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为皇之神女天下》 正文 【001】神女穿越 天蓝蓝蓝,云白白白,人儿沉沉沉,睡。 梦境里,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她漫步花间,花儿对她笑,蝴蝶绕她飞舞。 几名婀娜的宫女向她半跪行礼,一声“太子殿下”,她突然醒转。 这名在云端睡觉的女子叫慕晨,是天庭掌管花草的神女,奈何她虽尽职本份,但兴趣却不在此。她天生爱习武,喜刀剑,不喜针织,不爱刺绣,后司管花草也是她娘安排,娘以为她能凭借这份职业沾染几分女儿家的秀气,可惜人性天定,她爱上花草,更爱以他们为武器。 她很少做梦,而且是奇怪的梦,没想到原来是一个预示。 醒后,她便被瑶池圣母召去:“晨儿,你是一个尽职的神女,但你管辖内的花草都太缺乏美感了。” “即便如此,她们的生命力也是其他花草不能比的。” 圣母摇头:“你的花草了无生气,即使生命再长,也绽放不出光芒。” “圣母,既然我掌管花草不理想,不如给我换一职务?”慕晨虽喜爱花草,但更爱武功,若能当个小兵小将,她也十分乐意。 圣母仍摇头:“问题不在于花草,也不在于职务,而是你。你从小习武,比一般神女强大,但没有爱的强大是虚空的,你不懂爱。从今天起,你将派到人间,为劫难中的朝代拨乱反正,同时体验爱。” 可以到人间走一趟,她心底愉悦万分,只是圣母面前,喜不露声色。 天界的神女闲时聚首都会看看底下的人界发生的趣事,因为天界秩序井然,以致过于无聊,大家都羡慕起人界的生活。 记得前段日子,财神手下的某位弟子才到人界的黄金时代转了几天,回来就升职加薪了,人也豁然开朗。 这下可好,落到人界便该没那么多管束。 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到底要去哪个时代,圣母已经一个挥手,让她魂穿三界,落到人间。 痛死了,慕晨只觉得灵魂穿梭的一瞬也会感受到浑身骤痛,不过很快便好,应该已到人间。她半开眼,印入眼帘的是诺大的宫殿,再看看,自己躺在宽大贴金的床榻上。 不错,这身份应该还蛮尊贵的。 她以为被圣母派落人界,会让她投胎新生,没想到居然直接魂穿,如此省事,可想而知这朝代岌岌可危,已等不及她从孩提长大成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衫有点怪,但也说不出怪在哪,又想起梦中的预示,宫女们尊称她太子殿下,莫非她的人界之身是男儿身? 双手不由得赶紧摸了摸胸部,还好,柔软的部分还在,只是衣服好像束得太紧,被压扁了。 好险,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她爱舞刀弄枪,少了点女儿家的温柔和矜持,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男人,若是真,也太难接受了,错,是不能接受。 还是先看看如今的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吧,要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她必定去找圣母理论。 拿过镜子,庆幸镜中人与她本来面貌极其相似,只是少一分风情,多一分英气。 “嗯,还算勉强接受吧。”其实她心里已经十分满意。 忽然觉得下腹一阵疼痛,该死,居然一到这身体就来月事。 正文 【002】假装失忆骗宫女 该来的总是要来,这倒是无所谓,但这丫头是怎么打理身体的?该不会是孱弱不堪的皮囊没人要,圣母才丢给她吧。 小腹绞痛难忍,慕晨躺回床上,身体在休息,眼睛却不断细细打量这个宫殿,逐一观察这里的装饰摆设,虽隔着纱帐,她仍可从内殿看到正殿的大概,一边有放满古玩的紫檀木架,另一边供着一把剑,该是这宫殿主人的专属佩剑,还有满桌的书册典籍和文房四宝,有些许混乱。 看了一圈,没寻着胭脂或发钗之类的女子用品,这房间怎么看也不像是女子的房间。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衣衫紧束,如果是女儿身享用着男儿的身份,那一切都变得正常了。 但她的身份真是太子么?若是真,过往十几年的岁月,这丫头是怎样瞒天过海的?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真相? 慕晨心里又开始埋怨瑶池圣母了,让她穿越到一个身份奇怪身躯孱弱的女子身上,好歹给点记忆啊,不然谁知道她要来这里干嘛啊,是享荣华富贵,还是等着身份被揭穿,然后身首异处? 要是这样的一生,也太不过瘾了。 正当她闷闷不乐的时候,一个宫女走进殿内:“太子殿下,是时候用午膳了。” 果然和梦境预示的一样,太子身份。 听到有吃的,她马上眉目舒展,身体是活命的本钱,有什么比吃更重要,除了研究武学,她最爱的就是吃喝欢乐,又吃又喝,痛经立马减轻不少。 她换过一身青袍,走出幔帐,饭桌上一切已备好,她就不客气了。 宫女看她豪迈的食相,眸子闪出一丝惊讶的喜色。 “你。”慕晨本想问她为何表情奇怪,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宫女的名字,“叫什么名字?” “太子殿下,你忘记奴婢啦?奴婢叫小玉,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婢。”小玉慌张,“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撞到头,失忆了?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 小玉转身,欲奔出太子殿,慕晨伸手把她扣住。 “不急不急,本王不小心磕到头,很多事情记得不太清楚而已,死不了,消肿就好的了。”慕晨伸手摸着额角,好像真的有磕肿一样,反正刘海挡着也看不见,看见的只是她的演技罢了。 她可不想轻易让人知道她“失忆”了,她才初来报到,什么环境都不清楚,要是惹出什么风波,说不定被宰了还在阴间帮凶手数钱。 她好言说了几句,小玉唯唯诺诺的就被骗过去了。 慕晨看小玉的反应单纯无机心,便拉她坐下,“坐,陪本王用膳。” 小玉花容失色,一个扑通跪倒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有必要惊慌成这样么?反应也太大了吧? “咳c咳。”慕晨干咳两声,扶起小丫头,“本王叫你坐你就坐,不坐就是抗命。” “是。”小玉诚惶诚恐的坐下,手脚都还在抖。 “你们太子本王以前对你很凶吗?”慕晨一下子还没习惯这个太子现在就是自己,差点把自己的事儿说出是别人的事儿,幸好改口快。 “没有,没有,太子殿下一向体恤奴婢,对奴婢很好。”小玉目光闪烁,这话一听就知是奉承。 “来,吃块红豆糕,再慢慢说。”慕晨把红豆糕递到小玉面前,她知道再问小玉也不敢说太子半点不是,还是先问其它,免得把小丫头给吓着,“一般伺候皇上和皇子的贴身宫人,不应该是太监吗?为什么本王的贴身是小丫头你?” 正文 【003】太子喜好男色 以宫廷外貌和衣着判断,她来到的应该属人界的青铜时代,以前在天庭也窥看过这个时代的人类生活,一般习惯她还是知道的。 “这个这个” 看小玉欲言又止,自己递着的红豆糕她也不敢接,慕晨只觉这个太子以前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小玉,且说无妨,今天不管你说了什么,本王都绝不治你罪,还有,你是要本王递到手断么?” 听到绝不治罪,小玉才接过糕点,心情放松了些许:“是这样的,太子殿下你十二岁的时候,皇上就想为太子殿下选纳太子妃,但太子殿下不但拒绝,还跟皇上说说” 该死的卡在重点,慕晨迫切想听下去:“说什么?” “说说” 慕晨急了,最讨厌听故事听到一半就被卖关子:“唉呀,不是说绝不治罪吗?快说快说。” “太子殿下你说,你喜好男色,所以不愿纳妃。”小玉的声音越说越小,虽则太子说不治罪,但主子的心情很难猜,难保说过的话朝令夕改,一个变脸,说不定她的小命就没了。 十二岁,也太早了吧,皇帝老子的脑子都装什么的啊,这太子也很带种,居然以同性恋为由拒绝纳妃,一定把皇帝老子气到去见阎王了吧。 “那然后呢?皇上父皇没生气?”明知故问啊。 “当然是龙颜大怒,还差点要废了太子殿下,幸好当时安妃娘娘说好话,皇上才答应再给几年时间太子殿下扭转性向,然后再谈选妃。” 这听起来,安妃应该是好人,难道安妃是太子娘亲? “所以本王身边的太监都换成宫女,就是想帮我扭转性向?” 小玉点头。 “你相信本王喜好男色?”慕晨挑眉,嘴角露出点色一色的邪气。 小玉继续点头,原本低头说话的她没察觉太子表情有异,点头后才发现太子笑得奸邪,马上又拼命摇头。 看来连小玉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这秘密果然很秘密。 但只要是事实,不可能没人知道,起码生娘就不可能连自己生的是子还是女都不知道吧。 “本王的母妃是安妃?”虽然问这个问题很蠢,哪有人自己娘亲是谁也要问别人的,但为求真相,马死也要落地行。 要在皇宫中生存,尤其是带着秘密生存,起码要知道自己的防御力和攻击力有多少。 小玉又摇头,她今天的脑袋儿很忙:“太子殿下的母妃是乔妃,已经去世多年了。” 可惜了,本以为找到一个自己人,在宫里有个照应,没想到已经去卖咸鸭蛋了。慕晨不由得感到失落,小玉以为她是为母妃已死而哀伤。 “太子殿下,节哀顺变。” 对,事到如今,顺其自然吧,睡饱吃好才是王道,好歹也是神女转生,死不了的,有什么大事,圣母娘娘自有安排,反正现在大概知道父皇不待见,母妃已西归,她就一小孤儿,要活得精彩才对得起自己。现在最重中之重的事,应该是 睡觉。 天气如此美妙,吃饱不午睡,消化不一良好。 不过午睡之前,她还要问一个更蠢的问题:“小玉,本王叫什么名字?” 正文 【004】繁衍子嗣乃大任 小玉囧,太子失忆实在太彻底了:“恕奴婢斗胆,直呼太子殿下名字,慕清晨,清风的清,晨曦的晨,朝堂上下都尊称太子殿下为太子晨。” 不错,慕清晨和慕晨,只差一个字而已,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上天故意安排,反正她听着就很乐。 哈哈几声,慕晨起身入内殿。 小玉急切:“太子殿下,那不用传太医吗?” “睡醒再说。”午后一刻值千金,有什么当然都先睡再议。 一连几天,慕晨足不出户,吃饱睡好休养身体,也把自己跟前伺候的几个宫女都摸清底细,发现除了小玉以外,其余几枚都只是来了几天的新人,没怎么接触过之前的太子,相处起来反而没有小玉拘谨,大家都觉得太子和善,平易近人,还不介意她们奴才的身份,愿意纡尊降贵一起用膳和蹴鞠,东宫一片和乐融融。 小玉虽惊觉太子前后判若两人,但她单纯的以为这是失忆后遗症,反正这样的太子也挺好的,慢慢被大家的气氛带动,也显得轻松多了。 小玉很懂太子的习惯,知道沐浴更衣什么的都由太子自己来,该伺候的伺候,该回避的回避,难怪能跟着太子身边多年。 这几天,除了自家宫女,基本就没有其它人出入太子所住的东宫。 从宫女们的口中,慕辰连听带猜,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所处的国度人称中原,毗邻青龙国与西朗国,现时年号为永和。永和帝,即当今皇上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太子晨和二皇子熙,两人出生只相差数月,难怪太子晨的娘亲乔妃当初冒死都要撒下弥天大谎,否则太子之位早已旁落他人。 乔妃本是罪臣之女,本已被打入冷宫,但一次意外临幸,怀上龙种,才得以重返后宫,正所谓母凭子贵,这应该也是谎言的另一原因。 二皇子熙是华妃所出,华妃来头不小,乃当今护国将军华千川的妹妹花倩,华千川更是当初把永和帝推上帝位的一大功臣。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这暗藏潮涌的皇宫里,华妃和二皇子绝对是太子晨的敌人。 永和帝一直坚守祖训,充裕后宫延绵子嗣,然而不知道是得罪了天神还是招惹了邪灵,后宫越充裕,人丁越单薄,继晨和熙之后出生的两个皇子双双夭折,再出生的都是公主。 永和帝请来高人为死去的皇子超度,顺便也为太子和二皇子卜算未来。 高人看到二皇子的时候愁眉不展,一言不发,但看到太子的时候,显然换了一个表情,他妙语如珠,话出玄机:“若为女子,红颜祸水;若为男子,帝业可传。” 这件事众人皆知,大家都没有往性别的方面想,只想到太子晨是继承帝业的最佳人选。 永和帝也甚是欣喜,不再执着于散播种子,而是多方面深度培养太子晨。 虽然永和帝自身不再热衷多生多育,但并不代表太子晨就可以置身事外,既然坐上继承大统之位,自然也要承担繁衍子嗣之职,于是便有了十二岁选纳太子妃一事。 正文 【005】争权要先找盟友 但期望过高,难免适得其反,太子晨似乎并没有预想中出色,甚至出现性向问题,这大大超出了永和帝的承受范围。父子间开始出现矛盾,生疏,永和帝甚至几度起了废太子之心,太子晨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现,若不是安妃美言,恐怕已成事实。 安妃是永和帝最宠爱的妃子,名安然,出身贫寒,却有倾国倾城之貌,是永和帝钦点的妃子,一朝得道鸡犬升天,可惜一直无子出,否则早已为后。 慕晨觉得自己应该要开始发奋图强,废太子她是无所谓,不就一个身份,但可怕的是,若太子之位落入二皇子之手,华妃等人得势,必定安她一个罪名夺她小命,以绝后患,那时候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吃喝玩乐,游戏人间。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身边只有四名宫女负责起居饮食,小玉是总管,小环c小玲c小翠三人都是新入宫的婢女,目测表面尚算纯品,虽然不明确她们会否真心对自己忠诚,但此刻她是不会吝啬好话:“如今我身边只有你们四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从今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若他日本王掌江山,绝不会让尔等下地狱。” “奴婢誓死追随太子殿下。”四人在慕晨面前跪下,心里也盼着太子有登上帝位的一天,主子得势,做奴才的才能在后宫直起腰杆,战战兢兢一辈子求的不也是这样吗? 慕晨满意的点着头,但从何入手呢?要争权,总得先看看有没有盟友。严肃的模样霎时转了一副嬉皮笑脸:“本王现在要开始努力了,你们想想,朝堂上哪位大臣跟本王最友好?” 新来的哪懂,还是小玉最机灵:“太子殿下,恕奴婢直言,太子殿下没什么好友,从小除了跟随帝师无患子大人学习,基本都没与外人接触,但即便是帝师,也很久没见面了。” “好,那本王就先见一见帝师。”坐言起行,慕晨马上就让小翠去请帝师进宫。 无患子随即进宫觐见,身边还带着一名年轻男子。 他年约半百,小沧桑,但体魄尚好,是当朝丞相,他打量着眼前已初长成的太子,不禁感叹:“四年了,太子长大了。” 从小只和这老男人相处,又要隐瞒性别真相,难怪太子的性格会孤僻怪诞。 自从十二岁纳妃事件开始,太子晨开始寡言,行为怪异,什么人都不接见,动不动就发脾气,为此流传出很多是非传言,连带整个东宫的气氛也陷入黑暗,很多事已经解释不清楚,明里暗里都有不少宫女丧命,所以除了新来的宫女,无人敢到东宫办事,归根一句,生人勿近。 这些事小玉都私底下给慕晨报备了,当然就不敢当着其余三人的面说,免得她们心生不宁。 小玉还清楚记得太子当时还当着皇上的面,称呼无患子为臭老头,其实那时候无患子还算不上老。 皇宫里里外外都认为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太子进入了叛逆期,光阴匆匆,眨眼如今太子晨已快满十六。 正文 【006】太子前后落差大 “帝师,本王为以前对帝师的不敬赔罪,望帝师原谅本王的任性无礼。”慕晨弯身行了个大礼。 小玉曾提醒,虽然时隔多年,但不知道无患子是否仍记恨,慕晨不能放弃这唯一的人脉,若放弃无患子便再无他人可用。做大事者要能屈能伸,所以慕晨先下手为强,反正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若无患子接受,固然好,若他不接受,这等肚量的人也不值得信任,到时再放弃或另作利用也不迟。 此言一出,无患子又惊又喜。 想当年,被骂臭老头的一幕仍历历在目,如今的太子却恭敬有礼,前后判若两人,时间真能让人改变。 “太子言重了,微臣从来没有怪过太子,说起来该是微臣的责任,当年太子年幼,没能把太子带上正路,微臣真的既自责又心痛,如今太子想通了,微臣安乐了。”无患子一直都希望太子晨有所成,俗语说教不好师之过,太子晨沉寂的日子里,他在朝堂上说话也没那么有底气,所以在公在私,他这番话应属真心。 “帝师,本王确实想通了,近段时间,青龙国一直对我们中原虎视眈眈,本王岂能坐视不理,很希望能为国家出一点力。” 青龙国算是中原一直的外患,只是实力悬殊,空有一番野心,但近年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眷顾,军队实力大增,几次在边境与中原战士发生冲突,与青龙国多番交涉,永和帝受了不少压力,朝廷上下分出两派,一是议和,二是开战。 “好,好,难得太子有此志气,微臣定当全力支持。” 对饮一杯,无患子直言已很久没看太子练剑,不如当下来一场。 说到舞剑,慕晨自然是手到拿来,以前在天庭,舞刀弄剑都是男将的专利,她还愁着没机会好好展示一番。 太子殿外的空地上,剑影幻丽,舞剑之人身轻如燕,足不沾尘,动作决断敏捷,直到无患子在一旁拍掌叫好,手中的剑才稍有迟缓。 慕晨收剑,站直身体,向无患子拱手行礼:“帝师见笑了。” “太子,你的剑法进步神速,是否有高人指点过?”无患子最清楚太子晨的资质,四年前的她连剑都拿不稳,每次大抵也只能挥两招,而且是虚有其表,破绽百出,为此帝师也绞尽了脑汁,就算一般人苦练四年时间也未必有此造诣,更何况是这个武学白痴。 除了高人指点,无患子实在想不通。 他怎会想到,同一个身躯已换了魂。 慕晨挑眉,难道这个太子以前不但性格怪异,还废柴无能?她刚刚就已经想到不能太露锋芒,所以只耍出她最基本简浅的一套剑法,这也叫进步神速的话,原来的太子也实在太药煲了。 “谢帝师夸奖,本王的老师从来只有帝师一人,近年自知资质愚钝,所以每天夜里看剑谱,白天苦练,希望将勤补拙。”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太子的谦虚话,无患子也始终相信有高人指点,但细想,很多高人都不希望暴露自己神秘的身份,所以太子才故意隐瞒,这也是情理之中,无谓苦苦追问。 正文 【007】初见少将苏无邪 “要不,让苏少将陪太子过几招?” 无患子口中的苏将军就是随他一同到来的苏无邪,刚开始慕晨一心只把注意力放在无患子身上,却忽略了这名在一旁颔首不语的清瘦男子,如今一提,她才细细打量。 苏无邪是无患子收养的义子,当朝少将,年方二十便立下数项军功。他身材高挑,初见魁梧,比起太子晨的矮个细腰,俊秀优雅之姿,那可是活脱脱的天壤之别。 说到这高度,在女性当中,慕晨比一众宫女都要高,但混在男人堆里,她就起码矮出半个头,与苏无邪站一起就更不好比。 这个高度差让慕晨心里不爽,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是男女的正常差别,可别人不知道啊,在大家眼里,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 慕晨挑眉,微微抬手,用剑尖挑高苏无邪的下巴:“身材不错。” 这句话本来是很正常的赞美,但听在宫女们耳中就不单纯了,她们两两相望,太子殿下果然好这口。尤其是新来的宫女,她们对太子晨的认识都是从流言中听来,虽然心中已经有个概念,但知道和看到,那是明摆着的不同,总算是眼见为实了。 别说宫女们,就算一向正直的无患子,都不免侧目。 “太子喜欢就好。”苏无邪生硬的接话。 慕晨扯扯嘴角,摆开架势:“来吧,就陪本王耍几下。” 话音放落,手中的剑已经向苏无邪攻去,苏无邪恭敬不如从命,再说,太子的命令也不得不从,眼看太子动作迅速,他连忙翻身闪开。 他没有佩剑,因为非大内侍卫,是不能随意佩带兵器进宫的。 他随手拾起一根树枝迎战,慕晨见状,为显公平,也放弃佩剑改用树枝。 几十招下来,难分胜负,其实两人都没使出全力,慕晨不希望锋芒过露,苏无邪也不想得罪太子,两人都没想过要赢对方。 虽然苏无邪没尽全力,但慕晨已心里有数,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定必多一份胜算。 继续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出招,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结束,得找个岔子出错才行。纵使慕晨心中确有不爽,但她也绝不会因一时之快而鲁莽行事,她现在不需要多添敌人,而是要多收帮手。而且 而且午膳时间快到了,她可不想因为无聊的过招而耽误午膳时间。 她故意不小心掉落手中的剑,先退一步摆出谦卑之姿,拱手相让。 “苏少将,果然英雄出少年,来当本王陪练可好?”慕晨看苏无邪,气质笃定,绝非池中物,若能为她所用就好。 “太子慧眼识英雄,微臣正有此意。”原来这就是无患子今天带着苏无邪来的目的。 能被选为太子陪练,苏无邪却之不恭。 这结果算是皆大欢喜,慕晨留无患子和苏无邪一同进膳。 这回宫女们倒是有几分垂头丧气了。 慕晨看穿她们的心思:“没事的没事的,大家都一起,吃火锅就是要人多围在一起吃才有意思啊。” 听到能一起吃,宫女们又活过来了,蹦蹦跳跳的赶着去准备。 正文 【008】麻辣火锅一起吃 “火锅?”两男子异口同声表示头上一团云。 “嗯,就是锅里面放一些汤底,然后用火一直热着一直热着,那些肉啊菜啊就放进去煮,唉呀,怎么说呢?反正等一下你们就知道啦。”慕晨讲到吃就有点忘形,最近这天气有点小凉,最适合知己围在一起吃火锅。 一切材料准备就绪,就在太子殿前的空地,大家围坐在一起。 慕晨发现今天辣椒特别多:“今天我们来麻辣火锅怎么样?” 宫女们拍手叫好,虽然她们没试过麻辣的款,但混了这么些天,再笨也能得出一个结论:跟着太子一定有好吃。 两位火锅新手在火锅界什么都不懂,自然只有附和的份。 慕晨把辣椒熬成汁,混在早已温热的汤底里,不一会儿汤底已沸腾冒烟,浓烈的麻辣味扑鼻而来。 宫女们已经口水直流,慕晨一句可以开吃,她们已迫不及待往锅里放食物。 慕晨很有耐性的一边开吃一边解说:“喜欢什么就放什么进去,熟了就可以捞出来吃,但是要注意哦,每种食物所需的时间都不一样,好像这个薄薄的羊肉片,熟得很快,看,我现在放进去,就涮一下,变颜色了,看到了没?这样基本就可以吃了,但好像这些鸡肉丸,时间就要长很多,我们可以先放一些进去,不理它,过一段时间再用筷子戳一下里面” 她教得有板有眼,无患子和苏无邪也学得一丝不苟,虽然开始的时候多少会有失败之作,有的不熟,有的太老,但很快就有了经验,越吃越滋味。 吃得差不多,慕晨摸着撑大的肚子问两位:“怎么样?这样用膳,是不是觉得食物特别鲜味?而且热气腾腾,吃得特别爽,特别多。” 无患子点头,他觉得这吃法很新鲜,确实比一般饭桌上的凉菜要好胃口。 “确实有意思,太子是怎么知道这么有趣的吃法?” 苏无邪这随意一问,可把慕晨问呆了,她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肉丸也咕噜咕噜的滚到地上。 她是怎么知道这吃法?在天界吃火锅很正常,不过听娘亲说,貌似也是某个神仙从人界学来的,只是不是这个时代而已。掰个什么借口好呢?这个太子深居简出,能从哪里知道? “这个吃法嘛,这个”慕晨眼神扫过小玉,突然灵机一动,“啊,有了,就是小玉,小玉家乡就很流行这种吃法。” 慕晨向小玉打眼色,小玉马上附和:“对啊,对啊,太子殿下听奴婢说过之后就想试一试,没想到一试就爱上了。” “哦,原来如此。”苏无邪依然觉得慕晨的熟练程度远比小玉高,但现在有一件事比讨论这个问题更重要,就是上茅厕。 这就是一开始吃了没煮熟的食物的后遗症。 本来这小岔子也算糊弄过去了,偏偏小翠又不合时宜的端来了红枣汤:“太子殿下,你要的雪蛤羹好了。” 正文 【009】太子成为八卦焦点 慕晨刚喝了一口水都要喷出来了,她瞪了小翠一眼,小翠表示很无辜啊,明明就是太子殿下事前要求饭后汤水。 雪蛤是上等药材,宫女们都是贫寒出身,对雪蛤自然不了解,慕晨只跟宫女们说她吃雪蛤是强身健体,却没说其实雪蛤主要以养阴滋润为主,女子进食好处多,但男子一般很少吃。 宫女们好骗,但无患子见多识广,瞒不过他。 果然,无患子第一个反应,也是唯一反应,就是,太子的性向 原来太子还没有放弃这爱好啊,这是誓要打败后宫三千的节奏吗? 难怪他就觉得这次再见太子,发现太子的样貌变了,比以前更多了一种逆天的风情。 他开始后悔举荐苏无邪作陪练了,会不会一个纯情少年就这样栽倒在太子手上,走上不归路? 帝师大人你太邪恶了,为人师表是不该有这么邪恶的想法。 慕晨实在无法忽视无患子那个异样的眼光,幸好她还有小玉。 她干咳两声,故意提高嗓门:“小玉,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雪蛤羹,看你身子多虚弱,快拿去补补身子。” 收到慕晨的示意,小玉立马又配合起来:“谢太子殿下一体恤,这羹现在还有点热,奴婢先拿进殿内,待会儿再慢慢品尝。” 这妞真上道,还懂得用借口留着。 慕晨发现,小玉最得她欢心的地方就在于此,任何事情不问理由,只管配合,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奴才。 无患子虽然仍将信将疑,但总算有那么一点点释怀,即使这话是假,起码也说明了太子依然介意大家的目光,不至于明目张胆地表现自己的怪癖。 无患子不自觉笑了出声,慕晨不知缘由,也陪笑,主子笑,奴婢们也笑,同样不需理由。 苏无邪回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大家傻笑的一幕:“说什么这么开心?” 所有人停顿,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慕晨和宫女们是陪笑,自然说不出理由,至于无患子,他的理由又岂能启齿。 慕晨迅速转个话题:“本王在想,若是京城开一家火锅店,生意一定很好。” “微臣有一位朋友,在京城开了家饭店,前两天他才说生意不太好,说不定太子的火锅概念对他有帮助,只是他一介平民,不知道太子愿不愿意授之方法。” “小意思,绝对没问题,但本王好歹要先看看那家饭店长什么样子,要是黑店,本王可不干。”慕晨万万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朝代的第一项贡献居然是火锅业。 苏无邪说他的朋友去了外地谈生意,所以饭店的事没那么快,慕晨也没所谓,反正不是自家的饭店,亏不亏她的,赚也不到她口袋,说白了就纯属兴趣,顺便有个出宫的落脚点。 之后数日,苏无邪频频进宫觐见,这事儿很快就在后宫流传。 朝堂之上,无患子奏请皇上批准太子晨上朝参政,这事儿也引起大臣们的关注。 本来都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但同时出现,又环环相扣,太子晨迅速成为了宫廷上下的焦点。 正文 【010】皇帝老子的心结 永和帝没有同意无患子的奏请,原因不详,却是慕晨意料之中。 “皇上不同意太子你上朝参政,为何看你没半点不快?”这天苏无邪又进宫陪练,用膳之时发觉太子已得悉帝师奏请被拒的消息,却和往常一样看到食物便笑逐颜开,不知道是故意隐藏心情还是真的无所谓,待宫女们散去忙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心。 “你觉得我应该不快?”慕晨反问。 “那要看太子是否真心希望上朝参政。”如果真心,事与愿违必感失落,如非真心,那无所谓也就很正常了,至少苏无邪是这样想。 慕晨抿嘴一笑:“怎么说呢?作为一国太子,我是真心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前几年都在荒废中度过,要父皇重新接纳我,不是一件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情,虽然他拒绝让我上朝,但起码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那第二步你打算怎么做?” “等,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慕晨的自信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种王者的煞气油然而生,眸中闪着坚定而锋利的亮光,放佛照射到的地方都会被击得粉碎。 但苏无邪始终觉得积极争取才是王道:“恕微臣直言,为何太子不去给皇上请安,顺便好好沟通?” “我刚刚不是说不能操之过急吗?先缓一缓,步伐太快,怕父皇吃不消。这段时间我想先在宫中提升一下存在感,还有正面形象。”其实这只是表面理由,更重要的原因是,若皇上当面重提选纳太子妃一事,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毕竟当初问题的根源是这件事,皇上耿耿于怀的也是这件事。 一想到此处,她奋发图强的热情不由得轻轻受挫。 她不好意思告诉苏无邪,皇帝老子昨天才命无患子送来一桌的,外加口述房中术的要领,虽然她对男女之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却从未深究,就是如此懵懂,瑶池圣母才说她不懂爱啊,莫非这就些就是圣母要她体验的爱? 真囧啊,若是,直接给她个男人就好了,想到男人,眼前不是便有一个么?细看苏无邪,也是一个俊朗的男子,听小玉说,他可是近日宫女们的抢手货,可惜他进宫总是目不斜视,看不到大家的爱慕之情。 若是他,也不错。 慕晨的小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也说不清何故,连忙低垂眼眸。 她怎么会把这事与苏无邪联想在一起呢?要不得,要不得,跑题了,跑题了。 一句到底,似乎不把纳妃的事情解决,其他就啥都甭想了。 纳,她女儿身怎能娶妻,不纳,再一次触怒龙颜,皇上可不会再多给一个四年,所以在没想好对策之前,还是先能避就避,起码吃喝玩乐够了再死,也死得其所,说不定哪天发个春秋大梦,周公就来告诉她对策了,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再说这苏无邪吧,一定是她来到人界见的男子少,才会对他心生邪念,改天出宫走走,说不定看到满地西瓜,就不会只想到这颗芝麻了。 正文 【011】京城买药太天价 京城大街上,热闹非凡,两旁摆卖有序,绢丝c名画c米酒c烧饼c胭脂c头钗,有人玩杂耍,有人都蟋蟀,只要想得到的应有尽有。 慕晨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独自游逛在大街之上,亲历其境比在天界从三界镜看人世要快活多了。 噢,对了,现在天界的姐妹们会不会也正看着她呢?她不由得仰天打了个招呼,尔后送出一个飞吻。 不用闷在皇宫里,可见她的心情有多好。 “求求你,求求你把药卖给我吧。”不远处传来一老妇的哀哭声。 闻声而去,一家药店的老板正把这名衣衫破旧的老妇赶出门外,妇人老泪纵横,仍想进入药铺,老板不耐烦地一脚把她踹出门外。 “你那丁点钱能买什么,走走走啦,别碍着我做生意。”老板凶神恶煞的指着老妇大骂。 慕晨哪能看惯这种欺压妇孺的暴力行为,连忙过去扶起老妇:“老奶奶,你没事吧?” “药,求求你把药卖给我吧。”老妇顾不及慕晨的好心,还没站稳已迫急着继续哀求药店老板,老板又伸手推开她,完全没有敬让之意。 “喂,医者父母心,你看你是怎么对一位老人家的,还好意思开药店?”慕晨一边扶着往后倒的老妇,一边骂药店老板。 “你谁啊?管什么闲事?你这么好心,要不就帮她付钱买药,要是没钱,就赶紧带着她滚啦。”老板不断甩手赶她们走,老妇口中一直喊着要买药。 看来不买到药,老妇是不会死心的。 “多少钱?” “十两。” 哼,慕晨什么没有,就是有钱。她拿出一锭金子,在老板面前晃了晃,老板刚刚凶恶嫌弃的样子立马笑得开出了花,满眼闪着金子的亮光。 “谢谢公子,里面请。”老板恭敬有礼的请她们进内,与刚刚拒之门外的举动相比,前后判若两人。 见钱眼开,满脑子钱的商人,真不配开济世救人的药店。 慕晨扶着老妇到药铺里面坐下,还有茶点招待,果然有钱待遇就不一样。 老妇缓过气,对慕晨就好像对救命恩人一样,谢前谢后,怎么都谢不够。 等了一会儿,老板把一小瓶药丸拿给老妇。 “就这么一点?”哪怕慕晨初来报道不久,但也知道对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来说,十两是一个天价,可以买八头牛或者十只羊了,现在才换来几颗破丸子,这是诈骗还是黑店? 俗话说,顾客是上帝,老板知道慕晨是有钱公子之后,耐性也显得特别多,他一看到尊贵的客人蹙眉,连忙可怜兮兮的解释:“公子,你最近一定是少出门,不知道这种药的价格已经涨到飞天了,就算我们内行人买进来也这个价格了,很多药铺都不进这种药了,我都差点不想卖了,还不是为了方便老百姓,才勉强继续卖,一点钱也没赚的啊。” 没赚钱?骗谁啊?想想刚刚他是怎么对老妇人的,就知道这句话可信度不高。 正文 【012】天价布离有古怪 哪怕对这一点不敢苟同,但老妇还是附和了一句:“是啊,很多店铺都没卖了,谢谢公子,你真是再世菩萨,一定好人有好报的,我得赶紧拿药回去给儿子吃了。” 老妇拿着药离开,慕晨却依然对这天价的药很有兴趣。 慕晨问:“这到底是什么药?很珍贵吗?” 一锭金子远远不止十两银,赚了便宜的老板自然有问必答。 原来这种药丸名叫布离,是从一种名为布离草的植物提炼而成的,它的镇痛功效是首屈一指的,若磨成粉末涂于伤口也能瞬间止血,而且有疏通活络调理体质的作用,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很多病症的配方上都有它,少了它功效打折。就好像刚刚那名老妇的儿子,得了心绞痛后一直靠它活命,少了它怎么也止不了痛,病情还不断加剧。 布离草主要生长在西郎国的西面,而中原却是毗邻在西郎国的东面,因此中原人去采摘布离草是不现实的,所以一直以来中原的布离都是从西郎国买入。中原与西朗是友好邦交,多年之前就签订协议,每年都会有定量的交易,所以中原虽不产布离,但也不缺布离,价钱自然是平民化。 “既然如此还敢狮子开大口,叫价十两银?”慕晨一拍桌子,吓了老板一大跳。 “公子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老板继续交代。 前段时间,朝廷如往年一样,把今年的布离悉数从西朗运进中原,但就在进入京城的那天,整批货被一群黑衣人劫走了,还把护送布离的锦衣卫杀得一个不漏,如今朝廷仍没查出真凶,布离更是不知去向。 布离的药性独特,根本没有其他药可以代替,大家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把它当成家常药,治病保健都靠它,所以在药物极度短缺的情况下,想买就只能用高价了。 “老板,你确定你没骗我?既然整批货没了,你的布离又从哪里来的?”慕晨眯眼,手拔腰间佩剑,露出一小段银光闪闪的剑身。 对这个只看金钱办事的人说的话,她仍有几分怀疑。 这个老板虽然贪钱,但也也胆小,看见锋利的剑刃,吓得双腿一软就跪在了慕晨面前,说话的声音还在抖:“公子,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发誓,字字属实啊。我也是一如既往的从朝廷药管局进货,至于药管局为什么还有存货,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行内人都说,可能是上一年剩下的,为数不多,所以卖得很贵。” 看他屁滚尿流的样子,说得该不是假话。 但这就奇怪了,西朗到京城路途遥远,劫匪大可以在山路或树林动手,为什么要进了京城才劫?这是故意向朝廷挑衅,还是劫匪根本就是要把这批药留到京城? 药管局的布离真的是上一年剩下的吗?即使是,把价格抬到那么高,朝廷知道吗?如果知道,没有理由坐视不管的。慕晨对这个来历抱有怀疑。 既然药是从药管局流出,晚上就先去药管局一探究竟。 正文 【013】近看太子真妖孽 换上一身黑衣蒙面造型,慕晨觉得很兴奋,要是能把这批布离找回来,她会不会成为京城百姓的大英雄?好像当英雄比当太子要好玩多了。 她于镜子前,时而摆出几个威风凛凛的姿势,自我陶醉,时而又想,要不要加两撇胡子,应该更威武。 蒙面还要胡子?给谁看? 臭美够了,看看时辰差不多,一个飞身便离开东宫。 药管局有人看守,但不算太严,只有账房和存放珍贵药材的灵药阁才有多名官兵把守。 按理说,布离并不算珍贵药材,应该只存放在一般的仓库,但仓库真的太多太大了了,该从哪个查起? 她坐在房顶托着腮,正当思考之际,倏的一个黑影从面前闪过。 看来潜入药管局的人不止他一个,反正也没有头绪,干脆就跟着前面那人,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她旋即跟上。 黑衣人直往账房而去,蹑手蹑脚把房顶的几块瓦片揭开,纵身跳了进去,他的动作很纯熟,不像一般小偷。 慕晨跃了过去,从房顶的缺口俯视账房里面的情形。 今晚有月色,慕晨一探头,黑衣人已从地上的阴影辨别出她的存在。 黑衣人飞身从缺口跃上屋顶,慕晨惯性避开,两人在房顶对峙,摆好了架势,互相打量。她对方身材高挑,动作硬朗,一看便知是男子,倒是对方看她,单凭身材和身手实在难辨雌雄。 对方首先进攻,慕晨闪避还击,两人都没有拔剑,怕兵器的撞击声惊动下面的官兵,他们一边过招一边离开药管局的范围。 刚离开药管局,两人便迫不及待亮出自家长剑,月色下只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两人招式不分上下,但男女的体力和体能是有不可避免的本质差别,而且慕晨现在所用的伪男子躯体,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时间稍长便欠缺后颈。所以很快便显出强弱。 她处于下风。 数十招过后,慕晨已有点喘气,对方仍精神百倍,看准时机,一剑就往她腹部刺来,眼看她是躲闪不及,剑尖已触到她的衣衫。 紧急关头,忽然出现第三把剑把凌厉的攻击扫开,她向后倒的身体撞在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还好及时,没有受伤,只是衣衫上划破了一道裂痕。 回过神,抬眸一看,苏无邪的脸占满了画面,比平时看到的要放大好几倍,她是第一次近距离品尝这张脸,真好看,眉目分明,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子,难怪会成为宫女们的抢手货。 慕晨蒙着面,但单凭一双眼睛,以及这一抱,苏无邪便认出了是“他”。 他对上那双唯一外露的眼,眸子明亮清晰,闪着睿智的光,却又隐藏着不见底的漩涡,像要把眼前的灵魂都毫无保留的吸进去。 苏无邪看得心惊肉跳,却又似鬼迷心窍一样,被这双勾魂的眼勾着不放。 之前还真的没发现,今晚在黑夜中,并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这双眼尤为引人注意。明明是一个男人,为何却有着迷惑人心的凤眼,真是妖孽。 正文 【014】夜半屋顶对月谈天 苏无邪真要唾弃自己的心脏了,居然在寂静的环境下越跳越强烈,越跳越快。 事到如今,他只能祈求太子晨没注意。 如他所愿,慕晨的粗枝大叶根本没往这方面关心,她重新站稳脚步,扯下自己的面罩,她看到是苏无邪,便无打算隐瞒身份,再者,她也知道隐瞒不过:“苏无邪,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交手的黑衣人早已离去。 “太子,我是刚好路过。倒是你,半夜一身黑衣打扮,所为何时?”苏无邪只是如平常一样,一身长袍,没有什么异样,说是路过,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既然被发现了,慕晨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又不是做什么坏事,真要算起来也算是正义之举,可以与苏无邪分享,于是他就把白天在药铺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个一遍。 “我觉得药管局的布离来源很有问题。”慕晨终于说到今晚的动机。 四更时分,他们两个居然并坐在太子殿的屋顶上对月谈天,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壶茶和两个杯子,边喝边聊,乐此不疲。 “太子觉得,劫药和抬价是串通好的阴谋?”苏无邪还真不算一介武夫,因为他除了武艺高强,还有点脑子,听一句话除了明白表面意思,还能读懂深一层的意思,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少将职位。 “没错,而且我觉得抢了这批布离的人应该还蛮有权势的。” “愿闻其详。”苏无邪的再聪明也不是慕晨肚子里的一条虫,不可能猜得到那么细,而且也怕猜错,所以往下的他选择聆听。 “这个人选择在京城劫药,一定有百姓看到了,那布离短缺的消息不用故意造谣也会迅速蔓延,更重要的是,这批布离他就是要藏在京城,借着百姓求药心切的心理,再一点一点的把药放出来高价售卖。还有,能通过药管局出售,又抬了几百倍的价格而没有受到朝廷干涉,这个人一定在朝廷有很高的影响力,结党营私谋取暴利,而这一切种种,我认为父皇根本还被蒙在鼓里,不然的话,朝廷只要再向西郎国买一批布离,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慕晨分析得头头是道,一切听着都很有道理。 苏无邪也想到了一些细节:“可是这么大批布离被劫了,就没有一个人上朝启奏?这未免有点不现实,而且还死了很多锦衣卫,皇上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一批药对于老百姓来说很重要,但对于珍贵药材泛滥的皇宫来说,根本微不足道。锦衣卫真正死了我们不知道,几个?几十个?总不会几百个吧?即便几十条人命,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算不了什么。父皇日理万机,奏折多得看不完,要是有人故意隐瞒,他不知道根本不足为奇。我还是比较相信父皇是不知道的,他并非一个昏君,正如我刚刚所说,若是父皇知道了,再派人去买一批回来就完事了。” 正文 【015】偷才好玩 苏无邪淡淡一笑:“没想到你对皇上可以撇开偏见,客观的给出评断。” 慕晨也笑,虽然她和永和帝之间曾经有很多摩擦,但毕竟当时的她不是现在的她,她自然少了一种亲身体会的排斥感,况且她和永和帝尚可算陌生人,一切都只是听说,所以也没觉得他是明君,只是说他不是昏君而已,确实客观。 她决定结束这个题外话,继续正题:“那依你只见,谁有这么有势力,可以把事情隐瞒,还能买通其他官员帮他?” 苏无邪收起笑容:“微臣猜想,眼下只有一个人有此能力。” “谁?” “一品护国大将军,华妃的哥哥,华千川。” “你确定?” “恕微臣直言” “别总是自称微臣前微臣后的,也不要总对我称呼太子前太子后的,听着就烦,兄弟面前,私底下就不要拘礼了。”慕晨对这些礼数确实厌烦,一点自在感都没有,而且她是真心把苏无邪当兄弟。 “好,微臣”适应需要时间,苏无邪还是一时难改。 “还微臣?”慕晨瞪他,他汗。 “好,我直言,不确定。但刚刚听你一席话,我觉得当朝上下,就数华将军有这能耐。”纵然苏无邪觉得自己分析得再有理,也不能在无凭无据之下就把一个人定罪。 “好吧,我了解了。” “你怎么想?打算跟皇上说?” 慕晨摇头:“不,既然他势力那么大,在没凭没据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再者,父皇也未必相信我,我不想逞一时之快,让对方有所防范。” 如此有勇有谋的太子,真的是传说中的太子晨么?苏无邪从前虽未接触过太子,但也道听途说了许多,废柴无能性格孤僻,滥杀无辜嗜血成性,和他认识的太子绝对不是同一种族。 当初无患子想推荐一个人进宫当太子陪练,只希望能有人从旁帮助太子勤加锻炼,毕竟同是年轻人,沟通一定比较容易,但任谁也知道太子无实权,跟着他就是混日子,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并且宫中传言太多,东宫常出离奇血案,没出色又难保命,大家就更不愿意接这差事。 苏无邪知道无患子不想放弃太子这个多年的皇族门生,于是主动请缨提义父分忧,也算报答多年养育之情。 如今,他却觉得这是冥冥中的安排,说不定太子晨就是中原未来的曙光。 “那你打算怎么做?找证据?” 慕晨伸出食指摇了摇:“无聊。我们直接点,偷。这才好玩。” 慕晨已自发的认为苏无邪会配合她,所以她不是说“我”,而是“我们”。 “那偷了怎么处理?” 慕晨伸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肯定又是想到什么狡猾的法子,她拍了拍苏无邪的胸一脯:“偷到再说,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你立功的机会了。” 苏无邪根本不会计较立功这种事情:“好,那我们明天先去找一个人,他偷东西最有一手。” “好,不过后天行吗?” 正文 【016】戏子唱戏太难听 慕晨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苏无邪不解,这等事情不是宜早不宜迟么?说不定迟一天就会多一分意外。 慕晨当然知道事不宜迟,她看穿苏无邪的疑惑:“没事的,布离自己不长腿,除非你出卖我,把我们的计划泄漏出去,否则没人会动的。” 但慕晨只解开了苏无邪一半疑虑。 “为什么明天不行呢?”既然明天后天都一样,为什么就要后天,不能是明天?苏无邪依然不明白。 “因为现在已经快五更了,今晚都没有睡觉,明天一定要好好补眠一天。你,明天不要来打扰本王,知道吗?”最后一句说得可铿锵有力了,可刚说完,又一个哈欠大大的放了出来,尽显困意。 休息不够是女人的天敌,她可是每天都要睡眠充足的,尤其是晚上的美容觉,这可是白天补不回来的,但补不回来也总比不补好,睡了再说。 苏无邪汗,刚刚还炯炯有神的发表着大智大慧的理论,没想转眼又成了懒散嗜睡的小子,这模样真的太可爱了。 苏无邪还在一阵恍然中,慕晨已经拿起了杯子:“预祝我们的计划成功,干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其实杯子里的不过是清茶,我说你们装什么豪迈呢? 隔天,慕晨随苏无邪来到一家叫福来的饭店,环境甚好,可是客人寥寥,中间还有一个戏台,台上正有一位妙龄女子唱戏,该女子身材比一般女子要高得多,她动作婀娜,姿态甚有美感,可惜的是,曲子唱得不咋的,难怪生意惨淡。 苏无邪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不过慕晨表示她不喝酒,喝清茶就好,苏无邪也没有勉强。 吃了几口,慕晨觉得这曲子跑调太厉害,实在很影响食欲,还听到寥寥可数的客人纷纷骂台上女子唱得太难听,只有苏无邪好像听得很享受。 “你不是说找帮手吗?他什么时候来?”慕晨觉得太难受,实在呆不下去了,她只想快点见到要找的人,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他来了。”苏无邪嘴角微扬,浅尝着杯中小酒。 “来了?哪里?”慕晨张望了一下,一切如常,除了店小二,没人在店里走动,门口处也没人进来。 “那里。”苏无邪指了一下戏台的方向。 戏台上有一人,慕晨的脸抽搐了:“她?跑调女?” “跑调女?哈哈”苏无邪不由得大笑,“他是男的。” “男的?”慕晨目瞪口呆,男人长得这么妩媚,也太奇葩了吧,怎么看都没有一块像男人啊。 “对,货真价实,绝无虚假。”苏无邪又笑看台上人,所有人都喝倒彩的时候,他用力鼓掌叫好:“好,唱得好。” 不会吧?这叫唱得好?慕晨囧。 重点是,这个极品娘娘腔,娇声嗲气,扭捏柔弱,真的可以帮他们偷布离吗? “这人,可靠吗?” 苏无邪竖起大拇指,但慕晨依然不敢苟同,多看两眼娘娘腔,一想到居然是男人,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正文 【017】娘娘腔对小白脸 “别唱了,下来吧。”有位粗鲁的食客受不了曲声,又压不住脾气,一个馒头就往娘娘腔扔过去。 本来娇柔的眼神瞬间锋利,表演的柳絮倏的化身利刃,把迎面而来的馒头一劈为二。莞尔,娘娘腔继续他自娱自乐的表演。 好像还真有两下子呢。 一杯下肚,苏无邪又大呼:“很好,唱得好。” 曲终,苏无邪领着慕晨到了后台,娘娘腔正对镜撤下头饰。 “老苏,今天这么捧场?”娘娘腔的婉约之声,犹如哪家大家闺秀很羞答答的说着“小女子见过先生”般的语气,娇媚横生。 唱戏也就罢了,居然连说话也嗲声嗲气的,说是男人,慕晨打死不信,除非他脱guang光证明。 “多日没见,那天晚上你来去匆匆,都没有时间聊两句,今天我特地来找你喝两杯。”苏无邪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到娘娘腔面前的梳妆桌上。 “你还好说,那天晚上你救的是什么人啊?你可知道他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娘娘腔嘟着小嘴责怪他。 “就是他。”苏无邪用眼神眺了眺慕晨。 本来他们说的话就让慕晨一头雾水,什么那个晚上,她根本听不懂,而且她还在纠结娘娘腔的男女之身,根本没在意这些自己不懂的话,谁知道突然就把她给扯上了。 娘娘腔:“他?” 慕晨:“我?”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怎么了?”慕晨觉得,既然被扯上关系,好歹先让她清楚发生什么事吧。 娘娘腔妖娆的步伐走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你,差点坏我好事,幸好本公子厉害,最后还是能看到药管局的货源明细。” 还扭扭捏捏的自称本公子,慕晨真的受不了了,但她听到药管局三个字,聪明如她顿然就明白了一切,那个晚上娘娘腔的好事就是偷进药管局帐房查看货源明细,也就是说慕晨遇到的黑衣男子就是这个娘娘腔。 怎么会呢?那天晚上的黑衣人虽然蒙着面,但看眼神充满杀气,与他过了数招,很清楚他的招式硬朗决断,毫不拖泥带水,这娘娘腔一双媚眼,走路婀娜摇曳,两个人是八辈子扯不上关系吧,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慕晨突然哈哈大笑,笑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怎么可能?苏无邪,你开玩笑的吧?这娘娘腔怎么会是那黑衣人啊?” “娘娘腔?”娘娘腔明显很不满这个称号,随即反击,“哼,看你这小白脸,钱袋空空,两袖清风,还矮不咙咚,拜托你在取笑别人之前先照照镜子吧。” 矮不咙咚?太过分了,完全戳到了慕晨痛楚。没办法,这高度确实没办法跟男人比的,有机会还是跟女人比,这样舒服很多。 慕晨的一肚子气被卡得不上不下,关于这高矮问题,她确实没办法反驳,但她堂堂太子,怎么可能钱袋空空?她可得凭着这一点反败为胜。 “你说谁钱袋空空了?你这叫狗眼看人低。”慕晨想从身上摸出钱袋好好炫耀,可是,摸来摸去,钱袋没有了。 正文 【018】千面神偷任少天 “怎么了?你不是说我狗眼看人低吗?你的钱袋呢?”娘娘腔投以同情的目光。 就是啊,钱袋呢?明明有带的。不会被偷了吧?但怎么可能被偷会没发现呢?她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一般人物岂是那么容易靠近她,如果真的是被偷了,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可是摸来摸去,就是没有。 “少天,够了,别捉弄他了,把钱袋还他吧。”苏无邪说,“他是当今太子慕清晨,若是哪天他要送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我可帮不了你哦。” “我千面神偷任少天,一向我行我素,谁在我面前都一样,只不过是一个人,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没怕过,何况这只不过是他的小崽子?”任少天拿出钱袋,在自己手上甩了几圈,然后抛还给慕晨。 慕晨刚接到,又抛给任少天,大气的笑了笑:“既然被偷了,是我没本事,那就是你的。” 她开始承认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反正钱嘛,她多的是,就当是见面礼。 “谢了。”任少天心安理得的笑纳。 苏无邪把玩着梳妆桌上的头钗饰品:“赶紧擦擦你的脸,我也快受不了了。” “老苏,居然连你也嫌弃我。”任少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屏风后面,没几秒,从屏风的另一边走出一个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男子,“看来我戏班是开不成了。” 前后两句话的声色音调截然不同,前面那句“嫌弃我”还充满羞涩,后面这句“戏班开不成”可是扎扎实实的男儿腔。 慕晨好奇的把头探到屏风后面,看看到底有什么乾坤。她承认任少天的能力,但不代表她也同时接受了他是男子汉的事实啊。 屏风后面会不会是躲着人,其实进去和出来的是两个人呢? 答案是,没有的。 好吧,实在不得不接受,他换装真的太快了。 不知道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是不是会跟打扮有关系,反正现在的任少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没有了刚刚的脂粉味,摇着纸扇的他十足就是一个白面书生。 包间内,酒桌上的酒菜明显比刚才丰富多了,苏无邪和任少天吃得少喝得多,你一口我一杯,喝酒就像喝水一样随意,这一点慕晨是完全没有共同兴趣,她也喝,喝茶。 “小矮子,本公子今天请喝酒,好歹也来一杯啊。”任少天似乎是一个爱笑的人,无论男装女装的时候都很爱笑,明明这话就想表达慕晨不给他面子,但依然笑容满脸。 “酒有什么好喝的,那味道难闻死了,最讨厌喝酒。还有,请不要叫我小矮子,没礼貌。”慕晨端着自己的茶杯,自得其乐,喝茶多好啊,淡淡茶香,养生美颜。 “在宫外逍遥,叫太子就张扬了,小矮子这号多亲切呀。”任少天像小孩一样,滚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真叫人觉得天真无害。 “我有名字的好吗?我叫慕晨。”想了想,更正,“不对,是慕清晨。” 虽然名字很像,但慕晨差点把太子名字中间那字给漏了。 正文 【019】两男人对话有亮点 “哈哈”任少天笑得流里流气,“你看你,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准,还奢望别人记住哦,还是小矮子好,老苏,你说呢?” 苏无邪对这种无聊的话题一般只选择看戏,但看慕晨臭着脸,又不忍袖手旁观:“清晨,你也可以叫他娘娘腔,我不反对。” “好啊,这个好。”怎么刚刚就没想到呢?一定是一时被小矮子这三个字塞了思路。现在换慕晨乐了,小矮子怎么也比娘娘腔好。 任少天搂着苏无邪的肩,可怜兮兮的指责:“老苏,你变了,你说过只对我一个好,现在,你,你,你居然变心了。你说,你是不是移情这个小矮子了?” 苏无邪汗,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噁心的话,是任少天太能吹,吹得理直气壮的,加上七情上面的表情,实在逼真得不像话。 “我没有。”苏无邪用力推开任少天,没想到这一下任少天居然倒在地上。 其实以任少天的功力,又怎么轻易被推倒在地上,这戏演得真要了苏无邪得命。 苏无邪还想解释,但马上被任少天捷嘴先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出来两滴眼泪,好像苏无邪真的背着他偷一腥了几百回一样:“你还说没有?你为了他,居然把我推开,你还说没有?你要是喜欢矮,我可以打断自己的腿,反正你就不能喜欢他。” “我没有喜欢他。”苏无邪真的囧了,他真的太不善于辩解,尤其是对这任少天这种伪暧昧,事实证明,即使辩解,肯定也闹不过任少天,只会被越描越黑。 简单来说,这两个人的口才不在同一级别。 他们的对话太有亮点了,慕晨侧目,没想到这两个大男人居然是这种不纯洁的关系,难怪任少天好端端一个大男子会无缘无故男扮女装,原来是:问世间请问何物,直教人由直变弯。好一个娘娘腔就这样炼成了。 爱,真伟大。 苏无邪那可叫瀑布汗了,他发现慕晨异样的眼神,知道肯定被误会了:“别想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好兄弟,跟你一样,好兄弟。”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慕晨连连点头,又补充,“这年头,男人之间产生爱情也不是什么可耻之事,我绝对不会歧视你们,放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慕晨看戏可看得很爽的,比娘娘腔在戏台上唱的戏要好上千万倍。 观众看得高兴,任少天便演得更过瘾,他又无耻的扑到苏无邪背上,那个叫闪亮亮的撒娇:“你看,你还说你不是移情,你都要跟我撇清关系了吗?你这是贪心厌旧,花心,滥一情。” “滚。”苏无邪一生呵斥,似是真的生气了,恨不得一拳揍死背上这男人。 任少天一个翻滚,端端正正的坐回位置上,假装一本正经,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慕晨忽然有点同情任少天了,原来事实居然是,他一厢情愿的付出,苏无邪也太狠心了,不接受这份感情也不用对人这么凶啊。不过还好还好,这说明苏无邪应该还是正常的。 正文 【020】只有一文钱酬金 不对哦,苏无邪正不正常关她什么事?其实他们两个要是一起的话,郎才“女”貌,也挺配的啊。没想到,她落到人界之后碰到的第一对情一人,居然是断背的,王母娘娘你是故意的吧。 她忽然又好奇,他们到底谁攻谁受呢?这个谜不好解,论外表嘛,娘娘腔绝对是一只小受,但论行动,娘娘腔似乎很占上风。 呸呸呸,真是越想越多,思想太邪恶了,要不得,要不得。 为表同情,慕晨决定安慰任少天:“娘娘腔,你不用担心,我是绝对不会喜欢苏无邪的,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真的吗?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任少天握着慕晨的手,感动得泪水在眼眶中汪汪闪,心里却是得意着,这小子太容易被骗了。当他余光瞄到苏无邪正用凌迟的眼光盯着他的时候,他又立马收敛了,拿起酒杯,把演技都往肚子里喝。 苏无邪表示很无辜和无奈,一个任少天已经够疯癫了,慕晨居然还陪他一起疯,以后日子该怎么过,要不是慕晨是太子,苏无邪一定已经好好教育了她一番。 真不该让他们认识的,要不是为了那批布离。 是该说正事的时候了吧。 “少天,你那天晚上去药管局,目的也是那批布离吧?” “老苏,厉害哦,难道你也对这批布离有兴趣?” “你收了谁的钱?”苏无邪漠视任少天的问题,他知道任少天不会随便出手的,一定是有可观的报酬。 “呐呐呐,你没理由不知道,我是有职业操守的,客户资料不能泄漏哦。”任少天严肃的摇头。 “苏无邪,你找的是敌人还是帮手啊?现在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他帮不了我们,还要跟我们抢吧?”慕晨大抵听明白了几分,起码知道任少天已经受别人所托要得到这批布离。 苏无邪伸手示意慕晨稍安勿躁,他对任少天坦言:“不瞒你说,这批布离本应是朝廷从西郎国买进来方便百姓的,但却半路被奸人所劫,成为无良商人欺诈百姓血汗钱的工具,我与清晨计划把这批布离偷出来,归还朝廷以便能通过正当渠道和合理价格销售。我们此番到来,目的也是为此,只是没想到还有人抢先一步打你的主意。” “老苏,你这就见外了,早该坦白,我定必倾力助你的啊。”任少天拍着苏无邪的肩膀。 “但我能给的酬金就这么多,你可要想清楚了。”苏无邪一掌击在酒桌上,继而缓缓移开,一文钱现于其中。 “虽然我任少天只认钱不认人,但也是有例外的,这一文钱留你下次喝酒吧。”话毕,任少天向苏无邪抛了个媚眼。 苏无邪闻言只哈哈大笑。 “那就是怎样?”慕晨头顶满是问号,那任少天是帮还是不帮? “就是如果小矮子够兄弟,陪我们喝了这一杯,我就无条件加入你们。”边说,任少天已经倒满一杯酒端到慕晨面前。 正文 【021】太子打死不喝酒 喝酒?不要了吧。 虽然她来到人间还没喝过酒,但从小玉的嘴里,她知道这具身躯的体质一定不胜酒力。 小玉如是说,太子每次喝酒后都会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一阵子,然后身边的宫女或者侍卫就会离奇丧命,后来太子逐渐戒酒,加上越来越少人出现在东宫,命案才得以减少。 慕晨觉得虽然灵魂换了,但身体的机能是不会变的,虽然她也想知道那些离奇命案是怎么回事,但毕竟人命关天,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她脑子不断打转,到底要怎么拒绝呢? “不行啦,我一喝酒满身体就会出红疹啊水泡啊什么的,脸上也会长,太难看了,而且还会传染哦,我难看就算了,要是不小心传染到你身上,影响你的花容月貌月貌,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慕晨拿起茶杯,双眼水灵灵的看着任少天,“我以茶代酒,可以吧?” 虽然演戏天分跟任少天是没得比,但装无辜装可怜这等雕虫小技,身为女人的她还是有点天分的。 论爱美,在京城的男人当中,若任少天自认第二的话应该都没有人敢认第一了,慕晨都说到毁容这份上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能免就免了。 但任少天的心情还是有点被泼了冷水:“好,算了算了,看在老苏的份上,茶就茶吧。” “合作愉快。”三人异口同声,碰杯。 任少天汇报,那天晚上在与太子晨交手之后,他重回药管局,幸好他们的打斗并没有惊动看守的官兵,他得以继续进入帐房。 他看得很仔细,今年的货源明细并没记录有从西朗运进布离,销售明细也完全没有布离的任何记录,更重要的是,上一年的布离存货已经全部卖光。 但慕晨确定,药铺就是从药管局买到布离的,因为那天看药店老板被吓一吓就屁滚尿流,量他也不敢说谎,而且也没有必要说谎。 如此矛盾,几乎可以断定,慕晨和苏无邪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有人通过药管局私下售卖布离,而最可疑的人就是护国将军华千川。 为了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华千川,必须先想办法试探一下他。 将军府内,华千川正在书房处理事情。 冷不防一只飞镖嗖地擦脸而过,直插身后木板,幸好华将军不是等闲之辈,闪避得快,否则一只眼睛已经报废。 飞镖显然不是为了伤人的,而是带来一张字条,华千川取下飞镖,打开被戳住的纸条,上有七字。 明天我来取布离。 华将军在朝廷上下地位超然,将军府犹如第二皇宫,敢来挑衅的人一定是吃了豹子胆,而且故意提前告诉他,明显不把他这大将军放眼内。 华千川神色凝重的下令侍卫加强戒备,多派人手到各个仓库看守。 想一想又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去检查一趟布离是否还在。将军府后山仓库很多,但他居然不是去其中一个,而是绕过这些仓库走进一个地窖。这里把守的人不多,寥寥几个家丁,比前面任何一个仓库的侍卫都要少得多。 正文 【022】爱吃就是太子本性 这一切都被将军府一个不起眼的家丁看在眼里,转头这枚家丁已经跑到福来饭店,一五一十的向慕晨和苏无邪汇报,并肯定的说,布离就在里面。 “真是一只老狐狸,老奸巨猾,想用障眼法让我们以为布离会在其中一个仓库。”慕晨摸着自己的下巴,“可是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地窖里面的是布离?你跟进去了?” 那枚家丁摇摇头:“小的还没这个胆,跟着华将军进去等同于在厕所里点灯,找死。是地窖大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很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我敢肯定那就是布离的味道,而且量还不少,不会有错的。” 苏无邪大赞慕晨:“还是清晨你厉害,想到提前给华千川警告的点子,好让他自己告诉我们布离的存放地点,这样我们省了很多时间去慢慢找。” “那还用说,越是心思慎密的人越是只相信自己,所以当他知道有人会打布离主意的时候,他一定会亲自去确认一次。”慕晨臭美一番后,又转脸问苏无邪,“不过我再聪明,也要你找到可靠的眼线才事半功倍,话说,你是什么时候收买他的?” 慕晨指着那个瘦瘦的将军府家丁。 那枚家丁哈哈大笑,慕晨觉得这笑声怎么跟刚刚说话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呢?好像有点熟悉。 家丁的大手在眼前一挥,只是闪电间的功夫,那张皱巴巴的脸已经换成了任少天滑嘟嘟的脸,再看任少天手上,捏着一张薄薄的ren皮面ju。 原来任少天把这枚家丁打晕,然后带上ren皮ian具假装他,方便在将军府进出。他还模仿了那枚家丁的声音,所以将军府内根本没有人怀疑。 “哇噻,原来你还有这一招啊。”慕晨惊叹,两手搓着任少天那张俊俏的脸,像好奇宝宝一样左看右看,“教我一下嘛。” “那可不行,教了你,我在老苏身边还有位置吗?”人pi面ju可是任少天的其中一项独门绝技,即便要学也不是那么容易,至于声音的变化,这可是天赋的异禀,没办法教。 “小气,本王我才不会跟你争宠。”慕晨对他做了个鬼脸。 任少天继续问:“那明天的计划是怎样?” 慕晨有点奸邪的眯了眯眼睛:“那就要先问问你老苏,将军府哪件东西是最值钱的了。” 苏无邪虽然上朝日子甚少,但好歹从小就跟着丞相无患子混,对朝廷的人和事自然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像护国大将军这种举足轻重的人物,即使是一个小兵都会多少知道一点。 “将军府值钱的东西可多了,待我思考一下。” “那行,我们边吃边说。”慕晨嘻嘻笑,“我饿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爱吃,你一天到底要吃多少顿饭啊?”任少天戳着慕晨的小脑袋,“我去将军府才一枝香的时间,出发前我们才吃过,而且你在这里什么都没做,这么快就说饿,你是肚子生虫还是消化功能被吃坏了?一吃完就全拉出来了对不对?” 正文 【023】娘娘腔化身大色狼 确实午饭过后也没到一个时辰,午饭在福来吃得也挺丰盛的,说饿还确实是有点过分。 “喂,别又吃又拉又生虫说得那么噁心好不好?我现在可是发育中的身体,当然要多吃点补充营养。”慕晨插着腰,说得多么的理直气壮。 “哟?发育中的身体?来让本公子看看。”任少天色色的把慕晨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着。 慕晨立刻交叉双手捂在胸前:“看什么看?色狼。” “我看看营养都到哪去了。”话音刚落,任色狼一个扑通就把慕晨抱着,两人滚到了地上。 这小子不但长得矮,还很瘦,怪可怜的。 只是,有没有那么夸张?大家都是男人,叫什么色狼。 任少天那个叫乱摸,顿时刺激到了慕晨的某条神经。 “滚开。”慕晨大叫一声,手脚并用势要把他轰开。 苏无邪一直就在旁边看戏,之前他被任少天调一戏的窘相也让慕晨看够了,今天终于换他当观众,他可是千百万个乐意。 不过慕晨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让他有点讶异,平常开个玩笑什么的,觉得太子的接受能力蛮强的,从来没见他反应那么大,可能是真的以为少天喜欢男人吧,才会想避开,都怪少天这小子,没个时候是正经的。 任少天也被慕晨的反应吓到了,不就两个男人抱一抱嘛,有必要像被鬼缠一样咩?他就是要抱,就是要抱。 正当他发着小孩子脾气的时候,苏无邪一手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从慕晨身上扯开,高高的旋在空中,他立马化身做了错事的小仓鼠般,扁着嘴,垂头丧气,小手乱甩。 “老苏,我错了。”其实他根本不觉得有错,只不过想老苏快点放开他,才眨眨眼睛装知错,其实他心里是想,我没错,就算有错也不是他的错,就算是他的错也不会改,就算要改,也得别人改着来迁就他,哼,小矮子你死定了。 老苏无意揪着他不放,就算他不求情,老苏同样会一手把他甩一边。 慕晨整理了一下自己,仍心有余悸。男女授受不亲,任少天这个古灵精怪的男人,应该没有发现她是女儿身吧?这次一时没防备,才让他有机可乘,以后真要好好防范,免得还有下一次,要是他再敢有下一次,必定让他进宫当公公。 “娘娘腔,不就一顿饭吗?这么大一个饭馆,就吃你那么几顿饭,干嘛那么计较,再不然本大爷我付你钱就是了,吝啬鬼。”慕晨一屁股坐回位置上,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畅,侧目瞟着任少天,真是怎么看怎么的不顺眼。 “小矮子,别以为有老苏给你撑腰,就在这里三分颜色上大红,吃就吃,小心吃死你。” “你看你这人说话,真黑心,人家是最毒妇人心,我看你是恶毒没人性。” 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苏无邪真想找个高人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八字不合。 最无奈是他了:“够了,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正文 【024】太子要反击 “老苏,你偏心,明明这次是她挑起的,她先说我是吝啬鬼。”娘娘腔偶尔也是小气包。 “放心,清晨吃了你的会让你赚回来的。”苏无邪拿着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自得其乐,“他的火锅料理绝对能让你的饭店客似云来,他答应过会教你的。” 火锅?好新奇。任少天还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他对新鲜的事都很好奇:“火锅料理是什么?要用什么材料?怎么吃?” 慕晨才反应过来,突然惊呼一声:“原来你说的开饭店但生意不好的朋友是他?” “对啊,有问题?”苏无邪点头。 难怪生意不好,原来不是食物的问题,而是娘娘腔唱戏太糟的问题。 “我不教。”哼,她才不要教一个吝啬鬼,连饭都不想给她吃,还想学她的赚钱秘方?没付出就想有收获啊?她慕晨吃饭吃菜吃水果,就是不吃亏。 “老苏算了,说不定什么火锅料理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骗人的骗子,想引起你注意罢了。”任少天一副不屑的样子。 慕晨可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出他是在用激将法,雕虫小技肯定动不了她的情绪:“对啊对啊,根本就没什么火锅料理。苏无邪,反正少天不想招待我们,我们就回宫,御膳房一定不会亏待我们肚子的。” 被看穿了,那激将法还能用下去么?当然是不行了。 但任少天又怎会错过有可能赚钱的机会?他可是江湖上出了名只认钱不认人的千面神偷,交易做一次就只有一次钱,但一种好的料理方法却可以让饭店的天天赚钱,而且苏无邪都说这个料理行,那该不会有假。 面子嘛,对男人来说当然重要,但与金钱相比,面子也是可以暂时放下的,明天再贴回去照样英俊潇洒。 他嬉皮笑脸的坐到慕晨身边,“好哥哥,我知道你又高又帅又大气,刚刚那点小事情一定不会跟小的我计较的,对吧?” 太娇柔做作慕晨可受不了:“拜托,我比你小。”哼哼,刚刚的小事不跟你计较,才怪,我还要把药管局那天晚上差点被你刺死的账一起算呢,这次看本小姐我怎么把你整死。 苏无邪年正二十,他提过任少天比他小两岁,那就是十八,确实比慕晨要大的。 “都是一句嘛,大家都是好兄弟,别生气了,你就说说你的火锅料理是怎么的一回事,我马上命人准备,好让你饱餐一顿。” “这句话中听。好,马上教你。”没想到慕晨这么顺摊就答应了,苏无邪和任少天都觉得有点讶异。 任少天按照慕晨的吩咐,命下人把工具和食材一一准备好。 这次的火锅不是麻辣的,慕晨一边处理汤底,一边解说:“这回先教你清汤火锅,因为汤底是清汤,所以食物煮出来的味道虽然会比较原汁原味,但同时也会比较清淡,需要特别调制一些酱料放在自己的碗里面” 慕晨每次说到吃的都特别有耐性,三个人都很认真,慕晨认真的边演示边解说,任少天认真的看演示听解说,苏无邪很认真的看慕晨,什么都没听见。 正文 【025】都是火锅惹的祸(1) 记得有人说过,一个男人认真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特别有魅力,现在的太子好像完全印证了这句话。 “他”的眼睛c眉毛c鼻子,嘴巴,每一个部位都如雕刻般精致,凑在一张脸上,每一个角度看每一条弧线都是浑然天成,零瑕疵,那两片薄唇每一下张合都牵动着男人的心魂。 该死了,苏无邪很想赏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清醒,再想下去就有违常理了,一定是火锅的热力让房间温度升高,头脑才会被热气熏得迷迷糊糊,火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该死的是,任少天居然也有这种感觉。一开始他是兴致勃勃的专注于火锅的制作,慢慢却被身边“男人”的气息吸引,注意力完全跑题。他心里一边喊着妖孽快退散吧,视线却不甘心离开。 “这样基本准备就行了,接下来我们开始边煮边吃了。”慕晨舔了舔嘴唇,扫视着桌面上的食物,然后放了三只螃蟹到锅里:“我们先一人来一个螃蟹好了,现在放进去,要等一会儿,不过也不要太久,过火了就会破坏螃蟹的鲜味” 他们哪有心思想吃的,慕晨每一个动作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危险的诱一惑,刚刚那小舌头伸出来舔嘴唇的一幕,真叫人窒息。 慕晨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露着女子天然的媚态,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好了,各自根据自己的胃口,沾上酱料就可以吃了。”慕晨说完首先动手,苏无邪和任少天在自己的迷幻世界中惊醒,开始模仿着她的动作开吃。 慕晨可关心任少天了:“怎么样?好吃吗?” “不错不错。”任少天边吃边点头。 “多沾点酱料可能更好吃。”慕晨握着任少天的手背,帮他手里的蟹肉沾满酱料。 手背被碰上的一刹,任少天的脑里闪过一片空白,那只不听使唤的手任由慕晨摆弄。 “走开。”待他反应过来,一时惊慌,猛然把慕晨推开。 慕晨吓了一跳,这只色一狼是在演哪出?明明之前还扑过来抱着她不放,现在居然抓一下狼爪就鬼叫一样,该不会是她的特别料理还有让人变傻痴的作用吧? 任少天意识到自己的大惊小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是男人,你不要过来。” 不要过去就不要过去啊,为什么要强调她是男人?真奇怪。慕晨看了看苏无邪,想看他明不明白任少天的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苏无邪只顾自己吃自己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眼前的螃蟹。 苏无邪也在自我调适中,他已经慢慢淡定下来了。 慕晨也把注意力放回任少天身上。 她期待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任少天突然脸色发青嘴巴发白,双手捂着肚子,痛得直不起腰。 “哈哈”慕晨也捂着肚子,可她是捂着肚子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知道得罪本大爷的下场了吧?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我。” “你你下毒?”任少天刚刚一切天真幻想都被打碎了,眼前的“仙子”瞬间变恶灵。 正文 【026】都是火锅惹的祸(2) 可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呢?任少天吃的跟慕晨和苏无邪都一样,怎么就他一个中毒? 苏无邪问慕晨:“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她会下肚,但她笑得那么奸诈,又说出小恶毒的话,难免惹人生疑。 “我没有下毒。”慕晨得意洋洋的耸耸肩。 任少天才不相信她的话,忍着痛呱呱叫:“快拿出解药。” 看他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说没中毒真的难以让人相信,而下毒的人绝不可能是苏无邪,所以结果显而易见,慕晨一句话实在难以服众。 “太子,请不要玩得太过分了,意思意思就好。”苏无邪言下之意也是不相信慕晨,希望慕晨尽快拿出解药,他一改随意的语气,像在皇城一样尊称慕晨太子,可见其请求甚为凝重。 “苏无邪,你放心吧,这根本不是什么毒。”慕晨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不怕告诉你,其实我们吃的都一样,只是在他的酱料多放了点石榴汁,螃蟹与石榴混在一起吃,会在体内产生一种不易消化的物质,这种物质会刺激胃肠,所以他才会肚子绞痛。” “你你真是恶毒没人性。”任少天已经提不起力气去骂人,“哎哟,不行,我不行了。” 他飞箭般直奔茅厕。 苏无邪算是放心了点:“什么时候好?” “石榴汁的量不多,上吐下泻个七次,大概一个晚上吧,明天应该会好了。”慕晨一副吐气扬眉目中无人的傲娇相,总算是把气都发出来了。 “那我这还可以继续吃吗?”苏无邪故意挑眉,他知道只是肠胃绞痛,一点都不再担心任少天了,他只是想逗慕晨。 慕晨噗嗤一笑:“当然可以,要不你吃我的,这样就不用怕了吧?” 她把刚刚挑出来的蟹肉递到苏无邪的嘴巴前,而且还没有用筷子,而是用手,捏着蟹肉的手指细细长长,沾着蟹肉流出的液汁,貌似比蟹肉更美味。 看苏无邪呆若木鸡的盯着手中蟹肉(其实是盯着拿蟹肉的手),慕晨把肉递得更近,几乎贴着唇边:“吃啊。” 慕晨的脸被火锅蒸发的热气熏红,吃过螃蟹的嘴巴也特别红润,加上她神清气爽的心情,脸色自然漂亮如红苹果,这一声吃啊真是说得再正常不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在苏无邪眼里,她就是风情万种的勾一引着:“吃我啊!” 慕晨很无辜,她确实是无辜的。 苏无邪真是有相想死的心,他没理由会对一个男人浮想联翩,一定是被任少天带坏的。 在这件事情上,任少天更无辜。 苏无邪抢过慕晨手中的蟹肉,故作镇定:“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比任少天强的地方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确信,只要保持一点距离,他就不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了。 不知道咋的,这蟹肉特别美味。他又不由得会心一笑,边吃边点头表示赞许。 “对了。”慕晨忽然又想到有一点补充,“他的脸” 话没说完,任少天便无精打采的爬进来。 正文 【027】口水消毒伤口好得快 任少天双手不停的抓脸,说话已经是几近虚脱的声音:“我的脸好痒哦,浑身不舒服。” “没事的,明天早上就好。”苏无邪把慕晨说的螃蟹与石榴相克的道理复述了一遍。 “还有,还有,我刚刚差点忘记了,正想说的。”慕晨一边吞过美味的蟹黄,一边满足的说,“两种食物的属性一寒一温,相撞在一起会让你全身出痘痘,当然包括你那张白滑细腻的脸,这些痘痘可能就没那么快好了,起码三天吧,这几天你就别唱戏了,我想你不唱戏,就算没有火锅料理,福来的生意也会好起来的。哈哈我这算不算间接打救了福来,帮你赚钱了呢?” 慕晨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兴奋,简直快要到达忘我的状态了。 唱戏的人多少都会注重那张用来赚钱糊口的脸,任少天虽不是以唱戏赚钱,甚至可以说是越唱越赔钱,但他比其他戏子都要更重那张脸蛋,一听到会长痘痘这种噩耗,如同毁容,简直比死更难受。 真是可怜了天下爱美之心。 慕晨极爽,任少天极悲催。 还没来得及还击,任少天已经想吐的样子,又滚进了茅厕。 不过即使给他时间,他也毫无还击之力。 这个回合,他算彻底败了。 要吃完一只螃蟹,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尤其是蟹脚和蟹钳。苏无邪今天可算是吃得心不在焉,虽然表面和平常无异,但魂魄一直游离于九霄云外,再美味的食物都无法吸引他的灵魂。一个不小心,食指被蟹腿的尖尖扎出了血。 这对于一个堂堂少将来说算不上什么,让伤口自然好就行,可慕晨看到却是觉得不能不管。 她拎过他的手,微微俯首,小嘴吸住了他的伤口。 他没想到慕晨会有这样的举动,差异感堵住了他的喉咙,以致声音有点无力沙哑:“不用了,这种小伤,会自己好的。” 他想抽回手,但这次慕晨没依他,稍用了点力阻止,似乎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就必须要达到,她一吸一吐,趁着交互的时间严肃的说:“不行,虽然是小伤,但若不处理很容易发炎灌脓,而且口水有消毒的作用,舔过伤口会好得快一点。” 她一番好意,又解释得一本正经,他不好意思再拒绝。 但这样的吸吮,也未免太舒服了。 尤其是最后,慕晨在伤口上来回舔了几下,他如被一道闪电击中,迅速流过全身,双眸瞪得比铜钱大,心跳已经疯狂到不能自已。幸好慕晨及时把他放开,否则他真的会着魔。 因为他已经开始想:为什么太子不是女人? 这是一个多么废的问题啊,但他居然还会这样想,他真有点鄙视自己的脑袋,该拿去废掉了。 所谓当局者迷,他们都还不懂,越是无意的诱一惑,就越叫人无力还击。 第二天早上,任少天的胃肠绞痛果然已经好了,据说他一个晚上没睡,都在呕吐和腹泻中度过,但身上的痘痘就确实没那么快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脸皮特别嫩,痘痘出了很多在脸上。 正文 【028】声东击西好办法 任少天实在没脸见人,幸好这天的行动是要蒙面,所以对于整个行动来说是没差的。 将军府上上下下可以说是严阵以待,华千川在书房也有点坐立不安。 “不好了,将军,出事了。”一个家丁惊慌失措的连爬带滚进来禀报。 “哪个仓库?”华将军沉声问道。他胸有成竹的认为,盗贼一定会被官兵严守的仓库误导,错认为布离必定在其中一个仓库,所以他一出口便问是哪个仓库,而且嘴角仍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是,都不是,是小姐,小姐房间” “什么?”刚刚淡定的表情立马变得震惊。 将军府的人手都被大批大批的调去后山仓库,小姐的闺房却忽略了。 华千川在朝廷自成一党,与他过不去的人自是不少,想他死的人更是随手能抓出一大堆,如今有人找上门复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他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对方居然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是他的掌上明珠,华府的唯一千金华思思。 赶到华思思的房间,熊熊烈火已经烧了起来,家丁们都提水敢来灭火。那小姐呢? 只见一身形高大的蒙面男子,扣着华思思的腰,从屋内跃上房顶,停留了一下下,故意让华千川看清楚女儿在他手上,然后才往府外逃离。 原来在较早前,苏无邪故意明目张胆的在几个没多少武功的家丁面前闯进华思思的房间,他没有伤人,他要留活口去给华千川报信。房内,华思思正在梳妆,虽然弱质女子,但好歹是将军千金,花拳绣腿总能耍几下,这正合苏无邪的意,他也没使出多少真功夫,一直只稍占上风,拖延时间,知道陆续有人聚到这边,他才点火,让对方阵脚大乱,他也伺机劫着华思思逃离。 “追。”华千川目赤欲裂,他视如珍宝的心肝女儿,如果有个什么不测,他该如何对死去的妻子交待。 将军一声令下,一干人等都随着将军追了出去,此时将军府的众人,灭火的灭火,追捕的追捕,已经上下大乱,后山也有很多人赶了过来。 地窖处于后山偏远之地,比任何仓库都要偏僻,看守地窖的几名家丁也闻到了点风声,心神自然受到影响,一个不留神,被几支小飞针插到脖子,一下子就全数倒下了,实在不堪一击。 “杀人不好吧,他们不过是家丁。”只听见慕晨的声音。 “放心,都没打中要害,只是针尖有迷药,两三个时辰就会醒来。”任少天是惯偷,但不是杀人魔,没到非必要的时候他是不会杀人的。 慕晨点头:“那我们快点吧,苏无邪也撑不了很久。” 眼前是一把超级大金锁卡在大门的把手上。 任少天拿出一些金属的工具,把弄了一阵子:“这只老狐狸都算老谋深算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锁匠,还用上了上等的硬铁,打造出这把奇锁,巧夺天工,要打开不容易。” 正文 【029】调虎离山成功偷药 “那就是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干脆直接毁了这扇门。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慕晨觉得这样还更省事,只是如果这样做,爆门的声音很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纠缠,但这也是别无他选时的最后方法。 “不急,给点耐性,我说不容易,不代表不行,好歹看看是落在谁的手上嘛。”任少天一改儿戏的作风,全神贯注地专注着开锁,嘴角自然而然的咧开自信的笑容。 哐啷一声,大锁重重的跌落地上。慕晨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给任少天一个赞。 他们马上把一袋袋的布离抬到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运出将军府。 一切办妥,两枚炮弹在空中响起,远处的苏无邪知道他们已经得手了。 而此时,他正挟持着华思思在另一方向的空地上与华千川等人对峙。 他手持利剑,抵在姑娘幼嫩的脖子上,不进攻,也不谈判,只是缓慢的后退。不管华千川说什么,开出什么条件,他也不为所动。 华千川也觉得奇怪的了,对方目的不明确,只是一直挟持着他女儿,说给钱,没反应,说给权势地位,也无动于衷,他也不敢进攻,华思思的命就悬在对方的剑下,稍有不慎便香消玉殒。 直到苏无邪听见炮弹声,他才对华思思小声说了一句话:“华小姐,情非得已,让你受惊了,如有得罪,多多包含。” 话毕,他把华思思推向华千川,然后一个纵身便逃之夭夭。 此时,华千川方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再次返回将军府,地窖早已人去楼空。 慕晨早已和无患子沟通好,只要布离到手,就请无患子禀奏皇上布离被盗的事情,当然不能实话全说,只能说是山贼所为,不然华千川不会罢手。继而再跟皇上启奏,布离已由苏无邪夺回并护送回宫,这样一切便能暂时回到正轨,苏无邪也可记一功。 无患子早已派人暗中接收信息,按时间一算,他应该已经进宫见皇上。 此时,慕晨c苏无邪和任少天三人也正在护送布离的途中。 “没想到你开锁的技术那么厉害。”慕晨骑着马悠悠的晃到任少天旁边。 “那还用说,不过你声东击西的策略也很厉害。”任少天心情也很好。 难得他们两个是互相称赞,而不是狗咬狗骨。 “对,你们最厉害。”苏无邪冷不防来一句。 “哟,老苏吃醋咯?那你是吃我的醋还是吃他的醋?”只有任少天才会往暧一昧的方向想。 “你也厉害,不管策略多天衣无缝,也要我们配合得好才完美,所以我们三个都很厉害。”慕晨这话最中听,大家都没意见。 三名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成功完成一件事情,心底多少会想得到别人的肯定和赞扬。 “等一下。”慕晨忽然拉了一下缰绳,挺住了马匹的步伐。 “怎么了?”两人也随即停下。 “我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们。”慕晨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草丛里有眼睛监视他们,但转头,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正文 【030】苏无邪被嫁祸 慕晨下马往草丛的方向走去,拨开往里探,没有人。 难道她多心?但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感觉很实在,不会错的。虽然落到人界用的是人的肉身,但潜在于灵魂的某些能力还是可用的,所以她的敏感度要比苏无邪和任少天要高。 “可能是你的错觉吧。”任少天没有感觉。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尽快赶路吧,把药运回了皇城就不用担心了。”苏无邪也没有感觉,但他的话有道理,现在是怕有人出来节外生枝,只要布离安全到达皇城,之后的事就不是他们的责任了。 他们策马奔驰,加快了速度。 皇城南门前,慕晨和任少天先行离去,慕晨是太子身份,不便让人知道此事他有份参与,任少天一向自由惯了,他只爱钱不爱功名利禄,实在不想和朝廷扯上丁点关系。 苏无邪正想让城门侍卫请示皇上开城门,没想到城门之上,弓箭手匆匆备好架势,他回头,身后也已有一大一波弓箭手把他重重包围。 “反贼,别想跑。”一个小首领出来嚷嚷,“我们奉皇上之命捉拿私藏布离的反贼,跟我们走。” 苏无邪不清楚状况,唯一肯定的就是被冤枉了。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任由苏无邪武功再高也很难以寡敌众,只好先乖乖被收押天牢再作打算,相信无患子和太子晨也不会袖手旁观。 慕晨回到东宫,已见无患子在正殿等着。 “微臣参见太子。” “帝师无需多礼,为何这么快就到东宫等本王?”慕晨不知道苏无邪出事了,还满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进行,只是这个时间,该是皇上封赏中,没理由这么快结束的。 “太子,出了意外啊。” 原来无患子进宫面圣,跟皇上说了不到几句,华千川也跟着进了宫,无患子继续把话说完,他按照事前与慕晨商量好的说法上奏,布离被山贼所劫,苏无邪奋战夺回,一点都没有把华千川牵涉进内,期间华千川也没有反驳他的话,直至他把话说完,华千川才接着说。 “他说那批布离数量不对,运回皇宫的只有全数的一半,所以诬蔑无邪私吞了不见的一半。”无患子继续说,“皇上命人把无邪送回来的布离点算过,确实只有一半的量。” 真是该死了,居然没想到数量这个问题,但是将军府地窖里的布离明明已经全部运走了,如果那只是总数的一半,另外一半又在哪?真是让慕晨头痛的问题。 “那苏无邪现在怎么样?”慕晨最关心的还是苏无邪。 无患子一脸愁容:“他被关进了天牢等待审理,华千川手段多样,不会让他好过的。” 通常奸人都会滥用私刑,避害忠良,苏无邪根本不知道另一半布离的下落,加上他性子倔强,一定不会屈服,那岂不是会被折磨得半死?皇上是昏君吗?居然不动动脑子,看来必须是要见一面。 正文 【031】父子第一面 慕晨冲进御书房,也管不了什么礼数,要知道时间拖一分,苏无邪的危险也多一分。 王座上,黄袍加身的男人定必就是当今皇上,他相貌祥和,定必是位贤君,可惜风度有余气场不足,他缺乏霸气,难怪华千川这等奸臣敢结党营私为所欲为,皇上根本压不住,再如此这般下去,迟早都会被华千川欺负到头上。 多年没见,永和帝的表情百感交杂,有惊讶,有喜悦,也有排斥,此刻也没心思去计较太子有没有通传才进来,他示意太监宫婢们都通通退下。 “儿臣参见父皇。”慕晨沉着气,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父皇行礼。 “清晨啊,朕和你已经多少年没见了。”不管中间有多少误会和矛盾,永和帝的眼里还是泛满了作为父亲的慈爱。 可现在慕晨哪有多余时间来慢慢叙旧?她是要来救苏无邪的。 “父皇,儿臣到来是为布离一事的。”慕晨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永和帝并不意外,苏无邪是无患子的养子,无患子又是太子晨的帝师,这段时间无患子偶会与太子晨相聚,苏无邪又成为太子陪练,三人感情可见一斑,如今养子负罪,无患子第一想到请太子求情,其实也是永和帝意料之中的事。 “太子有何见解?”永和帝早听无患子说过,太子已不再是从前无所作为孤僻疯癫的傻太子,而是有思想有抱负的帝皇之后,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儿子如何长进了。 “父皇,如果苏少将故意私吞布离,他根本无需要把一半归还,还笨到送羊入虎口,亲自送到皇城,可想而知他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布离只有一半,还有,那个华将军也有问题,父皇想想,是他先进宫,苏少将才带着布离出现,他怎么知道苏少将那批布离只有一半?他什么时候点算的?很明显他是有预谋的栽赃嫁祸。”慕晨说得头头是道,甚是有理。 这么一说,太子确实让永和帝刮目相看,从前的太子不会花心思去分析问题,如今的太子可是分析得很到位,针针见血。这可能就是十二岁和十六岁的区别。 人,果然是需要时间长大。 永和帝如是想,心里也有点安慰。 “朕又何尝不知道苏少将是无辜的。” “父皇知道?”慕晨瞪圆了眼,原来永和帝也不至于太愚笨,但既然如此,为何不还要受压苏无邪? 永和帝无奈的点头,也知道太子心中的疑问:“但这件事既然被摆出来,就必须得有个人承担罪名。” 