遍整个星际,地狱星里也是一片喜闻乐见。 当然不是。 是这个新闻也传到了地狱星,而新任总统是什么样的人暂且先不评判,单就是原本的联邦总统在民间支持率不错,是很有希望连任的,以及叶父本就是支持这位前总统的。可现在短短时间里,这位总统就落得一败涂地,由不得人不深思,以及在新任总统的就职仪式上,林萧看到了站在新任总统身后一排代表着总统亲信位置里的赫连珺,还有他的父亲。 然而在叶知秋的记忆里,赫连家同为支持前任总统的,毕竟如果叶家和赫连家在政治上立场不同,两家家长就不会开玩笑的说要进行联姻了。 现在这一幕,能说明的问题还真不少。 林萧思前想后,就登录了她的智脑,并给前任总统发去了一断断续续的信息,说到紧要时刻就切断——叶知秋如果侥幸没有死,而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应当就是想把她在从战场上离开前得到的情报,汇报给联邦总统。 再者这地狱星,它实际上并不被允许有星际网络存在,像布莱恩还能优哉游哉的用星际网络看星际新闻,那都是被禁止的。 再说白点,布莱恩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地狱星的监管者,他或许是什么都会的医生,但他本身十有八一九就是地狱星那些超级罪犯之一。 地狱星的监狱本就是全自动化的,又什么时候会需要一个监管者了? 再有根据林萧的观察,地狱星里的超级罪犯对布莱恩非常忌惮。他们连联邦最高法庭都不怕,而且还宁愿在地狱星里等死,却会害怕地狱星一个监管者? 老鼠会害怕猫不假,可这些超级罪犯已经脱离了“老鼠”的本质,他们更多时候才是“猫”,甚至于能把“猫”耍得团团转,如何会害怕一只普通的“猫”。 除非这“猫”本就不普通。 最后,林萧并没有在星际网络上查到任何有关布莱恩的信息。试问能管理地狱星这样一座超级监狱的,即便是要做到信息加密,可任何信息都没有那就不太寻常了吧?即使在那粉着地狱星的论坛里,就没有任何粉丝提及过地狱星还有这么一位监管者,可他们却能把超级罪犯们扒了个底朝天。 总之,这么多不寻常罗列下来,林萧更倾向于认为布莱恩本就是个超级罪犯,只是他能手眼通天到在地狱星都能潇洒自在,或者说不定他会来地狱星,就是他主动想来的,毕竟地狱星里什么不多,就多能供他研究的对象,而且还都是素质很高的研究对象。 话又说回来,林萧没在布莱恩面前表现的很深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的姿态,而且她很清楚她现在在地狱星做任何事,都瞒不过布莱恩。所以不管是之前去星际网络上查布莱恩,还是跑去论坛,甚至于现在给前联邦总统发信息,这些布莱恩都是知情的,可他什么都没做,林萧觉得他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林萧对她发了信息给前联邦总统,进而会引来在叶知秋这件事中受益的那群人注意,然后他们追查到地狱星,而不放心到会派战舰来查探,并不是特别有把握。 倒不是说这幕后之人没有这种权限(现在局势都已经明朗,那设局的幕后之人该是新任总统和他的亲信团),而是他们会不会在大势已定后,重视叶知秋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可转念一想,他们费了那么多心思就是为了今天,恐怕是容不得任何闪失的,而且林萧还在发给前联邦总统的信息里,暗示到了她手中有之前和虫族战斗中得到的机密情报,更何况叶知秋本身没死这件事,就是会让他们觉得措手不及的吧? 索性并没有让林萧等多久,布莱恩那家伙就颠颠的跑过来说:“啊呀呀,知秋宝贝这是要引蛇出洞吗?他们竟然上当了!这很让我失望啊,我还想着如果他们不派战舰来,知秋宝贝你要准备怎么离开地狱星呢?等到下一个犯人被送过来?还是说穿着你的机甲,再玩一次虫洞跳跃,随机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幸运的话你说不定到一个能有飞船的星球,可我觉得你有百分之九十三的几率是直接被虫洞吞噬,你之前就是太幸运了。” “等等,知秋宝贝你不会是考虑起后一个可能吧?你之前没考虑过?”布莱恩不等林萧说话,就洞察到她的神情变化,玩味的说道,末了又伸手捏了捏林萧的脸,把她的脸颊拉扯出一个笑模样来,“爱笑的女孩子运气才不会太差哦,知秋宝贝你好歹笑一笑嘛。” 林萧毫不客气的拍开了布莱恩的手,没有理会他,而是去模拟室里继续熟练使用“重锋”,即使有叶知秋的记忆,但机甲对林萧来说仍旧是过于新鲜的新鲜事物。 布莱恩把手插一进口袋里,目送她离开,随后自言自语道:“啊嘞嘞,要不要跟过去近距离看一看呢?” 不管怎么说,地狱星在三天后迎来了联邦最高法庭派过来的战舰。名义上是押送新的犯人,但实际上是被总统派过来调查叶知秋的,而且是确定叶知秋存活后,夺回她手中的情报,然后格杀勿论,反正是将威胁消灭在摇篮里就对了。 林萧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到来的准备,系统这时候不能掉链子,在为林萧加油助威,还突发奇想的对林萧说:“宿主,我觉得吧,我这次升级后,能有星际这种超超超科学的时代,但你能用积分兑换的物品并没有随之升级,仍旧是宅斗常用物品一定是有道理的!