既然永和帝知道苏无邪是冤枉的却仍要他顶罪,一定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和华千川脱不了关系,所以不敢再往下查。 她也知道华千川位高权重,尤其是他统领着锦衣卫,以及手上有三十万大军的兵权,足以钳制皇上的举动。虽然朝堂之上也不乏忠臣,手下也有不少精锐部队,但这些军队都不算集中,而且青龙国最近屡次犯境,朝廷不得不多派人手到边境驻守,京城的力量被削弱,以致皇上更加忌惮华千川。 正文 【032】皇帝心猜不准 更重要的是,这个皇上爱民如子,不可能因为此事大动干戈,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换来百姓的平安,他是毫不犹豫的。但慕晨并不在乎百姓平不平安,她只想苏无邪平安,这个黑锅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是苏无邪去背。 “父皇,苏少将不但是无辜的,而且还找回了布离,哪怕只有一半,但也应该是功不是过,就这样为一个功臣扣上罪名,恐怕难以服众,以后还有谁敢为朝廷卖命?”慕晨很想说,父皇总是被华千川牵着鼻子走,以后就没有人再敢为父皇办事,大家都投靠华千川,迟早会被他某朝篡位。 不过她想想,还是不要太坦白,免得某朝篡位这些字眼过于刺激,触怒了皇上的情绪,一个不高兴就下令斩杀,那岂不是弄巧反拙了。 虽知道,女人心海底针,皇帝心猜不准。 如果皇上突然来个脾气大爆发,圣旨一下就难以挽回了。 所以慕晨还是就事论事,适可而止就好。 永和帝问:“那太子可有更好的方法?” “儿臣认为,只要我们能找回另一半布离,自然就知道谁是真正的主谋,即使不能对那个主谋怎么样,起码也能还苏少将清白。” “好,但这事交给谁来办?” “儿臣愿承担此重责。”慕晨不相信其他人,“但必须要苏少将协助。” “但苏少将现在是待罪之身,放出来恐怕”永和帝面有难色。 “捉贼要拿脏,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苏少将私吞了一半布离,他何罪之有?就这样被扣押着也不合理。七天,给我七天时间,若查不出失踪的布离下落,父皇再作惩治。我保证这七天之内,苏少将绝不会逃之夭夭。”慕晨知道永和帝的一切担心,所以她主动定下七天的时间,以及保证苏无邪不会夹带私逃。 永和帝被太子的气场震慑,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比自己更有帝皇的风范,他实在无法拒绝。 何况太子说得对,捉贼要拿脏,现在赃物下落不明,过早定罪确实草率。 永和帝只好应允。 没有再多说两句,慕晨带着皇上口谕赶去天牢放人。 永和帝本想再嘘寒两句的,但看太子匆匆离开,不禁有点失落,未免又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条刺。他仍记得四年前两父子的一番争吵,如今太子又对一个少将如此上心,难免令人想到一边,他心中的不安感又隐隐升起。 天牢中,阴深暗沉守卫深严,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恶心难耐,牢房里的犯人大多衰残瘦弱,有的疯癫吵闹,有的一身鲜血淋漓。 苏无邪还没有受到什么特别待遇,他对眼下一切处之泰然,看到慕晨到来也没有惊喜的表现,只是淡淡一笑。 慕晨啧啧两声,有点调侃的味道:“看你在这儿待得还不错嘛,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这里有吃有喝,还能睡,有什么好担心?”估计天牢里就他最乐得自在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私藏布离的反贼,既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又何必去想,也轮不到他想,倒不如随遇而安。 正文 【033】两口子绕口令 “那你就不担心我会担心吗?”事实上慕晨刚刚确实很担心,否则也不会饿着肚子就去与永和帝理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是饿着肚子哦,少吃一顿饭对她来说是多么罪不可赦的事情啊,可是她那么担心,他却笑容嘻嘻,让她心里很不爽。 “担心有什么用,我是相信你一定会来救我的。”相信确实比担心更让人窝心,苏无邪成功让慕晨从不爽突变为开心。 但慕晨不知道这算不算救了他,只知道争取了七天时间去查明真相,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天牢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两人到京城大街的小店点了两大碗虾子面,慕晨边吃边把七日期限告知苏无邪。 “有七天时间啊?”苏无邪带着说笑之意,一点都不担心。 慕晨以为他有头绪:“嫌多?是不是有方向?” “没有,一点都没有。” 慕晨嗤之以鼻:“那你还蛮淡定的嘛,看你七天之后怎么死。” “你的脑袋这么有想法,我没担心过。” “哎哟?我有说过我一定帮你吗?”本小姐做事情一向都是看心情的呢。 “你没说过,是我说,你一定会帮我的。”苏无邪什么时候被任少天传染了?居然说出这么无赖的话。 “你说是你的事,我可没这个打算哦。”慕晨埋头吃面,懒得理他。 苏无邪挪开她的面碗,不让她继续吃:“那我不说,你说,偷回来的布离怎么会只有一半?” “我怎么知道。”她抢回面碗。 “你不知道,谁知道?”苏无邪继续挪开。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慕晨夺回。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吃。” “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睡。” 两人像绕口令一样,无聊的为一个知道不知道闹了半天,最可怜的是那碗面,被抢来夺去了几百回,面条在碗里淌啊淌,还能吃吗? “无邪。”他们的幼稚行为终于被一女子的声音叫停。 无邪无邪,叫得多亲热啊,慕晨的耳朵听着也有点发麻。 闻声而去,一位婉约动人的女子朝苏无邪走来,苏无邪先是一怔,尔后迎上几步。 “如烟,很久没见了。”苏无邪不带表情的回应。 “是啊,两年了,最近过得好吗?”如烟目光流转,明眼人都看出她的神情饱含爱慕之意。 相比之下,苏无邪的态度就显得太过冷淡了:“很好,你呢?” “还是那样,这两年一直都在烟雨楼。”说起烟雨楼,女子双眸低垂,似有难言之隐。 慕晨笑容满面的上前凑热闹:“苏无邪,遇到朋友啊?” 此时,正好另一名陌生女子也上前拉着烟雨要走:“如烟,胭脂买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老板又责怪了。” 如烟依依不舍的离去,途中回头了好几次,直到身边女子拉着她转进小巷。 “老相好啊?”慕晨戳了戳苏无邪的后脑袋。 “胡说。”苏无邪仍然板着脸,坐回位置上。 正文 【034】太子小狡猾 看他是不太乐意讲他和如烟的关系,但慕晨又不是白痴,那如烟的爱慕之意简直是泛滥成灾,不过苏无邪确实淡漠,两人的落差太大了,这算不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不过,她在如烟姑娘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真的好熟悉,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慕晨一下子想不出来,求助苏无邪,她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男人:“你有没有觉得如烟姑娘”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苏无邪以为慕晨仍死心不息要挖掘他和如烟的关系,慕晨的无耻行为虽然没有任少天过分,但她的嘴皮子功夫偶尔也不输任少天,所以他赶紧用否认堵住慕晨的嘴,免得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误会。 慕晨不禁小狡猾的抽了抽嘴角:“我说兄弟啊,你想到哪去了?我又没说你对如烟姑娘是爱” 慕晨故意把“爱”字拖得比挑出来的麦芽糖尾巴还长,果然勾动了苏无邪的某条神经。 “就跟你讲不要胡说。”苏无邪忍不住一掌拍到桌上,眼里闪过一丝锐利,他是认真的,连说话的对象是太子也没多加考虑。 “我只是想说爱理不理,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慕晨侧目。 不说就不说嘛,用不着发脾气,而且慕晨本意就不是想说这个的,是苏无邪自己误会,挖了个洞给自己跳,能怪谁啊?真是此地无银啊,慕晨更觉得他们的关系绝非一般相识。 “抱歉,刚刚语气重了。”苏无邪也意识到是自己小题大作了。 慕晨也不是小气之人,况且她根本没在意,每个人都会有脾气,这么一小点,她不会放在心上:“不用抱歉了,就算是我多嘴好了。我没有挖掘别人隐一私的兴趣,我只是想说,如烟姑娘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如烟是烟雨楼的花魁,身上的味道应该是脂粉的香味吧。”只要不跟他扯上关系,单讲如烟是没问题的。 慕晨蹙眉:“不对,除了脂粉的香味,还有一种像药香的味道。” “药香” “对了,就是药香。”慕晨激动地拍了一下桌面,“布离的味道,绝对没错。” 之前在偷盗和押运布离的时候,因为批量大,药味浓郁,刚刚在如烟身上闻到的只是淡淡的味道,所以慕晨花了一些时间才对上了号。之所以慕晨对药物的味道特别敏感,是因为像布离此等的药物是从植物提炼,即使形态多翻转变,本质仍是植物,作为司职掌管花草的天界神女,对植物的味道当然会比一般人灵敏。 苏无邪本来并没察觉,但在慕晨的提醒下,他也似有所觉:“但布离并不是什么禁药,只要有钱就能买来用,如烟身上混有此味,不足为奇。” 慕晨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像神探一样一本正经:“如果只是少量布离,味道不明显。刚看如烟姑娘步履轻盈,脸色红润,身上该没什么重伤,根本不需要大量服用布离,难道” 正文 【035】男人受软不受硬 “难道什么? “难道她随身带着一些布离以备不时之需?”慕晨一手锤在自己的另一只手心上,“但重点是,她区区一个青一楼女子,哪来那么多钱?现在京城卖的布离都是天价,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就说你的脑袋最有用,还想到什么,继续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慕晨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方才如烟的一身打扮,思索着每一个有可能散发药味的源头。 她睁开眼睛,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她腰间有一个香囊,很可能藏在里面。” “你又想怎样?”苏无邪有不祥的预感。 慕晨嘻嘻笑:“没想怎样,就希望你可以跟如烟姑娘聊聊天,打探一下她的布离来源,最好能把那个香囊拿到手。” “无聊。”苏无邪以为她又耍什么花样,他根本无意再与如烟有瓜葛。 “你不想洗脱私吞布离的罪名吗?我是在帮你,不愿意就算啦,你自己看着办,七天好好珍惜。”慕晨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摆明就是来硬的,不答应看谁吃亏。 “布离你又不是没见过,为什么非要如烟身上的香囊,还有,来源有什么好打探,不就是药店买的。”苏无邪越想越觉得慕晨的建议很多余。 慕晨暂时很难解释太多,她又不能真的丢下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她提出要去将军府偷布离,才阴差阳错让苏无邪背了黑锅,习武之人要讲道义,虽然她本来就没多少,但还有一点点就用来负这责任吧。 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摇着苏无邪的手臂,小撒娇的请求:“算我拜托你好了,我有我的想法,但需要你的配合来证实,真的啦,你先把香囊取来,然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男人都是受软不受硬的动物,哪怕面对是一个“男子”,潜意识还是会妥协,又正因为对方是一个“男子”,所以就更没有抵抗力了。 “好吧。” 烟雨楼这种烟花之地,慕晨也很好奇,但苏无邪有任务在身,慕晨总是粘在身边会很不方便,一个人跟在后面又很像做贼,于是慕晨找来任少天作伴,两人尾随苏无邪来到烟雨楼,偷偷在隔了两张桌子的位置坐下。 说是偷偷,但苏无邪又岂会发现不了他们,只是知道他们幼稚惯了就随他们罢了。 此时正好是如烟的表演时间,她在台上翩翩起舞,好几个有难度的动作她都完成得游刃有余。 慕晨想,像如烟这等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女子,该迷到不少男子吧,只是偏偏沦落到青一楼,一双玉臂千人枕,可惜啊可惜。 “小矮子,真有你的,老苏平日只懂习武,偶尔看书,对女人不感兴趣,更不用说流连烟花之地,老子佩服你。” 一路而来的过程中,慕晨已经把苏无邪遭诬陷的事情说了一遍,起初任少天是不相信苏无邪真的愿意来烟雨楼,如今亲眼所见,自是无须再怀疑。 “是吗?那他是怎么和如烟认识的?”慕晨一直以为苏无邪与如烟的认识是因为流连烟雨楼,难道是另有隐情? 正文 【036】想像力太丰富 “你有所不知了,如烟以前不是青楼女子,是两年前家道中落,父亲拿了所有家财独自逃亡,母亲郁郁而终,其余有点关系的亲人都避而远之,她是无奈之下为了生计才堕落青楼。”任少天说得头头是道,慕晨以为他也是如烟的旧相识,说不定还是情敌呢。 慕晨对苏无邪和任少天的关系,仍停留在第一次见任少天时,任少天对苏无邪搂搂抱抱,苏无邪又无从阻止的情景上,那根深蒂固的不纯洁关系,真是想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想起来,苏无邪对如烟冷淡,说不定就是因为任少天,难怪任少天刚刚也说苏无邪对女人不感兴趣,还真差点忘记了他们有不可告人一腿。 “我知道了。”慕晨忽然目光如炬,正气凛然,“一定是苏无邪和如烟本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可是你横刀夺爱,把苏无邪掰弯,又不择手段,让如烟家破人亡,好一对有情人就这样硬生生被你拆散了,你真的好恨啊!” 脑袋发达的人果然想像力也特别丰富,任少天算领教了。 任少天摇着纸扇,笑意难忍:“这都被你看穿了,五体投地。” 一曲终,如烟缓缓走下台,她早已看到苏无邪在等她。 苏无邪和如烟单独一桌。 “无邪,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你一向都不屑来这种地方的。”如烟看苏无邪的眼神总是爱意尽露,毫不掩饰。 “看你。”苏无邪一向不善甜言蜜语,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切入主题,又不会意图太明显。 如果是少天,这点小事必定手到拿来吧。他不由得向任少天的方向看去。 慕晨和任少天连忙把头一偏,只要眼神不对上,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当是苏无邪看不到。 这掩耳盗铃的做法真让苏无邪无奈,果然是靠山会倒,靠人会跑,靠着自己才最好。 如烟给苏无邪倒酒:“我以为你还恨我。” 苏无邪别过脸:“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如烟说:“但你一直对我避而不见。” 苏无邪轻叹:“我没有避,只是觉得没必要再见。” 虽然慕晨和任少天距离苏无邪有一段距离,但习武之人的听觉都比较灵敏,加上一定的读唇能力,完全清楚他们的对话。 慕晨一头雾水:“他们以前到底有什么恩怨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本来约好要一起离开京城,但最后没成,什么原因不详。”任少天也不知道的往事,那该有多秘密。 “两位客官,需要姑娘吗?”一名女子走到他们身边询问,一看便知是烟雨楼的姑娘,但那层庸俗的脂粉味让慕晨不禁打了两个喷嚏。 慕晨用嘴形示意任少天赶紧把这只山鸡赶走。 任少天觉得这女的留着也碍事,打发走很必须:“谢姑娘美意,我们已经有相熟的姑娘,等会她们就过来。” 这姑娘可能今晚没生意,还想继续纠缠几句,但看两位公子的眼神都注意在远处的如烟身上,知道自己肯定没戏了,省点气暖暖肚子比较好,于是灰溜溜的闪开。 正文 【037】如烟的煽情表白 那边一对男女又似是而非的聊了几句,如烟终于问到重点:“那今天,你所为何事?” 苏无邪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闻见你身上有药味,怕你受伤了,所以担心。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如烟下意识的眉头一紧,摸了摸腰间的香囊,这一小动作远近三个男人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这香囊里有秘密。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青一楼女子,会有什么伤,若床上欢愉后的那点也算的话,我早已习以为常。”如烟说得风轻云淡,床上之事也能坦然。 苏无邪听着却有点难为情:“你完全无需流落青一楼,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没错,所以如今我人尽可夫,也心甘情愿。今生今世,我只对一个人心感歉疚,我是真心为两年前所做错的事跟你说一句,对不起。”都说青一楼女子不会有真情,但如烟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怎么看也不象是虚情假意。 苏无邪淡淡的回答:“你无需对不起,我说过我真的没怪你,更没恨你。” 如烟觉得失落:“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一个是真心没有恨,一个却以为对方拒绝道歉是仍有恨意,两人在本质上的想法就存在分歧,所以怎么说也达不到和谐的气氛。 如烟握住苏无邪拿酒杯的手:“以前我不相信爱情,从懂事起就不相信,听人说这是因为上辈子被伤得太深,这辈子老天为了让我不再伤心,所以让我和爱情绝缘,但后来我发现这是错的,不是没缘,而是我不敢去爱,因为太多的世俗会让爱情从一杯醇酒变成毒酒。因为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喝一杯毒酒,哪怕最后一切徒劳。” 如烟拿过他手中的酒杯,缓缓喝下了杯中酒,此情此景像是在整个欢乐的气氛中熏出一缕哀愁,酒杯再次回到他手中时,里面只剩下一滴眼泪。 苏无邪对情爱之事不善应对,也不善辩解,干脆说不清就不说了,而如烟在说出心底话后得不到回应,心情更加低落。 两人沉默了许久,苏无邪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也问不出布离的来源:“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你没事就好,今晚就不要操劳了,好好休息。” 他唤来烟雨楼老板,放下一锭银子,交代了几句,老板看到银子,自然笑的像元宝一样,什么都答应,意思不言而喻,苏无邪包了如烟一个晚上,却不会上她的厢房。 走前,苏无邪趁如烟走神,取走了她腰间的锦囊,虽然他不是什么神偷,但要在一个身无半点功夫的女子身上取走一样物件,也属轻易之举。 “走了,走了。”慕晨扯了扯任少天的衣袖。 “我们也走吗?”任少天品着杯中酒,味道还很不错,又掂量了一下酒壶,还有大半,实在舍不得浪费,慕晨又不喝,他一个人自然需要点时间。 慕晨才不想在喝酒上浪费时间:“对啊,不然你看中了哪位姑娘?想宠幸完再走?” “我有洁癖,青一楼女子不适合我。”任少天一笑,又是一杯。 正文 【038】任少天耍赖皮 慕晨心里讥笑,对,对,青一楼女子不适合你,阳刚男子才适合你嘛。 “这酒真的很好喝,你要不要来一杯?”任少天不知为何又耍赖了起来,倒了一杯酒非要推慕晨喝。 慕晨好气又好笑,无缘无故发什么疯啊,若不是在烟雨楼,怕太引人注意,她早就给他几拳让他清醒清醒。 慕晨不断好言相劝,任少天就是不买账。 “哎哟,喝嘛,一起喝才有意思。”任少天貌似有点过于兴奋了,脸上灼热得厉害,两片脸蛋红得比刚刚搭讪的那个庸脂俗粉还厉害。 按任少天的酒量,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人,才几杯下肚,根本不算什么,若他是故意的话,这效果也未免过火了。 不对哦,姿态可以是故意的,但生理反应却不能故意,看他神色怪异,目光涣散,慕晨抢过他的酒杯,闻了闻酒的味道。 这酒果然有问题。 刚刚慕晨专注于苏无邪和如烟的对话,忽略了这壶酒,不然她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闻到酒香里面混有布离的味道。 此地不易久留,可是身边这个人正兴头上,意识已经混混沌沌,怎么带他走啊。 为今之计,就别怪她出手重了。 慕晨冷不防在任少天的脖子后面用力敲了一下,整个人就瘫软在她身上,她让他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膀,半扶半拖的匆忙离开了烟雨楼。 没想到这个看似偏瘦的白面书生其实也不轻,加上半路中途他还迷迷糊糊的被慕晨身上的香气唤醒了一半,微微抬眸就看到了美人的侧脸,那真是国色天香,叫人垂涎三尺。 酒和药的作用正发挥到极致,她扶着他,累得轻微喘息,在他的眼里,她是抱着他,吐气如兰。他还哪有理智思考慕晨是男子。 慕晨的嘴里还不时碎碎念着任少天胡乱喝酒拖累了她,害她大晚上要做苦力等等的怨言,可是听在任少天的耳朵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并非如慕晨误会的那样,他与苏无邪的那些都是玩笑话,他此刻的身体已经说明一切,只是慕晨不在意。 任少天浑身的血液都在激烈地流动,他终于忍不住想亲吻觊觎已久的双唇。 但结果神智不清的他反映自然没有慕晨快,他只亲吻到慕晨的拳头。 居然想占她大小姐的便宜,慕晨怒火中烧,一手把他甩在地上,拳打脚踢了一番。 “死混球,居然敢把狼嘴伸过来?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的豆腐你也想吃,信不信我让你狗头砸伺候,砸了你的小弟,把你拖进皇宫当太监,看你还敢不敢色” 她终于把他从笑呵呵的傻样打到再次失去意识,她才又拖起他继续走。 回到福来饭店的时候,慕晨已经被折腾得满头大汗。 “怎么这么久?”苏无邪已经等很久了。 “还不是因为这一坨屎。”慕晨把任少天丢在地上,任由他咕噜咕噜滚到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苏无邪善心的把任少天躺好。 正文 【039】玉露娇药力强 “先别说他。”慕晨免得说起就有气,“你还是先把如烟的锦囊给我看看。” 苏无邪掏出锦囊,慕晨把锦囊内的东西倒出一点点,是白色的粉末,她又凑近闻了闻,果然是布离的味道。 她几乎可以确定失踪的布离都去了哪里:“我果然想得没错,失踪的那一半布离已经被拿去制成这样的粉末。” “一般把布离磨成粉,是用来治疗外伤,敷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止血阵痛,但内服就不是很方便了,份量也很难把握。”苏无邪也闻了闻,“但这药味似乎重了点。” 行军打仗的时候,朝廷会有一些基本的药物配随军队带着,身为少将的苏无邪也曾服用过布离,大概知道这味道的浓度,之前运送的时候是一大批,药味浓很正常,但现在只是倒出些许粉末,味道就比一般的药丸浓,这明显不符合比例。 “这些粉末是特制过的。所谓逢药三分毒,每一种药能治病,同时也必定会有副作用,布离之所以有镇痛的功效,是因为有麻醉的成分,一般用量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大量服饰,会把人的神经推至兴奋状态,长期服用会摧毁一个人的大脑神经,甚至死亡。”慕晨又再多倒了点粉末出来闻了一下,“这些药粉的药力大概是一般布离的六十倍,所以只要服用一点点,效果就很明显。” 慕晨的眼光飘到地上那个昏睡的人身上。 苏无邪也跟随看了一眼,任少天脸色涨红,嘴角还咧着傻傻的笑意:“他吃了?” “嗯,是烟雨楼在酒里面下了这种药。”慕晨忽然打量着苏无邪,“你也喝了,怎么没事?” 慕晨明明有见到如烟给他倒酒,他也喝了,还不止一杯,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可能是如烟”苏无邪已经猜到是如烟故意没在他酒里下药,这也算是一点情分吧。 “如烟姑娘对你也算有情有义啊。”慕晨嫣然一笑,随即又回复正经,“烟雨楼的其他姑娘似乎也有带着这些药粉。” 她闻到的,尤其是那个走近搭讪的烂货色,即使脂粉味再浓,也骗不过她的鼻子。 慕晨继续说:“说白了,这布离升级版就是一特厉害的春一药,估计是烟雨楼就是买来在酒菜里面下药,让客人的状态更兴奋,从而招揽更多生意。” 做生意的真黑心啊,为了赚钱居然用上害人不浅的手段。 “但烟雨楼不是根源。”苏无邪摇头。 慕晨点头:“对,要查一下是从哪里买到,但是里面的人肯定不会说,谁会那么笨自打嘴巴。” “直接问肯定不行,但如果有人愿意混进去当细作,说不定答案就会自动送上门。”苏无邪看着任少天,似有所图。 慕晨马上恍然大悟,露出奸险的笑容:“完全明白。” 第二天午时已过,厢房内苏无邪和慕晨同时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你说要不要把他打醒或者用水泼醒?”会说这话的当然是慕晨。 正文 【040】对男人有反应?我不要! 已经一个晚上,他们各自回府睡了个好觉,又享受了美好的早餐和午餐,再慢悠悠的晃过来福来,想着任少天这家伙怎么也该打理好自己了,谁知道还在打呼噜当中。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苏无邪算耐性不错的人,但此刻也开始思考慕晨的提议是否可行:“等一会吧,再睡不醒也该饿醒了。” “他色一狼上身,说不定在梦中已经被精神食粮撑饱了。”一想起昨晚任少天的无礼举动,慕晨又举起了拳头。 “什么梦有精神粮食啊?”哈,苏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装清纯。 “春一梦呗。”慕晨身为一个女子,说着不脸红,听的人却脸红了,看来苏无邪是真清纯。 “好吵哦,还让不让人睡啊?”任少天含糊了两句,像在说梦话。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让慕晨暴跳:“还敢嫌我们吵?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耳朵被揪得快脱离脑袋,任少天什么睡意都被赶走了:“知道了,我马上起床,马上。” 慕晨哼了一声才放手。 任少天撑起半身,哎哟哟的叫起来:“痛,好痛,怎么浑身疼痛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拉起衣衫,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瘀伤,想不明白这些伤是哪里来的。 他毫不顾忌,因为眼前的都是男人,但慕晨看到他裸露的半身,不由得别过脸,表情略显失措。表面再怎么装,她心里也清楚男女有别。 任少天看她神情怪异,以为她做贼心虚:“哦,一定是你做的,趁我喝醉酒就毁我清白。” 他的清白指的是他滑嫩的皮肤。 虽然慕晨不是因为打了他而内疚,不过还真的被他蒙中了,确实都是她打的:“是又怎样?拜托你清醒清醒,先想想自己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噁心的事情吧。” “昨天你来找我,要我和你一起到烟雨楼啊。”他开始重组昨晚的记忆。 “哼哼,对,然后呢?”慕晨迫不及待等他说下去,最好马上说到重点。 “然后就喝了点酒啊!”任少天还理直气壮咧,“对哦,我的酒量怎么变浅了?居然没几杯就头晕晕了,然后” “然后?”然后到重点了吧?慕晨咬牙切齿,心里已经磨刀霍霍,哼哼,死混球,都想起来了没? 想起了,都想起了,任少天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他觉得丢脸不是因为自己做了无赖的行为,而是因为自己居然男女不分,对着男人也可以发一情。 如果对方是美女,借酒吃豆腐又有什么不可?怎么算他也赚嘛。但对方是男人,他情何以堪,怎么对得起乡亲父老列祖列宗? 重点是,他的身体真的有反应,意识真的觉得慕晨很不错啊。 那皮肤,白白滑滑,不知道怎么保养的,那嘴唇,水润嫩红,想着都有点流口水。 任少天不小心撞上慕晨那双可以把人凌迟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犹如一大片冰块砸到头上,美好的幻象瞬间随着冰块裂开。 怎么办啊?神啊,救救我吧! 正文 【041】女扮男装又反串女装?(1) 苏无邪看任少天的脸忽青忽红,时而傻笑时而惊慌时而悲伤,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慕晨只是说了他喝了带药的酒,人就变得兴奋混沌无法控制,但她没有说无法控制之下他都做了什么。 “那然后?”苏无邪忍不住问。 “哈哈”任少天哪敢说,他抽搐的脸挤着笑,“没什么,就被打昏了。” “那身上的伤是”苏无邪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瘀伤,不轻咧。 “就我自己头晕晕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墙,然后滚下了楼梯,所以就这样了。”任少天越说越心虚。 慕晨自然是不会说那些丢人的真相,所以不管苏无邪相不相信,也只能这样瞒过去了。 慕晨和苏无邪把布离升级版的事一五一十跟任少天说了一遍。 任少天抓头,懊恼并愤怒地:“难怪,我就说,怎么可能区区几杯酒就可以把我这个翩翩男子醉倒,原来是黑店出烂招,真是害人不浅。” “没错,这药若是广泛流传,必定害人不浅,所以接下来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慕晨借机切入主题。 “先说来听听。”任少天挑眉,通常慕晨提出的没啥好事,得先问清楚。 苏无邪接过眼神,继续说:“我们发现烟雨楼的姑娘都有这些药粉,你女装一流,让你混进去当细作,相信很快就能找出卖家。” “你要我去当妓一女?”任少天指着自己的鼻子。 慕晨摇着手指:“不是当,是装。” “有机会让我发挥我的演戏天分,我是很乐意啦,但是客观的说,你有见过这么高大的青一楼女子么?”说起来也是,任少天的高度和体型确实算高大,“我一个人在台上唱戏,没有对手,大家自然不会注意到我的高矮,但如果把我和其他女子放一起,你觉得这高度明不明显呢?” 又确实很有道理,慕晨和苏无邪面面相觑,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任少天打量着慕晨:“我觉得在外表方面,小矮子反倒有点天分,只是不知道堂堂太子愿不愿意纡尊降贵了,毕竟那里是青一楼,不是茶楼。” “我?我不行。”慕晨一口拒绝,当初她想到这法子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坑一下任少天,现在没想到会坑回自己,这种事绝对不能答应。 “那你有其他办法吗?”任少天追问。 “暂时没有。” “那你呢?”他又问苏无邪。 苏无邪摊摊手也表示没有。 “那就是嘛,七天本来就不多,现在也只有六天了,有时间犹豫,不如用这时间来尝试。先换个女装来看看。”任少天是行动派,抵着一身酸痛也挺着身子起床,把慕晨推进屏风后。 他还想替她宽衣,慕晨马上跳开三步:“我自己来。” 也好,反正任少天也不想与她太亲近,免得一想起昨晚的丑态就想撞墙。 “行了没啊?太阳快下山了?”任少天打了个瞌睡,虽然他一整晚睡了很久,但等待也是一件消耗精力的事情,加上全身瘀伤一动就痛,难免累得快。 正文 【042】女扮男装又反串女装?(2) 看没人回应,苏无邪也问:“清晨,你还好吧?” “没事,好了。”慕晨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一刻,真叫人精神为之一震。 什么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眼前就是一个典范,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水眸波光潋滟,朱唇艳色醉人,简直绝色倾城,哪怕是烟雨楼花魁如烟姑娘,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若苏无邪和任少天不是先入为主,必定难以相信眼前人是一名男子。 慕晨受不了这等眼光,浑身不自在,她眼睛一眯,手握剑柄,顿时霸气侧漏:“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这一吼真把一切美感都撕碎了。 任少天啧啧两声:“打扮起来外表是还可以了,但手粗脚粗,说话硬邦邦,怎么混进烟雨楼啊?那些不被他吓跑才怪。” 外表当然可以,她可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极度正常的妙龄女子,所谓男扮女装不过是本色出演而已,只是她的行为姿态真的有那么糟吗? 苏无邪倒不至于绝望:“有你这个名师在,说不定英气十足的慕清晨很快就可以化身百媚千娇的慕晨晨。” “这么抬举我?那我尽量试试。”任少天拉她坐下,“慕晨晨对吧?你知道男女之别吗?” “我当然知道。”慕晨自信满满。 “是什么?”任少天算是有点安慰,起码她还不算太白痴。 “男人不能生小孩,女人可以。”慕晨记得在天界的时候,她娘就是这样说过的,不管哪个界别哪个时代,这都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一旁自斟自饮的苏无邪不禁喷了一地。 任少天汗,吞了一下口水,看来是高估她了:“说得也不是错,但重点的不是这个。在妓一院,男人靠金钱,女人靠技术。要征服男人,首先要有的眼神。来,试着做一个来看看。” “?” “对。” “好。”做就做,不就一个眼神,没有难度。 ,确实,谁要对上了铁定被销毁灵魂。 任少天的双眼差点被慕晨眼角射出的光闪瞎:“哇,这什么眼光?你想杀死男人还是吓跑男人?你不要把眼前的男人都看成是敌人,不管肥瘦丑陋,你都要把他看成是情郎,说话要像和风细雨,动作要娇柔羞涩,切忌轻易投怀送抱,要欲拒还迎,让对方有一种求而不得,心痒痒的感觉。” “好抽象哦。”慕晨似懂非懂,字面的意思她都懂,但该怎么表现又不太懂。 “你试一下,就当老苏是嫖客。”任少天这次放聪明了,未免自己受害,果断出卖苏无邪。 好吧,那就试试,那天晚上在烟雨楼也算见识过姑娘们的姿态,即使未能领会,模仿还是可以的。慕晨拿着丝巾,装模作样的扭着屁股,绕过半边桌子坐到苏无邪旁边。 “苏公子。”慕晨双手拉开丝巾遮着半边脸,颇有轻云蔽月的效果,加上轻颤的声音,把每个字都拖出尾音,短短称呼已经让苏无邪酥痒无比。 正文 【042】男人靠金钱女人靠技术 看没人回应,苏无邪也问:“清晨,你还好吧?” “没事,好了。”慕晨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一刻,真叫人精神为之一震。 什么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眼前就是一个典范,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水眸波光潋滟,朱唇艳色醉人,简直绝色倾城,哪怕是烟雨楼花魁如烟姑娘,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若苏无邪和任少天不是先入为主,必定难以相信眼前人是一名男子。 慕晨受不了这等眼光,浑身不自在,她眼睛一眯,手握剑柄,顿时霸气侧漏:“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这一吼真把一切美感都撕碎了。 任少天啧啧两声:“打扮起来外表是还可以了,但手粗脚粗,说话硬邦邦,怎么混进烟雨楼啊?那些不被他吓跑才怪。” 外表当然可以,她可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极度正常的妙龄女子,所谓男扮女装不过是本色出演而已,只是她的行为姿态真的有那么糟吗? 苏无邪倒不至于绝望:“有你这个名师在,说不定英气十足的慕清晨很快就可以化身百媚千娇的慕晨晨。” “这么抬举我?那我尽量试试。”任少天拉她坐下,“慕晨晨对吧?你知道男女之别吗?” “我当然知道。”慕晨自信满满。 “是什么?”任少天算是有点安慰,起码她还不算太白痴。 “男人不能生小孩,女人可以。”慕晨记得在天界的时候,她娘就是这样说过的,不管哪个界别哪个时代,这都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一旁自斟自饮的苏无邪不禁喷了一地。 任少天汗,吞了一下口水,看来是高估她了:“说得也不是错,但重点的不是这个。在妓一院,男人靠金钱,女人靠技术。要征服男人,首先要有的眼神。来,试着做一个来看看。” “?” “对。” “好。”做就做,不就一个眼神,没有难度。 ,确实,谁要对上了铁定被销毁灵魂。 任少天的双眼差点被慕晨眼角射出的光闪瞎:“哇,这什么眼光?你想杀死男人还是吓跑男人?你不要把眼前的男人都看成是敌人,不管肥瘦丑陋,你都要把他看成是情郎,说话要像和风细雨,动作要娇柔羞涩,切忌轻易投怀送抱,要欲拒还迎,让对方有一种求而不得,心痒痒的感觉。” “好抽象哦。”慕晨似懂非懂,字面的意思她都懂,但该怎么表现又不太懂。 “你试一下,就当老苏是嫖客。”任少天这次放聪明了,未免自己受害,果断出卖苏无邪。 好吧,那就试试,那天晚上在烟雨楼也算见识过姑娘们的姿态,即使未能领会,模仿还是可以的。慕晨拿着丝巾,装模作样的扭着屁股,绕过半边桌子坐到苏无邪旁边。 “苏公子。”慕晨双手拉开丝巾遮着半边脸,颇有轻云蔽月的效果,加上轻颤的声音,把每个字都拖出尾音,短短称呼已经让苏无邪酥痒无比。 正文 【043】很销魂 苏无邪目定口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他,也不免流露出情难自禁的眼神。 慕晨美眸一眨,放下丝巾,握着苏无邪拿酒杯的手,继续嗲嗲的说:“以前我不相信爱情,从懂事起就不相信,听人说这是因为上辈子被伤得太深,这辈子老天为了让我不再伤心,所以让我和爱情绝缘,但后来我发现这是错的,不是没缘,而是我不敢去爱,因为太多的世俗会让爱情从一杯醇酒变成毒酒。因为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喝一杯毒酒,哪怕最后一切徒劳。” 说罢便取过他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段戏好熟悉,这不是如烟对苏无邪说的台词么? 没错,记性真好。慕晨想到可以模仿妓一女的姿态,当然选个最好的来模仿,如烟是花魁,自是最好的人选,既然姿态都模仿了,不差借用一下她的动作和她的话。 同样的一幕,苏无邪对如烟的反应是没反应,哪怕如烟已然情真意切楚楚可怜,他的心也无法动分毫,可是如今看着慕晨,明知道只是作戏,他也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想拥抱眼前的美人。 甚至亲吻。 堂堂少将面对千军万马从来临危不乱,今晚却因为一个伪女子而手抖。 慕晨把酒杯还给苏无邪的时候,苏无邪心不在焉没拿稳,酒杯噼啪一声在地上开了花。 酒杯碎裂的声音把苏无邪的魂魄唤回,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慕晨见状便起身走到他身后,伸手就去帮他揉太阳穴:“苏公子,让我来帮你吧。” 如烟没有这一段,是慕晨心如来潮的自由发挥,机灵如她果然懂得举一反三。 慕晨可没有在意苏无邪的思绪起伏,只是觉得越演越有趣,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男人”,多演一下又何妨,这可把苏无邪给吓坏了,他可不想真的栽倒在男人手上,不管演得再真,男人就是男人。 他马上拨开她的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苏公子不用难为情,就让我来伺候你吧。”慕晨死活不愿罢手,就是要帮他揉,两人推推碰碰,苏无邪对这种死缠不放的举动最没有办法,如果对方是任少天,他一定发怒喝止,但对方是慕晨,他又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忍,他不得不向任少天抛出求救的眼神。 任少天在一旁也看得很入戏,早就咬着拳头瞪圆了眼。 难得苏无邪是求救,他不会见死不救,因为他怕被秋后算账:“行了行了,小矮子,你的表现非常好,头脑精奇,一学就会,这堂课到此结束。” “好吧。”慕晨有点不够过瘾地去换回男装。 一开始她是有点抗拒女装混进烟雨楼,但经过刚刚的尝试,苏无邪和任少天没有因为她穿女装而怀疑她的性别,身为女子的她混进烟雨楼也可以体验一下妓一女的生活,只要不被男人亲近,她的秘密就不会被发现,应该蛮好玩的。 男人想亲近她也不容易吧,要是谁不知死活,只怕做了鬼还不知道原因。 正文 【044】成功混进烟雨楼 这一晚,慕晨一如她所计划的,傍晚一到便换上女装在烟雨楼前徘徊,这个时间大家都忙于招揽生意,老板也不例外,必定会出来视察。 果然每一阵子,老板就出来了,她故意失魂落魄的撞在老板身上,又柔弱不堪的跌倒,老板本来还瞪出一副凶相想破口大骂她走路不长眼,但一看到那张娇美如花又楚楚可怜的脸,态度便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所以说男人都是外貌协会,女人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 慕晨苦言了几句,不外乎就是家道中落,无依无靠的悲情故事,老板很快同情起她的身世,愿意收留她到烟雨楼。 说到底还不是看中人家的姿色,可以帮他赚钱,什么同情都是放屁。 她成功进驻烟雨楼,并化名沉香。 进出烟雨楼的男人形形色一色,有老年阿伯也有年轻才俊,有粗野蛮人也有书生公子。本来慕晨本想在烟花之地好好活络一下筋骨,见识一下男人百态,又兴奋又期待,谁知道 “苏公子,你来了?”慕晨的眼眸已经闪着利光,但为免引人注目,还是故作风情的扭捏着说话,边说还边给苏无邪倒酒。 苏无邪也挤出哈哈两笑:“沉香姑娘的首夜,本公子当然要捧场。” “你来了我怎么行动啊?”慕晨在苏无邪耳边咬牙切齿,说罢又立马换回风情脸,嬉笑着把酒杯推到他嘴边,“谢谢公子,这杯是沉香敬公子的。” “我不来,万一老板让你去伺候其他人怎么办?”苏无邪低声说完这句,又继续演他的色公子,把酒喝下。虽然他从未做过这等下流的事,但为免慕晨落到其他男人手上,他甘愿配合演一次,哪怕演技生硬,皮笑肉不笑,样子一定很欠扁,他心甘情愿也忍了。 两人推推让让,外人看起来还真像足了妓一女和嫖客。 “你该不会每天晚上都来吧?其他人定会起疑。”试想,每天晚上都有同一个男人来要她,她干嘛还进来烟雨楼,直接给那男的当妻子或者是情一人就得了。 慕晨用丝巾擦他喝完酒的丹唇,又故意摸了他的胸。 哟,蛮结实的嘛。 苏无邪没想到她居然那么放肆,这不是当众点火吗?该不会是她太饿,吃不惯烟雨楼的饭,要吃豆腐充饥吧。真是该学不学,把任少天的坏毛病给学了,动不动就贴过来,知不知道什么叫男男授受不亲? 他缩也缩不来,只好马上扣住她的手以防她乱摸:“不会每天都是我,明天晚上换少天。” 这情景,女的抵着男人的胸膛,男的握着女子的手,这是明摆着郎有情妾有意戏码嘛。 “不准。”慕晨举起另一只粉拳捶打着苏无邪的肩。 她反对是完全出于私心,她当然不想每天晚上都被看管着,这怎么好玩,她还想可以找个臭男人作弄一下,然后坑一笔,才对得起她这几天牺牲色相啊。 苏无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拨开她的手顺势把她拥入怀里,免得她再胡来。 正文 【045】销魂变英气 苏无邪偶尔也会反客为主,偶而也会邪气。慕晨的几拳当然是一点都不痛,他只是刚刚被吃了豆腐,突然就想,必须吃回去才公平。 好奇怪,任少天经常放肆,他从没想过要讨回来,可今天被慕晨摸了一下,他就耿耿于怀了。 这太子是用了什么装备?手感真的很女人。 “不准?不准少天来吗?好,那明天晚上还是我。” 慕晨暴跳,那英气十足的美眸已经开始发威,全身已经开始用力想挣脱,一声怒吼:“滚。” 苏无邪早知道她会有这等反应,马上沉声喝止:“别挣扎,你想功亏一篑么?” 差点露出了真面目,即使是女人,烟雨楼也不会想要一个粗手粗脚的暴力女来吓跑客人。 慕晨这才勉强熄了点怒火,心不甘情不愿地待在他怀里:“你懂我意思的,总之不准你们来搅和。” 苏无邪马上反驳:“我们不是搅和,你忘记了你不喜欢喝酒吗?你看,哪个姑娘不陪酒?只有我们才不用你喝酒。”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上了房间,没有旁人,对着那些嫖客想怎样就怎样,实在不行就用药迷昏,但大庭广众之下,她总不能滴酒不沾,太有失常理了。免得节外生枝,还是由他们来吧,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提早通风报信。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没有理会如烟正在不远处的某色男怀中,眉心紧锁地把这些你侬我侬的场面都看在眼里。 “很晚了,还不走?”眼看客官们要走的走,要上房的上房,大厅只剩寥寥几人,重点是,慕晨也很想睡觉,这永远是她的头等大事。 “好,走吧。”苏无邪起身,“你的房间是哪一号?” “天字一号。”慕晨爽快回答完才发现古怪,“你干嘛问我房间?” “今晚我是你的客人,当然要上你的房间。”苏无邪张望了一下,径自上了楼梯。 “等一下。”慕晨的声音有点大,在已经比较安静的大厅里尤为明显,人们的眼光都聚焦到她身上。 见状,她连忙弯起眉眼,笑着上前挽住苏无邪的胳膊,咬牙切齿的他耳边打磨:“上房间再跟你算。” 苏无邪只笑不语,如果太子真是女人,就好了。 一进房间掩上门,慕晨的本色就出来了,手上丝巾马上失了宠。 她一脚踩在凳子上:“有言在先,今晚别想赖着不走。” 苏无邪摸了摸鼻子:“得了,你想太多了,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只是免得别人怀疑,所以才跟你一起上来,待会儿我就偷偷闪,你就睡个好觉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苏无邪已经很清楚,吃和喝对太子殿下的重要性,况且两个男人共处一室,也不见得有什么乐趣,他刚刚只是又忍不住的想逗一下慕晨,因为他越来越喜欢看到她被作弄的表情。 “那就别待会了,马上就走。”慕晨一边下着逐客令,一边已经开始拆卸那些头钗装饰,一个晚上的娇柔做作,真叫人累趴。 正文 【046】当女人真吃亏 她深深的感受到,要当一个受男人欢迎的女人真不容易。 第二天白天,烟雨楼的姑娘们是没有什么固定工作的,都是三三两两聚首聊天或者练习一下自己舞技。 慕晨在烟雨楼溜达,一来是想看清楚环境,而来是观察着每一个人,看看从哪人下手会比较容易探出消息。 “沉香姑娘。”背后一个声音让慕晨停下来步伐。 慕晨回首,正是花魁如烟。 “如烟姐姐,你好。” “有空聊几句吗?” 慕晨点头,随了如烟到后院:“敢问何事?” 既然慕晨直问,如烟也直奔主题:“请问沉香姑娘是否和苏公子相识已久?” 原来是见到情敌份外眼红,慕晨一听便知其意。其实昨晚慕晨已经看到如烟那张尽是醋意的臭脸,酸酸的味道真是远远也能熏死人,只不过她故意忽略,因为那是苏无邪的情事,苏无邪本人都没有表示,旁人自是不便插手。 也难怪,谁能看着自己心中的情郎拥着别的女子入怀而无动于衷? 慕晨忽而又冒出一个想法,莫非苏无邪对她搂搂抱抱,是故意做给如烟看,好让如烟死心的?唉呀,居然做了幌子都不知道,亏了亏了,当女人真容易吃亏啊。不过没关系,吃亏只是暂时的,她记着,迟早讨回来。 苏无邪也确是铁石心肠,丝毫没表现出半点爱怜之心,如烟也怪可怜的。 “也不算很久吧,如烟姐姐也认识苏公子?”慕晨心想,你会探口风,她也会装无知。 “嗯。”如烟轻描淡写就把问题带过,心思仍纠结在苏无邪和沉香的关系上,“你们相识不久,但能看出感情已经很好了。” “苏公子是一个好人,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你说是吧?”慕晨不置可否,故意反问。其实她对苏无邪和如烟的往事也蛮好奇的,她不明白如烟为什么会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吧。 “是啊。”如烟的闪过一丝朦胧的醉意,该是想起了某些曾经美好的画面。 “如烟姐姐喜欢苏公子?”看如烟心有所想,慕晨便乘胜追击,不转弯抹角。 “那沉香姑娘呢?也喜欢苏公子吗?”用了个也字,即表示自己默认了。 喜欢苏无邪?慕晨从来没想过:“如烟姐姐多虑了,苏公子只是沉香的客人,难不成苏公子曾是如烟的恩客?” 如烟摇头叹息:“若是便好,只怕我已人尽可夫,配不上苏公子。” “既然如此看开,又为何在意?”慕晨觉得如烟是自寻烦恼,既然清楚自己与苏无邪不会有将来,又何必为了苏无邪自讨伤心?又甚至如烟真的爱苏无邪么?若是,为何要到青一楼自甘堕一落?太矛盾了。 “爱,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儿,我却选择了向现实低头。两年前,我爹因为勾结官员贩卖私盐,被朝廷查处,他连夜带着所有家财一走了之,自此娘亲一病不起,我们孤儿寡一妇流落街头,连一口饭也吃不起。”如烟对着一池荷莲,诉说着自己的身世。 正文 【047】爱情是毒酒 “幸好当时无邪出手相助,我们才不至于饿死街头,过了一小段安稳的日子,但娘亲最终还是因为对爹的事情不能释怀而郁郁离开了人世,那时候连娘亲的丧葬费都是无邪付的,我以为他也像我爱他一样爱我,所以我早已打算好以身相许,还提出与他一起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没想到离开的那一夜,我机缘巧合之下,知悉了原来爹在逃亡的时候被无邪杀死,他是因为怜悯我才可怜我,那从来不是爱。我当时很伤心,恨他杀了爹,恨他骗了我,所以那一夜我没有出现在渡头,我选择坠一落青一楼,用卖身的钱还他之前为我们母女所付的一切,从此各不相干。”如烟说完前尘往事,双眸轻闭,一切往事在脑海中回放。 原来两人有这么一段,慕晨终于是知道了,但她并不全信,如果这都是事实,苏无邪绝对不会一点都不爱如烟,否则又怎么会接济她们母女,要是单纯内疚,给点钱不就了事,何必还大费周章陪如烟离开京城?这中间一定还有点别的。 不过慕晨更关心一个问题,两人才相识第一天,如烟为何会告诉她这么多:“如烟姐姐对每个相识的人都会说自己的往事吗?” 如烟噗嗤一笑:“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向别人提及过这些,你是第一个,也许是因为我感觉到你也喜欢无邪,所以觉得亲切,情不自禁就说了。” “既然各不相干,如烟姐姐还是不要多想了,免得徒增伤感。”这是慕晨的肺腑之言。 “沉香姑娘,你可曾爱过一个人?”如烟把慕晨问哑了。 她当然没有爱过,否则就不会被瑶池圣母派到人界。 如烟继续道:“我是真心爱无邪,所以我后悔了,想深一层,我爹倒卖私盐畏罪潜逃,一死是他咎由自取,即便不是无邪,也会有第二人杀之。无邪愿陪我远走高飞,我该珍惜,却又太执着于他的不爱而误了自己负了他,我真是跟我爹一样,自作孽不可活。我以为我可以各不相干,但我越是见惯了形形色一色的男人,就越发现我已经爱他成瘾,慢慢的,我把每一个男人都想像成是他,才能让自己稍微放宽心。” “既然知道他不爱你,你这又何苦?” “他不爱我是他的事,我爱他是我的事,虽然我明知道任何事情不能重来,自己已配不上他,注定有缘没份,但我仍希望他原谅我当初的绝情,若他能接受我的爱,我甘愿当他背后的影子。” 背后的影子是什么?就是见不得光的情一人?这不是苟且么?她愿意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这是什么歪理?慕晨听得一愣一愣。 她瞬间想起了穿越之前,圣母说过让她到人界的其中一项任务是体验爱,可是这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烟说过,爱情是毒酒,她当初不明白,现在倒有点理解了,因为这毒酒已经让眼前的女子神智不清,胡言乱语。 正文 【048】爱情不能当饭吃 看慕晨傻愣愣,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如烟又笑了:“你别有压力,只是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要像我一样,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是叫另一个女人去努力追求自己深爱的男人么?从她看苏无邪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爱不假,不去争取也罢,但还鼓励别人争取,这是自残还是大方? 慕晨听着就更感觉汗颜,发现爱情这么复杂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她。 她忽然听到一阵骚一动。 “老板,今天进货了没?我的快用完了。” “对啊,我也不够用。” 对面一群姑娘正簇拥着烟雨楼的老板,你一言我一语的嘀咕不停。 “如烟姐姐,她们怎么都围着老板?有什么好东西吗?”慕晨已大概猜到姑娘们要的是什么,也正是她想要的。 如烟拉过她,小声的凑耳边说:“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最近老板找到了一种新的春一药,叫玉露娇,只要在酒菜里面放一点点,就可以让客人忘记烦忧,尽情投入到温柔乡中,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客官们都很享受,他们都以为是我们姑娘伺候得好,最近回头客特别多,还介绍了很多新客。” 原来布离升级版叫玉露娇。 “那你们每个人都有吗?”慕晨算是明知故问,她早已在闲逛的时候有意无意的从各人身上都了解了一回。 “基本上是吧,但这老板抠门得要死,他是要我们付钱买的,其实我们用了玉露娇,帮他多赚的钱远比这玉露娇的钱多,他还跟我们计较。”如烟对此一脸不满。 这么一听,玉露娇应该不便宜。 “那你们又买?” “我们月钱少,买得也不多,虽然是贵,但也算有价值吧,用了之后客人多了,打赏多了,赚的还是会比付出的多一些。”说到底,青一楼女子不为钱又能为什么,即使深情如如烟,还是像她说的那样,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啊。 圣母娘娘你看吧,爱情不能当饭吃,还是自己强大比较重要。 她趁着人群散去之后,再堵住老板的去路。 “老板,听说你有好东西,怎么也不关照一下新人?”慕晨故意娇气的戳了一下老板的肩,美色一向是女人的武器。 “小美人真够机灵,收风挺快的嘛,老板我也很想关照你,可是你有钱吗?”原来老板是以为她没钱,所以才不屑跟她推销,玉露娇可不是便宜货。 慕晨从袖子中取出一锭金,在老板面前晃了晃:“这样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老板马上见钱眼开,但马上又对这金子的来源产生疑惑,“这钱哪来的?” 慕晨差点忘记了,她是打着无家可归没钱开饭的旗号博得老板同情,继而进入烟雨楼的,她应该是身无分文才对,这也是老板一开始没有跟她提玉露娇的原因。 “这是昨晚的客官打赏的。”慕晨继续好言了几句,老板的注意力又在金子上,很快就被她骗过去了。 好险,没穿帮。 正文 【049】遇上神棍真巧合 老板咬了咬那钉金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想到你真有两下子,能让男人对你出手如此阔绰,看来花魁之位要换人咯。” 慕晨才不关心这花魁之位,她只关心玉露娇:“那老板,我的玉露娇” “来,你这么上道,我不会亏待你的。”老板塞了一个小瓶子给她。 慕晨打开瓶塞瞧了一眼:“就这么一点?老板,别以为我不知道价钱哦。” “你放心,今天我只剩这么一点,明天再给你带。”看来烟雨楼老板不是玉露娇的真正大卖家,否则他不会只有那么点货源,他只是一个小买家,买来兜售给妓一院的妓一女,从中捞一笔。 “好,那沉香先谢过老板了。”慕晨心底不得不表扬自己,买这玉露娇实在买得太及时了,刚好买到老板没货,很好,只要通知苏无邪和任少天一直跟踪他,就可以知道他的货源在哪里。 老板最后又提醒:“不过你记得,每次少量就好,这药绝不能一次性多吃,不然会死人的。” 算这老板还有点人性,知道提醒这药不能多吃,估计他也只是为了赚钱,并没有害人之心。也许这老板并不知道,即使每次少量,吃的次数多了也会上瘾,一旦上瘾,要戒掉就不容易了,如果不戒掉,长期服用以抵药瘾,身体会慢慢被药性掏空,直至死亡。 本来布离乃救命之灵药,却被精制成会让人丧命的毒药,真不知道背后制做玉露娇的人存何居心。 慕晨趁着大家休息的时间,偷空去福来饭店给任少天报信。 途中,发生了点小插曲。 一个道士打着生神仙的旗号在大街上摆摊,生意惨淡。 看到慕晨经过,就连忙把她叫着:“姑娘,你脸色红润,印堂发亮,面露桃花” “谢了,我不相信这些。”慕晨对这位道士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道士在她身后大声道:“姑娘,你相信我,今天你会亲吻到心爱的人。” 慕晨头也不回,谁会相信这些神棍的话,真好笑,她又没有心爱的人,还谈什么吻,无聊,还是赶紧去找任少天比较实际。 任少天收到消息后,因为慕晨要赶回烟雨楼,他便启程往苏无邪的住处报信。 途中,他也遇到了那个打着生神仙旗号的道士,那个道士又是同样的开场白:“公子,你脸色红润,印堂发亮” “本公子就一生神仙,不需要别人指点。”莞尔,任少天继续往前走。 道士在他身后大声道:“公子,你相信我,今天你会亲吻到心爱的人。” 任少天心想,神棍就是神棍,也不看看本公子的模样,潇洒博爱,简直就是风一样的男子,怎么会有心爱的人,讹诈之前也该看看对象嘛,要是说本公子今天会亲吻到心爱的金子,那可信度应该会比较大。 可能是这神棍看书不多,来来去去也就只会这几句,最巧合的是,苏无邪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他,也听到了同样的话。 正文 【050】不去英雄救美? “公子,你脸色红润,印堂发亮,面露桃花,必有运到,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卦相啊。公子,你现在不相信我不要紧,一般神棍骗你十年八载,我这神仙妙语一天便能成真,公子,你相信我,今天你会亲吻到心爱的人。公子,公子” 苏无邪是听得最多的,因为他根本没搭理,直走直过,当那个神棍在唱歌。任少天唱戏那么难听,他都可以当是天籁之音,这神棍几句疯癫话,又走那可能够动他半点心思。 可怜的神棍,这烂梗虽然有点创意,但可惜没人相信,明天该换一个了。 晚上,出现在烟雨楼的仍是苏无邪。 “怎么又是你?”不是说今晚换任少天么? “少天监视着你们老板,他做惯小偷,不易被发现。” 慕晨和苏无邪又开始上演妓一女引诱嫖一客的戏码,实际上是耳语着玉露娇的事。 “今天他都没有动静?” 苏无邪摇头:“没有,你给少天报信后,我们就开始跟踪他,但他几乎没有离开过烟雨楼,只是下午时分去过一家酒坊买了些酒,但期间他和酒坊老板都没有异样,应该跟玉露娇无关。” “你觉得,玉露娇的幕后大卖家会不会也是烟雨楼的顾客?”慕晨虽笑脸盈盈,但眼光却十分锐利,逐一观察着大厅内的每一个嫖一客,他们的每一个举动和神情,都有可能是重要的线索,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玉露娇的大卖家。 “不无可能。”苏无邪也同样有这么想过,无缘无故烟雨楼的老板怎么会想到买玉露娇?玉露娇还没有在京城广泛售卖,玉露娇的大卖家一定跟烟雨楼老板有点人脉关系。 “你看如烟身边的大汉,会不会太冷静了?” 苏无邪随慕晨的视线看去,那个大汉略显粗矿,光头一枚,确实没有像其他嫖一客那么兴致勃勃,甚至略带一丝不快。同桌的还有两男。 他们认真留意了一下光头大汉和如烟的对话。 “如烟,本大爷一向待你不薄,你今晚居然拒绝本大爷?你叫本大爷的面子往哪里摆?”原来是如烟拒绝光头的宠幸,光头一巴掌就打到如烟脸上。 啪的一声,引起了小范围的围观。光头应该蛮用力的,如烟捂着半边脸,火辣辣的痛。 同桌的另外两个男人马上对周遭围观的人呵斥:“看什么看,谁看一起打。” 一看就知道这两个男人应该是光头的手下。 光头举起手,眼看又是一巴要落在如烟的另一边脸上。 “你不去英雄救美?”慕晨对着苏无邪流里流气的调侃。 苏无邪半点行动的意思都没有,哪怕如烟湿润的眼光已经在向他求救。他甚至别过头,当作一切与己无关。 如烟绝望了,只得硬生生的再吃一巴掌。 慕晨看他是认真的,也不敢再开玩笑,只是,好歹相识一场,见死不救真的好吗? 慕晨不由得再多问了一句:“真要见死不救?” “不然你救?”苏无邪不带表情的反问。 正文 【051】过去的那么点真相 “才不要,你都差点跟人家远走高飞了,都不愿出手相救,我跟她什么关系?什么都不是,我干嘛去多管闲事。”其实见死不救不是慕晨的本性,只是她相信,苏无邪不出手肯定有他的原因,她又何必多事,何况她自己现在也是妓女身份,万一太张扬,坏了玉露娇的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出得了江湖就得挨刀,既然如烟选择了卖身到青楼就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利,她公然拒绝也是自讨苦吃。 “你知道?知道多少了?”居然说得出远走高飞,必定是如烟对慕晨说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事,苏无邪心里清楚,如烟不是对每个人都会提及这些往事。 虽然慕晨也很想跟他讨论这些私人八卦,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眼看如烟都被折磨到不成人样了,不救就不救,但看着受伤的人被虐待,还要讨论其私事,这会不会太不道德了呢? 苏无邪却觉得无所谓:“她一定告诉你他父亲倒卖私盐卷款潜逃,我接济了她们母女,她对我感激不尽,要以身相许,和我远走高飞,但知道我是杀父仇人之后,她便走上了青楼这条不归路。” 慕晨不住点头:“对对对,差不多是这样。” 看来是事实嘛,两人说的一样。 苏无邪的表情顿时略显沉重:“她一定没有告诉你,因为她的妒忌和猜疑,把一个当时才刚满十五岁的少女推给一群毫无人性的山贼,足足三天三夜,那群山贼有二十六人,都是无一耻淫一亵的男人,你可以想象到发生什么事吗?” 慕晨当堂目瞪口呆,如烟居然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同为女子,何苦为难对方?实在看不出她是一个阴毒的女人。 虽只是旁听者,但慕晨心里也感隐隐作痛:“后来,那个少女怎样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神智不清,情绪陷于崩溃,只要见到有人走近就害怕,她衣衫褴褛的冲出街道,横冲直撞。”苏无邪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锁,“被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撞死了。” “这女子实在太可怜了。”慕晨惋惜道。 “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对未来有梦想有追求,我一直视之为妹妹,不应该就这样香消玉殒,而凶手却过得快活,我让如烟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包容,若不是小时候她娘亲对我有一饭之恩,我绝对已经让她和那二十六个山贼一样,成为我剑下亡魂。”此时苏无邪紧握拳头,有些愤怒始终难以掩饰,有些仇恨难以放下。 一向嘴皮子不弱的慕晨,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难怪苏无邪对如烟的爱意毫不动心,甚至看到她被欺负得全无尊严,那颗铁了的心也无法被撼动分毫。 慕晨似乎也感染到这份心情,她是极其护短的,在情感上她绝对站在苏无邪这边,她不再觉得如烟是一个求不得爱的可怜女子,而是一个恶毒心肠的矫情贱人,怎么看怎么个不顺眼,甚至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演戏,故意拒绝光头让光头欺负,是为了博得苏无邪的同情。 正文 【052】女人的嫉妒真可怕 女人的嫉妒之心真可怕,如烟一定是误以为苏无邪爱那个女子,才会出狠招。 慕晨想了很久也吐不出半个安慰的字,她知道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忽而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她伸手握上:“没事的,过去了。” 苏无邪的心随着拳头抽动了一下,继而一点点慢慢放松:“你知不知道这个无辜的女孩是谁?” 慕晨怎么可能会知道,他这是自问自答:“她是任少天的妹妹,任小娟。” 她今天所知的真相,真是一件比一件惊人,彻底颠覆她之前的认知,任少天居然有一个死去的妹妹,而凶手正是爱苏无邪入骨的如烟。 她眼里尽是震撼和不敢置信:“可是任少天和我偷偷监视你们的那个晚上,他看到如烟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啊。” 苏无邪都尚且原谅不了如烟,作为死者哥哥的任少天又怎么能坦然对之呢? “少天不知道如烟是主谋,他以为整件事都是山贼所为,他只有小娟一个亲人,如果知道真相,绝不可能放过如烟,我也不想他心里再多一个心结。他和小娟相依为命十多年,小娟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你知道吗?小娟很喜欢唱戏,还唱得很好,她死后,少天开始在戏台上模仿她,他说,当穿着女装唱戏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小娟没死,她的心与他同在。” 苏无邪的心该有多歉疚,难怪他对任少天偶尔的放肆会尽量忍让。他会内疚不足为奇,以他善良正直的为人,一定会觉得自己也是间接害死小娟的凶手。 好一句她的心与他同在,可想而知是感情多深厚的一对兄妹,慕晨忽然完全理解了娘娘腔为何会成为娘娘腔,从前所不能理解的怪癖一下子变得那么理所当然。 想一想,其实任少天不作女人打扮的时候,也是一身温润俊逸,气宇轩昂,只是第一印象太深,才让慕晨难脱偏见。 说着说着,那边光头大汉已经把如烟揪着上厢房。 慕晨扯了一下苏无邪的衣袖:“我们跟上去看看吧,总觉得这个男人怪怪的,不象一般嫖一客。” 他们跟上如烟的厢房,在窗纸上穿了洞。 忽然一只手搭在慕晨的肩上,慕晨和苏无邪都被吓了一跳。 糟糕,被发现了,会是谁轻工那么厉害,内功那么深厚,居然在身后都没被察觉? 回头一看,马上松了口气,原来是任少天,神偷果然是神偷,隐藏气息的功夫一流。 任少天压着声音:“你老板也在里面。” 然后他们堆在一起往房里面瞧。 “曹老板,你这妞是怎么样的?越养越不熟啊,要不是当初我看上她,我会偷偷卖玉露娇给你吗?那些都是华将军要的货,被发现了我可吃不饱兜着走。现在生意好了,你就这样报答我?”光头大汉言语中甚是不满,他口中的曹老板正是烟雨楼的老板,至于华将军嘛,当今皇朝还有哪个华将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华千川。 正文 【053】想把我收作太子妃? 果然跟着这光头是没错的,他要不就是看管玉露娇的小头目,要不就是制做玉露娇的帮凶。 只是怎么又是他,每件事情都跟这个华千川脱不了干系,他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曹老板当然是哈巴狗一样,被主人骂了还得笑着讨主人欢心:“马老大说的是,如烟真的太不像话了。其实她今天刚好来月事,又不知道如何跟马老大你开口,得罪了马老大,其实我说啊,马老大一向善解人意,都是这丫头没有说清楚才惹怒了马老大,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绝不会再怠慢马老大您老人家的。” 如烟站在一边,样子有点狼狈,一直不语,眼看曹老板帮她搭阶梯让她好下台,她也无动于衷。 曹老板赶紧用手肘撞了装如烟瘦弱的手臂:“还不快跟马老大道歉?” 遭到老板的喝斥,如烟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是如烟不识抬举。” “算了算了,那今晚你叫老子怎么过?”马老大斜眼瞄着曹老板。 “这好办,我换个姑娘好好伺候您老人家,如何?”曹老板色迷迷的笑。 “我听说你们新来了个姑娘,比如烟更倾国倾城,老子今晚就要她。”马老大笑得更淫一邪。 “马老大说的是沉香吧,她是新来的没错,但”曹老板面有难色。 “怎么了?这还不行?”马老大觉得自己放如烟一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若曹老板再拒绝他的要求,他就会翻脸不认人了。 “但沉香今晚已经有客人买了。”先到先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使曹老板想讨好马老大,也不希望得罪其他客人,怎么说也是衣食父母,而且白天他得知沉香一夜打赏就收到金子一锭,说明这客人非富则贵,不好得罪。 马老大马上拍桌大怒:“那你现在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作对吗?” “没有,小的真的不敢。”被凶一下,曹老板就怕得瑟瑟发抖,真是无胆匪类。 两人继续在房里争持,一个坚持要沉香伺候,一个则想尽办法打消对方的念头。 窗外的三人偷窥了这么久,都没再听到半点跟玉露娇有关的消息,只听到马老大想要女人。 “喂,他想要你哦。”任少天忍不住低声调侃。 慕晨不屑:“嗤,他也配?叫他先多长点头发吧,臭光头。” “哟?你意思是有头发的男人就可以要你?看我,我很多,还长得挺柔顺的。”任少天故意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慕晨附和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故作温柔:“真的,蛮柔顺的,可是小爷我不喜欢男人,不过你嘛,确有几分姿色,如果你愿意自宫的话,小爷我会考虑把你收进东宫。” 假扮了两天的妓女,她还是比较喜欢太子的身份,虽然要女扮男装蒙骗世人也会有不自在的时候,但起码性格上能做自己,总比整天装模作样扭着屁股走路来得舒服。 “想把我收进东宫当太子妃?”任少天笑语。 正文 【054】收作太监还差不多 慕晨忍不住爆笑:“你想太多了,太子妃可轮不到你,太监还差不多。” 苏无邪举起食指,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嘘,你们俩再说下去就要被发现了。” 提醒得太迟了,马老大也是一个会功夫之人:“谁?” 既然被发现了,就冲进去手到擒来,慕晨c苏无邪和任少天破窗而入。 马老大看他们身手不菲,以一敌三毫无胜算,他顺手提起身边的如烟,一掌击中她胸口,这一掌力度非浅,把如烟整个打飞,如烟横着身子撞向他们三人,苏无邪在中间,刚好被撞个正着,如烟倒在他怀中。马老大趁机从反方向的窗户逃走。 慕晨第一个追了出去。 马老大的两名喽啰只有样子,真功夫是没多少,任少天两下子就把他们制伏,曹老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抱着任少天的大腿求饶:“大爷,别杀我,不关我事的,真的不关我事的,求你放过我吧。” “滚开啦,谁要杀你,别挡着本大爷的去路。”任少天一脚把曹老板踢开。 他正想随慕晨往窗外追,却听到如烟奄奄一息的声音:“无邪,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娟,求你原谅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该是真心悔过。 她人躺在苏无邪怀中,胸中血气翻腾,鲜血早已从口中喷涌而出,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这一掌震碎心肺,她自知死亡的脚步已经很近,苏无邪没有把她丢开,此刻也不再计较。 往事如烟,一切的爱与恨都将随着生命的逝去而灰飞烟灭。 任少天不明白,如烟为何会对不起小娟?他只知道如烟和苏无邪曾有过一段似是而非的感情,却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因如烟而死。 听到小娟这个名字,他自然格外留神,他停住了往外追的脚步,选择了走向如烟,没有任何事比妹妹更加重要,他问:“你为什么会对不起小娟?” “对不起,任公子,是我是我把小娟骗到山贼的贼窝。”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一切都是浮云。 “如烟,别说了。”苏无邪实在不忍听下去,他一直不说就是不想任少天再次深陷丧妹之痛。 任少天心中满是震撼,脑袋一片空白,妹妹死了两年,今天他才知道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没关系的,无邪,任公子应该知道真相,我知道说对不起洗刷不了我的罪孽,这两年我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好几次想找任公子坦白,但却没有勇气,今天我终于再无遗憾。无邪,我爱你,我很想嫁给你,很想跟你生小孩永远永远。”如烟断断续续把话说完,终于带着一丝笑意,合上了再也不会打开的双眼。 一代名妓,红颜薄命,徒留悲撼。 “你别死,你快给我起来。”任少天抓起如烟的尸体摇晃:“你为什么要害小娟?为什么?小娟到底得罪你什么了?你说啊,你说句话啊。你无遗憾,那我呢?谁还我一个妹妹?” 正文 【055】叫我臭光头? 任少天目赤欲裂,眼里布满了血红,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苏无邪就知道会这样,他扣住任少天的肩膀:“少天,别这样,大事要紧,有什么我们回头再说,现在只有清晨一个人追了出去,我怕有危险。” 任少天慢慢松手,如烟的尸身滑落地上,他的双目放空,生硬的点头。 慕晨追着马老大已经好一段路,马老大似乎不是什么一般鼠辈,轻功和慕晨不相上下。 “臭光头,别跑。”慕晨追得有点累了,又飞檐走壁,又横穿大街小巷,而且一身青楼女子装,行动起来也没那么利落。 马老大当然不会回应那么笨。 追到一间小屋子,木门半掩,似是故意,但慕晨明知有诈也必须进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心就是。 “臭光头,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的。”慕晨放轻脚步,观察着屋内的环境。 墙边堆着很多装得饱满的麻布袋,慕晨从味道上几乎可以肯定里面都是玉露娇,她抽出一把小刀把其中一袋子划破,白色的粉末哗啦啦的流水般卸到地上。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里就是玉露娇的仓库,眼前堆积成山的药粉就是关乎苏无邪性命的失踪布离。 她还未来得及思考马老大到底为什么要引她进来,就被一个粉团砸中后脑勺,她下意识的回头,冷不防又中了一个粉团,四散的粉末有浓烈的药味,一闻就知道是玉露娇。 这些粉团只是用薄薄的布料包裹,一撞击就散开,慕晨正面中了一弹,粉末溅到了眼睛,慕晨连忙挥手赶走粉末,此时的她防御力直线下降,攻击力几乎为零,一群喽啰趁机冲出来把她包围,不断的向她身上投粉团。 慕晨可以说是置身于迷幻力极强的玉露娇中,单凭双手根本不足以赶跑这些粉末,而且攻击还源源不断,就算不进食,光是吸入这般强烈的气味,意识也会在短时间内打折。 “叫我臭光头?我这么多头发,你叫我臭光头?”马老大色迷迷的走向慕晨。 喽啰们停下手,慕晨此时已经吸入了不少玉露娇,别说意识打折,连手脚都有点软趴趴,站得摇摇晃晃,眼前的画面在打转,甚至出现重影。 但这种如幻似真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沉香是不是?怎么样?我的玉露娇让你舒服吗?你舒服了,就该让我也舒服了吧?”马老大扣住慕晨的下巴,“听说你是烟雨楼的新花魁,看着确有几分姿色,就是性子太硬,哪有男人受得了啊?不过本大爷我喜欢,就让我今晚试试,看你这花魁之名是名不虚传还是徒有其表。” 说罢,他伸出两只狼爪就想撕掉慕晨身上的衣服。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飞镖闪过,马老大缩手,扭头看到一魁梧的身影冲进屋里,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抱起美人飞身跃到二楼飘台。 此人正是苏无邪。 他和任少天在烟雨楼吓唬了几句,那两个光头的手下就把这个藏匿点供出来了。 正文 【056】就是要叫你臭光头 他抱着慕晨跃上飘台的短短时间,不知道是否玉露娇作用特强,慕晨早已迷蒙的双眼看到苏无邪英俊阳刚,仿若青松白雪,不由得露出饱含qg欲的傻笑。 “清晨,快醒。”苏无邪拍打着慕晨的脸,他知道她中了不少玉露娇。 马老大和一堆喽啰正从两边冲上来,苏无邪要顾着慕晨,又要抵挡攻击,分身不暇,幸好还有任少天,和苏无邪合力之下,很快便把马老大制伏,其他人也倒在地上痛苦难耐。 任少天反扣着马老大的双手,让他跪在苏无邪和慕晨面前:“我不过是上了个小号,你这光头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说我是不是该先剁了你的手?” “对不起,大侠,我知错了,大侠,我下次不敢了,饶命啊,大侠。”马老大前一句大侠后一句大侠,之前作威作福的样子荡然无存。 “还有下一次?”仅剩一半清醒的慕晨脚步浮浮的走到马老大面前,一边拍着他的光头一边骂,“臭光头,我就是要叫你臭光头,看你这头,哪有头发,又臭又反光,不叫你臭光头还能叫什么?” 苏无邪和任少天囧,这骂的是什么?光头也是罪?这不是重点吧? 骂过打过,慕晨终于心满意足的坐在墙边,打了几个哈欠,闭目养神。 “这些玉露娇是怎么回事?”苏无邪言归正传。 “大侠,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只是这仓库的小小守门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明明就听到你说这是华将军的货,现在就说不知道?信不信我打到你趴街起不来?”任少天狠狠举起拳头。 马老大马上缩得比乌龟还快,只不过他没有龟壳,怎么缩都没用:“我说我说,这些确实是华将军的货,但我确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守门人,一开始我不知道玉露娇是什么,有一次一个手下不小心吸入了点,才发现玉露娇可以让人身心舒畅猛增,于是想到偷一小些出来赚点小钱,反正这么大批,少一点不会被发现。就这样而已。” “这么大批货,华将军放心交给你们这群无名鼠辈?”苏无邪深知华千川是个行事小心的人,没有十足的保障他不会把重要的东西离开自己身边那么远。 “这层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听说将军府最近失窃又失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暂时把货囤在这边。”看这个光头害怕到全身发抖,量他也不敢说谎。 估计是华千川见过鬼怕黑,担心苏无邪一伙会卷土重来,他曾经以为最安全的将军府已经变得不安全,所以才置之死地而后生,把玉露娇放置府外,等到七天期限,苏无邪找不到失踪的一半布离,自然要伏法,到时候才运回将军府边神不知鬼不觉。 他没有重兵把守,应该也是不想太张扬而引人注目,只是没想到找来的平民小贼因贪小便宜而泄露了玉露娇的藏匿之处,坏了大事。 正文 【057】两个吻,真邪门!(1) 苏无邪和任少天快手快脚就把马老大和一干人等五花大绑,堵住嘴巴,扔到屋外茅厕旁。 “清晨,起来了。”苏无邪扶起慕晨。 慕晨眼睛尚未睁开,药效还没那么快完全散去,头晕晕的被人拉起,双手便随便找点东西乱抓,这一抓,就刚好抓到苏无邪的衣襟上,她毫无办法控制自己的重心,扯着苏无邪一起往后倒。 苏无邪也没有料到会被扯着不放,一下子就压倒在慕晨身上,刚好嘴对上了嘴。 吻了。 慕晨瞪圆了眼,吻了,整个人都被吻醒了,这是她的初吻。 虽然不知道太子之前有没有接过吻,但慕晨自天界出生以来,以至穿越到太子身上,都没有接吻过,没想到第一次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没有准备呢。 不过这个吻,好像一点都不讨厌。 没有准备的人何止她一个?苏无邪更无辜吧,虽然他是在上面。 他们同时想起了白天遇到的神棍所说的那句话:今天会亲吻心爱的人。 不,会,吧!? 他们的双唇仍紧紧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心如鹿撞,心乱如麻。 任少天凑了过来,伏在地上,在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侧着头看他们:“你们在干嘛?” “啊!”慕晨回过神,大叫一声,把苏无邪推开,苏无邪也慌乱的想站起来。 太邪门了,不过更邪门的还在后面。 两人都想站起来,没想到慕晨被苏无邪绊了一脚,就往任少天那边倒,此时任少天也正要起身,被慕晨一推,一个噼啪躺倒在地上,无缘无故被压了。两个小嘴 吻了。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 慕晨的小心脏一下子容纳不了那么多突然的刺激,刚刚苏无邪的吻还没消化,马上就换任少天,她的吻可是很珍贵的呢,一下子就被两个男人夺去,加上神棍的话,果然是怎么想都觉得邪门。 不过这个吻,好像也不讨厌。 两人的眼都瞪得铜铃大。 任少天也想起了神棍的话,他自我感觉更糟糕,若他心爱的人是一个男子已经够惨了,如今他还是被压的那一个,真是有千万的苦水吐不出啊。 这时候,换苏无邪半跪在他们旁边,侧着头看他们:“你们在干嘛?” “啊!!!”慕晨这一下叫得更大声了,玉露娇的作用已经抵挡不了女汉子的爆发,她像打了鸡血一样,用尽全力把任少天推开。 三人都连忙站了起身,谁也不敢看谁。 今天会亲吻心爱的人。 慕晨想:完了,两个都亲到了,到底哪个才是我心爱的人? 苏无邪想:感觉还不错,我该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任少天想:娘啊,我不要男人,我不要断袖,我不要当小受。 三人心里总结:别想别想,这是意外,跟心爱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神棍惹的祸,胡言乱语,惑人心智,他那骗财的把戏,根本就不是事实,只是巧合,他那张破脸最好不要再被看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正文 【058】两个吻,真邪门!(2) 对,是意外。他们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你怎么了?”苏无邪第一个转身看到慕晨在流血。 听苏无邪一说,慕晨才感觉到有带腥味的液体从鼻子流出,她用手指摸了一下,淡定的仰起头:“我流鼻血了。” “来,先躺下。”苏无邪扶她躺下。 任少天也过来帮忙:“怎么流鼻血了?” “可能刚刚撞到了吧。”对,撞到美男子,而且是美男子的唇,流鼻血正常。 “有手帕吗?”苏无邪问。 “有。”慕晨从腰间摸出出手帕。 苏无邪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帮她擦着流出来的鼻血:“少天,到外面打点水进来。” 任少天一口答应,马上转身行动。 “不用了,我”慕晨想说自己来就行了,而且流鼻血又不算什么,用不着大惊小怪。 “别动,要先让让伤口凝固。”苏无邪认真的样子真叫慕晨不好拒绝。 看着苏无邪帮她擦伤口,任少天打水给她敷额头,慕晨突然又有了幸福感,在东宫她根本不会受伤,也不曾让人如此伺候过,为了掩藏身份,一切梳洗都是她自己完成,哪怕偶有接触,也只有小玉。 她再一次觉得,今天真是邪门,太阳是打西边升起了,她堂堂太子居然得到了两位京城美男子的服侍,苏无邪英俊阳刚,气质昂扬,任少天温润秀致,风姿卓越,两人皆俊美无俦,叫慕晨如何不乐?她不禁嘴角微扬,沾沾自喜。 太子装扮的时候,苏无邪极多是以礼相待,任少天则没怎么正经过,反倒是换了身女装 难道这就是在人界当女子的优待?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没有再进一步追究华千川暗里制造玉露娇的罪行,但玉露娇全数上缴,质量和数量经鉴证也能与失踪的布离吻合,足以还苏无邪一个清白,永和帝也有台阶可下,不会为难。 只有华千川心生不满,这批玉露娇本是他精心研制的秘密武器,以待以后成大事之用,须知道世间上对人最可怕的伤害不是见血,而是精神折磨。此次事件,失去一批玉露娇事小,打草惊蛇事大,永和帝其实早知他野心,虽然没追究制做玉露娇的幕后主脑,但其实是心照不宣,一直以来永和帝都对他有所提防,只是碍于兵权才以礼相待,如今知道他有此一着,必定又在用药方面更多一分防备。 他眼中的太子晨一直是一个文武不通,无勇无谋,骄横跋扈,难成大器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原来这个纨绔子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大智若愚,城府何等之深,绝对是他成大业的绊脚石,以前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此眼中钉必须除去。 永和帝对太子晨此次有勇有谋的表现刮目相看,七天之期只用了三天便完美解决,因此他准予了太子晨上朝参政,还特别设家宴庆祝,明里暗里都在宣告天下,这个儿子不再是昔日徒有虚名的太子,而是他选定的有名有实的帝位传人。 正文 【059】家宴遇上二皇子 家宴之上,除了永和帝,其他人慕晨都觉得陌生,不过一众人里面,除了永和帝就只有一年轻男子,不用想也知道他必定是华妃所生的二皇子熙。 听宫女们说过二皇子熙只比她小不到三个月,如今应该也快十六了,他年纪轻轻,但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略大,他眸色淡漠,冰冷无波,放佛看尽世间繁华,已无何物能放在眼里,若不是知情一人,定必以为他是慕晨的哥哥而非弟弟。 永和帝端坐中央,慕晨c二皇子熙和其余女眷都分坐两旁,从女眷的年龄c坐席c头饰和服装,大致能分出她们的身份高低。 坐二皇子熙旁边的一定是华妃,果然一看就知道是势利的女人,她看永和帝的表情柔情似水,看自己儿子的表情充满慈爱,但除此以外,她看其他人的眼神都带刺。 坐在慕晨旁边的柔善女子想必就是传说中永和帝最宠爱的安妃,一个颇具气质的女子,虽然已有一定年华,但风韵犹存,有一双温玉般的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眸中光影流动,动人心弦。 家宴的开始少不免众人的祝贺,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举杯庆祝太子晨终于能登上金銮殿参政。 人一旦得势,身边的人也自然高贵起来,东宫的宫女们算是有了出头天,走起路来都特别昂首挺胸,说起话来也特有气势,做起事来更是如鱼得水,其他宫中的奴才虽自问没资格攀附太子,但总也想沾点福气,好让自己在宫里活得更久,所以慕晨在家宴上所喝的酒只是清水,小玉早就打点好,里里外外的宫人都被收买了。 一番阿谀奉承之后,开始闲话家常。 “最近常听到月秀宫传出歌声,音韵秀美,不知道是哪位妹妹的歌声?这么好的歌声,只有皇上一人欣赏多可惜啊,不如就趁着今晚大家欢聚一堂,让大家一起分享吧,皇上意下如何?”华妃阴险的笑着。 其实她又怎么不知道唱曲的女子是谁,她什么都知道。 月秀宫是宁贵人的住处,宁贵人入宫没多久,年纪尚轻,就因为独特美妙的嗓音得到永和帝的赏识,继而得到永和帝的宠幸。华妃是不满宁贵人久久没去跟她请安,又嫉妒宁贵人连得了几天宠幸,所以才假装不知道。 安妃从来不介意把永和帝分享给其他女子,这应该是安妃的魅力之一,所以才让永和帝每次风花雪月之后也总会回到安妃身边,纵使多次被奸人所陷害,但永和帝始终相信安妃,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明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安妃在永和帝心中和宫中的地位都无法被撼动半分。 但华妃恰好相反,她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出现在永和帝身边,但她因为哥哥华千川的权力,地位超然,没有人敢得罪她,包括永和帝也要给她三分面子。 永和帝发话:“宁贵人,你就来一曲吧。” 华妃故意搞特袭,宁贵人没有任何准备,只得清唱。 正文 【060】安妃贤惠华妃嚣张 不得不赞赏宁贵人的歌声,声情并茂,即便清唱也能听出耳油。 一曲终,大家都鼓掌,只有华妃冷起一张脸:“曲子是好听,曲词也很妙,但未听出欢乐之意,你不是在敷衍皇上和本宫,还有大家吧?” 其实宁贵人已经唱得很投入,只是清唱的程度也就这样,当然不可能跟大锣大鼓的兴高采烈比较。华妃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臣妾不敢。”宁贵人略带惊慌的下跪。 华妃骄横跋扈,她一怒,轻则皮肉之苦,重则人头落地,后宫嫔妃们都怕她怕惯了。 “华姐姐,宁妹妹今天感染了点风寒,以致嗓子有点不适,还请华姐姐网开一面。”安妃出面为宁贵人解围,她是识大体之人,论妃位,她与华妃平起平坐,无需姐妹相称,但她语气谦和,为的是息事宁人。 华妃并无收敛之意,却更添三分嚣张:“怎么这么巧呢?前些日子宁贵人为皇上整夜整夜的唱,嗓子都好着呢。” 慕晨是有点看不过眼的,但论辈份华妃也算是她的长辈,她刚刚才得了点势,和宁贵人又非亲非故,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谓因一时意气而介入后宫是非,喜恶藏于心就好。 华妃又命身边宫女:“燕儿,给宁贵人倒杯柑橘甜酒,让宁贵人驱驱寒,继续唱。” “启禀华妃娘娘,臣妾唱歌的时候不适宜喝甜腻辛辣之物。”宁贵人弱弱的恳求,看华妃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她又恳切的看着永和帝,向他求救。 在场的人都知道,甜腻辛辣之物容易封喉,华妃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刁难宁贵人。 甜酒已经端到她面前,所有人都等着永和帝的反应,是顺了华妃,还是维护宁贵人。 “既然是华妃赐酒,你就喝了吧。”永和帝还是选择了华妃。 这是慕晨意料之中的,不是永和帝懦弱,只是为了维持朝廷势力的平衡,他不会因为一个份量轻微的女子而引起风波,华妃骄横,华千川对她宠溺,一件小事也很可能成为华千川兵变的理由。 华妃满意的看着宁贵人把酒喝完:“挑一曲欢快点的唱吧。” 宁贵人刚吐出两个字,便觉得喉咙卡着点什么有点哑了,她咳嗽了两下,又继续,但不到几个字,又唱不下去了,声音沙哑得难听。安妃说请没用,皇上也给华妃面子,她知道没人求得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个丢脸的情景,真想撞墙算了。 华妃再有气也该出够了吧,好歹这场家宴主角不是她,却被她抢尽风头了呢,适可而止就好了,可偏偏华妃就最不懂适合而止四个字。 “宁贵人,你这让人怎么听?到底还是不愿意唱啊?”华妃讥讽,让整个家宴的气氛都陷入阴冷。 “算了吧,既然宁贵人风寒在身,华妃娘娘就看在本王的份上,别让她唱了,反正本王对听曲也没啥兴趣。”慕晨终于还是忍不住发话,她不是想帮宁贵人解围,只是觉得华妃太目中无人,也不看看这场家宴是为谁而办的。 正文 【061】明显的偏心 “既然太子开口,你就退下吧。”华妃对着宁贵人扬了一下手,示意她退下。 安妃趁机转移话题:“容本宫斗胆问一句,既然太子对听曲没兴趣,那对什么有兴趣呢?” “对啊,朕与太子已经很多年没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难得我们太子终于长大了,朕也很想多了解皇儿的喜好。”对于太子晨性格的转变,最开心的莫过于永和帝,他今晚只想好好庆祝,好好享受家庭之乐,对于华妃总是做一些破坏气氛的举动,他早已习惯,完全没损他今天的心情。 “本王对吃最有兴趣。”所谓吃喝玩乐都是吃排头位,慕晨回答得甚是坦白。 安妃噗嗤一笑:“太子果然还是孩子,那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朕知道。”永和帝自信满满的说,“太子最喜欢吃绿豆饼。” “禀父皇,不对。”慕晨一本正经的打击永和帝,故意停顿了一下再说,“儿臣是什么都喜欢吃,只要是好吃的。” 