说不定你用一用它们,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嗯系统这不是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吗,而且如果它这次没有派上什么用场,那不就是显得升级很鸡肋么,系统才不会相信升级是没用的。可是吧,想要显示它升级后比以前更有用,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积分可兑换的宅斗常用物品了。 就算宅斗常用物品最后证明没什么用,系统还有“杀手锏”,它已经看到宿主兑换易容丹了,就是不知道她这次想易容成谁。 不不,还有一个。“春一药啊宿主,我和你说春一药自古以来都是无解的,像原先那些毒一药啊什么的,就是鹤顶红什么的都会有人做出解药来,可春一药你听说过它有解药吗?没有吧,所以我强烈推荐宿主你用春一药,让辣鸡们中了春一药后□□焚身,就等着给宿主你送人头!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而你竟无言以对?” 林萧现在确实无言以对来着。 以及原本那肃杀的气氛,全都让系统破坏的一干二净。 说好的一触即发呢? 正文 51.第六个事故(四) 地狱星在外界眼中,星如其名, 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在外人看来, 被送来地狱星的超级罪犯就是生不如死,可实际上地狱星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糟糕和美好。 这么说是因为地狱星有他们名副其实的首领, 也就是布莱恩。布莱恩他可比联邦官员们难缠的多,可只要不惹到他, 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最近地狱星的超级罪犯们,基本上都知道了布莱恩有了新玩具,因为他最近都把精力花在新玩具身上,没来和他们“玩”了。 他们的想法是对的, 布莱恩确实找到了个新玩具——被虫洞吞噬还能活下来,并来到了地狱星的前联邦上校叶知秋。 嘛,在布莱恩看来,现在的叶知秋应当不是原来的叶知秋了。 第二人格? 布莱恩不是很确定, 但这并不影响到他对他“新玩具”的兴致。 话虽然这么说, 可布莱恩并没有什么要珍惜‘新玩具’的意思,他在林萧把联邦的人引来时, 就自顾自的在监控后面看好戏, 完全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只是事态的后续发展, 很出乎布莱恩的意料。 用了“很”来形容,就说明他是真的很惊讶。 如果让他觉得有所安慰的话,林萧也相当惊讶外加无语。先前系统提议说要用春一药,来检测下星际时代的人们对春一药的免疫程度,林萧当时竟然还被说服了,从系统空间里兑换了春一药,在联邦军舰来到地狱星后,就让系统把春一药“挥洒”向了他们。 至于结果? 只能说春一药似乎真的是无解的,不管是在什么时代。 系统已经在林萧的脑海里旋转,跳跃了:“宿主你能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吗?有位名人曾说过‘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是爱’,现在看来名言果然是名言,不管到哪个时代都适用。” 林萧表示她现在没时间听系统的“感言”,她需要快刀斩乱麻的结束眼前的混乱情况。 虽然林萧现在操纵起机甲的熟练程度,比不上叶知秋的,可对付眼前混乱的状况已足够了,而且因为系统给予的“debuff”,对峙的情况结束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等到布莱恩按捺不住的从监控室里跑出来时,林萧已经带着机甲“重锋”,上了联邦派过来的军舰,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布莱恩面前。 “h,”布莱恩不高兴的扁扁嘴,“知秋宝贝儿用完就丢的习惯,实在不好啊不好。” 自言自语完,布莱恩就把目光放在了在他看来莫名其妙就被解决的联邦中人身上,或许他可以研究下知秋宝贝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边林萧顾不上对于超出她认知科技的军舰惊奇,就调动出叶知秋的记忆,让军舰按照原路返回。倒是系统已经惊奇出声:“它看起来好高级啊!” 等军舰自动启程后,林萧才有时间回答系统:“系统,你有没有想过你被制造出的年代,或许还没有现在的这个年代久远?” 系统理解了下:“宿主你的意思是是说,我没有这军舰高级呗?” 林萧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不,我是想说你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出厂日期’,实在是太遗憾了。” 系统把这话当了真,嚷嚷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提供给宿主你的‘武器’,打败了那么高科技装备的联邦士兵。” 林萧语气微妙的说:“你怎么不直接说‘春一药’了?” 这不是说春一药显得格调低嘛,说是‘武器’的话就显得格外高大上,不过这话系统就没有说出来,它觉得它家宿主肯定能意会。那什么,“宿主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