大家哄堂大笑。 “太子真有意思,不过爱吃是人之常情,其实本宫也爱,就怕吃多了变胖,皇上不喜欢。”安妃笑着打趣。 永和帝哈哈大笑:“安妃怎么把罪过扣到朕头上了?皇儿,你说朕该怎么办好?” “这还不简单,下次家宴交给儿臣去办,必定让大家吃得满意。”说起吃,慕晨是最有兴致,最有动力的了。 家宴的气氛回复和谐,其他嫔妃和公主们都开始敢于发言,不再拘谨,真正有了家宴的感觉。 慕晨开始了解为何永和帝会独宠安妃,纵观在场嫔妃,虽然都并非庸脂俗粉,但姣好的外貌也需要高尚的品行来衬托,安妃大气得体,刚柔并济,张弛有度,被大家信服,这正是六宫之首该有的风范,迟迟未能封后,皆因她无所出,可惜,真是可惜。 再说这个二皇子熙,不是慕晨故意关注他,而是正好打对面坐,自然少不免多看几眼,整个晚上都没说几句话,真孤僻啊,可惜了那张俊俏的脸。 二皇子熙也同样在默默间打量着眼前的哥哥,与多年前的记忆有了些许的变化,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瞳眸漆黑通透如黑曜石,泛着纯净的光波,大笑的时候眼睛还会眯出两弯月牙儿,真让人心生喜欢。 他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同是永和帝的儿子,怎么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呢?他不由得心里叹息。 看着永和帝c安妃和慕晨三人就像一家人和乐融融,心里最不是滋味的该属华妃。 其实华妃对宁贵人的刁难仍意犹未尽的,但今晚的主角发话,她再狂妄也该懂点礼数。而且太子晨会为后宫妃子出头也是第一次,这让华妃心里出现了一刻震惊,她终于相信传言并非传言,太子晨已经不再如从前事事冷眼旁观。 她深深感到这个小子是一个威胁,以前没有趁他毫无杀伤力的时候除掉,实在是太掉以轻心,留了祸患,如今她必须盘算一下,如何尽快把他除掉,以便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正文 【062】涮羊肉涮过火 其实对太子晨有了重新认识的又何止华妃一人,只是慕晨自己也没想到,她这么一句话打救了宁贵人,也成为了后宫的一大佳话,大家纷纷有了觉悟,在后宫生存终于多了一条活路。 攀附太子。 东宫的主仆们开始过得风光了,哪还有人敢把他们当作闲杂人,都当着神仙供奉了,其他宫的奴才们对小玉他们堪比大内总管,对慕晨更是比对自己主子还尊敬,皆因主子们都奉承她,何况奴才。 能得到太子该有的实权和地位,虽然有点意外,但总算是目标达成,慕晨不求多的,只求有足够能力保住小命,好让自己在人界继续逍遥。 她过了一阵子的清闲,吃饱睡好,火锅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食欲,什么烧烤c刺身c寿司c饭团,连叫化鸡都请到东宫。 第一次烧烤的时候,因为宫女们还不熟悉操作,慕晨又顾着腌制食物,火炉差点就把前院的花草给烧了起来,还好发现快,没酿成大祸。 偶尔她也会和苏无邪到任少天的福来饭店耍,顺便过了不少妙招给任少天,说起来,福来打着“火锅妙吃”的新口号,生意还真的好了不少。 不过生意好了也不止这个原因。 “娘娘腔,最近怎么没见你唱戏啊?戏台都闲着呢。”慕晨夹着大块大块热气腾腾的羊肉往嘴里塞。 自从她知道了任少天喜欢唱花旦的原因是因为死去的妹妹后,她就很能以正常心态接受这件事了,也不觉得这种寄情的行为是一个怪癖,虽然任少天走掉是事实。 “哦,这”任少天支支吾吾,他可以说他是因为有了新的情感对象,所以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放下么? 苏无邪倒很单纯的认为:“最近火锅生意好了,他忙不过来吧。” “嗯,没错。”任少天连忙点头。 “哇,你的羊肉涮过火了。”慕晨连忙抓着任少天握筷子的手,帮任少天把羊肉夹回到碗里,“还好,不算太老,还能吃,不然就浪费了。” 任少天刚刚说话分神了,一下子忘记了看羊肉的颜色。 “你要记住,羊肉变白色就可以捞上来了,然后拌调料”慕晨继续一边说,一边用筷子给他的羊肉拌调料,任少天在旁边已经没有听清楚后面说什么,只是很享受这种方式。 这块羊肉一点都不老不过火,对任少天来说是刚刚好,味道好极了,简直吃出来幸福。 “你也是。”慕晨大叫着,蹬蹬蹬的又跑到苏无邪那边,“你的羊肉也涮过火了。” “哦,是吗?”苏无邪连忙把羊肉夹到碗里来,他是刚刚看到慕晨手把手帮任少天弄羊肉,自己也不小心分神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又不是没涮过羊肉,今天怎么频频掉水准了?该不会是魂魄都丢火锅里面被涮走了吧?”慕晨一边抱怨一边夹着苏无邪碗里的羊肉翻来翻去,“也还好,幸好我发现得快。” 正文 【063】又提纳妃之事 苏无邪有点郁闷,为什么慕晨帮任少天的时候那么好的脾气,到了他这边就成抱怨了? 真不公平。 没办法啊,苏少将,同样的一件事,这就是第一人和第二人的区别嘛。 满足了吃的,又需要玩乐,除了蹴鞠,还开始和宫女们放风筝,那风筝放得也真够张扬,那高度几乎皇宫每个角落都看得见。 苏无邪依然频频觐见太子,虽是打着陪练的旗号,但太子天天吃喝玩乐的消息众人皆知,难免令人怀疑苏无邪是太子的男一宠。 于是关于两人关系的传言,比起之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永和帝又开始着急了。 储秀宫内,永和帝眉头紧锁:“安妃,你说太子这孩儿是不是仍,仍” 喜好男色? 即使永和帝没好意思直说,安妃也明白他的心思,她端过安神茶,又为他揉着太阳穴:“皇上何不直接问太子?” 永和帝叹息:“只怕又闹得不欢而散。” 四年前他要太子纳太子妃,太子反应极大,他如今想来也觉得当初自己太急太直接,只是一心想着尽快为太子充裕后果延绵子嗣,却没有好好关心儿子,没有好好与儿子沟通,没有好好解释这当中的重要性,以致反叛期的太子忤逆皇意,性格扭曲,甚至说出喜好男色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这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气话,永和帝至今仍心存纠结。作为父亲,他觉得自己实在不称职,儿子变得性格怪癖,自己也难逃责任。 正因如此,四年后的今天,难得太子以正常姿态示人,和自己相处份外融洽,对自己恭敬有加,永和帝便无意间多了几分偏心,在处理父子关系上也多留了几分神,毕竟太子也只是十六岁的花样年华,不想再因为太过冲动的决定而徒增裂痕。 所以永和帝本想把选纳太子妃之事缓一缓再好好谈,但太子晨和陪练苏无邪的神秘关系被越传越烈,加上华妃常常故意说话给他听,言辞之夸张在所难免,添油加醋也是她强项,永和帝便难免陷入矛盾。 “不知道这样可好?”安妃为永和帝献了一策。 于是,快乐的日子要结束了。 翌日,慕晨与苏无邪练剑完毕,在正殿内休息。 其实太子并没有只顾吃喝玩乐,习武也是她的兴趣,她当然不会荒废,尤其是有苏无邪这么一个好对手,两人在彼此身上都学到了不少新招,只是传闻这东西,都是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 “最近传言你可知?”慕晨喝了一口清茶。 “略有所闻。”苏无邪气定神闲的闻着茶香。 “有何想法?” “太子认为微臣该有想法?”皇宫之内,光天化日,苏无邪还是会对慕晨用尊称。 慕晨邪气一笑:“被指有断袖之癖也不介意?” 苏无邪悠悠放下手中茶杯:“太子是主角,都不介意,微臣又何须为此自添烦恼?” 慕晨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本王的好兄弟,真知本王心意。本王还担心会为你造成困扰,看来本王多虑了。” 正文 【064】看春宫图有何感想? “清者自清,多想无益。”苏无邪是一个豁达的人,对于闲言闲语他素来都是一笑置之,极少被扰乱心神。 不过他这段时间的心情并非真无波澜,他也曾想过太子是否真有龙阳之癖,否则之前假扮女子的时候何以逼真得让他几度入迷,任少天也常有女子装扮,也一样逼真得无人能分,但他却不曾对少天动心过。 这种区别到底是何种原因造成? 后来回宫相处的日子里,太子恢复男儿身,跟他又多是以礼相待,偶尔还会调戏一下宫女们,他的困扰又似乎日渐减淡了。 慕晨起身,拍了拍苏无邪的肩:“跟我来。” 苏无邪随慕晨进到内殿,这是他第一次进太子内殿,穿过层层纱幔,有种破开云雾的感觉。 慕晨偌大的软塌边坐下,苏无邪不敢太靠近,垂首站在五步开外,毕竟这是太子卧室,深宫之内又不同于福来饭店,还是必须注意君臣有别,直到慕晨敲了敲床板,他才抬首。 慕晨指了指另一侧的小几,上面有一座小山高的书堆:“你随便拿一本看看。” 苏无邪不疑有他,随手拿起一本就翻了一翻,马上呆愣当场。 这些不是j书么? 这些不就春宫图么? 苏无邪不由得眼角微掀,望向这小山丘,心中暗忖:莫非太子这里集齐了全套? 听到慕晨轻咳了两声,苏无邪才回神,如梦初醒的看着慕晨,只见慕晨也一脸懊恼的看着他,眉宇紧蹙。 太子在懊恼什么呢?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会偷看这类书册也属正常事,但偷看就偷看了,为何要让他知道呢? 苏无邪不知何故,连忙低头半垂眼眸,不敢再直视。 慕晨以为苏无邪的窘状是因为看手中书册的内容:“你看两眼也觉得不堪入目吧?这些可是皇帝老子叫无患子送过来的,已经送来好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一直不当一回事,想着能拖就拖,谁知道今早无患子跑来问我读后有何感想,我怎么知道有何感想啊?想来想去,我只能求救于你了。” 苏无邪冷不防被这问题呛了一口,见慕晨正瞪着自己,又连忙正色回答:“这其实可能要亲身试过才有感想吧。” 其实苏无邪也毫无感想可言,他真道出了实话,男女之欢就如行军打仗,若没有亲身体验过,单凭纸上谈兵,说什么都是不切实际的。 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体验过。 “你说的怎么就跟无患子说的一个样,他提议我活学活用,把书上知识化为实际经验,你说是不是荒谬?这肯定又是皇帝老子的主意。”说着说着,慕晨气得涨红了脸。 苏无邪以为慕晨红了脸是因为害羞:“其实男欢女爱,繁衍子嗣都是人之常情的,书上画的也都挺写实,说不定真的能让太子的技巧提升一二,皇上也是用心良苦。” “但本王才十六,尚不想纳妃啊。”这借口有点牵强了呢,可出自慕晨的嘴巴却是那么理直气壮。 正文 【065】一众美女无一可取 “其实太子无需抗拒啊,纳妃乃迟早的事,皇上只是想将此事尽早落实于行动,天下父母心,皇上也是一番好意。”苏无邪的解释也不无道理,身为为太子,别说纳妃,就算后宫佳丽三千也是迟早的事,十二岁是年轻了点,但十六岁也可以的了,他实在不明白太子为什么四年前和四年后都对此事反感。 慕晨当然是有苦说不出,只是神色未定的盯着苏无邪许久。 苏无邪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又提了个建议:“要是太子实在不想过早落实于行动,或者可以考虑一下先行纳妃之礼,待日后太子觉得时间合适了再选日子合房。” 是这个问题么?是么是么? 明显不是嘛,但连身边最亲的亲信都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真是棘手。 “连你也希望本王纳妃么?”慕晨轻叹,真是无人懂她啊。 “当然不是。”苏无邪没有多加思考便吐出这四个字,而后又觉得自己失态了,他何德何能,有什么立场发表想法?他的希望或不希望根本无足轻重。还是 太子在乎他的想法? 心里不禁一丝窃喜,也懒得探究是何故。 苏无邪为挽回自己的失态,急急解释:“微臣的意思是,太子不想纳妃,应该不是因为年纪那么简单吧,若太子不介意,可否告知微臣实情?” “这个这个”慕晨当然不能说出实情,但又该如何解释?唉,不管了,先丢堆猪扒图给他看看,“不然,你帮本王挑一个。” 慕晨从小几旁边捡起一堆画轴,向苏无邪甩过去。 这整批整批的画轴是永和帝今早命人送过来,里面都是皇族外戚或诸位大臣们的闺秀画像,以供太子初欢之选。 其实画中少女们并没有慕晨想的如猪扒般不堪入目,只是慕晨带着偏见来看,肯定是看不入眼。 苏无邪把画轴一一接住,他眼眸低垂,视线一一掠过画轴,又将它们分别捆好放回小几:“恕微臣直言,微臣认为,无一可取。”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但倒是很中听,慕晨连连追问:“怎么说?” 苏无邪开始细数:“户部尚书近一年几度被同僚弹劾,恐怕是自身难保,若娶了这家小姐,莫说对太子没帮助,甚至还会给太子徒添烦恼。” “兵部尚书的千金,看相貌起码比太子年长十来岁,入宫之后恐怕很快就花残粉退,实在难与太子匹配。” “沛国公的千金,恕微臣不懂欣赏,微臣觉得其貌不扬,实在不忍直视。” “要挑地位c身份c年纪c样貌都齐全的,勉强就只能数护国大将军华千川的独女华思思,也就是华妃娘娘的亲侄女,相信不需微臣多说,太子也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中选的。” 慕晨轻笑:“真是说到本王心坎里去了。” 其实她压根就没这样细细分析过,甚至连画像都没有全部看完,没想到误打误撞就从苏无邪口中得到了解决的办法,真是瞎猫撞到了死老鼠。 正文 【066】落到女人手里太可惜 慕晨伸了个懒腰,一个早上的烦躁苦恼得到了释放,人就觉得有点累了,她抬手:“你先下去吧,这个时间本王觉得很适合小睡一回。” 苏无邪退下,他心里已经清楚了太子这次的决定。 一觉之后,慕晨觐见永和帝,把苏无邪的一番话毫无保留的搬过来,结论是,暂且没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永和帝惊讶于慕晨的冷静分析,连朝廷政局都分析了进去,他自问一直急于为太子充裕后宫,却忽略了太多其他方面的隐患,太子所言甚有道理,太子妃将是未来的皇后,确实不宜草率,因此他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太子的意见,暂且把纳妃之事延后,但仍不忘提醒太子,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治国比先齐家,若有合适的人选,此事宜早不宜迟。 慕晨当然点头答应,其实心里只想能拖一时算一时,若是能拖一辈子就更好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反正以后的事以后再想,过得了现在最重要。 苏无邪到福来找任少天喝酒,任少天看出他心情愉悦。 “你今天是捡到金子了?”任少天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腮。 “没有啊。” “有美女搭讪?” “没有啊。你今天的问题真奇怪。”苏无邪眼角微挑。 “我看奇怪的是你吧,平常都是不带表情的木头,今天见你却嘴角含春的样子,简直就是天下奇观,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任少天手指敲着酒桌,一副我早已把你看透的样子。 有这么明显吗?其实苏无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觉心情舒畅,回想今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跟太子练剑,还有讨论纳妃的事。 莫非是因为太子?他不纳妃,自己有那么开心吗? 他和任少天提起永和帝急于让太子晨纳太子妃的事。 才刚说了个开头,任少天就激动得拍案而起:“不行。” 苏无邪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禁往后微倾:“反应那么大?又不是你要娶亲。” 任少天满脸通红,心虚着别过脸:“我只是觉得那些虚有其表的废物小姐实在配不起我们才貌双全的小矮子。” 才貌双全的小矮子,这算赞还是弹? (远在皇宫尝着糕点的慕晨忽然打了个哈欠,耳后凉凉的。) “我都还没说备选女子有哪些,你怎么知道她们都是虚有其表的废物小姐呢?”苏无邪侧目,这个少天有古怪。 “唉呀。”任少天知道瞒不过,也觉得没有什么好瞒的,干脆再说直接点,“老苏,你不觉得像小矮子这种刚柔并重又风情万种的的男人,要是落在女人的手里,不是太可惜了吗?” 苏无邪一口酒喷洒在任少天的脸上,一滴不漏。 男人配女人,有什么可惜的?而且太子哪里风情万种了?怎么看也好像有些许。 只是,少天也真的太坦白了吧。 苏无邪语塞,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把话题接下去,只是用奇异得难以言语的目光看着任少天。 正文 【067】爱一个人跟男女无关 “好啦,别这样的眼光看着我行不?”任少天用手擦着脸上的酒,嘴巴也吐了几下,“不瞒你说,我想了好久,我非常一定并且肯定的想通了一个事实,我爱” 任少天挑了几下眉,意思是:你该知道我说谁的。 “你爱?”苏无邪停顿了半拍,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太子晨!?” 任少天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这是有违常理的事情,但爱一个人没有错,我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我爱的就是他,跟男女无关,纯粹是因为我爱着这样一个人,时而认真精干,不拘小节,时而温柔细心,单纯迷人。” 他一边想着与慕晨相处的画面,偷布离时英姿飒爽,对敌人毫不畏惧,吃火锅时总是耐心的边吃边教,像单纯的小孩在与伙伴们分享,穿女装时更是有说不出的万种风情千般媚。 试问这种天赐的人儿,怎能落入凡夫俗子之手? 任少天想着都不禁流口水。 苏无邪久久才回过神,他没想到任少天会喜欢太子,更没有想到他如此坦白承认:“爱一个人是没有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接受?说不定他只喜欢女人。” “所以啊,你是他的陪练,你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你会帮我的吧?”任少天一双天真无害的大眼睛望着苏无邪。 “你想怎么做?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他可是堂堂当朝太子,不是别人,不是街上随随便便就可以捡回家的公子哥儿或者文弱书生,他是太子,你认为他真的可以逃避纳妃的责任?他只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苏无邪很佩服任少天的勇气,一般他对少天的决定即使不鼓励也不会打击,可今天不知为何就是要泼他冷水。 平日冷静话少的他似乎也有点不冷静了。 任少天没理会苏无邪的劝告,却听出了点别的意思,随即大喜:“你的意思是他这次是选妃不成?” 苏无邪叹气:“他朝登上帝位,后宫三千也是迟早的事。” “他朝的事哪想得那么多,就好像我妹妹小娟,以前不也梦想着很多美好的将来吗?最终她的生命却被迫止步在十四岁,再也没有他朝,这又有谁能预料?”任少天忽然也感触起来:“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爱了,就该义无反顾的追求,哪怕最后被拒绝。” “对不起,关于小娟的事”苏无邪觉得他一直欠任少天一个道歉,而这个道歉不是对不起三个字就能轻易诠释的。 若不是他,小娟现在应该跟太子差不多大,应该已经婷婷玉立在戏台上,然后活蹦乱跳的对着任少天叫:“哥哥,哥哥,我唱得好听吗?” 而任少天也不会寄情于唱戏,以女装的自己幻想小娟依然存在。 多么可悲啊。 “老苏。”任少天打断苏无邪的话,“小娟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只因如烟太爱你,爱得痴缠变成贪,走上了歪路。” 正文 【068】喜欢是天意 任少天继续感慨:“你不要再自责,我没有怪你,只是那个晚上知道真相,感觉太震撼而已,事后想想,人不应该总是停留过去,这样会错失很多眼前美丽的风景。都两年了,再难过也难过够了,如烟的死是在提醒我,该放下了,小娟,回不来了。” 苏无邪是第一次听到任少天亲口说出“小娟回不来”这样的话。 以前他总是一有时间就把自己打扮成花旦,如慕晨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然后兴高采烈的对苏无邪说:“看,小娟表演得还不错吧,就是当哥的我没唱好,让她丢脸了。” 他说过,每次穿起女装,都感觉小娟还在,与他同在。 如今,他终于承认妹妹死去的事实。 原来他渐渐少了唱戏,是因为终于放下过去,甘愿与小娟说再见。 这算好事吧,却更添感伤。 是太子让他改变的,苏无邪却到此刻才洞悉。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苏无邪也只剩下对不起。 “好兄弟,别再婆婆妈妈了,你看”任少天一手搂着苏无邪的肩,一手指向窗外的远方,苏无邪也随他方向看去。 窗外一片天蓝,飘着几朵白云,偶有小鸟飞过,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苏无邪问:“看什么?” “那是天意。”任少天一本正经。 苏无邪汗,拨开他的手,继续低头喝酒。 再装就不像了,其实任少天的感性时间已经结束:“唉呀,老苏,别那么木嘛,其实我认为我喜欢小矮子也是天意,所以我应该好好去追求,你说对吧?” 苏无邪无语,心里有种酸酸的味道,不知道是因为慕晨还是因为任少天。 不知道是太子纳妃的事情让他在意,还是任少天的情感感染了他,苏无邪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眼前总是出现慕晨的样子。 “我爱的就是他,跟男女无关,纯粹是因为我爱着这样一个人。” “既然爱了,就该义无反顾的追求,哪怕最后被拒绝。” 任少天的话在苏无邪的脑海盘旋,久久未能退去。 爱上太子,真的可以吗?爱上男人,真的可以吗?违背世俗,真的可以吗? 他在担心什么?担心任少天走上不归路?还是 一切都顺应天命吧。 皇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关于太子晨再次拒绝纳妃的事没几天便传遍整个皇宫,不过这次传得有点不同。 “听说太子又把选纳太子妃的事情推了,不过皇上并没有龙颜大怒。”后宫的宫女们趁着闲暇就在聊天。 “真的?难道皇上终于接受了太子喜欢男子的事实?”扫地的宫女花容失色,手中的扫帚差点拿不稳。 “当然不是,听说太子已有理想人选,只是觉得未经相处,不能最后定论,毕竟太子妃是日后的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当然需要慎重。”负责修剪花草的宫女嘴角含笑的把一朵月季花插在头上。 其余一众宫女恍然大悟,纷纷好奇那位让太子垂青的闺秀到底是哪家的千金。 正文 【069】宫女也花痴 戴着月季花的宫女卖了一阵关子才告诉大家:“不就是华将军的闺女华思思小姐,听说太子对她的评价可高了,说什么在一众女子里面,只有她的地位c身份c年纪c样貌能配得上太子。” 流言果然是流言,传着传着便真假难辨,这原话好像是差不多,可是意思好像又差很多,慕晨什么时候说过华思思是理想人选来着? 可是宫里上下都当真了呢。 但这流言却有一点正面的作用,起码破了之前太子晨和苏无邪的断袖绯闻,大家对太子的性向有了重新的认识,就把以前太子的言行当作是一时意气,毕竟绯闻日日新,当然以最新的为准。 扫地的宫女看着戴花的宫女说:“月季,虽然你的名字叫月季,也不用戴着月季花那么招摇啊?看你还笑得花痴一样,难道你也喜欢太子?” 其他宫女哄堂大笑。 “虽然现在知道太子喜欢女人,可是你想成为太子的女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对啊,虽然我也喜欢太子,但实在不敢高攀。” “是啊,要是被娘娘们看到你想飞上枝头,一个不顺眼就让你人头落地了。” “你们想哪里去了?”月季含羞答答,嘴角含春,“我喜欢的是太子的陪练,苏少将。” 原来如此,太子晨看中华思思,除了证实他性向正常以外,还同理可得:苏无邪不是男宠。 于是,在脱下有色眼镜之后,除了一大波宫中女眷对太子晨青睐有加外,也有一部份宫女如月季这般,开始频频对年仅二十就立下数项军功,并且能得到太子重用的少年将才苏无邪投以爱慕的目光。 只是不知道苏无邪是反应迟钝还是故意不理睬,他每次出入宫中都是神色如常,目不斜视。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当然很快就传到华妃的耳朵里。 这当然也正合了华妃的意,若他朝华思思能成为太子妃,华家便是如虎添翼,即使日后登上帝位的不是自己儿子而是太子晨,慕氏王朝也和他们华家脱离不了关系,华家的地位依然不容撼动。 华妃马上就与华千川联系,华千川一听自己将是未来国舅,自是笑不笼嘴,两兄妹马上就里应外合,安排华思思觐见太子晨。 又到月事的日子,慕晨几乎天天都腹痛得想骂娘,虽然以她的经验,已经煲了好些调经的药喝了,可是成效也不佳,真是不知道之前的太子是如何处理的。 所以这天,她一点都不想动,苏无邪如期而至,她就随口说心情不好,所以不练剑,改下棋。 其实下棋也不是第一次了,“心情不好”这几个字是慕晨随便吐的。 苏无邪心不在焉,频频出错,他之前答允了任少天要帮他打听打听,到底太子喜欢什么,可是该怎么切入话题呢? 直接问“你喜欢什么”这样的话,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而且太子一开始的时候就带了句心情不好,那就更添难度了。 正文 【070】华思思进宫 苏无邪话少,慕晨是惯了的,但关于下棋,他一向棋胜一筹,不过他常常会很有技巧的让着慕晨,所以表面上看来大家不相伯仲,但今天的棋局是下了多少盘他就输了多少盘,而且还总是犯一些低级错误,真让慕晨不敢恭维。 本来女子每月一次的几天就特别烦躁,还遇上对手一点都不配合,慕晨自是有点鼓气:“你今天到底是怎样?不想下棋就说嘛,你看你应付得也太难看了,马是走日字的。” 他也真的太夸张了,把马当车来用,居然走直线,难怪慕晨想发飙。 苏无邪稍微思忖了一下,不如直接告诉太子任少天喜欢他,这样就可以放下一个包袱,至于他们之后怎么发展,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他倒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小玉便前来禀报。 小玉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华思思小姐在外求见。” “华思思?”谁啊?慕晨没有印象。 “回太子殿下,是华将军府的小姐。” “传吧,反正今天苏少将无心恋战,本王正愁着没对手。”慕晨这话是故意气苏无邪的。 华思思轻步而至,垂首站在慕晨面前行了个礼:“臣女华思思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抬头给本王看看。”慕晨一瓢轻佻的口吻,痞痞的样子让立在一旁听候差遣的小玉有点想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公然挑逗女子。 华思思抬头,柳眉红唇,肌肤若雪,姿态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确能算是美人儿。 慕晨是第一次见华思思,但苏无邪不是,他还曾搂过华思思的纤腰。 就是进华府偷布离的那一次,苏无邪是负责挟持华思思引开众人视线的。 不过当时苏无邪黑布蒙面,想必华思思是不会认出。 华思思也同时看着眼前的太子,心里惊叹,好一个面如冠玉粉雕玉琢的美少年,难怪挑选太子妃也是要求甚高。 她的余光扫在苏无邪身上,视线不由得被吸引,这面无表情却隐隐透着傲人霸气的男子有点眼熟,但却说不出哪里哪时见过。 面对两名各有千秋的俊美男子,华思思莞尔一笑,却没注意到太子已经凑到她面前,让她忍不住脸上一羞。 慕晨学着纨绔子弟的举动,围着华思思打了个转:“华姑娘是吧?” 华思思羞涩的点了点头,她很少离开华府走动,在华千川的溺爱下成长,脸皮自然是薄了点。 慕晨看着她羞涩娇嗔的模样,逗弄的心更浓了:“喜欢本王?” 问得直接,在场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最尴尬的是华思思,虽然她清楚自己亲近太子的目的就是取悦太子,最终成为太子妃,但亲近是一回事,喜欢又是另一回事,才第一面话也没讲几句就要定论自己喜不喜欢,似乎太仓促了,说喜欢,一听就知是敷衍话,说不喜欢,太子必定勃然大怒。 “太子才貌双全,德能兼备,是天之骄子,思思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华思思的回答算是中肯,没有拍马屁的神色。 正文 【071】谁与谁更像夫妻 慕晨心里得意,想想第一次见面,就别太为难美人儿了,他指了指桌上的棋盘:“会下棋?” “略懂一二。” 苏无邪让过对棋的位置,坐在一旁观战,小玉也侍奉一旁。 慕晨请她就坐,华思思不好推却,恭敬不如从命:“思思献丑了。” 不知道是华思思本就棋差一着,还是太子有意招招杀着,华思思每一局都总是小输一点。 “太子殿下棋艺高超,思思甘拜下风。”几局下来,华思思已经输得没什么意思,虽然琴棋书画她都会,但她最擅长的可不是下棋。 “既然华姑娘输了,是不是有所表示?”慕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若有所思。 “思思最近练了一首新曲,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愿意品评?”华思思对自己的琴曲最有信心。 华思思命殿外的侍女把一早准备好的檀木古琴架好,滑嫩的手指在琴弦上悠然舞动,一个个清亮优美的音色雀跃而起。 小玉则为慕晨和苏无邪准备茶点。 “华小姐弹琴真好听,真是才貌双全的佳人。”小玉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华思思弹琴,低头小声对慕晨说,“太子殿下,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哦。” “般配?”般配吗?慕晨可没有这样想过。 苏无邪也在旁边轻轻挑眉,但这个小动作没有被注意到。 “对啊,你看你们刚刚下棋的时候,多和谐,多像一对夫妻啊。”小玉的眼神越发羡慕。 “是吗?本王和苏少将下棋的时候也很和谐啊,难不成我们也像夫妻?”慕晨说得那个叫自然,没有生气,也不像开玩笑。 小玉无语,那怎么一样呢?但细想字面的意思,好像又没错,太子和苏少将一起的时候确实也很和谐的,所以确实也像 小玉的脑袋有点错乱了。 虽然慕晨和小玉的对话都是咬耳朵的小声,那边又有琴音,但苏无邪可是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一句真让他喝茶也呛到,他和太子像夫妻这类的话之前流传也不少,但出自别人之口可以忽略不计,出自太子本人之口,怎么听都觉得怪。 说得那么坦然,太子是把这种事情当成冷笑话了吧。 小玉又细声说:“我记得以前在家乡,姐姐和姐夫都是这样过小日子的,姐姐总是笑眯眯的弹琴,姐夫在旁边越听越陶醉,然后我问姐姐,是不是所有夫妻都这样,她说差不多。所以太子殿下,你和华小姐真的很像夫妻。” 从小被送进宫的小玉真是单纯得可爱,不过她现在也就十几岁的小姑娘,对爱情充满向往和憧憬,同时又对感情事认识不深,只有模糊和片面的。 慕晨心想,她根本没有认真听,只是出于礼貌不好打扰而已。 她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苏无邪:“我看苏少将更陶醉吧,那他和华小姐岂不更像夫妻?” 那边的苏无邪再呛一口,他这次实在忍不住了,连连咳嗽了几声,在场所有目光都落到他身上,琴音也因此而止住。 正文 【072】讨太子欢心不容易 “苏少将,你不舒服?是不是这茶点不合胃口?”慕晨不知道苏无邪呛到是因为自己说的傻话,还真的掏心掏肺关心对方,真叫苏无邪苦笑不得。 慕晨虽然偶然会对苏无邪发小脾气,但很快就会忘记,就好像刚刚她还因为苏无邪下棋心不在焉的问题而生气,但转个头赢了华思思几局,生气的事就烟消云散了。 而且苏无邪今天的脸色有点不对,慕晨的关心可是真的。 只不过她不知道,他的脸色忽青忽红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情绪有起伏。 一下子要想怎么解决任少天的感情难题,一下子又听到太子和小玉之间的奇怪对话,真叫人情绪很难平复。 “回太子,可能今天的青茶有点伤胃,微臣一下子没适应而已。”苏无邪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伤胃什么的根本就没有。 “是吗?”慕晨看了一眼,今天的茶还真的跟往常喝的有点不一样,不细看看不出,而且她今天还没喝过:“小玉,今天的茶怎么换了?” 小玉连忙下跪:“回太子殿下,这是华小姐带来的上等茶叶,奴婢想着都是青茶,色香跟殿下一向喝的一样,所以还没来得及跟殿下禀报就擅自用了,是奴婢的疏忽,奴婢向太子请罪。” 这茶色香确实跟一直喝着的差别不大,小玉分不出也不能怪她,不过小玉也太大意了,好歹华思思第一次进东宫,怎么数也是陌生人,万一茶叶有毒就麻烦了,虽然一般的药物躲不过她的鼻子,但难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切都应小心为上。 小玉是机灵,但都怪之前的东宫一直与世隔绝,少与外人打交道,以至小玉欠缺了点防人之心,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育才行。 慕晨抬手:“起来吧,下次及时跟本王说就是了。去帮苏少将把茶换了吧。” 华思思垂首行了个礼:“太子殿下,苏少将,实在抱歉,这茶是西郎国进贡的上等青茶,皇上皇恩,赐给了家父,思思听说太子殿下是爱茶之人,所以想着带些过来和殿下一起品尝,都怪思思心急,还没来得及禀报就请小玉姑娘帮忙冲了这茶,没想到连累苏少将不适,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这话慕晨就不爱听了,你的意思是本王就没喝过上等青茶,要经过你华家才有机会想用?是讽刺皇上赏识你爹比本王还多的意思吗?还没当太子妃就当自己是东宫的女主人了,竟敢擅自使唤本王的贴身宫女? 不管华思思这话是否真的故意带刺,她是华家的女儿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慕晨眼睛一眯,语气仍然保持温和,带着笑意:“华姑娘本是一番好意,何罪之有,本王高兴还来不及。” “谢太子殿下不怪罪之恩。”华思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爱琴,“不知殿下对思思的琴音感觉如何呢?” 慕晨摸了一下鼻子,思量了片刻:“说实话,本王不太懂音律,所以你弹什么,本王都觉得差不多。” 正文 【073】又一个误会 “差不多”在华思思的理解里不知为何就成了差不多好,所以她欣喜:“太子殿下喜欢就好,要不我重新弹奏一曲完整的?” 还来啊?看来她是意兴正浓,很想把被苏无邪打断的曲子弹完。 但慕晨早已意兴阑珊:“我觉得这个时间应该要休息了,不如华姑娘先请回?” 逐客令都下了,华思思该知难而退:“那这一曲就留待下一次思思再为殿下弹吧。” 下一次?看了她是还不懂意思。 慕晨干脆再说白一点:“不用弹,今天不用,明天不用,以后也不用。其实本王不太喜欢听曲,也不想看到什么琴啊箫啊这些乐器,本王只喜欢兵器,这样说你懂吗?” 其实她真心想说的是:不用来,今天不用,明天不用,以后也不用,本王是不会喜欢你的。只是眼下明知是华妃和华千川的意图,如果拒绝得太明显,必定让对方有藉口反击。 华思思似有些许失落,薄唇轻启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太子已经不太耐烦,也就先行告辞了。 她一走,慕晨便笑逐颜开,苏无邪问:“棋局赢得一点都不留情面,又直言不爱乐器只爱兵器,你是真的太不懂情趣还是有意让华姑娘知难而退?” “你明知故问。”华思思是什么身份大家心中有数,无论她是单纯善良还是蛇蝎心肠,都不宜相交。 慕晨心情大好,以为华思思已经读懂她的话中意思,转而又关心起苏无邪,“现在胃还舒服?” “还好。”没想到一个随口的理由会让太子放在心上,苏无邪脸上不禁泛红。 “奇怪了,你刚刚喝酒了吗?”慕晨一双美眸紧紧盯着苏无邪。 “没有啊。”苏无邪疑惑,怎么会突然提到酒,在东宫是不会出现酒这东西,太子自己定的规矩,不会不知道。 慕晨早已以酒太伤身为由,禁止任何种类的酒出现在东宫。 “不然你的脸怎会泛红?”慕晨思量半刻,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喜欢上花思思了?” “胡说。”苏无邪也顾不得君臣关系,只想证明自己请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喜欢上华思思,他的心思早就被一个人吸走了。 “不用害羞,我懂的。若是你的话,喜欢无碍。”最多不就任少天伤心而已。慕晨一直认为任少天对苏无邪有意,虽然知道了任少天的女装癖好是事出有因,但关于他爱慕苏无邪的误会却一直未解开。 况且若华思思成为太子妃会影响朝廷势力平衡,但若许配予苏无邪则不存在这后患。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慕晨一厢情愿的想法,苏无邪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可苏无邪不善辩解,对于慕晨常常会出现天马行空的奇思怪想早已司空习惯,所以这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家都以为华思思脸皮薄,加之将门之女多少必有点高傲之气,起码有一阵子不会再来东宫自讨没趣。 谁知道第二天,华思思便又来觐见。 正文 【074】忆起天界往事 这次她没有带来古琴,而是带来一把古剑和一件马甲。 这天,华思思便出现得并不是太对时候,因为慕晨与苏无邪在殿前的空气烧烤。 本来慕晨最讨厌在吃的途中被打扰,但一看华思思身边侍女端着的两件宝物,她的气就消到千里开外了。 她首先拿过那把剑上有盘龙的剑。 这剑已经有一定的年月,剑柄和剑鞘上刻有龙纹,雕功很精细,虽然缝隙间有岁月遗留的尘埃,但腾云的神龙依然栩栩如生,双目如有灵魂般炯炯有神,抽出剑身,陨铁所制,剑刃锋利无比,锋芒毕露,一刹那的光芒刺眼得让众人避之不及,纷纷别过视线,要回头多看几眼才能慢慢习惯。 只有苏无邪一直正视之而面不改容,虽然他也惊叹此剑的造工。 看到太子对古剑惊喜不已,华思思知道这次成功对上了太子的口味:“太子殿下,这是千年前藏于天外陨石的绝世蛟龙剑,是兵器谱上杀伤力排第一位的神兵利器。” 如此难得的蛟龙剑,慕晨已经没有闲暇去考究它为什么会落到华思思手上,她只是看到这剑就回忆起一位故人,一点往事。 她还是天界神女的时候,王母娘娘曾为她安排了一桩婚事,对象是海界龙族的太子,叫什么名字慕晨已记不得,样子也有点模糊了,只大概记得一个修长的身影,而最印象深刻的却是他的随身兵器,正是蛟龙剑。 她极力反对这门婚事,骄纵任性的她不愿轻易就嫁予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她百般耍赖,王母终于答应她和龙太子比试一场,若赢了就随她意,若输了则不管是否心甘情愿也得嫁。 那时候的她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武功不强却自以为很强,一口应允了王母的条件。 比试之日,天界火云峰上,王母为证,慕晨对龙太子,蔷薇鞭对蛟龙剑。 别听蔷薇鞭这名字毫无杀伤力,实则它是取材于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天界蔷薇,鞭上布满尖锐的刺刃,植物是有生命的,鞭刃会自己生长麻醉物质,若谁稍不慎被刃尖滑过,伤口便流血不止,身体会像被电流击中般一阵麻痹。 她终于遇上对手,虽然手持蔷薇鞭,但实力悬殊,仍节节败退,幸龙太子以礼相待,点到为止,几度相让,她才没有受伤。 但她仍不放弃,为了日后的自由,她铤而走险使阴招,故意假装被绊倒,差点跌落万丈深渊,龙太子一下不知有诈,上前搀扶,却被蔷薇鞭刃划伤手指,一时麻痹,慕晨趁机一脚把他手上的蛟龙剑踢到几丈开外,刚好插到了一圣兽石像上,冲力使得石像带剑一同坠一落人界。 虽然失去蛟龙剑,但龙太子并非凡人,很快就恢复元气,面对慕晨仍稍胜一筹,更多了几分提防之心,最后胜负自然可想而知。 慕晨仍不屈不挠,一番恼羞成怒,不果,输了就是输了,既然有言在先,王母也不会再那么好说话,不会再纵容她的任性。 正文 【075】蛟龙剑的出现 事件的最终是以龙太子主动放弃而结束。 记得当时,他狂妄而自信的说,他从未试过得到一个女人是要勉强而来,他放弃这次婚约,但不会放弃慕晨,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以诚意打动神女心。 可是自那起,龙太子也没有再出现过,这段记忆渐渐被遗忘,如今也是因为慕晨再次看到蛟龙剑才被勾起。 蛟龙剑就是那个时候遗落人界,没想到辗转间会在她穿越后到了她手上。 她忍不住持剑挥舞了几招,剑影流动,剑声利落,真是一把好剑,她又把剑抛给苏无邪:“你也来几招。” 苏无邪接剑,随即也挥舞几招,而后收剑回鞘,连连点头称好:“绝世好剑。” 华思思看太子兴致正浓,又扬起那件金灿灿的马甲:“太子殿下,这里还有一件防御力极佳的软猬甲,它是用一种不知名也不知来历的金属丝线所制,据悉,从未有兵器能把其刺穿。” 在天界见多识广的慕晨认得,这种来历不明的金属是来自冥界的沼泽,她曾听娘亲提过,这种金属即使在冥界也非常珍贵,为数不多,如今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人界会有此一件。 想必也是如蛟龙剑一样机缘巧合遗落人界。反正个中因由也是无法考究的。 “真的那么神奇?”慕晨如小孩般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件心爱的玩物,脑袋思量着矛与盾的问题,到底是蛟龙剑锋利,还是软猥甲坚韧。 华思思看穿太子的心思:“要不一试?” 慕晨当然想啊,但华思思从头到尾都没说这两件宝贝是拿来炫耀还是送给她,她又怎好意思主动提出让两件兵器一较高下,万一这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受损,华思思要她赔,她可是赔不起,就算找天王老子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件。 华思思莞尔:“这两件兵器是思思送给太子殿下的见面礼,昨天是思思冒失,没好好打听殿下的喜好就谬然到访,希望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思思。” 如此贵重的见面礼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华思思这般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若不是背后有人从中教导,肯定不懂什么兵器谱上的兵器。 这个人肯定是华千川,没想到为了让女儿当上太子妃,他当真花尽心思,下了不少重本。 主动送到嘴边的肥肉,没理由拒绝啊。 慕晨薄唇弯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当真?本王要用蛟龙剑攻击软猥甲也可以?” “当然,既然已经把它们送给殿下,那就是殿下的东西,要怎么用当然也悉随殿下尊便。” “苏少将,这话你也听到咯,这两件兵器本王想怎么用都可以。”慕晨邪气的看向苏无邪,“不如你穿上软猥甲让本王用蛟龙剑砍几下可好?” 这是拿命开玩笑吧? 苏无邪汗,生硬的接话:“其实要比较兵器的高下也是有很多种方法的,但如果太子坚持,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正文 【076】蛟龙剑VS软猬甲 看到苏无邪木然的表情和反应,慕晨真心觉得很可爱。 “哈哈哈”慕晨捧腹大笑,“逗你的,本王怎么舍得让最心爱的陪练当剑靶。” 苏无邪表示很无奈,说笑就说笑了,但可否不要在外人面前呢? 其实苏无邪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心已经渐渐发生变化,把慕晨以外的人都归到外人的范畴,反之,慕晨就该算是内人? 这个“内人”命宫女找来一个十字木架,把软猥甲穿在木架上。 慕晨挥着蛟龙剑已经跃跃欲试,苏无邪关心提醒:“请太子小心。” “铛铛”两声,慕晨已经挥剑向软猥甲劈了两下,两者皆毫无损伤,坚硬程度可算势均力敌。 但她觉得仍可加大力度试试,其实她刚刚力度也不少,所以再来一剑的时候已经是特别卯起来。 岂料用力过度,与软猥甲相撞的瞬间,蛟龙剑飞脱离手。 苏无邪眉头一紧,立即上前握起她的手查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没事,刚刚拿不稳而已。”慕晨傻兮兮的笑。 苏无邪仍不放心,摊开她的手,看看手掌又看看手背,翻看后开始有规律地揉着她的手腕。 揉了没一阵,慕晨感觉自己一阵喉干舌燥,天气好像热了不少,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强,一下一下敲着她前胸,像要破门而出。 刚刚蛟龙剑脱手而已,不会是手没伤到,伤到心脏了吧?真是见鬼了。 慕晨下意识的想缩手:“我的手没事,真的。” “还是小心为上,筋骨的伤不一定马上发作,不处理的话后果可大可小的。”苏无邪却一手紧紧握住,另一手继续像模像样的揉着,不时又会转换一下手法。 好像是蛮有两下子的,不管筋骨有没有受伤,起码这样被揉着还是觉得挺舒服,挺放松的。 喉干舌燥也不想说太多,慕晨难得乖乖的没再顶嘴,就让他这样揉着,只是她仍然坚持,有问题的不是手,而是心,她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吃点什么药补一下心脏,不然这样跳下去,晚上铁定睡不好觉。 两人偶尔会看一下彼此的表情,偶尔也会对上彼此的眼神,没有再交谈,却仿佛已经说了很多。 宫女们都好像习惯了他们的举动,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太出色了,女人在他们面前都自惭形秽,所以看他们互动时的眼光都特别的羡慕和欢喜。 如今眼前手握手的一幕更觉唯美,大家都舍不得打断,哪怕小玉想去捡起远处的神剑,也怕细微的脚步声会惊扰他们。 此情此景,一切都那么和谐。 只有华思思不这么认为,这样的气氛对她而言是很不舒服的。太子对兵器笑,对苏无邪笑,就是不对她笑,苏无邪则更冷淡,对她视而不见。她感觉这种气氛很怪异,自己好像是多余的,怎么也融不入其中。 她感到难过,难过不是因为得不到太子的垂爱,而是因为她本有意中人,却为了家族权势要违心的亲近太子。 正文 【077】宝剑赠英雄 最难过的是,寻不着意中人的去向,也讨不着太子的欢心,只能在进退两难的局面搁浅。 为什么苏无邪总是能让太子高兴? 华思思开始认真的观察苏无邪,他的表情,他的一举一动。 挺拔修长的男子,眉似修竹,眸色漆黑通透,但表情不多,难辨其喜怒,他为太子按揉筋骨的那份专注,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如果单从个人喜好出发,华思思更喜欢苏无邪,因为从他身上能看到一点意中人的影子。 可她并没有忘记摆在眼前必须要争取的事情。 她最终还是无法忽略心中的那份不舒服,她走近两人,薄唇轻启:“太子殿下,伤无大碍吧?思思以前也学过一点儿舒筋活络的推拿法,不如让思思一试?” 本来大家都沉醉着的 苏无邪也觉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松开手。 “不用了。”果然对她,太子的语气便淡了,“本来就没大碍,不需小题大作。” 慕晨示意小玉去把劈飞的蛟龙剑捡回来。 “这剑本王就赐给苏少将。” “无功不受禄,蛟龙剑太贵重,微臣受不起。”苏无邪受宠若惊,蛟龙剑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神物,他看出太子也很喜欢此剑,万万没想到太子会主动割爱。 慕晨也不是没原因的,她看到蛟龙剑时忆起了龙太子,虽然对遗忘已久的面孔已经模糊不清,但隐约间却觉得眼前的苏无邪与龙太子的身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苏无邪挥洒着蛟龙剑的那片刻,更觉两人的身影重重叠叠。 而且她和苏无邪不一样,苏无邪以剑法见长,慕晨虽也爱剑,但她也爱刀c鞭c枪c锤c矛,她博爱的程度可不是一般,所以单论剑法,苏无邪是压倒性的在她之上,所以她认为苏无邪配蛟龙剑,必定能发挥神剑最大的作用,如虎添翼。 “宝剑配英雄,再合适不过,苏少将不喜欢么?”慕晨手挥一挥,在一旁待命的小玉已经很会意的把剑送到苏无邪面前。 “微臣不敢,只是”只是太子把华思思的一番心意随意转赠与他,这样好吗?就苏无邪的余光扫过华思思的脸,她脸色很不好看,铁青铁青,没有半滴笑容。 华思思出尽法宝就是为讨太子欢心,如今法宝送了,欢心没讨得也就够没面子了,太子还把宝剑送人,这不是存心给她难堪么?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确实也是慕晨的其中一个原因,她就不相信华家小姐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热脸贴向冷屁股,受挫多了,迟早一天她总会知难而退。 慕晨又怎会不知道苏无邪的顾虑,但她偏偏就是要这样做。朝堂之上,华千川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家怕他,皇上忌他,如今后宫之中,难道堂堂太子,这点事还要看一个宫外女子的面色? 一想到这,慕晨就不自觉流露出一点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风:“不用多说了,再拒绝,本王就会不高兴了。” 正文 【078】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微臣谢过太子。”苏无邪接过蛟龙剑,虽然表面没流露,但心里确有说不出的喜悦。 这份喜悦除了是因为得到了剑中之王,更重要是因为太子的赏赐,苏无邪珍而重之,所以蛟龙剑将成为他毕生的佩剑。 “来,再耍几下给本王欣赏。”慕晨完全无视了面如灰土的华思思。 华思思即使肚子里再有气,她也没立场发出来,论身份,太子当前,轮不到她发脾气,论道理,送出去的礼物就是泼出去的水,无论落到金盘中还是洒在地,都由不得她收回。 苏无邪手握蛟龙剑,仿若剑是长在手上,挥洒间,时而快如流星,时而慢似流水,一个侧身衣袂翻飞,手下招式潇洒自如。 不知道华思思是自我安慰还是真心认同,其实蛟龙剑落在苏无邪手上也未尝不可,太子把剑赐予一位剑中高手也不算是糟蹋。 看过苏无邪的一番表演,华思思心里又舒服了不少。 华思思主动进宫讨好太子一事,很快又传到众人的耳中,女眷们都纷纷想东施效颦,找寻各方奇珍异宝觐见太子,但慕晨早猜到这群人会有羊群效应,所以早就在东宫加派了守卫,只要有陌生人觐见,尤其是女子,都要讹称她有病卧床,不方便接见。 当然,对华思思还是要要给几分薄面,好歹已经收了人家的两件珍宝,即使不天天接见,偶尔也要放她进来透透气。 噢,不,是受受气。 每次接见华思思几乎都是选择苏无邪也在东宫的日子,目的显而易见,因为慕晨需要苏无邪作伴,才能凸显华思思的多余。 但她仍然不厌其烦的常常觐见,可见她有着比想象中更不依不饶的毅力。 她常吃闭门羹,偶尔能进东宫也要受尽冷落,即使她再努力,仍然无法融入太子和苏无邪之间,甚至连说话的机会,她都不如太子身边的宫女多,分明就是一外人。 然而,其他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大家都只看到风光的表面,认为华思思能偶尔进宫陪伴太子已经是得到无上的荣宠,纷纷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因为其他女眷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人红是非多,这事传着传着便传出了别样的味道。华思思能陪伴的日子正好苏无邪也会去陪练,于是关于华思思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流言不胫而走。 不知道是空穴来风必有原因还是谎言说一百次也会成真,连华思思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总是会在苏无邪面前酡红了双颊,对太子晨反而越发恭敬。 让华思思看自己心意是在一次旁观他们练剑的时候。 慕晨和苏无邪对打,慕晨一招向苏无邪攻去,苏无邪却在眨眼之间失去了踪影,下一瞬,已经闪到慕晨身后,用剑柄击中慕晨的肩胛骨,使慕晨手一酸,剑便脱手而飞。 慕晨表示她不是故意的,苏无邪更加不会是故意的。 剑正向着华思思的方向刺去。 正文 【079】不爱太子爱少将 短短一瞬间,华思思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直到苏无邪搂着她的纤腰避开利剑,她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华姑娘,没事吧?”苏无邪看着怀中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这手臂,这眼神,这感觉,不会错的,那个曾到华府挟持她的蒙面男子,原来就是苏无邪,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华府的很多事其实华思思是不知道的,譬如说华千川拥兵自重,私相授受,结党营私,意欲谋反等等的恶行,她一概不知,因为华千川不想也不会让她知道,所以对于当初与布离有关的一切更是不得而知。 华千川并不想自己的女儿看到太多人性的丑陋,他希望她可以一直在平坦的路上过得幸福愉快,所以关于皇宫朝廷的事一向很少跟她说,哪怕要她讨好太子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除了巩固华家势力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日后的生活能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关于劫持一事,华千川只是谎称那个劫持她的男子是一个军中反贼,因被他识破,怀恨在心所以报复。 她半信半疑,一直以来她都很相信自己的父亲,所以她相信,但她分明看到那个蒙面男子不是坏人,至少没有伤她之心,所以她也怀疑。 那天苏无邪带着她向华府外奔逃,虽然苏无邪一直扣着她的纤腰飞跃,她几乎脚不沾地,不用自己费力,但到了一个拐弯处,她的脚被一块不大不小不规则的石头绊到了,而苏无邪又因为一下子没有察觉而继续往前走,她脚踝位置的皮被硬生生的磨破了一大块,裤子袜子都磨穿了。 堂堂千金大小姐,全府宠着的金丝雀,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伤,就连手指头都不曾磨破过,更别说磨破一大片,那么一痛传遍全身,她忍不住惨叫了出来,苏无邪才发现那个位置不断在流血,伤口好比手掌大小。 他停了下来,看华府的人还没追上来,便找了一个隐蔽荒芜的角落,把华思思放下,他撕下一部分衣服,弄成长长的一条,帮她包扎伤口。 触及伤口,她仍会因为痛而发出呻y,每每这个时候,苏无邪就会特别放轻力度,尽量减少布料和伤口的摩擦。 伤口刚包扎好,便听到华府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苏无邪再次扣起她的腰时,故意把她的姿势调好,尽量不碰到她受伤的地方,又让她的重心都往自己身上倒,她很自然的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很舒服。 扣和搂只是一线之差,华思思只觉得苏无邪那样搂着自己,时而忽上忽下的跳跃,时而在空中飞翔,就像在云端偶尔遇上狂风,偶尔乘着微风,完全不知道下一瞬是抛上天堂还是打下地狱,那种疑幻似真,刺激而又让迷醉的感觉,让她不想清醒。 如果是一个存心报复的反贼,会在乎仇人的女儿是否受伤吗?会小心翼翼的为仇人的女儿包扎伤口吗?应该煎她皮拆她骨,恨不得她死快一点才对吧。 正文 上架感言 一个多月,《太子》正式上架了,首先要感谢这一个多月来亲们的热烈支持。当然,也要感谢小说阅的编辑小西大人,一直耐心的给予对小星星指导和推荐。 入v之后的章节收费,也许对亲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那个(对手指)6个阅读币1000字,就当给小星星打赏,或者当时看戏吧!你们都是小星星的朋友,相伴走来的伙伴,见证书中一个个人生,悲欢离合,所以,小星星也希望亲们可以继续支持小星星,继续看完这本书了。 下面是充值的方法。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平常亲们充值话费的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85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亲们注意了,联通的充值卡,只要右下方有一个全国通用的标志,就可以在小说阅进行充值了,亲们一定要牢记这个特征哟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c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对充值还有疑问,可以直接点击支付中心找在线客服(8:00~21:30),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类似问题的解决方法,小说阅的客服会耐心为大家解答问题的。 另外,最近小说阅华丽丽地推出了手机小说阅站,那是灰常方便,亲们只要有能用gprs的手机就能看书了,亲们无必要牢记网址哟:。readn一vel。 有的读者可能要说了,我去其他网站看免费的还不用这么麻烦的充值呢,其实小星星也理解,尤其是一些学生用户,也确实拿不出这些费用,但是在这里我要好心地提醒大家一下,大家觉得那些人真的那么好心让大家看免费的么?其实有很多读者私下和小星星说,当时因为不小心去了这些网站,电脑中了木马,有的甚至不得不重新安装系统。相比之下,小说阅只是收大家几元钱而已,其实学生朋友们少买几个红钻,少吃一点冷饮就可以了,何必弄得自己的电脑大修呢?想想小星星这样不分昼夜,辛苦地为亲们更新,不过是拿一点点补贴家用的钱而已,而大家却增加了一份好心情,所以还请大家支持一下小星星吧,再次谢谢我亲爱的亲们。 正文 【080】女胎充男胎的秘密 虽然她见识浅,但简单的逻辑思维还是有的,这个男子心存善念,怎么会是坏人呢? 如果真如父亲所说,他是反贼,那必定是一场误会。 她已芳心暗许。 最后苏无邪忽然放她走,只是留下一句:“华小姐,情非得已,让你受惊了,如有得罪,多多包含。” 那个时候她真是感到失落,又想知道他是谁,又不敢。 如今想来,已见过苏无邪数次,却没有认出他的声音,真是自己的疏忽。 不过现在好像还为时未晚,起码她还不是太子妃。 之前以为不知名不知姓很难再遇意中人,所以在父亲和姑姑的游说下答应努力争当太子妃,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原来寻寻觅觅,得来全不费功夫,意中人一直近在眼前,这不就是缘分么? 华思思一直呆看着苏无邪,慕晨和苏无邪都以为华思思是被飞剑吓得花容失色说不出话。 慕晨马上命小玉传太医。 话说这还真是慕晨来人界当太子后的第一次传太医。 太医比预期要来得快,一名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名张轩。 华思思一直似处于呆滞的状态,实际上她只是无从开口,无法表达她心中的欣喜和顾虑,她不可能在这种状态下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是苏无邪,更不可能说出在当初被劫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一个连容貌都没见过的男人,太唐突了,叫苏无邪怎么想,又叫太子怎么想。 所以她选择暂时不语。 张轩太医帮她诊脉一阵子后,微微一笑:“启禀太子殿下,华姑娘没大碍,只是惊吓过度而已。” “没事就好,都怪本王不小心,这样吧,小玉,找几个侍卫好好护送华姑娘回华府。”慕晨吩咐下去。 小玉应了一声,正想去办。 “等一下。”华思思终于轻启薄唇,“太子殿下,我不需要其他人护送我,可否请苏少将陪我走一趟?” 慕晨觉得无所谓,但起码也要当事人同意,于是与苏无邪对了个眼神。 吓到华思思,苏无邪也觉得自己有责任,毕竟太子的剑是他打飞的,如果要他护送华思思,他也愿意。 得到苏无邪肯定,慕晨欣然答应了华思思的要求。 苏无邪与华思思一同离开东宫后,张轩太医并没有马上离开,这样慕晨感到奇怪。 一般下人们办完自己的分内事都会主动告退,因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们只想平安过日子,不会想知道太多,尤其是主子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一点都不想知道,更不想介入,这是宫中的生存之道。 除非这个人与某宫主子关系不寻常,而且是不寻常到不怕为人所知为人所说,那就另当别论。 张轩一直在正殿一侧候着。 慕晨拉过小玉小声试探:“这个太医,本王好像觉得有印象,是不是很本王关系挺好的?” 小玉早已习惯了太子的失忆,而且她特喜欢现在的太子,一点都不会像以前一样,让人彷徨恐惧,所以她现在说话已经不会有所顾虑,必定会毫不保留实话实说。 小玉也配合着把小嘴凑到慕晨的耳边小声回答:“是啊,太子殿下,张太医入宫多年,你从小到大有什么病痛,都是张太医负责的,一次都不曾用过别的太医,而且你也不愿意换其他太医。” 慕晨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她一直怀疑宫中除了她自己,肯定还有人知道她是女儿身,否则母妃早死,单凭太子自己,无德无能,别说十六年,连十六天都瞒不过去,所以她一直有暗暗观察,看能不能找出这个知道实情的人,只是已经好些日子了,宫里的人也没有一个有异样,所以她找不出个头绪。 怎么她就没有想到太医呢?真是当局者迷了。 但她不会笨到自己先开口直问,万一张轩并不是知情者,只是她自己会错意,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先让所有宫人下属退下,正殿只留下她与张轩两人。 她故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轩,等待对方先主动开口。 “太子,别来无恙?”张轩似乎是习惯了先行问候,所以没一阵子就启齿了。 “还好。”慕晨回答很简单,她暂时仍觉得自己不便多语,因为张轩并不知道太子失忆了,所以免得说多了露出破绽。 张轩故意走近几步,把声音放低:“这些月都没见太子传召微臣,是不是微臣新开的药方开始起了效用?” 没病没痛,当然不会传太医,她唯一会痛的时间就是来月事的那几天,但她深知不方便,所以都是自己平日出宫的时候顺便买些药调配,不过她始终不是用药的专家,所配的处方是凭自己对植物属性的了解外加一些道听途说,所以效果一直不大。 至于药方?张轩开过什么药方?太子还有什么暗病么? 慕晨曾经细细翻看过整个太子殿,书籍画册是看到不少,但没有见过什么药方。 她还不能确定张轩的底细,不能随便回答张轩的问题。 她故意转移话题:“是这样的,张太医,你开的药方本王不慎弄丢了,你可否重新写一张给我?” “当然可以。”张轩二话不说就走到书桌前开始磨墨,一边磨墨一边道,“不过太子以后要小心保管,否则落到他人手上,难免会惹上麻烦。” 到底是什么药方落到他人手上会惹麻烦?太子就不能有病吗? 慕晨看着张轩一字一字的写下来:香附c川芎c赤芍c元胡 虽然与她自己开的方子不尽相同,但这些药明显就是用来疏肝解郁,调经止痛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张轩就是知道秘密的人。 待张轩写毕,慕晨细眉一扬:“张太医,你这药方是开给女子服用的吧?” “太子,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张轩的脑袋一下子被刷得空白,他显然是知道太子的女儿身,更显然不明白太子何出此言。 慕晨只是想作最后的试探,她不允许出现一点点有可能出现误会的情况,她要万无一失。说不定张轩的这个药方是用来医治其他疾病而非调经,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小,但谁能保证百分之一百。 不过张轩似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她的判断肯定没错,如果他不知道她的女儿身,而这药方又是用于治疗其他疾病,他大可直言其真正想法。 张轩还在无所适从中,慕晨突然哈哈大笑:“张太医,放松,我刚刚只是想确认一点事情,所以开了一个小玩笑,吓着你了。” 张轩还在云里雾里,不过听太子说她是开玩笑,总算心情放下了一点:“敢问太子,太子想确认的是什么?” “本王想确认你的忠心。” 既然知道她是女儿身,又从小在她身边为她保密,张轩一定是可信的人,否则不会冒着欺君之罪帮她隐瞒十六年。 慕晨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张轩愿意冒死罪来护着她,也很想从张轩口中知道更多从前的事,所以她又再故技重施,相骗小玉一样骗张轩,让他相信她是失忆。 慕晨知道张轩不如小玉好骗,所以她把自己撞到头苏醒之后的情况说得更加天花乱坠,像真的一样。 废了好一阵子的功夫,才成功把张轩骗过去,让他深信不疑。 她的谎话说完了,当然就轮到张轩说她想知道的东西。 经过两个时辰的交谈,加上慕晨聪明的头脑,她大概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要从十六年前,慕晨出生的时候说起。 当年,太子晨的母妃乔妃诞下龙种,原本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可惜乔妃还来不及高兴,男胎刚降生便夭折。 当时乔妃清楚自己的地位和立场,她既没有安妃的得宠,也没有华妃的权势,她本是罪臣之女,能封妃完全是因为怀有龙种,而且是后宫中的第一胎龙种,安妃人善,但华妃善妒,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如果知道她诞下的只是一个公主,日后定必对她百般为难,永和帝也不会太过在意。 而且适逢华妃也即将临盘,若华妃诞下的是公主也就罢了,若华妃诞下的是皇子,将会是永和帝膝下的第一位皇子,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几乎是一面倒,那么华妃更加如虎添翼,在后宫中的地位就更加没有人能撼动半分,乔妃再想有安乐日子就难了。 在后宫之中,是不可能有平静如水的日子,要么就踩着别人,要么就是被别人踩着,乔妃觉得自己受苦就算了,但不想苦了孩儿,华妃心肠狠毒,永和帝又一味的求子心切,她实在不想自己母女俩天天活在刀锋上。 所以她唯有把心一横,趁着永和帝还在城外赶回京的途中,和接生嬷嬷串通好,做了一把手脚,撒下弥天大谎,让大家都以为她只是生了一胎,而且是一个皇子。 永和帝当然高兴,为这个大儿子取名清晨,意指晨曦初现,紫气东来,为慕氏王朝带来吉祥的征兆。 此后,在张轩的帮助和贴身宫人的悉心安排下,她一次次的蒙混过关。 或者这本是天意,永和帝的后宫在乔妃和华妃相继产子后,就不再有皇子诞生,即使侥幸诞生,也难逃不幸夭折的命运。 无论永和帝如何努力,越是想开枝散叶就越适得其反,大皇子晨和二皇子熙就越发显得珍贵,这恰恰让乔妃在后宫中的地位也不断攀升,两母“子”得以过上一些安乐的日子。 机缘巧合之下,一位高人看过尚是婴孩的大皇子晨后,面露复杂神色,并向永和帝进言:“若为女子,红颜祸水;若为男子,帝业可传。” 乔妃当下吓得心脏几乎停跳,怕永和帝会因为此话对“儿子”的性别产生疑心,但恰巧永和帝却没往这个方向想,只是一心思量着帝位传人。 按常理,虽然晨和熙两位皇子的岁数只是相差数月,但哪怕只相差一天,也是长兄为大,立晨为太子无可口非,但偏偏晨的母妃是罪臣之女,熙的母妃却是功臣之妹,受此制衡,而且两子仍年幼,所以永和帝一直未册立太子。 永和帝心里其实一直有打算,太子之位他比较属意于大皇子晨,一来,可以制约华妃的嚣张跋扈,好让后宫平衡,二来,也可以避免华家在朝廷内权势过大。 所以高人之言让永和帝甚是欢喜,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于是便即刻择日册立太子,并大肆宣扬,此乃天命。 乔妃过此一关,心里更加踏实不少。 但好景不长,乔妃在太子晨四岁时就感染重病,她自知不久于人世,就只好先一步为太子晨除去所有的知情者,除了张轩。 那时候,太子晨还小,对男女之别的认识根本还没有萌芽,乔妃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好好解释,只得在临死前再三叮嘱,绝不可以在宫人面前袒一露身体,就算日后有什么病恙也只能请张轩太医为他医治。 乔妃撒手人寰之后,太子晨一直遵照着母妃的意思,一切梳洗都是她自己打理,周遭的宫人一直以为这是太子的洁癖,也不敢多加干预。 大家都以男孩的方式待之,她自然也会认为自己是男孩。 唯一清楚她女儿身的张轩毕竟只是一个太医,不可能有太多时间与太子相处,只要太子不传召,他几乎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觐见太子,只好暗中保护。 直到她十二岁,开始来月事,身体不适,多了传唤太医,张轩才多了看诊的机会,趁机为她慢慢解开男女身体之谜。她意识到自己与别的男子不同,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敢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尤其是几乎天天见面的帝师无患子,更不能告知永和帝。 恰逢那时,永和帝又急于为太子晨选妃,她一时束手无策就只好捏造自己喜好男色而不愿纳妃的谎言,另永和帝勃然大怒,幸好安妃出面为她好言几句,才让永和帝缓下几年时间再谈选妃。 十二岁对于一个少女是花季阶段的开始,但太子晨却因为清楚了自身的秘密而多了一个沉重的思想包袱。她本来一个女儿家就缺少男儿的气概,体质自然无法与真正男子相比,而且天生脑袋也不算太出色,于是不管文韬还是武略,都渐渐被二皇子熙抛下了一段距离。 正文 【081】错爱 更荒谬的是,她春一心萌芽,居然在日渐相处中,喜欢上二皇子熙,但却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爱情。 这些她也只能跟张轩诉说,但张轩也帮不了她,治病难治心,心病还需心药医。 张轩只能不断提醒她,性命攸关,不能冲动,此人绝不能爱,必须忘记。 她尝试逃避,只要二皇子熙出现的地方,她就不出现,但越是见不到他就越想他,越想他就越喜欢他。 她惊觉自己无法自拔,越是深陷其中,就越痛苦。 越是忘记,越是紧记。 求不得,辗转反侧。 她不堪挫败,思想越发消极。 反正自己不是真男儿,也非假女子,比不过二皇子,也得不到爱,何必再苦苦相争?她不再接受无患子的教导,把自己一人困在东宫,自怨自哀,甚至想过直接向永和帝坦白一切,要杀要砍悉随尊便,反正已生无可恋。 若不是张轩早已洞悉她的心思,多次阻挠并劝说,恐怕她早已铸成大错。 往后的四年,她都在郁郁寡欢中度过。 至于为什么会常有诡异死人事件,那完全就是喝酒累事。 太子的体质异于常人,也不知道何故,反正遇酒即升温,这点在十二岁前一直没被发现,是到了她屡受挫败,性情开始变化,懂得借酒浇愁之后,张轩才发现这个问题。 每每她喝过酒,哪怕只是沾一小口,体温都会迅速急升,越喝得多就上升得越厉害,甚至会出现体肤通红,浑身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但她好像爱上了这种自虐的感觉,因为身体越痛苦,心就不觉得那么痛了。 虽然她再三下令不许宫人擅自进入内殿,但她那种痛苦却快乐的呻一吟声,充满着无限的诱惑和春一情,吸引了殿外奴才和侍卫的注意,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关心,总会有不少宫人最终迈进了死亡的一步。 内殿之中,太子体内的酒性早已不断起着作用,意识早已进入忘我的境界,还哪里会计较自己是男是女? 酗酒后的女子媚态横生,眸光迷离,声色娇羞,衣着随意,宫人们看到了会有何想法?又有何反应? 通常他们都会一阵震惊,然后撒腿而逃,活似被猛兽追赶一样。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想逃得干净谈何容易?张轩是绝不允许真相被揭穿,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 这些麻烦事,张轩都处理得一干二净,宁杀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 虽说死的都是些奴才下人,但毕竟是人命,而且日积月累死的人多了,关于东宫太子嗜血成性,枉死的冤魂不散等各种传闻自然不胫而走。 甚至朝廷也有派人调查过太子是否真有杀人,但最终当然是无果,所以往后也就不了了之,大家没事别靠近东宫就准没错了。 渐渐的,死人事件也减少了。 至于太医张轩,为何十多年来一直为太子晨肝脑涂地,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和乔妃的一段陈年旧请,不足为外人道。 “太子这段时间没喝酒吧?”张轩的语气是肯定比疑问多,因为他心里有底,起码太子没有在宫里喝酒,否则他早已开杀界,以绝后患。 他和其他人一样,刚开始的时候都觉得现在的太子和以前判若两人,但得知太子失忆后,似乎一切也就能接受,毕竟现在的太子比以前好太多了,所以他也没必要去寻根问底。 “没有,因为本王从小玉她们的口中大概也知道喝酒会出事,所以一直有克制,只不过今日才知道缘由。”慕晨稍顿半刻,“张太医觉得,本王该如何逃避纳妃这个难题?” 慕晨知道张轩的忠心,所以也不怕把自己的疑虑道出,除了能跟他商量,也找不到更好的对象。 张轩也感困扰:“实不相瞒,微臣不才,四年来,微臣都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想必张太医也知道,前段时间父皇又再提纳妃之事,恐怕本王是躲得过一时,也躲不了一年,华千川和华妃更是趁机蠢蠢欲动,刚刚的华思思你也看到了,她就是冲着太子妃之位而来的。” 张轩忽而眼里闪过利光,声音压低:“太子,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要尽早登上帝位,届时你已经是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意欲何为也由不得别人多讲半句。” 永和帝虽已不年轻,但身体一直还好,正值壮年,若要待他老迈年高,自动退位让贤,恐怕不等个数十年也得十数年。 如今张轩这么一提,加上沉重的神色,是想暗示太子用弑父夺位的方式提早登基。 “不行。”慕晨做事是有底线的,虽然她不想自己因秘密揭破而遭害,但也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论身份,永和帝是自己的父亲,论功业,永和帝掌管江山也算不失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该枉死。 而且要当一国之君很辛苦,慕晨尚没有这个心思。 张轩知道太子对这个方法反感,也不敢再说下去:“那好吧,就当是微臣妄言,不过微臣提醒太子,后宫中,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得已,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出卖,感情c良知,甚至性命。” “本王知道了。”慕晨做出一个你可以退下了的手势。 她可以理解,皇宫之内本就是一个战场,但若非必要,还是不希望轻易踩过底线,做出违背良心的事。 纳妃的事情还能拖一下,就先拖一下好了。 不知道华思思为何指定苏无邪送她回府呢? 同为女子,慕晨的第六感已经告诉自己,华思思喜欢的是苏无邪。 再说苏无邪护送华思思的途中,华思思故意不坐轿,打发华府下人抬轿先回府,自己独个儿与苏无邪并肩走路。 苏无邪目无表情的走着,华思思则偶尔看他,偶尔低头,羞涩的红着脸。 一阵沉默后,华思思先说话:“苏少将,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没有。”苏无邪摇头,脑袋里闪过太子晨那张傲娇的脸,心弦顿时也被勾了一下。 苏无邪的回答尚算诚实,他自认为他没有喜欢的人,而心底深处喜欢的那位是男子,所以他确实没有喜欢的女子。 华思思听了满心欢喜:“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好。”苏无邪依然目不斜视。 “还好就是好吗?” 苏无邪思考了一下:“算是。” 他总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回答,也不看她一眼,这让华思思觉得很没趣。 “既然我好,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一眼?”华思思闪着水汪汪的眼睛。 “非礼勿视。”苏无邪的回答总算有四个字了。 华思思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起码他还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说,只要他愿意回答,总可以从他口中知道他喜欢何种女子吧。 她干脆开门见山:“那苏少将觉得,怎样的女子才能吸引你的目光?” 苏无邪挑了挑眉,十分不解,她不是喜欢太子么?干嘛又要吸引他的目光? 华思思轻笑着:“冷艳的?娇媚的?清纯的?活泼的?” 苏无邪摇头。 能吸引他目光的不是女子啊,所以不管怎样的女子,都很难戳中他红心吧。 华思思走快了两步,挡在他面前,微微一笑,对上他的目光,大家都停下了脚步。 她不相信没有办法征服这个男人:“今天我必须要知道,你喜欢怎样的女子?” 面对她的不依不饶,苏无邪表示无奈:“我喜欢怎样的女子,为什么你必须知道?” 苏无邪真是木头,原来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华思思为何问那么多。 华思思汗,女子说到这份上也算直白了,居然苏无邪还不懂,不过没关系,既然都直白了,不介意直白得彻底:“当然必须知道,因为我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所以我想要成为你喜欢的人。”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苏无邪用了一点时间才把华思思的话消化。 他先是一惊,后又舒了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心底有那么一份高兴,因为华思思不喜欢太子,这对于他来说,某程度上是好消息,起码少一个情敌嘛。 他对这个喜不喜欢的问题不需要考量,直接回答:“不管你成为怎样的人,我都不会喜欢的。”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我不甘心。”华思思好歹是名门千金,再柔弱心底也是有傲气的,刚表白就被拒绝,让她颜面何存,“说不定我们相处一下,你就会喜欢上我呢?” “不可能。”苏无邪果断的回答。 “为什么?”华思思蹙眉,“既然你没有喜欢的女子,为何我们不能一试?” “我们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华思思就是不死心,就算被拒绝也该得到一个充分的理由吧,“你是丞相的义子,我是将军的千金,我配你绰绰有余吧?” “不是家世的问题。” “你一表人才相貌俊朗,我自问也天姿国色花容月貌,有我在你身边,就算不让你升价百倍,也绝对不会丢人。” “不是外貌的问题。” 正文 【082】温水煮青蛙 “你年纪轻轻立下数项军功,我琴棋书画无一不能,闲来可以琴剑相衬,生活一定很有乐子啊!” “不是能力的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华思思再有耐性也被消耗了不少。 “是性别的问题。”性别的问题,那就是说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这样拒绝实在太狠了。 两人哑然,苏无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冲口而出这个答案,虽然他心里一直有太子,但他的理智从来都在告诫自己,那不是爱,那只是兄弟手足间的喜欢。 华思思更无言以对,她没想到苏无邪的答案会是如此,若他说的是真话,她再死缠烂打也没用,若只是一个借口,那也太瞎了,为了拒绝她居然用一个会被天下人唾弃的借口,需要这么狠吗? 不管是真是假,她彻底败北了。 片刻,她忽而哈哈大笑,双眸却迎风流泪:“好,我知道就算今天我再死缠不休,你也是不会答应给我们一个机会。” 她算是放弃了吗? 看着华思思挫败却不服输的背影,苏无邪只有摇头叹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招架不住。 要不是苏无邪冷不防来一句“性别的问题”,恐怕现在也难以脱身。 华思思也算厉害,虽然受挫的当下是有点情绪失控,但过后也懂得控制。她与苏无邪再次在东宫碰头的时候,两人都好像没事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 男的依然目不斜视,女的依然眼中有他。 华思思确实有想过放弃,但痛定思痛,她根本不相信苏无邪是断袖之人,越想越觉得那只是因为当时自己逼得他太紧,所以他才一时迫切想出来的借口,既然只是借口,说不定还有转机。 这天午膳,由于华思思缠着非要留在东宫陪太子,什么嗲功都用上了,慕晨最怕女子就是这般,自己不会这般,也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这般,只好答应。 以往华思思在东宫,多显露的都是大家闺秀之姿,言行优雅,最近却好像一反常态,妩媚万千,甚至越发放肆,风情尽露,对慕晨总是百般亲昵,让慕晨颇为反感,总是借故闪避。 华思思的心思慕晨是知道的,虽然华思思的亲昵举动都是指向她,但那满是爱慕的眼神却总是停留在苏无邪身上。 这些反常的行为明显就是做给苏无邪看的。 既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慕晨也不介意给华思思和苏无邪搭一个桥梁。 饭桌上的三人,苏无邪是绝不会主动说话的,华思思又只顾羞涩的笑,如果连慕晨都不主动找点话题,恐怕这顿午膳就要在沉默中度过,多没趣啊。 慕晨故意逗华思思说话:“华姑娘最近的心情好像颇佳,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不如说出来好让大家一同为你高兴。” “太子殿下见笑了,思思最近确实是遇到了一件高兴事,但又不止高兴,还很苦恼。”华思思放下碗筷,千金小姐都是习惯了礼数,吃的时候不说话,说话的时候就要停下吃。 “哦?愿闻其详。”慕晨挑了一下眉毛,预感接下来必定能听到多少有趣的事。 “思思之前遇到一位蒙面侠客,他武功高强,身手矫健,既豪情又细心,在思思受伤的时候,他没有不顾而去,而是特别小心的为思思处理伤口,令思思不禁芳心暗许,但因为当时情况特殊,他并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华思思一边说,脑海一边闪过初次与苏无邪相遇的画面,“后来,我终于寻到他了。” “这是缘分,好事,那苦恼什么?”慕晨心里想,华思思是喜欢苏无邪的,而现在华思思又说意中人是一位救过她的侠客,照这样计算,苏无邪就是那位侠客咯。 苏无邪也太不够意思了,偷偷去当侠客也不通知一下,该不会是因为他也喜欢华思思,但又碍于身份,不好当面约会佳人,所以就暗里偷看,终于有一次,华思思被袭击,所以他就上演了英雄救美的一幕。 肯定是这样了,以苏无邪一向不声不响的性格,肯定只会暗恋不会明恋,所以就使出护花使者这一招。 慕晨压根没有把华思思说的事联想到偷布离的事上,就一味的发挥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结果她就把他们俩的关系误会成两情相悦了。 但既然两情相悦,又有何苦恼呢?这一点慕晨就解释不下去了。 “我向他表白,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华思思低垂双眸,“他说他” 慕晨下意识的看了苏无邪一眼,恰好让她看到了他眸光中闪过一丝波动,她的好奇心更大了,美眸瞪得又圆又大,迫不及待想听华思思说下去:“说什么?” 华思思迟疑了一下:“他说他和我性别不合适。” 话毕,华思思羞涩的别过脸。 慕晨呛了一口清茶,看着苏无邪无动于衷的表情,咳嗽个不停,心里暗忖,原来苏无邪不但剑法高超,连拒绝人的功夫也特有一手,真是不得不写个“服”字。 只是,为什么要拒绝呢?他不是也喜欢,所以才暗里跟踪美人么?不然怎么会有英雄救美,美人难忘的一幕啊?难不成是美人太主动,吓到了英雄? 应该是这样了,苏无邪是慢热的人,一下子招架不住华思思的热情攻势,所以才会用借口逃避。 想到这里,慕晨的大眸子就闪过一抹亮光,眼角微掀,伸手指了一下桌上的一窝青蛙肉:“华姑娘,你可听过温水煮青蛙?” 华思思摇头,完全不懂。 不懂是正常的,这是人类十九世纪,也就是天界划分为人类的黄金时代所做的一个实验,慕晨也是在天界偶尔翻看人界书籍时得知的。 “如果将青蛙投入已经煮开的水中,青蛙会因为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高温刺激而条件反射,立即奋力从开水中跳出来,得以成功逃生,所以如果想煮熟一只青蛙,就要让这只青蛙置于温水当中,这样青蛙就会因为开始时水温的舒适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然后再把水慢慢加热,青蛙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煮熟在热水里。” 华思思可不是笨女人,一听就明白这话的言下之意:“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叫思思对意中人不要太急进?” 慕晨举起大拇指:“聪明,感情之事欲速则不达,正如温水煮青蛙,华姑娘多给点耐性和时间,说不定对方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能很自然的接受这份情意。” 她转而又把头一扭,望向苏无邪:“你说对不对啊?苏少将。” 这回轮到苏无邪呛了一口,他一直若无其事的听着太子和华思思的对话,心中正郁闷着温水煮青蛙的狗屁理论,没想到太子最后突然会对他问了一句“对不对”,这真不好回答。 从理论上来说,这道理确实没错,但扯到感情上,而且还是他的感情上,他就更头疼了,如果回答是,那岂不是等同于给了华思思希望,若回答不是,太子一定会追根问底求个为什么,以他的唇舌怎斗得过太子。 慕晨就是故意这样问的,也正中了华思思的下怀,她们俩都把目光落到苏无邪的身上,等着他回应。 苏无邪咳咳两声:“微臣对感情事实在没有研究,所以还是不予置评比较合适。” 回答了等于没回答,慕晨和华思思都略显失望。 还是继续用膳吧,谈感情果然是徒添烦恼,尤其是对着一块木头谈感情,真是浪费唇舌,慕晨再再一次觉得,爱情这玩意还是别碰为上,真庆幸华思思喜欢的不是自己。 这顿饭最终还是在比较沉闷的气氛中度过,让慕晨吃得很不爽,所以在送走华思思之后,她扯着苏无邪去福来饭店,誓要狠狠的把快乐吃回来。 说起来,自从华思思三不五时就出现在东宫之后,慕晨和苏无邪光顾福来的时间也少了,自然与任少天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而且苏无邪有心逃避任少天,所以很少在慕晨不在的情况下单独见面。 至于逃避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苏无邪没有完成任少天交托的任务——把太子的一切喜好查出来。 确实这也是挺让苏无邪为难的,与其要他旁敲侧击,还不如当面直问,既然要当面直问,不如直接说出原委,所以他当初差点就把任少天喜欢太子的事直接告诉太子,好让两位当事人自己解决问题,而不要再烦到他。 但一时冲动过后,他又不知何故,没有再提这个事,恐怕他自己心底也矛盾,喜欢太子的不止任少天一人。 难得太子又出现在福来,任少天当然喜笑颜开。 “你们俩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我以为你们都把我忘记了。”任少天嘟起小嘴。 慕晨也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骚包娘娘腔了,以前觉得他嘴巴欠扁又缠人,现在一对比,忽然发现与娘娘腔相处比应付华思思要舒服多了。 正文 【083】很专情?没人信! 慕晨对任少天说起了华思思,自然也提到她被苏无邪拒绝一事,她说的时候真是笑得分外蛊惑人心:“我如此聪明,早就知道华思思喜欢的人是苏无邪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娘娘腔,你注定要伤心了。” 慕晨一直认为任少天对苏无邪有意,这个误会一直延误至今,未解开。 她对任少天说的一切,当然有加入她自己的想象,但说得有头有绪,加上任少天对慕晨已经是心有所倾,必然是意中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他信了十足。 任少天眯着一双丹凤眼,啧啧有声:“老苏,那就是你不对了,明明也有意,为何拒绝啊?我伤心不要紧,让美人伤心可是罪大恶极啊。” 苏无邪用眼神割了一下任少天,他不会用这么锋利的眼神对慕晨,但对任少天却绝不吝啬,任少天不禁抖了一下,不敢再放肆,戏虐的表情收敛了点。 慕晨则若无其事,没有给苏无邪说话的机会,她就唧唧呱呱的接话:“娘娘腔,那你就不懂了,你老苏的这招叫欲擒故纵,说什么性别不合适,一听就是烂到不行的借口,通常这种明显不合常理的借口会让对方辗转反侧,日夜思念在心间,不但不会忘记他,还会越来越爱他。看你一副情场浪子的德性,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的嘴巴就该向苏无邪多学着点,平常惜字如金,遇到心仪的对象才发挥作用,看,多有效果啊。” 实际上她心里就在暗忖,如果娘娘腔不是只懂死缠烂打,会耍点花招,凭他雌雄难辨的美貌,说不定早就把苏无邪弄到手了。 任少天一听到慕晨居然评价自己是情场浪子,马上跳到慕晨的面前,凑得想多近就有多近,一本正经的皱着眉头:“小矮子,你认真点看,我哪一块像情场浪子啊?” 他凑得太近,慕晨看他都几乎斗鸡眼了,用手往他的胸口推开,意思意思的打量了一下:“你确实哪一块都不像情场浪子” 任少天一听,满怀欢喜,谁知道慕晨还没说完,接着下一句:“但凑一起,整个人就很像情场浪子。” 苏无邪也不禁在一旁偷笑。 任少天鼓起腮,忍不住叉腰跺脚:“我明明就很专情好吗?” “好,好。”慕晨无奈的笑。 这笑太敷衍,她越是笑,任少天就越急,没想到在意中人的心中,他是这样的印象,当然着急了。 任少天忽然握起慕晨的手,而且是双手握双手:“小矮子,你听我说,我对感情可是很专一的,我很清楚我爱的人是谁,也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人,什么身份,也许我对其他人的友好很容易让人误会,但请你相信我,我对我爱的人绝对是千真万确的专一。” 慕晨懵然,任少天今天是怎么了,不就随口说说而已嘛,干嘛这么认真,而且他专不专情关她什么事,为什么非要她相信啊,他喜欢的人苏无邪相信就好啦,他是不是搞错对象了?他应该对苏无邪说才对。 “哈哈,我说笑而已嘛,不用那么认真。”慕晨想把手抽走,可是任少天握太紧,她抽了几下都还是没有办法挣脱。 苏无邪忽然在身后“噼啪”一声就拍了任少天的后脑勺。 “哎呦!好痛!”任少天条件反射的松开双手去安抚自己的后脑,“干嘛那么大力啊?我又哪里得罪你大爷啦?痛死了。” 要不是这样,你这臭小子会放手吗?豆腐还吃不够啊? 苏无邪当然只能心里回答,不会说出来。 不知何故,他看到任少天握着慕晨的手,心里就有种酸酸痛痛的感觉,忍不住要去阻止。 “我要澄清。”苏无邪看了看任少天,又看了看慕晨,“我没有喜欢华思思。” 话题终于又回到了华思思上。 “那你也不用打我啊,又不是我说的。”任少天为自己无辜受伤的小心灵抱怨。 “没有吗?”慕晨认为这说不过去,突然又想,难道苏无邪说性别不合适是真的?难道他喜欢任少天? 慕晨扯了扯嘴角,不由自主的把眼神慢慢移到了任少天身上,苏无邪立马明白了她的心思。 要不是对象是慕晨,苏无邪早就把她打昏拖出去喂狗了,还哪有这个耐性跟她细细解释。 苏无邪倒吸一口气:“我没有喜欢华思思,也没有喜欢任少天。” “怎么会扯到我身上啊?”任少天又无辜了,忘记了这是他当初自己闹出来的误会,他嬉笑了两声,“别说笑了,老苏怎么会喜欢我?” “怎么不会,你可以喜欢他,他就不可以喜欢你吗?”慕晨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有不妥。 “我什么时候喜欢他?”这误会可大了,别人误会无所谓,慕晨误会可不得了,任少天觉得一定绝对必须要澄清,“我以前现在以及将来都不会喜欢他,我一直当他是亲哥哥而已,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啊,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明明就围着苏无邪在那里嚷嚷,说什么老苏你不要移情别恋,老苏你贪新厌旧之类,老苏你花心滥一情之类的话,那不是喜欢是什么?”慕晨还学着任少天当初嗲嗲撒娇的语气,还真有七分相似。 苏无邪又偷笑了。 任少天又着急了。 他没想到这居然是自作孽:“不是的,那只是玩笑话,玩笑话,我发誓,那绝对是玩笑话,我真的不喜欢老苏,小矮子你相信我吧。” 好吧,看他不依不饶的样子,着急到都想飙泪了,就暂且相信他吧。不过被骗那么久,慕晨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她点了下头,又摆摆手,一副行了行了退下吧的架势,暂时不想再应酬他。 任少天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是该闭嘴了,不然越是解释就越像掩饰,但他仍然忍不住弱弱的问了句:“那你是相信我了吗?” “嗯。”慕晨摆着臭脸吐了一个字,这个字总算让任少天安心了点。 任少天心里发愁,这种状态下实在不适宜向太子表白,看来还得先让太子多了解自己一点才行。 慕晨又把话题放回到苏无邪身上:“如果你不喜欢华思思,为什么又装侠客,又英雄救美,又包扎伤口,你别跟我说你是碰巧经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的是别人,任少天自然又精神百倍的活过来,他扯着嘴角坏坏的笑:“不可能不可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为什么要蒙面?老苏,别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啊?喜欢就喜欢嘛,我们又不会看不起你。” 任少爷,面对太子殿下,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怕被误会吗?咱们苏少将也会怕被误会的啊,可是他就没有你那么清楚自己的心意咯。 苏无邪又刀锋般的眼神扫向任少天,仿似一阵秋风扫落叶,像是在警告他:少说两句你会死吗? “好了,苏无邪,你别怪娘娘腔,他也是实话实说。反倒是你,到底你还瞒着我们做了什么啊?” 小矮子居然关心自己,嘻嘻 受到慕晨的同情,任少天感动得有如受上天眷顾一样,一阵暖流满身跑,他双拳托腮,自顾自的傻笑,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 刚刚被误会的时候像被打入地狱,如今才过了多久,他已经觉得自己飞上天堂了。 其实慕晨重点也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任少天真是想太多了,恋爱中的人就是会偶尔产生那么点笨笨的可爱。 暗恋也算是恋爱的一种吧。 不过慕晨和苏无邪都没有理会他。 苏无邪本来是不喜欢解释的人,别人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但对方是慕晨,他实在不愿让误会越来越深:“我没有瞒你们什么,华思思说的蒙面帮她疗伤一事,其实就是发生在我们闯华府劫布离的那天,你忘了,我是负责哪一部分的?” “你是负责挟持华思思。”慕晨恍然大悟。 苏无邪点头:“没错,你在设定计划的时候问我,华府最珍贵的是什么,我告诉你是华千川的女儿,你就安排我挟持她,调虎离山。在挟持的过程中,她受伤了,多少是因为我,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就帮她处理了一下。” “就这样?” “正是。” 其实就算这件事上有点误会,但华思思喜欢苏无邪确是货真价实,绝不是好像对慕晨那样,为了太子妃之位而虚与委蛇。 慕晨又起了逗弄苏无邪的心,她好整以暇的把调整自己的姿势,一手支颌,一手轻敲桌面,叹了口气:“我说苏无邪啊,你看本王的相貌,长得如何?”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苏无邪当然觉得慕晨是怎么看怎么个完美,即使从前他一直觉得任少天是他见过五官长得最精致的男人,绝对受得起美丽这个词,但都没有如今看太子那么正中红心,偏偏如玉,又带有几分霸气,是属于大气的倾国倾城。 正文 【084】自助烧烤 苏无邪微掀眼角:“若称太子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相信不会有人可出其右。” 慕晨对这个答案尚算满意,却是意料之中,所以她又故作困惑的用一双大大的美眸看着苏无邪,继续追问:“当真?但华思思那美人为什么就喜欢你,对本王却不屑一顾?难道本王这天下第一,还比不过一名少将?” 苏无邪一时无语,思索了良久才回答:“这是华姑娘有眼无珠。” 这下慕晨终于拍案叫绝,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真好,的确是她有眼无珠,所以本王是将来的天子,断不能娶这种有眼无珠的女人。” “对对对。”刚刚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任少天,听到慕晨的笑声,又听到她说什么不能娶有眼无珠的女人,终于是回过神,附和着慕晨的话,“断不能娶女人,女人都有眼无珠。” 是这个意思吗?怎么到了任少天的口中,意思就变味了? 算了算了,反正慕晨每次逗完苏无邪都有一种特别的快乐,苏无邪又因为澄清了自己的心意而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两人心情都转好,就纵容了任少天的放肆,少跟他计较。 任少天一边夹着肉片在热气腾腾的锅里刷,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对了,我打算把戏台拆了。” “拆?”难得慕晨和苏无邪是异口同声。 “对啊,是这么想。” “你不再唱戏了啊?”慕晨的反应尤其大,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她只知道任少天一直把对妹妹的感情寄托在唱戏上,以一袭女装自欺欺人的假装妹妹仍在人世,真是用情极深,却不知道他因为喜欢上自己而决心抛开过去,不再沉迷在不真实的世界里。 “是啊,我想通了。”任少天嘴里嚼着一大块肉片,说话有点含糊,“小娟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该再自欺欺人了,再说,我又唱得不好听,从来就只有老苏一个为我鼓掌。” “能想通就好。”慕晨连连点头,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两年时间他都没想通,现在突然又想通了。 不过想通是好事,能想通就好。 “其实你也不必急于拆了戏台,就算你不唱,也可以请戏班回来唱,说不定可以增加客源。”苏无邪这提议也是一个极好的主意,慕晨也赞同。 但任少天不假思索就摇头:“还是拆了吧,虽说想通了,但也怕触景伤情,反正现在生意也挺不错的,不需要再请什么戏班了。” 也对,要是请个戏班回来唱戏,看到年轻漂亮的花旦,说不定任少天又会想起小娟的往事,那些悲伤的神经又会被触动。 “拆了之后打算怎样处理这块地方?”苏无邪这问题也挺实在的,本来戏台是搭在一块颇大的露天空地上,用膳的雅座在三边包围,如果拆了戏台,又不另作利用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还没有想,拆了再想吧。”老板只想着拆,还没有想后续。 慕晨挑了挑眼眉,灵光闪过:“我有好主意。” 两男子同时看向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什么好主意。 慕晨咧开一抹充满吃货诱惑的笑意:“烧烤。” “烧烤?”任少天好奇宝宝一样瞪着圆滚滚的双眼,“烧烤是什么?” 苏无邪因为在东宫也参与烧烤过几次,已经知道烧烤为何物,只是没想到也能搬到福来饭店。 “就是烧起一个火炉,然后大家围着炉子把想吃的食物放在火上烹调,烧熟了就可以吃啦。”慕晨看任少天还是一愣一愣,又补充解释,“其实很多时候你们在野外也会烧烤的啦,只不过就原始一点,用柴木生火,然后山鸡整只整只的烤啊,只不过在饭店我们要先进安全一点,所以用小火炉代替柴火,肉类也可以丰富一点,烧出来香口美味,绝对受欢迎啦。” “嗯,这主意的确不错。”苏无邪也赞同,“烧烤不宜在室内,必须是空旷范围,每个火炉之间也不能靠太近,那片大空地保守估计安置六个火炉刚好。” 慕晨拍了拍任少天的肩膀:“就这样定吧,等戏台拆了之后,我再慢慢教你怎么烧烤。” 任少天雀跃不已,又是点头又是鼓掌。他当然高兴,又有机会多接触太子,亲近太子,他求之不得。 只是苏无邪就有点皱眉,他也不知道为何,慕晨和任少天多接触会让他感到忐忑。 他最近已经多次出现反常的感觉,全部都跟太子有关,太子与他过于亲近,他会觉得心跳絮乱,太子与别人过于亲近,他又会觉得戚戚然。 正如温水煮青蛙,太子的魅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软化了他的心。 他不是完全没察觉,尤其是任少天的坦白和华思思的介入,都挑动着他的神经,喜欢太子的心犹如五雷轰顶,让他不得不得正视自己的感情,然后,断袖分桃的事在这个年代是多么的可耻,多么被世人看不起,即使他愿意抛弃一切身份,远走天涯,太子有可以么? 再想想,或许只是最近与太子见面甚多,才会产生这等错觉,其实这并不是爱,只是很普通的关心和关怀。 他的理智和情感不断在拉扯。 爱一个人不容易,要清楚自己爱一个人的心,更不容易。 幸好的是,他依然是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时常出入东宫,去福来的时候,太子也习惯了与他一道,因为太子喜欢热闹,尤其是吃的时候。 别看慕晨很聪明,毫无经验的她对感情事却是很迟钝,她把任少天对她的讨好看作是本性,与对苏无邪的好是一样的,她又把苏无邪的关心看作是一片肝胆忠心,忠臣义士的所为,所以她根本没有觉察到两位美男子为她而产生的微妙变化。 日子又在隐约透着暧昧的气氛中度过了好一段,虽然大家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但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平衡状态,所以感到安逸和快乐,没有人愿意去拉动这根处得好好的橡皮筋。 福来饭店在慕晨的指点下,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饭店,虽然其他饭店看到它的成功,纷纷争相模仿,但正版与盗版肯定是有质量上的距离,所以福来从未被超越。 天气转凉,烧烤更加受欢迎。 上一次家宴时,慕晨答应了永和帝和安妃,她会负责筹划下一次家宴,所以她这次就正好把烧烤带到家宴上,把家宴设在御花园中。 御花园的空地上,早已准备好数个小炉灶,旁边摆满了几十盘新鲜的各式各样的新鲜食物,其中以肉类居多,牛肉c鸡翅膀c鱼丸c羊鞭c螺肉c大虾c鲜贝 琳琅满目的食物早已让人垂延三尺,永和帝和一众女眷们早已纷纷好奇怎么吃。 慕晨命人把小炉灶的火点燃,在灶上铺上一层铁丝网。 永和帝问:“太子,你起炉灶,又把所有生鲜食物摆出来,意欲何为?” “回父皇,这叫自助烧烤。”慕晨开始介绍烧烤的做法和吃法,她拿起一个铁叉和几颗肉丸,一下子就串成了肉串,放在其中一个炉灶的铁丝网上,“所谓烧烤,就是把食物放在火上烤熟,所谓自助,就是自己喜欢吃什么就选什么。儿臣现在就来示范一下,烤这串肉丸,放在铁丝网上慢慢加热,但不能长时间只加热一面,所以要这样翻过来,一阵子,又翻过去” 虽然皇亲国戚都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看到如此新鲜的吃法,几乎所有人都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听完太子的一翻亲身示范,看到一串香喷喷的肉丸串诞生,大家迫不及待的开始把理论落实到实践上。 永和帝的一句“不用拘谨”,大家都像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拿起铁叉,找寻自己喜爱的食物。 所谓五只手指有长短,烧烤的天分当然也有好差之分,而且选择的食材不一样,烤熟的难度也会不一样,所以有的人第一次就收获成功,有的人就总是把肉烤焦,尝试了几次才成功。 这样的自助烧烤对于大家来说都是第一次,慕晨不厌其烦的东奔西走,手把手的教他们巧妙。 大家有了经验,又互相介绍,陆陆续续烧烤的功夫进展神速。 三三两两边烤边吃边聊天,不用坐在殿内端端正正,不用拘谨于地位礼仪,不用怕说错话惹皇上生气,又可以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食材,这样的气氛大家最喜欢不过。 永和帝自然是和安妃坐在一起,你烤鸡翅我烤羊,你喂一口我赞好。 大家都惯了永和帝最宠安妃,而且安妃对后宫各人都一视同仁,大家对她诚心信服,所以没有人投以妒忌的眼光,更没有人会寻衅滋事。 除了华妃。 她在不远的位置看着自己也有份的夫君与另一个女人你侬我侬,早已眼里冒火,这火比烧烤灶的火更旺盛,她哪里还有心思烧烤,手中的叉着的鸡翅膀早已被烧焦再烧焦,成了黑炭一块。 正文 【085】烧烤烧出花脸猫 倒是旁边的二皇子熙,仿若身边一切都与他无关,不参与任何小群体,自顾自的烤,烤出来的肉果真像模像样,但他烤熟的肉几乎都给到了华妃的碗中,哪怕华妃一件都没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继续烤,可见他是一个孝顺之人。 慕晨走到华妃面前:“华妃娘娘,你烤的是什么?” 慕晨指着那块早已变成焦炭的鸡翅膀,她不是认不出,而是觉得好笑而故意发问。 一直没有发泄渠道的华妃,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眼角一样,把手中的铁叉甩到地上:“什么自助烧烤?好端端的家宴搞得乱七八糟,成何体统?这里在座的每一位都皇室成员,又不是厨子,好端端一双手是用来拿铁叉烤食物的吗?” 华妃娘娘这一爆发,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把目光落到华妃和太子这边。 慕晨一脸平静:“华妃娘娘请息怒,本王选择这种方式,时考虑到每个人的口味各不相同,以往家宴所吃到的虽然是御膳房做出来的上好佳肴,但口味都是以父皇为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果能让大家都尝到自己喜欢的食物,那岂不是大家都高兴吗?再者,自己或者亲人亲手烧出来的食物,想必会感觉更加美味。” 她又环顾了一周:“华妃娘娘你看,大家不是都很享受这个过程吗?” 华妃气结,确实除了她自己,其余的人都乐在其中,她看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就看向二皇子熙,应该是想,自己的儿子总会帮自己了吧。 二皇子熙悠哉游哉的拿起华妃面前的一碗早已盛满的肉:“母妃息怒,母妃的一双嫩手确实不适合拿铁叉,所以儿臣已经为母妃烤好了,请母妃一试。” 慕晨心想,以华妃的性格居然养出一个孝道儿子,真是几生修来的福。 二皇子熙也算是搭了一个台阶顾全华妃的颜面,华妃再怎么骄横也得给自己儿子面子,她接过二皇子手中的碗:“好吧,看在熙儿的一片孝心,今天就算了,但这样不伦不类的自助烧烤,下不为例。” 一句“下不为例”就让在场所有人的面色下沉,华妃不喜欢,但其他人可是很喜欢,太子说得很对,他们都很享受烧烤的过程,也喜欢这种自助的方式,尤其是永和帝,这种新鲜的食法,让他和安妃互动不少,找到了说不完的甜蜜,就像寻回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安妃时的那种不曾有过的惊喜感觉。 永和帝的眸中稍带怒意,烧到一般的甜虾交到安妃之手:“华妃,什么时候这皇宫成了你的皇宫?” 这是慕晨第一次看到永和帝面带怒色,皇者的威严让她对永和帝又多了一层认识,不是不发威,只是不会随便发威。 “臣妾不敢。”华妃马上低首半垂。 “不敢?那怎么朕听起来,觉得皇宫的事好像都你说了算?”永和帝这句话的语气比前一句更加重。 “臣妾不敢。”华妃马上跪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说话过火了,再怎么说自己都只是妃子的身份,在皇帝面前,是不该目中无人的。 永和帝知道,这个女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挫一挫,不然她自己是不懂得克制分寸的。 “起来吧。”永和帝的脸色稍微松了点,“家宴就是为了增进大家感情,朕对自助烧烤很满意,也很喜欢这种气氛,太子做得很好,以后朕会考虑增加家宴的次数,如果太子有什么其他好主意,也不妨放手去尝试。” 言下之意很明显,华妃的话可以当放屁,太子晨再次得宠。 “是的,谢父皇赞许。”慕晨的嘴角微扬,她刚刚就是知道华妃心里一肚子气,所以才故意挑起那把火,她本意只想都弄一番,没想到华妃居然狂妄自大到连永和帝都忍不住要收拾收拾她。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活该。 大家都回复欢快的节奏,继续烤着美食,窃窃私语。 再看二皇子熙,难怪总是一副不吃人间烟火的样子,有此母妃,谁奈何得了。 慕晨走过二皇子熙身边,想到自己这副身躯的前一任主人喜欢着眼前的男子,她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到底喜欢他什么?他甚少言语,比苏无邪更沉默寡言,十六岁,却有着比苏无邪二十岁更加深沉的眼眸,整个人就是过于冰冷淡漠,仿似脱了七情六欲,给人太极端的感觉,还是苏无邪比较好,虽然外表也透着一股凉意,但显然就是外冷内热的人,偶尔也会笑面迎人。 怪了,怎么就想起用苏无邪来跟二皇子熙比较呢? 说相似,是有那么一点,但再细看,又有大不同。说到底,为什么要比较?其实没什么好比较的。 “太子。”只听见二皇子熙那没有波澜的声音,“请问这茄子该怎么烤呢?” 看二皇子熙一手拿着铁叉,一手拿着一条长长的茄子,配上那不带表情的脸,慕晨真的很想笑。 不过对方那么严肃,为了配合一下,她咳嗽了两下,还是把笑容忍住了,她拿过二皇子熙手上茄子,又拿起旁边的一把小刀,把茄子切成两半:“烤茄子之前,要先把茄子竖着切成两半,一半一半地烤,烤的时候有皮的朝下,没皮的上面划几刀,放点葱花大蒜,再加点酱就会很好吃。” 她说着,动作已经跟上,两半茄子已经乖乖的躺在铁丝网上能:“好了,但是没那么快,还要再等一下哦。” 她刚刚烤得很专心,眼睛都是看着茄子,当她做完一切步骤,再回头的时候,发现二皇子熙正定定的看着她,不是看着她如何烤茄子,而是看着她的脸。 从这个男子的表情和眼神,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慕晨实在看不透他为何会盯着自己看,是因为自己与以前的大不同?不会的,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该看的上次就该看够了。难道是他知道曾经的太子喜欢他?应该也不会吧,太子再无能,也不会愚蠢到让二皇子熙知道自己非比寻常的情意。 那他到底看什么? 更奇的是,慕晨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居然毫不避忌,也不为所动,依然继续光明正大的盯下去。 慕晨又转念,或许二皇子熙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深不可测,可能只是一些表面的原因,例如 “二皇子,是不是我脸上脏了?”她不好意思的发问。 “嗯。”这个冷峻的男人微点了一下头。 居然是真的,慕晨窘然,连忙用手胡乱的擦着自己的脸。 其实吧,原本慕晨的脸根本就没有脏,二皇子熙只是顺着慕晨的问题应了一下,其实不管慕晨问什么问题,只要无伤大雅,二皇子熙大致都会点头。 但慕晨这么用手一擦,一张漂亮的脸蛋几乎就变成花脸猫了,皆因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铁叉上的炭黑和油迹。 二皇子熙看到这一幕,嘴角稍微有了异动,似笑非笑一闪而过。 他拿出一块绣着鸳鸯的手帕,慕晨自觉的伸手想去接过,哪知道二皇子熙无视她的动作,绕过她伸出的手,直接用手帕帮她擦拭脸上的污迹。 慕晨瞬间晃了神,一动不动的任由二皇子熙的手带着手帕在自己的脸上一下一下的动作。 这仿佛不是兄弟间该有的举动。 不仅慕晨察觉,连华妃也察觉二皇子熙的不对劲,她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对着慕晨说:“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连擦个脸也要我熙儿服侍啊?” 大婶,是你儿子主动服侍的好吗? 华妃的话中刺足以把慕晨惊醒,慕晨连忙夺过二皇子手上的手帕,皮笑肉不笑的自己擦脸:“谢谢皇弟,本王自己来就好了。” 其实慕晨已被这对母子吓出一阵冷汗,儿子的行为神神秘秘,猜不透其心里想什么,母亲的话语又凉意阵阵,听着让人难受。 以后遇到这两母子都是小心为妙。 “太子是千金之躯,确实需要人服侍的。”华妃似乎又想到什么点子可以切入,于是把声音提高,故意让不远处的永和帝都听到,“是时候找一个合适的女子为太子好好打理生活了。” 原来又是想提醒大家纳太子妃的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说的合适的女子无非就是她的亲侄女华思思。 永和帝虽然也很希望太子尽快纳妃,但太子曾经的一席话,他也觉得有道理,华思思的身份不合适,因为她是华家之女,若纳之为太子妃,必定助长华千川的气焰。 所以永和帝并没有附和华妃的话。 华妃不知实情,只听过传闻说太子从画像中是相中华思思的,只不过因为当初彼此还没认识,所以才不妄下定论,如今都一段时日了,除了华思思,东宫不曾接待过其他女眷,华妃更觉得太子对华思思必定情感笃定,作为亲姑姑的华妃,自觉该为这事推一把。 于是华妃走到永和帝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皇上,其实臣妾的侄女华思思,和太子相处已有些许日子,难得他们相处甚好,又郎才女貌,何不成其好事?” 正文 【086】皇上赐婚 “这”永和帝心里清楚,若是忽略华千川的野心,单纯把婚事摊出来说,华思思确实不失为太子妃的好人选。 然而华家的势力已经非常强大,这一点绝对不能不列入考虑范围。 永和帝心知必须拒绝,但又不能当众把这个原因拿出来作为拒绝的理由,支吾之间,他似乎找不到借口推却华妃。 “启禀父皇,儿臣也很欣赏华思思姑娘,但神女无梦,毕竟太子妃是儿臣的正妻,不管日后儿臣能否登基成皇,正妻也有为儿臣持家分忧的责任,若是同床异梦,也只会徒添彼此难过,恐怕日后也难走一辈子,所以儿臣恨请父皇,不要勉强华姑娘成为太子妃。”慕晨也知道难以用正当借口推却,只能用华思思的感情为永和帝和自己解围。 况且她说的也不假,华思思喜欢的人确实不是她。 华妃则觉得这完全是太子推却的一个借口,并不是真相,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会对太子妃之位毫不动心:“太子是不是有所误会?思思怎会不喜欢太子?若是不喜欢太子,她怎么常常满心欢喜的往东宫跑?” 永和帝虽然无视华妃,但也很好奇华思思不喜欢太子的原因,自己的儿子乃一朝太子,地位显赫,外表又俊朗非凡,为什么就有女子不被吸引:“太子,朕也想知道这个华思思对你有何不满?” 慕晨微微一笑:“回父皇和华妃娘娘的话,华姑娘对儿臣并无不满,只是华姑娘早已心有所属,感情事无法勉强。之所以华姑娘喜爱到东宫作客,是因为她的意中人也常出现在东宫。” “哦?”永和帝心想,东宫走动的人一向不多,寥寥几个多是宫女,会有女子喜爱的对象? 永和帝一个字,慕晨就看穿他的疑问:“回父皇,这个人就是儿臣的陪练,帝师无患子的义子,当朝少将苏无邪。” “哈哈原来如此。”永和帝不禁大笑而起,忽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如此,那朕就赐婚,把华妃的侄女华思思许配予少将苏无邪,成其美事” “不可以。”华妃第一个反对,激动之下也理不得永和帝有否把话说完,“皇上,万万不可。” 她当然觉得万万不可,华思思是华千川独女,若嫁作他人妻,还哪里再找一个女儿来当太子妃,即使再找远亲,也始终不及近亲可信。 “有何不可?苏少将乃无患子的义子,也即丞相之后,华思思是将军之女,丞相家与将军家结亲,可谓门当户对,而且是你侄女有此心意,你作为姑姑,不高兴吗?”永和帝也不跟她来硬的,心平气和,反正句句是理。 帝师无患子的妻子早死,没有再娶,膝下无子,所以苏无邪虽为义子,但本是孤儿的他已属丞相家的后人。 慕晨听到永和帝的决定,心里也一阵震惊。虽然拿华思思的感情出来当挡箭牌,可是没想到永和帝会赐婚,虽然是一幢美事,但她总觉得有不妥。 华思思喜欢苏无邪,但苏无邪说过不喜欢华思思。 慕晨也希望这事能谨慎,毕竟关乎苏无邪终生:“父皇,这似乎有点草率。” “是啊,皇上,不宜草率。”华妃眉心紧锁,就等永和帝一句决定。 永和帝不解,当初是太子跟他分析华思思成为太子妃的各种弊端,所以才缓下了纳太子妃的事,如今把华思思许配他人,实在是两全其美,既绝了华家之女入主东宫的后患,又能让华思思得到一段满意的婚姻,对华家也算有个交代,太子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又觉得朕的决定草率呢? 难道太子也对华思思有意?不能娶其作妻,也不愿拱手让人? 永和帝曲解了慕晨的意思,但觉得既然华思思不是太子妃的合适人选,为免夜长梦多,一些牺牲在所难免,尤其是感情,他日太子后宫佳丽三千,定必很快就能找到新欢:“朕金口已开,此时就这样决定。” “皇上”华妃急得泪水都快出来了。 “华妃,”永和帝挑眉,“你想违抗朕的圣旨?” “臣妾不敢。”任由她再不甘愿,也得接受。 慕晨见状,也不好多口,毕竟面前的是九五之尊,并且说了是圣旨,再多讲也无益。 家宴往下的时间,慕晨都在神不守舍中的度过,跟刚开始的欢喜雀跃判若两人,华妃也一脸愁容,更加没有胃口吃东西。 二皇子熙把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家宴后回到东宫,慕晨才发现自己用完了二皇子熙的手帕,忘了跟他说一句,拿回来洗干净再还给他。 都怪赐婚的事,一直让她心绪不灵,好好的一顿自助烧烤,结果都没法好好享受。 从衣袖中取出手帕,虽然手帕已经占满污迹脏兮兮,但那一对鸳鸯仍出于淤泥而不染般,栩栩如生,吸引眼球。 真是很好的刺绣,不知道是出于哪位女子的手艺,这块手帕一定很珍贵。 这块手帕可以说分不出正反两面,因为两面看到的鸳鸯都像是正面,所以即便慕晨是一个完全不懂刺绣的门外汉,但都能看出绣这块手帕的人必定心灵手巧。 “小玉。”慕晨唤来小玉,“把这块手帕拿去洗干净,要洗得一点污迹都没有。” “是。”小玉接过手帕,皱了一下眉,这些污迹可不好洗,她真的很想问太子殿下,这手帕是不是用来擦过炉灶,不过幸好她没问,否则知道了自己居然误会太子的脸是炉灶,那该是多大的罪孽啊。 再细看,这条手帕有点眼熟,她一向是直肠直肚的人,“太子殿下,这手帕好像哪里见过。” “是吗?这是二皇子熙的手帕,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慕晨记得小玉说过她进宫后就是一直在东宫伺候太子,东宫甚少人来往,基本生活必需品也应有尽有,宫女们很少需要到别处走动,所以二皇子熙的随身之物该不会那么容易看到。 “奴婢见二皇子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可能物有相似,鸳鸯手帕都大同小异,所以奴婢才会觉得眼熟。”小玉想了想,也许真的是物有相似而已,自己错觉确实不足为奇,倒是另一件事,更挑起她的好奇心,“太子殿下,皇上真的赐婚苏少将和华小姐?” 皇宫真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传言传言就是传得快,家宴才刚结束,赐婚一事已经传到下人们的耳中。 “嗯。”慕晨一下子脸色沉了。 小玉见状,不明白太子为何不悦,但也不敢再问下去,准备退下:“太子殿下,奴婢还是先去洗手帕了。” “等一下。”慕晨把小玉叫停,“你觉得他们成亲了,会幸福吗?” “太子殿下说的是苏少将和华小姐吗?嗯奴婢想一想。”小玉的眼球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应该会挺幸福的吧,苏少将是丞相家的少爷,华小姐是将军府的小姐,郎才女貌,是绝配,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就这样?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就幸福了?”慕晨怔了一下,“若是本王把你许配给隔壁延禧宫的小李子,你会觉得幸福吗?” 小玉脸皮薄,被这么一说,不由羞涩的狠狠跺了跺脚:“太子殿下,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婢,小李子是延禧宫的总管,他长得也对得起观众啊,伺候主子又有一手,郎才女貌,绝配,在一起一定幸福。”慕晨摸着下巴,一副正经的样子说得头头是道,“为了我们家小玉的幸福,明天本王就去奏请父皇,准你们一起。” “太子殿下他他他是太监。”小玉羞得扁着嘴巴,一头别过。 “太监也是男人,又是你说的,门当户对c郎才女貌就幸福,现在怎么就不高兴了?”慕晨仍故作疑惑。 太监也是男人,确实,只不过太监是少了点东西的男人罢了。 小玉看太子一副认真的模样,真的担心主子一时兴起就把这事给定了,后宫中太监与宫女对食的情况已经不乏先例,但有先例不代表她也想加入这行列嘛:“太子殿下,就算就算你嫌弃奴婢,可不可以也不要把奴婢那个给一个太监” 小玉也有点语无伦次了,慕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继而捧腹大笑。 “太子殿下,你”小玉见状才发现太子一直在耍她。 “本王开玩笑的,本王怎舍得把我们家可爱的小玉随便送给一个阉人呢?”慕晨继续笑个不停,想起小玉刚刚的羞涩娇嗔和慌张表情就停不下来,“其实,本王想说,虽然外人觉得他们很配很合适,但若当事人不喜欢,他们会幸福吗?” “那太子殿下又怎么知道当事人不喜欢?” “唉”慕晨只得叹气,挥了挥手让小玉退下。 她当然知道当事人不喜欢,还不就是因为苏无邪曾经说过的那句,他不喜欢华思思。 正文 【087】苏无邪接受赐婚 这就是让慕晨纠结的地方,而这场亲事,又是因为她疏忽了后果而引起的,若是她不用华思思的感情来推托纳妃的事,永和帝就不会赐婚他们了。 为了这件事,慕晨整整几天没有睡一个好觉。 要知道睡觉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乐事之一,嗜睡的人居然也会睡不好觉,可想而知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天大的事。 想来想去,唯一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就是,往好处想,虽然苏无邪说不喜欢,但也没说讨厌啊,撇开身份不说,华思思也不失为一个好女子,又对苏无邪钟情,说不定苏无邪也能日久生情呢,到时候感激她都来不及咧。 这样想,愧疚感好像减少了不少,但心里不知何故,就是愉悦不起来。 毕竟这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 过了几天,苏无邪来到东宫,慕晨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怯怯的表情看苏无邪。 这几天,慕晨都不敢主动传召苏无邪进宫,毕竟她就是觉得自己有着推不掉的责任。 如今苏无邪主动出现,她是等着被兴师问罪的。 “太子,请。”冷静的男子颌首低垂,伸手作出请之姿。 慕晨的美眸瞪得圆一圆:“请?” 请什么?苏无邪不是应该问赐婚一事么?请什么请?请吃饭还是请喝酒? 她完全不明所以。 对太子的疑问,苏无邪也同样疑惑:“太子若不到殿外,如何练剑?” 练剑?对,练剑。 其实平日也是这样,苏无邪到来,先是殿内觐见,再一起到殿前空地练剑习武,只是今天慕晨心有所思,所以才完全不在状态。 倒是苏无邪,一句不提赐婚之事,慕晨更觉得心里揪着揪着放不开。 她本已做好被骂被埋怨甚至被打的准备,如今这统统没有反而就觉得不舒服,真心觉得自己有被虐倾向了。 两人都在不言中,像往常一样,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首先忍不住的始终是慕晨,她退开几步,把剑甩在地上:“苏无邪,你说,你对这头亲事到底是怎么看的?” 明明受害者是苏无邪,但不知为何首先有脾气的是她。 苏无邪垂下剑,立在一旁,淡淡的回答:“很好。” 很好?简单得两个字,出乎了慕晨的意料,他怎么会觉得很好? 她不由上前两步,扣紧眼前男人的双臂,双目一紧:“很好?你这该不会是晦气话?” “能得皇上赐婚,当然是好事。” “你说过你不喜欢华思思。”慕晨的双手扣得更用力。 “但也不讨厌她。” 苏无邪越是淡然,慕晨越是有各种莫名其妙的不冷静。 “不讨厌就可以成亲?路边的阿猪阿狗,卖地瓜的八姨婆,倒夜香的张大婶,你都不讨厌啊,难道你通通娶回家?” “太子,冷静点。”苏无邪微微扫开慕晨扣着自己手臂的双手,“要成亲的是微臣,为何太子那么紧张?” 慕晨察觉自己的失态,深深吸呼了一口气,心里方能平静下来,语气终于有所缓和:“我是怕你受委屈。” “有何委屈?” “明明事不关己,却被下旨必须与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不会觉得委屈吗?”慕晨露出内疚的神色。 怎么会事不关己呢?苏无邪心里清楚,娶了华思思,太子不需要再担心华家觊觎太子妃之位,日后太子登基为帝,苏无邪也能利用与华思思的夫妻关系,钳制华千川的势力,这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助太子稳定江山。 一切都是因为太子,所以他不会觉得事不关己。 喜不喜欢又有何相干? 能为太子出一份力,他心甘情愿。 只是,他没想到,太子对他的在乎,比自己对自己更甚:“太子在乎微臣受委屈?” “当然。”慕晨不假思索便回答,“若你过得不开心,我会一辈子内疚。” “微臣在太子的生命中有那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 有慕晨这句,苏无邪已经不枉此生,再难过,想想这句话,就能坚持下去。 苏无邪第一次舒心的笑,笑容那么爽朗,比天空中的太阳更加明媚,仿若身边一切都是流云,只为他作陪衬。 “你笑什么?”慕晨眼角微扬,不明白自己那么认真的关心和内疚,对面的人居然无故笑了起来。 虽然这笑很好看,她很喜欢。 苏无邪稍微收了一下笑意:“太子定必觉得,此亲事乃太子一手造成,所以觉得内疚?” 慕晨责怪着自己:“难道不是吗?要是当时有考虑到这样的后果,本王断不会那华思思喜欢你一事出来作挡箭牌。” “那太子认为,怎样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你就打我骂我,让我好好忏悔吧!”最后几个字,慕晨叫得呼天抢地。 苏无邪哪舍得打和骂,至于忏悔,恕他点子不多:“即使微臣打了骂了,也不能改变事实,不是吗?” “是没错,但本王就是很内疚很内疚,无限的内疚,怎么办嘛?”这是慕晨的真心话,无可奈何的真心话。 看着太子有如吃不到糖的小孩,端着无辜的表情,又圆又大又清澈的双眸看着自己,苏无邪真有那么一刻希望永远拥有,只可惜在情在理,这都是一个奢望。 他知道,如果不让太子发泄一下情绪,太子必定会一直内疚,即使他怎么解释自己不委屈,太子也不会相信。 他忍不住抚过太子因为练剑而略微凌乱的碎发,带着一种哄小孩的口吻:“不然,太子想一个忏悔办法,忏悔过后就不能再为此事纠结,如何?” “那我想一下。”慕晨揉着鼻子沉思,眼珠不停的滚来滚去。 片刻,她踢起脚边的剑,一手接着,往数步外的大树跃去,挥剑就在大树上一下一下的留下剑痕。 苏无邪跟上去查看,那棵参天大树已有一定岁月,一个人双手无法围绕一周,再看太子认真的刻画,原来是在写字。 写完,慕晨甩开手中间,拍了拍手,又读了一遍:“我真诚为自己的过错忏悔,一辈子不会忘记因自私而对好兄弟造成的伤害,日后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苏无邪看着树干上的字,一笔一划,端正有力:“有必要这样吗?” “当然,我以此为证,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犯过的错,和必须要对你加倍的好。”慕晨的心情好了不少。 但苏无邪的心情却有点下沉。 太子对自己加倍的好,只是因为内疚,这种好,他不需要。 苏无邪一再强调,自己并不感到委屈,慕晨摸着自己刻在树上的字,内心也总算好过了点。 而此次永和帝赐婚,最头疼的当然不会是太子。 而是华妃和华千川。 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就等于把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拱手让人。虽然华妃私下也再多次请求永和帝收回成命,但都无果。 华府上下都为之唏嘘,只有华思思一人仍面露春色。 能和苏无邪共谐连理,她求之不得,只是在众人的叹息中生活,自己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华千川,见到她总是难以展露欢颜,每次都是摇头叹息,抱怨她为何不珍惜机会,好好的太子妃不当,要委身当一名少将夫人。 作为父亲,他舍不得骂,却恨铁不成钢。 作为孝女,即使自己得到幸福,但却得不到父亲的祝福,心里也难以抒怀。 渐渐的,她的笑容也被消磨殆尽。 永和帝下旨赐婚的事大概过了半个月,华妃命心腹传话予华思思,若想挽回太子妃之位,今天就进东宫觐见太子,此乃唯一机会。 华思思虽不明个中因由,但她最终还是带着矛盾的心情上了轿子,踏上去往东宫的途中。 她仍然心系苏无邪,但又不忘父爱如山。 她知道多年以来,无论父亲对其他人做了什么,是恨还是毒,对她都是百般宠爱,把她视为心尖上的宝贝,多年来,都是父亲对她付出,直至今天,父亲第一次求她,希望她能成为太子妃,好为日后华家的势力扩张铺路。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到了东宫再视情况而定,说不定能见到苏无邪,他会帮到自己找出正确的选择。 东宫之中,慕晨正与四宫女愉快地烧烤。 “这种天气,吃上热腾腾的烧鸡翅,真是一种享受。”慕晨一手拿着铁叉,一手用扫子沾起为烧烤特制的酱料,在鸡翅上涂来涂去。 “是啊,太子殿下,我们都吃得很享受,不过我从今天开始要适当控制食量了。”小玉一边大口大口的吃,可是却吐出要控制食量的字眼,真是不太搭。 “吃得那么开心,为何要控制食量?” “太子殿下,你没发现吗?自从你介绍了什么火锅啊,烧烤啊,现在我的腰已经比当初肥了两圈。”小玉低头看着自己略微丰满的身体,又爱又恨。 其余几枚宫女都纷纷表示自己增肉了。 “那你们现在是埋怨本王害你们身材走样咯?” 正文 【088】月事和酒精的后果 慕晨一边勾着唇似笑非笑,一边把烤得刚刚好的鸡翅放到碗里:“好吧,明天开始,你们统统打回原型,自己吃自己的,本王吃本王的。” “不要,太子殿下息怒。”宫女们不管嘴巴里有没有食物都连忙求饶。 小翠干脆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再说话:“奴婢不想再吃宫里面分给下人吃的东西,和这里的一比,那些根本不是人吃的。” 小环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的附和:“对啊对啊,奴婢再也吃不下那种垃圾了,奴婢宁愿肥死也不要饿死。” 小玲看着她们俩:“你们啊,把胃养矜贵了,要是以后大内总管把你们分到其他地方,看你们怎么活。” 小玉吞了口中的食物,也搭上嘴:“今天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谁知道,现在燃眉之急是请太子殿下放过我们,不要把我们打回原形,不然明天开始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大家都觉得小玉说得没错,于是连忙七嘴八舌的说着讨好的话。 慕晨才懒得理她们,就让她们多说几句,自己消灭了这只鸡翅再说。 她一口咬下去,怎么觉得今天的味道怪怪的。她蹙了一下眉,看着被咬了一个坑的鸡翅,思量着到底是鸡翅的问题还是酱料的问题。 小玉心思最细,看出了太子表情的变化,连忙问:“太子殿下,这鸡翅怎么了?” “不知道是肉质的问题还是酱料的问题,味道怪怪的。”慕晨一下子也判断不出根源。 小玉回:“不会啊,奴婢刚刚也烤过鸡翅,觉得跟之前吃的没什么两样。” 慕晨觉得有问题,小玉觉得没有,原因应该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刚好慕晨太好彩,挑中的这只鸡翅肉质变坏,要不就是因为小玉的味觉没有慕晨敏感,所以品不出问题。 基于以上两个可能,慕晨又多吃了一口,这次她决定慢慢咀嚼,尽量能找出变味的原因。 应该是酱料的问题,似是比平常多混了一种味道,是什么味道呢? 是米酒。 酒 当慕晨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追查是谁的过错或是阴谋。 她开始感觉自己身体发热,像一团火在胃部慢慢燃起,随之是五脏六腑,慢慢遍及全身。 真糟糕,她正好这几天还是月事的日子,腹部本已不太舒服,好不容易才用药物把痛感压低,如今这么一烧,灼热感把腹痛感一并挑起,比以往更痛百倍。 看来这身躯沾到酒的后果,真是不容小觑。 她一手撑着凳子,一手捂着腹部,明显感觉到这股火烧身的痛感狠狠地刺激着子宫,她已经来不及逃回内殿,一阵痉挛,一波强大的暖流从下一体流出。 本来宫女们看到太子的面色突然刷白,已经感到不安,连连询问太子何事,但没想到只是短短的时间,便看到太子所坐的位置渗出鲜血,把太子的青袍染红。 “啊!”宫女们尖叫,目瞪口呆,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关心太子。 “你们都退下。”慕晨忍着痛,轻声让她们退下。 宫女们都没见过这么突然的场面,反应不过来,小玲c小环有点不知所措,小翠似乎被吓到听不清太子的命令,看太子身体摇摇欲坠,想上前搀扶。 这么一个糊涂举动,在慕晨现时的眼里就是不知死活。 她心里暗骂:叫你退下,还敢上前。 这个时候慕晨是最不愿意让人靠近,虽然身体痛不欲生,但理智她还是有的,在此状况下若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她的女儿身。 “滚。”慕晨随手抓起一个碗子就向迎面而来的小翠砸过去,小翠的额头一角立马现出猩红。 宫女们见太子发飙,就更慌了,除了小玉,她们是第一次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失控。 “快点走吧,我们快点走。”所幸有小玉知道太子的命令必须马上从,她明白太子是有秘密的人,有些事她们做奴才的不可过问,也不该过问,于是半拉半推的让她们退下。 小玉让小环陪小翠去处理额上的伤,自己则带着小玲到宫门外,再三叮嘱侍卫们不得让任何人入内。 看宫女们都离开了,慕晨才缓过几口气,提了几分内力,闭目养神,尽量压制灼热的蔓延和温度的提升。 正好这时,华思思到了东宫门外,要求见太子。 小玉和小玲尚未离开,小玉回复华思思,今天太子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若是平日得到这样的回复,华思思定必作罢就算,但今日是华妃特指要见到太子,内里定有乾坤,不管是否想挽回太子妃之位,好奇心也驱使她想要见到太子。 她苦苦哀求小玉,不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跪在东宫门前,梨花带雨的大声哀求,希望太子在里面能听见。 只是无论她如何声泪俱下,都仍得不到里面的回应,宫女也没一个为她通传。 小玉和小玲见状,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玲可怜华思思堂堂千金小姐,一直跪着也怪可怜的,于是好心多一句:“太子殿下大怒,奴婢劝小姐还是不要白费功夫,早点回去吧。” 小玉和小玲随后也离开了,华思思仍跪在原地,心神不宁,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向紧闭的宫门张望,看是否有人进出,只是屡屡失望。 她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见一蒙面的黑衣人飞檐走壁而来,三两下便把守宫门的侍卫一一击倒。 只听见黑衣人低沉的声音对她说道:“快进去。” 又大又重的木门被他一脚踢开。 此时,另一名黑衣人出现,伸手擒住前一名黑衣人的肩膀,回首,两名黑衣人开始扭打起来,几招过后没分出胜负,两人又拔剑相向。 一下子敌我难分,华思思分不清哪个是帮自己的,眼看两人越大越人,应该是自己人故意引开对方,好让自己进入东宫。 华思思也理不得那么多了,起身上前跨进宫门,往太子殿走去。 只见殿前一片狼藉,几张小凳围着的炉灶仍生者火,食物和餐具撒乱了一地,其中一张稍显华丽的凳子还占着点血红,往太子殿那边过去的路,稀稀落落几点血迹在浅灰白的石板路上鲜明可见。 华思思不明所以,大概就只能隐约知道有人受伤,那人很可能是太子。 她一脚踏入殿内,视线就撞见了微微侧身倚着茶几的太子晨。 殿内昏暗,窗户都掩着,阳光几乎透不进来,华思思被眼前那双充了血的双目震在了原地,冷汗直流。 太子的额间铺着薄汗,神色木然冷淡,发鬓也已乱散,任由满头青丝披在肩上,衬着那张削尖了的苍白面额,高高上扬的凤眼,以及如艳阳般的血眸,越发的霸气,越发的妖孽。 华思思心跳如雷,她不曾见过这样的太子,判若两人,若是早点窥见太子的这一面,说不定自己爱上的人便会是太子。 此刻慕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来者,也没有半点耐性去纠缠。 她好不容易废了不少内劲才稍微延缓了灼热和疼痛的症状,勉强保持清醒,提着已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走回正殿。 谁知道半途居然有人打扰。 她只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华思思红粉的双颊瞬间变得惨白,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立在原地,却见太子拂袖而去,走向内殿,背影萧萧,步履虚浮,青袍下摆竟然沾着斑斑血迹。 她没有多想,只是更加确定太子受了伤。 直至太子的身影消失,她忽而心下一转,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连忙定下心神,细想一二。 那苏无邪不过是立下了一些军功的少将,而那丁点荣耀也是要靠杀戮和血腥才能换来的,也许他只是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温柔乡而只有莽力之勇,即使他懂,也要靠命来换取富贵,若将来有一天他不幸死于疆场,自己岂不是成了寡妇? 相比高坐太子妃之位,贵为母仪天下至尊,少将夫人之名分真是不堪一击? 自己本是受不了苦的人,何必为了些许情愫而赔上一生? 华思思把呼吸放轻,并没有真的“滚”出殿外,反而轻步跟上,往内殿而去。 内殿的房梁上垂下层层叠叠的轻纱,随着气流的流动而缓缓飘逸,两边珠帘垂地,偶尔发出珠子相互碰撞的滴答声,穿过隐隐约约的障碍,彷佛能望见屋子的最末端有一张尺寸夸张的大床,但又看得不是很真切,阵阵熏香徐徐,一时之间只觉心旷神怡。 华思思不由得幻想着自己日后入住此东宫之中,该是如何的荣华富贵啊。 她已经茅塞顿开,庆幸自己不枉此行,早已将苏无邪抛诸脑后。 听见最深处传来太子晨的闷哼,她把心一横,决定以探视伤势为由,借机做出侍寝之实。 她一边轻步靠近,一边手扯衣带,任由自己的衣衫款款落下,从滑出雪白的双臂以至露出丰满的柔软,只是那么一点时间。 她很快便成了半一裸之姿。 正文 【089】发现太子女儿身?必死! 然而,当她撩起最后一道纱幔时,脑中的旖旎幻想被眼前的一幕摧毁得烟消云散。 正对华思思的那张尺寸夸张的床上,紧缩眉宇的太子晨早已脱去华服,身上只剩下最贴身的衣物遮蔽,“他”卷缩成一团,一手捂着下腹,一手紧抓着被单,不仅下半身的布料沾有污血,就连床榻上也血迹斑斑。 审视着眼前的太子,略显玲珑的身段,加上污血的位置,华思思像是被闪电劈中,豁然明白了一切。 正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得不清不楚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此刻的华思思宁可自己不曾朝三暮四,一直怀揣着少女的情怀,死心塌地的遵照皇命,嫁给苏无邪,总好过如今真相被揭穿在最美好的时刻。 她双手掩口,压住自己想冲口而出的惊呼,连连往殿外后退,脚跟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段纱幔,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慕晨本已因为热感上脑而神智恍惚,全身已经被那股灼热烧至几乎五感尽失,到底自己被烧成焦炭还是灰烬都没感觉了,否则也不会毫无戒备,连华思思这等没有武功的女子跟到内殿来也丝毫没有察觉。 一声跌倒,刺激到警觉的神经,慕晨闻声抬眼,洞悉一切。 华思思已经发现了她是女儿身。 她的眼里一下子露出精光,充满痛苦和杀意。 那股杀意像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的割着她的肉,她的心肝脾肺肾,她终于忍不住恐惧而尖声大叫,她已经不敢再停留,起身不断往后猛退,双目大睁,空洞无力。 慕晨聚了浑身的精力,起身下了床榻,一手从被褥下抽出一把宝剑,一手把剑套脱下,缓步上前。 她脑力只有一个意识:华思思必须死。 剑套脱离剑身,被丢到地上,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犹如死神召唤的声音,铿锵有力的砸在华思思的心坎上,惊得她为之呼吸一紧,而那明晃晃的刀锋,恰恰映出了她那张灰白的脸。 除了不停往后挪,她无计可施,她的双腿已经软得提不起丁点儿力气。 眼看太子就要走到跟前,或许是求生的意识迫使自己不得不作最后的挣扎,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把自己撑起来,想转身逃跑。 岂料才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身,背脊便撞到一件略有反弹力的硬物上,挡住了退路,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原来自己撞到了某人的怀里,再抬眼望上看去,一双眸正漠然的俯瞰着自己。 这双眸不正是属于苏无邪的么? 一切只是发生于眨眼之间,来不及惊讶,她已听到耳边一阵刀剑划过的风声,闻声看去,华思思只觉眼前一花,太子已经挥起利刃,向她早已完全暴露于空气中的脖子划来。 华思思已经听到了死亡的声音,万念俱灰,干脆紧闭眼睛赴死。 然而下一秒,她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呼吸仍在。 她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望向前方。 原本该在自己身后的苏无邪,已来到了眼前,一手扣在太子晨的腰间,而他看太子的眼神也不再是以往的恭顺谦和。 华思思大喜,苏无邪救了自己。 此刻她才终于认清自己的真命天子原来还是苏无邪,如今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若当真命不该绝逃过此劫,以后不管富贵贫贱,她都铁了心要好好的跟他过。 只听见太子虚弱的声音:“她发现了本王的秘密,必须死。” 刚刚在生死关头逃过一劫的华思思,再次刷白了脸,求救地看苏无邪:“你会救我的,你要救我,我是你的妻子,皇上指婚的妻子。” 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太子又会手起剑落。 苏无邪却没有回答,微微垂眼,一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太子身体,一手缓缓划过太子的手臂,顺延而下直至腕间,而后接过“他”手中的剑。 “她是微臣的妻子,要杀,也该由微臣动手。” 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了华思思。 原来苏无邪并不是要救她,只是想代替太子除去她,什么真命天子,什么命不该绝,一切幻想只是她自作多情。 眼泪潸然而下,华思思哭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保证自己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一切传开。 但苏无邪和太子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太子似乎阻止了苏无邪:“不行,她死了,华妃会追究,我不想连累你。” 苏无邪接道:“微臣早已没把太子的事分你我,无所谓连累。” 思量片刻,慕晨也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经快要消磨殆尽,恐怕连提剑的力气都不够,于是便软了口气:“好,如今她因我而死,将来本王定必还你一个妻子。” 就在两人争执之间,华思思趁机连滚带爬向外跑,一路跌跌撞撞冲出了殿外,完全不顾自己身上只有寸缕。 保命比名声重要。 苏无邪放开太子软塌塌的身体,一个人追了出去,才跨过殿门,就听见华思思惨叫一声,撞入视线的正好是她倒地的一幕。 寸步之外,一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匕首,匕首上沾满黑血,显然是涂有剧毒,不难看出,华思思正是丧命于这把毒匕首。 再看地上的尸体,已七孔流血,可见毒性之厉害。 “你是谁?”苏无邪谨慎的询问。 虽然来人杀了华思思,看似是朋友,但关系一条人命,是敌是友必须要分清。 蒙面黑衣人撤下面罩,清晰可见两撇小胡须:“苏少将不必多心,我是太医张轩,此举完全是为了帮助太子除去后患。” 苏无邪将信将疑,毕竟这只是此人的一面之词。 张轩语气有些许急促:“此次华思思的事是华妃设计的一场阴谋,华妃正带人往东宫这边走,暂时没有时间解释来龙去脉了,还请少将先带太子避一避,这里就等我来收拾残局。” 已经没有苏无邪考虑的余地,不管张轩说的有多少是实情,先把太子带走也应该无害。 苏无邪回太子殿内,张轩抬起华思思的尸体也紧随其后。 慕晨大概已经猜出一二,她知道张轩又如以往她还没穿越过来之前一样,及时把知悉真相的人处理掉。 “能走吗?”苏无邪拉起慕晨。 慕晨点头。 张轩想了一下,又在苏无邪耳边嘱咐了几句,苏无邪连连点头,张轩这才让他们离开。 慕晨没有理会他们说什么。 刚刚的一番纠缠,似乎过了最痛苦的时刻,那股灼热感开始慢慢褪去,腹痛也开始减轻,但脑袋却昏昏欲睡,整个人累到很想快点抱着大床蒙头大睡。 苏无邪拉着慕晨就往殿门的方向走。 哪知道慕晨反手拉了一下苏无邪:“这边。” 她带着苏无邪往内殿走去,来到床榻前:“上去吧。” “上去?”苏无邪茫然的看着那张偌大的床,那是太子就寝的床榻,要他上去?都什么时候了?紧要关头,居然要 上一床? 虽然苏无邪已经清楚眼前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心底有莫大的欣喜,如果要他和她 他千百个愿意。 但也不该是此等时候,莫非要华妃一干人等看他们活chun宫不成? 想想也不对,垂眼看去,太子的衣物血迹斑斑,就知道这是不方便的日子,怎么可能那个呢? 那张比喝醉酒还更红的脸,完全出卖了苏无邪的心思,慕晨不禁坏笑。 “对的,公子,快上床吧。”若不是时间不多,自己又虚弱不堪,慕晨一定好好逗弄苏无邪一番。 虽然慕晨已没有多少力气,但她要推苏无邪,苏无邪是断不会反抗的。 半推本就之下,两人上了床。 也不知道慕晨扭动了哪里的机关,只听见咔嚓一响,床板立刻翻了个身,把两人翻了下去。 华思思的尸首已经来不及处理,张轩只得将计就计把尸首拖到内殿,又马上脱去自己身上的黑衣,露出太医本该有的服饰。 果然没多时,华妃带着一干人等光临东宫。 然后华妃没想到的是,眼前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事情。 她早前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她知道太子晨滴酒不沾,估计是因为酒量不好,又了解到太子晨的鼻子灵敏,于是想尽了办法在食物酱料中加入米酒而味道不能太浓,更知道太子晨身边的宫女忠心不二,她便利用家人的性命要挟其中一名宫女为她办事。 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太子酒醉,减少了防备,宫女就可以趁机在太子殿内点上迷逸香,那是一种带有催一情作用的药香,味道不浓,效果却是意想不到的厉害。 待太子需要休息时,华思思觐见,药力发作,正好生米煮成熟饭。 再差不多时间,华妃到访,众人见证之下,太子想必也无法抵赖,太子妃之位自然收进囊中。 华妃的每一个步骤可是算准了时间,此时到来,太子和华思思应该刚好享受完鱼水之欢。 但为什么不是看到两人从内殿出来迎接,而是太医张轩带她进内殿看一具冰冷的尸首? 正文 【090】太子床下别有洞天 华妃震撼到几乎被那张七孔流血的脸夺去魂魄,不敢相信这个再也无法动弹的女子是她唯一的亲侄女。 她自问做事一向谨慎,结果没有理由会这样的。此事为免发生意外,她还请哥哥华千川派人暗中保护,除去一切障碍和保护华思思安全,务必让华思思顺利进入太子殿与太子欢好。 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事情不可能变成这样,她无法想象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错。 她冷静下来,觉得华思思的死绝对与太子脱离不了关系:“太子呢?太子人去哪了?” “回华妃娘娘的话,太子受惊过度,暂时到了其他地方休息。”张轩不多说,只是拖延时间等待永和帝前来处理此事。 以往在东宫死的都是宫人奴才,不足以让人重视,此次死的是将军千金,而且还让华妃亲眼目睹惨状,即使张轩不上报皇上,华妃也必定会死缠不休的要永和帝还她侄女一个公道。 所以张轩早已命人前去通知永和帝。 果然,永和帝很快就亲临现场。 在皇上面前,张轩才道出“真相”,基本情节如下:今日中午,华思思以多日没见而想小聚之名入宫觐见太子,却身藏涂有剧毒的匕首,借机行刺酒醉后的太子晨,幸好苏无邪和张轩相继赶到,在救下太子的同时错手杀死了华思思。 还没有说完,华妃听到华思思居然被污捏为刺客,便忍不住打断。 “你说谎。”华妃尖锐的对张轩喝斥和质问,“无缘无故,华思思为何要行刺太子晨?” “这”张轩面有难色。 “说不出来吧?那当然,因为你说的一切根本是子虚乌有,捏造陷害。”华妃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她绝不容许自己唯一的侄女被枉杀致死。 “回皇上,回华妃娘娘,微臣不是说不出来,而是不敢讲。”张轩垂首,一副害怕说错话便身首异处的摸样。 “但说无妨。”永和帝看了看张轩,又看了看盛气凌人的华妃,“华妃你稍安勿躁,朕一定还你侄女一个公道。” “那微臣就直言了。”张轩依然显得小心翼翼,“华小姐手持匕首抵在太子殿下胸前之际,说了一句,太子殿下无能,二皇子才是真龙之后。所以微臣猜想,她行刺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替姑姑华妃娘娘铲除异己,好拥戴二皇子熙为太子。” “一派胡言。”华妃目赤欲裂,侄女枉死已经让她愤怒之极,现在居然还把事情牵扯到她头上,她不发疯才怪,“皇上,千万别相信此人的片面之词,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不然太子呢?他人去哪里了?如果他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不在自己寝宫呢?” “回皇上,微臣和苏少将因为怕太子留在东宫会再让旁人有机可乘,所以暂且请太子到了安全的地方养伤,由苏少将守护太子周全。”张轩见招拆招,华妃走一步,他已经想好了下三步。 华妃讥笑两声:“荒谬,你的意思是皇上的皇宫不安全?” “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来到东宫之时,守宫门的侍卫已经全数倒下,一名黑衣人阻挠微臣进入,微臣与他周旋了好一阵子,他方才离开,想必也是刺客之一,所以微臣斗胆猜测,参与此事者并不止华小姐一人,虽然华小姐已死,但难保东宫内外还有其他刺客潜伏。” 华妃和张轩你一言我一语,双方争持不下,永和帝从张轩口中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以后,觉得还是必须等最重要的人物太子晨出现,才能分辨真假。 最后永和帝命人处理华思思的尸体,大家也就从东宫散去,待太子回归后择日再查。 张轩的话倒不真的全是假。 在宫门击倒侍卫让华思思进入的黑衣人,就是华千川派来铲除障碍的人,华妃以为这样便万无一失,岂料太子背后还有一个技高一筹的张轩。 多年以来,他在东宫内外早已布满心腹眼线,当他得悉东宫宫女本来好好的却突然落荒而逃,就知道有事发生。 他赶来之际,恰好遇上华千川的人为华思思打开宫门放行,他必须阻止,只是对方武功也不是三脚猫功夫,要解决也费了些许时间,所以他再次折返东宫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华思思衣衫不整狼狈出逃的一幕。 其实华妃始料不及的又何止张轩的出现,她还料不到太子晨的奇特体质。 她以为太子不沾酒只是因为酒量奇差,所以她才设计让太子酒醉,减轻防备,好让她收买的人方便点上迷逸香,谁知道实情是太子吃过混有米酒的酱料便马上发飙把所有人赶走,那人根本还没有机会踏进殿内半步。 庆幸迷逸香尚没有点上,不然已经猛火烧身又来了月事的慕晨,不知道该有何等反应,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当然,华妃最料不到的是,太子晨是女子。 这是夺取华思思性命的致命伤。 再说那床榻的机关,真没想到床板下别有洞天。 这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石室,本来慕晨也不知道,是张轩出现之后才告诉她的,这里是多年前乔妃还在生的时候打造,专为太子打理女儿家私事而设的地方,除了她们母女俩,没有人进来过,就连张轩都只是知道有这个地方而不曾来过。 这个石室还不是一个单间,而是由几个连通的内室组成。 慕晨坚持一个人进了其中一间内室。 虽然她是勉强支撑身体,一个人做什么都觉得吃力,但毕竟男女有别,有些事苏无邪是不方便在场的,例如清理梳洗。 苏无邪一个人在外面等着的时候,才算有暇思良整件事情的经过。千头万绪在脑海中百转千回,混乱成一团,层层疑问在心头。 太子居然是女儿身。 难怪她对纳妃一事百般抗拒。 难怪她穿起女装时,就是活脱脱的一名女子。 但她真的是太子吗?该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又是如何瞒过宫里所有人?真是匪夷所思。 即便混乱之中抽丝拨茧也没有一个结果,但苏无邪到底是打从心底的微笑了。 原来自己和任少天都没有龙阳之癖,想到这点他就更加豁然开朗。 他闭目沉思,直到内室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他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跨进了另一间石室。 石室的设计非常简单,右侧有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有一些书册典籍,而慕晨则靠在左侧的床榻上,虽然这床榻简陋,大小也跟上面内殿的那张有点距离,但仍能看出木制上乘,边上的花纹手雕精细。 慕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头发用一根带子系住,只是面色还没有缓和多少,唇色也依然苍白。 “水”慕晨低垂着双眸,睫毛轻眨,看起来没什么神气,应该是热力刚退,身体缺水分。 苏无邪倒了一杯水走过来,直接凑在她嘴边。 慕晨全身乏力,连拉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到茶盏在嘴边,干脆便直接就着苏无邪的手喝了几口。 “舒服一点了吗?”苏无邪把水杯拿过一旁,坐到床沿边,把慕晨的身子平放躺下。 “嗯”慕晨和着鼻音,摇了几下头。 “还有哪里不舒服?”苏无邪柔声关心。 其实因酒气而发出的热已经基本散去,但身体还是有万般说不清的不适。 “我要抱抱。”慕晨一边含糊的吐着几个字,一边已经伸手绕过苏无邪的脖子,把他扣到床上。 苏无邪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着,毫无防备之下就顺势倒在了慕晨的身边。 他想起身,可是慕晨因为每月一次的腹痛而习惯性的把脚卷起,一条美腿就完完全全的压到了他腰间。 慕晨为了自己睡得更舒适,又调整了一下手部的姿势,把手穿过他的腋下,头自然的窝到了他怀中。 两人的身体靠得更紧了。 其实苏无邪完全可以把那只手和那条腿挪开,然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起来。 但他没有这样做,反而还配合着伸手把身前的女子抱得更紧。 也许是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只不过一直顾虑着性别。 “嗯,舒服,喜欢”慕晨吐气如兰,嘴角傻傻的咧出一抹笑意。 “喜欢什么?”苏无邪呼吸着一头柔丝的发香,心醉着一笑。 “喜欢抱抱。”慕晨又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虽然是隔着重重衣物的摩擦,但苏无邪仍感到身体有点酥酥麻麻的痒:“喜欢抱谁?” 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越来越重,在宁静的石室中清晰可见,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期待什么,或许是想听到慕晨的口中能说出他的名字。 庆幸慕晨此刻没有睁开眼睛,否则必定看到他比烧开的麻辣火锅还要红的脸。 然而,慕晨的回答是:“被子。” 苏无邪马上心下一凉,像被冰山砸下,自己都快结冰了。 居然是被子,太子居然把自己当成被子来抱,除了无奈和郁闷,还能说什么。 正文 【091】把他当被子 好吧,如果她这样睡着舒服就这样睡吧。 只是他就不太舒服了。 柳下惠之所以是柳下惠,还不是因为他遇到的那个不是他心爱的女子,才能坐怀不乱。 但 积压的感情加上身体的接触,怀里的人儿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对象,作为一枚血气方刚的男子,如果还能若无其事的睡觉,那就该拿去验一下是否正常了。 然而 莫说太子愿不愿意,即使她心里愿意,她的身体也不愿意,即便他是男子,女孩儿的基本生理状况他还是略懂一二的。 节操啊节操,该如何是好? 如今即使他想去洗个冷水澡也分不了身。 就这样强忍了两个时辰,慕晨终于徐徐醒来。 趁着她还在睡眼惺忪之间,苏无邪果断地离开床榻,把一堆被子塞到她怀中。 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好像舒服多了,她眨了两眼,看到苏无邪正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悠哉游哉的品着茶。 “醒了?”苏无邪如往常般若无其事。 “哦,对啊。”慕晨心不在焉的回答,转而又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床被子,“奇怪。” “有何不妥?”苏无邪问。 “我睡觉的时候,明明这被子已经被我抱得暖暖的,现在摸上去怎么冷冷的啊?”慕晨的手在一床被子上摸来摸去,就是摸不出温度。 苏无邪呛了一口,轻咳了两下。 其实那暖暖的温度哪是她抱出来的,而是苏无邪本身就有的体温。 苏无邪解释:“太子一定是睡得太熟,所以梦里有错觉。石室阴冷,即使被子刚刚有点暖意,也会很快散去。” “真的吗?”慕晨仍半信半疑,眼珠滚了几下又问,“你一直在这里看着我睡觉?” “嗯,是的。”苏无邪不禁想起刚刚太子睡觉的样子。 那么近的距离,尽管她不施粉黛,皮肤依然白皙嫩滑,长长的睫毛偶尔会颤动几下,每一下都牵动着男人的心灵,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嘴角总是勾起一丝一点笑意,时而傻气时而娇媚,不管如何都是正中红心。 好吧,苏无邪说错觉就是错觉了。 “那我刚刚有没有说梦话,或者流口水?”慕晨用食指摸着自己的下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苏无邪一笑:“还好。” “还好就是有还是没有?说梦话还是流水口?”慕晨仍喋喋不休。 “太子放心,太子睡觉时依然保持着高贵的形象。” 这是什么回答?睡觉也有高贵形象?不就眼睛闭上,一动不动,怎么形容得像龙椅之上,君临天下的摸样? 慕晨觉得这个回答太敷衍了,明摆着就是奉承的话。 她仿佛才想起跌落石室前的惊心动魄,收起了白痴的表情,添了几分严肃:“你知道了本王的秘密,有何想法?” 想法一词范围太广,苏无邪的第一反应是,太子担心自己是一个不可信托的人。 “请太子相信微臣的忠心。” 慕晨噗嗤一笑:“苏无邪,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会出卖我,你为了帮我保密,可以连皇上指婚给你的妻子都杀,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去怀疑你的忠诚?” “但最终,华思思并不是死于我手上。”苏无邪并没有因为张轩帮自己解决了华思思而感到高兴,却是觉得没能亲自动手而感到抱歉。 慕晨回以微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份心意,我看到了。” 说了几句,慕晨觉得嗓子有点干,伸手挡在嘴巴前咳嗽了两声。 苏无邪立刻去倒了杯水过来。 慕晨接过茶盏的时候,隐约回忆起方才睡觉前,苏无邪拿着茶盏,一口一口的喂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阵暖意。 喝了两口,这茶是淡淡的,但她分明记得,那几口是甜甜的。 该不会又是错觉吧,真是见鬼了。 再喝两口,依然是淡淡的。 “那太子所问的想法是”苏无邪淡淡的一句把慕晨的思绪拉回来。 她想了一下,嘟起小嘴,吞吞吐吐的说:“怎么说呢?其实我心里清楚,你很相信我,为我做了不少事情,你对我坦诚相待,但我却没对你坦白,一直瞒着你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把你蒙在鼓里,还跟你称兄道弟,你不会怪我欺骗了你吗?” 被骗的人,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慕晨又再一次很主动的考虑到苏无邪的想法。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越来越在乎苏无邪的感受,就如之前皇上赐婚,她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能够摆脱后患,而是担心苏无邪会不会感到委屈,又如现在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她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会否被出卖,而是担心苏无邪会不会因为觉得被骗而心存芥蒂。 慕晨没察觉,可苏无邪却能感受到太子对自己的关心,只是他不确定这种关心是出于友情还是爱情。 关于这一欺骗,他没有觉得任何不快,只是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然后为他揭开了一个惊喜。 “太子多虑了,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或多或少,不想公开,所以太子此举,人之常情,只是微臣愚钝,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太子信任,能否对微臣一说究竟?”苏无邪说得风轻云淡,既算回答了慕晨的问题,正好能吐出他心中的疑问。 之后的一个时辰,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慕晨就照张轩说的一样,把太子从降生开始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没有半点掩饰。 苏无邪基本弄清楚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心里的层层疑问总算得到了答案。 故事说完,慕晨心中却开始为前途担忧,试想一下,她一名女子,即使能隐瞒身份到成年,也不能长久。 她自认脑袋聪明好使,却一直没能想通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是想着得过且过,但经过今天华思思一事,一条人命就因为这个秘密而死,她觉得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当然,慕晨不是一个良心泛滥的主,她觉得必须正视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她内疚,而是觉得这样的情况很不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也非常的危险。 她不觉得华思思是无辜的,如果她懂得宫中规矩,安于本分,太子让她“滚”她就“滚”,也不会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归根结底,这个女子的死都是因为自己的朝三暮四和贪慕虚荣,活该。 虽然她名义上已经能算是苏无邪的妻子,但慕晨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对不起苏无邪,反而觉得是帮他铲除了一个祸根。 这样的人,再多都是死不足惜。只是这样的情况若再出现,难保下一次受伤的不是自己人。 苏无邪看着愁眉不展的慕晨良久,伸出一手轻抚她鬓角的散发。 慕晨微微一震,抬头撞进那双沈眸中。 苏无邪坐到床沿,就在慕晨身边,垂首看着她:“微臣明白太子一定是为将来担忧,但眼下之急是先解决华思思的事,皇上那边倒是好解释,张太医已经想好了对策为太子开脱,但她的死必定触怒华千川,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也许将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鬓角的皮肤因为苏无邪手指的触感而有点发麻,四目相对,慕晨忍俊不禁:“苏少将,如今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这举动可有半点为人臣子的摸样?” 苏无邪也笑了:“恕微臣愚钝,不曾察觉太子的身份,直到撞见太子用剑指着华思思的那一刻,才明白一切,那种震惊难以形容,以至这里” 苏无邪又向前倾了几分,拉过慕晨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继续说:“现在还跳得很快。” 苏无邪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慕晨的额头。 慕晨一阵心慌,无所适从,笑意尽失,垂下眼帘以避开对方的视线。此时虽然没有镜子,但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不像样。 片刻的安静,某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着她的手心,某人的鼻息如一阵阵暖流般喷洒到她的眉心上,心跳与呼吸有规律的和着,慢慢注入她的身体,侵占她的意识,慕晨只觉得一阵阵电流窜过的酥麻。 慕晨抽离了那只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身子移开了半个位置:“知道了。” “太子知道了什么?”苏无邪以为太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好不容易趁着自己仍头脑发热,做出了令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会做的举动。他何曾让一个女子零距离感受自己的心? 他很期待太子的反应。 慕晨顿了顿,方才的害羞一散而去,轻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吓到了,所以到现在仍惊魂未定。想想也是,你一直都把我当男人看待,一下子颠覆了既往的印象,确实不太容易适应的。没关系,我不是那种扭扭捏捏需要别人千般呵护万般宠爱的女人,所以你以后还是可以一如既往的把我当男人,当兄弟。” 慕晨的话犹如一盘一盘的冷水把苏无邪从头淋到脚,他无语凝咽。 正文 【092】痔疮出血 虽然他的表白是有点含蓄,但自问也不至于隐晦,尤其是以他的为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出人意表,太子居然一点都收不到他的意思,难怪他意气消沉。 看来苏无邪的夙愿是不会那么容易达成的。 就这样,太子消失了大半天,终于在第二天的早上才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慕晨恢复了男儿身来到御书房觐见永和帝,面色仍有些许苍白,苏无邪跟在身后,张轩和华妃等人也相继出现。 永和帝询问太子和苏无邪当时的情况。 由于在慕晨和苏无邪进去石室前,张轩已匆匆向苏无邪交代好应对之法,而在石室之内,苏无邪也与太子沟通好,必须一口咬定华思思是意图行刺。 所以三人的供词配合得天衣无缝,基本就是按照张轩所说的那样圆谎。 虽然没有物证,但所有人证的证词都指向华思思意图行刺,所以华思思的罪名是怎么也打不掉,即使华妃再百般不满,明知道这不是事实,也无可奈何。 华妃心里盘算着,这个状况下已经保不住华思思的清白了,再纠缠下去一定又会牵扯到自己头上,皆因张轩曾提及,华思思行刺的动机是为了帮自己铲除异己,以便拥护二皇子熙荣升太子,所以算来算去,还不如先自保为妙。 还没等永和帝追问,华妃已主动开口,矢口否认行刺一事与她有关,将关系推得一干二净,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在大家面前演戏:“皇上明鉴,真没想到思思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臣妾深感心痛,幸好太子安然无恙,否则臣妾的心一辈子都不会安乐。” 在场的人都知道华妃无非就是为了和行刺一事撇清关系。 慕晨等人也并非想利用此事让华妃入罪,只是华妃在永和帝面前处处质疑华思思的死,让他们的台阶很不好下,所以他们才把华妃扯进来,让她为了保住自己而不再追究命案,好让事情早日了结。 一切都如他们所想的顺利,主要还是因为华妃自己心虚,虽然她并没有策划行刺一事,但她使计想让华思思早日为太子承欢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所以这案子自当也不想被挖太深。 永和帝有心保存华妃,毕竟华家势力相当大,华千川又已经要承受丧女之痛,此事不宜牵连甚广,既然刺客已死,于是行刺一事就在没有牵连其他人的情况下结案。 然而,虽没有罚,但却有赏。 永和帝在对话的过程中,细细审视了苏无邪,此人年纪轻轻便气质笃定,绝非池中之物,倘若他能忠心于太子晨并匡扶社稷,也不失为一个破格提拔的人才。 当下,少将苏无邪因护驾有功,即受封为太子近身侍卫一职,并由少将升为将军,封号护晨将军。 对外,总算完满解释,但对内,还得肃清内奸。 慕晨回到东宫,便马上召了小玉c小玲c小环c小翠四名宫女进殿。 四位小姑娘本就因为太子忽如其来的痛苦和出血感到百般疑惑,那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慕晨又怎会不知道她们四人心里想什么。 她们才刚行了礼,慕晨便怒吼一句:“你们四个,到底是谁,在酱料里面下毒?” 一听太子大怒,四人都马上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没有?”慕晨挑眉,一掌击到桌面上,那好好的紫檀木几乎开了个坑,“张太医给本王诊断过,也检查了所有食物,就是酱料里面有毒,害得本王严重痔疮出血,幸好救得快,否则本王现在就不是身处太子殿,而是阎罗殿了。” 下毒造成痔疮出血亏你想的出来啊! 没事,重点是下毒,不是痔疮。 慕晨这话除了质问和怒骂以外,还带着一层意思,解释了她下半身出血是因为痔疮,虽然这原因并不是很合常理,但用来蒙骗几个小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她们现在都已经没心思去关注这个问题,一心只想表明自己的清白,保住小命。 “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宫女们的声音都颤抖了。 “一个个给我抬头。”慕晨一声令下,四女子无一敢违抗。 慕晨下了座位,逐一走到她们跟前。 首先是小玉,她是最淡定的一个,但也难掩心里的惊慌,即便她自知清白,但万一主子找不出元凶,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把她们一干人等杀尽,此刻如同把脖子摆在利剑前,稍一不慎就身首异处,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她颤颤兢兢的说:“太子殿下明鉴,多年以来,奴婢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做过半点忤逆殿下的事。” 再来是小玲和小环,她们已经哭成泪人,嘴巴只知求饶:“奴婢没有下毒,真的,太子殿下,不是奴婢” 来到小翠面前,慕晨依然一副怒气凛然的摸样。 小翠除了惊慌,眼神比其他三人还多了一份心虚。 她不住摇头:“没有,太子殿下,奴婢没有下毒。” 神色之间,慕晨大概已经知道了内奸是谁。 她弯下身,把脸凑近小翠,小声而阴深深的问:“那你下的是什么?” “米酒”小翠冲口而出,但下一秒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 说出的话犹如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这下是不打自招,完了完了。 慕晨邪笑两声,直起腰杆,坐会到自己的太子座上:“小玉c小玲c小环,起身吧。” 小翠自知是瞒不过,干脆直接认罪,希望坦白从宽:“太子殿下,我知错了,我不该听信华妃娘娘的话,在午膳的酱料上混入米酒,但我以为那些米酒只是米酒,不知道原来米酒有毒的。” 慕晨相信小翠说的是真话,因为她混进酱料里的确实是米酒,有毒一说只是慕晨捏造的。 然而小翠很相信太子的话,太子说有毒就是有毒,况且那个时候太子确实受伤流血了,摸样也的确很像中毒的症状,所以她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华妃早已设计好用毒谋害太子,只是隐瞒了她米酒有毒,好让她心安理得的以为下个米酒只是小事。 这样也好,正是慕晨想要的效果。 小玉c小玲和小环三人已经端站在一旁,知道自己总算脱险,便舒了一口气,但仍心有余悸。 慕晨怒气收了不少,但仍严词厉色的问着小翠:“本王待你一向不薄,为何你要出卖本王?” 小翠听到这么一问,似是涌上了百般委屈,早已在眼眶打转的泪珠终于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太子殿下,奴婢对不起你,但华妃娘娘用奴婢家人的性命要挟奴婢,若奴婢不从,一家七口都会为奴婢而死,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看小翠的表情,不像说谎,而且一直以来的相处,慕晨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单纯胆小的姑娘,量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动起出卖主子的心思。 用家人性命要挟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出自华妃之手不足为奇。 虽然小翠是有隐情才被迫出卖自己,但出卖了就是出卖了,必须给点惩罚,好让其他人引以为鉴。 慕晨没有让小翠受什么皮肉之苦,只是发配到辛者库,又命人暗中安排小翠的亲人离开京城,好避开华妃的线眼。 若是在其他主子手下,奴才的命是猪狗不如,敢做出背叛之事,下场通常都是被乱棍打死,小命不保,更不可能连亲人都考虑到。 所以小翠对太子是无限的感恩戴德,在被带出太子殿时,仍不忘连连道谢:“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慕晨又对其余三人警告和嘱咐:“若再有下一人,下场定必不止如此。本王曾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希望尔等也能相信本王,若遇到困难,不妨告诉本王,本王绝不会要你们独自面对困境。” “奴婢誓死追随太子殿下。”三人在慕晨面前跪下,心里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主子,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就这样,东宫的侍婢就只剩下三人,但慕晨觉得人多反而麻烦,又来陌生人的话难免会像小翠一样惹出事端,干脆三人就三人,没有再向内务府多要人手。 借由将军兼近身侍卫一职,苏无邪出现在东宫的次数更加频繁。 但他们的日子并没有好过了多少天,因为华千川正思忖着如何为爱女华思思报仇。 华思思是华千川的独女。当年,华千川的妻子在生下华思思之后,便因为血崩而死,临终前虽然嘱咐华千川无论如何都要再娶,好为华家继承香火,但华千川早已爱妻成痴,明白自己无法再接受其他女子,所以他一直没再娶,相对的,对华思思就更加宠爱备至,把对妻子的那一份好都放在女儿身上,可想而知,华思思对华千川的重要性。 哪是一般的丧女之痛。 华千川认定太子晨就是杀死华思思的凶手。 狂风暴雨,雷电交加之夜,他暗暗发誓,必定要把太子晨捉到华思思坟前,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以慰爱女的在天之灵。 正文 【093】智慧游戏 既然明里不好对付,就暗里解决,哪怕是天皇老子或是大日如来,只要是杀他女儿的凶手,他都不会放过,没有人能阻止。 暴怒的天气就如华千川的心情,天崩地陷,连下了几天暴雨,中原南部的一些城镇都陆续发生水灾,洪水为患。 这天,雨水终于停下,但天色仍不太美丽,淡蓝带点灰,云量不多,雨后的天气一点都不清爽,而是闷闷的,让人甚感懒庸,慕晨睡得很晚才起床,然后一人在殿上翻看书籍古典。 小玉微笑着步入正殿,说下个月就是春节,所以前来咨询太子该如何布置一下宫殿比较有节日的气氛。 但慕晨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反问小玉有什么好建议。 “不如剪些窗花贴在窗户上,殿前再增加点盆栽植物?”小玉提议,“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慕晨觉得只要有吃的就行,这些她无所谓,“好啊,这些小事小玉你拍板就行,不用问本王了。” “这怎么可以?东宫是太子殿下的东宫,当然必须要太子殿下喜欢才行,奴婢不可以擅作主张。”虽然小玉如今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惧怕太子,但是仍心存底线,知道主仆有别。 “本王说可以就可以,这么无聊的事情不要浪费本王的脑细胞。”慕晨打了个哈欠,觉得好像这种天气,怎么睡都睡不够。 “要是太子殿下觉得无聊,不如晚上去京城东边新开的集市看看,听说那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和游戏,比旧集市热闹多了。”小玉知道太子喜欢热闹,又刚好听到前两天出宫办事回来的太监提过这个集市,所以一听到太子说无聊,就马上转告了。 慕晨听了感觉很对口味,马上把手中卷册放下,眼前一亮,所有睡意一扫而空:“小玉你真上道,不枉本王一直最疼你。” 其实小玉很想说:不如太子殿下就把奴婢带上吧。 不过小玉自知不能随便出宫,所以也就罢了,只是带上一句:“太子殿下喜欢就好,如果真的那么新奇好玩,一定要告诉我们。” 没得亲身体验,听听过把瘾总是可以的。 “当然没问题。”慕晨青袍一挥,精神饱满的去殿外找人蹴鞠。 傍晚,她早早用过膳,就换上一身便装,前去丞相府找苏无邪。 正好遇到无患子与苏无邪谈论南部水灾一事。 虽然苏无邪是武将,但无患子是丞相,所以在家里,不管是国家政务还是疆场战事,他们都会互相交流。 一翻礼仪后,慕晨只觉无患子愁眉不展。 “帝师有何烦忧?”身为学生的慕晨觉得总得关心一下自己的老师。 无患子连连叹道:“中原南部多个城镇因这些日子的暴雨造成严重水灾,虽然京城停雨了,但南部依然雷电交加,洪水泛滥,地方官纷纷上奏请求救援,但没有灾患的时候不知道,现在遇到灾患才发现,国库早已空虚,根本拨不出银两赈灾,真是苦了灾区的百姓。” 这么严重的事,慕晨在想,她怎么不知道呢? 哦,对了,想一下,原来是自己今天睡过头,所以没有上朝。 慕晨因私事没上朝已经不是第一次,开始的时候永和帝都会关心一下,后来发现这个儿子,时而身体状况不佳,时而又要学文习武,所以渐渐的,永和帝和一众臣子都司空见惯,大家都不会把这事看得有多严重。 慕晨听到这个消息,担心的可不止灾区的百姓,她想得更广更长远,国库空虚肯定是朝中贪官都把银两装到自己口袋了,到嘴巴的肥肉谁也不肯吐出来,所以要他们主动捐款那是不可能的,倘若这次水灾得不到救援,必定会助长贪官的气焰,同时也会引起民愤,这对永和帝的声誉会很不利。 那岂不是让华千川又有机可乘? 他的势力真的不能再壮大了,否则迟早一天慕氏王朝会被改姓华。 如果有钱捐到灾区,那危机就可以化解了。 只是这钱,数目不少,该从哪里来呢? 要是能从那些贪官处弄点来就好了。 从贪官处弄点钱,这主意真好。 慕晨忽然心情大好:“帝师,此次震灾,需要多少资金?” “此次受灾范围甚广,算起来一共需要十万两银,但朝廷如今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十万两银,小事,帝师别担心,给本王一点时间,本王会尽快筹够数量,好让朝廷送往灾区。”慕晨胸有成竹,就差没有用手拍着胸口。 无患子听太子的语气信心十足,总算展露出一点欢颜:“太子有良策?” “这层帝师就不用再操心了,反正交给本王去办,你就安心等数钱吧。”慕晨又向苏无邪抛了媚眼,“你呢,也安心陪本王逛集市吧。” 虽然无患子仍将信将疑,但自己没有办法,也就暂且相信太子会有办法了。 苏无邪随了慕晨离开丞相府,往东区的新集市进发。 这里的摊档果然比旧集市的丰富很多,尤其是多了很多有奖游戏。 “客观,来这里看看吧,水中夹鱼,很划算的,一文钱就能夹五次,只要夹到一条就有奖,如果能夹到六条,就是大奖哦。”那边的老板不停的吆喝,旁边也有不少人围观。 慕晨拉着苏无邪凑过去看,原来这所谓的水中夹鱼,就是给你一双筷子去夹鱼缸里的活鱼,能夹出来放到老板准备好的空罐子就算成功。虽然说都是些小鱼,但那些小鱼活蹦乱跳,身体又滑滑的,哪有那么容易夹起来啊,亏这老板想得出来,明摆着是坑人的嘛。 别说一般人,即使如慕晨这般习武多年的人,也不敢自夸一定能夹到。 而且,还说什么夹到六条是大奖,这还不是分明骗人?只能夹五次,再怎么厉害,最多也就夹五条吧,怎么夹六条? 没一阵子,好几个尝试的客人都无一成功,一条都没成。 “这游戏好坑哦,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到。”慕晨在旁边碎碎念。 “也不是难事。”苏无邪说罢便掏出一文钱给了老板。 慕晨瞪了一下眼,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惊到了,没想到这块木头居然会花钱玩游戏,尽管拭目以待。 苏无邪拿起那双再普通不过的筷子,在手上张合了两下,开始往水中放。 两只筷子叉开了一定的角度,缓缓的移进水里,速度非常慢,几乎没有惊动到缸里的水和鱼,待筷子进入水平面大概三分之一后,动作便静止了下来,似乎在等些什么。 慕晨和围观的人都不禁为之紧张,几乎屏住了呼吸。 慕晨心里不停打转,苏无邪到底在等什么呢?他该不会是信了姜子牙那一套,等着鱼自动上钩吧?唉呀,要是这样就惨了,那只是个传说,什么愿者上钩,都是骗人的,谁会那么无聊,自动送死啊?别以为全世界的鱼都是笨蛋。 她就那么想着想着,忽然被苏无邪的动作惊呆了。 一眨眼的时间,敏捷的手便夹起了一条小鱼,放到了另一边的罐子里,只见小鱼不停在罐子里摇摆。 慕晨不禁拍起手掌:“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不惊动小鱼,然后看准位置去夹,小鱼就不会那么容易溜走了。”苏无邪说得挺有道理的,但做起来可不容易。 其他人也纷纷给予掌声,就连老板也连声赞好。 接下来的三次,苏无邪都非常成功的夹到了三条小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不敢眨眼,怕错过了最精彩的那一下。 已经有四条小鱼了,还剩最后一次。 老板笑着提醒:“客观真厉害,要是你能一次再夹两条,就可以拿到本店的大奖。” “老板,你是嘴抽筋说错了吧?一次怎么夹两条?五次夹五条就有大奖了吧?”慕晨睁着大眼睛据理力争。 老板呵呵笑:“没有错,五次夹到六条,才是大奖。” 慕晨撇了撇嘴,以示不满。 她依然觉得这不太可能,若是一缸死鱼,还有点可能,可是这鱼每一条都活生生,正值壮年,除非刚好遇上两条花痴鱼,被苏无邪的美色迷得混混沌沌,忘记了要逃跑,这样才有点成功的机会吧。 苏无邪抬手示意请大家安静。 慕晨只好扁着嘴,继续围观。 这次苏无邪依然缓慢的把筷子插进水里面,但进入水里后,等了很久也没有行动,等得大家都有点不耐烦了。 老板也在一旁有点微词,但客人是上帝,他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只是好言相劝:“客观,若实在不行,可以放弃,就算夹到四条或者五条,还是有奖的,只不过不是大奖而已。” “喂,老板,你这话严重影响参赛者心情哦,要是夹不到,你得负责哦。”慕晨的语气有点流一氓,没办法,谁叫她对这游戏规则很不爽,又刚好逮到耍赖的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老板面露难色:“客观就别为难我了,我这小生意而已,你看你朋友都拖很长时间了,他一直不结束,我这生意做不下去啊。” 正文 【094】心仪的女子就是你 这老板也的确不是想故意催促,只是摊档位置实在不大,容不下多人同时参与游戏,若苏无邪和慕晨不离开,老板没有办法继续做下一桩生意。 况且苏无邪也确实花不少时间了。 但你可以定下坑人的规则,我也可以钻空子吧。 就是让你没生意。 “哼,你又没有规定时间,就算我朋友要等一整个晚上,也没有犯规啊。”慕晨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嚣张样,把老板说得无言以对。 围观的人开始骚动,等太久想散去,可是又期待结果,真让人心痒痒。 管旁边的人七嘴八舌,苏无邪就是不受影响,像一尊石像一样纹丝不动。 关键的一霎那,往往总是发生在不经意之时,筷子夹着两条小鱼,一前一后,就被轻易的放到罐子里。 “哇”一阵阵惊呼之后是一的掌声。 慕晨乐得蹦蹦跳:“太c太c太厉害了,快告诉我奥妙在哪里?” 苏无邪微微一笑:“要等到两条小鱼的体型合适,才能下手。” “那要怎样的体型才能合适?”好奇宝宝又开始刨根问底了。 “因为夹东西的时候,两根筷子交叉,会张开小小的角度,离支点越远,两筷子的距离越大,所以要夹住两条小鱼,必须有一条稍微瘦一点,一条稍微肥一点,肥瘦比例要刚好适合夹着他们的位置比例,才比较好发力,不容易让它们滑走。”苏无邪一边拿着筷子,一边解释原理,“这样说理解吗?” 慕晨连连点头:“理解理解,明白明白,高手高手。” 她一向以为苏无邪只是武功厉害,没想到头脑也不简单,虽然她知道在夹鱼的过程中,他有用上内力辅助,但这技术活光靠蛮力是不够的,最终的成功还是因为有智慧的结果。 所以慕晨是难得的对一个人打从心底佩服,虽说不上五体投地,但也刮目相看了。 “客官,恭喜你,你是第一个赢得大奖的人。”老板果然说到做到,没有耍赖,从架子最高处取下那个挂着大奖名号的锦盒,面带笑容的递给苏无邪,“我今天真是亏大本了,不过遇到高人,也总算亏得心服口服。” 这锦盒红底金丝,一看便知里面放的定必是女孩儿的物件。 到底是什么呢? 好奇心满满的慕晨催促着:“快打开看一下。” “你来吧。”苏无邪把锦盒的方向一转,开口向着慕晨。 打开,里面是一对黄金丝屈曲而成的步摇,龙凤的图案,其上缀以蓝玉和翡翠,隐隐的光华流动,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慕晨扭头,对仍站在旁边的老板夸奖道:“哇,老板,你这大奖还真大手笔啊。” 虽说笑面迎人,但老板的心里其实在滴血啊,一文钱的收入,送出了难以计算价值的珍宝,要做多久生意才能赚回来啊:“客官,你就别再挖苦我了,其实我自己一直认为这大奖是不会有人拿到的,所以才把这家里唯一的宝物拿出来吸引眼球,真没想到我定出来的自以为荒谬的规则,居然有人做到了,真是后悔啊。” “世上没有后悔药,愿赌服输,送出了就别想拿回去哦。”慕晨看出老板恋恋不舍的样子,连忙盖上盒盖,淘气的把锦盒揣进怀里。 “呵呵”老板呵呵笑,“客官请放心,虽然我只是做小生意,但一诺千金,又怎么会做出违背诚信的事。这对龙凤步摇,本来也是意外所得,我这等粗人也不懂欣赏,如今落到客官手里,想必是天意。” 老板说完,便转身继续去招揽生意。 苏无邪和慕晨也继续在集市中闲逛。 走了好一段,慕晨才发现锦盒还在自己怀里。 “来,还你。”慕晨一手把锦盒摆到苏无邪面前。 苏无邪没接:“送你。” “送我?”慕晨停下了脚步。 虽然她也觉得这对步摇挺美的,但是自问也没有机会用上啊。 苏无邪也停下脚步,把面前的锦盒轻轻推开:“对,送你,就当作是你送我蛟龙剑的回礼。” 慕晨噗嗤一笑:“那怎么可以,我送你蛟龙剑是觉得蛟龙剑很适合你,可是你送我龙凤步摇我根本用不上,你若有诚意,也该选适合我的东西吧。” 皇宫之中,什么珍奇异宝没见过,虽然这对步摇做工精美价值不菲,但在慕晨眼里也不过尔尔,况且这只是苏无邪在摊档游戏中无意所得,继而转送予她,所以不管是在价值上还是诚意上,她都感觉不出有多稀罕。 她不知道,其实苏无邪早两天已经来过这集市,也曾看过锦盒中的物件。想起来也是巧合,他路过的时候,刚好老板为了招揽生意,打开这个锦盒给围观者看,大肆宣扬着这就是大奖的奖品。 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想,此物精致秀气,清丽脱俗,若饰在太子头上,该是多么的合适。 只是转念又想,若突然送饰物给太子,是多么唐突啊。 难得今晚太子主动相邀来这个集市,又主动拉着他围观这个摊位,真如老板说的,是天意。 他便把有心化作无意,赢得步摇,转送意中人。 谁知对方实在是不解风情。 论嘴巴的功力,他又输了一大截,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他只好硬生生的接话:“其实,我觉得,这也挺适合你的。” 慕晨捧腹大笑:“苏无邪,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讲笑话咯,你有看过男人带步摇么?还是留给你心仪的女子吧。” “那就更加要送给你了。” 因为心仪的女子,就是你啊! 笨蛋。 “为什么?”只要跟感情有关,慕晨就会有很多的不明白。 苏无邪真的很蛋疼,这个话题怎么就结束不了? 他看着慕晨单纯的摸样,真想鼓起勇气一把拥入怀中,据为己有。 “因为” 苏无邪的话还没说,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杀气迅速逼近。 他立马眉心一紧,进入戒备的状态。 显然慕晨也感觉到了,她脸色一沉,把锦盒收好,又一手握着随身的佩剑剑柄,蓄势待发,刚刚的天真摸样已经浑然不见。 这里是繁华闹市,谁想在这里闹事? 两人默契地背对着背,眼神不断扫视四周。 转瞬,已经七八个黑衣人围着他们。四周的路人和商人都吓得鸡飞狗跑,街道上很快便只剩下他们和黑衣人互相对峙。 “来者何人?”慕晨怒目相向。 “哼,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我知道你是太子晨就够了。废话少说,纳c命c来。”回话的人应该是他们之间的小头目,而且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取太子性命。 细数之下,这里有八人,小头目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围攻而上。他们的兵器种类繁多,不似一般武者多以刀剑为主,有的用棒,有的用锤,有的用铁爪,甚至有的说不出名字。 看他们的武功,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即使武功已经不算一般的慕晨和苏无邪,也没办法能保证全身而退。 两人互通神色,决定找准机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两人分开,各对付四人,这样好分散视线。 苏无邪勉强能与四人僵持,势均力敌,能自保,却也没有闲暇支援慕晨。 但慕晨这边就处于劣势,本来她的武功底子就没有苏无邪好,加上她所对付的四人当中,有一人是那个武功相较其他人更厉害的小头目,自然是更加吃不消。 而对方又穷追猛打,毫不留情,每一招都是往死里去,慕晨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角,身体有好几处受了皮肉之苦,而她使用的利剑早已不知道被打落在何处。 四名黑衣人步步逼近。 慕晨愤而质问:“你们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小头目奸笑两声,妖孽般的声音难辨性别:“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只是负责取你性命,至于原因,你就下地狱去问阎王吧。” 眼看四人群起而攻之,她无路可退,想必是在劫难逃。 天上忽而一阵雷鸣闪电,尤为响亮,入心入肺的震撼让众人不由得仰天而看。 无星无月的黑夜犹如一张布幕,被一击从东至西长长的闪电划破,打开了一个如天眼般的洞穴,放眼望去是无尽的漩涡。 一阵狂风横扫,使得眼睛几乎无法睁开。 又是一下雷鸣闪电,一团某物穿过洞穴从天而降,倏的向慕晨这方跌落。 不知是本能反应还是早已灵魂相通,此物恰好落在慕晨手上。 长满细小刺刃的绿色长鞭,似是用植物根茎缠绕而成,落在慕晨手里的那一瞬间,似有灵性般散发着暗绿的光芒。 其他人当然不知此为何物,但慕晨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在天界行走的随身之物 蔷薇鞭。 此物并非一般植物根茎,而是天界生长的千年蔷薇,经由神女慕晨悉心打理,精心挑选最佳的部分缠绕而成,是一充满植物灵气的武器,鞭上的刺刃会自己生长麻醉物质,谁若被刺刃所伤,身体会产生像被电流击中般的麻痹感。 正文 【095】亲吻肌肤 天眼合上,周遭又回复风平浪静,方才仿若幻觉一场。 “护法,你有看到吗?”一个黑衣人用极其怀疑的语气问他们当中的那个小头目,声音有点颤抖,应该是被刚刚的气势镇住而感到害怕。 原来那个不男不女的小头目是他们的护法。 只听见护法疾言厉色:“没用的家伙,小小事情都被吓得屎滚尿流,真是丢尽我们神教的架。” 其实被吓着的又何止这一人,只不过被护法这么一吼,其他人才收回魂魄,重整旗鼓。 趁着对方还在回魂的短短时间,苏无邪和慕晨已经先下手为强,反客为主。 有了蔷薇鞭的慕晨像打了鸡血一样,功力忽然大增百倍,噼里啪啦几鞭出手,除护法以外的三个小喽啰已经纷纷中招,由于蔷薇鞭的麻醉成分,他们已经丧失了攻击力。 围攻苏无邪的四人见状,纷纷支援护法这边,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杀了太子晨,目标非常明确,苏无邪只是一个多余的障碍,所以他们可以放苏无邪走,但绝不能放太子晨走。 然而,慕晨走不了,苏无邪也断不会一个人跑的。 辗转间,他又回到了心爱的女子身边。 如今看对方五人,最强大的莫过于那个被称为护法的小头目,苏无邪自当把最厉害扛到自己身上。 他小声对慕晨说:“带头的交给我,其余的你对付。” 话毕,苏无邪主动挥剑攻击护法,并且有意把护法引到一旁。 慕晨挥着鞭子,宛如游龙穿梭,偶尔会听到打在地上清亮有力的噼啪声。 她对付这四个喽啰不再感到吃力,但这四个喽啰吸取了前人的经验,知道鞭上有麻药,因而也不会胡乱攻击,以闪避为主,他们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在能避开蔷薇鞭的情况下再寻机会反攻。 反观苏无邪那边,气氛似乎更显激烈。 护法确实不好对付,一个能顶三四个,铁棒在他手中挥洒自如,难怪方才慕晨难以招架。 不过苏无邪也不是省油的灯,加之手上有蛟龙剑,嘶嘶破风,一道道银光气势如虹,论正面交锋,他还是略胜一筹。 护法心知自己稍处下风,居然出起阴招。 放暗器。 真是明抢易挡暗箭难防,躲得了暗箭,又来不及挡明抢。 苏无邪闪身躲过,但这一下确实是出其不备,虽躲过了暗器,却没有躲过随后的一记铁棒。 他已经尽量避开,但时间不够,依然被打中腰间,幸好没中要害。 不过他重心一个不稳,身体往后倒在地上。 护法没有再抡起铁棒,反而是举起一只手,五根手指叉开成鹰爪的模样,从上而下就向苏无邪的心脏击去。 慕晨看着这一幕,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一爪非同小可。 说时迟那时快,慕晨已经无暇顾及那四只喽啰,一个飞身火速挡在苏无邪身前,左肩硬生生的吃下了护法的那一爪。 苏无邪被慕晨压下来,固然一阵痛,但远远没有慕晨吃的那一爪痛。 慕晨感觉到这只手的大拇指已经隔着衣衫插进了她的肉,并且有毒。 这还不止,护法那一爪扣在慕晨的肩上,并没有立刻撤回,而是在下一瞬,使劲一扭,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慕晨痛得几近昏厥,连疼痛的喊声也被那锥心刺骨的感觉实实的卡在了咽喉。 趁着护法正得意之际,苏无邪随手抓起一把粉末就向护法的双眼撒去。 也不知道这是面粉还是辣椒粉,应该是一些摊档档主跑路的时候腿撒在地上的,反正总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苏无邪扶起慕晨就跑,也不知道是去哪里的路,反正此地不宜久留,跑就对了。 黑衣人一直在后面追着。 慕晨跑不快,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追上。 危机之中,也顾不得这家大宅是何人居住,苏无邪只是见这门没锁,便带着慕晨推门而进,躲在门后。 听到脚步声经过,然后走远,苏无邪才送了口气。 “还能走吗?”苏无邪轻声问着怀中的人儿。 慕晨弱弱的点了一下头。 毕竟这里是民宅,惊动到百姓始终不太好,免得把人给吓着了,发出惊慌的声音说不定还会把黑衣人引回来。 但慕晨真的没有再多的力气,他们只能在附近找了一家破庙先躲着。 “我去看看情况。”小心使得万年船,苏无邪转身出了庙口确认一下有没有追兵。 倚在墙边坐着的慕晨只感觉左肩剧痛难耐,她伸手想掀开衣领,看看那个被护法的大拇指所伤的伤口,但是衣领还没掀开,衣物布料和伤口摩擦而产生的痛已经再一次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不由得闷哼一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们应该没有找到这边来。”和着声音,苏无邪回到了庙里。 他正好看到慕晨闷哼的一幕,又看她极其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心头一紧:“很痛吗?我来看看。” 苏无邪伸手想帮慕晨掀开遮盖伤口的衣物。 “不要。”慕晨颤动了一下,微微一躲,不小心动到了伤口,又是一声闷哼。 那是出于自尊的本能反应,她不曾在男人面前露过香肩。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就让我看一下伤口。”毫无选择的余地,苏无邪的语气是肯定的,由不得反对。 他非要这样做,慕晨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在她不太情愿的情况下,苏无邪解开了两颗纽扣,把左肩的衣物掀落到臂上。 皮肤白皙细滑,那个渗着淤血的伤口实在是格格不入,犹如在一片白莲中开出一躲罂粟。 “中毒了。”苏无邪把脸凑近。 一开始慕晨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当看到他的双唇吸住自己的伤口时,她便明白了一切。 “不行。”她的另一只手使劲把他推开。 她不能接受他的行为,她知道,他想用嘴巴把伤口的毒吸出来,但这样,他也很容易中毒。 “如果不尽快把毒吸出来,万一蔓延开,轻则左手废掉,重则性命不保。”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这个伤,你是为我而受的,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吗?”即使慕晨不是因为挡在自己面前才受伤,苏无邪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为了她,一切都是可以义无反顾的。 “这样你会中毒的。”如果要用苏无邪的性命换自己的性命,那慕晨还是宁远自己去死。 苏无邪笑着保证:“放心,我会小心的,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我们两个都活着回去。” 男人的双唇已经染上了些许淤血,透着血腥的味道,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特别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 不等慕晨同意,他已经开始吸一允她的伤口,然后吐出淤血,再吸一允再吐出,如此有规律的循环。 双唇温柔至极,触碰在自己的肌肤上,软软的,当吸允的时候,又富有弹性,感觉很奇妙,很舒服。 慕晨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她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近,虽然是为了除去毒素,但怎么算也是被男子亲吻了肌肤。 那一下一下的吸允,不但吸出了淤血,还唤起了一丝爱慕的情愫。 她又忆起了那一次,在追查玉露娇的时候,不小心与苏无邪吻了,也与任少天吻了,那是自己的初吻,非要计较先后顺序的话,那初吻应该算是给了苏无邪吧,虽然当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如今回想,或许这真是天意,那个预言当天她会亲吻心爱的人的神棍,也许还真有两道板斧。 虽然苏无邪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做人没什么情一趣,但人长得帅,又体贴细心,很像一杯毫无杂质的上等青茶,虽然单调,但很香很纯很软很滑,实在不失为一个好男人。 他对自己算是挺好的吧,平日自己总是以逗弄他作为一种娱乐,他总会纵容,就算偶尔会对任少天发脾气,也不会对自己发脾气,如今自己有困难,他也不会撒手不管,冒着中毒的危险也要为自己脱险,这中间是不是也该有点喜欢呢? 但再细细思忖,他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不久,好像在没知道之前也对自己挺不错的,所以,这样的好,应该只是护主心切罢了,还是不要随便歪曲别人的一片忠心,免得自作多情,倒头来是自己给自己添了困扰,还让别人看着觉得无一耻。 只是 这么大的心跳声,他一定听见了吧,好丢脸哦,他该不会以为我 不会的,不要乱想,这只是紧张的表现罢了,他会理解的。 “差不多了,待你体力恢复一些,回到宫里,张太医必定能帮你除去余下的毒。”苏无邪满意的看着伤口,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还会痛吗?” “不会,我好多了。”慕晨别过脸,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不对。”苏无邪又发现了什么似的,伸手去摸慕晨的额头,“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事。”慕晨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得滚烫,但她控制不了,有什么办法。 正文 【096】一刻的柔情 片刻,苏无邪似乎从她的不自然中看懂了真正原因,才回想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有点冒犯:“对不起,我刚刚一心只想为你除去伤口上的毒,不是有意冒犯的。” 慕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 苏无邪觉得他们应该要把话题转移:“刚刚天色骤变,真是难得的奇观,那条鞭子非比寻常,只是为何会从天而降呢?” 慕晨不由得一头冷汗,来自天界的武器当然是从天而降,但这很难跟苏无邪解释,即使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干脆还是模糊过去算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我乃真命天子,所以苍天保佑,送我一件神物护身,以助我度过危难。” 苏无邪也倚着墙边盘坐下来,对她的话是将信将疑,毕竟那时候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太神奇了,真的只是苍天保佑这么简单? 但他又找不出什么破绽,也只能暂且相信了。 说到真命天子,眼前的女子真会是真命天子吗?莫非将来的中原会成为女尊帝国?那他苏无邪会不会是女皇后宫中的一员妃子? 想到这里,苏无邪不由得惬意一笑。 “笑什么?”慕晨以为自己编的理由太可笑,但既然已经说了,就必须极力挽回面子,“怎么了?我堂堂太子,就不能是真命天子,不能有苍天保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你是女子之身,但论德行论才干,绝对担得上真命天子的名号,有苍天保佑自当是不足为奇。”苏无邪忍住笑意,绝不能被对方知道自己有那么白痴的想法,“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忍痛的女子。” 这话倒是不假,在苏无邪眼里,她是一个女子,却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她比很多男人都更坚强果敢。 即便她不是小鸟依人,不是受点小伤就呱呱大叫的小女生,但苏无邪依然只想保护她。 若不是提到女子一词,慕晨几乎都忘了自己是女儿身,她已经很习惯男子的装扮,也很习惯被人以男子看待。 她一下子听着还是感觉突兀:“忽然听见你说我是女子,好像很不习惯。” “听多了就会习惯。”苏无邪侧头,低垂着眼帘俯瞰仍泛着红晕的一张脸,“既然一切的习惯都是从不习惯开始,能否改一个称呼?” 改一个称呼?慕晨下意识的也侧头看他。 宛若清风的声音,响在慕晨耳边,唯有二字:“晨儿。” 这样的称呼,熟悉又陌生。 在天界,也就最亲的人会喊她晨儿,来到人界,更是没有人会这般称呼她。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如今听起来,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以前在天界过日子,在爹娘身边,从不知道日子有多长,如今落到人界才短短数月,就觉得离家很久了,不知道天界的爹娘有没有想念自己。 女子毕竟是女子,心思细腻,很容易就勾起了想家的思绪。 幸好慕晨不会感性太久,她想,一定是爹娘在天上看到自己有难,所以才在性命攸关的一刻把蔷薇鞭送往自己手里。 也好吧,虽然苏无邪与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在人界也就与他最亲,他这么叫起来,也蛮好听的,很亲切,她不觉得反感。 苏无邪没想太多,只想与太子靠得更近。 “好啊。”慕晨轻轻的回应。 两人相对望,一股无法解释的意乱情迷从心底升起,彼此的视线都不自觉的从双眸往下移到了双唇。 带点湿润的可口感,让彼此都很想亲下去。 冰冷潮湿且满是灰尘的破庙,被两人圈出了一方净土,空气渐渐升温,陶醉的摸样迷离了彼此的双眼。 管他是不是喜欢,管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管这到底是不是爱,想太多就破坏气氛了。 此刻,只不过是想拥有这个吻。 下一刻,不知道是谁吻住了谁的唇,只知道这一吻辗转缠一绵。 与上一次的意外大不同,那时候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吻,只能说是两双唇碰到了一起,毫无美感。 而这次是两心所倾,真正的接吻。 他们都贪恋着这一刻的柔情和缠一绵。 唇齿微张,舌头缠绕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味道。 一阵忘情,苏无邪倏然变得激烈起来,他长臂一手,抱着慕晨,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跌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把人儿抱在怀里。 他压着她的唇,吻得更深。 到底有多爱这个女人,他已经计算不出来。 慕晨一怔,心绪浮动,她隐约觉得已经有点超过了。 这一吻,不明不白,再下去,怕是仅剩的理智都被剥夺干净。 苏无邪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微微睁开眼睛,不舍地离开她的樱唇。 “对不起,我”苏无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情不自禁。 他分明感觉到她不想继续,也许这是拒绝的一种表现,他们的距离再近也只能到此为止,所以他说了对不起,而不是我爱你。 她却感觉不出他心口的酸痛,只觉得对不起三个字听着很不舒服。通常犯了错才会说对不起,那他认为这个吻是错吗?还是无心之失? 她用一笑来为彼此解围:“你不用说对不起啊,我也是自愿的,不是吗?”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这句话,最终两人都没有勇气问出口。 尴尬了一会儿,还是慕晨打破了僵局:“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苏无邪扶着慕晨,两人都没再说话。 此时已经是深夜,回到东宫也不方便大张旗鼓的传太医,慕晨只好进石室,再次处理了一下伤口,应该能拖延到第二天早上再传召张轩。 本来苏无邪想陪伴到第二天张轩到来,可是慕晨坚持她一个人可以,并且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便扭动机关进了石室,留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太子殿沉思。 太子好像已经讨厌自己了,这么迫不及待的赶他走。苏无邪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慕晨也后悔,贪恋了一吻,结果让自己陷入尴尬。 她暂时不想再出现二人单独相处的状况,免得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她需要时间思考,思考自己对苏无邪的感觉,还有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一吻,她并不讨厌,况且,也就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是自愿的,她喜欢,她享受,她贪恋,这都是真的。 但是,这一吻,不明不白。 她讨厌不明不白。 真是想不通自己当时的心思,更想不通苏无邪的心思。 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免得脑细胞无辜死太多,伤神又伤身。 这是慕晨一贯的性格。 就这样,半晚时间很快过,第二天有张轩出手,伤口的毒自是清得一干二净,就连其余的皮外小伤,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两人坐在正殿,张轩问起了伤势的由来,慕晨没有半点隐瞒,把她和苏无邪在集市遇伏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个完整,只是没有说蔷薇鞭从天而降的一幕,更没有提后面破庙内接吻的事。 “对了,我听到那群黑衣人说什么神教,还有护法来着,你有头绪吗?”慕晨觉得张轩已经有一定年纪,又懂武功,过往的经历一定不会只是御医那么简单,以他的江湖经验,说不定会知道一二。 张轩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想了片刻,神色忽然一变:“难道,是苍冥神教?” “看你神色,这神教一定大有来头,非同小可吧?”慕晨看张轩的脸色都青白了,就知道这神教十有是不好对付。 “苍冥神教存在于中原已经很多年,有人说是一个江湖门派,也有人说是一个杀手组织,它很神秘,规模极大,听说里面高手如云,不乏奇人异士,分别由四大护法统领,而四大护法之上就是最高统领,他们的教主。” “神秘?听说?”慕晨并不是太喜欢这些表示不确定的词。 张轩看出慕晨的疑问:“太子,说苍冥神教神秘一点都不夸张,一切来源都只是听说,那也是无奈,因为与神教接触过的外人都没有几个活口,难得活着的人不是疯癫,就是隐世避居,说白了,与神教接触过的人都是被神教追杀的人,所以大家都怕了。” “说得这么可怕,这个应该是邪教,不是神教吧?”慕晨挑眉,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照你这么说,昨晚我逃过一劫,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只是,苍冥神教不曾介入前朝后宫之事,为何此次会针对太子而来?” 慕晨自嘲一笑,那笑,有说不出的惆怅:“张太医,那个护法说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他们是收了谁的钱财,又替谁消灾,你不会想不到的,只是你不想承认这是事实吧?” 她慕晨未穿越之前,太子形同废人,根本没能力惹仇家,穿越之后,算来算去,太子得罪的人无非就一个。 华千川。 他一定是为了报杀女之仇,才重金收买苍冥神教的人取她性命。 正文 【097】喜欢就会茶饭不思 慕晨的惆怅和张轩的担心是一样的,若苍冥神教真为华千川所用,那就就与朝廷与江湖强强联手,恐怕再难阻挡他统领天下的野心。 “太子,这段时间还是少出宫门,留在东宫甚为安全。” “好吧。”慕晨极不情愿的敷衍应允。 她前一个晚上还向帝师无患子夸下海口,说救灾资金包在自己身上,如今自己都犹如笼中鸟,怎么筹那十万两银是好。 若反口,自己的诚信事小,灾民的性命和家族的兴亡事大,这资金必须解决。 她唯有先把前期的事解决。 这需要到任少天帮忙,但任少天与前朝后宫都毫无瓜葛,不是随便就能出入东宫,只能靠苏无邪的传话,把她的意思转达。 慕晨的想法很简单,她先派苏无邪暗中查出京城中黑色收入最高的十大贪官,通常这些贪官钱不露眼,但豪宅里一定摆放着不少奇珍异宝,那些什么珊瑚什么陶瓷之类的名品,只要随便搜罗一两件,价值都要成千上万两银子,要筹得十万两银真是轻而易举。 每个时代都会有贪官污吏,既然称得上贪官,眼中肯定只有钱,又怎会理会百姓死活,要他们主动捐款真是比母猪爬树还难,反正他们的钱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如今只是要他们暂时还一点来救急,也算是帮他们积德了。 所以接下来,就是任少天发挥其长处的时候了,从十大贪官的府上各选上一两件精品,暂时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对于千面神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三晚时间,搜罗到的珍品已经超过十万两银的价值。 以上两步都进展得非常顺利,本来紧接着最后一步,慕晨是想亲自把这些珍品押往西朗国倒卖,毕竟这些都是赃物,如果直接在京城倒卖,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是卖家谁倒霉了。 况且,这么昂贵的珍品,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贪官有钱买得起,他们会笨到自己拿钱买自己失窃的东西吗? 所以运到邻国倒卖,最合适不过。 “押运的事,不如就由微臣代劳吧。”苏无邪提议。 “不行,你去同样危险。”慕晨的黛眉紧紧拧在一起。 慕晨答应无患子的时候,还没有遇上苍冥神教的袭击,所以她的计划,并没有把苍冥神教也列入考虑范围。 如今她的不方便,是因为担心再次遇袭,珍品无法顺利运往西朗国,即使换上苏无邪,虽然他不是神教击杀的对象,但也曾阻碍神教杀人,往西朗国的路途遥远,能被暗算的机会实在是多不胜数。 “不然就让少天去。” “也不行,只有一个人押运总是不够的,还需要一群有能力又可信的官兵护送,娘娘腔不是朝廷中人,若随便派一队人去帮忙,恐怕有奸细他也难发现。别忘记这里面的赃物也有华府的一份,如果华千川查出我们的计谋,到时候中途伏击,娘娘腔一个人应付不来。”慕晨紧握双拳,她自问这般聪明,也终于遇到难解的题目。 慕晨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其他人都不可靠。 紧要关头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势单力薄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问题是,这东风该往哪里借? “对了。”苏无邪风轻云淡的带一句,“少天说,多日没见,他想你了。” 慕晨哈哈两声,终于在一片愁云惨雾中露出丝丝笑意:“也没多少天吧,他瞎扯,若真要想我,我就不相信这区区皇宫高墙能挡得了大名鼎鼎的千面神偷。” 苏无邪却无半点笑意:“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他。” 自己无法为太子分忧,提起少天却能让太子展欢颜,世间女子应该都会比较喜欢像少天那般如阳光明朗的男子吧。 就在苏无邪自寻烦恼的同时,慕晨也察觉到他的异样。 “我只是说说而已啦。”慕晨单手支颌,收住了笑意,抿了一下嘴,“苏无邪,这几天怎么总觉得你愁容不展?” 她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这几天一脑袋都是赈灾金的问题,居然就间歇性的把感情问题抛诸脑后了。 人家愁容不展还不是因为你吗? “你错觉了,我一向如此。”苏无邪平日表情就不太丰富,喜怒不形于色,想从他表情看穿他心思是极不容易的。 但没表情与愁容不展是有差别的,慕晨不至于这也分不出。 她言之凿凿:“我没有错觉。” 他接话:“那就是我错觉了。” “你错觉?”慕晨糊涂了。 “嗯。”苏无邪一本正经,“微臣自以为在太子心中与别不同,但原来是微臣错觉了。” 慕晨一时愕然,她知道,每一次苏无邪称呼得毕恭毕敬的时候,说的话特认真,他一般都是在谈正事的时候才会如此认真。 今天的他很反常。 她待苏无邪一向都是与别不同的,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怎么会是错觉呢? 脑海闪过破庙中的那一吻,终于发现自己的愚钝。 其实她又何尝忘记过那一晚? 只是自己都不清楚,那时候的冲动是不是因为爱情。 她想张口解释,但是又不知如何解释,与别不同可以有很多种,在还没有清楚自己心意之前,不应该妄下定论的。 既然自己都没有一个定论,又怎么跟对方说得清楚? 在慕晨千头万绪之间,苏无邪也察觉到自己让她为难了。 他又怎么舍得把她逼到墙角,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心意,很想就那么不顾后果的问:你喜不喜欢我? 但他真的没有信心,正如此时,慕晨不作任何回应,还有那愕然的表情,对他都是一种打击。 哪怕慕晨说一句“你没有错觉”或者“你是与别不同的”,他就会鼓起勇气的告白:我喜欢你。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有犹豫,犹豫得那么明显。 所以,他也没有说,把那句喜欢硬生生的咽到肚子里。 一颗真心不住抽痛。 他不过是她的一个臣子罢了。 再多就是奢求。 他心里揶揄自己,真的不该让她为难的,结果却让自己尴尬和难堪。 他心下一软,语气也软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看着苏无邪萧萧的背影,慕晨似乎也能感受到一份孤清自怜。她隐约感觉到是自己伤害了苏无邪,但到底是为什么? 她心神彷佛,连最爱的晚膳时间也无法专心。 三名宫女都觉得内有乾坤,这段时间的太子,不管心情如何低落,一到吃饭的时间也总会活过来,从没试过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筷子在饭碗里搅来拌去,却半天没吃上一口,一看就知道心里不是想吃的,而是想别的。 小玲和小环见太子情况不佳,也不敢逗留太久,匆匆吃完便退下了。 最后留下小玉关切的问:“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生病了?” 慕晨瞥了她一眼:“呸,本王好得很,哪来病可以生?” “太子殿下没事就好,看来是奴婢多虑了,那奴婢就先行退下,殿下慢用。”小玉半跪行礼,正要退下。 “等一下。”慕晨把她叫住。 “殿下还有何吩咐?” “来来来,来坐。”慕晨招着手,让小玉坐到旁边的位置,“小玉,你知不知道,怎样才能鉴别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她又补充:“本王说的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指男女之情。” “这个嘛。”小玉歪头想了想,“不瞒殿下,奴婢也没有经验,但是听别人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见到对方的时候就会心如鹿撞,见不到的时候又会时常挂念。” 见到的时候心如鹿撞,确实偶尔有那么点感觉,尤其是靠太近的时候,还有,接吻的时候,但平常好像又没有,这算不算呢? 见不到的时候时常挂念,怎样才算挂念?她挂念的人可多着呢,不止他一个。 “挂念?本王挂念的人很多,挂念父皇c母妃,挂念帝师c苏将军,挂念小玉c小玲c小环,甚至福来饭店的那条小狗阿旺,只要见不到的时候,本王都挂念啊,本王可没有那么多情,这最多算是博爱吧。” 小玉噗嗤一笑,小嘴轻启:“当然不是这样了,不过奴婢真的没有经验,不知道说得对不对,都是听说的,可能所谓的挂念起码要到茶饭不思的程度吧。” “茶饭不思?”这个世上会有人能让这位贪吃爱睡的太子茶饭不思吗?如果有,也一定是神人了吧。 “对啊,茶饭不思。”小玉无意带上一句,“就好像太子殿下现在一样,对着一桌美食都提不起心思。” 慕晨一惊,她今晚真的没吃下几口饭,面前的山珍海味几乎碰都没碰过。 这样的自己,真的很不像自己。 她从来没有想过,人生中有比吃饭睡觉更重要的事情。 小玉也忽然茅塞顿开:“殿下,莫非你刚刚就是想着喜欢的人,所以吃不下饭?” 被看穿心事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慕晨微掀眼角,斜斜的瞪了小玉一眼。 正文 【098】半夜偶遇 小玉马上用双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的说:“太子殿下对不起,我又多事了。” 慕晨抬了抬手:“跪安吧。” 这一晚,她不单止吃不下,还睡不着。 她思前想后,一直想着小玉的话,还有和苏无邪经历的点点滴滴 苏无邪第一次随无患子入宫觐见的画面,一起吃火锅吃到苏无邪拉肚子的画面,为查玉露娇她女装与苏无邪在青一楼搂搂抱抱的画面,她中了玉露娇之后与苏无邪无心一吻的画面,在宫内与苏无邪一起练剑的画面,被华思思发现她身份苏无邪竭力保她周全的画面,还有她受伤在破庙 这些经历都不断在她脑海里连环放映。 一想到破庙的缠一绵亲吻,她不禁用手指抚着自己的唇。 哪怕是一个人的空间,她仍脸泛红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心情渐渐从懊恼转变到愉悦。 这种转变是微妙的,她自己也好像察觉到了。 她坐到镜子前面,随意的为自己梳妆,平日她总会把眉画粗一点,显得更有男儿英气,今晚她却不知何故,只想素颜供自己欣赏。 她把头发都挽结在头上,束了一个很普通的髻。 取出那晚在集市中,苏无邪玩夹鱼游戏赢得的锦盒,打开。 当时没看得太细致,如今,她一手一支金步摇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金步摇约两指长,一龙一风的图案,簪首上垂有流苏,末端有小小的坠子,整双步摇所用的金丝比头发丝还要细,可见手工不是一般精致,镶嵌其上的蓝玉和翡翠,光泽剔透,如汇聚了日月精华般,在夜里更显光华流动。 这对步摇,是苏无邪送的,自是多添几分喜爱。 两支金步摇一高一低错落有致的插在发髻上,纵然没有再多其他的饰品,也已足够唤出美人的秀丽之气。 是挺美的一个女子。 至少慕晨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如此的称赞有加。 女为悦己者容,也许说的就是这般。 慕晨惊觉自己的举动,还有那份浅浅恋恋的心情,这该就是人界所说的爱吧,让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总是不知不知的想起某人,做起某些平常不会做的事。 她正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忽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习武之人,即使想事情再入神,也会保留一丝警惕。 她不由得起身,随手把头上的步摇摘下放在桌面上,尔后望向窗外一探究竟。 直觉认为,方才那道黑影应该是人影。 她探头出窗外,张望了一番,已经不见任何踪影,但她确定刚刚有人经过,因为无风的夜,树叶居然会自己抖动,肯定是因为有人经过造成的。 已经夜深人静了,仍在皇宫飞檐走壁,若不是刺客,此人也定必是做着不见得光的事。 她凭着刚刚那点隐约的画面,朝着黑影而去的方向跟过去。 越过高墙,用轻功走了一段,她站在某个宫殿的顶上,四下眺望,皇城之内早已进入寂静冷清的黑夜,没有什么异常。 正要打道回府之际,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主人,你交待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妥了。” 闻声判断,应该是御花园的方向。 慕晨继续往那边前行,果然看到两个人影正在御花园的池塘旁站着。 她躲在一尊石狮子后面偷看,她看到两个男子的身影,由于方向不正的关系,她只看到一个背面一个侧面。 只能看到背影的一人,身穿素雅白袍,左手挂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应该是有多少地位的人,另一人垂首想着白袍男子,全身黑衣夜行装,蒙面,站姿毕恭毕恭,估计就是刚刚自称“小的”的那一个。 “何时起行?”白袍男子的声音冰冷,慕晨觉得好像哪里听过。 “明日未时。” “好,就这样办。” “主子,请恕小的多嘴,筹钱赈灾是朝廷的事,主子一向把朝廷内外的事分得很清楚,为何这次会动用私人物资来帮助朝廷解困?” “这你不需知道,你只需做好本分。”说罢,白袍男子轻抬手。 黑衣人识趣的纵身离开。 慕晨对那个“小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是好奇那位“主人”到底是谁,皇宫之内,有点儿地位的男子,屈指可数。 可是那位“主人”就是不转身,也不离开。 慕晨猜测他应该是看着池塘,但今晚夜空无月,水面无波,大好的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有什么好看呢? 她更加好奇了,心里也多了分焦急。 只听见白袍男子忽然抛出冰冷的一句:“既然来了,何不大方出来见个面?” 他只说话,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糟糕了,慕晨知道被发现了,都是自己刚刚太大意,一时焦急就忽略了隐藏鼻息。 但她自问即使放松了鼻息呼吸,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可想而知,这个白袍男子绝非等闲之辈。 被发现了也好,就大方现身,走出去看看这人到底是哪个皇亲国戚,反正这里是皇宫御花园,他能来,她也能来啊。 慕晨咳嗽两声,直起了腰板,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池塘边。 正好对方也转身,两人来了个照面。 一看,竟然是二皇子熙,慕晨错愕。 难怪方才听到那冷冷的声音时就觉得熟悉。 只是这个二皇子熙并不单纯,从刚刚他和那个“小的”对话里,慕晨隐约可以听出,二皇子熙在朝廷外应该有股势力,并且不容小觑,不然怎么当主子,还能指挥别人筹赈灾金。 而且,筹钱就筹钱,又不是什么不见得人的事情,若是让父皇和众大臣知道了他如此热心为灾区筹钱,必定能提升他在朝廷和父皇心中的地位。 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年纪轻轻,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慕晨的出现似乎没有让二皇子熙的心思起波澜,他依旧面无表情,慕晨完全看不透这个人。 反倒是慕晨一直蹙着眉,二皇子熙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他薄唇轻启,声音依旧淡漠:“我在京城开了布庄,这次南部城镇水患连连,国库空虚,苦了百姓,所以我就让布庄把一批新做的布料卖去西朗国,换取银两,以布庄的名义,解灾区燃眉之急。这些父皇和母妃是不知道的,包括我私下开布庄,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私下开布庄,自己赚点外快,不想朝廷知道,可以理解的。 卖布赚钱,用作赈灾,不想公开,私下进行,听着挺伟大的,不过这也只是他一面之词,真假还有待商榷,况且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慕晨觉得,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感情不见得亲厚,为何他会对自己坦言一切? 二皇子熙稍是一怔,难得那一双没有波澜的深眸会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我们难得见面,可以不要问一些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那跳过好了。 慕晨依然对他的私事比较感兴趣:“那你的布是金丝银线做的,还是布上绣了宝石?一下子能卖个十万两银吗?” 一些破布可以卖多少钱,就算卖再多,也只能凑个冰山一角吧,虽然钱这东西,多多益善,少少也是心意,但慕晨真的很好奇,二皇子熙的卖布行动能有多少收益。 “布庄已经开了一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有些布在京城不是很受欢迎,所以囤积了较大批的库存,而据我所知,西朗国的布业并不发达,所以我已经联系好西朗的买家,以五万两成交,虽然只有赈灾金额的一半,但也总好过一文钱都没有。” 虽然二皇子熙的话语依然没有些许波澜,但慕晨已经看出他是一个聪明的人。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他计算得也挺精的,一来能清掉卖不出的库存,腾空仓库以方便存放新货,二来又能赚西朗的钱来为自己国家赈灾。 从商业角度来看,他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聪明的人没有必要编个谎话来炫耀自己有多聪明,所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嗯?他说把布运到哪里来着?西朗? 说不定可以让他帮一把,反正大家都是想为赈灾出一份力嘛。 慕晨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惊喜之余带点狡猾:“二皇子,大家兄弟一场,想请你帮个忙如何?” “且说。” “正好我也在各方搜集了总值超过十万两银的珍贵名品,又正好想捐出来义卖筹钱以用于赈灾,再正好又想运到西朗国去卖,最正好的是,你的布又要运往西朗,不如给个方便,帮我把珍品一道运过去顺便卖了吧,反正就一箱,不多。”慕晨的眼里充满期待。 “义卖可以在京城,为何要卖去西朗?”二皇子熙这一问,把慕晨问哑了。 慕晨皱了皱眉,总不能告诉他这些珍品就是在京城偷的吧。 “哈哈”慕晨勉强笑了两声,“西朗没有京城这边物质丰富,所以在那边应该能卖到更好的价钱,而且,赚别的国家的钱来赈灾,不是更有意义吗?” 正文 【099】不寻常的关系 “这么珍贵的东西,太子为何不奏请父皇,派锦衣卫护送?” 这个二皇子熙问题真多,平常怎么不见他有这么多话可说呢? 要是奏请皇上,大臣们就知道珍品都被她偷来卖了啊,所以当然不能奏啊,要奏也是先斩后奏,卖了钱再奏,到时候谁想追究都迟了,要想找回自己的宝贝就去西朗国吧。 “这个这个”只是眼下该怎么跟二皇子熙解释呢?哈,有了,“就是父皇最近已经为赈灾的事烦恼,我不想惊动他,而且也怕这事办不好让他失望,所以就想成功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好像有点勉强,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二皇子熙的表情又淡然得很,慕晨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怀疑,小心肝不由得吊了起来。 “好吧,反正我的布匹数量已经很多,也不差多你的一箱东西,不过体积虽少,价值却不菲,你放心交给我的人去办?”二皇子熙露出了些许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他答应了,又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样子,慕晨才把刚刚吊得高高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既然事情交得出去,慕晨就没有打算过要怀疑,她的回答唯有四字:“我相信你。” 其实她早已思量过,看刚刚二皇子手下的那个“小的”功夫还不错,想必他的手下也不是随便街上找来的渣渣,安全度应该是可以的,退一步想,若在这过程中有什么差池,最多就是损失了这批财物,筹不到赈灾金,反正如果运不出去,也一样筹不到赈灾金,没差啊。 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机会试探二皇子熙的为人,如果他真的骗她,在中间耍手段,也算是用贪官的钱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不至于完全浪费了苏无邪和任少天的一番辛劳。 所以她毫无保留的说相信他。 听到这样的答案,也不知道二皇子熙是意外还是惊喜,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慕晨,哪怕慕晨用充满疑惑的眼神回应他,他仍纹丝不动。 那双深眸,黑洞般深不见底,感觉多看两眼就会被抽调魂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为何而笑。 慕晨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刚刚的笑意烟消云散:“你总是这样看别人的吗?” 某程度上,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这样看自己,慕晨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也会有点不悦。 但下一刻,这不太熟悉的人做出的举动让慕晨更诧异。 他没有说话,只是大手缓缓提起,轻轻的抚摸慕晨头上的发髻。 慕晨不由得后退两步,美眸沾上了点怒气:“二皇子请自重,你这样可有半点身为皇子的摸样?” 应该是没有想到对方会退缩,二皇子熙的手一下子凝了在原地,片刻才低垂。 慕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那一瞬间,好像有失落闪过他的脸。 只听到他悠悠的说:“抱歉,我刚刚只是不小心,以为从前的晨儿回来了。” 一阵困惑绕心头,这句话慕晨无法理解,只觉得听着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酸,又有点凉意。 她想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所有的疑问都卡在了咽喉出不来。 “夜里容易着凉,披着吧。”二皇子熙把一直挂在左手上的披风打开,顺手一扬,披在了慕晨的肩上。 一个总是视周遭一切为无物的人,居然会说出关心的话,做出贴心的举动。 是不是眼花看错人了? 慕晨的印象中,这个男子除了对自己的母妃会略为关心外,对其他人都是冷淡漠视,甚至连父皇永和帝,都好像没在他眼里。 慕晨不由得双手搓了搓眼睛,想证实一下眼前人是二皇子熙,还是自己眼花了。 但待她回过神,二皇子熙已经沿着池塘边渐行渐远。 “等一下。”她还没问那批货该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交接呢。 二皇子熙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似乎已经洞悉慕晨所想,他一边走着一边抛下八个字:“明日未时,西郊码头。” 看着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直至消失,慕晨也不再独自逗留了。 她一边回东宫,一边摸着身上的披风,思索着二皇子熙的那句话 “我刚刚只是不小心,以为从前的晨儿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从前的晨儿。 晨儿就是指她吗? 奇怪,最近怎么苏无邪叫她晨儿,二皇子熙也叫她晨儿呢?他们俩是碰巧还是越好的啊? 苏无邪叫她晨儿,一点都不唐突,毕竟认识了这么一段日子,又出生入死过,即使恋人未满,也已经友达以上,有这样亲切的称呼非常自然。 可二皇子熙又算什么?是不是朋友还不能确定,说不定还是敌人。 论身份,她和他是永和帝唯二的血统继承人,她又是按长幼尊卑所立的太子,迟了几个月降生的他,难保没有弑兄夺位的心,就算他自己本身没有,华妃也会不断对他潜移默化,灌输争权夺位的思想。 论情份,她实在看不出有多深,几次家宴上或是在宫中偶然碰面,除了基本的礼貌问候,两人的对话简直是屈指可数,上朝的时候,众臣谈的是正事,二皇子熙很少发表意见,她自己也是谨言慎行,所以两人就更加对不上两句。 虽然今晚,二皇子熙的表现有点反常,他说的话绝对比之前那么多次见面说的加起来还要多,但是一次的关心和关怀不能代表他们关系很好啊。 就算关系再好,一个弟弟直呼哥哥的名字,也不合常理吧,而且还是讲究礼仪的深宫之中。 所以不管怎么看怎么想,这句话,这样的称呼,都是充满谜团。 真是太不合逻辑了。 慕晨回到东宫太子殿内,一屁股坐回到离开之前的位置。 余光掠过镜子,才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细看镜中的自己,素颜之下,细长的黛眉,头上的发髻,少了几分英气,取而代之的是多了几分秀气。 自己晚上在想苏无邪的时候,不自觉就把自己往女性那方面打扮,幸好身上还穿着男子的衣服。 该不会是被二皇子熙看穿了吧? 再回想他那句话:“我刚刚只是不小心,以为从前的晨儿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像以前的晨儿,莫非他从前就知道她的女儿身? 记得张轩曾经提过,四年前,太子爱上二皇子,而且还爱得入骨,爱得深沉。 有可能是情到浓时的时候,太子不小心,又或者是故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会发生这种不顾后果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重点是,二皇子熙刚刚看到她素颜的时候,那句不合常理的话,还有不合逻辑的称呼,实在是太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对太子应该也有那么点情愫,甚至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发展。 该不会这几年间,他们都有暗地里来往吧? 不过,再细细回想二皇子熙的话语,他说“难得见面”,又说“以前”,这些词是不是都代表他们好一段时间没来往了? 慕晨觉得这中间有猫腻。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第二天便召来张轩,把这事讨论了一番。 “这会不会是太子多心了?从前,太子你不曾提过,有被人发现身份。”张轩结合前事,客观分析,觉得二皇子熙应该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没有提过,不代表没有发生,又或者她不,应该说,从前的本王,不是被发现的,而是主动告诉对方。你觉得呢?”慕晨始终认为二皇子熙与太子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 由于她根本没有穿越前的记忆,所以总是缺乏代入感,说起喜欢二皇子的人会一时错口用了“她”,还好,及时想起来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她”,而是自己了。 张轩是从客观经验分析,慕晨是主观意识出发,两人的意见会有落差,实属正常。 张轩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之下还是选择了直言:“太子,请恕微臣直言,你如今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你不记得从前的你是多么的软弱不才。打从十二岁,你正视了自己的女儿身后,因为天天担心着身份被揭穿,渐渐变得更加胆小无能,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大小事情都不敢自己做主,总会找微臣先为商量,所以微臣几乎可以肯定,太子的身份,二皇子是不知道的。” 那倒是,连对二皇子熙的感情,太子也跟张轩坦白,可想而知,张轩在太子的生命中是扮演着一个非同寻常的角色,太子对他可以说是信赖,甚至是依赖,过分的依赖。 也难怪从前的太子,只有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而且这个身份还是关系性命的秘密,难免会害怕被发现,拒绝接触陌生人,结果养成了过分依赖的性格。 “会不会就这么一件事是漏网之鱼,本王忘记告诉你了呢?”慕晨虽然理解从前的太子为何会胆小怕事,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实在难以体会其程度,正如张轩只是听太子说晚上遇见二皇子熙的事,但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所以难以体会当局者所感受到的古怪。 正文 【100】新来的小太监 张轩摇头:“虽然微臣知道,太子你确实动过这种心思,但当微臣劝告后,你就死心了,因为即便二皇子熙知道你是女儿身,性别不冲突,但相同的血缘却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所以又何苦做无谓的挣扎?” 对,慕晨怎么差点就忽略了她和二皇子熙的血缘关系呢?即使不是兄弟,也是姐弟,有着同一个父亲,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在一起的。 那这就真怪了。 “有点道理。”慕晨眉心紧缩的点着头,“既然他不知道本王身份,又碍于血缘关系,所以我们应该不会有不寻常的关系吧?” 张轩点头:“理应是这样。” “昨晚本王不小心素颜出现,又梳了发髻,你猜,他会不会怀疑本王的身份?”慕晨自知这是自己的疏忽,心里不免担忧。 张轩轻微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的,一点小改变,不足以影响十六年在心里根深蒂固的印象。” “那就好。”慕晨心里舒畅了点,紧锁的眉心舒展了一下,可是马上又拧了起来,“那他为什么要为我披上披风?” “夜色清冷,皇弟关心皇兄也是情理之中。”张轩觉得这行为再平常不过。 慕晨觉得好像也没错,但转而又想不通为何二皇子熙会说奇怪的话。“那如何解释‘难得相见’?又如何解释‘以为从前的晨儿回来了’?” “太子,你从小与二皇子偶尔也会一同学习c骑马c狩猎,虽然说不上感情深厚,但兄弟一场,总算是相识,然而十二岁打后,你就很少与人接触,所以二皇子说‘难得相见’这样的话,应该只是出于你们很久没见罢了。”张轩倒觉得这些话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呼我作晨儿,一个弟弟换哥哥作晨儿,别说是礼仪严谨的深宫,即使一般家庭的孩子,也不会这么无礼吧?更何况你都说了,我们又谈不上感情深厚,打烂算盘也只能算是相识一场,他这样真的不叫无礼吗?而且你没有听到,他说的时候真的很自然,不像只叫过一两次,我感觉,他已经叫得很习惯了。” 慕晨始终觉得,二皇子熙的那句话,说得是无比的自然。 虽然他的脸上总是一副不带表情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能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种情真意切。 真是说不清又理不顺,慕晨只觉得这个男子实在让人乱了心神。 任凭张轩如何解释,也解释不了称呼这一点:“这一层,微臣也确实无法解释。既然没有办法找出根源,我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微臣建议,太子如常一样对待二皇子就好。” 既然推断二皇子熙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慕晨也算是安心了许多,至于他们之间是否曾经发生过特别的事,连张轩都不知道,一时半刻也没其他办法得知,暂时也只能这样,再次与他相处的时候,警惕一点就是了。 当天未时过了不久,二皇子熙就派人来传话:“很顺利,事情已经按计划进行了。” 接下来,慕晨虽然仍会担心十万两银的事,但似乎担心也无用,只能等着二皇子熙的消息。 也许是知道她担心,二皇子熙每一天都会派人传话,虽然话语都是隐晦简单的几个字,若不知道前因的人听了肯定不知何解,但慕晨一听便知是顺利的意思。 没几天,货物已经顺利运抵西朗国。 一切看来都真的很顺利,这个二皇子熙似乎也挺靠谱的,但只要还没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这个事情都难以完全安心。 “太子殿下。”小玉进殿行了个礼,“内幕府说,新安排了一个太监来东宫伺候殿下。” 慕晨在书桌前写着大字,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有抬眼,只是在专心之下,轻淡的回了句:“本王不是说过,不需要其他宫人了吗?” 东宫以往只有四名宫女打理日常,相比其他宫殿算是人数少的了,自从小翠因为华思思的事被扁辛者库之后,东宫的人丁就更单薄,但慕晨不想被有心之人乘机安插眼线,所以干脆就向内务府放话,不需要增加东宫的人手。 虽然说皇宫不乏宫女太监,但更不乏难伺候的主子,再多的宫人都不够使唤,所以既然太子说不需要增加,内务府自当是乐得省事,不会求着要送人过去。 如今,内务府居然主动送人来东宫,又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了。 不请自来的东西,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内务府说,太子殿下贵为太子,东宫下人太少,实在有失shen份,所以特意” 未等小玉说完,慕晨就打断了,“是内务府说,还是有人借内务府之口说呢?” “这”小玉只是人说她说,深层的意思,她自然不懂。 慕晨当然也知道小玉不懂,所以她只是自言自语,没有难为小玉的打算。 她提着笔,继续悠哉游哉的在宣纸上游动:“就说本王不需要。” “可是新安排的太监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殿下不需要见一下吗?” “既然人都不要了,又有见的需要吗?打发了吧。”慕晨根本不想因为一些无谓人而打扰了自己难得清静的心情。 她是十年难得一次,不练武不蹴鞠不好动,留在殿内静心写字。 要不是心里总惦着十万两银的事,之前遇袭的肩伤又还没全好,她也不会一反常态的过着深居简出娴静无聊的日子。 小玉退出殿外,没一会儿,她又进来。 “又有何事?”虽然小玉是近身宫女,但有事没事总是在眼前进进出出,慕晨也会觉得不耐烦,而且这个时候是她最想清静的时候。 小玉说话明显没有刚刚爽脆,支吾了一下,声音轻弱:“太子殿下,新来的太监说,你一定要见他,他还说,你一定想见他的。” “放肆。”慕晨一下子沉不住怒气,拿笔的手一下子用力过度,笔尖的毛都被压散在宣纸上,可想而知,整张文字都被这么一下给毁了。 “太子殿下息怒。”小玉连忙跪了在地上,那颗小脑袋是能垂多低就垂多低,几乎都要扣在地上了,她就知道这话会惹怒太子,真是后悔,为什么头脑发热会答应帮那个死太监传话。 “区区一个小太监,凭什么说本王一定要见他?还没进东宫,就想在东宫做主?他是脑子进水了,想本王帮他砍下来放放水吗?”慕晨怒气冲天,觉得如果就这样赶他走也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了,“好,本王好心让他滚他不滚,那就叫他进来,让本王看看是不是真的想见他,如果不是,就别怪本王剪了他的舌头。” “是。”小玉头也不敢抬,起身还没站稳就往殿门退。 慕晨就等着,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死太监,凭什么在东宫放肆。 她丢下手中那支已经极度开叉的毛笔,可怜的毛笔咕噜咕噜的就滚到了地上,刚好碰到一双踏进殿门的脚,毛笔就停下来了。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一身藏青色太监服的男子垂着首给慕晨问安。 一听这声音,慕晨傻眼了,他可以认不出二皇子熙的声音,但绝不会认不出这个熟悉的声音,再看他瘦削挺拔的身形,她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这不就是任少天嘛。 一抹方才的怒气,慕晨惊喜万分,笑容绽放:“娘娘腔,你是娘娘腔,别再装模作样,快免礼啦。” 任少天一抬首,就对着慕晨做了个鬼脸:“小矮子,你想死我了。” 他是真的很想她。 自从慕晨遇袭后,为了安全都没有离开过皇宫,而他与皇宫又是八辈子都打不上关系,连为赈灾金的事沟通也要通过苏无邪,真是感概一道宫墙足以阻隔他们想见,所以任少天才想到用这种方式进宫。 他也曾想过很多方法,以他的身手,要偷进皇宫实属易如反掌,但偷偷摸摸的行为是在对不起自己可昭日月的心,思前想后,最后觉得,唯有这样,才能天天光明正大的在太子身边,愉快的玩耍。 慕晨下了位置,两人双手都握起对方的手臂,高兴的蹦跳着。 “小矮子,你坏,你要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放水,我不要。”任少天敲了一下慕晨的额头。 “我没有。”慕晨小孩般委屈,在她身上已经寻不着半点刚刚对着小玉发怒时的王者威严。 “还说没有,刚刚我在殿外都听到了,你说”任少天咳咳两声,学着方才慕晨的严词厉色,“区区一个小太监,他是脑子进水了,想本王帮他砍下来放放水吗?” 七分语气三分表情,学得有模有样的,再加上任少天额外添加的淘气,把慕晨笑得人仰马翻。 “没有啦,谁知道会是你啊?我以为是华妃要安插线眼到我宫中来,所以才生气的。” “那你想见我吗?”任少天睁大了凤眸,无比期待。 正文 【101】任少天成了小天子 “嗯”慕晨故意拖长声音,“还好吧。” “还好吧?那意思就是,想,还是不想啊?”任少天眉心一皱,又是疑惑又是失落,他本来满心欢喜的以为慕晨会给出肯定的回答,谁知道那回答居然不置可否,真让人揪心。 慕晨双手搭到他的双肩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因为你刚刚说,如果你是真的想见我,会剪了我的舌头。”任少天微垂眼皮,扁了扁嘴。 其实这只是表面原因,慕晨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剪他的舌头,只是他心里计较着,到底在小矮子的心中,自己有没有那么一点分量。 哪怕真的只是一点点,也心满意足。 “好了嘛,你别那么小气嘛,不知者不罪,要是我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太监是我们英俊潇洒的任公子,我一定是很想很想很想见的啊。”慕晨故意在三个“很想”上放了很重的语气。 任少天得到“很想”的答案,心里就高兴了,哪怕这“很想”充满了敷衍的味道,他也乐意听。 “那就好,那你是愿意收留我咯?”任少天问到重点了,要留在东宫,总得东宫主子点头啊。 其他人慕晨是当真不愿意,但任少天不是其他人,慕晨不担心他会是奸细,所以一口答应:“是你的话,当然愿意。” 可是慕晨不明白,任少天怎么突然就进宫当太监了呢? 一想到太监,慕晨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家伙不是真的成太监了吧? 她充满疑惑的眼神从任少天的脸开始慢慢往下移,移到了她不是太该关注的地方。 任少天一眼就看穿慕晨的疑惑,双手连忙交叉挡住那腹部以下,男人比较重要的部位,揶揄着说:“喂喂喂,虽然我是下人,但太子殿下你,也不需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吧?” 其实娘娘腔你也不必太介意,这么多衣服隔着,不会那么容易被看穿的。 “你”慕晨指手画脚,就说不知道该怎么问,“你真的要当太监?” “对啊!”任少天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内务府有没有要你交出些什么?” “交些什么?”任少天一脸无知,好像完全不懂慕晨问的意思。 就是子孙根啊,笨蛋! “就是那个啊。”慕晨用手指了指任少天用手交叉挡着的位置,“你要当太监,不是该付出点代价吗?” “哦,我知道了。”任少天挑了挑眉,终于恍然大悟,“那是必须的啊,想要达到目的,当然要付出代价。” 慕晨犹如五雷轰顶,一道闪电劈中脑袋,嘴巴张得足够放进一只大鸡蛋,美眸瞪得铜铃大。 脑袋一阵空白后,她手发抖的指着任少天的脸:“你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呢?” 任少天已经换了一脸忧伤,真是换脸比眨眼还快:“为了你,我愿意。” 虽然她也很想见到他,是没错,但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只是为了我吗?” “对啊,就是为了能天天见到你。”这可是任少天的心里话,半点不假。 她是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感动,还是该悲哀。 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为了成为她身边的太监,付出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没有了性能力,以后就是不男不女的中性人了。 “你太傻了,这样做值得吗?”慕晨颤抖着双唇,眉心皱得可以夹住红豆了。 “还好,其实我也没有付出太多,还在我的承受范围,安啦。”任少天轻拍慕晨的肩膀安慰。 “什么叫没太多,那是你人生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呢,你这样做叫我这辈子如何心安啊?”慕晨都快想哭出来了。 看她真的很为自己着急和心痛,那种真情流露,让任少天觉得如果再继续让她误会下去,就有点太过了。 “唉呀,真的没太多啦,区区几百两,对于我来说只是芝麻绿豆的小钱而已啦。”任少天摊了摊手。 “可是”慕晨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愣在了原地:“区区几百两?” “对啊,就几百两嘛,不是我自夸,我任少天明里有一大把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暗里也有不少偷东西的交易,赚了不少快钱,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但绝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有钱商人,这么点钱真的很区区好吗?”任少天还越说越自鸣得意,不由得抬起俊脸,仰天大笑。 “那你的子孙根还在?”慕晨挑了挑眼角,侧着头看他。 “当然,内务府一个个都是贪财鬼,我就花了那么点钱,什么都解决了,真是易如反掌。”任少天大爷一样的双手环胸,已经得意到一个忘我的境界。 却没有注意到慕晨的眼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个冷不妨,慕晨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他痛得后退了两步,用手捂着脸,扁着小嘴:“干嘛偷袭我?” “谁叫你五行欠扁,害我担心了半天,原来是被你耍得团团转。”慕晨举起手,又想揍他。 “等一下。”任少天缩头缩脑的大叫。 “等什么?”慕晨怒目相视。 “要扁就扁,但可不可以不要打脸啊?”这个时候,任少天还不忘保护自己那张俊俏的脸。 “可以。”慕晨笑了笑,收了手。 就在任少天放松回以傻笑的时候,慕晨一脚抬起,狠狠地踢到他下半身那要害部位,痛得他直打哆嗦,原地团团转。 任少天双手捂住那极其重要的位置,脸色一阵青白,怨念:“有必要下手那么重吗?还真想把我变真太监啊?” “谁叫你骗我。”慕晨总算消了点气,语气也没那么硬了。 “我没有骗你啊,你说,我哪一句骗你了?我是真的为了见你才用钱收买内务府的人啊,而且苏无邪还说你受伤中毒,我实在是按耐不住这颗担心几乎到要停跳的小心脏了。”任少天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得是那个肝肠寸断啊,“此心可昭日月,你别冤枉我。” 慕晨想想也是,他说交出的代价指的是钱,而她想的却是子孙根,两人想的东西不一样,难怪对错号的。 但再想一下,也不对,任少天那鬼灵精的脑袋,怎么可能不明白她说的意思,他一向说话都是浮夸成性,真真假假分不清,摆明就是故意扰乱视听,让她误会的。 “你别再装了,就算你不是骗我,也是故意耍我的,以后别叫我相信你。”慕晨半眯着眼睛,认定就是任少天的不对。 “好啦,我承认,是我不对,我赔罪,可以吧?”任少天可怜兮兮跪在地上,故意把语调提高,比一般太监还要娇声嗲气:“太子殿下,是奴才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才,饶过奴才吧?” 慕晨噗嗤一笑:“快起来啦。” 看她笑了,他才笑着起身:“那算你不生气咯。” 就在这个时候,小玉又进殿内禀报:“太子殿下,苏将军在殿外求见。” “快传。”慕晨听到苏无邪也来了,更是开心,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只见苏无邪肩上挂着一包袱,缓缓进殿。 任少天也故意装模作样的微笑着给苏无邪打招呼:“奴才见过苏将军。” 苏无邪斜斜的瞪了他一眼。 慕晨忍不住在一边笑,视线落在苏无邪的包袱上:“你要去哪里啊?干嘛带上包袱?要出远门啊?” 苏无邪看了一下慕晨,又看了一下任少天:“微臣现在不但是护晨将军,还是太子的近身侍卫,所以微臣再三思量,为了更好的保护太子,所以决定暂居东宫。” 苏无邪的语气不是征求意见,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意思就是他已经决定好了,只不过是遵循礼法,必须禀报。 若是其他人,哪敢不询问太子意见就决定一件事,这是不想活的表象,不过此人是苏无邪,慕晨当然是不会生气。 其实苏无邪也并没有想过这样的决定会不会让慕晨生气,他只是前两天听到任少天说要进东宫当伪太监,心里就有点沉不住了。 任少天此举,等同于住进了东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慕晨身边打转,这叫苏无邪怎么按耐得住?总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才对。 直接点说,就是看到心上人身边出现了护花使者,而护花使者不是自己,便激发了他捍卫爱情的潜能。 噢,不,说捍卫爱情太早了,因为还没开始,所以只能算积极进取罢了。 慕晨对苏无邪和任少天的进驻固然没有生气,甚至是欢迎之至,只是心里盘算着,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啊?两大美男撞在一起,还要入住东宫? 往后的日子一定很美妙。 东宫除了居中的太子殿,旁边还有很多小房间,慕晨就给他们安排了最靠近太子殿的两间厢房。 “小天子。”慕晨叫着这名字,真是觉得难掩笑意。 “奴才在。”任少天却乐在其中,“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正文 【102】感觉要被生吞活剥 “你就去把两个房间打扫了吧。”慕晨下达了任少天上任太监后的第一个命令。 “我?”任少天怔了一下,虽然他对这东宫太监身份乐此不疲,但却从没想过当太监是要做下人工作的。 好歹他也是京城里面的隐形富豪,哪曾干过打扫的粗活。 慕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对啊,你不打扫,难道要本王去打扫吗?” 任少天又睁大了凤眼,望向苏无邪求救。 可是苏无邪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只是咳嗽了两声。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不帮他的意思。 “好,我这就去。”任少天唯有自求多福,撇了一下嘴就闪出了太子殿。 “苏无邪,你老实告诉我,怎么突然就想住进来?”虽说近身侍卫贴身保护太子是理所当然的职责,但苏无邪受封近身侍卫一职已经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怎么前段时间就没听他提起过有住进东宫的想法,今天突然就坐言起行了呢?慕晨尚有不解。 苏无邪思索了一下:“不欢迎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被曲解了,慕晨感觉有点冤枉,“只是事出突然,你和娘娘腔都说来就来了,我没有心理准备。” “第一,苍冥神教的人武功高深莫测,即使禁宫之中我也担心你的安危,第二,虽然少天可信,但你的身份始终不是一个玩笑,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他一个大男子整天在你身边晃悠,我不放心。” “就这样?”慕晨心里思忖,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想日夜见到她吗? 那一晚,小玉误打误撞的说中了她的心思,她的茶饭不思,都是因为苏无邪,还差点因此在二皇子熙的面前露了破绽。 她大概明白了自己对苏无邪的心意,打算有机会,一定要试探一番,好知道他的想法。 如果他的心思也和自己相仿,那固然是好事,如果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早点知道也好让自己早点抽身。 苏无邪并没有听出慕晨所问的深层含义,只是呆然的看了她一眼,眸色闪烁,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他何曾不是因为想日夜见着心尖上的人,所以才下此决定? 但他又怎么说出口? 或者他们之间就是欠缺了一个能把心里话都倾泻而出的契机。 惜字如金的木头人实在让慕晨试探不下去,她有点黯然神伤,因为跟不知道再怎样把话题接下去。 两人各有所思,静默了一阵。 真的只是一阵,任少天就蹦跳着回来了。 他一副嚣张的模样给慕晨禀报:“太子殿下,已经好了。” 估计皇宫之中,再没有一个太监能像他一样,在主子面前可以那么肆无忌惮,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好了?你确定两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还是你打算晚上和蜘蛛同床?”才几句话的时间就打扫干净两个房间,这速度实在让慕晨难以相信。 “这话就不中听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小玉c小玲和小环吧?虽然她们还在收拾中,但我相信她们一定能把房间打理得妥妥当当。” “你让她们三个去帮你收拾?”慕晨眯了眯眼,“她们自己没有活可以干吗?” 任少天嘻嘻两声,又是满怀得意:“严格来说,不是我让她们这样做的,而是她们主动帮我的,她们说,可以先帮我收拾,再去做自己的。” 慕晨不屑的啧啧两声,连番打量这个一进宫就偷懒的太监。 肯定是这人使了美男计,三个小妞才会被迷得混混沌沌的去帮他干活。 苏无邪盯着任少天,他的发言更到重心:“你该不会是利用我来找她们帮忙吧?” 任少天哈哈大笑:“还是老苏懂我,虽然我风流倜傥c玉树临风,但也只能吸引妹子眼球,若要让妹子费心劳力,当然要打出我们苏大将军这张王牌。”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监的身份不够吸引力。 虽说任少天的相貌绝对能顶得上绝美一词,但在外人的眼里,他就一阉人,再美也只是能看不能吃,别以为宫女就没有要求,通常地位越低的女子,眼睛会刷得更亮。 所以任少天除了发挥他的美貌和油嘴滑舌以外,还搬出了苏无邪。 他一说这两个房间必有一间是苏无邪入住的,三个宫女就二话不说,争相把打扫的活儿扛了下来。 慕晨对着任少天手指指:“你也真够坏了。” “哈哈好说,小爷本来就是坏人。”任少天自豪着。 就这样,苏无邪和任少天在东宫住了下来,有了他们两,乐子自然多了不少,尤其是任少天那嘴巴,整天叽咕个不停,虽然耳朵无法清静,但起码让慕晨分了不少心,不至于之前那样有太多闲余的时间担心赈灾金的问题。 苏无邪虽不及任少天多话,总是讨人欢心,但他的细心,慕晨都看在眼里。 太久没有练武,慕晨心痒痒的,尤其是蔷薇鞭从天界降临后,她都还没有机会好好耍几招。 但苏无邪坚持不让慕晨运动太激励,即使不是练武,蹴鞠和踢毽子都不行,就连放风筝也要禁止,必须要等左肩的伤完全好了才有商量。 说起这伤,那个所谓的苍冥神教护法确实阴险,一掌一下来,不仅爪指锋利,指尖藏毒,还拧碎了肩骨,若不是张轩医术高明,恐怕碎了肩骨无法修复,整条左手都要废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已经无大碍,但苏无邪清楚,皮肉之下的筋骨其实还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复原。 这一点恐怕连慕晨自己都没有苏无邪清楚,大大咧咧的她早就在那里喧喧嚷嚷着说自己已经全好了,还拍着胸口说,拿个剑挥个鞭绝对没问题。 任少天是纵容她的,但幸好还有苏无邪软硬不受,坚决禁止,她才每每抱着失望的表情放弃。 看着慕晨扁着嘴失望的表情,苏无邪的心还是会软的,所以在硬性制止所有激烈运动之后,总会找点别的方法让她尽量开心。 首先,吃的必须满足,其次,玩的既然不能激烈,散散步总是可以的。 于是,慕晨在皇宫各个御花园出现的几率瞬间提升。 而她的后面总是一左一右的跟着苏无邪和任少天。 清雅出尘的太子身后,跟着冷峻霸气的近身侍卫和温润绝美的贴身太监,想也知道,这该是一道有多美的风景线,吸引了不少青睐的目光。 久而久之,到御花园散步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宫中女眷,原因昭然可见。 “这种感觉真好。”任少天一边呼吸着御花园清新的空气,一边抒发着自己洋洋自得的心情。 “怎么说?”虽然慕晨都觉得出来透透气总比闷在东宫好,但也不至于像任少天说的那么有感觉。 “你不觉得,被那么多美女注视,感觉很好吗?”任少天似乎很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 “不会啊,我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慕晨本身是女子,而注视她的那些花痴眼几乎也都是女子,她当然不会有那种能吸引异性的自豪感。 “哪里不舒服?” 美眸扫视了一圈,慕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那些女人的眼神太可怕了,感觉自己都要被生吞活剥了,谈不上有好感。” “你不喜欢被女人看,难道你喜欢被男人看?”任少天挑动着眉毛,调侃着说。 “你说到哪里了?”她是喜欢被男人看,但只喜欢被自己喜欢的男人看啊,只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说。 慕晨不禁回头瞄了苏无邪一眼。 “不是吗?正常男人都该喜欢被女子投以爱慕的眼光啊。”任少天转身,冷不防用手指戳了戳苏无邪的手臂,“你说对不对啊老苏?” 苏无邪目不斜视的回答:“我只喜欢被我喜欢的女子看。” 慕晨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无邪的想法居然跟自己一样。 她心里偷偷的乐了一下,转而又对着任少天说:“看吧,这里只有你一个喜欢成为别人幻想的对象,丢脸。” “这哪里丢脸?这说明我有魅力,这世上有多少人发梦也想成为别人幻想的对象,可惜就是没有天资啊。” “得了,得了,归根结底,你不就想说你有魅力吗?”慕晨不耐烦的赏他一句,“小天子,你最有魅力了。” 任少天郁结了,他才不是这个意思。 正当他想辩解的时候,就有点东西落到他脚面,他低头看去,是一只别致的蝴蝶风筝。 他俯身拾起,正好远处跑来一宫女,先是向慕晨和苏无邪问了安,然后微笑着对任少天说:“这是我们长乐公主的风筝。” 说罢,从任少天手上接过风筝。 此时,一身粉衣白纱的年轻女子也款步而致。 慕晨认得她就是比自己年轻一岁的长乐公主,家宴中打过照面。 长乐公主笑容甜美,为人随和,挺得永和帝欢心的,就是内向了点,容易害羞,很少主动与人来往。 正文 【103】快了,马上就亲到了! 苏无邪和任少天向长乐公主问了安,长乐公主也向慕晨行了个礼:“长乐见过皇兄。” “皇妹不必多礼。今天如此有兴致到御花园来放风筝?”慕晨随便问了一句。 长乐果真是比较内向的人,说话都是略微低头垂眼,并没有直视对方:“嗯,我看今天天气很好,所以出来走走。” 她边说边从宫女手上拿过刚刚飞落的风筝。 “公主,风筝的骨架好像有一根竹子断了。”宫女在旁边小声说。 查看了一下,长乐顿感可惜,这种可惜不像单纯对一件普通的玩物,而是对一件很珍而重之的宝物:“对哦,真的断了,看来不能要了。” 慕晨安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皇妹不用伤心,换一只就是了。”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宫女解释,“这风筝是安妃娘娘亲手制作,送给公主的生日礼物。” 亲手做的确有心意,难怪长乐会觉得可惜。 安妃对所有皇族之后都很关怀备至,也许是因为自己没能生出一男半女,又也许是爱屋及乌,所以对其他女子为皇上所生的子女都视如己出。 长乐的母妃也在前些年去世了,所以与安妃的关系就更亲近。 “没关系了,人的生命也会有消逝的一天,更何况脆弱如风筝,扔了吧。”长乐的话似是坦然接受,但语气中却隐隐是凄凉。 她正要把风筝重新递到宫女手里。 慕晨伸手拦住她面前:“既然皇妹不要,不如就让皇兄来处理吧?” 长乐犹豫了一下,再想想,反正自己都不要了,经由谁的手去处理都一样:“那就有劳皇兄了,我就先行回宫了。” 长乐把风筝交到慕晨手上,离开之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风筝,转身之后仍不时回头多看两眼,分明就是舍不得。 待她走远了,任少天才问:“小矮子,你要这烂风筝干嘛?你什么时候连回收垃圾的工作都干了?” 慕晨的额角几乎要冒三条黑线了,要不是御花园是公众地方,她早就一掌拍到他脑上:“你才回收垃圾。你没看见长乐的表情有多伤心吗?她一定很看重这只风筝。我刚刚瞄了一眼,这风筝其实也没有烂得很糟糕,只是断了一根竹子而已,所以想看看还有没有救。” 长乐的伤心确实是很明显的,而且这款小鸟依人的女子,伤心起来又特别惹人怜爱,真想让人捧在手心好好疼惜。 任少天便认为这是慕晨作为一名哥哥想疼爱妹妹的表现:“那你不早讲,你怎么不告诉长乐公主你的想法呢?好让她有点希望,不用那么伤心嘛。” “当然不可以。”慕晨的食指在任少天面前摆了摆,“万一修不好,岂不是让她多失望一次?还不如先别让她知道,等真的修好了再告诉她。” 任少天笑着连连点头,心想,这个哥哥真贴心,他真是没有喜欢错人。 其实慕晨并没有像任少天想的那样,她的出发点完全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而是风筝的构造。 她只不过是觉得这只风筝手工精细,刚好又烂了要被弃置,于是便乘机弄回东宫慢慢解剖研究,打算自己也亲手做一只来玩一玩。 她之前就试过简单的做过几只,可是不知何故,都失败,总是放飞不起来,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已经要放弃了,可是今天看到这只蝴蝶风筝,又燃起了她的熊熊希望。 如果可以和苏无邪一起拉着亲手做的风筝放飞天空,多浪漫啊。 当然,如果研究的过程中能把这只风筝修好,她也是会还给长乐的。 所以她说的话并不是假的,只不过任少天想错方向而已。 苏无邪每次都是不声不响,冷不防就蹦出一句重点:“那太子一定有修理方法吧?” “没有。”慕晨摇头,“一点都不懂。” 两男子都囧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但起码该有个方法,知道从何入手吧,不然修个鬼啊? 苏无邪无语。 任少天僵硬的抽着嘴角:“你连怎么救都不懂,还说看有没有救?依我看,应该先救你的脑袋。” 慕晨一手把风筝塞到任少天手中:“我不懂,还有你们嘛。” 苏无邪和任少天,你眼看我眼,大眼看小眼,无语。 “走吧,快回去慢慢研究。”慕晨已经欢快的走在前面,回头向他们招手。 接下来的两天,三人就对着这只断了骨的风筝弄来弄去。 其实基本原理他们是明白的,理论上只要把断了的竹子换一支完好的,把骨架重新搭好就可以,但他们换了好几次,这只风筝依然放不了一会儿就一头坠到地上。 “怎么会这样呢?”慕晨大感不惑。 “会不会这只风筝本来就飞不起来,只能看,不中用?”任少天从地上拾起风筝。 “不会啊,我明明好几次看到这只风筝放得很高的,就算没什么风的天气,在东宫都能看到它在远处的高空飞来飞去。”慕晨就是数次被这风筝吸引,才想自己做一只独一无二的。 “那问题是不是在于我们放风筝的技术,而不是风筝本身?”任少天手拿风筝围着慕晨转。 “胡扯,我又不是没放过风筝,以前那些从宫外买回来的,每次放都没问题,所以这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慕晨伸手揪着任少天的后衣领,“别转了,我要晕了。” “一定是平衡出了问题。”苏无邪在一旁缓缓走了上来。 一般风筝试飞的时候,都是任少天七手八脚的拉扯线圈,在殿前空地跑来跑去,慕晨是因为苏无邪说过她暂时不能剧烈运动,尤其是肩膀手臂,所以她最多只是兴起的时候追跑几步,而苏无邪从来不凑这疯疯癫癫热闹,只是站在殿门口背手静看。 只有像现在讨论问题的时候,三人才会围在一起。 慕晨从任少天手中取过风筝,想了想:“有道理,这根竹子没断之前就好好的,换了就不行,问题一定在这竹子上。” “可是不管长度还是粗细,我们都挑了跟原来那根相仿的啊,你看,现在看上去,这骨架根本看不出有修理过的迹象。不如算了吧?”任少天实在想不出有任何瑕疵,因为这两天的手工劳作,几乎都是他在完成。 苏无邪就一大爷,整天就是坐着品茶,翘着双腿冷眼旁观。 慕晨就不懂装懂,专家一般的在任少天身边指手画脚,满腹理论,一下子要他装上去,一下子又要他拆下来,把他点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几经修改,才有了这个看似完美的成品。 结果还是中看不中用,任少天真是折腾够了。 可是慕晨仍然乐此不疲:“不行,做人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看慕晨的表情正是兴头上,任少天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动摇她,于是他又转身找苏无邪求救,可怜巴巴的摇着苏无邪的手臂:“老苏,你倒是说两句嘛。” 慕晨也没主意了,把风筝递给苏无邪。 苏无邪接过,在手中翻来翻去,又掂量了一下:“换过竹子的左边翅膀,好像比右边略轻,你再放一次,留意一下,是不是右边的翅膀先坠地?” 又是太监小天子消耗体力的时候了,这次慕晨也学着苏无邪昂首挺胸的模样,背手旁观。 任少天拉扯着线圈跑了一段,风筝是上了一点点高度,但很快就坠一落地上了。 果然,下坠的时候,是右翅膀先落下。 “真的。”慕晨眼里放光,终于找到点苗头了,“真的是右边翅膀比较重。” 跑了多个回合的任少天额上已经流着大汗:“我想到了,可能是材质的关系,不同产地的竹子,即使削得形状大小一模一样,重量也会有所区别。” 之前他是被慕晨指挥着做这做那,做到晕头转向,再加上一根竹子的重量并不轻易引起注意,所以一时没有想到这方面来。 他曾偷过一个工艺大师的作品,一个用竹子做的挂壁,重量就比大街上卖的高仿品明显要重,原因是这位大师所用的竹子是中原北部冰山上的雪竹,重量要比内陆地区生长的一般竹子要重。 刚刚听了苏无邪这么一说,就勾起了他的回忆。 “少天,你好厉害哦。”慕晨看他大汗淋漓,手中又拿着风筝,便抽起衣袖去帮他擦汗,“辛苦你了。” 慕晨很专注,一会擦额头,一会擦额角。 刚刚还累得满肚子怨气无从发泄的任少天,一下子就咧嘴傻笑,像喝了烈酒一样驼红了双颊。别说为一只风筝累死累活,就算一辈子为眼前人做牛做马他也愿意了。 似有一层光晕,美化了眼前的一切,彷佛置身于梦中,他所看到的慕晨是柔情似水,擦汗的动作温柔多情,笑容中饱含着满满的爱意,那双水润欲滴的红唇,诱惑着他想一亲香泽。 他半闭着眼睛,嘟着嘴巴,慢慢往那两瓣梦寐以求的唇凑过去。 快了,快了,马上就亲到了 正文 【104】爱的风筝(9月求月票) “啪!”只觉后脑被一掌击中,强而有力的重重一击,把任少天硬生生的拉回了现实。 他手中的风筝跌落地上,双手捂着后脑勺:“谁?是谁偷袭我?” 偷袭是其次,破坏了他的好事才是重点。 早已帮他擦完汗的慕晨立在原地,无辜的摊了摊双手,表示这一击与她无关。 不是她就是苏无邪了。 他忿忿不平的看着苏无邪:“老苏,你干嘛打我?” “谁叫你脑袋里面有黄色废料,我就帮你清理一下。”苏无邪不带表情的说完,便拾起风筝,拉着慕晨往殿里走,留任少天一人在空地上安抚那受伤的后脑。 进了太子殿,慕晨好奇的问苏无邪:“什么是黄色废料?” “就是想些不该想的东西。”苏无邪回答得风轻云淡,只是用眼角偷瞄了一下慕晨的反应。 慕晨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似是懂了的样子,苏无邪的心下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追问什么是不该想的东西,不然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了。 “没想到竹子这么小许的重量,就会影响到整个风筝的效果。”慕晨终于把话题转回了正题。 “如何解决?”苏无邪把风筝摆在桌面,“估计现在很难找回骨架原本所用的竹子。” 慕晨指着风筝的骨架:“没关系,我们不需要去找,只要把另一边对称位置的这根竹子,也换上我们这种,两边的重量不就平衡了吗?” 很有道理。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任少天就按慕晨的意思做着手工劳作。 而慕晨和苏无邪就对茶聊天,悠然自得。 任少天偶尔抬眼看他们,心里极不是滋味,一肚子怨气又开始沉积,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何选了太监这个身份,早知道当下人这么辛苦,就应该不惜重金买个一官半职才对,但没有办法,当官不能日夜想见,当太监才能留在太子身边。 想来想去,只得认了,为了心尖上的那个人,只好扁着嘴巴继续苦干。 找出根源,这次终于成功了。 风筝乘风而去,远远的看,活像一只七彩的真蝴蝶在自由的翩翩飞舞。 慕晨似乎突然明白了长乐为何特别中意这只风筝,或许就是因为在放飞它的时候,才能看到在宫墙之内难得的自由。 是否深宫的女子都渴望自由呢? 没想到嫔妃如此,连公主也会如此。 “今天时候不早了,你明天就帮我送去长乐殿还给长乐公主吧。”慕晨满意的交待任少天。 “又是我?”任少天拧着眉鼓着腮,一脸的不愿意。 慕晨一副皇恩浩荡的样子瞟了他一眼:“怎么样?想留在东宫扫花园还是擦窗户?我可是为你好啊,你一个太监,闲着没事干行吗?当当跑腿总比做其他活要轻松吧?” “好吧。”任少天叹了口气,只能无奈接受。 真是忙了两天,就不能给点休息时间,这份皇家工还真不如在福来饭店当小二。 翌日,任少天拿着修好的风筝往长乐殿而去,离开东宫之时,慕晨不忘提醒他快去快回。 他才没管这么多,悠哉游哉的慢慢走在路上,不时还自己原地跳个圈。 他自言自语:“快去快回,不就是让我早点回去干别的活?我才不会那么笨,我偏要慢去慢回。” 慕晨是故意的,她猜到任少天一定会偷懒。 趁她走后,她取出这几天晚上偷偷做的风筝,这只风筝是模仿长乐公主的那只蝴蝶风筝,所以图案很相像,就是颜色没有那么丰富,素雅很多,上面还提了字。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笔触秀气圆柔,是慕晨在绘画风筝图案时,忽而想到的一句诗,便顺道提笔写下。 她拿着风筝从内殿走出来,递到苏无邪面前,故意清了清嗓子,带点命令的口吻对苏无邪说:“你给本王试试这只风筝能否飞上天。” “我?”苏无邪一向觉得,放风筝就是扯着一条线跑来跑去,疯疯癫癫的不知意欲何为,完全就是傻事一桩,只有清闲无聊的女子才会为之疯狂。 虽然他知道慕晨也是女子,但在他眼中,这女子将会是权倾天下的女皇,即便偶尔也有需要保护的时候,但绝不会和普通女子一样,一般见识,做些无聊的事。 他不知道,女子终究是女子,即使表面看起来再强,也会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女皇也会有一颗公主心。 “对。”莞尔,慕晨又补充,“不然,本王自己来也可以。” “不行。”虽然苏无邪没放过风筝,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放风筝会动到肩膀的伤口。 “那你没得选择。”慕晨又把手中的风筝在苏无邪面前抖了几下。 苏无邪勉强的接过,想了一下又提议:“不然叫小玉帮忙。” “不行。”慕晨想都不想就回答,而且反应还异常激烈。 苏无邪轻轻的吓了一跳:“为何?” “我”我亲手做的风筝,就是只想和你一起放。 慕晨焦急,真正原因又不好意思说,只得心里不断骂着苏无邪是笨蛋。 抓狂到极点,她唯有摆出太子的架子:“本王说是你就是你,还需要跟你解释吗?” 也许是语气过分激烈了,苏无邪愣住了。 慕晨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还不曾试过对苏无邪如此横蛮无理。 两人呆立原地。 良久,只听到苏无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好吧。” “对不起。”慕晨弱弱得道歉,声音小得可能连蚊子飞过都比她大声。 不晓得苏无邪有没有听到,只是见他拿着风筝出了殿门。 慕晨真的恨极自己了,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这几晚一边做着风筝,一边想着各种各样的情景,但没有一个情节是像这般不开心的。 她想,他会笑着把风筝放飞,她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每一个动作。 她想,他会握着她的手,一起拉着风筝的线圈,然后相视一笑。 她想,她拉着风筝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她不小心绊倒的时候,他会冲上来把她抱住。 多么甜蜜的画面,多么平凡的一对男女。 她知道,或者这都是夸张的奢想,但除去夸张的成分,至少也该是开心的,总不至于如今这般尴尬。 她随后跟了出去。 看到的一幕顿时让她一抹阴霾,忍俊不禁。 苏无邪正生硬的一手拿着线圈,一手把风筝抛高。 可是一抛高又掉下来,一抛高又掉下来,他不跑也跳,就是不断重复抛起和接住的动作。 看他不厌其烦的做着没用的功夫,慕晨捧腹大笑,几乎要笑滚在地上。 她走到苏无邪身边,笑声夹杂在话语里,说得断断续续:“大爷哈哈放风筝哈哈不是这样的。” 苏无邪汗啊,要不是太子坚持,他哪会做这么丢脸的事啊。 慕晨修长的右臂一伸,就想去取苏无邪手中的风筝。 苏无邪挪开,没让她拿:“不是说了我来吗?” 慕晨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弄到左肩的伤口:“放心,我只用右手拿风筝,线圈还是由你控制,反正做什么都好,左手尽量不用力,这样可以了吧?” 听到慕晨如此承诺,苏无邪才放心把风筝交到她手上。 慕晨做好了姿势:“准备咯,你要跟上哦。” 话毕,她就开始顺着风向往前跑。 数步后,慕晨感觉机会来了,趁着有一股风来之际,乘势将风筝放出。 看到风筝迎风而起,慕晨高兴地回头对苏无邪喊:“放线,放线,多放一点。” 苏无邪虽然是第一次放风筝,不懂技巧,但他的反应可不是盖的,一听到慕晨喊放线,他便马上照做,效果似乎不错。 “太棒了,我成功了。”慕晨难掩心中的兴奋。 从绘画图案,削竹子,扎制骨架,到最后裱糊,每一个环节都是她一步一步亲手做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在每一个步骤里,她都倾注了对他的爱慕之情。 没有一个风筝的价值能比得上自己的心意结晶。 没想到经过前几次失败的经验,加上这次长乐公主的风筝给了她注重平衡的提示,这次居然成功了。 她从没有过这么满足的感觉。 两人都专注在空中高飞的那只优雅的蝴蝶。 慕晨停住脚步,想回头叫苏无邪给她放一阵子,没想到苏无邪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这一动作,还是小步的向前跑。 结果两人撞个正着。 无论是身形还是体重,慕晨都比不上苏无邪,两人相撞,会被撞飞的一定是慕晨。 慕晨失了重心,身子自然往后倒,双手条件反射的往前抓,这时候,当然是抓到什么是什么,只要能让自己使力把身子拉起来就行。 苏无邪本来是重心很稳的,但眼看慕晨要跌倒,他便松开了手中的线圈,伸手去抱眼前人。 慕晨抓到了身前男人的衣衫,使劲一拉。 她不是故意的,她发誓,她只是幻想过这样的情节,但当下,这情况绝对是个意外。 一一一一一一 (写在正文三千字之后) 不知不觉《太子》这书已经写了快两个月,谢谢一路陪伴走来的小伙伴,9月又是一个开始,这个月终于能上新书榜,希望小伙伴们能一直支持,有月票的亲们,希望能抬抬你们的小手,把月票投给小星星这书吧,如果可以的话,留到月底最后三天投也行,这样票数翻倍,要是有票票的话,小星星就有动力,月底加更哦!谢谢看《太子》的亲们,小星星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105】来陪本宫(9月求月票) 慕晨这么一拉,苏无邪又刚好身体前倾想抱住她,结果便是两人搂在一起,跌倒在地上,还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最后以苏无邪的后背撞上了殿前的台阶告终,停了下来。 此刻两人面对面侧躺在地上,他的大手抱着她的身体,她的小手扯着他的衣衫。 幸好慕晨早已把宫人都统统遣开,否则这一幕又将会为皇宫带来一阵翻云覆雨了。 他的鼻子几乎碰到她的眉毛,闻到了一阵清淡的香气,他垂眼,看到她细长的睫毛上下颤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薄唇不自觉的亲了一下那灵动的睫毛。 她被他忽然的举动惊呆了,抬眼,看着他万千宠爱的眼神,感受着他略为急促的鼻息。 她也情不自禁的想给他回报,但这次,她不要不明不白。 她粉唇轻启:“你喜欢我?” “是。”他不逃避,喜欢就喜欢,难得意中人都先开口了,堂堂男子若再逃避就是懦夫的行为。 慕晨轻笑,她总算如愿了,心里忐忑了那么久,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人一辈子,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来得圆满? 一时半刻,她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至少,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她双手松开苏无邪的衣衫,环住了他的脖子,抬头对那早已日夜牵挂的唇亲了一口。 自从上次受伤在破庙的一吻,她就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吻,甚至期待着下一次。 这一吻是她主动的,也是一个回应,以行动表示,她也喜欢他。 轻轻一口,撩起了苏无邪无限的。 他双手抱得更紧,狠狠吻住了她的唇,激烈的,凶狠的赤一裸地表达着他此刻的心情。 只是 才刚吻下去,还没来得及热身,慕晨忽然美眸一瞠,离开了那双痴缠的薄唇,把苏无邪的热情活生生的打断。 苏无邪看着那张精致水灵的小脸,不明何解。 他才刚开始呢。 “风筝”只听见慕晨大叫一声,双手往苏无邪的胸口一推,起身而去。 方才苏无邪的后背在惯性的作用下,已经撞到了阶梯,有点小痛,只不过与意乱情迷相比,这种痛不足一提,如今被慕晨一推,后背向着阶梯又撞了一下,不由得闷哼一声。 慕晨朝着风筝的方向跑去,头也不回,真是没心肝的家伙啊,好像那只风筝比苏无邪还更重要似的。 彷佛一支小箭插中苏无邪的心脏,他只是向对方坦白了自己心意,却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的心意呢。 虽然慕晨认为,回以一吻就是表达自己的想法,但苏无邪却不是这样认为,只要慕晨不是亲口肯定,他也不敢确定慕晨是喜欢自己的。 但看慕晨越跑越远,他知道今天已经没机会了,只能无奈的拍拍衣衫,随慕晨的脚步而去。 原来那只风筝的线圈,在苏无邪抱住慕晨的那一刻,被脱手落在地上,自个儿的滚着,上面的线不断减少,直至完全脱离线圈的控制。 慕晨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脱了线的风筝已经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飞走了就算了吧。”苏无邪还不知道这只风筝是慕晨自己亲手做的,他还没有细细看过风筝的样子,以为这就一普通街上买来的风筝。 “怎么可以算?这是我亲手做的。”慕晨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宫殿的瓦顶,一路追去。 苏无邪见状,没理由不一起追。 可是说也奇怪,今天风不大,风筝却飞很快,他们俩一前一后,紧跟着风筝,可是总有一段距离。 正当慕晨和苏无邪为这只风筝折腾的时候,任少天也终于带着长乐公主的风筝来到了长乐殿。 殿上,长乐公主正在座上品着早点。 “奴才见过长乐公主,公主万福。”任少天是一个机灵人,学什么都特快,早已适应了宫中规矩,而且装模作样是他的拿手活,加上他本就雌雄难辨的俊俏脸,根本没有人怀疑过他是一个伪太监。 “平身吧。”长乐公主轻抬手,“皇兄派你来所为何事?” 任少天从背后拿出蝴蝶风筝,双手托着上前:“太子修好了这只风筝,命奴才给公主送来。” 长乐取过风筝,眸里闪烁着惊喜:“真是极好,请代本宫谢过皇兄。” 长乐殿位于永乐宫,自从长乐公主的母妃死后,她成为一宫之主,所以虽是公主,但已可自称本宫。 “是,那奴才告退了。”任少天垂首后退。 “且慢。”长乐公主把他叫住。 “公主有何吩咐?”任少天不由抬起了俊脸,只见眼前的少女抿嘴笑着。 “你帮我修好这只风筝,好歹给我一个答谢的机会。” 任少天双眼睁得滚圆,不禁惊奇的问:“公主怎么知道是我修的?” 长乐噗嗤一笑:“首先,皇兄贵为太子,正常情况下也应该是命人修理而不会亲爱修理,其次,你有几根手指磨破了皮,所以本宫猜,正是你修的。” 长乐是在取过风筝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任少天有几根手指磨破了皮,虽然不至于流血,也算不上什么伤,但却被长乐注意到了。 “公主真细心。”任少天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 长乐欣赏着眼前这个人,样貌自然是美得不在话下,笑起来就如冬日暖阳,连贵为公主的自己,自觉天生丽质难自弃,也不免在心里甘拜下风,再看这颀长挺拔的身型,当了太监真是可惜了。 “本宫说了要给你一个答谢,你就说说看,想要什么呢?” 任少天不明白长乐为什么要答谢他一个小太监,会不会是想试探他些什么? “谢公主美意,为主子办事是奴才的本分,不敢邀功,况且这只是小事一桩,公主高兴就是给奴才最好的答谢。” 其实长乐并没有想试探些什么,只是单纯的对任少天颇有好感:“是么?好吧,那本宫也不再勉强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才叫小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慕晨笑惯了,任少天说着自己的名字时,也情不自禁的咧嘴傻笑。 “真可爱。”长乐看他笑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欢喜,若他不是太监,她想自己或许就会喜欢上他了。 任少天误会了长乐的意思,不知道她是称赞他的笑容可爱,以为是说他的名字可爱,于是又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太监的名字不都这样吗?” 他这么一问,长乐就更觉得他可爱了,她干脆将错就错:“是没错,但本宫就不能觉得你的名字特别可爱吗?” 长乐笑,一旁的宫女也笑。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任少天不由得打从心底思考,她们是觉得奇怪还是觉得可爱呢?不行,回去东宫一定要问问小矮子和老苏,到底他的名字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笑,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人拿来取笑,他就换一个名字,要帅气一点的。 不过,太监的名字有帅气的吗? 正当他心里计较的时候,长乐便唤他:“小天子,来,坐这儿,陪本宫吃绿豆饼吧。” 她伸手指了指小几另一旁的客座,示意任少天坐下。 “公主”长乐身边的贴身宫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马上就被长乐止住了。 “闭嘴。”长乐瞪了宫女一眼,示意那宫女不要多嘴。 任少天虽然不知道那宫女想说什么,但他大概也知道,主仆有别,况且对方还是高贵的公主,永和帝最宠爱的女儿,哪是他能随便与之平起平坐的呢? “奴才不敢。”任少天又一副正儿八经的摸样垂下首。 “连你也拒本宫于千里之外?”长乐对任少天说话已经越来越自然,就连对自己的称呼,都由“本宫”变成“我”了。 一开始的时候,长乐对任少天不熟悉,自然是如往常一样端着公主的姿态,但对话一番后,她渐渐觉得这个可爱的小天子能给她欢快的感觉,不像其他宫人,在她面前总是颤颤兢兢,让她倍感无趣。 所以长乐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脱下了皇家公主的面具,展露出十五岁少女活泼开朗的真实性格。 她扁着小嘴,睁着一双无辜可怜的大眼睛,话里尽是孩子气的撒娇,和满怀的期待。 让小女孩失望,确实不是一个谦谦君子该有的风度,但任少天很清楚,现在自己不是君子,只是小天子,如果不小心处理主仆关系的话,是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入宫只为小矮子,其他人他不太想扯上关系。 “奴才不敢拒绝公主,只是,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公主就别为难奴才了。”任少天只想尽快开溜,“东宫还有事情,奴才要回去了。” “你就陪我嘛。”长乐跳下椅子,可怜巴巴的扯着任少天的衣袖,一双黛眉拧成一团,“难道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清落幕吗?一个人吃很无趣。” 任少天看了旁边的宫女一眼:“不是还有宫女姐姐么?” “可是帮我修好风筝的人是你,不是她啊,你已经不需要答谢了,难道就给我一个机会表达一下小小心意都不行吗?”长乐拉着他的衣袖,就在那里摇啊摇,摇啊摇。 一一一一一一 (写在正文三千字之后) 不知不觉《太子》这书已经写了快两个月,谢谢一路陪伴走来的小伙伴,9月又是一个开始,这个月终于能上新书榜,希望小伙伴们能一直支持,有月票的亲们,希望能抬抬你们的小手,把月票投给小星星这书吧,如果可以的话,留到月底最后三天投也行,这样票数翻倍,要是有票票的话,小星星就有动力,月底加更哦!谢谢看《太子》的亲们,小星星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106】笼中鸟(9月求月票) 如今任少天所见到的不是一个高贵优雅的公主,而是一个想要吃糖的小孩。 他无语了,如果自己再拒绝,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好吧。”真是鬼使神差了,他居然答应了。 看自己以退为进的策略成功,长乐马上展露欢颜,拉着任少天上座。 “这是我最爱吃的绿豆饼,安妃娘娘亲手做的,她做的最好吃,快尝一尝。”长乐热情的把整碟绿豆饼推到任少天面前。 小矮子名言:有吃不吃,罪大恶极。 所以绿豆饼当前的任少天,如果还拒绝的话,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胃了。 “谢公主。”任少天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外表酥脆,内里松软,确实很美味。” “小如,给小天子也准备绿茶。”长乐使唤宫女小如倒茶,哪里有把任少天当下人看待,简直就是上宾了。 任少天也不拒绝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都坐了上宾席,就当一回上宾也不错。 小如备好了一切,就被长乐只开了,殿内只剩她和任少天两人。 “公主,你很喜欢绿色吗?”任少天一边吃一边问。 “不是啊,何出此言?” “你看你今天穿的是绿衣裳,吃的是绿豆饼,喝的是绿茶,还不是喜欢绿色?”任少天倒是说得没错,这连长乐自己都没发现。 被任少天这么一说,长乐想了想,才发现了这个巧合:“对哦,不过我没有特别喜欢绿色,我喜欢很多颜色,绿衣裳只是今天巧合。我确实喜欢绿豆饼和绿茶,但跟颜色无关,我是喜欢它们的味道。” “是吗?可是绿豆饼和绿茶都偏寒凉,女孩子不适宜吃太多,对吃对身体无益,以后可以尝试一下红豆糕和红茶,也不错的,尤其是红豆,多吃有益。”任少天在福来饭店偶尔会听到一些客人聊起饮食养生的话题,所以略懂一点皮毛。 但长乐眼中,就不是皮毛那么简单了,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绿豆饼和绿茶不好。 大家知道她喜欢这两样食物,宫中上下便使劲的在她面前赞好,官员们拼命的找来各个地方出名的绿豆饼和上品绿茶,一堆一堆的送来,目的无他,就是为了讨好最得宠的公主,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十五年来,任少天是第一个说这两种食品无益,也是第一个叫她不要多吃绿豆饼和绿茶的人。 实话实说,并非阿谀奉承,这才是真正的关心。 看长乐用奇怪的表情注视自己,才发现她双手一直托着腮,似乎没有吃饼或者喝茶的打算,任少天以为自己说错话,让公主不高兴了:“公主,对不起,是我多事了,当我没说过。” “不,我只是觉得,你人很直爽,又会关心别人,说话出自真心,好就说好,不好就说不好,不会因为我的喜好而假意奉承,我很喜欢。那些阿谀的好话,我已经听到麻木,不会分真假了。”说到这,长乐刚刚开心的表情渐渐变得有点哀伤。 任何事都是两面的,生活在宫墙之内的娇贵女子,表面风光,享尽荣华,但生活中却缺少真诚相待的朋友。 也许就是这种心情,让她对任少天的好感更加直线飙升。 任少天也隐约感受到长乐公主长久积累下来的淡淡哀愁。 他尝试给予宽慰:“大家都是不想公主伤心,所以才在公主面前说好话。” “我不想听好话,我想听真心话。”长乐的眸子更加黯然神伤,“他们不是不想我伤心,他们只是知道父皇宠我,怕说了让我不高兴的话就会惹祸受罚,每个人见到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但他们又知不知道,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想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父皇又不准,到底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从一开始的黯然,长乐说到后面就有点激动了。 她也不明白,为何在任少天的面前,可以毫不忌讳的说出自己郁结多年的心底话,也许就是郁结太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倾诉对象,一个没有机心的人。 每一个朝代的皇宫,嫔妃都免不了哀叹,一入宫门深四海,但起码她们未入宫门之前还能有个短暂的欢快,只是身为公主的长乐,一出生便在宫门内,何曾看过宫外的世界? 而且某程度上,越是皇上心中的宝,就越是像笼中鸟一样,被困着养,生怕金丝雀一飞远,就会在视线范围外受伤。 任少天理解永和帝对长乐公主的爱,也体谅前朝后宫为生存难免会说些阿谀奉承的话,只是 谁能明白金丝雀的心情呢?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不免产生了点同情。 但他一个小太监,又能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呢? 就连安慰都显得无力:“公主别想太多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你别光看着我吃,你也吃吧。” 任少天把那碟绿豆饼端到长乐面前。 哪怕他觉得自己的安慰是多么的无力,可长乐却觉得这句话让她重新充满了活力。 “你说得对,要活在当下。”她匆匆的吃过一个绿豆饼,喝了两口茶,便一手提起修好的蝴蝶风筝,一手拉着任少天出殿外,“来,我们一起放风筝。” “我们?”任少天的嘴巴仍嚼着一口绿豆饼,满嘴唇绿豆饼的粉末,手中还有一半的绿豆饼没吃完,就这样被元气满满的长乐拉出了殿外。 “对啊,我们,我和你。”长乐强调着。 “可是”任少天连忙三扒两口的把绿豆饼塞进肚子,继续说,“我真的要回东宫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众目睽睽之下和公主放风筝? 这绝对是自寻死路的行为,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真是小命不保,连爬带滚都跑不掉。 “没关系,东宫的杂活我会帮你解决的。”长乐把风筝递给他,“来,你放。” 看他闪闪缩缩,长乐干脆拉起他的大手,把风筝硬塞给他。 “好吧。”其实任少天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 他前两天已经为这只风筝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伤了多少神,滴了多少汗,花了多少体力,消耗了多少脂肪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脂肪。 所以他实在不想再为这只风筝折腾了,几乎拿到手上就想砸在地上。 可他敢吗?他敢吗? 只见他摆出一副耐心的样子,一手拿着线圈,一手拿着风筝,开始小步跑,等待合适的风势。 今天的风不是很大,微凉,很适合放风筝,加上任少天在前两天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很快就把风筝放到高空。 长乐跟着他身边跑,偶尔会伸手拉扯一下连着风筝的那根线,偶尔又会指着风筝说“再高点,再高点”,她的嘴巴不停地笑,笑得特别灿烂,看着风筝的表情,特别高兴和兴奋。 看她特别满足的样子,任少天也被她的快乐感染。 就陪她一阵子吧,也许这么一阵子,才能让她感受到无忧无虑的自在。 他们跑了一阵子,长乐有点累了,脚步慢了下来,直至停顿。 她呆呆地站着,盯着风筝的双眼闪过各种各样的神色,憧憬,期待,疑惑,最后是失落。 任少天慢慢的移到了她身边:“公主累了吗?” “小天子。”长乐顿了顿,抿嘴一笑,笑得有点苦涩,“你说,风筝飞那么高,它是不是能看到宫外长什么样子?” “也许吧。”任少天本想说,其实皇宫很大,天空很高,与天相比,风筝的高度实在不值一提,那种程度根本无法窥见宫外的情形,只是任少天转念一想,如果事实让长乐绝望伤心,还不如留一点希望,让她始终抱着这种单纯朦胧的少女情怀,度过她的青春岁月。 长乐果然笑了:“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飞那么高,我就知道答案了。” 她有没有飞那么高的一天,还是未知之数,但此刻,慕晨和苏无邪飞那么高,确是事实。 他们两追着慕晨亲手做的风筝已经好一阵子,几乎整个皇宫所有宫殿的屋檐他们都跑过了,可是说起来,这风还真奇怪,明明不是什么狂风来袭的日子,居然可以让一只风筝飞那么快,而且还会改变方向。 他们两人已经不是泛泛之辈,轻功都有一定的程度,可是都没有追上。 直到某个位置,风筝才莫名其妙的缓缓坠一落。 “还抓不到你?”慕晨跳落地面,一手接着快要到地的风筝,喃喃自语。 苏无邪也紧跟着她落到地面。 “嘘。”只听见苏无邪示意她安静。 他们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延禧宫的正殿旁边,慕晨记得延禧宫是华妃所住的宫殿。 苏无邪示意慕晨安静,是因为他听到殿内有声音,而且好像是争执的声音。 他拉着慕晨走到最近的一个窗户,窗户紧紧关着,慕晨便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窗纸的边角位上戳出两个小洞。 往里面看去,是一男一女,男的只看到宽厚的背,把女的遮挡了大半,不过仍能看到女的大半面孔,那人是华妃。 正文 【107】二皇子非皇嗣 “我不会去见他的。”只听见男子发出冷淡的声音。 上次三更半夜,慕晨没有认出,今次有了经验,慕晨一听就认出是二皇子熙。 华妃一脸怒气:“你已经多久没有去拜访过他了?就随我去一次也那么困难吗?” “不是困难,而是每次上朝都会见面,还有什么好拜访的?” 二皇子熙语气平淡,但似乎已经惹得华妃怒不可竭。 “你这是后辈应有的态度和礼仪吗?” “我的前辈多着呢,要拜访也得看对象。”虽然从容的语气并没有反映出二皇子熙的不满,但在言辞上分明就是不满华妃的提议。 在慕晨的印象中,二皇子熙是很孝顺华妃的,会正面顶撞真让她有点意外。 只是他们对话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呢?慕晨和苏无邪都想知道。 两人相视了一眼,继续观察里面情况。 华妃愤怒中带着一点心痛:“熙儿,你明知道我说的意思,你和他的关系是一般人能比的吗?” “母妃。”二皇子熙顿了顿,一向平静如水的语气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你和他的关系才是一般人不能比的吧?” “你你”华妃简直怒气攻心,无语凝咽。 啪的一声,只见华妃的芊芊玉手已经落到了二皇子熙的脸上。 能看出,华妃是把所有说不出的愤恨都聚在这一巴掌上。 二皇子熙随着这一巴掌侧了脸,凤眸低垂,没有哼出半个字,也没有半点怨言,只是无动于衷的立在原地。 华妃双眸一瞪,惊讶自己刚刚的举动,看着自己刚刚挥出去的手掌,刚刚还因为恼羞成怒而涨红的脸,瞬间被刷得惨白。 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她后悔了。 她颤抖着声音,伸手摸着二皇子熙的脸,伤心欲绝:“熙儿,对不起,母妃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二皇子熙抬起大手,缓缓拨开华妃的嫩手,冷笑了两声,揶揄着说:“母妃,从小到大,你不曾打我,哪怕我做得不好,不是你期待的样子,你也不曾打我,但今天,你居然为了那个男人打我。” 他的冰冷的语气就如冷箭一样,插在华妃的心上。 就连窗外的两人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慕晨看不到二皇子熙的正面,但她能猜想到,如今那张冷峻的脸应该有多么哀伤和失望。 华妃平日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两行清泪滚滚而下:“熙儿啊,再怎么说,他都是你亲生父亲啊。” 再不该说的话,华妃都含泪倾吐。 慕晨和苏无邪不由得大吃一惊,这话犹如五雷轰顶,震撼人心。 那个“他”竟然是二皇子熙的亲爹,那二皇子熙,岂不是非永和帝之子? 这消息太劲爆了,让慕晨和苏无邪更加想知道,这个与华妃有一腿的男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住口。”二皇子熙怒喝一声。 他何曾有过如此激动的时候? 这一吼,震慑了殿内外的所有人,包括华妃。 也许就连华妃,也不曾见过二皇子熙真正动怒的一面。 她只觉得眼前的孩儿,与之前判若两人,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即使他再冷漠寡言,对旁人不屑一顾,但对自己却是一直孝顺有加,事事顺着她意,从来只有她对他发脾气,却不曾有过他对她发脾气。 她以为他的性情天生如此,沉默寡言,不喜与别人相交相知,不为世事而喜,也不为世事而哀。 但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他的眼中也会有怒火。 她像见鬼一样,后退了几步。 二皇子熙却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后退。 他压着低沉的声音,语气满是恨意的责备:“我告诉你,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的父亲只有一个,就是当今的天子,我的父皇,永和帝。你和其他男人有什么苟且之事,我一概不管,但请母妃你,不要再胡言乱语。” 说罢,他摔开华妃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延禧正殿。 为免被发现,慕晨和苏无邪连忙到转角位置躲避。 不知道是他们动作大了,还是二皇子熙灵敏,即使满怀愤怒,也擦觉到有异动。 “谁?”二皇子熙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然后向着慕晨和苏无邪的方向逼近。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无邪觉得再不离开就会被发现了。 他向慕晨打了个眼色,慕晨立刻明白了意思。 两人嗖的一下便纵身跃上屋顶。 糟糕,跃上屋顶的时候,慕晨手中的风筝被屋檐卡了一下,她本能反应不想风筝有损,于是松开了手,风筝掉到地上。 她想下去捡,但已经来不及了,苏无邪拦住了她,两人躲在屋檐上,打算等二皇子熙走了之后再去捡。 当二皇子熙走到转角位置的时候,只见那儿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素雅的蝴蝶风筝。 他捡了起来,看了一回儿,若有所思,但屋檐上额两人均看不清他的表情。 慕晨心里只有不断的祈祷:快放下吧,拜托,快放下,不要把风筝带走。 可是事与愿违,二皇子熙居然拿着风筝径自离开。 不会吧?他不会把这风筝当作垃圾捡走,然后人道毁灭了吧? 她在屋顶上,伸着两只小嫩爪,做出了很想挽留的模样,苏无邪生怕她一个忍不住叫出声音,干脆捂住她的嘴巴,直到二皇子熙消失在视线范围。 慕晨心里无比失落,不由得垂头丧气,什么心情都没了。 二皇子熙走后,他们再次回到窗户边,探看了一下里面的华妃。 只见华妃无力的滑坐在地上,不停哭泣。 到底是因为害怕,惊恐,后悔,还是愧疚,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场戏,似乎由于二皇子熙的离开,暂时休止了。 慕晨和苏无邪也速速离开了延禧宫。 路上,他们都不敢作声,怕一不小心就被第三对耳朵听到了不该听到说话,而且慕晨还一直为她失去的风筝而暗暗伤心。 直至回到东宫太子殿,慕晨才开始大肆发泄她失去风筝的情绪:“我的风筝啊,我的风筝,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的风筝啊?呜呜呜我的心血结晶啊,你快快回来吧!呜呜呜” 她没有真的哭,因为她欲哭无泪。 看她一边大叫一边在殿内转来转去,一下子抱头,一下子捂脸,那表情扭曲成一团,苏无邪就觉得又可爱又可笑。 他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不想打扰她。 虽然理智如他,是很清楚发泄解决不了问题,但只要她喜欢,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在一旁守着。 她终于结束了无谓的疯癫,累趴趴的斜坐到座椅上。 他们这才开始探讨方才在延禧宫所看所闻的一切。 慕晨不停的摇头,啧啧有声:“真没想到,二皇子熙居然是华妃和别的男人所生的儿子,真是太劲爆,太扯了,如果出自华妃自己的嘴巴,我还真不敢相信。” 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一直为此事惊叹不已。 相比之下,苏无邪表现得较为冷静。“是比较意外,只是与太子你的身份相比,还算不上太劲爆。” “这两个事情,有可比性吗?”慕晨觉得有点囧,怎么就扯到她头上了呢? “某程度上还是有点联系的。”苏无邪的表情不像是说笑。 “何以见得?” “表面上,你和二皇子是皇上独二无三的儿子,然而,一个是女儿身,一个却不是皇上的血脉,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慕晨细心一想,顿时明白了苏无邪的意思,那双滚圆的美眸睁的偌大:“你是说,父皇膝下根本无子?” 苏无邪轻轻点头:“我想,这个事实才是最劲爆的吧。” “这个华妃,真的太不简单,我一直以为她最多就是贪恋权贵,望子成龙也只是希望自己他朝能安坐太后之位,没想到她还红杏出墙,居然背着父皇,做出此等下一流之事,若此事被发现了,叫父皇颜面何存啊?”慕晨替永和帝不值。 苏无邪不由叹了一口气:“可悲。” “嗯,真的很可悲。”慕晨点头,转而又问,“你是指谁可悲?” “皇上可悲,华妃可悲,二皇子也可悲。”苏无邪的有感而发是相对客观的。 他认为,永和帝被妃子背叛,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固然可悲。 华妃也可悲,深宫女子,难掩寂寞,有多少人能分得到帝皇的宠爱?就算分得到,又能分到多少?一时半刻,把持不住,酿成大错,也不能全怪她。 至于二皇子熙,因为父母的错而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流着帝皇血,却活在帝皇家,想必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定承受了极大的痛悲。 慕晨也慨叹:“或者生在帝皇家,本身就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不过,人活着,总不能因为自己可悲,就做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慕晨开始指责华妃:“我觉得这一切都怪华妃,父皇哪里对她不好了?皇宫里面遍地妃子,她也算是受重视的一个了,为何要贪一时之快,行一时之乐?不,说不定还不止一次呢,听她刚刚说的话,她一直都与那男人有来往,真是不知悔改,不知廉一耻,我说她是可恶可恨才对。” 正文 【108】喜欢谁的味道(求月票) 慕晨越说越气。 虽然每一个朝代的皇帝都坐拥三千佳丽,深宫中的嫔妃难免会不甘寂寞,某程度上这错实在不能全怪华妃,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每个女子都可以因不甘寂寞而做出苟且之事,那禁宫上下还有何规矩可言? 如果每个人都因为一己私欲,而做出有违道德伦常的事,那天下就大乱了。 而且华妃的性格本就嚣张跋扈,对人对事都是尖酸刻薄,大家都早已看她不顺眼,慕晨也不例外,所以她更觉得华妃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原谅,也不值得体谅。 最可恨的是,这等肮脏的女子,身体不检点,心里却觊觎母仪天下统领六宫的后位,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慕晨越想越觉得她面目可憎。 倒是二皇子熙,慕晨一想到他刚刚的愤怒,不由得心中一阵沉痛。 难怪他的性格古怪,年纪轻轻就好像经历了很多沧桑,原来他早已知道真相,知道自己不是皇嗣。 正当她想得入神的时候,苏无邪忽然问:“你刚刚那句说什么?” “刚刚那句啊?”慕晨想了想,“我说她是可恶可恨才对。” “不对。”苏无邪摇了摇头,“不是这句,再前一句。” “再前一句啊?我想想”那些一时兴起的话,说完就过了,慕晨还真不太记得,她抓了抓后脑勺,漆黑的眸子转了几圈,好像想到了,“是不是这句?她一直都与那男人有来往,真是不知悔改,不知廉一耻。” “对了。”苏无邪点头,“华妃一直与那男人有来往,而且刚刚二皇子熙还提过,上朝都能见到这个男人,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慕晨用一种极为奇异的眼光瞟了他一眼:“苏无邪,我看是你想知道吧?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的?” 苏无邪没有回答,而是开始进入沉思。 他的确不是八卦的人,但此刻,他似乎也对这个与深宫拽妃有染的男人起了几分兴趣。 其实他并不是想八卦那些不足为人道的情事,他只是为自己的怀疑觉得心寒。 这个胆大狂莽的男人,敢y乱后宫,招惹宫廷中甚有地位的妃子,而且这个妃子还是护国将军的妹妹,可想而知,这个人在朝廷中,肯定有相当的势力撑腰,但论朝廷势力,几乎是华千川独大,除了丞相无患子也有几分说话的地方外,其他人都是靠边站的,根本微不足道。 华千川是华妃的哥哥,再肆意妄为都不可能动到自己的妹妹,那无患子 不行,怎么可以怀疑到自己义父的头上呢? 无患子身兼丞相和帝师之职,为人清廉,对皇上忠心耿耿,处处为朝廷着想,深得皇上信任,他断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背叛皇上的事。 不可能的,应该不可能吧? 苏无邪想着想着都动摇了。 无患子年纪都不小了,应该不会这么糊涂的。 但转念,十六年前,华妃正是花样年华,无患子又是血气方刚的大男儿,一时犯错也不足为奇。 唉想到哪里去了?义父对自己一直是如同亲生儿子般看待,自己身为人子,应该要相信义父的为人。 他的理性和感性就在脑海里不断拉扯。 看苏无邪剑眉紧锁,一副纠结的样子,又久久不说话,慕晨便用手指头戳了他的太阳穴一下:“你想什么啊?想得这么出神。” “就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啊?”苏无邪确实想知道,而且还有点迫不及待,他希望得到的结果,不是无患子,而是其他人,那他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怕被慕晨继续说他八卦,他又补充,“还不是被你和任少天传染的八卦病毒。” “好吧,那我就承认,我也八卦吧。”慕晨似乎觉得八卦是一个褒义词,说起自己八卦的时候还洋洋得意,“其实我本来并没有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反正不是父皇,其他人,谁都一样。不过难得你也好奇,我就意思意思的,也好奇一下吧。” 的确,不管是谁,都已经摆脱不了二皇子熙不是永和帝血脉的事实。 此时,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慕晨和苏无邪一听,便知是他们的大活宝任少天回来了。 他一蹦进殿门,慕晨就取笑他了:“送个风筝怎么那么久?” “别提了,那个长乐公主真难缠。”任少天一屁股上了座,随手拿了一杯青茶,喝了两口,便开始络绎不绝的说着在长乐殿的事情。 其实慕晨想说,那茶是苏无邪喝过的,但她还来不及制止,任少天已经喝了,而且他说起长乐公主的事是那样的兴致盎然,龙飞凤舞,七情上面,慕晨见状也就算了,不打扰他的雅兴。 好不容易说完了他一早上的经历,任少天又拿起苏无邪的茶杯,继续自斟自饮。 “没想到长乐公主表面风光,心里却有那么多说不出来的郁结。”慕晨叹息。 “世事往往如此,你所得到的却不一定是你想要的。”苏无邪嘴边说的是长乐公主,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不知道他想要的会不会得到。 他想要的,无非就一人。 看似不贪,但这一人却是关系天下命脉的当今太子。 他可以得到吗? “是啊,这长乐公主在宫中十几年,没朋友,没自由,怪可怜的。”任少天今天是同情心泛滥,或许是因为自己帮不上忙,所以更感在意。 他又拿起了苏无邪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事不过三,慕晨都看在眼里了,不由得又起了逗弄的心。 “小天子,你说你该当何罪?”慕晨戏虐的表情对着任少天,“区区一个小太监,居然胆敢擅自使用将军喝过的茶杯?” 任少天看着手中的茶杯,快看出斗鸡眼了:“这是老苏喝过的吗?你们刚刚怎么不说?” “我想说啊,可是你的动作比我说话还快,我有什么办法?看你滔滔不绝的说得那么兴奋,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慕晨摊了摊手,“我以为你特别喜欢你家老苏的味道,所以要一饮再饮。” 任少天一听此言,就抽动了某条神经,生怕慕晨又误会他对老苏有不寻常的感情:“喂喂喂,我不是澄清过,我对老苏绝无非分之想么?你脑袋又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非要我对天发誓你才相信?” 这么快就动用到发誓这一招,慕晨觉得一点都不好玩:“我才说两句,你要不要动不动就发誓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能开玩笑啦?” “感情的事,哪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任少天最在意自己在慕晨心中的印象,他绝对不希望心上人误会自己喜欢别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所以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这玩笑绝对不能开。 慕晨咯咯大笑:“我哪有拿感情的事开玩笑,是你自己想多了好吧?” “你明明就说我喜欢老苏的味道。”任少天鼓着两泡可爱的腮,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慕晨,“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的味道。” 说完,任少天就想拿慕晨的杯子来喝。 只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就在任少天的手快要碰到太子专用杯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大手已扫过桌面,把杯子先一步取走,任少天只抓到了空气。 只见苏无邪若无其事的端着太子的杯子,二话不说就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他还不忘给这茶点赞:“这茶,真香,特别香。” 表面是说茶香,其实他想表达的是,有慕晨喝过的味道特别香。 任少天皱眉,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生气:“老苏,你好过分哦。” 冷漠的男子不屑一顾的瞟了他一眼:“怎么了?你能喝我的茶杯,我就不能喝太子的茶杯?” 好像说得也没错,任少天没钻到空子可以反驳,干脆耍赖:“你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 苏无邪才不管他,继续端着慕晨喝过的杯子,自斟自饮,悠哉游哉。 只要任少天没占慕晨什么便宜,原则上,苏无邪是不管他们怎么胡闹的。 “我们没有合起来欺负你啊。”慕晨故意做了个鬼脸,“我们是分开欺负你的。” 二比一,耍嘴皮再厉害的任少天也只能处于下风。 占不到便宜就算了,他只希望慕晨不要再误会他喜欢苏无邪:“我不管啦,反正你不能误会我的心意就是了,我对老苏的感情绝对是正当的兄弟之情。” “兄弟之间,喜欢彼此的味道,很正当的感情啊。”慕晨说得是多么的理直气壮。 可是任少天才不会相信她的想法有这么单纯:“你确定你没有多往其他方面想才好。” “没有啦,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平民百姓可以活得轻松坦然,为何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子公主却反而活得心酸呢?”慕晨忽然对二皇子熙和长乐公主的事有感而发。 任少天一改刚刚调皮的骚包脸,小心翼翼的问:“小矮子,你活得很心酸吗?” 正文 【109】生父是谁(9月求月票) 任少天只知道长乐公主因为讨厌虚伪和渴望自由而郁结难舒,却还未曾知道二皇子熙对自己的身份之事更郁结难舒,所以他以为慕晨说的皇子是指她自己。79阅 “不是我啦。”慕晨从来就不会为自己身在皇家而心酸,天知道,她只不是穿越而来的神女,对人界身份一点都不在意。 “那你说皇子公主,皇子不是指你自己,难道是指二皇子吗?”任少天也不笨,皇子就两个,不是大的就是小的。 “正解。” 慕晨开始讲述她和苏无邪在延禧宫所看到的一切,苏无邪偶尔也会补充一二。 他们所说的仅仅是延禧宫内华妃和二皇子熙发生的事,而绝口不提是因为追逐脱线的风筝才会去到那里的。 “哇,这消息真是太惊天地泣鬼神了,真是一个好消息。”任少天欢快的鼓掌。 “你觉得是好消息?”慕晨才觉得二皇子熙可怜,怎么会是好消息呢? 任少天可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他思考的出发点跟慕晨不一样:“对啊,试想,二皇子不是皇上的亲生子,那就说明,你,小矮子,是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子。只要把这个真相揭开,你就不用再担心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太子之位了。” “我现在已经是太子了,日后继承帝位也是顺理成章,没有必要再多生事端了吧?”慕晨一直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要能保存自己,她是不想多找麻烦的。 “话不是这样说。”任少天也有难得正经的时候,“你的父皇,当今圣上,最初也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三皇子,可是后来呢?还不是把原来自以为能稳坐帝位的前朝太子杀了,自己登上皇位。所以,小矮子,你不能太大意啊,要居安思危。” 话说,永和帝是前朝三皇子,诛杀太子后登基,是世人皆知之事。 坊间是这样流传的,因为前朝太子只懂寻欢作乐,对国事毫无贡献,永和帝则表现出色,受臣民爱戴,所以在华千川的辅助下,成功夺嫡。 至于前朝太子是否真的那么不堪,人已死,也无从考究,胜者为王,一切都是胜者说了算。 前人的经验教训,真是发人深省。 虽然慕晨如今顶着太子身份,暂时也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好让人指指点点,但世事难料,难保一天会造奸人陷害。 苏无邪也想到这一点了,他比任少天还多一份顾虑,他深知慕晨的女子身份是一个定时炸弹,与其终日担心被对手发现,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把对方身上的炸弹引爆。 想到这里,他便附和任少天:“对,揭破二皇子的身份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是一个免除后患的好机会。” 长远考虑利害关系,苏无邪和任少天的提议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但慕晨也考虑到二皇子熙帮过自己,虽然十万两银赈灾金还没成功到手,但起码到目前为止,事情还是顺利的,而且撇开赈灾金不说,二皇子熙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而自己却要揭发他的秘密,这等同于是把他推向死亡,这样好吗? 她犹豫着:“你们可以让我先考虑考虑吗?” “你还有什么顾虑吗?”任少天一向是行动派的人,他觉得把此事揭发,对慕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没什么需要考虑,应该马上行动。 “万一,二皇子熙根本没有篡位的心,那我们岂不是伤及无辜了?” “小矮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妇人之仁了?你这种想法实在太被动了,即使二皇子没有这个心,不代表华妃也没有这个心,更不代表华千川没有这个心,不要忘记,他们始终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如果他们利用了你这颗善良的心,来个冷不防,你很可能就会来不及招架,兵败如山倒,永无翻身之日了。”任少天的一番话,给慕晨敲响了警钟。 妇人之仁,也许是吧,慕晨心里自嘲。 她也不知何故,心里总有种不想伤害二皇子熙的念头。 如果那个人不是二皇子熙,而是别人,也许她就不会有这种犹豫了。 就好像当初,要华思思死,她不曾犹豫。 “不如先查一下二皇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吧,至于揭发与否,可以容后再谈。”苏无邪会有这个提议,除了跟二皇子熙的身份真相有关外,他还想先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无患子。 他心里仍忐忑,如果不是无患子,那就再好不过了,但若真是无患子,自己还能冷静对待吗?到了那地步,他该帮心爱的女子揭发真相,还是该帮养育自己多年的义父隐瞒真相? 矛盾至极。 他不敢往下想,但关系到至亲的两个人,他又不得不想。 不过奸一夫是不是无患子,还没有得到证实,就这样把他先入为主的对号入座,好像也不太公平,于是苏无邪决定先帮自己洗洗脑,尽量客观的对待此事。 任少天认为,要完全清楚真相,那个奸一夫是关键人物,所以他赞同苏无邪的说法:“也好,你们不是说,二皇子上朝都能见到那个奸一夫么?说明此人要不就是皇亲国戚,要不就是朝中大臣,范围不大。” “没错,而且华妃口口声声要二皇子熙一同去登门拜访,说明那人和华妃是一直有联系的,他应该是华千川那边的人,而且势力不少。”苏无邪边说边想,华妃好像不曾拜访过丞相府,而且无患子的言论又一向是对事不对人,不像是会和华千川私相授受的人。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像又踏实了点。 慕晨听了两人的意见,觉得先把奸一夫查出来也无防,反正多个把柄在手,自己主动权也多一点:“苏无邪,那你就派人跟踪一下华妃的行踪,看她这段时间会不会去和哪位大人私下见面吧。” 三人的心思不尽相同,但最终意见还是达成一致了。 夜里,月色迷人,要是平日,慕晨早在梦乡风流快活了。 但这晚,她等着三更的到来。 因为下午的时候,二皇子熙派人传话,十万两赈灾金已经到了京城,并且,晚上想与她见一面。 于是,她已经等到打瞌睡。 真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子熙这么爱晚上才浮头,难道他都是昼伏夜出? 她手里拿着二皇子熙的黑色披风,准备晚上见面的时候顺便还他。 看着这件黑色披风,慕晨就会回想起那晚二皇子熙的怪异举动。又是抚摸她的发髻,又是给她披上披风,还称呼她作晨儿。 虽然二皇子熙叫着也不让人讨厌,但她还是比较喜欢苏无邪叫她晨儿。 一想到苏无邪,她就会不自觉的傻笑。 生命中,能有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真是缘分啊,这缘分的出现,连慕晨都觉得自己越来越萌萌哒。 可是想起苏无邪,很快她又开始为那只留落异地的风筝伤心。 不知道二皇子熙会怎么对待她的风筝呢?扔了?撕了?送人了? 她的心血结晶啊,到底还健不健在啊? 要不要问一下二皇子熙呢? 不行,如果问他风筝的事,那岂不就等于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延禧宫的人? 再三衡量,不打自招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一时想到二皇子熙,一时想到苏无邪,一时想到披肩,一时想到风筝,一时自言自语,一时呆然沉思,总之杂七杂八的事情在脑海打转,时间好像容易打发了一点。 时而高兴,时而失落,总算熬到半夜三更时分,慕晨拿着二皇子熙的披风往御花园的水池边走去。 还是那晚的位置。 水池旁,二皇子熙早已先一步到了。 察觉到慕晨的到来,他转身向她打招呼,白衣纤尘,冷傲贵气,完全不是与华妃争执时那模样。 这个才是一如往常的他。 慕晨主动道谢:“谢谢你的帮忙,我已经派人准备好明天的交接,按你给的时间和地点。” “举手之劳。”二皇子熙惜字如金的程度,与苏无邪有得一比。 “反正,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再多的稀世珍品也卖不出去,这十万两银赈灾金我还不知道该去哪里筹。”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二皇子熙的嘴角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说出这样的话,该不是错觉吧,慕晨总觉得,二皇子熙和从前的太子,一定有一些奇妙的关系,是自己还不知道的。 在不清不楚的状态下,必须小心应付,免得露出破绽,引起二皇子熙的怀疑。 慕晨也回以微笑:“礼多人不怪,该谢的人我还是要谢的。” “好吧,那我接受。” “对了,上次借了你的披风,还你。”慕晨把黑色披风提到二皇子熙面前。 二皇子熙愣了一下,黑眸中闪过疑惑的光:“这不是我的披风,这是你的。” “我的?”慕晨怔住了。 怎么会是她的?这明明就是上一次晚上,二皇子熙说天气凉,然后给她披上的,之前她根本没见过这件披风。 正文 【110】男男之恋(9月求月票) 但二皇子熙没有理由编造这么无聊的谎话,他说是她的,应该就是她的。79阅读网 那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她没穿越之前,这件披风原本是太子的,但基于某些原因,太子就把披风送给了二皇子熙,不,应该没有说送,可能是借,只不过二皇子熙一直没有归还,所以才会说披风是她的。 慕晨的脑袋快速运转之后,镇定的接着说:“对,是我的,但那是曾经的事,你就一直用着吧。” 二皇子熙眸光中的疑惑消散了,慕晨庆幸自己蒙对了。 “这是父皇送你的生日礼物,我不能据为己有。”二皇子熙言辞推托。 慕晨的脑筋又在动了,原来这披风还有这样的意义啊,但既然已经说出口让二皇子熙一直用,没有理由被推托一下就收回自己说的话呀。 她只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非要给他的模样:“没关系,我最近都不太喜欢用披风,与其让它躺在我的殿里浪费,还不如在你那提高使用率,我相信物尽其用的做法,父皇也不会反对,我知道你挺喜欢用它的,不是吗?” 最后一句,慕晨心里也没底,她不是真的知道二皇子熙喜欢用这披风,她只是猜的,因为上次夜里,他们相遇是一个意外,二皇子熙在不知道她会出现的前提下,就有拿着这件披风,所以她猜,这件披风即使他没用上,也会常常备在身边。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错呢?慕晨小心翼翼的看着二皇子熙的反应。 “好。”只见眼前的男子不再推却,而是左手一伸,欣然接过披风,慕晨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称赞自己 冰雪聪明。 她的得意有点表现在了脸上。 不过得意归得意,没事还是快点闪比较好,上得山多总遇虎,再说下去,就不一定那么幸运能每次都顺利混过去:“二皇子,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觉得,赈灾金的事,谢过了,披风,也还了,所以是时候打道回府了,却似乎忘记,这次见面是二皇子熙约的,他还没有说他的来意。 “且慢。”二皇子熙波澜不惊的把想要离去的“男子”留住。 他伸出一直搁在背后的右手,到了慕晨面前。 慕晨惊呆了。 这不是她的风筝吗? 独一无二,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怎么会带着风筝来找她呢?他知道了这只风筝是她的?他是因为想找出当时在延禧宫外偷听的人,所以派人去查了吗? 这个时候不能乱说话,还是等他先说。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二皇子熙露出温柔的笑容,如此迷人,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至少慕晨就没有见过。 虽然一向漠视一切的男人忽然变得温柔迷人,让她一下子很不习惯,但不能否认,这样更好看。 慕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但现在不是看帅哥的时候,她的脑袋不停运转,到底该怎样把话接下去。 她就知道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什么还记得,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记得。 不管她死多少脑细胞,都没有办法想到,二皇子熙说的还记得是什么东东。 她唯一可以给出的反应,只有 笑。 抽动着嘴角,勉强的笑。 这时候,唯有打持久战,她要撑下去,撑到二皇子熙继续多说点,只要他说的越多,她就有越多的机会找出事件的苗头。 总之在不清楚状况之前,就得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二皇子熙看慕晨只笑不语,果然又自己继续说下去:“四年了,我们有四年没见了,我以为你都忘了。” 慕晨思忖了一下,这句她能回答:“怎么会呢?我们不是数日前才在这里见过面吗?” “就是那一次见面,我以为你忘记我了。”二皇子熙又抛出一句慕晨不明白的话。 她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沉默比较合适。 眼前越发深情的男子继续说:“直到我看到这只风筝,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 到底没有忘记什么? 慕晨真的很想很想快点听出端倪,但又不能直问,只能继续装呆,继续装笑。 二皇子熙说话又不是连贯的,或许是他也想看看眼前人的反应,每句话说完之后都是停顿一会儿,看对方没有搭理才继续说下一句。 这样拖拉着时间,让慕晨觉得更难受,比那时候在青一楼扮妓一女卖笑还难受,皮笑肉不笑快撑不下去了,真是折磨啊。 又是一会儿,薄唇轻启:“四年前,你说你希望过寻常人家的日子,你织布来我耕田,于是我为你买下城郊的地,开了布庄,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意。” 噢,天啊! 从前的太子,居然对二皇子熙说出了你织布来我耕田这样的话,不就等于表白了吗? 更夸张的是,二皇子熙居然为此买了地,开了布庄,不就等于接受了?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这段时间都是些什么日子?怎么会爆出这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幕消息啊? 慕晨不由得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和两腮,生怕如果不托住,下巴会因为惊讶过度而掉到地上。 慢着慢着,她突然发现了情况不妙。 太子和二皇子彼此喜欢也就算了,但两人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不是二皇子已经知道了太子是女儿身? 眼前的男子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犹如晴天霹雳,慕晨的心肝脾肺肾都快要被霹碎了。 她还在震惊当中,男人的话还没完:“可是为什么,突然你就不再理我,避而不见呢?而且,还一避就是四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慕晨灵机一动,发现了可以试探二皇子熙的机会,她装出淡淡的哀愁:“你没有错,只是,你我都是男子,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如果他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一定会有异样的反应。 如果他不知道 出人意表的回答,唯有四字:“我不介意。” 天啊,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 果真是没有最劲爆,只有更劲爆。 慕晨还能说什么好? 原来二皇子熙一直不知道太子的女儿身份。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说明这秘密仍然是一个秘密,固然是好事。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喜欢自己,那该如何应对? 二皇子熙喜欢男子啊! 他喜欢男子,但她不是男子,可他又以为她是男子,她也不能告诉他她不是男子,而她喜欢的又是另一个男子。 哎呦呦,这什么跟什么呀,真是乱了乱了,她要精神错乱,乱炸毛了。 这事情该怎么解决啊? 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下去,无论如何必须要制止他,不能让他继续喜欢自己。 慕晨粉唇轻启:“我们” 她想说:我们这样是错误的,趁还没有铸成大错之前,应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但她才开了头,便被眼前有点激动的男子打断了。 “晨儿,我知道,这风筝是你的。” 二皇子熙提到的“风筝”二字,特别分明的穿过了慕晨的听觉神经,撞在了她心上,让她的小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风筝?对,风筝,她差点忘记风筝这回事了。 糟糕,她又感觉到了不妙。 二皇子熙果真查出了风筝是她的,那是不是就等于知道了那天在延禧宫外偷听的人是她? 以此推断,二皇子熙该是发现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 真是一波未完一波又起,让慕晨大惑不解,他刚刚才对她表达了爱慕之情,现在又对偷听的事秋后算账,到底是想怎样? 难不成,他打算求爱不成,便杀人灭口? 不不不,也许只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而已,没得到证实之前应该要冷静,继续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怎么说。 她的小心肝不由提得高高的。 接下来的一幕,绝对是慕晨万万没想到的。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手上的披风和风筝相继滑落地面。 眨眼之间,二皇子熙的一双长臂把慕晨的身体牢牢抱住。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你一定还记得,那晚对月当歌,你对我念的就是这两句诗,所以才会借风筝寄情意,故意让风筝飞落到我宫中,让我看见的,对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掩不住的感动和惊喜,这不是装的,是真情流露,“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这风筝时,心情有多么的激动,因为你还记得我,还爱着我。” 这误会可大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借风筝寄情意,还有提诗,为的是苏无邪,怎么变成是他了。 这风筝也不是故意要放去延禧宫的,是风筝自己随风而去,她控制不住啊。 不过慕晨起码能确定一件事情,就是二皇子熙还没发现她在延禧宫偷听的事实。 总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小幸运吧。 但从另一方面想,她就很难对身前的男子解释,这只风筝不是为他而做的。 如果告诉他,这只风筝是为别的男子而做,他一定会对这只风筝出现在延禧宫的原因有所怀疑。 而且,还很有可能因爱成恨,恼羞成怒,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 正文 【111】天大的误会(9月求月票) 他现在情绪如此激动,还是暂且不要刺激他了。79免费阅 即使慕晨看不到他的脸,也能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他正爱如泉涌,巴不得能一口气把自己多年来的心心念念都倾尽,情绪几近失控:“在这不长不短的四年里,我当真以为你忘记我了,还好,悲天悯人,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让我看到了你的风筝,让我知道,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思念着彼此。” 大爷,你为什么只是快要放弃,而不是已经放弃了呢? 你应该早就放弃的,快放弃吧! 慕晨欲哭无泪,心里不停哀嚎。 但她要忍啊,即使要说拒绝的话,也不是这个时候,如今他头脑正发热,如果说一些他不中听的话,他一定会听不入耳,甚至思想更加反弹。 还是先等他情绪稳定一下,待会冷静了,再有话慢慢说吧。 一双大手把她抱得越来越紧,一点都没有想放开的意思,甚至要把她完全吞噬似的。 她能感受到自己被一股熊熊不灭的热火包围,那股压抑已久的情感,随着这股热流半点不剩的注入到她身上。 可惜这双手的主人不是苏无邪,否则,即使要她被这爱火烧死,也愿意。 但她如今清醒得很,只觉自己被一双手勒得辛苦,身体被对方结实的胸口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为什么不喜欢?无法解释。 因为感觉,本身就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无法解释。 她想起了破庙中,和苏无邪一起,仅仅比肩而坐,一个眼神,便让自己情不自禁,这种感觉,就是她所喜欢。 而如今,对象不同了,听着对方的情话,她居然没有一点感动,靠着对方的身体,她居然没有一点冲动。 如此相比,慕晨更加确定,自己是爱苏无邪的。 她庆幸自己胸部不算丰满,在束胸带束缚下更加显不出其特性,否则被二皇子熙这样一个大大的拥抱,铁定穿帮。 原来高瘦平也是有好处的。 就在二皇子熙深深的把慕晨拥在怀里的同时,却不知道不远处正有第三双眼睛看到了这一幕。 这双黯然的眸子是属于苏无邪的。 他早就发现慕晨今晚的异常。 之所以让他觉得异常,是因为他事前并不知道慕晨与二皇子熙在深夜有约,却让他发现嗜睡的女子迟迟未眠。 平常的太子是很早熄灯睡觉的,每天晚上,苏无邪都要亲眼看着太子殿的最后一盏灯火熄灭,然后在心里对她说一声“晚安”,才安心让自己入睡。 今晚,他却看到太子内殿尚有一丝灯火迟迟未熄。 他知道,随意窥看女子卧室是不太礼貌和道德的行为,但好奇心还是让他不自觉轻步走近,一窥究竟。 只见那女子倚坐在床边,偶尔面无表情,偶尔咧嘴傻笑,偶尔嘟嘴皱眉,偶尔长嗟轻叹,反正表情丰富,略有几分倦意,却就是不躺下入眠。 苏无邪虽然很好奇,却不想打扰。 即使情况有点不同寻常,但能这般静静的在窗边,看着心爱的女子无聊地打发时间,某程度上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看她笑,他也笑,看她蹙眉,他也蹙眉,她的情绪带动着他的情绪,她的表情让他陶醉。 他特别喜欢看她笑,大笑c狂笑c微笑c傻笑c嬉笑c邪笑c奸笑c讪笑他都喜欢。 他越来越沉沦于这个笑容,这张脸,这个人,无法自拔。 不知道何时,她取出一件黑色的披风,拿在手上,若有所思。 看着那件静静躺在她手里的披风,他隐约有种不安浮上心头。 只听见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她对着披风自言自语:“终于到时间了,我得快点把你还给二皇子熙,然后回来睡觉,不然明天要变熊猫了。” 苏无邪不禁暗笑,即使她变熊猫了,他一样会喜欢的。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慕晨约了二皇子熙三更相见,所以才迟迟没有睡觉。 二皇子熙帮助慕晨运送珍宝到西朗变卖,这件事情他是一直知道的,慕晨安排了任少天次日到指定地点交接银两,他也是知道的。事情如此顺利,慕晨向二皇子熙邀约,道个谢也是应该的,至于那件披风,之前借了如今归还,也是顺带的事。 苏无邪觉得这一切都是情理当中。 只是这个傻瓜,怎么就约一个自己最珍而重之的睡觉时间呢? 他脸上的的笑意渐渐消散。 漫漫长的一天,为什么不约其他时间,偏偏约在黑漆漆的夜晚? 到底是什么不能被曝露于阳光下? 又是一股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待他回过神来,慕晨早已离开了太子殿。 他凭借着自己隐约的直觉,摸索着慕晨所走的方向,中途也飞檐走壁了一番,远眺看有没有慕晨的身影。 花了一点时间,好不容易跟到了御花园的水池边,撞入眼帘的却是二皇子熙把慕晨深深拥着的画面。 虽然他之前还没有机会细细看那只风筝的样子,但好歹,这也是他唯一放过的风筝,所以他认得,躺在两人脚边的便是在延禧宫失落的风筝。 他知道,这只风筝是她亲手做的心血结晶。 他知道,这只风筝造就了他表白的契机。 可是,如今 他听到,这风筝是她为另一个男子而做的,以寄情意。 他听到,四年来,他们彼此思念。 他听到,他们彼此相爱。 他清楚,那个他们,与他苏无邪,无关。 那自己对于她来说,又是什么呢? 难道破庙中的深刻缠一绵的一吻,都只是因为一时的失控? 难道他表白之后所得到的轻吻,当真不是肯定的回应? 难道她对他的一切,都没有半分是因为爱? 不,他仍然有机会,只要她推开身前的男子,只要她反驳对方的话。 但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把他推开? 为什么她不反驳他说的一切? 为什么她可以静静的让他抱着? 除非,这都是真的。 他心里不断无力的祈求,推开他吧,反驳他吧,推开他吧,反驳他吧 但随着时间一滴一滴的流逝,苏无邪的希望也一点一点的耗尽了,最后只剩下失望的尽头,绝望。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耳朵,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噩梦。 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双手握拳是他唯一使力的地方,指甲都陷进了肉缝里。 他摊开自己的双手,这双也曾经拥抱过她的手,如今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画面多么刺眼,他的黑眸已经被刺得失去了锐气。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那只他一直以为成就他爱情的风筝,原来那里所寄托的,是心爱女子对别人的情意,一切与自作多情的自己无关。 他终于明白,放风筝的那天,她为何会为了追逐飞跑的风筝,而把他推开,原来当时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是真的,风筝比他更要。因为 二皇子熙比苏无邪重要。 再留下来也是枉然,他转身离开,背影不再意气风发,只剩萧萧清冷。 月光,把他投在灰白地面的身影拉长,孤寂在蔓延。 不知何故,慕晨的背脊忽然感到阵阵凉意,心中生起了一阵空荡荡的失落。 时间,在一片寂静中,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终于,那双大手的力度减缓了。 她看不到二皇子熙的表情,但从身体的触感,她知道他的情绪已经比方才好多了,那股倏然爆发的激动已经渐渐降了下来。 她伸手把身前的男子缓缓推开。 从他的眸中,她能看到无比的喜悦,同时也看到了,映在里面,尴尬的自己。 “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慕晨觉得是时候说清楚了,否则过了今晚,她怕给了对方希望,以后伤害更深。 二皇子熙不以为然:“我知道,你顾虑我们的身份,对吗?” 慕晨不知道他所说的身份是指皇家的地位身份还是指性别身份,但对于慕晨来说,都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喜欢他。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晨儿。”他又再叫着她的小名,“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可以抛弃一切,不管世间天翻地覆,只求两人平凡生活。” “以前是以前,以前的我们正年少,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如今,已经过了四年了,我们都长大了,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罔顾国家,罔顾父皇,罔顾伦常。”慕晨说得振振有辞,且当自己过去真的喜欢过二皇子熙,但如今不喜欢,总可以挤出大堆理由。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从前,你想要平凡的生活,所以我买田买地开布庄,只为你高兴。如今,你想为国为民,我也可以陪你一起,留在皇宫,留在朝廷,你继续做你的太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助你,保护你,也只为你高兴。你只要记住,无论你如何决定,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因为你永远是我们的主角。” “我们的主角?” 只见二皇子熙坚定的眼神:“嗯,我们,你和我,你是永远的主角。” 正文 【112】我会对你负责 多么令人感动的一番话,可见二皇子熙对慕晨的爱比想象中更深如大海,至死不渝。79阅读网 他不知道,自己不是对方想要的人,情话再感动,都无法打动对方的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爱对于慕晨来说,是一种负担,就如一块大石压在对方的心上,爱越重,对方越承受不了。 “难道你不喜欢女子么?你不想正正经经的娶一个女子,过正常人的生活?”慕晨心里是有点焦急的,因为她没有料到二皇子熙的爱是如此之深,但她不能表现自己的焦急,只能装出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 她的脑筋又开始不停的动,她不能否认从前的太子对二皇子熙的爱,否则牵扯出太多太子过往的经历,她又一点印象都没有,很难保证能招架得住,所以她只能想尽方法为如今的自己解围。 只听见二皇子熙轻轻一笑:“难道你又喜欢女子?” “我不能喜欢女子吗?”慕晨理直气壮。 既然二皇子熙喜欢反问,她也随他的步伐,给他反问而去。 二皇子熙忽然笑了出声,像听了一个大笑话般。 很好笑吗?慕晨心里不由得自己问自己。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笑声过后,他薄唇轻启:“你说过,你喜好男色,你忘记了?” “没错,我是说过喜好男色,但我没说过我不爱女色啊。”这好像也被慕晨说通了,她从来没有表态过,自己喜不喜欢女人啊。 钻文字的漏洞,只会让二皇子熙觉得她更可爱。 他缓缓抬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带着诱惑说:“不能这样的,把我掰弯了,就想开脱责任?” 天啊,怎么说到这份上去了,她哪有把他掰弯啊,她明明就是女的,他明明就没有弯,只是他以为自己弯而已。 不过,他会有这种错误认知,多少都是因为自己,如果从前的太子不是因为爱上他,怎么会捅出这篓子呢? 不对哦,干她屁事啊?明明就不是她找的麻烦,她不过是继承了这副身板而已,为什么就要为从前的太子收拾残局啊? 过分,回头有机会,一定要问问瑶池圣母,为什么人界这么多女子,不选一个过去经历单纯的给她,要选一个麻烦多多的太子。 算了算了,再怎么埋怨,眼下的问题还是得解决的。 她不能对他坦白自己是女儿身,绝对不能。 既然他错认为自己弯了,那就弯了吧。 但这责任,她负不起。 为今之计,慕晨也只能继续乱说一通,不置可否,模糊话题,扰乱视线:“谁说是我把你掰弯了?就不能是你把我掰弯吗?” “也可以,所以我会对你负责任的。”二皇子熙眯眼,浅浅的一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对话。 鬼才要你负责呢! 慕晨要抓狂了,她发现,与二皇子熙对话,真是会让她死不少脑细胞。 她确定,她招架不住了,不如狠一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日后也避而不见,看到他就绕道走,最多公众场合打个招呼,众目睽睽之下,量他也不敢怎样。 这个主意真好,她怎么现在才想到呢?都怪自己被二皇子熙说晕了。 不过迟想到好过没想到,她决定速战速决:“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你也赶紧回去洗洗睡吧,不然精神不好,俊脸会变破脸,到时候男的女的直的弯的都会被你吓跑,得不偿失啊。就这样,后会有期。” 慕晨噼里啪啦一轮冲锋的把话说完,转身就跑。 没两步,她发现自己好像漏了点东西,又转身回来,捡起地上的风筝,抬首,发现那张温柔的笑脸仍看着自己,她只好抽动了一下嘴角,回以一个假笑,再次说了句:“后会有期。” 心里面其实是在说:后会没有期。 然后,好像见鬼般,风一样的跑了,头也不回。 二皇子熙还在原地,心满意足的笑。 他当真认为,太子晨还是四年前的太子晨,那个深爱着他,为他痴迷的美男子。 慕晨回到东宫,才敢舒一口气,喝了两口茶,心情也平复了点。 想起方才的一切,她仍心有余悸。 她不是害怕二皇子熙会对她不利,她只是害怕二皇子熙会对她太好。 真是神奇了,居然害怕别人对她好,她是不是自虐了? 慕晨真心觉得,与二皇子熙单独相处是一个无比刺激的挑战,完全挑战了她的极限。 别想了,反正能逃出来就好,有空想别人那么多,还不如多想一下自己,美容觉啊美容觉,上半夜已经牺牲了,总不能连下半夜都牺牲了吧,四更快到了,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这一夜,余下的时间,嗜睡的女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只是两名痴情的男子始终没有入睡。 二皇子熙,以为自己失而复得,开心愉悦。 苏无邪,以为自己从未得到,伤心失落。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分,慕晨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床上幽幽的爬起来。 梳洗了一番,走出正殿,苏无邪已经在客座上静静的翻看书册,任少天则拿着鸡毛摊子在打扫卫生。 说是打扫卫生,实际上他只不是摆摆小太监的模样而已。 其实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任少天也是可以像苏无邪一样大爷地坐着,只不过像他这样爱动不爱静的人,要他定定坐着看书也是难受,还不如东摸摸西晃晃,当作是运动更健康。 可能是半夜在御花园吹着了风,慕晨起床后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感冒了,刚走出正殿,还没来得及跟苏无邪和任少天打招呼,就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两个耳朵灵敏的男子,眼光闪烁了一下,便离开了自己本身的位置。 慕晨也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只顾一边伸手揉着鼻子,一边走向自己的太子座。 过了一会儿,两人前后脚的回到殿内,走到太子跟前,像约好的一样,两人几乎同时把手中的端到太子面前。 慕晨抬眼,视线从茶碗移到两人的俊脸。 只听见任少天带着几分俏皮的说:“来喝碗红糖水,提高免疫力。” 苏无邪不带表情的也吐了几个字:“姜茶驱寒。” 一大早就有两大帅哥提供爱心饮品,真不赖。 可是 当她想接过苏无邪那碗姜茶的时候,任少天便毫不遮掩的表现出自己的失落,让她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 当她转手想接过任少天的红糖水时,又猜想,苏无邪会不会觉得自己重友轻色呢?虽然苏无邪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但不代表他心里无所谓。 正当慕晨在两只茶碗之间犹豫,斟酌着要先喝哪一碗的时候,小玉就端着一盘早点进了殿内。 “哇,太子殿下,好幸福哦,又有姜茶又有红糖水,你要先喝哪个啊?”小玉一边把早点放到桌上,一边没头没脑的说着,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当她把早点准备好之后,抬头一看,才发现三双眼睛都闪着利光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剁开几块一样。 小玉不由得额角滴汗,心下刷的凉了一块,倒抽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决定马上离开现场:“早点准备了,请太子殿下慢用,奴婢先告退了。” “小玉。”慕晨忽然灵机一闪,“帮本王拿个空碗来,本王要把姜茶和红糖水混在一起喝。” 好办法,这样就不用想先后顺序的问题,也不怕他们两人不高兴了。 “是。”小玉一边回答一边动身。 “不用了。”苏无邪冷冷的说了三个字,然后端着自己手上的姜茶,缓缓走到一边的客座,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小玉眼看其中一人已经主动撤退,剩下的一个就应该不再需要空碗了吧,不过作为奴婢,还是先咨询一下主子意见比较好,“太子殿下还需要空碗吗?” 只是,眼前的三个美男子是怎么了?怎么看怎么的暧昧,不过做下人的还是不要太有好奇心,此地不宜久留。 但偏偏慕晨却空没有理会她,她看主子没下命令,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在那里站着不动。 看苏无邪自个儿一边去,慕晨的心都跟着过去了,脸上略显不快。 任少天没有多想,以为苏无邪是因为知道他对太子的爱意,所以故意退让,多给他献殷勤的机会,心里还称赞苏无邪够义气。 他笑得更夸张,把自己准备的红糖水递得更前,几乎都要喂到慕晨嘴边了。 慕晨对苏无邪若无其事的表现感到很不爽,没了姜茶,连带对红糖水也失去了兴趣。 “你也自己喝吧。”慕晨推开面前的茶碗,“小玉,给我斟茶。” “是。”小玉不敢违抗。 “你不喜欢红糖水吗?”任少天马上一副被人嫌弃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嘟着嘴巴。 “没有。”慕晨随便挑了一件糕点掉进自己的嘴巴,也学着苏无邪的若无其事。 “那为什么不喝?”他端着茶碗立在一旁,像足了被嫌弃的大型宠物。 正文 【113】错解(求月票) 看着苏无邪旁若无人的样子,慕晨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生气,她连自己的心情都没处理好,还哪里有心思顾及任少天的心情。79免费阅 但她抬眼看到大活宝一改以往的萌哒哒,只有一脸哀伤失落的表情,想想其实他也没错,只不过是好心端个红糖水来给她,结果无缘无故遭到嫌弃,确实无辜。 自己生气是因为苏无邪,着实不应该发泄在任少天身上。 她有点于心不忍的软下了语气:“喝,我喝就是了。” 接过茶碗,她咕噜咕噜的一口气把红糖水清了个干净。 任少天自然乐得欢天喜地,他在慕晨和苏无邪面前是从来不掩藏自己的情绪。 小玉真心觉得自己在这个环境下极其多余,她也不想介入主子那些复杂的关系中,于是再一次请求告退:“太子殿下,如果没有奴婢的事,奴婢先告退了。” 慕晨抬手:“下去吧。” 她转而对任少天抿嘴一笑:“小天子,一起吃早点吧。” 她是故意只点任少天的名字,谁叫苏无邪这坏蛋,一大清早(其实也不早了,是她刚起床而已)就让她生气,所以她也要借故忽略他,气他一下。 可是任少天还有任务:“不了,我待会儿还要去把十万两银运回来,现在要先提早去安排一下人手,准备一下,以免出纰漏。” 虽然他是大大咧咧的人,但做起正经事来却是一点都不马虎。 “好吧,一切小心。” “嗯。”任少天满足的昂首挺胸,阔步走出了太子殿。 如今殿内只剩两个互不理睬的人在各做各的事。 苏无邪端着姜茶,自顾自的喝,但那姜茶好像怎么也喝不完,反正就只见他一口一口的慢慢品着。 慕晨则大口大口的吃着早点,动作夸张,生怕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其实殿内的生物除了她也就苏无邪,说白了,她就是想引起苏无邪的注意罢了。 可是苏无邪却视而不见,而且还好像是故意不去正视她,眼睛温柔的看着碗中的姜茶。 过了好一阵子,早点都快要让她一个人吃光了,慕晨终于忍不住眯起双眼,朝苏无邪发晦气:“喂,那姜茶会自己再生吗?怎么喝来喝去都喝不完?” 慕晨居然不叫苏无邪的名字,而是用“喂”代替,可想她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爽。 “好茶要慢慢品尝,微臣只是不想浪费。”苏无邪依然不看她一眼。 可恶,看他目不斜视,慕晨干脆走到他面前:“这茶不是准备给我的吗?怎么自己就喝了?” “太子不是已经喝到红糖水了吗?为何还在意微臣的姜茶?” “因为是你准备的,我才在意啊。”如果是别人弄的,慕晨还真懒得理,就算拿去倒了她也无所谓。 “微臣怕太子有太多选择,迷乱了心眼,不懂得拒绝,所以才帮太子一把,为太子除去多余的部分。”苏无邪的话含沙射影,似有弦外之音。 他心里大致是想着,自己对太子的喜欢绝不亚于二皇子熙,奈何太子的心早在多年前已属意二皇子,自己一直得不到一个明确的回应,是因为太子不懂如何拒绝。 既然如此,何必为难太子呢?不如自己早点抽身,让大家都好过。 慕晨以为苏无邪的意思是怪她没有主动选择姜茶,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况且她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苏无邪有看到御花园的一幕。 她以为“多余的部分”指的是那碗姜茶:“怎么会是多余呢?我不正想喝了吗?反正姜茶和红糖水混在一起,也很不错啊。” 苏无邪微掀眼皮:“太子想二者兼得?” “有问题吗?功效会很好的。”慕晨只是一心想,姜茶和红糖水混在一起,变成红糖姜茶,应该会蛮美味的。 “太子觉得很好,那是太子的想法,但太子可曾想过,这二者,也希望与另一方并存吗?”苏无邪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碗,抬首正视慕晨。 太子啊太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若选择二皇子熙,就不要太在意我苏无邪了。 不知道是否受这种心情的影响,苏无邪的几句话都说得像带刺。 但说者有心,听者却无意。 “你说什么呀?”慕晨一头雾水,“我觉得好,当然就是好了,难道还要咨询一下姜茶和红糖水的意见?需不需要我问问它们:‘嘿,亲爱的姜茶和红糖水,你们愿意与对方同甘共苦,一同进入本王的嘴巴吗?’还是要这样问:‘亲爱的姜茶哥哥和红糖水妹子,你们愿意把臂同游本王身体里面的美景吗?’你说,哪个问法比较好?” 慕晨越说越逗,完全无视了苏无邪眼中的深沉。 苏无邪只得一叹:“太子总有一天会明白微臣的。” “我明白,我很明白啊。”你喜欢我的心,我明白了啊。 慕晨嫣然一笑,显然是会错意了,她只是觉得,也许他是吃任少天的醋,所以才会说奇奇怪怪的话。 她走至内殿,再出来,手中多了一只风筝。 慕晨高兴的把风筝放到苏无邪面前,“看,我拿回来了。我昨晚约了二皇子熙见面,答谢了他帮我筹赈灾金的事,顺便谎称自己之前放风筝的时候,不小心让风筝落到了延禧宫,所以叫他还给我。” 是这样么? 她毫不忌讳的说出了自己约见过二皇子熙,却没有把真实的情形说出来。 如果苏无邪昨晚不是有看到那暧昧的一幕,也许今天就会对这番话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他大抵是心中有数的,也并没有揭穿。 “拿回来就好。”苏无邪也总算能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这只风筝,还有上面的字。 好一句“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苏无邪只觉碍眼。 他不禁把脸别开。 “送你。”慕晨轻吐这两个字,难得的少女柔情尽写脸上,掩不住的害羞驼红了双颊。 苏无邪抬眼看她,实在是看傻了眼。 到底眼前的女子,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明明这只风筝是寄托着她对二皇子熙的爱,为何却要送给他? 这个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却觉得怎样都看不清。 到底她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态来对待他? 难道在见不到二皇子熙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替代品么? 否则,为二皇子熙做的东西,为何要送给他? 记得她曾经不经意的评论过,他和二皇子熙有点相像,都是高傲冷淡的人,喜欢摆着一副与世无争的臭脸,用不带表情的语气说话,不过相比他的外冷内热,感觉二皇子熙更加像冰山。 或者这些不经意,正是她的真心话。 只怪自己一直没放在心上,才会没有察觉原来她早已心系二皇子熙。 怎么他那么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太子晨和二皇子熙不能天天见面,所以他们都隐藏着内心的感情,只能在漆黑无人的夜晚,才能爆发。 而他,太子的贴身侍卫,天天相见,相见太多,不代表就是爱。 居然现在才想通,真傻。 替代品,似乎成了唯一的解释。 原来他一直错解了她,错解了她的爱,也错解了自己和她的关系。 真是讽刺。 慕晨和苏无邪的心情,大相径庭。 终于可以把自己亲手做的风筝送给心爱的男子,慕晨心里溢满了说不尽的欢喜和期待。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风筝,而是她亲手做的,尽是她的爱意,还有上面的诗句,完完全全表达了她的心意,如今送给他,他应该能明白吧,会不会很感动呢? 慕晨是如斯的想着。 但下一刻,她只等来的只有冰凉的三个字:“不需要。” 无情的拒绝,让慕晨呆立当场,这三个字,如流星锤般把她的少女幻想敲得粉碎,又如利刃般割着她的肉,割着她的心,割得她体无完肤。 一股闷气涌上,湿润了她的双眸。 她的骄傲不容许她软弱,她忍住了心中的酸痛,声音坚定而冷绝:“苏无邪,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苏无邪也毫不让步。 她冷,他更冷。 慕晨:“你知道这只风筝代表什么吗?”它代表了我对你的爱。 苏无邪:“我知道。”它代表了你对二皇子熙的爱。 慕晨:“那你还拒绝?”你这算是拒绝我吗?但你分明就承认过,你是爱我的,难不成你是耍我的吗? 苏无邪:“因为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它是你亲手做的,情意是给二皇子熙的,与我无关。 慕晨冷笑两声:“好一句不属于你的东西,既然如此,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你走吧,不要再留住东宫了。” 惊讶最后这句话,苏无邪不由一怔。 从她的双眸中,他看到了决绝,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一双漆黑的眼眸,明亮如黑夜中盛放的星光,夺目耀眼,却寒光逼人。 他没想到,她会下逐客令,他只是想拒绝不属于他的风筝,但却没想过要离开她的身边。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内心辗转,又想,这也许是她想要的结果,既然她开口,她是太子,一句命令,也轮不到他不从。 他薄唇轻启 正文 【114】她的爱一文不值 苏无邪薄唇轻启“既然太子心意已决,微臣只有遵从。” 遵从,她是想他遵从么? 这又真是她想要的结果么? 她心中大痛,那瞬间仿佛被人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但她没有挽留,尽管心里是无尽的痛。 被拒绝之后,她已经没有再多的自尊可以放下,去挽留一个男人。 没错,苏无邪说得对,他口口声声的一次一次称自己“太子”,所以她也该要有太子的样子,不能因为小小的感情挫败而低头弯腰。 他要走就走吧,或者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慕晨看着苏无邪轻松而去,却不知道其实他每迈出一步都是多么沉重。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殿内一片死寂。 慕晨就这样昂着头挺着腰,两行清泪默默流下。 待得小玉把午饭端来的时候,她依然固执的站立如初。 “滚。”她轻声命令,浓浓的哀愁中仍掩藏不住霸气。 小玉不敢停留,把午饭整一大盘放下,便匆匆退开,并吩咐殿外的小环和小玲,没有太子的传召千万别进殿。 小环和小玲都大感不惑,但跟着小玉久了,自然而然也学到了点事不关己莫多问的好习惯。 一晃便是两个时辰,午饭早已放得冰凉,慕晨却依然如初。 凄清的宫殿,斜阳穿过花窗,映照在苍白的脸上,两道泪痕,诉尽了失恋的伤心和不甘。 她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他还坚定无比的承认对自己的爱,几天后,却是另一副摸样,翻脸不认人。 她虽为女子,但却脚踏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为何在他眼中,就可以随意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的爱就那么的一文不值?想要的时候就捡来当宝,不想要的时候就像垃圾一样扔掉。 难道她就不值得他倾心相待? 她真的很不甘心,但她仍相信,他对她,是真的。 起码,曾经是真的。 任少天已经顺利把十万两银交接,并运到皇宫国库。 他回到东宫,只见小玉在太子殿前徘徊。 小玉已经徘徊了两个多时辰,因为她发现了太子在殿内的异状,生怕被外人骚扰,所以她提高了警惕,没事都来殿前观察一下。 “小玉。”任少天远远便笑着跟小玉打招呼。 只见小玉双眸一睁,举起一只手指在嘴巴前,示意他小声一点:“嘘。” 任少天加紧了脚步,走到小玉面前:“怎么了?” “太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端午饭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不太高兴,我当然不敢问,也不敢打扰啊。太子一直没有传唤,我就不敢再进去,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把饭吃了。”小玉有点担心的说。 “那我进去看看吧。” 小玉没有阻止任少天,从他与太子相处的情况看来,小玉大概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说不定,有他的安慰,太子的心情很快就能恢复如常了。 如今这年头,谁也不敢随便招惹主子,尤其是主子不高兴的时候,所以除了小天子,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任少天刚上前两步,发现了不妥,又转身问小玉:“苏将军呢?” “苏将军吗?好像早上在你出去不就,他也出去了,至今没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去做别的事吧,这里我来处理。”任少天微微蹙眉,难得也有深沉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 他放轻脚步,跨进殿内,只见太子傲然立于其中。 “小矮子”任少天轻轻的唤了一声。 慕晨缓缓侧过苍白的脸,看他,目泛空光,眼里布满红丝,泪已干,但仍能看到眼角下来,浅浅的泪痕。 任少天从来没见过太子这摸样,明明已经很狼狈,却依然保持傲骨峥嵘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由得打了冷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靠近的脚步放得更缓。 终于,当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 有如山洪爆发,河水决堤,也有如千军万马,一挥而下。 她哭出了声音,泪水哗啦直流,双腿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身体突然就软软倒下。 任少天见状,加快了上前的脚步,一把抱住了这个软弱无力的身体。 顺着重心,他们坐到了地上,他拥她入怀:“想哭就哭吧。” 在他的怀里,似乎是因为有了依靠,她哭得更加厉害,上下颤动的睫毛沾上了泪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任少天心疼至极。 太子的每一个哭声,身体的每一个抖颤,都让他的心抽痛着。 他一直觉得太子是个一个坚强而美丽的妖孽男子,宛如晨露中绽放的天堂鸟,自由c快乐c帅气c潇洒,彷佛最灿烂的明珠,风华无双。 他从没有想过,忧伤和软弱,会有一天写在“他”的脸上,更别提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他把眼前的“男子”抱紧,再抱紧,希望透过这一双有力的手,把温暖的力量传递给对方,也希望对方的悲伤能透过他的身体,让他为“他”分担。 待所有眼泪都哭干,慕晨的心也就慢慢平静了。 慕晨进内殿梳洗,任少天在正殿苦苦思索,脑中百转千回,层层疑问在心头。 他眼角忽然瞟到了那只素雅别致的风筝,与长乐公主的风筝相似,但却少了张扬,多了羞涩。 那句“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依然夺人眼球。 他是第一次见这风筝,所以特别好奇它的来历,难道太子的伤心跟这只风筝有关?疑问又多了一层。 慕晨再次出现,脸色好了许多,已经有了血气,精神似乎也恢复如常。 虽然任少天的心头满是疑问,但他知道,此时不能问,太子想说的话,自然就会主动开头。 “我已经叫小玉把午饭端走,待会儿会送新鲜的食物来。”任少天知道他的小矮子最爱吃,方才只是因为情绪失控而顾不得用膳。 任少天猜得没错,慕晨刚刚在内殿梳洗的时候,已经听到自己的肚皮打鼓,方想起自己中午一粒米都没有吃上。 “知我者莫若小天子,给你一个赞。”慕晨笑嘻嘻的竖起大拇指。 任少天不禁一笑,知道小矮子总算活过来了。 既然她开心,他就无谓再提她的伤心事,那些疑问就暂时藏于心底,只要她开心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慕晨一挥衣衫,坐上了凳子,等吃。 她的目光不小心落到了那只风筝上,如今再看,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竟让人生厌。 美眸闪过一阵冷光:“小天子,把它扔了。” “扔了?你指这只风筝?”任少天有点惊讶,他怕自己听错了,明明这只风筝不但好好的,而且还长得很漂亮,扔了怪可惜的,但环顾四周,桌面上除了它,好像又已经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对。”慕晨斩钉截铁。 不知就里的任少天还是忍不住为这只风筝求情:“可是这只风筝看着很特别,很好看,而且又没有损坏,扔了会不会太可惜?” “扔。”慕晨只觉这只风筝碍眼,怎么看怎么的生气,她不顾任少天的疑惑,只是像下死命令一样,肃穆认真的抛出这个字。 任少天不得不从。 但慕晨的执意,让任少天更觉得,这只风筝不是一般的简单,内里一定大有文章,而且这只风筝确实特别精美别致,他实在舍不得一首扔掉。 他把风筝拿走,表面上是去扔了,但实际上却悄悄收了起来,没有对慕晨说。 任少天把苏无邪出走和慕晨伤心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几乎能确定这两件事是息息相关的,既然他不想打扰伤心的慕晨,唯有对出走的苏无邪下手。 他开始的时候以为苏无邪只是出走一阵子,没想到这一晚都见不着苏无邪回来,接二连三的几天,都见不着苏无邪的踪影。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大条,更加确定慕晨和苏无邪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便约了苏无邪到福来饭店,打算问个明白。 一见面,任少天便开门见山:“你和小矮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苏无邪想了一下,不算争执吧,感情的事情也没什么好争执的,于是便回答:“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你彻夜不归?”任少天侧目。 “归?归哪里?”归东宫么?苏无邪只觉好笑,那个地方根本不属于他,只是他之前一厢情愿,以为那里容得下自己。 任少天的耐性也不是无限量的,他的语气开始略带不耐烦:“你明知故问。” 苏无邪不甘示弱:“我知道,你想说东宫,但你又可知道,东宫不是我的家,丞相府才是我的家,要说归,我已经好久没有归家了,难道回自己家住也有罪?” 似乎很有道理,任少天无从辩驳,气势当即弱了:“你之前在东宫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到回丞相府?” “让你有更多与太子单独相处的时间,你不高兴吗?”苏无邪早有准备,知道任少天相约,定必是讨论与太子有关的事,所以他早已想好如何应答。 正文 【115】长乐公主转性了 看他对答如流,好像真的一样,而且这理由,又十分中任少天的红心,所以任少天对他的怀疑程度直线下降,但如果苏无邪出走的原因如此单纯,那太子当天如此伤心的原因又是为何? 这也太巧合了吧。 任少天先是对苏无邪的说法很满意,转而又担心起慕晨:“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离开的那天,小矮子很伤心,伤心得不得了,伤心到完全不像我认识的他,你一定不知道吧,不然你看到他那么痛苦狼狈的样子,一定不会心安理得的离开。唉我都不好意思问他发生什么事,免得提起伤心事,她又再陷入痛苦之中。你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说,会是什么事” 任少天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但后面的话,苏无邪已经无心再听。 是么?她有伤心狼狈么?他走的时候,她还那么盛气凌人的让他走。 她伤心什么?她痛苦什么? 相处那么久,这段时间又几乎朝夕相对,她会舍不得这种习惯,也属正常。 很快她便会知道,失去他,算不了什么,只要再见到二皇子熙,她就没事的了。 只是,他对任少天说,离开是为了让少天有更多与太子单独相处的时间,这个捏造的借口,会不会伤害到少天呢? 少天对太子的真情,也是天地可鉴的,若有一天,也得知太子钟情二皇子熙,他会不会更伤心绝望? 但事到如今,自己不能在太子身边保护,暂时也只能委屈一下少天了。 自顾自沉思了一阵子,任少天终于发现他的失神。 “喂苏无邪”任少天拍着他的肩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嗯。”苏无邪含糊过去,“总之,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丞相府,太子的周全你就多费点心吧。” “这还用你说的?哈哈”任少天为自己和慕晨之间少了个电灯泡而开心,一时快乐过度,大手一拍,啪的一声落在苏无邪的肩膀上,这一下力度大得出乎了苏无邪的意料。 苏无邪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机灵的大宠物意识到自己刚刚力度用多了,马上睁着大眼,摇头摆尾的求饶:“啊老苏,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相信我,我一想到小矮子就会失控。嘻嘻 看他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苏无邪就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任少天的乐观性格,即使日后知道太子爱二皇子熙,应该也不至于自己那般伤心在意的。 朝廷拨款十万两银作赈灾金的事,由于顺利解决,朝廷上下宫里宫外似乎都升起了一片和平的景象。 虽然被偷了财物的十大贪官,心里怀疑着,太子晨变卖的珍品是否有自己的一份,但没证没据,再计较也没用,再说,那么一点财物对于他们的万贯财富来说,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时间长了,也就不会太放在心上了。 而筹款工作的功劳,因为二皇子熙坦白过自己的生意不为人知,只愿意暗里帮忙,苏无邪和任少天的前期工作由于不太见得光,也不便出面领功,所以功劳都归在太子晨身上,就连二皇子熙卖布筹得的五万两银,都归功于她。 永和帝和朝臣都是如斯说:“因为有了太子晨积极筹款的榜样,所以老百姓们才纷纷被感染,自发组织捐款。” 有这么一说,都是因为二皇子熙用百姓的名义,捐出了五万两银。 至于为什么会把太子晨说成了居功至伟的榜样,多少是因为朝臣看出太子晨在朝廷的地位火速上升,于是便暗涌着攀附的心,如今多说几句好话,日后一旦太子晨上位,自己也有好处。 朝臣都这样对太子歌功颂德,永和帝当然乐意加倍肯定,本来他的心就属意传位于太子晨,早前只是苦于太子晨的能力不达,外加性向绯闻缠身,才任由太子晨搁置东宫,不闻不问。 永和帝大赞太子晨,朝臣又更加吹捧附和,如此这般良性循环,太子晨的名声瞬间如火箭般提升,风头一时无两。 朝廷官员纷纷忍不住行动,东宫收到越来越多名贵珍奇的礼物,表面是给太子晨贺喜,实际上就是攀附巴结的行为。 慕晨和任少天都是见惯珍宝的人,自然不觉得这些礼物算什么。 “小矮子,你最近的家财突飞猛进,快要比得上我了。”任少天调侃着。 “说笑吧你。”慕晨把弄着一盒刚收到的珍珠,里面数量多不在话下,而且每一颗都又大又亮,“我呢,怎么跟你这富豪比较啊?且不说这些金银珠宝够不够你多,光是说不动产,你一大叠一大叠的地契房契,我就望尘莫及咯。” “这你就有眼光了。”任少天嘴角得意的上扬,“我不单止在京城内外都有不少地产,而且还有不少已经开发和正在开发的金山银山钻石山,怎么样?羡慕吧?” “靠,原来你这没有钱啊?怎么不拿点出来赈灾啊?害我为了十万两银差点想破了脑袋。”慕晨知道任少天有钱,但不知道他有钱到富可敌国,错,是比国家还富。 “稍安勿躁,那是因为正当经营的生意,没有赚多少,就好像福来饭店,要不是最近有你的饮食秘诀,我看还得一直亏下去,而赚的钱多的部分都是不太能见光的,偷来的不说,就说金山银山钻石山,我是偷偷开发的,要是被国家朝廷知道,开发所得肯定都会被贪官污吏敲诈去了,所以啊,赈灾这事,我私下是爱莫能助啊。” 听任少天这么一说,慕晨就想到那些可恶的贪官污吏:“也算你没错。你看,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些金银财宝,根本就应该属于国家,属于百姓的,如今却被他们利用来私相授受。” “那你不想要吗?”任少天看着满桌金银珠宝,如果不要也太浪费了。 “要。”慕晨立马一个弯身,扑到会让人欲一望横生的珠宝堆中,一副死也要死在财富里的样子,“送到嘴边的肥猪肉,干嘛不要?” 任少天不由得啧啧两声:“人性啊人性。” “喂,你说到哪里去了?”慕晨站起身,直起腰,拍了拍自己的青袍,“我是要留着这些东西,万一再有一天,国家需要钱,百姓需要钱,这里也总可以凑一些出来啊。” 正当两人聊得兴起的时候,小玉进来传话。 “太子殿下,长乐公主在殿外求见。” “长乐公主?”任少天的反应比慕晨还快。 “对啊,是长乐公主没错。”小玉笑意盈盈。 可任少天的一张萌脸唰一下就变僵了。 慕晨没有理他,心下好像隐约感觉到会有趣事发生,便邪气一笑,就让小玉通传:“让她进来吧。” “那奴才也退下了。”任少天想把自己缩小再缩小,弱弱的闪人。 “不行。”慕晨就知道他想遁,便故意忍着笑,正儿八经的命令,“你要留下来陪本王。” 任少天额角滴汗,只好垂首站到一边。 “皇妹见过皇兄。”只见长乐笑着问好,她今天的笑似乎比以往多了点阳光。 慕晨见状,也回以微笑:“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有幸运风把我最美丽娇贵的皇妹吹到本王的东宫来了?” “皇兄笑我的。”长乐略带羞涩,莞尔,命令自己的贴身宫女,“小如,把我准备的红豆糕端上。” “红豆糕?”慕晨挑眉。 “是啊,红豆糕,皇妹特意带来和皇兄分享的。” 只见小如很快便把红豆糕端了进来,慕晨也招呼长乐坐到另一旁的客座。 慕晨觉得奇怪,东宫一向很稀客,长乐公主为何会突然到访?而且还带红豆糕。她分明记得,长乐喜欢的是绿豆饼,而且讨厌红豆糕,这事宫里上下人尽皆知。 还记得前不久,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官员,犯了点芝麻绿豆的小错,想请长乐公主为自己求情,在永和帝面前说句好话,却不知是哪里出错,给长乐送去了一盒红豆糕,结果还没打开盒子,长乐远远一闻,便一手推撒在地上。 结果这个官员不但好话说不上,还因此被罢官了,真是得不偿失。 于是慕晨戏虐的说:“皇妹,你该不会是自己不喜欢吃红豆糕,又不想浪费,所以拿来让本王帮你消灭吧?本王可不是垃圾筒,不接受废弃食物的哦!” 其实她知道,长乐的目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要是不喜欢,扔掉就是了,她只不过是故意取笑。 长乐噗嗤一笑:“怎么会?皇妹可从来没有把皇兄当作垃圾筒呢!” “但本王记得,你喜欢的是绿豆饼,还说过最讨厌红豆糕,你该不会想说,本王记错了吧?”慕晨又取笑道。 “皇兄有心,得确没记错,但这是以前的事,现在”长乐不由得羞涩的瞟了任少天一眼,“长乐爱上了吃红豆糕,尽量少吃绿豆饼了。” “哦?”慕晨也不由得偷偷笑着,随长乐的方向瞟了任少天一眼。 这娇生惯养的公主是转性了?哈而且还居然跟娘娘腔小天子有关? 正文 【116】我想要了小天子 慕晨咳咳两声,一本正经的问:“那怎么突然就变口味了?” “因为有一个朋友跟我说,女子吃得太多绿豆不好,红豆比较有益。”长乐抿嘴一笑,眼帘低垂,似对这个朋友甚是好感。 “朋友?”慕晨心下已经笑个不停,一想便知这个“朋友”是任少天,但他非要长乐亲口说不可,“哪位朋友这么有见地,也介绍给本王认识认识,可好?” “其实,皇兄早就认识了,而且比我认识得还早。”长乐又笑着瞟了任少天一眼,“他就是伺候皇兄你的小天子。” 慕晨看向任少天,只见他已经不断往角落里缩,就差没能把自己埋掉。 慕晨心里暗暗奸笑,好啊,这个小天子,还屡屡说自己多么的纯洁专情,才送了个风筝这么点小事,一个早上就把长乐公主迷得一塌糊涂,真是披着娘娘腔皮的多情狼,看我怎么整你。 “哼!”只见慕晨怒哼一声,“小天子你好大胆。” 长乐一惊,没想到皇兄会发怒。 任少天也怔住了,想来想去,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这小矮子吼什么吼啊。 两人都等着慕晨继续说下去。 顿了三秒:“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与公主交朋友?你该当何罪?” 任少天一听,就知道是小矮子故意作弄,便懒声懒气的附和:“奴才知罪,请太子息怒。” 只有长乐公主把慕晨的话当真了,脸色一下子惊恐起来,生怕皇兄真要治小天子的罪:“皇兄息怒,这一切都与小天子无关,是我要小天子跟我做朋友,是我把他当朋友,他他没有承认过的。” 长乐为了帮小天子开脱,唯有把因由都归在自己身上。 “嗯?”慕晨挑眉,“小天子,真是如此?你可有把长乐公主当朋友?” “这”任少天支支吾吾,心里就开始骂慕晨了,好一个小矮子,是故意为难我么?要说有,你肯定就因为主仆有别这个问题而继续刁难我,要说没有,你肯定又会因为长乐公主听了伤心而继续追究我,哼,就是怎么回答都是错嘛! 看任少天的眼球滚来滚去,慕晨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在盘算如何应对,偷笑。 再看看长乐公主期待的样子,慕晨就更加的想笑,长乐当真是把任少天当朋友了啊。 慕晨故意催促:“怎么样?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想那么久,难道你没有打算说真话?” 岂有此理,居然还想诬陷我说谎?任少天憋着一肚子气发不出来,没办法,谁叫自己只是小天子,而不是天王老子呢? 长乐樱唇轻启,想为小天子解围,但早就被慕晨东西,慕晨一抬手,霸气肃穆的制止她:“本王问的小天子。” 长乐即使再娇气横溢,也不过是一个公主,在太子面前,而且又是在太子的地盘上,总是给几分面子。 况且,她也确实想听听任少天的回答,只好闭嘴。 任少天思忖了一下,知道终究还是回答的:“奴才一向不会忘记,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所以尊敬太子,也尊敬公主,虽然奴才也很想与公主成为朋友,但自知身份卑微,所以奴才一定会与公主保持距离的,太子请放心。” 这样的答复虽然不算很完美,但总算中规中矩,没有僭越太监的本分,也尽量不伤公主的玻璃心。 如果慕晨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还是可以继续钻空子追问下去的,但她没有,因为她已经看出长乐对任少天的重视,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好吧,看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本王就不再追究了,你退下吧,别妨碍本王和皇妹吃红豆糕。”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慕晨故意摆出不耐烦之姿,扬了几下手。 可以闪人,其实任少天是非常乐意的,要不是刚开始的时候被太子留着,他早就想快快离开了。 回想上次送还风筝的那个早上,长乐公主不厌其烦的缠着自己,要陪吃绿豆饼又要陪放风筝,真让他苦恼的。 他并不觉得长乐有多讨厌,只是自己不太想与这等身份尊贵的公主扯上什么关系,他很满足自己的生活,若不是对太子倾心相待,他根本不想与皇亲国戚扯上关系,更加不会到宫里来,当个小太监,自讨苦吃。 当他发现长乐特别想与自己交朋友的时候,他就更想避之则吉。 这次长乐的到来,在长乐未进殿之前,任少天就隐约觉得不妙,只是一时半刻无从对太子说起,如今太子下令退下,他当然乐于接受,就算要他滚出去,他也会照办。 但慕晨哪有这么好心,她叫任少天退下,是做给长乐看的,她早料到长乐公主会阻止。 果然,长乐出言阻止:“等一下,皇兄,可否让小天子和我们一起吃红豆糕?” 慕晨心里当然是没所谓的,但嘴巴却讶异的问:“他?和我们一起?” “是啊。”长乐以为慕晨介意与太监一起进食,于是连忙解释,“我这段时间,因为听了小天子的话,多吃了红豆,少吃了绿豆,身体和精神真的有比以前好了,所以我这次来,其中也有一个目的,是想答谢小天子的。” “哦。”慕晨连连点头,笑得尤其狡猾,“原来与本王分享只是借口,答谢小天子才是真的。” “皇兄,你又取笑我了。”长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慕晨心里盘算着,若不是任少天的太监身份,她必定撮合他和长乐公主,不过先让他们打好关系也不错,反正小天子又不是真的小天子,迟早一天会还他清白身份的,到时候有了感情基础,好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想到这里,慕晨就不再捉弄他们了,反正刚刚她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两人,如今知道长乐公主对任少天是百般好感,那也算达到目的。 至于任少天,他男子嘛,爱面子很正常,只要不讨厌,慢慢就能日久生情。 天知道,其实任少天早已对她一往情深,即使以为自己得了龙阳之癖,也毫不逃避自己的情感,可惜她却懵然不知,还想把他推给别的女子。 要是任少天知道了,该会有多想撞墙呢? 任少天倒是很不想留下来陪皇子公主吃茶点,他哀求的眼神向慕晨求救。 慕晨装作看不到,反而应了长乐的愿:“本王不是取笑。难得皇妹知恩图报,不计较身份高低,本王又怎会阻止呢?来来来,小天子,快来坐下。” 一番折腾,长乐终于如愿,但她的愿又何止这么简单。 一边吃,一边闲话家常了几句,主要都是太子兄妹俩聊天,任少天则没有多话,虽然他平常嘴巴一停就会觉得嘴巴容易腐烂,但始终他认为长乐是外人,鉴于自己的身份,实在不想让自己成为在主子面前没大没小的新闻主角,传开了会被闲言闲语。 他只管吃,红豆糕很快便被消灭掉,大半都是进了他肚子。 任少天以为,这样就了事了,没想到,长乐公主居然还有后着。 “皇兄。”长乐公主又开始请求,“其实皇妹尚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皇妹觉得,自己和小天子好投缘,见面虽不多,但就好像相识已久的朋友般,有种很亲切的感觉,所以,我想要了小天子,希望皇兄能够割爱,把小天子从东宫调到长乐殿来办事,不知可否?”长乐认为,宫中常常都会因为工作需要而随意调配下人,所以觉得自己的请求其实也属小事一桩。 但对任少天来说,这就不是小事一桩了。 他以为长乐对他有好感就算了,但没想到长乐会狮子开大口,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想把他独占的节奏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离开座位,退回到一旁。 觉得不是小事一桩的,又何止任少天,慕晨亦然。 慕晨看到了任少天的反应,还有那张愁眉不展的脸,千言万语都凝聚在眉宇之间,她一看便明白,他肯定在担心,自己会答应长乐的请求。 但慕晨不是想着一件事,就罔顾其他事的人。 想撮合他们是一回事,把小天子调走又是另一回事。 要知道任少天并不是表面上一个小太监那么简单,他的男儿身份,还有宫外的一切,对于宫中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秘密,这是必须要保密的。 也正因为他的身份隐秘,才更方便为自己办事。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为了任少天的安全,慕晨都是不会轻易把任少天放在别人身边的。 慕晨的脸色沉了一下,转而又抿嘴一笑,她作出了一个不能让步的拒绝:“这个请求,本王是无法答应你的。” 听到这个答案,任少天终于松了口气,刚刚扭成一团的眉毛也终于恢复漂亮的模样。 “为何?”长乐公主不明何故,“不就一个下人么?” 慕晨笑得清然:“皇妹,你刚刚才称小天子是你朋友,如今又指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这让本王不解。或者在皇妹的意识中,可以与下人做朋友,但却不能完全撇开下人的身份与之相交。今天你可以因为欢喜,而来东宫要人,他朝若你不欢喜,是不是也可以轻易把他送走?” 一一一一一一 小星星在此祝各位亲们中秋节快乐!答应各位的不”纯洁“的情节很快就会上演,敬请期待!n_n 正文 【117】他是本王的人 长乐消化了一下这番话,她觉得自己对小天子绝对不会比皇兄差,刚刚皇兄才因为交朋友的小问题对小天子发怒呢,如今皇兄也不过是担心小天子来到长乐殿会受苦罢了。79免费阅 思忖之后,长乐便夸下海口:“我给皇兄保证,若小天子到了长乐殿,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也不会轻易把他送走。” 慕晨看穿长乐的心思,哈哈一笑:“皇妹,你还不明白?其实本王和你一样,都很欣赏小天子,方才发怒,只是逗一下你们而已,其实本王很喜欢他,缘分让我比皇妹你更早认识他,他不是一件货物,他已经是本王的人,所以本王是不会放他走的。” 看慕晨神色坚定,说话时还隐隐透着帝王之风,有着不容抗拒的气场,长乐知道皇兄的话是认真的,并不是随意推搪。 她自知再说下去就是自找难堪:“好吧,既然小天子有个这么好的主子,皇妹也就不强求了,不过皇兄能否答应,偶尔借小天子陪我放风筝或者聊聊天?” “当然没问题,东宫随时欢迎你。” 打后的时候,两“兄”妹越来越相谈甚欢,虽然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慕晨也顺便从中了解了一些后宫中各人的关系。 说到二皇子熙的时候,慕晨格外留神。 “虽然我与二皇兄相处不多,不过总觉得他为人很奇怪,很难亲近,跟大皇兄你差远了。”长乐公主在提起两个皇兄的时候,就会用大皇兄和二皇兄来区分。 “是么?”慕晨知道长乐的话多少带着奉承,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她比较关心的是二皇子熙,“你倒说说看,他怎么个奇怪?” “其实我也不知道说奇怪是不是有点过分,从小,二皇兄在皇宫里头就很少话,即使对着父皇也不怎么张嘴说话,但听说他每每跟着华妃娘娘回华府的时候,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活泼开朗,很得华府上下的欢心,为此,父皇很是不高兴,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何故,二皇兄从某个时间开始,就没有再去过华府,即使华妃娘娘回娘家,也只是独自前往,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八卦是女子的天性,长乐也不例外,说起这些来异常的投入,说得头头是道。 这个事儿,慕晨还真是第一次听见,从前是因为她对二皇子熙兴趣不大,所以就没去关心,如今有了交集,并且知道他并非永和帝亲子,自然对他的事倍感关心。 华府是华妃的娘家,华妃带着儿子回娘家探望,也属人之常情,只是为何,某个时间开始,二皇子熙就再没有去过华府?这么特然的转变,确实有点奇怪。 此番话之后,慕晨开始有点心不在焉,心里只顾一直思考二皇子熙的事。 既然有一人聊得不投入,说话少了,自然也会影响另一个人的积极性,很快,长乐便觉得气氛有点闷,她一直是说得比较多的一个,所以也觉得有点困,有点累了,于是便提出回长乐殿。 这一番小聚,就这样散去,太子殿内又剩下了慕晨和任少天二人。 方才聊天的时候,慕晨没让任少天退下,他一直尽着小太监的职责,站在一旁,所以聊天的内容,包括关于二皇子熙的一段,任少天也全听在耳里了。 长乐一走,慕晨就想与任少天讨论关于二皇子熙的话题,可是她一看任少天的脸,就惊呆了。 好好一个大男儿,喜笑颜开的脸上居然眼泛泪光,幸好还不至于泪珠滚滚而下,否则慕晨会以为他精神失常了。 “小天子,你怎么啦?你是想哭,还是想笑啊?”慕晨双手搭在任少天的肩上,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 慕晨怀疑了一下,会不会是刚刚自己逗弄他的时候,表情太认真,所以吓到他了呢?但转念,又觉得不会啊,任少天不是那么胆小不能吓的人,而且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知道那是玩笑呢? “我我”任少天心底涌上一股激动,哽咽了他的喉咙。 “没事没事,你慢慢说。”慕晨像大姐姐拉着小朋友一样,带任少天到客座坐下。 缓了一阵子气,任少天终于轻轻的回答:“我感动。” “感动啥?”慕晨又呆然了,刚刚有谁做了什么吗?怎么他突然就感动起来了? 任少天回复平静,一副认真的模样问着:“你说,我是你的人,你不会放我走的,对吗?” 嗯,有这样说过吗?噢,对,刚刚跟长乐公主对话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说过。 慕晨的记性真差,只怪她当时不过是随口而出,所以没太放在心上。 既然说了就说了,这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的。 “对啊,你是我的宝,我当然不会随意让你跟别人跑了啊。”慕晨的身边,能人亲信本来就不多,苏无邪又已经不在身边,剩下任少天当然是宝了,况且她刚刚也已经想到,任少天的身份不能被发现,必须留在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慕晨的一句足以让任少天死心塌地的爱她爱到天荒地老。 即使自己一辈子当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他也绝无怨言了,甚至 万年小受,也是心甘情愿。 他不由得幻想霸气十足的太子,把他推到床上,色i迷的说着“小天子,今天起,你就真真正正是本王的人了” 然后 唉任少天啊任少天,好一个叱咤风云的千面神偷,什么时候会甘心把主动权送到对方手上? 实在太没志气了。 就在任少天幻想得快要流口水的时候,感觉脸上一阵疼痛。 “喂,喂”慕晨拍打着任少天的俊脸,“想什么啦你?回魂啦!” “没什么,没什么。”任少天连忙捂着脸,“小矮子啊,你会,你会喜欢男人吗?” 慕晨惊呆三秒,倏然大大力的一掌拍到他后脑勺。 “你今天真的很有问题哦。一下子又笑又哭,一下子又装深沉,还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我看你是脑袋进入了,让我帮你排出来。”说罢,慕晨又是一掌。 这次任少天有了心理准备,可不会那么笨坐着等被打,慕晨这两掌可不是开玩笑的,多捱两下,就不是吐水,而是吐血了。 他侧身闪过,还死心不息的问:“我是认真的啦,你到底会不会喜欢男人啊?” 慕晨的粉掌停在了空中。 被问两次,心里自不免加了几分重视,但又该怎样回答呢? 她是喜欢男人的,很正常的取向,但是在任少天面前,他是男儿的身份,如果回答喜欢男人,那便会被误会有龙阳之癖,如果回答不喜欢,那就是明摆着的欺骗。 虽然对任少天的感情与苏无邪的不一样,但她早已视任少天为最亲密的友人,如同哥哥,有或是知己,所以如果可以,她是尽量不想欺骗任少天的。 但任少天今天执意想得到这个答案,她到底要不是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呢? 而且,为什么他突然就会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他发现了她喜欢苏无邪? 慕晨收起了粉掌:“你怎么突然问我会不会喜欢男人?” “你能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原因吗?”任少天心里已经想好,如果慕晨说会喜欢男人,他就会不顾一切向“他”坦白自己的情感,如果慕晨说不会,那就暂且不说,日后漫长的时间再作打算。 “这很难说哦。”慕晨言辞闪烁,“或许,遇到对的人,性别就不重要了吧。” 沉默。 这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虽然与任少天所想的有出入,但这答案也正说出了他的心声,他觉得太子就是他遇到对的人,无关性别。 “那”任少天提起了一股往前冲的干劲,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接受吗?” 再次沉默。 片刻,慕晨忽然哈哈大笑,笑到快要流出眼泪了:“任少天,你今天耍够咯,我不会再上你当了。” “我是认真的。”面对慕晨的不相信和嬉皮笑脸,任少天依然保持着冷静和认真。 慕晨伸出手指着他,依然笑个不停:“你认真?一下子笑,一下子哭,一下子问我会不会喜欢男人,一下子又说喜欢我,你说你哪一块像认真的啊?” “我都是认真的。”任少天蹙眉,一双凤眼有着平日甚少出现的沉稳认真,犹如黑曜石般深不见底,摄人心魂,“我笑,我哭,都是因为你。你每一句话都牵动着我的心,当你说我是你的人时,我心里高兴得一塌糊涂,我都快觉得这颗心不属于我自己了。我知道,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怕你不会接受男人的爱,所以我迟迟不敢说,但今天,我真的忍不住了,哪怕你不接受,也没有关系,我只想你知道,我爱你,是认真的,不是一个玩笑话。” 他伸手,手指碰触慕晨白皙的脸,轻轻的,柔柔的,生怕大力一点就会伤到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触碰她的肌肤。 正文 【118】一辈子当太监的念头 慕晨已经呆住了,她眼神闪烁,微微低垂,不敢接触任少天的目光。 任少天像打开了的水龙头,心情哗啦啦的倾泻不停:“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能确定了,也许,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喜欢上你,只是自己后知后觉罢了。我曾经想过,你是太子,高高在上地位显赫的未来帝王,只要你偶尔出现,让我讨好你,爱着你,我就很满足,但渐渐的,我发现我贪心了,尤其是你遇到突袭受伤后,久久没有出宫,我才发现,原来见不到你就像找不到自己,我满脑子都是你,根本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所以我决定了,要进宫见你。” 原来这是他入宫当假太监的真正原因,慕晨如今才知晓,真是后知后觉。 其实任少天不是没有暗示过对她的感情,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当作玩笑话而已。 水龙头还没关,任少天还在继续:“一开始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如果能当个小太监,即便你不出宫,我也能天天见到你,直到你伤势全好,可以自由出宫。但这种短暂的想法渐渐希望得到长久,我竟然有了一辈子当太监的念头,就这样在宫里,日夜陪伴你,守护你,助你排除万难,顺利登上帝位。” 天啊,这简直让慕晨觉得天轰轰地隆隆,乌云密布锁苍穹。 她能看出,任少天是认真的,哪怕平常他吊儿郎当,说话轻佻,没半句可信,但如今,一个沉稳踏实的俊男子就在眼前,诉说着一字一句,都斩钉截铁,震撼人心,让人不得不相信。 他居然为了自己,甘愿做一辈子卑贱的太监。 即使慕晨心中对他不是爱,也难免被这番话感动。 只是,她无法回应啊。 慕晨于心不忍,轻轻拨开任少天的手:“宫中有什么好,你在外面有那么多财富,还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钻石山,难道就不管了吗?” 任少天摇头:“金山银山钻石山,都比不上我心尖上的人。” 慕晨不敢相信,任少天对自己的爱,已经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她已经觉得有点招架不住了:“但,太监有什么好,再如何得到宠信都不过是卑贱的奴才,放弃富贵,换来卑微的身份地位,真的值得吗?” “值得,只要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哪怕成为地上的一堆烂泥,我也觉得十分值得。” 如此的话语,叫慕晨如何狠下心去拒绝,况且,真的已经超负荷了。 “对不起,少天。”这是慕晨第一次唤任少天的名字,往常她都是娘娘腔或者小矮子的叫,但此刻,她也被他的深情感染,不由得认真起来,“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消化,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请原谅我,一时半刻,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任少天一笑,那眼神,脉脉如水:“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要你接受一个男子的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接受不了,所以,没关系的,我理解,你不需要给我些什么答复,爱,本身是美好的,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爱而让你有压力。只要你仍然愿意把我留在你身边,像往常一样对我,不要对我有芥蒂,我就满足了。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也爱我。” 真是温柔贴心的男子,事事为对方设想,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温暖人心,真不容易,能被一个这样的男子爱着,是一种幸福,如果,自己也能爱上这个男子,会更幸福吧。 慕晨如斯想着,想到了苏无邪,想到了二皇子熙。 苏无邪的爱,变幻莫测,捉摸不定,即使她是爱他的,但终究让她觉得太累。 二皇子熙的爱,有着身份的束缚,太多的秘密,让她刚接触便已觉得太沉重。 或许,任少天是一个不错的,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选。 唉,想到哪里去了呢?现在又不是饥饿到非要吃一个来填肚子,干嘛一定要三选一呢?这对任少天太不公平了。 冷静吧! 正当慕晨仍被任少天的话弄得魂魄不齐的时候,任少天却突然从位置上蹦了起来。 “好吧,感性时间结束。” 他凑近慕晨,一张大大的鬼脸在慕晨面前晃动。 慕晨囧,眼前的萌宝真的就是刚才真情剖白的温润男子么? 简直判若两人嘛。 活蹦乱跳了一阵子,任少天又坐回到位置上,一本正经的说:“接下来,是该说说二皇子熙的事了。” 被他那么一搞,慕晨还真差点忘记了,她是想说二皇子熙的事情的,因为长乐公主的话中似乎有点玄机,任少天也听出来了。 慕晨终于把魂魄收拾整齐,暂且把儿女私情搁置一边:“刚刚长乐公主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所以你也觉得有奇怪?” “是啊,华府是华妃的娘家,华府的主人华千川是华妃的哥哥,那就是说,华千川是二皇子的舅舅。按长乐公主的话,从前的二皇子是一直与华府有联系的,并且关系十分好,但后来,突然间就与华府断绝了联系,这中间,想必是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慕晨点头:“我也是也么想的,这点事绝对是一个转折点,说不定还跟二皇子熙的身世之谜有关,他曾经和华府关系密切,现在却形同陌路,你认为哪一种关系更正常?” 任少天对了对手指,挑眉想了想:“普通人家的角度来看,就算不常联系,后辈也该偶尔拜访长辈才算正常,如果长年不相往来,那后辈似乎就有点太不孝了,除非” 慕晨继续接话:“除非是那个长辈对后辈不好,又或者是做了一些让后辈不满c不高兴的事情。” “没错没错。”任少天连连点头。 “而且关系本来很好,突然因为某个事情,就变得不好,如此突然,那某个事情一定很严重,所以才让二皇子熙有了瞬间的思想变化,不再去华府拜访舅舅。”慕晨一边碎碎念的分析着,一边想起了那天在延禧宫外偷听到的话,二皇子熙和华妃也有说到什么很久没有到府上拜访之类的说话。 莫非他们说很久没有拜访的府邸,就是华府? 但这样就矛盾了,他们口中的府邸,分明就是指二皇子熙生父的府邸,这一点慕晨是不会听错的,非常确定。 而华府除了华千川,根本就没有住着什么达官贵人了,他没有兄弟,妻子也早死,妹妹嫁入皇宫,怎么算,也找不出符合二皇子熙生父条件的可疑人物。 任少天看慕晨想的如此入神,便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慕晨点了一下头,想想,又摇了一下头:“是想到了点苗头,可是分析一下又有矛盾,所以想到的都好像不成立。对了,不知道负责跟踪华妃的人有没有些新消息。” “跟踪华妃的人是老苏派下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这两天我去找老苏问一问吧。”提到苏无邪,任少天自然是如往常一样觉得该说就说。 但这一句一句的“老苏”,却戳动着慕晨的神经。 她知道,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她应该要以平常心对待的,不应该再去费神在意,只是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再看任少天,或者真的可以好好考虑,自己是不是可以爱上他。 任少天很快便从苏无邪口中得知,华妃近日除了有到过华府之外,就没有再出过宫,在宫内也没有接见过什么官员,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破绽。 “华妃回娘家探望哥哥,人之常情,又没有到其他地方,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男人接触,真是没什么奇怪的,你确定,她真是有个奸一夫在朝廷?”任少天不由得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事实。 慕晨对任少天的怀疑表示不满:“我亲耳听见的,怎么会有假?而且苏无邪” 提到苏无邪,她顿了顿,心里好像停跳了一拍似的,闷痛。 她尝试忽略这种痛,继续把话说完:“苏无邪当时也跟我在一起,他也听到的啊,不信你去问他。” “又去问他,你以为我很闲啊?刚刚才去打听完华妃的行踪,才不要为了点小事又跑一趟。就算我是假太监,也得有个太监的样,我又不是信鸽,三天两头就要给你们传话,这像样吗?”任少天嘀嘀咕咕的埋怨。 “你不知道太监的职责也包括传达信息的任务吗?”慕晨打量着眼前的假太监,眼神从一张俊脸缓缓下落到某重要部位,她又邪恶了,“再有意见看我会不会把你弄假成真。” 任少天又本能的伸手挡着,虽然他自知爱太子极深,从不纠结性别问题,但这不代表他可以轻易放弃男性功能,即使男人和男人之间,还是需要的嘛。 他憋屈的忍了这口气:“好,算你狠,我小太监有小太监的肚量,不跟你这大太子计较。不过话说回来,老苏已经很久没有来东宫了,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正文 【119】兄弟之间 苏无邪离开东宫已经数天,不但没在东宫过夜,就连白天也没有觐见过,这不由得让任少天再次怀疑他们是不是闹过矛盾。79阅 “我们是有一点意见不合,但并不是很严重,只不过大家都想冷静一下,好让对方在想问题的时候,脑袋更加清醒。”慕晨知道,任少天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苏无邪很久没出现在东宫是很显然的事实,如果说没问题,任少天一定不会相信,甚至反而会觉得更有问题,所以她淡淡的把问题带过。 任少天想知道得更深入,但看慕晨的表情,就知道她不太想提起,所以也就算了,还是继续切入正题。 “你们真的确定,华妃一直有与奸一夫往来?” 慕晨一点不犹豫,当即回答:“当然,我记得,她当时很希望二皇子熙可以随她一同到那人的府上拜访,可是二皇子熙就是不情愿,所以两人才闹起来的。如此紧张,可见华妃肯定一直有与那人来往。” “既然她只与华府有来往,那会不会此人就在华府里?” 慕晨叹气:“这点我早就想过了,华府上下,除了华千川,其余都是家丁下人,还哪里朝廷中人?” 任少天抓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华府还有什么秘密?” 任少天随意的一句,勾起了慕晨的思考:“华府还有秘密?说不定华府还真的是关键,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关键所在罢了。这样吧,除了跟踪华妃,你再联系苏无邪派点人手,监视着华府的动静,最好能潜入其中,待到华妃再次出现在华府的时候,能知道里面的情况。” “这么大难度啊?” 慕晨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眯着眼睛斜斜的看着任少天:“大难度啊?那时候不知道是谁,极力提议要查出奸一夫身份的?” “哈哈好像是我,没错。”任少天挠着头傻笑,“不过老苏也有份的哦。要这样监视也可以啦,不过要有花很多时间的心理准备,因为不知道华妃多久才会再去一次华府,所以” 一听到老苏,慕晨的心情又突然一沉,任少天后面所说的一大堆话,其实她已经没有听进耳朵。 为什么就是无法摆脱这种特别的感觉? 她已经尽量不去想这个曾经说过喜欢她,却在她要表明心迹的时候又拒绝了她的男人,可是每次,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提到这个男人,再好的心情都会像被顽石撞击,沉痛。 很多个晚上的彻夜未眠,都是因为想起了他。 真可笑,一个曾经嗜睡如痴的自己,竟然会有为了一个男人而无法入眠的一天,不,是很多天,可能未来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很多天。 终究是放不下,始终不相信,他会如此无情。 日子就是那样无聊的得过且过。 曾听说过,时间可以医治感情的伤,但在慕晨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运动了,虽然左肩的伤势貌似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张轩也来看诊过,说基本痊愈了,但没有苏无邪的日子,她越发提不起精神,渐渐变得终日无所事事,就连她最爱的吃,也好像提不起她的兴趣了。 以往她对吃是很有要求的,对数量有要求,品种有要求,质量有要求,就连什么时候吃什么该用什么煮法,她都有要求。但如今,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一样,每一顿饭都是由任少天安排。 任少天察觉到她的失常,多次提议跟她蹴鞠啊,踢毽子啊,斗蟋蟀啊,甚至是出宫,她都淡然拒绝,不是说自己身体不适就是上朝太累,任少天也拿她没办法了。 任少天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他曾经问她,把自己弄成行尸走肉一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她却笑着反问:“有吗?我有行尸走肉吗?我很好啊!” 真不知道她是的确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还是故意装作没发现。 他总是默默的心疼。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慕晨的失神是因为某个人,但这个人,不是他。 思前想后,他想到了苏无邪。 这天,他约了苏无邪到福来饭店,苏无邪以为他想知道华妃和华府的最新情况。 “老苏,你老实告诉我,太子的伤心,是不是因为你?”任少天无比的认真,那语气充满质问。 这让苏无邪吃惊,他从没见过任少天会用这种态度对他,但他依然表现平淡:“又想说我离开东宫那天的事吗?都过这么久了,怎么又翻出来说?” “日子过久了,不等于伤心就没了,你知道太子一直都处在痛苦之中吗?他整天像行尸酒肉一样活着,和以前开朗的他判若两人,你知道吗?”任少天除了质问,甚至有种责骂的味道。 苏无邪的眼光闪过一下伤痛,但很快便消失了:“是吗?我真的不知道,既然如此,你就多点陪她,开解她吧。” 苏无邪越是说得事不关己,任少天就越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你为何可以说得如此轻松?难道你真的可以置之不理,若无其事?”任少天蹙眉。 “若我把之看重,又能怎样?” 任少天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他倏的伸出大手,揪住了苏无邪胸前的衣衫。 两人靠得很近,两双凤眼对视,一人怒火中烧,一人平淡如水。 任少天一直敬重苏无邪,视之为大哥,多年以来,他从未对苏无邪做过如此无礼的举动,但今天,苏无邪在他眼中,不是他的大哥,而是伤害慕晨的男人。 为了心爱的人,他居然第一次,对苏无邪怒目而视。 但他依然尽量压住心中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可以听起来平和些许:“你不要再装了,好吗?上一次你故意顾左右而言它,让我相信你跟太子的伤心无关,而我,却真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你一定以为我是傻子吧?” “你想太多了,有话好好说。”苏无邪好言相劝,依然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对方。 其实他完全可以动手推开任少天,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不想对兄弟动手。 任少天没有放手:“我没有想太多,我只是合理的分析,你的离开,不是巧合。如果我没有猜错,太子喜欢的是你,那天,他向你表白,而你却拒绝,所以才执意离开东宫。”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太子没有喜欢我。”苏无邪当即否定。 却不知道,其实任少天所说的,比他所想的更接近真相。 “是么?”任少天松开了抓住衣衫的手,“我也希望是这样。不管太子有没有喜欢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伤害他的人是你,否则” “否则如何?”苏无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两人静默相对。 苏无邪和任少天,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很小的时候,在京城流浪,一次偶遇,惺惺相惜,结为患难兄弟,后来虽然两人的路各不相同,但依然保持着这份感情。 如今,任少天为了太子,差点说出了伤害兄弟情的话。 他庆幸自己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回来了,一切都是未明的真相,不过是自己猜测而已,把自己不愉快的情绪发泄在苏无邪身上,确实是自己太过分了。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语气也软了:“对不起,小矮子是我爱的人,你是我最敬重的人,我只希望,我们三人,永远都可以快乐的一起活着。” 苏无邪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兄弟间不用说对不起。” “我不是想追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你和小矮子是好兄弟,难道就不能冰释前嫌,以后也一直都是兄弟么?”虽然任少天感觉到慕晨和苏无邪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也知道如果慕晨和苏无邪和好如初的话,对他的感情路来说,或许是一个极大的屏障,但为了慕晨开心,他宁愿选择,暂且把自己的感受搁到一旁。 一直都是兄弟 这话在苏无邪脑里回响。 他和太子,可以一直是兄弟吗? 他已经没有办法把太子看作是兄弟。 如果他仍不知道太子是女儿身,如果他没有发现自己喜欢她,或许,还可以是兄弟,但如今,印在脑海里的事实无法洗去,一切都无法回头。 但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就代表放下一切了呢? 不是,他清楚自己做不到,每次午夜梦回,眼前冒出的都是太子那张俏脸,脑海里缠绕着的都是与太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是担心的,毕竟,除了张轩和他,没有人知道太子的秘密,而张轩,虽然耳目众多,东宫内外布下天罗地网,以保太子周全,但他还是担心,没有一切可信的知情者在太子身边贴身保护,难保百密一疏。 他曾几度想到这关乎太子性命的利害关系,便产生了回东宫的念头。 只是,当初是太子把他赶走,他好意思再回去么? 男人,始终是有放不下的自尊和面子。 而更重要的是,太子想他走,才会赶他走,何必回去让太子觉得碍眼? 正当他沉思之际,任少天似乎看出他的犹豫。 一一一一一一 小星星的选择题: 请问亲们希望慕晨的第一次是给谁呢? ac苏无邪 bc任少天 二皇子熙 请作答请尽快在评论区回复吧n_n ps。9月求月票求月票啊求月票动力啊动力 正文 【120】二皇子熙的生父 “老苏,我相信小矮子是想你回去的,你好好考虑,希望我们在东宫能等到你再出现。” 任少天与苏无邪见面后,回东宫的途中,居然碰上了华妃的轿子正要出宫,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任少天远远跟着华妃的八人大轿,不出所料,又是往华府而去。 只见华妃到了华府,把轿夫们都打发了,大概是叫他们多久之后再回来接她,由于任少天不宜太靠近,华妃交代事情的时候是与领头人小声咬耳朵,所以任少天听得不是太清晰,只猜到个大概。 华妃没有进入大厅等候,而是径直走进华千川的书房。 这有点不合常理。 虽然华妃是华千川的妹妹,但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按照礼仪,拜访也该先到大厅等候通传。 莫非,有什么紧要的事? 任少天伏在华千川书房的屋顶上,从缝隙中窥视房中的两人。 华千川对华妃没有经过通报和允许就进来的行为,似乎略有不悦,但他仍留下华妃,遣走下人。 华妃把房门掩上,房内只有兄妹二人。 华千川坐在书桌前,看到自己的妹妹到来,并没有喜悦相迎:“倩儿,才不过十数天,为何这么快又回来华府?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哥,华府是我的家,我喜欢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要有事才能回来。”华妃缓步上前,走到华千川面前,两人只隔着一张书桌。 “你最近回来华府的次数如此频密,就不怕你皇上老公不高兴吗?”华千川蹙眉,爱理不理的样子,低头继续他未写完的书函。 “他高不高兴也轮不到我管,我只在乎你高不高兴。”华妃娇嗲的趴在书桌上,侧着头看着自己的哥哥,似乎有欣赏不完的美景。 这动作和眼神,真让人感觉不寻常,不像是妹妹关心哥哥这么简单。 “就因为你这心思,所以皇上才会宠安妃多于你。”华千川对华妃的举动毫无反应,除了嘴巴有回应,手上的笔没有停下来,眼光也没有从书桌上挪开。 “你知道的,那个男人,我根本没兴趣,我恨不得能天天回来见你。” 华千川的动作稍微顿了一顿,但很快便又继续:“这话,你心里知道就好,说多了,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谁敢在华府偷听,我就割了他的耳朵下酒。”华妃的话阴阴冷冷。 屋顶上的任少天不由得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生怕真被割掉一样,心里暗骂,这女的真阴毒。 “倩儿,十六年都这样过去了,你再不情愿,也忍耐多一阵子吧,你总不希望因为最后的松懈,而功亏一篑吧?” “你每次都说一阵子,到底还有多少个一阵子?”华妃绕过书桌,走到华千川身后,抬起柔软的双手,一下一下,轻轻慢慢,为他捏起了脖子。 华千川被华妃的动作骚扰,没有办法继续书写下去,只好放下毛笔:“快了。以前真是轻视了太子晨,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废柴太子,碌碌无为,不足以成为威胁,没想到,一路以来,他居然是装的,隐忍几年不出手,如今一出手便处处与我作对,还害死我的女儿华思思。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时机一到,我就会把他彻底灭了,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华千川一开始说的时候还是保持语气平和,但说着说着,尤其是说到华思思的死,不免越发愤怒。 “但太子晨如今风头正盛,要铲除他,容易么?”华妃的柳眉微微一皱。 “正因为他已经风头很盛,如果再不彻底铲除,日后羽翼长得越来越丰满,恐怕就更难铲除了。”华千川一只大手伸到脖子旁,拍了拍华妃的手,“放心吧,我已经买通了苍冥神教的杀手,他们的武功千奇百怪,深不可测,连我也自叹不如,而且他们认钱不认人,收了钱就必定会达成任务。上一次太子晨幸运,逃过了一劫,不过也受了重创,下一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当他无法活着回宫之日,便是我们儿子出头之日。” 原来那些杀手果真是苍冥神教的人,华千川真是铁了心要取太子性命。 不过这事,太子在张轩的提醒下,早已猜出了大概,只是今天,任少天亲耳听到,才算得到了确定。 这段话最让任少天不解的是,华千川口中的“我们儿子”,指的是谁呢? 兄妹之间,怎么会有“我们儿子”? 按逻辑推断,太子晨死了,首先得益的是二皇子熙。 再回想,慕晨一再的提到,华妃一直与奸一夫有联系,并且想带二皇子熙去拜访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亲生父亲,而正好二皇子熙又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到过华府。 如此种种,对号入座,“我们儿子”岂不就是二皇子熙? 任少天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打了个冷颤。 难怪从华妃进入书房开始,任少天就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华妃的举动,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阵阵暧一昧的味道,绝不是一般兄妹间该有的互动。 奸一情啊奸一情! 这岂不是乱一伦? 真是禽一兽行为啊,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和女人了么?怎么亲生兄妹都会做出如此下一流的事? 此事真非同小可,让见惯世面的任少天都不由得心中一震。 之前他们还一直单纯的想,奸一夫不会是华千川,没想到越不可能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华千川和华妃往下的对话,更确定了任少天的判断。 华妃轻轻一笑:“我们儿子,是啊,还好你仍记得熙儿是我们儿子。你们父子俩这么多年没见,我多怕你会忘记,你还有这个儿子。” “他是我的希望,只要他登上帝位,中原江山就尽归我华家所有,我怎么会忘记?”似乎是被华妃捏的很舒服,华千川干脆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享受着华妃给予的温柔。 “你就只记得江山,却从不关心我。”华妃有种被忽略的落寞。 华千川似笑非笑的讥讽:“我不关心你?你花钱如流水,光靠宫里的月银,够么?” 华妃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略带激动和不满的说:“钱钱钱,你以为给我一堆冰冷的银两,我就会开心了吗?你当我是路边乞丐,还是青一楼妓一女?” 华千川蹙眉,似乎是被最后一句惹怒的:“十六年前,你就很清楚,我心里的位置只够给一个女人。” “难道我就只能是替代品吗?” “不,你不是替代品,没有人能替代她。你只是我儿子的娘,你只要负责照顾好熙儿就行了,金银财宝,我可以给你,日后若熙儿登基为帝,太后的位置我也可以给你,但一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要再奢望了。” “我为了你生下了熙儿,嫁给了不爱的男人,十六年,我忍辱负重,悉心把熙儿养大,结果,熙儿不谅解,就连你,也对我如此无情?此生,我活着到底是为何?”华妃楚楚可怜,眼角滚下了泪珠。 华千川却没有一点同情:“够了,如果你今天的到来是想质问我的无情,我想你是多此一举了,十六年我已经给了你答案,今天或是将来,答案也不会改变。至于熙儿,我早跟你说过,他的身世是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包括熙儿自己,结果你却让他发现。现在可好了,他不单止不谅解,还对我百般排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咎由自取就算了,还连累了我,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质问我吗?” 华千川越说越愤怒,甚至满嘴责怪。 华妃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激动和不满,自嘲着说:“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咎由自取,我明知道你爱的不是我,却总是想在你心中分得一点点位置,看来我真的奢望了。” 看到华妃绝望落泪,华千川总算缓下了语气:“倩儿,知足常乐,眼下最重要的是铲除太子晨,让熙儿上位。不过我有言在先,你最好趁这段时间,加紧做好熙儿的思想工作,他对我的父亲身份有所排斥,我没所谓,但如果他朝一天,我把他捧上了帝位,他却忘恩负义,不领这个情,那就别怪我也不念父子之情了。” “放心,血浓于水,再排斥也会供你像太上皇的。”华妃用手拭擦眼泪。 华千川听到这答案,似乎对太上皇一词很满意,便扬起嘴角一笑,伸出大手握着华妃擦泪的小手:“是这样便最好。” 一席话,任少天已经很清楚,不管是华妃还是二皇子熙,对于华千川来说,都不过是他接掌江山的棋子。 华妃够可怜了,为一个对自己无情的男人爱得要生要死,搭上自己的人生,为对方的权利养大一个孩子。 不过最可怜的是二皇子熙,一个乱一伦的产物,已经够惨了,而且还要被亲生父亲利用,难怪生性怪癖,一点都不像十六岁的花样男子,原来是看到了父母人性丑陋的一面,多残忍的事实啊。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任少天目瞪口呆。 正文 【121】乱伦的结晶 华千川一拉华妃的手,转身把她压倒在书桌上,一边粗矿地亲吻着对方依旧白皙的肌肤,一边为对方卸下薄纱长裙,露出贴身的绣花肚兜。 华妃虽然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但她身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 而华千川,野兽般的进攻,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没想到曾经苟且就算了,原来一直都没有间断过,他们真的视兄妹关系如空气啊! 非礼勿视,偷看人家俩兄妹t一u情,好像有点缺德,但任少天又不想那么快离开,说不定他们完事之后,还会谈些什么关键的事情,如果现在走了,岂不是错过了? 不看,但可以听嘛。 他翻身躺在屋顶上,闭目养神,顺便晒一个不太浪漫的日光浴。 事实证明,不浪漫之余还非常闹心。 下面偶尔传来包含情一欲的声音,实在是一种冲击,让任少天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乖,叫出来,大声点。” “不不可以,会让人听到的。” “又不是第一次,我早已经把下人们遣走了。” 任少天俯视一下四周,确实人影都不多一个,原来华千川是早就预计好的。 房内的呻y声不断,最后终于在男人的一声低沉怒吼中宣告结束。 只听见情yu过后的女子轻喘着气,用醉人的语气说着:“千川,我爱你,我知道,无人能代替姐姐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我依然爱你。” 或者只有这个时候,华妃才会直呼男人的姓名。 虽然华妃一向为人都不甚讨喜,但相对而言,任少天还是有几分同情她的,或许是因为,他也感同身受,真正爱一个人是会不求回报的付出,不管世俗的眼光,不管遍体鳞伤的后果,只因为爱着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本来爱,就是无法控制的。 任少天不自觉的一笑,有点自嘲的味道,也有点苦涩的味道。 噢,现在好像不是感性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华妃的话略有不妥。 姐姐,怎么会冒出个姐姐? 华千川一直深爱的人,应该是他的亡妻,听说他一直没有再娶,也是因为太爱而忘不了这个已故的女子,这点朝廷内外早有听闻。 那么华妃应该称这位女子为嫂子才对,怎么会是姐姐呢? 即使退一步说,华千川深爱的人另有其人,应该也不会是华妃的姐姐,因为华千川除了华妃,没有第二个妹妹,那华妃又哪来姐姐呢? 忽然冒出一个姐姐来,实在太奇怪了。 不过再想想,说不定是自己多虑了,或者是华妃与自己嫂子甚是投缘,相谈甚欢,所以结义金兰,以姐妹相称。 这确实也不无可能,在后宫之中,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嫔妃们,不也是姐姐妹妹的互相称呼么? 任少天动了好一阵子的脑筋,经鉴定,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又过了一阵子,大概是房内的二人都回魂了,穿好了衣衫。 华妃推开房门,正要离开:“哥,我先回宫了。” “好。”华千川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有没有办法令太子晨尽早出宫一趟呢?” 听到华千川此话,华妃又把门掩上,“为何要令太子晨出宫?” “你不知道,苍冥神教有个不成文的规条,凡教内人员,绝对不能参与朝政和出入皇宫,哪怕我出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愿意潜入皇宫,所以必须要让太子晨出宫,但上次刺杀他不成,他有了防范,这段时间不曾再出过宫,所以你有没有法子,让他尽早出宫,好让我们早日成事?” 华妃思忖了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皇上想选一名公主到青龙国和亲?” 华千川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因为青龙国近年日渐强大,屡屡犯境,皇上希望通过和亲,平息两国边境的战乱,但这和太子晨没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想法?” “你也说了,太子晨有所防范,不会轻易出宫,但如果朝廷有特别事情派遣,那就轮不到他不愿意了。你想想,如果中原公主出嫁,由当朝太子护送,那是多么风光的一件事,也正好向青龙国显示了皇上以和为贵的诚意,相信皇上会赞成的。”华妃打着如意算盘。 华千川倒觉得永和帝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但那狗皇帝,最近非常看重太子晨,不一定会舍得让他长途跋涉,护送公主到青龙国。” “那不一定,要建立太子晨的威望,也总得给他点机会建立功绩,你上朝的时候就多说点好处,我在后宫见到皇上也多美言几句,应该不难成事。” 只听见华千川几声奸笑:“好,只要一出宫,路途漫漫,发生什么事就没有人可以控制了。” 任少天庆幸自己没有提早闪人,不然就听不到这对狗男女的阴谋诡计了。 待华妃离开,任少天也尾随闪人。 回到东宫,他立马把华千川和华妃的奸一情向慕晨复述了一遍。 事情本身已经够出人意表的,加上任少天又是一个鬼马精灵,他手脚并用的演绎着,说得那个眉飞色舞c七情上面。 慕晨就好像看戏一样,坐靠在椅子上,单手支颌,一言不发,听得那个叫投入。 好不容易,终于完了。 慕晨啧啧有声:“没想到,真没想到,兄妹乱一伦的事,他们竟也做得出来,真是禽一兽不如,作孽啊。” “就是,如此说来,难听一点,二皇子就是孽种了。”其实也不是难听,任少天不过实话实说。 但孽种这个词,确实刺耳,慕晨听了心里有点难受,毕竟二皇子熙是无辜的:“别这样说他了,二皇子熙已经够惨了,这一切都不是他所愿,事实如此,他心里一定也很难受,怪不得在延禧宫和华妃争吵得厉害,怎么也不愿去见这个父亲。如今事情这么一联系,之前所有想不通的地方都通了。” “也是,那华千川兄妹打算推你去护送公主出嫁的事,怎么办?”对于任少天来说,慕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慕晨摊摊手。 任少天蹙眉:“一点都不好笑,我是跟你说正经的咧。” “我也很正经啊,要是父皇真有此意,我也没办法,而且华妃也说得没错,如果要树立我的威信,必须得有功绩,而且,我总不能一辈子为了避开苍冥神教的追杀而在皇宫寸步不离,避得了一次也避不开第二次,这一劫是在所难免的,既然迟来早来都是要来,那就干干脆脆来个了断好了。”慕晨说得很道理。 话虽如此,但任少天还是很担心,上次的突袭,有苏无邪护航,慕晨也无法全身而退,并且伤势不轻,经过那一役,苍冥神教一定准备得更严密,下一次恐怕会出动更厉害的杀手。 “我不管,如果你真的要去,我也要跟着去。” “再说吧,反正现在到底是哪位公主和亲都还没确定下来,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商量。”慕晨神色略有顾虑。 任少天看穿她的心思,眯了眯眼,盯着她:“喂,小矮子,还商量什么?你别让我看穿了,你一定是怕危险,不想连累我,所以才不直接答应,对不对?” “不管怎样都好,反正到时候再说吧。”慕晨拒绝继续这个话题,“还有,关于护送公主和亲的事情,先不要跟苏无邪说。” “呐呐呐,你连苏无邪都隐瞒,还不是怕连累我们?”任少天就是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慕晨言辞闪烁:“不是啦,这个事情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暂时都只是在华千川和华妃的计划中,等事情确定下来,我们再谈,好吗?” 任少天蹙着眉,侧目,一副我知道你在骗我的表情。 慕晨见状,知道任少天不好忽悠,只好承诺:“好啦好啦,反正如果我去的话,一定带上你,这样行了吧?” 任少天马上眉开眼笑:“好,你说的,别食言。” “知道了。”慕晨一手指着他,“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暂时不能对苏无邪说。” “成交。”任少天自己得逞了,其他就无所谓了,不跟苏无邪说又何妨,而且,他早就想好了,慕晨只是说“暂时”不能对苏无邪说,所以过几天再对苏无邪说,那就不算违反了。 任少天不由得奸笑起来,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慕晨看到那奸邪的脸,有一种阴森森的不祥感,于是便嫩手一挥,一掌拍到那小天子的后脑勺:“喂,你又想什么诡计啊?警告你,别想瞒着我去通知苏无邪,否则” 慕晨两只手指一伸,做出一剪刀状,摆到任少天眼前晃了几下,然后倏然往下,狠狠一剪。 虽然只是并无实质效果的动作,但任少天都不由得额角冒冷汗。 他装出一副嘻哈的笑脸:“没有啦,没有啦,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我只是想,今晚晚餐给你准备什么而已。哈哈” 说罢,他屁颠屁颠的走出了太子殿,免得给机会慕晨继续质疑他。 晚上,任少天失眠了。 正文 【122】觊觎已久的浅尝 晚上,任少天失眠了。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挺好的,今晚却睡不着。 他望向窗外,天色黑沉沉,他睁着眼睛数绵羊,数来数去,这天怎么还不亮,他一闭上眼睛,脑海居然闪过白天在华千川书房见到的画面。 虽然,最重要的部分,他是自问没看到的,但光是那前戏就够扰乱心神了,加上中途那迭起的声音,让他一想起都觉得心里麻酥酥。 然而,脑海里的画面和声音,不知何时何故,主角换成了他和小矮子,心里一把火就越少越旺。 虽然是男人和男人,但任少天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思。 自从在玉露娇仓库那不小心的一吻,他就常常会得寸进尺的幻想,如果这男男之爱发展下去,如果这一吻之后,还有继续,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美丽。 但这些本能需要的想法,他一直都是自己藏着,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有时候自己都会想,这样的思想是不是太龌龊。 或者,这种热情,就像昙花一样,只能在夜空下,才能寂寞绽放,不会去惊扰到任何人。 他一直认为,未得到小矮子认可之前,他的爱情都只能是这样子。 但是,今天却意外的目睹了这一幕,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浮躁心情,浮想联翩。 他忍不住偷偷潜入了太子内殿。 黑夜中,从正殿通往内殿的路上,香气淡淡,轻纱漫漫,他拨开一层又一层,仿若进入仙境,每踏入一步,都怕惊扰到内殿的人儿。 拨开最后一层纱幔,撞入眼帘的便是偌大的床榻,太子正熟睡中,一张素颜从被窝中露出来,嘴角微露笑意,似是正做着一个美梦。 白皙透粉的肌肤,清晰分明的柳叶眉,长而浓密的睫毛,任少天忍不住伸手,抚摸那张熟睡中的脸蛋,滑嫩得如丝绸一般。 他的脑海又闪过白天看到的画面,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他知道他不该有这方面的心思,但疯狂的心跳,实在不能自已。 寂静的夜里,他终于印上了那双粉润的唇,那双觊觎已久的唇。 不敢太用力,怕惊扰到美梦中的人儿。 终于如愿以偿,那次不小心的一吻,总让他渴望着下一次能有机会认真的体会个中滋味。 这样甜蜜的接触,比他想象的还要惑心,还要心动。 原本打算浅尝即止的吻,却像玉露娇一样,越吻越上瘾,越吻越舍不得放开,反而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加重了力度。 似乎感觉到有东西在唇上蠕动,慕晨抿了抿嘴,翻了翻身,使得自己本身仰卧的睡姿改变成侧身睡,而且俏脸转向了里面,留下错愕的任少天呆立一旁。 幸好没有被发现。 任少天心里轻叹,而后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事后回想,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太惊悚了。 如果被小矮子发现,会不会真的把他给阉了? 任少天以为,没有苏无邪在东宫的日子,虽然太子是颓废了点,但起码他们两人之间有更多的时间增进感情,却没想到,东宫的人烟渐渐旺盛了起来。 “太子殿下,二皇子求见。” “传。”慕晨在想,真是稀客,想不到一直躲着他,他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慕晨不由想起,那个御花园的晚上,二皇子熙激动的表白,如今想来依然清晰如昨,句句言犹在耳。 前段时间,慕晨是真的按自己所想的一样,凡远远见到二皇子熙,便速速绕道走,就算是上朝之后,她也闪退得比别人快,目的还不是为了避开二皇子熙,不给他上前交谈的机会。 没想到,二皇子熙居然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 “皇弟见过皇兄,皇兄别来无恙吧?”一进殿门,二皇子熙便有礼的问候。 “还好,还好。”没有你骚扰,当然还好。 慕晨的笑容有点假,但还过得去。 “那就好。” “不知道二皇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慕晨很想快点打发他走,于是便开门见山的问。 “只是太久没有和皇兄相聚,所以前来拜会。”二皇子熙今天依然平常般冷峻,只是眉宇之间多了点温润之气,让人觉得没有以前那么难以接近。 慕晨一听没有什么特别事,便大喜:“那真不巧,本王今天有点累,正准备小歇一会儿,可能没太多时间招呼皇弟你,不如我们改天再聚?” 说完,还故意打了个哈欠。 “哦,那真的太可惜了,昨日有人送来一只上等的七彩孔雀毛毽子,本想说,今天能与皇兄一起试新,没想到皇兄累了,那我还是找别人吧。”二皇子熙故意大声的叹气。 一听到七彩孔雀毛毽子,慕晨便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一向最喜欢好玩的东西,踢毽子也是她的日常娱乐之一,一直听说用孔雀毛做的毽子特别好踢,而且二皇子熙说带来的这个还是上等的七彩孔雀毛,孔雀羽毛要集齐七种颜色并非易事,慕晨心里不由得蠢蠢欲动。 提个毽子而已,大庭广众之下,二皇子熙应该不会怎样的,就踢个毽子,踢完再赶他走。 慕晨心里这么一想,便又精神过来:“哈哈其实也只是一点点累而已,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活动过后再歇,会歇得更舒服,更有效果。” 这人真是,有玩的就没有原则了,任少天站在一旁侧目。 任少天倒是不知道二皇子熙喜欢慕晨的事,因为那天晚上御花园的一幕,除了当事人,就只有苏无邪看到了,而苏无邪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包括任少天,慕晨自己就更加不会说,所以任少天根本不知道二皇子熙对慕晨的情素,更不知道太子和二皇子之间几年前发生的事,他只知道二皇子熙在变卖珍品一事上帮了很大的忙,所以两人有点交道。 他会觉得慕晨没原则,是因为,好歹二皇子熙也是皇位的竞争对手,居然毫无防范,实在太缺乏安全意识了。 慕晨察觉到任少天冰冷的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她以为,他是怪她有玩的不算他一份。 她故意咳咳两声:“小天子。” “在。”任少天若无其事。 “你就陪本王和二皇子一起踢毽子吧,人多才好玩。” “是。”任少天心里哼哼两声,算这小矮子上道,要是把自己给打发走了,没个亲信在身边,真是给人吃了都不知道。 三人出了大殿,在空地上踢起了毽子。 一开始,气氛还是比较和谐,三人按着顺时针的顺序传毽子,慕晨踢给任少天,任少天踢给二皇子熙,二皇子熙再踢给慕晨。 三人都有点功夫底子,加上踢毽子不是什么新玩意,踢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动作花式也尤其多样,毽子在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落过地上,旁边的宫女们看着三名帅哥的英姿都纷纷拍掌。 但慢慢,任少天和二皇子熙都发现对方看慕晨的表情有点不同寻常,带着极其温柔的微笑,和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尽管两人都并不知悉对方喜爱慕晨,但有着相同的心思,难免有共鸣。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心里都开始有点涌动。 任少天顾及自己太监身份,所以只在心里盘算,尚不会轻易行动。 但二皇子熙就不一样了。 他想试探一下这个白脸小太监,确定一下自己的判断,看这个卑贱的阉人是否真的对高高在上的太子有非分之想。 一想到这里,二皇子熙便故意来一记大大力的攻击,长脚一伸,便把毽子往任少天的胸口踢去。 他这样做,是想先看看小天子的武功到底去到哪里。 这一记攻击来得突然而猛烈,蕴含着不少内劲,与刚刚随便踢踢的和谐气氛格格不入,慕晨和任少天都有点意外。 任少天一下便看穿二皇子熙是想试探他,并很清楚对方下了不少力度在里面,他当然不会傻傻的真用自己胸口吃下这一招,现在可不是表演心口碎大石的时间。 但不用胸口接招不代表他接不下,既然对方对他的身手有兴趣,他也不妨露两手。 如果是其他人,即使能反应过来,也只能用胸口硬吃这只毽子,但任少天却能在瞬间不费吹灰之力的转了个身,一记漂亮的扭腰,向后踢脚,接过这毽子。 千面神偷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之所以能屡屡得手,快如闪电的速度必不可少。 他原本打算,接过毽子,卸去大部分的内劲,然后若无其事的传去给慕晨就算了,但闪电间,他又觉得,对方这么一个下马威,要是就这么算了,心里实在不甘,应该以牙还牙才对得起自己堂堂神偷的身份。 这么一想,他在接过毽子的一瞬,干脆使出借力打力的招数,并且让毽子带着更强的内劲,射向二皇子熙的人中方向。 二皇子熙眸色一沉,没想到东宫藏着这么一个卧虎藏龙的小太监,方才是小看他了。 不过二皇子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倏然打开手上一直拿着的扇子,挡在自己面前,把毽子挡下,并且卸下所有的力度,毽子缓缓下落,又到了脚上。 正文 【123】我要做皇帝,你也支持? 这次,他多用了三成功力,踢出去的毽子更猛更快,而这次的对象是,太子。 他并不是故意想伤害太子,而是他知道任少天的武功深不可测,所以他要加大猛劲,逼任少天到极限,如果任少天是紧张太子的话,即使到了极限,也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扑过去相救。 当然,他也已经想好了,如果任少天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奋不顾身去救太子,自己也会上前去拉开太子,好避开这一招。 所以在他一脚踢出之后,自己也跟着毽子往前跑。 只是,他计算了任少天的武功底细,却没有计算慕晨的。 其实,刚刚二皇子熙和任少天的一个来回,慕晨看在眼内,知道那一下,是二皇子熙想试探任少天的武功。 她往下猜,接下来二皇子熙就应该是试探她了。 虽然她猜不中二皇子熙的本意,却猜中了他的下一步行动,所以有所准备。 任少天本来是真有想上前搭救的,但慕晨向他使了个眼色,他马上明白了慕晨的意思,知道她要自己解决。 任少天心中有底,便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留在原地看戏。 只见慕晨嘴角一扬,居然翻了个身,借用双手撑了一下地面,使起了倒挂金钩,准准的把毽子往回踢。 完成这一动作,她还洋洋得意的站直了身,伸起双手,像奥运体操健儿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完美落地那样,用身体语言告诉大家,满分。 而二皇子熙由于跟着毽子跑了上前,没料到慕晨能自己接下这一招,只能眼睁睁看着毽子从自己头顶飞过,根本没意识到要转身去追。 他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而慕晨的武功大增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这一刻,他才真正发现,眼前的太子,与四年前的太子确有很大的不同。 之前,他只是道听途说,如今,是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肯定不一样。 不过,在他道听途说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反正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自己的情人长进了,他是开心的。 旁边的小宫女们哪知道这一招两式里还内藏了那么多玄机,只觉得三名帅哥帅到翻天了,尤其被慕晨最后一个完美落地的动作逗一逗,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傻呆呆的鼓掌,花痴一样看着他们。 慕晨率先摆出谦卑之姿,拱手相让:“承让了。” “还是皇兄技高一筹,皇弟甘拜下风。”只见二皇子熙神色未定。 慕晨和任少天实在觉得很难看出他的心思。 慕晨知道他喜欢自己,任少天也隐约觉得他喜欢慕晨,所以两人都觉得甚感奇怪。 如果说他喜欢,为何对慕晨出狠招?试探也该有个度才对,而且,有什么好试探,如果真是喜欢,就不需要试探,即使权势当前,也不会真的把爱人视作敌人。 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反正此人,奇奇怪怪,不可不防。 正当他们休息的时间,远传便传来脚步声。 只听见小玉通传:“太子殿下,是长乐公主。” 慕晨不自觉又看了任少天一眼,想起了自己要撮合任少天和长乐的念头,又想起了任少天对自己的表白。 不知道何故,在任少天对自己表白之后,心里就有点矛盾了,到底该不该继续撮合他和长乐呢? 她知道她对任少天并无爱意,至少目前没有,她很清楚自己心里还没有放下苏无邪,但任少天既然向她表白了,如果她还能若无其事的把他推向其他女子,会不会也是一种伤害呢? 还是顺其自然吧,看长乐又到东宫来,想必也是为了任少天,她如此主动,说不定哪天,任少天会慢慢喜欢上她,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至于自己,先放下苏无邪再说吧,不然,在此之前接受任何人,对对方都是不公平的。 慕晨如此想着,长乐已经走到他们门前。 “皇妹见过两位皇兄。”长乐看到二皇子熙也在,甚是出奇,“真巧,二皇兄也会出现在东宫。” “是啊,我们三兄妹好像都没有试过这样聚在一起。”二皇子熙淡淡一笑,嘴角微微翘起,那程度小得,实在不知道算不算笑,但语气听起来是和善的,“我今天带来了上等的七彩孔雀毛毽子,踢起来非常舒畅,皇妹要不要也一起试一试?” “还是两位皇兄慢慢踢吧,我想找小天子陪我放风筝。”长乐自小很少运动,自知踢毽子技能太差,还是不要在三个大男人面前出丑了,而且两位皇兄踢毽子的话,正好不会影响她和任少天放风筝。 二皇子熙方才已经知道任少天深不可测,又隐约感觉到他对慕晨的爱意,如今又见长乐主动来找他放风筝,自然又多了一层想法,这个小太监不容小觑。 慕晨犹豫了一下,虽然她并不太乐意放任少天去放风筝,因为这样,就剩下她和二皇子熙二人踢毽子了,她始终觉得有点尴尬,但如果继续留任少天踢毽子,那就让长乐落单了,好像也不太好。 犹豫之后,还是觉得不要让长乐失望了:“小天子,那你去吧,不要去太远就是了。” “太子”任少天似乎不太愿意。 但长乐已经抢先回应慕晨:“大皇兄放心吧,我们就在东宫这范围内放,反正放风筝和踢毽子都不会影响的。” 说吧,她便拉着任少天的衣袖扬长而去,不过她也挺老实的,确实去的不远,依然在慕晨的视线范围之内。 “公主,其实小天子何德何能,要公主你亲自来东宫找我放风筝,这样我会过意不去,其实放风筝,找谁都一样。”任少天一边接过长乐递给他的风筝,一边低头轻声的对长乐说。 “小天子,你不一样,我说过,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在宫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也只有你会真心待我,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觉得,我是我,真实的我。”长乐也很真切的回答。 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其实任少天自问,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只不过说了几句无心的话,就误打误撞对了长乐的口味,他更没料到,长乐是一个如此难缠的人,如今真是想摆脱都摆脱不来。 一时半刻是说不通的,幸好任少天也自知自己带着太监的身份,即使长乐再中意自己也一定不会是男女之爱,这也算是能让他放心的一点安慰。 看任少天和长乐公主已经放起了风筝,这边的两人还暂时坐在石凳歇息。 他们都看着远处追逐风筝的那对男女。 “你的小天子似乎很受欢迎,连长乐都特意来东宫找他放风筝。”二皇子熙又开始试探,“你看他们像不像恋爱中的男女?” “二皇子想象力太丰富了,别忘记小天子是太监,又岂会与公主有男女之情?”慕晨即使心里认同,也不会用嘴巴说出来,毕竟二皇子熙是敌是友都还不知道。 “我倒不觉得自己想象力丰富,反而觉得自己以前太单纯,想得太少,所以现在是该想多点的。”二皇子熙的话中似带玄机。 但慕晨并不想深究他的话,免得问多了,他又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 所以她只是用眼角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不深究,不代表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 二皇子熙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所指的是,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是障碍,你我也能彼此喜欢,所以,长乐也可能是喜欢小天子的,而小天子也可能喜欢,你。” 二皇子熙故意把最后一句说的特别慢,特别清晰。 他的意思很显然,两个男人都可以不顾性别问题而相爱,所以在他眼里,公主喜欢太监,太监喜欢太子,都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是一阵子时间,他便把长乐和任少天的心思看得通透,就连长乐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对任少天的感情是喜欢,他便已经看出长乐是喜欢的。 他的话,确实挑动了慕晨的神经。 慕晨不抵触最后两句的说法,公主喜欢任少天,任少天喜欢自己,她听了也就算了,因为这两句某程度上都是事实,但她很反感那句“你我也能彼此相爱”。 虽然她知道二皇子熙很爱她,但她深信,他所爱的,是以前的她,而那个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是不可能的。”慕晨神色凝重,她不希望再让对方有半点误会她是开玩笑或者是逃避。 其实她真的很想对他说:你不是弯的,你是直的,只不过我不爱你。 但再三衡量,若这样说,二皇子熙一定会追根究底,为什么他不是弯的,这样她无从解释,也不能曝露自己女儿身,所以还是把这话打住了。 “晨儿。”他又这样称呼慕晨了,幸好宫女们都被遣得远远的,看不清他饱含爱意的眼神,“我也说过,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我要做皇帝,你也会支持?”慕晨不避开这个话题,反正两人兄弟之争,朝廷上下皇宫内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正文 【124】东宫很热闹 “当然。79免费阅”二皇子熙毫不犹豫,言辞正色,“你知道吗?因为爱你,所以我的理想是成为九五之尊枕边的男人。” 无语,十分无语。 二皇子熙的话又再一次让慕晨语塞。 每一次相见对话,自问足智多谋反应灵敏的慕晨都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冷不防就被眼前这个男子说的无言以对。 为什么他总可以说出一些不是常人思维的话? 难道这就是乱一伦的结晶所特有的思维? 慕晨不由得联想到对方的身世上,想到了华妃和华千川。 “就算你不想和我争,你的母妃也同样这样想吗?”不提父亲,提个母亲总是可以的,慕晨可是很有选择性的说,而且语重心长,“华妃娘娘会心甘情愿接受你喜欢我而放弃帝位这个事实么?” 慕晨知道二皇子熙虽然痛恨父母苟一且乱一伦的事,但也知道他心底仍存着孝顺之心,他应该只是比较恨华千川,对华妃还是有那份亲情的。 二皇子熙果然蹙了一下眉,黑眸中闪过一丝愁色:“母妃想我登上帝位,不过是想确保自己的太后之位,若你答应继位之后会尊她为太后,想必母妃会容易接受很多的。” 看来二皇子熙对自己的母妃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若不是任少天窥看到华千川和华妃不为人知的一幕,想必也不知道他们城府那么深。 他们的目的,是想让华家取代慕氏王朝啊。 所以,华妃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太后之位?就算她满足,她所爱的人也不会满足。 “二皇子,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母妃的性格,你比我清楚,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别人踩在头上呢?”慕晨终于有一次反败为胜。 这次轮到二皇子熙没话好说了。 华妃要强的性格,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只不过他总想着,有一天,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也就不由得她反对了。 本来,四年前他就打算和太子晨远走高飞,躲起来过一些世外桃源的平凡生活,但不知道为何,要出走的那天晚上,约定的地点,从约定的时间等到第二天天亮,他始终等不到太子晨的出现。 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 当时的二皇子熙十分不解,也曾恨过,怨过,怪太子晨失约,想过要问个究竟,但东宫一直不待见外人,包括他,所以他至今一直不知道原因。 时过境迁,他也就渐渐没有了这份追究的心,如今看来,或者太子晨当初就是后悔,三思之后还是觉得继位掌权比较风光,不想过平淡的生活,所以才爽约。 他已经没有怪他,只怪自己没有足够能力给予他想要的一切。 但是他会尽力的,即使华妃那边有压力,他仍尽力协调。 自己思忖了很多,他终于对慕晨说:“母妃那边,我会处理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也不允许任何人阻碍你成皇之路,即使是母妃,也不可以。” 这算是承诺吧,但慕晨看来却是一种执着:“你这又何必呢?那个始终是你的母妃。” 如果要利用二皇子熙爱她的心去对付华妃,慕晨实在是于心不忍。 如果他是一个坏人吧,那被利用也是活该,慕晨也不会有半点内疚之心,但怎么算,二皇子熙也不算坏人啊,某程度上还帮过自己,帮过国家,帮过灾民,算是好人吧。 虽然二皇子熙的孤僻冷酷的性格一直不怎么讨喜,但也不至于讨厌,起码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做些什么让人反感的事,加上他的身世,已经够惨够可怜够无辜了,如果还利用他的感情,那岂不是太残忍了。 所以慕晨毫不讳言:“如果你真的要和我竞争,我是非常乐意奉陪的,当然,前提是公平竞争。” 言下之意就是,别像华千川那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她慕晨是非常乐意接受挑战的。 但是二皇子熙确实没有这颗心思:“没有如果,我很确定自己的心,很确定,自己想要什么。” 慕晨觉得好像怎么说也说不通这个食古不化的人,无奈一笑:“真不懂,你为什么可以如此执着。” 经过一番对话,受到华妃这个话题的影响,二皇子熙的雅兴似乎也不高了,只有淡淡的回应:“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理智所能控制,只有身在其中才能领略个中滋味。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深深体会。” 或许吧,真的只有身在其中,才能领略个中滋味。 慕晨认同。 她又想起了苏无邪,学着他一贯的摸样,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先是端详一番,看茶中颜色,再凑在面前,闻茶中香味,而后再微启唇齿,细嚼其味道。 一小杯茶,要是平日,她早就一口咽下,总是觉得,像苏无邪这样,要多久才能解渴。 她不由自顾自的笑。 正当她品茶之际,小玉小碎步的来通传:“太子殿下,苏将军回来了。” 连小玉通传都用“回来”二字,而不是“来”或者“觐见”,可想而知,连宫女都习惯了苏无邪是常住东宫的。 “快传。”慕晨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忐忑。 他,怎么会突然回来呢?是挂念自己? 不会的,当初苏无邪离开的时候,两人闹得如此不开心,苏无邪一定还记恨自己下令赶他走,所以才那么长时间没有再来见她,如今到来,想必是另有事情罢了。 慕晨忐忑焦虑的神色,已经顾不得隐藏,让二皇子熙全数看在眼内。 凭着小玉的那句“回来”和太子的神色,二皇子熙判断,这个苏将军和太子的关系绝非泛泛。 苏无邪还远远的走在东宫的石板路上,已经被任少天扑出来给了个大大的惊喜。 任少天看到苏无邪出现,高兴得顾不上长乐,也顾不上风筝,匆忙把线圈塞到长乐手里,就向苏无邪的方向冲过去,一把扑到对方的背上,双手绕着脖子,双脚扣着腰。 “老苏,你终于出现了,我好高兴。”只听到背上的少年几乎喜极而泣的声音。 苏无邪停下了脚步,站直了身子,眼角微掀,侧头瞟他:“快下来,丢脸。” “什么嘛,又不是第一次。”任少天不从。 “十岁之后是第一次。”别以为苏无邪不记得,那时候自己十二岁,任少天十岁,小家伙因为贪玩被蛇咬到小腿,所以苏无邪才背他回家的。 “没关系,在之后的无数次之前,总有第一次的嘛。”任少天就是死皮赖脸的不下来。 苏无邪咳咳两声,严辞厉色的吐出两个字:“下来。” 看身下男子快要发火了,任少天才伸了伸舌头,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男子背上跳下来:“小气,人家看到你高兴,情不自禁一下也不可以啊?” 苏无邪眼看前方,冷冷的回答:“你情不自禁之前,也该考虑一下看着你的那几双眼睛,就不怕增加了别人的视觉污染?” 说的也是,刚刚任少天太高兴,都几乎忘记了远处还有外人在。 长乐被任少天甩下之后,灰溜溜的走回到慕晨和二皇子熙这边,一同坐在石凳上。 三人看着远处的两名男子互动,心里各有想法。 慕晨没有看到苏无邪的日子,算一算也有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等于三百六十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她眼里只有苏无邪,心里只等着自己期盼已久的男子可以快点走近,让自己看个清楚,看个够。 况且苏无邪和任少天的熟悉程度,她是很清楚的,所以对于他们的搂搂抱抱勾肩搭背等行为,早已见惯不怪。 二皇子熙则强烈的感受到,又一个情敌出现,而且这个情敌比任少天更加麻烦,因为这个情敌很显然是得到了太子的无比重视。 从知道苏无邪到来的那一刻开始,太子脸上神色不定的表情,把关心c紧张c焦虑,乃至期待的心情,都表露无遗,这让二皇子熙的心隐隐作痛。 他再看,苏无邪和任少天的关系,非比寻常,说不定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多角关系,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危机感,也许太子如今多番拒绝自己,除了因为皇族因素,还因为有这两个男子的介入。 二皇子熙心里动起了要铲除这两人的念头。 长乐公主也甚为不悦。 苏无邪这个人,她听说过,因为华思思刺杀太子未遂一事,他保护太子有功,所以被封将军。 但只不过是一个名衔不大的护晨将军,好歹自己也是高贵的公主身份,凭什么他一出现就让小天子抛下自己不管,走过去招呼他? 怎么就被这么个小武夫抢去风头了? 况且,看着小天子和那男人亲密的样子,她心里就好不是滋味,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虽然说不出是哪里不妥,总之就是觉得很不爽。 苏无邪和任少天一起步至三位皇族子嗣的面前,行了礼。 任少天退到一旁。 苏无邪在几步之外垂首立着,慕晨的喜悦快要溢在脸上,但碍于二皇子熙和长乐公主在她的一左一右,她仍有所顾忌。 正文 【125】苏无邪VS二皇子 “早已听闻苏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甘拜下风。”长乐公主端起了公主的模样,眼神和语气都不再是方才与任少天相处时的那般温柔,而是略带讽刺。 其实也就见到了他进来东宫这片刻而已,但长乐公主已经评价他名不虚传,还说自己甘拜下风,明摆着是放话给对方听的。 慕晨一听便知这话中有浓浓的醋意。 她刚刚只顾看着苏无邪,想着苏无邪,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神色,如今一听长乐说话,便知道长乐介意苏无邪与任少天的亲密。 所谓“名不虚传,甘拜下风”,就是想表达,苏无邪区区一将军,居然比她长乐公主还得小天子的欢心,所以她表面上是赞扬,其实是心有不甘。 慕晨看了任少天一眼,心里暗笑,真是蓝颜祸水了。 其实苏无邪c任少天和二皇子熙三人也听出了长乐的话内有玄机,但苏无邪和任少天身份没有长乐高,自然是不会随便答话,而二皇子熙心中另有打算,反正他也看苏无邪不顺眼,干脆就不发一言,在旁看戏。 所以会为苏无邪说话的也就只有慕晨:“是啊,苏将军武功盖世,机智过人,若不是有他,本王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他确实是名不虚传的,不过皇妹你又不需要跟苏将军比较,你身份娇贵,自是有人保护,自己没有武功又何妨。” 慕晨故意把话题转到苏无邪护驾有功之上。 “那也是,若本宫真想要的东西,我想也没有几个人能跟我抢。”长乐公主傲慢的抬起头,用极为藐视的眼神看着苏无邪,把手里的杯中茶一饮而尽。 长乐公主说话是很有气势,但实际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永和帝的宠爱,才敢狂妄,自身是没有什么实力可言的,若真要抢些什么,这里的第一个输家肯定是她。 但二皇子熙就正好相反了,他没有过于表露自己的狂傲和不满,只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在一旁看戏,待长乐公主说完话,他才风轻云淡的对苏无邪说:“本王也听闻了苏将军是皇兄身边的将才,今日有幸得见,不如苏将军就陪本王耍几招,切磋切磋,不知苏将军意下如何?” 苏无邪隐隐感觉到来者不善,但既然对方是皇子,主动提出了,他作为属下,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他不敢妄然回答,毕竟这里是太子的东宫,要借用地方切磋也该先问问主人。 他微微抬眼,看了二皇子熙一眼,又看了慕晨一眼。 慕晨心不在焉,现在除了苏无邪,其他人都让她觉得碍眼,她心里只想快点把他们打发走,因为实在有很多话想对苏无邪说。 二皇子熙明白苏无邪的意思,又转头征求慕晨意见:“皇兄不介意借出空地让我们切磋武艺吧?” 眼下二皇子熙都如此提出了,她也只好答应:“不介意,不过比武切磋,点到即止就好,别伤了和气,更别伤了身体。” “是。”苏无邪和二皇子熙几乎同时回答。 两人离开了一段距离准备。 慕晨向任少天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小天子,你说谁会赢?”慕晨抿嘴,似乎心中没底。 “我啊?兄弟一定要支持,当然是老苏将军。”任少天一时说得快,差点想说老苏,不过瞄到长乐公主在旁边,马上改口苏将军。 其实慕晨和任少天方才才见识过二皇子熙的厉害,如果方才踢毽子的时候,二皇子熙没有隐藏实力,那么他和苏无邪该是不相伯仲的,但谁知道二皇子熙有没有留一手,如果他有后着,说不定就压过苏无邪了。 而且,他们总觉得二皇子熙的武功绝不仅如此,好像是故意隐瞒,但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听到自己大皇兄和小天子讨论胜负的问题,又听到小天子支持苏无邪,长乐公主心里又不是味儿了。 她接过任少天的话:“是吗?我支持二皇兄,我二皇兄可厉害了,哪是一般武夫可比的?” 慕晨眼前一亮,嘴角含笑:“不如皇妹和小天子来赌一盘?” “赌?不太好吧。”虽然长乐知道什么叫做赌,但一向自小被惯着养的单纯小公主,何曾赌过?她觉得,赌,不是一件那么美好的事。 慕晨笑言:“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二皇子胜了,那就算你赢,如果你赢了,往后的十天,我让小天子天天去长乐殿,两个时辰,陪你放风筝,吃红豆糕。” 一听到赢了可以让小天子陪个十天,这么好的事儿,让长乐瞬间眼睛发光:“好,成交。” 任少天汗:“太子殿下,请问你有征求过我意见吗?” 虽然他是十分支持苏无邪,但比武这东西,就跟赌一样,没有必胜把握的啊,万一真让长乐赢了,那往后十天他就难过了,毕竟长乐殿不比东宫,处处都要谨言慎行,又要看公主脸色,还得累死累活讨好她,更重要的是没法偷懒啊,哪像在东宫过得安逸。 慕晨看着极度不乐意的任少天,笑了笑:“我还没说完,如果长乐公主输了,往后的一个月,是一个月哦,都不得来东宫找小天子玩乐,怎么样?” 有一个月的清静,这还差不多,任少天觉得总算公平。 “等一下。”长乐有疑问,“为什么如果我赢了,只有十天,可是我输了,就要输三十天?” 慕晨耸了耸肩:“皇妹,你需知道,小天子本来就是我东宫的人,如果你赢了,把他分去长乐殿十天,虽然每天只是两个时辰,但对于我东宫其他宫女来说,是增加了不少负担,而我自己本身,没有小天子在身边,也会有很多的不适应。但如果你输了,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多余的宫人陪你而已,实际上你并无损失,所以时间上当然不能相提并论咯。” 任少天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这么说起来,长乐公主也觉得自己划算:“好吧,那如何他们不分上下呢?” 看来她也不是一个笨公主,知道输赢之间还有打和这可能。 “如果不分上下的话,那这赌局也就没有谁输谁赢之分了,一切如常,不过”慕晨有种预感,这场比试,绝对不会以打和告终。 其实任少天也有同样预感。 或许是因为他们对二皇子熙的武功底子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感到不安。 再看比试的两位俊男,已经站好了位置。 二皇子熙背手而站,悠哉游哉,他的视线明明是落在苏无邪身上,但表现出来的感觉就好像眼前有无限美景一样,沉醉于欣赏多于准备与之比试。 苏无邪虽然也直身而站,表情平静,但起码已手握蛟龙剑,剑尖指地,一瞬间气势凛然,压倒对方。 苏无邪谦和的说:“请二皇子亮出武器。” “我不需要武器。” “好。”苏无邪马上收起蛟龙剑,抛到一旁刚好让任少天接着,以显示公平。 二皇子熙则大方表示:“如果苏将军善用剑,但用无妨。” 任少天拿着蛟龙剑,也在旁边加了一嘴:“是啊,反正武艺切磋,没那么多规矩。” 他心里可想着:老苏,你可别输啊,我打后十天的幸福人生就靠你了,虽然你武功高强,不用剑也很厉害,但对方深不可测,绝不可以轻敌啊,用了蛟龙剑,你的胜算就更大一点,那我的胜算也会更大一点嘛。 “没关系。”苏无邪觉得,不过是切磋武艺,虽然没有了佩剑是会稍逊一筹,但并不等于没有了佩剑就一无是处,试几招也无妨。 既然两人达成一致意见,旁观者就更没有张嘴多说的余地,任少天只好闭嘴。 他扁着漂亮的嘴儿,不自觉的看着手中的蛟龙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察看蛟龙剑,严格来说,还是第一次拿在手上。 把玩了几下,又拉出剑身打量了一番,不由得称赞:“做工精细,剑刃锋利,尤其是剑身的材质,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材,好剑,好剑。” 他见惯奇珍异宝,也觉得此剑难得。 虽然任少天称赞的声音很小,长乐隔着慕晨听不到,但慕晨的耳朵十分灵,加上任少天就在身旁,当然听得很清楚。 她闻言,便挑了挑眉:“那还用说,这是天界陨铁所制的宝剑,简直是人间极品。” “天界陨铁?”虽然任少天能鉴别这材质矜贵,但却不知道什么天界陨铁,“来自天界的陨铁?你怎么知道?” 慕晨汗,来人界久了,差点忘记其他人是不知道天界的事:“你理解错了,不是来自天界的陨铁,而是这种铁的名字叫‘天界陨’,所以连起来就叫天界陨铁。” 这解释太牵强了,不过任少天并不知道这种铁的名称,加上是慕晨说的,就将就着信了。 他知道这剑是太子赏赐给苏无邪的,当时苏无邪也有向他提过,但那时候,他尚未入宫,而苏无邪已经在宫中当陪练好一段时间,得到一把宝剑作赏赐也是应得,所以他丝毫没有半点羡慕之意,也不曾问苏无邪借到手上细细端详,所以只知道是好剑,却不知道是旷世好剑。 正文 【126】输了(求月票) 如今亲手触摸,真有点心生妒忌。79免费阅 任少天不是妒忌这把剑有多好,而是妒忌苏无邪有,他没有。 他扁嘴,瞟了慕晨一眼,小声叽咕:“小矮子,你偏心,老苏有赏赐,我没有。” 听到这话,慕晨脑里倏然闪过那件与蛟龙剑一同出现在眼前的软猬甲。 这件软猬甲与蛟龙剑一样,是华思思送来的,当时觉得没有什么用,就一直压箱底了,后来甚至渐渐被遗忘。 不知道何故,从得到这两件宝物开始,她就有一种感觉,上天并不是想赐她这两件神兵利器,而是想借她之手,为这两件神兵利器找到该拥有他们的主人。 所以她总是觉得这件软猬甲不适合自己,就好像蛟龙剑一样,她觉得苏无邪配上此剑,比自己更适合百倍。 如今,她忽然想起了这件被遗忘已久的软猬甲,或者就是天意。 慕晨噗嗤一笑:“有,你也有。” “真的?”任少天一阵惊喜,不小心把这两字说大声了,连那边的长乐公主都听到了。 只不过长乐不清楚这两主仆前面说了什么,所以一头雾水的看了任少天,也看了看慕晨。 慕晨立马伸出一只手指,做出别作声的动作:“嘘,这事晚点再说,他们已经开始了。” 慕晨又指了指那边的两枚俊男,已经开始几招了。 或者是因为刚开始,彼此都在试探阶段,又或者是出于礼貌,两人都只是花拳绣腿,应付过去,就好像送礼一样,礼尚往来,有来有往,你敬我一拳,我闪开,我还你一脚,你避过,总之没力度,没技巧,没激情,没看头。 慕晨和任少天一看就知道,两人都是在敷衍,根本没耍出真功夫,只有长乐公主不懂武功,以为两人都尽力了,只不过不相上下,所以不时发出“二皇兄加油”这等幼稚的声音。 本来就看得很无聊,甚至烦躁了,还听到长乐在那鼓足干劲的加油,真是格格不入。 任少天忍不住,笑了笑,温柔的说:“长乐公主,比试武艺期间,旁观者不得啰嗦,否者会影响参赛者情绪的。” 要是其他人说这话,一定会被长乐狠骂一顿,诸如“本公主想怎样要你管吗”之类的话,然后再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不过这话出自任少天之口,长乐就怪怪闭嘴了。 任少天又小声的对慕晨说:“你说,那两人是在干什么?再这样下去,天黑了也分不出胜负啊!” “其实,打和也挺好的。” “啊?有什么好?老苏赢了,那才叫好。”任少天不忘与长乐有赌约。 要是苏无邪赢了,那当然最好,只是如今,根本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为什么在拖时间。 其实旁观的三人根本不知道,在比试的第一招开始,苏无邪和二皇子熙就一边出招,一边用腹语在小声对话。 说白了,切磋只是掩饰,谈话才是重点,只是两人都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腹语又不需要张嘴,所以无人发现。 这对话,还是由苏无邪开始的。 “敢问二皇子,是否喜欢太子?” “你从何得知?”二皇子熙心中惊讶,他这份感情,就连自己的母妃都不曾提过,这第一次见面的将军,又怎么会知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也喜欢你。”这句话,苏无邪是很不想说的,尽管他已经知道二皇子熙的身世,并不是真正的皇嗣,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只知道太子喜欢二皇子,为了太子的幸福,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快乐。 没有人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有多痛。 而二皇子熙听了,心里却极为开心,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我知道,四年前,我们就互相喜欢,但你如今提起这事,又是为何?” “微臣知道,二皇子熙对我的出现有所误会,所以我必须澄清,我对太子绝无非分之想,只是作为贴身侍卫,职责所在,必须保太子周全,希望二皇子能消除疑虑,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想太子好,但请相信,我不会,也没有能力,可以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 苏无邪很清楚,二皇子熙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明白到彼此是情敌,所以才会提出切磋,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但其实,他早就知难而退了,早在离开东宫的那天,他就知难而退了。 所以他想让二皇子熙知道,这场挑衅,根本是多余的。 虽然苏无邪说绝无非分之想,但二皇子熙却对他的话有所保留。 “那当然,量你也没这个胆子和能力,但你跟我说那么多,让我放下戒心,是不是另有所图?”二皇子熙很小心,毕竟他与太子相爱的事,并非一件小事,如果传开了,或者被人利用了,对太子和自己都没好处。 “微臣对太子忠心耿耿,只是,想确定二皇子的喜欢,是不是能喜欢到,连帝位都可以想让?”苏无邪终于说到重点了,他可以接受慕晨不爱自己爱别人,但他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到慕晨的感情和利益。 如果他朝二皇子熙要与太子争夺帝位,出现了对立面,那么太子一定会很伤心,所以苏无邪必须防范于未然,先确定二皇子熙的想法。 “是,早在我决定与太子在一起,就已经准备好放弃一切,包括帝位。”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二皇子熙也不怕直说,“反倒是你,你说对太子没有非分之想,可敢对天发誓,你对太子一点情意都没有?” 其实两人心里对彼此都是充满着疑虑和不信任,他们早已没有顾忌君臣的身份,而是只把对方看作情敌。 对于二皇子熙的要求,苏无邪确实不能发誓,他可以掩藏自己的情意,但不能否定自己的情意,于是把因由转移到功名利禄上:“二皇子请放心,微臣在太子身边只为尽职尽责,当然也盼他日太子继承皇位,微臣能沾染一点福气,鸡犬升天。” 二皇子熙警告:“若你真心辅助太子,他日必有重赏,但最好真如你所说,只是尽职尽责,别对太子有多余的小动作。” 苏无邪思忖,这人的疑心真的太重了,不过自己也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毕竟对方所疑心的事情是真的,自己确实对太子有意,这不是言语澄清就能让人相信。 忽而他又想起,二皇子熙并不知悉太子是女子。 “二皇子疑心不需太重,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男人的,至少微臣可以对天发誓,我喜欢女人,若有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 苏无邪这一句并无半点虚假的话,似乎终让二皇子熙满意了。 只见冷漠的男子微露笑意,满意道:“好,爽快,看来是我多心了,你也放心,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做伤害太子的事,并且会帮助他顺利登上帝位。” “你发誓?”苏无邪也不甘示弱,既然对方要自己发誓,自己当然也要打蛇随棍上,让对方也发一个。 “我发誓,若我做出对不起太子的事,必遭天谴。”二皇子熙其实贵为皇子,完全可以不理会苏无邪的要求,但他心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反正这份感情对方都知道了,就爽快一点,让对方安心。 苏无邪一笑,他输得心悦诚服。 二皇子熙的爱,定不会比他小。 正如这场比试,输了又何况? 只要太子开心。 想罢,他故意装作一个转身,失去重心,好让二皇子熙的下一掌,打在自己肩上。 其实二皇子熙的拳掌一直都没什么力度,所以打在他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只听见啪的一记掌声,苏无邪应声后退了,故意用手捂着被打的肩膀。 二皇子熙也很识相,知道苏无邪是故意输的,便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拱手作礼:“承让了。” 他们的戏,在长乐面前是做得很逼真,但放到慕晨和任少天面前,一看便看出两人在演戏。 苏无邪的武功程度,他们不是不知道的,怎么会犯一个转身就失去重心的低级错误呢?摆明是故意想让的。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为何。 尤其是任少天,心里已经在大骂苏无邪了,为什么要故意输掉呢?这可输掉了他往后十天的灿烂青春啊。 此时最高兴的人该数长乐公主了。 她忍不住站起身子,鼓起掌来:“好,极好,二皇兄真厉害,我就说二皇兄会赢,你们看到了没?二皇兄赢了。” 任少天真想一巴掌打歪她的嘴,好让耳根清静。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输了就是输了,有目共睹。 长乐公主迫不及待的要兑换奖品,转身向慕晨和任少天道:“刚刚的赌约,我胜了吧?” 慕晨点头:“当然。” 君无戏言,况且苏无邪是输了,这也是无从抵赖的。 “好,明天开始,小天子记得来哦,本宫在长乐殿等你。”长乐公主此刻已经不想再多留东宫,因为这里人太多,影响她和小天子相处,尤其是看到苏无邪,她就会想到刚刚两男子亲密的一幕,让她心里不舒服,反正明天又能见到小天子了,不如现在先行离开,眼不见为干净。 正文 【127】鱼(9月求月票) 长乐向两位皇兄行过礼,便满心欢喜的离开。79免费阅 看长乐离开,二皇子熙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时间该回宫了,否则在东宫呆太久也会惹人非议。 于是这两兄妹相继离开,剩下慕晨c苏无邪和任少天三人。 回到正殿内,慕晨命小玉准备一些茶点,三人已经很久没这样坐下来聚过了。 任少天也顾不得小玉在场了,一进正殿便扬了扬太监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像累了一整天终于有休息的机会一样:“坐着真舒服。” 那也是,从二皇子熙出现之后,他就没有坐过,要不就是陪踢毽子,要不就是陪放风筝,就连太子和公主坐着的时候,他都是在一旁站着的,简直累得像狗。 幸好小玉早已习惯了小天子在东宫有特殊待遇,所以对他的放肆行为早已见惯不怪。 小玉随便搭了一句:“小天子今天辛苦了,东宫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选今天出现。” 有人同情,任少天还不趁机偷懒:“小玉,东宫最可爱贴心的就是你了,知道我辛苦,所以今天剩下的活儿就拜托你了。” 他总是一副萌萌的样子去占宫女们的便宜,小玉早就习以为常。 小玉笑语:“得了,你哪天的活儿不是拜托我们的?” 在任少天没来之前,东宫的活就是小玉c小玲和小环三人全包的,任少天来了之后,小玉很快便察觉他和太子的关系非浅,加上这只萌物样子不错,嘴巴甜甜,总能把她们三人哄得天上有地下无,所以她们都心甘情愿一如既往的把活儿全包了。 小玉说罢,刚好又已经把茶点准备好,便端着托盘离开。 本来任少天是想等慕晨和苏无邪先说点什么的,不过看两人坐下之后久久没发言,便主动打破冷场。 只见这只大骚包装模作样的在扭捏:“哎呀呀,老苏,都怪你啦,你知道你比武输了意味着什么吗?我打后十天的青春和幸福,你要怎么赔偿给我?你说,你说,你,说!” “什么?”苏无邪一脑子浆糊,满头顶问号,完全不懂任少天的意思。他的青春和幸福,怎么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呢? 不过任少天这么一说,还真凑效,僵持的气氛顿时缓了下来。 慕晨噗嗤一笑:“苏无邪,因为小天子和长乐打赌了,在你和二皇子熙的比武切磋中,他买你赢,可是结果你输了,所以他必须兑现往后十天要去长乐殿任由长乐消遣的承诺。” “原来如此。”苏无邪点头,终于明白任少天为何怪罪自己,“但你不能怪我,因为不知者不罪,如果你告诉我你下了赌约,说不定我就会全力以赴,把你的青春和幸福赢回来。” 马后炮果然是说什么都可以,苏大爷你本来就没有打算过全力以赴好吗? “你还敢说?你和二皇子都不知道搞什么飞机,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出过一招半式,根本就是在糊弄我们,你还给我故意输咧,你们以为我们是什么人,会轻易给你们蒙骗吗?”说起来,任少天就有气。 如果认真打,苏无邪是未必会输的。 如果认真打,就算苏无邪输了,任少天也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可是现在,苏无邪是故意输的,一场虚假的比试让他输掉赌约,怎么想都让任少天火大。 “本来切磋就是意思意思,随意几招适可而止,输赢也不必放在心上,谁让你较真了?”苏无邪说得倒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模样。 任少天则在一旁暴跳,还看到慕晨在那一边愉悦的吃着点心,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他更止不住火气。 “你你你”他指着慕晨,“你还笑?还不是因为你,我都没有说我要赌,你就擅自帮我决定了,现在可好了,我输了,你就在一边看笑话,我真是遇人不淑啊!” “淑?当然啦,我都没被煮过,当然不淑啦!”慕晨伸了伸舌头,做了鬼脸。 任由任少天叫苦连连,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说不过慕晨,他又把矛头转会到苏无邪身上:“我不管啦,我不管啦,老苏,今天你老实招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招什么?”苏无邪又悠哉游哉的品着茶。 “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二皇子?”任少天揪着这问题不放。 “他是皇子,我是臣子,我让着他,给他面子,这是很正常的事,在皇宫里,风头太尽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我赢了,二皇子秋后算账,找些莫须有的罪名为难我,那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道理是有的,只不过这不是苏无邪的真正理由,当下他只是单纯觉得,太子应该会希望赢的是二皇子熙,而不是他。 任少天好像真相信了,恍然大悟:“唉呀,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要是想到,我必定不跟长乐公主打赌,亏了亏了,真是亏大了。” “这有什么的,长乐公主待你可好了,我自愧不如。”慕晨揶揄着说。 任少天啧啧有声:“啧啧啧,我是怕你没我在身边,不习惯,真是狗咬吕洞宾啊。” 慕晨侧目:“你想说你是吕洞宾,还是想说,我是狗?” “自己想。”任少天也没好气了,干脆自己也吃起来,不再说话。 “那你没我在身边,又习惯吗?”苏无邪眼看着杯中青茶,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问慕晨还是问任少天,又或者只是对茶自言自语。 如果是以往,任少天一定主动对号入座,但他知道慕晨和苏无邪在此之前一定发生过点他不知道的事儿,所以他很清楚,这话是问慕晨。 慕晨是心中有数的,只是她不想再自作多情,所以故意不对号。 当初闹得不愉快,就是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为苏无邪做风筝,表达心意,结果对方不领情,还对自己冷言冷语。 如今,她不想重蹈覆辙,对方又没有指名道姓是问她,说不定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何必主动把热脸贴到冷屁股上? 她一言不发,嚼着点心,他也不多问一句,喝着青茶。 看两人又陷入尴尬的场面,任少天意识到,自己应该失踪一下,留点空间给他们二人。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很多活儿没做,如果我不去帮忙,小玉她们可能做不完,我还是先去帮忙了,晚膳再来。”说罢,任少天便屁颠屁颠的晃了出去。 殿内终于剩下慕晨和苏无邪二人。 太安静,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良久 “你”两人居然异口同声。 顿了顿 “你先说。”还是异口同声。 两人不禁悠然一笑。 “还是你先说吧。”作为男士,苏无邪让慕晨先说。 “没有,我只是想问,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在此之前,慕晨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此刻,居然说不出半句心情。 “我是太子的贴身侍卫,无论如何都该在太子身边保护的,不应该受私人感情影响,所以今天前来,我是恳求太子,收回要我离开的成命,准我继续留在东宫。”苏无邪已经不介意太子的想法了。 这段时间,他想得很清楚,不管太子喜不喜欢他,他还是可以继续守护她的。 其实慕晨何曾想他走? 在赶他走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如今苏无邪主动留下,她求之不得:“好,反正我也正愁着没人陪我练剑,最近剑法都生疏了,武功也退步了。” 其实,即使苏无邪不主动提出,她也在想找个机会把苏无邪请回来,原因 她深知道华千川和华妃不会放过她,而且还千方百计密谋要她离开皇宫,苍冥神教的武功既厉害又神秘,她一旦出宫,定必是一场大劫。 如果真如华千川和华妃所说,要护送某公主到青龙国,那路途遥远,即使躲得过一劫,对方也不会轻易罢手。 说白了,就是凶多吉少。 她早已想好,绝不能连累任何人,包括苏无邪。 所以,不管结果如何,她希望在离开之前,能与苏无邪好好相处,即使最后不能平安归来,也总算有过美好的回忆,不枉人界此行。 人类不是都喜欢说,活在当下,及时行乐么? 她如今正是这样想着的。 苏无邪也就这样重新在东宫住了下来。 虽然两人都还没解开误会,对彼此的感情依然有所曲解,但有了放宽心的想法之后,两人都不吝啬对对方的好,也乐意接受对方对自己的好。 只要对方开心就好。 次日,任少天就开始兑现他一连十天的承诺。 慕晨和苏无邪也乐得个耳根清净,两人在殿前空地弄起了烤鱼。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不太喜欢吃鱼。”慕晨一边转着烧烤叉,一边抱怨。 苏无邪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吃货,也会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那为什么今天又吃?”苏无邪也学着慕晨那样的手势。 “因为你昨晚抱怨,你喜欢吃鱼,可是在东宫就很少吃。” 正文 【128】鱼骨卡喉咙(求月票) “我随口说的而已,你别误会,没有抱怨的意思。79免费阅”苏无邪解释。 “是吗?无所谓了。”慕晨心念,反正你喜欢就好。 “其实鱼的营养很丰富,总觉得清蒸会比烧烤要好。”虽然苏无邪对烧烤认识不多,但从表象上看,也大致能看出,烧烤会破坏了鱼本身的营养。 “是这样没错,不过烧烤比较香,算是我不喜欢中的一点点小喜欢吧。”虽然为了苏无邪,慕晨可以牺牲一下,吃自己最不喜欢吃的鱼,但牺牲也可以有个程度,选择一种较为容易接受的煮法,总比彻底不喜欢要好嘛。 “听起来,你好像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吃鱼,而是讨厌吃鱼吧?”苏无邪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 没错,慕晨只是不想说得太直接,所以才用“不喜欢”代替“讨厌”。 “哈哈”慕晨傻笑,“这也让你看出来了。” 太子居然会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而陪他吃一些不喜欢吃的东西,不,是讨厌吃的东西。苏无邪心底涌上了一点甜滋滋的味道:“如果是你讨厌的东西或者事情,以后不用特意为了我而准备。” “哦。”慕晨以为自己的一番好意,没有让对方感动,又看了看旁边的一大盘鱼,无奈的说,“反正这一顿都准备了,不要浪费,就把它们干掉吧。” 苏无邪吃鱼吃得很自然,很顺畅。 他一口一口的把鱼肉咬到嘴里,然后咀嚼几下就可以把鱼骨头全数吐出来。 慕晨看着他既顺畅又斯文的吃鱼姿态,不禁崇拜了起来。 比起往常吃得大方滋味的她,今天却是吃得小心翼翼,每一口所吃的鱼肉都特别小,咀嚼得特别慢,好像播慢镜头一样,吃一条鱼的时间比苏无邪吃五条还要长。 而且还吃得还很不干净,丢在桌面上的鱼骨头,仍沾着很多肥美的鱼肉,与另一堆被苏无邪吃干抹尽的骨头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好像有点浪费哦。”苏无邪忍不住说了一句,但这句已经很给面子了,若是任少天吃成这样就扔,他一定会说很浪费或者是太浪费,而不是有点浪费。 “会吗?”慕晨的声音有点弱,她知道是浪费,但,她就是没有这种吃鱼的技能嘛。 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吃鱼的根源,就是曾经被鱼骨卡过喉咙,此后都怕了吃鱼。 童年阴影啊! 所以,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掌握吃鱼的技巧的。 但这名糗的事情,她怎么可以说出来呢? 所以她选择沉默,继续默默的吃着那讨厌的鱼。 看慕晨不太想说了,苏无邪也就识趣的不再追问,浪费就浪费,反正在他眼中,别人浪费食物不是什么良好习惯,但太子浪费食物,却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美德。 这是什么标准呢? 没办法,别人跟太子,标准当然不一样。 “咳!”只听见慕晨很用力的咳了一声,但这一声好像不太发得出来。 苏无邪抬眼,居然看见慕晨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巴,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 一看便知,肯定是不小心,有鱼骨卡到喉咙了。 苏无邪连忙放下手上的餐具,走到慕晨身旁,蹲下身子,想看看她嘴巴里面的鱼骨,到底卡在哪里了:“让我看一下。” 慕晨眉头一皱,合上嘴,转过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这么一合嘴,喉咙被鱼骨刺了一下,更痛,发出的声音更沙哑了,但她依然逞强,不想让苏无邪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 现在她的嘴巴应该满是鱼腥味,还有一些鱼肉在口腔里面,咽不下也吐不完,难看死了。 真是倒霉,八辈子不吃一次鱼,难得一次,居然就在心上人面前出糗了,真是想找个洞马上跳进去,然后把自己埋了。 怎么办呢?上一次卡鱼骨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怎么解决的她都忘记了。 好像记得吃醋有用吧。 管不了那么多,试试吧。 “醋,醋”她艰难的用气不断的吐着这个字,双手拍着苏无邪的手臂,示意他拿醋来。 可是苏无邪马上就反对了:“你先让我看一下,如果只是小鱼刺,可以用醋软化,但如果太大,就要想别的办法了,因为醋喝太多会伤胃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如就麻烦小玉去请张太医来一趟。” 苏无邪以为太子是觉得自己不是大夫,不专业,所以信不过自己。 看着太子难受的样子,苏无邪于心不忍,但太子又不给他看看具体情况,这样很难处理。 一听到苏无邪说传太医,慕晨就更不乐意了,把张轩都叫过来的话,岂不是又多一个人看到自己出糗? 她连忙摇头。 细想之下,还是认栽了,谁叫自己倒霉,就让苏无邪一个人看就好了。 她皱着眉头,转过头,正对苏无邪。 她先是捂着嘴巴,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做好了被耻笑的心理准备,才慢慢松开双手,张开那粉嫩双唇。 果然不出慕晨所料,一阵鱼腥味扑鼻而来,油腻的鱼肉站在口腔内和齿缝间,确实有点破坏形象。 苏无邪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那一闪即逝的笑意,让慕晨看在看内,羞涩不已。 要知道这形象十分重要,她下意识的把嘴巴合上,不让再看,但这么一合嘴,喉咙又被刺得发麻。 她美眸有点薄怒的瞪着苏无邪。 苏无邪知道缘由,女孩子会顾及形象而觉得不好意思,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他的笑意也是一闪即逝,很认真的对慕晨说:“如果再不把鱼骨处理掉,很容易戳破喉咙的。” 总得要处理的,死就死吧。 慕晨闭上眼睛,干脆不看苏无邪,一下子就把嘴巴张得大大,然后,一动不动。 苏无邪又不由笑了,他不觉得那一嘴巴的鱼肉有多难看,也不觉得那一嘴巴的鱼腥味有多难闻,只觉得太子此刻的表情,很可爱。 他用手托着慕晨的下巴,让小嘴尽量对准光线,自己再取好视线角度,观察了一会儿。 还好,只是小鱼刺,几口醋应该就能解决的了。 他取过一只空碗子,倒了大半碗的醋,端到慕晨面前,此时慕晨仍一动不动。 苏无邪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微露笑意。 他知道,如果太子看到他笑,一定又要生气了,所以他待自己笑过之后,才唤太子:“太子,放心,鱼骨很小,很容易的解决的,你睁开眼睛吧。” 慕晨闻言,慢慢掀开眼帘,结果苏无邪的那碗醋。 苏无邪一旁提醒:“慢慢小口小口的喝,鱼骨很快就能软化,咽下去就没事了。别太急,醋喝太多会伤胃的。” 慕晨喉咙都痛得快麻痹了,苏无邪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喝了大概半碗的时候,慕晨感觉鱼骨好像消失了,但痛感仍在。 “好一点了吗?”苏无邪温柔的问。 “嗯。”慕晨可以轻轻开声说话了,只是因为仍有痛感,所以不敢大声,“好像鱼骨已经咽下去了。” 苏无邪听到她的声音仍有点虚弱,又问:“那就好,还痛吗?” 慕晨点头:“一说话就痛。” “那你就不要说话了,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苏无邪一边倒了一杯茶给她喝,一边思忖了一下,“要进内殿休息一下吗?” 慕晨想了一想,摇头。 除了喉咙痛,她仍十分精神。 “那还要不要继续吃?” 慕晨其实没吃到多少鱼肉进肚子,再加上刚刚的一番折腾,又喝了不少醋,肚子挺饿的,嘴巴也想吃点东西。可是 看着满盘的鱼,还有满桌子的鱼骨,她就很害怕刚刚的悲剧重演。 苏无邪看出她的犹豫:“我帮你把鱼去骨,剩下的肉,保证没有半条骨刺。” 慕晨半信半疑的点头,既然对方那么有诚意,不接受的话就太不给面子了。 其实她心底仍想继续吃,这才是最真的。 苏无邪把烤好的鱼放到自己碗里,然后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调羹,很有技巧,很有顺序的,从鱼身上把肉一点一点的挑出来,放进慕晨的碗里。 他并没有把整条鱼的鱼肉都挑出来,而是把肥美最好吃的鱼腩肉给了慕晨,剩下的鱼头和其余部位留给自己慢慢吃。 一连下来,几条鱼都被苏无邪这样分尸处理。 慕晨在一边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嘴角含春。 有一个贴心又细心的男子在身边,真幸福。 如果可以,苏无邪每天都这样为自己挑鱼肉去鱼骨,她也很乐意每天都吃着自己曾经讨厌至极的鱼。 如果有苏无邪,这种很讨厌,可以转变成很喜欢。 “你不用管我的,你吃你的就好。” “嗯。”慕晨夹起碗中的鱼肉,放进嘴里,真鲜甜。 明明是烧烤而成的鱼,鲜味应该大打折扣,但为何碳烤的香味远远盖不过鱼肉的鲜甜呢? 这种鲜甜的由来并不是出自食物,而是发自内心。 这种鲜甜,让人飘飘然,甚至有一种被送上仙境的感觉。 正文 【129】给朕好好跪着 这样的日子,仿佛回到了天界,就像生活在云端,无忧无禄的乘着清风,看蓝天碧海,听鸟儿唱歌,空气的味道是那样的心旷神怡,世间一切烦恼都跟自己无关,那些繁华盛世c种族衰败c争权夺利c勾心斗角,都是别人的故事,仅供自己欣赏。 但,这里是人界,自己正身处其中,无法置身事外。 这样的日子,只是南柯一梦,像这样的梦,能出现就该珍惜,因为,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做上这样的美梦。 水灵的眸中不免蒙上一层哀愁。 幸好,这种哀愁不会困扰慕晨太久,因为时间,不应该花在消极的情绪上。 所以很快,她便继续尽情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待遇。 本来苏无邪的回归是值得众人开心的,但皇宫里似乎是不会有平静的日子。 任少天遵照赌约,才去了长乐殿不过两三天,谣言就四起了。 大抵也莫过于:东宫太监觊觎公主美色,天天偷懒去长乐殿,勾引公主,使出美男计只为博得美人笑,其居心昭然若揭,也不看看自己下面,不过是一个残缺不全的阉人,真是好不要脸。 当然,从那些长嘴巴的妇人嘴里,吐出来的词语,肯定比这难听百倍。 一开始,东宫的宫女们听了也就当是一般八卦听了就算,但后来发现这谣言越传越难听,小玉就忍不住向太子禀报了。 慕晨作为东宫的主人,又是任少天的好兄弟,听到这些话自然愤怒不已。 她眼里冒火,一掌拍到桌子上:“岂有此理,居然敢说到这份上,小天子的清白何在?本王的颜面何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要是让我知道这传言是谁掀起的,我定必把他的舌头剁下来,看他还有没有机会再乱说。” 慕晨心中还有点自责,都是自己当时贪玩,一时没想到后果,就让任少天和长乐公主赌一把,如今传出丑闻了,自己也有责任。 “事到如今,你生气也没用。”苏无邪在一旁说,“反正过了十天,一切恢复正常,传闻自然就会消失了。” “希望是这样。”慕晨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皮,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都不知道是不是预示有坏事发生,总让她心神不宁。 这谣言传得特别快,很快便传到永和帝耳中。 永和帝听闻此事,比慕晨更来得火冒三丈,一张脸比烧焦的锅底还要黑,一个美好的早晨便出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太监?这么狂莽,竟敢招惹朕的心肝宝贝?”永和帝自然是不会想到其实主动的人是长乐公主,于是便把根由都归在任少天身上。 “皇上请息怒,这些都是谣传,不一定是真的。”安妃安抚着他。 “空穴来风,必有原因,现在朕就要去一趟长乐殿。”话没说完,永和帝已经落实于行动。 只听见一声“摆驾”,安妃只好跟随永和帝步伐。 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妙,要是永和帝没有见上任少天,那下场可能不会太惨,但很巧的是,永和帝到达长乐殿的时候,任少天和长乐公主正在殿前的空地放风筝。 而且两人太专注,永和帝一伙人远远走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发现,让大家看到了他们最欢快忘我的一幕。 直到一声“皇上驾到”,让他们俩的心都震动了一下。 已经顾不上风筝,任少天把线圈放到地上,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压着细线,好固定线圈的位置,不让风筝飞远。 风筝就这样徐徐落下。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任少天跪下行礼。 同一时间,长乐也微微低头行了个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永和帝抬首:“免礼。” 长乐站直了身子,任少天拉了拉衣服,也想起身。 没想到永和帝怒吼一句:“谁让你起来,朕只是让长乐免礼,你给朕好好跪着。” 永和帝很少动怒,而且还是在自己爱女面前,这让长乐吓了一跳。 长乐看自己的父皇脸色不妥,知道必定有不好的事情,马上走到父皇身边,亲昵的挽着父皇的手臂:“父皇,怎么一来长乐殿就不高兴了?是不是儿臣做了什么让父皇不高兴?” “朕的长乐那么乖,怎么可能会让朕不高兴呢?”看着长乐,永和帝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么温和慈祥,但下一秒,转过脸,对着任少天,语气又唰的一下,变得威严吓人,标准的变脸比翻书还要快:“你,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他要看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不知廉耻c异想天开的妄想勾一搭公主。 听着永和帝的口气,任少天已经知道情况很不妙,她抬头之前,暗里向小如使了个眼色。 这几天到长乐殿,他和小如都有点交谈,凭着他一张俊脸和甜嘴,和小如也总算有了点交情。 小如一看他的眼色,便知道他的用意,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天子身上,她便轻步慢慢退开。 任少天缓缓抬头,正对龙颜,只见永和帝一身黄袍,袍上的龙图栩栩如生,肃穆的脸上一双滚圆有神的眼睛真看着自己,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与皇帝对视,不由得心里一寒。 皇上始终是皇上,威严起来的气势绝对不是一般的气场。 幸好任少天也不是见不惯大场面的人,虽然这等情景是第一次,心里也感到寒意,但尚能泰若自如。 他的模样不笑的时候还真是斯文俊秀,一派温润之气甚为讨喜,别说是安妃和跟在身后的宫女为之惊艳,就连永和帝也觉得此人气质笃定,不像是蛊惑轻一佻之人。 永和帝的话语也有所缓和,但先入为主的印象难免还是觉得生气,毕竟他是先听到传言,再看到真人:“你的名字是” “回皇上,奴才叫小天子。” “你是哪一宫的太监?” “回皇上,奴才乃东宫太监。” “那为何不好好在东宫干活,来长乐殿做什么?” “这”任少天方才还对答如流,被问及来长乐殿的原因,便一下子哑言了,他总不能实话实说,是因为与公主打赌输了,所以要来长乐殿陪玩陪吃,若这样说,永和帝一定觉得荒谬。 但他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到借口。 长乐公主一直挽着永和帝的手臂,如今听到永和帝此问,知道小天子是怎么回答都不对的,于是便摇起了手臂,撒起了娇:“父皇,是我叫小天子来陪我的。” 长乐不插话还好,她这么一说,反而让永和帝更觉得是任少天主动勾一搭,居心叵测:“长乐,你不用帮这小太监说话了,长乐殿一向不缺宫人,你要找谁陪你玩不好,要找到东宫去?如今你还帮他说话,他一定给你下了不少迷药吧?” “没有,父皇你说到哪里了?”长乐看见父皇不相信自己,甚至越想越离谱,她便急了,“真的是我喜欢小天子的为人,所以才要他来陪我玩乐的。” 长乐越是这样说,永和帝就越觉得长乐单纯,也越觉得眼前的小太监手段不凡,竟然可以让爱女如此为他说话。 长乐真心感到无助,这好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急得都管不了父皇开不开心了,干脆没好气的把永和帝的手臂甩开,转身跺脚,表示不满。 与此同时,小如匆匆的来到东宫找太子。 她见到小玉边问:“太子殿下人呢?” “太子在殿内与苏将军正吃着早点。” 没把小玉整句话听完,小如只听到“太子在殿内”几个字,便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太子殿,顾不上通传和行礼。 她喘着粗气向太子说:“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皇上去了长乐殿,像是要对小天子兴师问罪。” “什么?”慕晨一口嚼碎的江苏饼,喷得一桌子都是。 “皇上去了长乐殿,请太子殿下也快去吧,不然,不知道皇上会对小天子怎么样。” “快,苏无邪,我们一起去看看,小玉,你也来。”慕晨匆匆用衣袖擦了两下嘴巴,便大步往长乐殿走去。 她一听便知,肯定是有人在永和帝面前搬弄是非,把长乐公主和小天子的传闻说了出来,永和帝才会去兴师问罪的。 一般父亲都会偏帮女儿,更何况是一国之君,这个女儿又是最疼爱的一个,他肯定不会相信是长乐公主主动相邀的。 就算他心里真的相信一切乃长乐的主意,他也会让任少天吃这只死猫,以保长乐名声。 总而言之,这桩丑闻,绝对会把过错都归到任少天身上。 慕晨真是猜得太对了。 如今永和帝正在对任少天训话。 本来永和帝看到任少天的样子,心情也平和了几分,但听了几句长乐的好话之后,反而无名火又烧了起来。 “你可知你身份?本分的事情不做好,天天来长乐殿蛊惑公主,你有何居心?居然做出僭越的事,毁坏公主名声,你该当何罪?”永和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正文 【130】父子对着干(求月票) “皇上请息怒,奴才自知地位卑微,绝对没有做出僭越的行为,更不敢有所图,请皇上明鉴。79阅”任少天实在不敢妄言,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所以才耐心忍着被骂,拖延时间,等慕晨的到来。 等待的人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慢。 他心里不断催促:小矮子啊小矮子,你怎么还没到?再不来,我怕你以后都见不到小天子我了,都怪你,把我送到长乐殿,现在可好了,我看我真正要到的地方不是长乐殿,而是阎王殿。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方才大家有目共睹,你和公主一起放风筝,那行为,何其亲近?那表情,何其暧一昧?”永和帝说到后面,都有点不好意思直言了,但一想起自己的爱女吃大亏,便又忍不住怒火,说出了真实感觉。 “回皇上,奴才和公主只是单纯放风筝,绝对没有亲近和暧一昧。”任少天自知这样说是不会被相信的,但不被相信也总好过不说,如果不说就等于默认了。 果然,永和帝只相信自己眼睛和自己的感觉,他来长乐殿之前就断定任少天是居心不良c卑一鄙下一流之人,所以看到的第一眼,即使长乐和任少天真的没有什么,也会被他看出很多不良感觉。 “狡辩”永和帝双唇微张,正想继续说。 此时,终于让任少天等到有救的声音了。 “太子殿下到。” 随着通传的声音,慕晨带着苏无邪和小玉急急走到永和帝面前。 “儿臣见过父皇。” “微臣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三人一同行过礼,永和帝抬手,苏无邪和小玉便垂首退到一旁。 慕晨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任少天,便开口直问:“敢问父皇,到底小天子犯了什么错呢?” “你来得正好,这是你东宫的人,对吗?” “正是,一听到父皇来长乐殿是责问小天子的,儿臣便赶了过来。”慕晨心道,永和帝接下来一定会责怪自己,不懂管教奴才,所以才让小天子有机可乘去勾一搭公主。 毕竟奴才做得不好,主子是脱不了责任。 但永和帝竟然不是这样想:“看来这小天子不但蛊惑公主,还瞒骗太子。你可知道,这妖人,天天来长乐殿,把长乐迷得昏头转向,几乎把长乐的声誉都毁了,要是朕再不来,皇家的颜面何存?此妖人,不能留。” 永和帝的话语中,已经是一句一句的妖人,可想而知,在他眼中,小天子已经到了罪大恶极,罪该万死的程度。 看来这个父亲,衡量别人的标准确实有点苛刻,这丑闻确实让他不太理智。 又或者,他根本是故意要任少天背上这黑锅,牺牲一个小太监,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以终结这件皇室丑闻,非常划得来。 但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话已说到这份上,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恐怕接下来,永和帝就会下令把任少天给赐死了。 在皇宫,奴才的性命连狗都不如,赐死一个奴才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主子高兴。 更何况,如今说事的是一朝天子,谁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生命而多言? 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如果因为多管闲事,而惹上麻烦,甚至搭上生命,任谁也不愿意。 安妃如此,甚至长乐公主,也如此。 其实长乐公主几度轻启粉唇,想为小天子求情,但转念,她方才不是没说过,只是永和帝不相信,她一来怕,再说会让永和帝更生气,二来也怕,龙颜大怒,不好惹。 慕晨看了看安妃,事不关己的摸样,也看了看长乐,焦急却不敢言的模样。 她腹诽,皇宫之中,要从有血有肉的人身上找点温度,实在不容易,明明小天子就是无辜的,安妃和长乐公主都算是永和帝身边的红人,但却一句话都不说,真让人心寒。 对于安妃,甚至长乐公主,或许小天子只是一个太监,再讨人喜欢也不过是一个太监,但在慕晨眼里,小天子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剥夺生命的人。 她庆幸,自己赶来了,否则,依靠长乐公主那外表有势c内里懦弱的性格,根本保不住任少天。 慕晨一向不喜转弯抹角,她再次直问永和帝:“父皇,你还没告诉儿臣,到底小天子所犯何罪?” 永和帝挑眉,似乎对太子的质疑颇有不满:“他罔顾尊卑,勾一搭公主,毁坏公主名声,影响皇室声誉,这还不够么?” “父皇,小天子到长乐殿,乃公主相邀,也得到儿臣批准,那又怎么算罔顾尊卑呢?既然是公主相邀,并且两人行事光明磊落,注重礼仪,根本不存在勾一搭之说。至于毁坏公主名声,还有影响皇室声誉,应该是那些闲来没事挑起事端的长舌妇人,根本与小天子无关,如果别人的狗嘴说出的污言都归罪小天子,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慕晨所言,让长乐拍掌叫好:“对啊,皇兄所言甚是。” 永和帝瞪了长乐一眼,心道,这顽皮女儿,还不知道自己闯祸了,如今父皇是在帮你解决问题,若不把事情说成是小太监主动勾一搭,传言继续下去,定必会被大众说成是公主相中一个小太监,言辞必定传得比现在更难听,那时候你的名声就真的尽毁了。 果然皇帝都是会首先保护皇室声誉和皇嗣名声的,至于其他人是否无辜,都不重要。 被永和帝瞪眼,长乐马上收起了声音。 永和帝继续说:“但方才,朕亲眼所见,他与长乐公主在此玩耍,态度亲昵,看到朕来访,就表现惊慌,并不像太子所言的光明磊落,注重礼仪。” “敢问父皇,能更具体的说一说,父皇看到他们玩什么,他们见到父皇又是如何惊慌?” “他们二人在放风筝,笑得非一般开心,见到朕来,那妖人就慌张地丢下线圈,还不是心有鬼?” 慕晨看了一眼地上的线圈,当即辩解:“放风筝不触犯宫规吧?笑得很开心,那说明小天子伺候长乐公主非常周到,让主子高兴是他们奴才应尽的分内事,这不能说明他们就态度亲昵了。还有,父皇看这线圈,并不是慌张丢下的,有用石头压着,以防滚走,可见小天子处理得好好,就算退一步,他第一次亲见父皇,会显得稍有慌张,也是人之常情。” 慕晨句句戳到重点,有理有据,永和帝确实无从辩解,但此时绝不能不了了之,否则很难堵住悠悠众口。 永和帝动怒,也不管事实真相,反正事情能解决就行:“朕说他有罪就是有罪,朕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把这妖人拖出去斩了。” “不行。”慕晨霸气尽露。 “太子,你敢为一个小太监忤逆朕的意思?”永和帝半眯双眼,毫不掩饰其怒意。 四目相视,两股气场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父皇,我只是不想你是非不分,乱判刑罚,错杀良民,惹人非议。”慕晨言辞直白,完全不给永和帝面子。 “放肆,竟敢说朕是非不分,惹人非议。”永和帝握拳,愤怒至极,“太子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上?” “儿臣一向尊敬父皇,但今天,如果父皇执意牺牲小天子性命以换取皇室声誉,儿臣是无论如何都不认同。”慕晨是绝不让步的,因为在永和帝和任少天之间,她会选择帮助任少天。 由于慕晨对太子前十六年的记忆是空白的,所以真心谈感情,与永和帝并不算亲密。 但旁人看来,就有两种极端的看法。 安妃和长乐公主觉得太子这样做是过分的,毕竟永和帝是自己父亲,即使不是一国之君,也没理由偏帮一个小太监而与父亲对着干,此是不孝。 一旁的宫人们却觉得太子这样做十分有情有义,虽然小天子是下人,身份卑微得不值一提,但太子亦能为保其周全据理力争,不轻言放弃,是难得的好主子。 两人强大的气场不断撞击,让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不敢呼吸。 只是,再这样下去,永和帝若真大动肝火,认真起来,很可能连太子都会受牵连。 正当两父子争持不下,所有人都只敢静观之际,安妃站前了两步:“皇上,臣妾斗胆,可否让臣妾说两句公道话?” 所有目光都倏然转到安妃身上,心下猜测,她到底会站在谁的一边?是会如永和帝一样,为保皇室声誉而牺牲一条性命,还是会如太子一样,以事论事救下一条性命? 若永和帝准她发言,她的意见必定左右着结果。 只听见永和帝吐出一字:“说。” “谢皇上,其实皇上和太子所言都有理,既然大家各持己见,也都有理,不如综合一下,取其中间,留下小天子的性命,适当给一点责罚,以儆效尤,以后不准再与公主见面就是了。不知道皇上和太子觉得这样可好?” 正文 【131】以身相许来点利息 “安妃娘娘所言甚是,如果只是适当的一点责罚,那么儿臣没有意见。”慕晨故意把“适当”和“一点”这两个词特别响亮的强调出来。 只要性命得保,慕晨觉得小小牺牲是在所难免了,毕竟也要给永和帝面子。 永和帝犹豫着,自己是否要退让。 安妃见永和帝已经有犹豫的神色,说明永和帝心底有动摇了,她便乘胜追击:“皇上,好好的父子感情,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而产生裂痕,你看太子多爽快。” 她在向永和帝暗示,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淡化了太子纳妃的事,让四年前破裂的父子关系有所修复,如今一件小事,太子已经退让了,他也没有必要太过执着。 似乎也觉得言之有理,永和帝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按安妃所言,饶这小太监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把他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后不得再与长乐公主见面。” “谢父皇。”慕晨垂首行礼,又看见跪在旁边的任少天毫无反应,便伸脚去踢了他一下。 任少天才低头一拜:“谢皇上开恩。” 其实他心里在盘算,三十大板,很痛呢,自己要不要干脆逃跑算了?反正以他的武功,要逃出皇城并非难事,只是如果这次逃了,他就没有理由再回皇宫当小天子,陪伴太子身边了。 真矛盾,真纠结。 就知道这皇宫里,一点都不好玩。 永和帝带着大队人马撤离,转身离开之际,慕晨向安妃报以一笑,以表谢意。 永和帝走后,两名负责杖刑的太监上前来,准备要带任少天下去挨板子。 这时候,长乐公主才把自己一直的焦急散发出来,两行泪珠滚滚而下:“小天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知道就好。”任少天此刻也顾不了对方弱小的心灵,白了长乐一眼:“所以公主,你也听到皇上的话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不然我皮肉再厚也挨不了那么多板子,要是我因此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任少天还不忘对她做了一个恐怖的鬼脸,还真像鬼。 看着任少天被带走,长乐仍想跟上去,但被慕晨阻止了。 慕晨伸手拦于她身前:“皇妹,方才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跟上去也无补于事,还是留步吧。” 到了刑房,慕晨故意利用太子身份,遣开了两名行刑太监。 两名奴才无论如何都会给太子几分面子,所以很爽快的到门外等。 苏无邪和小玉一直跟在慕晨身后,他们都没说话,严格来说,是说不上话,气氛太紧张,说了也帮不到忙。 此时刑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慕晨给了小玉一个眼色,小玉便把早已带在身上的软猬甲拿出来。 原来早在慕晨离开太子殿的时候,就预料到任少天很可能要受皮肉之苦,所以便把软猬甲带上,以防万一。 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快穿上吧。”慕晨对着任少天说,“穿在里面,别让他们发现了。” 任少天是识货之人,一看便知这软猬甲十分罕有矜贵,不过实际上的效果,没试过就还不知道。 不过既然送到眼前,穿了一定总比没穿要好的。 于是,任少天开始脱衣服。 小玉识趣的转过身。 慕晨也不好意思看,于是也跟着转身。 任少天见状,调侃的说:“太子殿下,大家都是男人,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知道我身材好,自愧不如,所以干脆不看,怕自卑,对吧?没关系的,看看吧,看我这身肌肉,线条多美,多有力啊!” 任少天的身材确实不错,有肌肉,但绝对不是筋肉人那种粗鲁型,而是薄薄的,没有多余脂肪,就如他自己所说那般,线条很美,很有力。 “胡说,我哪有自卑,我是不屑去看,免得呆会要洗眼。”慕晨忽而有点脸红,但她居然也真有那么片刻,想象了一下,任少天脱一光衣服的样子。 “没关系了,大家都是男人,就看一下嘛,机会难得。”任少天好像生怕慕晨不知道他身材有多好一样,非要缠着慕晨看。 他不挑一逗小玉,是因为他清楚小玉是女子,而苏无邪一直正视着他,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有慕晨,怎么也不看他一眼,这让他很没有成功感。 慕晨就是不转身,就是不看,但没关系,她不转身,他可以走过去。 任少天干脆赤一着上半身,打算绕到慕晨面前。 只不过一直一言不发的苏无邪,一下子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无邪当然知道慕晨是害羞,也明白她害羞的原因。 他薄唇轻启,对任少天不带表情的说:“再浪费时间,就别穿了。” 真没意思,任少天的兴致一下子就被扑灭了:“穿,穿,我马上穿。” 挨打当前,还是少受一点皮肉之苦比较重要。 他白了苏无邪一眼,一手拽过软猬甲便穿了起来。 待任少天都穿回了衣服,苏无邪才说:“太子,小玉,好了。” 挨板子不是什么美好的场面,所以慕晨c苏无邪和小玉只是在刑房外面等,没有在刑房里面看。 只听见刑房里很有规律的传出任少天的惨叫声,听得小玉心里都有点寒颤。 小玉知道太子为小天子准备的软猬甲应该能减轻痛苦,但不知道能减轻多少,所以她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声,是真以为小天子叫得多惨就有痛得多惨。 慕晨见状,也不想小玉受到无谓的精神折磨,于是便对她说:“小玉,你先回东宫吧。” “是。”小玉匆匆离开。 不过任少天的惨声也确实很逼真,让苏无邪也难以分辨,到底有几成是真的,又有几成是装的。 他不禁问:“太子,这种时候,软猬甲真的有用的吗?” 慕晨也不敢肯定:“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初你我都见证了,连蛟龙剑都无法伤它分毫,一般板子,应该没有问题的,只是” “只是?”苏无邪侧目。 “软猬甲能抵挡一切兵器,以保护主人不受伤,但好像不能保证主人连疼痛的感受都可以避免。”其实慕晨对软猬甲的效用都只是一知半解,“说真的,软猬甲到底有多少作用,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有总好过没有,起码能保证小天子不会被打到皮开肉裂,你说对吧?” “也许吧。”苏无邪也同样是一知半解,不过他也同意,有总好过没有的。 好不容易,任少天终于被扔了出来。 他在甩落地上之前,还好,有慕晨和苏无邪接住了。 两人看他,一脸痛苦,全无血色,双唇都粉白粉白了,这不像是装的。 难道真的受苦出来了?软猬甲没用? 两人连忙每人一边的扶着他回东宫。 一路上,任少天哎哟哎哟的呻y声不断。 慕晨小声问:“很痛吗?” 任少天有气无力的反问:“你说呢?” “那软猬甲没用吗?”慕晨觉得,没理由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啊。 “还好说,穿了等于没穿。” “为什么?”这可是冥界神器,怎么会穿了等于没穿啊?不可能。 “因为这马甲长度,没有遮过屁股啊,他们都打屁股。” 对哦,慕晨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她只想到打板子会打背部,没想到也可以打臀部的。 原来帮不上忙,慕晨有点内疚了:“那屁股有开花吗?” “你说呢?”任少天眼角偷偷瞄了慕晨一眼,看出对方的内疚,他又趁机想占便宜了,“如果留了疤痕,以后洞房的时候被我老婆看到了,要把我退货,怎么办?” 慕晨想了一下,便安慰:“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用尽全天下最好的药,势必把你的屁股恢复得白白嫩嫩,甚至比之前还好,就像初生婴儿般,让人摸过还想再摸,这样可以了吧?” “要是恢复不了呢?我不管,你一定要负责任。我今天这么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让我跟长乐公主赌,我就不会赌,我不赌,就不会输,我不输,就不用天天去长乐殿,我不去长乐殿,就不会有传言,没有传言,皇上就不会动怒,皇上不动怒”任少天又开始叽里咕噜的一番炮轰。 慕晨听得不耐烦,而且越听越内疚,确实自己是有责任的:“好了好了,别说了,那你想怎样嘛?直接说,要我怎样负责?” “我屁股毁容了,没有女子肯要的,这样吧,你就让我以身相许,要了我吧,好让我下半辈子有依有靠,有个老伴相守终生。”任少天偷笑。 “以身相许?”慕晨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是陷阱的感觉。她想起,任少天曾经向自己表白,他该不会是打算,趁这苦肉计,就让自己把他认头了吧。 “对。这样吧,现在先付点利息,来,亲一口。”任少天主动的把自己一边脸凑到慕晨那边,还稍带微笑。 这家伙,果然是趁火打劫的,慕晨算是看穿他了。 正文 【132】更想你在身边 正当慕晨想拆穿他的时候,只听见他“哎哟”的惨叫一声,这声比刚才一路上的呻y更痛苦百倍,更逼真。79阅读网 当然,因为这次是真的痛,比珍珠还要真。 这一下痛苦,来源于屁股,苏无邪打的。 “老苏,干嘛又偷袭我?”任少天叫苦连天。 “谁让你装,你的屁股根本就没有半点伤。”苏无邪早就看穿他是装的,而且看得比慕晨还要透澈,“即然你那么希望以屁股受伤来赚同情分,我就帮帮你啊。” 从任少天说被打的地方是屁股之后,苏无邪就发现他是装的了。 如果真的挨了三十大板,又没有任何保护的话,挨打的地方一定会血肉模糊,任少天只是武功高,又不是铜皮铁骨,不可能怎样打都打不烂的,所以看他屁股那么完好,还说自己屁股开花,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知道自己穿帮没戏了,任少天也就不再装痛苦,只好笑着乖乖承认:“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嘛,玩笑,别当真。” “开玩笑?”慕晨一开始的时候可真的当真了,而且还真的内疚了,现在知道被耍,心里肯定很不爽。 一回到太子殿,慕晨就把任少天甩地上,苏无邪当然是配合的。 任少天四脚趴趴,屁股朝上的倒在地上,又是一声凄惨的“哎哟”。 慕晨俯身看他:“哼,谁让你开玩笑?以后再给我随便开玩笑,我就不给饭你吃。” “算了,他也没有完全说错,这次他挨板子,确实有你的责任。”难得苏无邪也会为任少天说句公道话,“只是,既然你说软猬甲长度不够,怎么你就没有受伤呢?” “嘻嘻”任少天又洋洋得意了,“因为我有” 他爬了起身,从胸口摸出一叠银票,在慕晨和苏无邪面前甩啊甩。 一看就明白,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戏码。 “小爷有的是钱。哈哈”任少天自得其乐。 他一定给了刑房那两太监很丰厚的钱财,丰厚到这辈子都花不完,要不然,一点小钱根本没可能被收买。 不过那丰厚的钱财,对于任少天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他本来一下子也忘记了可以用钱解决,因为入宫太久,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是富豪,不过在脱一衣穿上软猬甲的时候,发现兜兜里有很多很多的银票,才想起了可以尽量利用。 所以,软猬甲也是有一定功劳的。 钱,真是太有用了。 一个冷不防,慕晨抢过他手上的银票:“上缴。” “喜欢就拿去。”任少天无所谓,反正他穷得只剩下钱。 “苏无邪,拿这些钱去买京城最好最高档的食材,今晚我们加菜。”慕晨瞟了任少天一眼,“他没份。” “好。”苏无邪微笑着照办,“我现在就去。” 任少天的五官憋屈得扭成一团:“有必要这么狠?” “这是你让我白担心一场的小小教训。”慕晨环手而坐,打量着丝毫没有损伤的任少天,“在刑房里叫得像杀猪一样,你演戏还蛮逼真的嘛,不如你回去福来重新搭个戏台,继续当戏子好啦。” 任少天连忙解释:“做戏要做足,我要不是叫得够惨痛,怎么骗过其他人啊,你这不能怪我啊。” “所以,我已经决定把软猬甲打赏你了啊。” “真的?给我了?”任少天欢天喜地。 “对啊,你不是羡慕苏无邪有蛟龙剑么?如今你也有软猬甲,不相上下的,我没偏心吧?” “没有,没有,我从来都说,我的小矮子是不会偏心的。”此时他又觉得,少吃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看着这软猬甲就足够饱了。 其实慕晨只是随意跟任少天哈拉两句,目的是想等苏无邪走远了才说正事。 感觉到那个男子已经走远,慕晨才换了个凝重的脸色:“娘娘腔,今日收到边关消息,好像青龙国不接纳我们和亲的提议,所以和亲一事估计是谈不成了。” 任少天欢喜道:“不用和亲,你就不用怕会被派护送公主了。这样很好啊,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和亲谈不成,青龙国大举进攻,如今边境之上,中原大军屡屡战败,父皇本来想御驾亲征,以振士气,但大臣们都纷纷觉得不合适,建议父皇别轻举妄动,于是”慕晨叹气,愁眉不展。 任少天大概已经猜到下文:“于是,华千川就提议,由太子你带兵出征?” “嗯。”慕晨点头。 带兵出征绝非小事,本来两国相争,沙场之上,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更何况华千川早已设计好置慕晨于死地,如果慕晨真的出征,内忧外患加起来,太危险了。 这比之前华千川和华妃原本设计的护送公主之行,更凶险百倍。 一想到此,任少天便不由得惊恐:“你没有答应吧?” 慕晨摇头道:“此事,暂时只是几名军机重臣与父皇私下商量,还没有在朝堂上公开讨论,我想,一旦公开,那时已由不得我选择。” “那你觉得,此事何时会有定论?” “很快,军情告急,父皇一定不会作无畏的拖延。” “你不曾上过战场,毫无实战经验,若皇上真要你领兵打仗,仓促之下,是不是太冒险了?”任少天都被此事弄得忧心忡忡,越想越觉得不妥。 “要我领兵,不过是起到振奋士气的作用,并不是真的指望我可以独当一面c调兵遣将,父皇一定会派有经验的将领辅助。” “依你之见,皇上会派你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慕晨早就思量过,这可能性不止大,而且是大到几乎可以肯定的,她早就看出,永和帝有想让她尽快建立军功的心。 “既然如此,若真成事,你一定要把我带上,否则我实在不放心。”任少天的不放心从此刻已经开始,“还有老苏,行军打仗他有经验。华千川的诡计,由我暗里提防,行军打仗的事,就由老苏辅助,这样更有胜算。” 慕晨神色未定的看着任少天:“娘娘腔,其实我遣开苏无邪才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请你帮忙。” “你到底想我帮什么?”任少天疑惑,但其实也已猜到一二,“你想瞒着老苏?” 慕晨点头。 任少天蹙眉:“你认为瞒得了多久?倘若确定下来,朝廷上下定必知道。” “所以我才要你帮忙。”慕晨急忙道,“你在京城内外都有那么多生意,人脉一定很广,你想个法子,随便找个借口,让苏无邪到别的城镇帮你做点事,只要骗开十天,不,七c八天就行,你是他兄弟,他一定乐意帮你的,到时候,他出了京城,消息自然就不灵通了,待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出发很久了。” “几天就行?” “嗯,如今边境战况那么紧张,只要领兵人选一定下来,应该不到一两天,就得出发。”慕晨心中算过,“如果快的话,明天上朝,确定人选,后天便能出发。从今天算起,头尾不过三天,所以如果你能把苏无邪打发个七c八天,相信非常足够了。” “好吧,既然你想这样做,我就照你意思做,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的。但”任少天有些话想说很久了,但一直不知道如何启齿。 慕晨抬眼,看着他:“有话就说吧。” “为何你要隐瞒老苏?为何不让他随你一起出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怕此行太危险,怕他受牵连,所以才千方百计瞒过他?你喜欢他?”任少天早已隐隐觉得,慕晨对苏无邪的感情并非一般。 但此刻,喜欢和不喜欢,又有何区别? 不知何故,慕晨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只要一出宫,大事就会接踵而来,而这种不祥感,是前所未有的。 她是神女,直觉不会错的。 所以,她只是不希望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受伤。 “是啊,我喜欢他,也喜欢你,我同样怕你受牵连,同样怕你受伤,同样不想你随我出征。”慕晨心里其实早已计划好,到了出征之前,她就会使计把任少天搁下,不过,这些当然不能对任少天说。 “那为什么你只是骗开老苏?”任少天的眼里蒙上一层失落,其实他的潜台词是:同样是喜欢,因为喜欢老苏更多,所以更怕他受伤害,对吗? 慕晨看了任少天许久,终究回答:“因为我更想你在身边。” 她心念:对不起,说了谎话,娘娘腔,原谅我吧。 任少天不是傻的,很清楚这话的真实程度,但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他也爱听。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别扔下我。”任少天苦笑。 当晚,任少天就编造了一个谎言。 中原南部有一个小城名为翼城,那城本来只有一个十分落后的山村,后来因为发现地下是古皇陵的遗址,得到了很多财宝,村民的生活日渐繁华,翼城也因此而闻名,但也因为翼城离京城甚远,山高皇帝远,所以朝廷管得不多,即使想管,也管不来。 正文 【133】床榻上的两人 皇帝管不了,自然就会出土皇帝,现在翼城的城主洪十七,掌管翼城的一切,黑白两道都归他管,就连朝廷钦选的地方官,也只能听命于他。79免费阅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洪十七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头,其实是任少天,他是发现古皇陵,并且花钱花人力去开发的人。 任少天生意众多,不可能长期留在翼城,所以翼城的一切繁华安定,以及皇陵遗址的开发进程,都交予了挚友洪十七。 反正要说往事,就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总归一句,翼城有今天,都是任少天的功劳。 以上都是实情,并且苏无邪在早两年已经知悉,而任少天谎言则是在这事实的基础上发展。 “之前的水患,翼城也有受波及,但那个地方本来朝廷就管得少,洪十七来信,说朝廷的赈灾金一文钱都没有拨到那边,城镇居民受水患影响不说,皇陵遗址也受洪水侵害,反正很多事情要处理,什么都要钱,以至近段时间资金周转不灵,所以要我送点黄金银两过去支援一下。”任少天拍着苏无邪的肩膀,“兄弟,你就帮我一个忙,帮我把钱送过去吧。” “为什么你自己送?”算一算,就算在翼城不逗留,光是来回一趟,快马加鞭也要十天,苏无邪当然要问个明白。 “唉呀。”任少天一脸难处的说,“人家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吗?洪十七的妹妹洪十九,对我可是爱得死去活来,她缠人的功夫可不是一般,要是我到了翼城,她一定缠着我不放,一头半个月之内,我是铁定回不来。你这好兄弟,该不会连这个小忙都不帮我吧?” 任少天先是哀求的语气说着自己的难处,而后又加一句“好兄弟”,对苏无邪施加无形的压力。 想一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花点时间而已,如果不答应,确实也太小家子气了,于是苏无邪就点头答应:“好吧。” 看苏无邪那么容易被说服,任少天的嘴角马上咧出笑容:“太好了,那明天一早就出发。” “这么快?”苏无邪愕然。 “不快啦,快去快回嘛。” 这是慕晨的意思,要让苏无邪在明日早朝之前就起行,以防出征的事会在明日早朝尘埃落定,传到他耳中。 任少天和苏无邪的对话,慕晨一直在旁听着,一言不发。 苏无邪好奇,慕晨很少时间会极少说话。 任少天很识趣,知道这个时候,慕晨一定希望与苏无邪单独相处。 因为明早分开后,就不知道再相见是何时了。 任少天匆匆交代了苏无邪一些细节,诸如出发时间,取银两的地方,还有翼城的地址等等,交代完便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看看小玉还有没有要帮手的。老苏,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小矮子有我,你放心吧,明天就出发,今晚早点睡。” 任少天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因为他居然欺骗了多年的好兄弟,从小一起流浪过,一起吃过苦的患难之交。 不过,他相信,苏无邪迟早会明白慕晨的用意的。 他跨出殿门的时候,不由回头多看了两眼。 殿内的两人是相爱的,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现在更加确定。 两人似乎有点莫名的尴尬。 本来苏无邪再次入住东宫之后,两人各有自己的想法,对彼此都可以如往昔般淡然,但今晚,因为慕晨的寡言,让整个气氛低沉了不少。 “其实时候都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准备行装。”苏无邪并没有太多的心思,他丝毫没有怀疑过任少天是骗他的。 “稍等一下,你跟我进内殿一趟。”话毕,慕晨便穿过重重纱幔走进内殿。 苏无邪随脚步跟上。 慕晨从一个小柜里取出锦盒,那锦盒眼熟的很,苏无邪更是印象深刻,这盒子里装的是那夜在集市里赢的金步摇。 “这是你的东西,放我这里太久似乎不合适。”慕晨递给苏无邪。 慕晨突如其来的行为,让苏无邪不解。 “已经送你了,就是你的,没有不合适。”即使你喜欢的不是我,也不至于容不下这双步摇吧? “我只是觉得,太浪费了。”很快便要披甲上阵,这双步摇的主人不应该是她。 “不会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有机会在你喜欢的男子面前,戴上它。”如果有一天,你会以女子的姿态出现在二皇子熙面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喜欢的男子?”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喜欢的男子就是你么? 两人都是表面一句,心里却诉说着另一句。 慕晨突然放下锦盒,素手一样。 纤纤玉指在自己头上拨弄了几下,一头青丝便散落一肩。 柔风吹过,未经打理的发丝,略为凌乱的轻轻飘扬,几缕掠过白嫩细滑的肌肤,为一双美眸和两瓣樱唇多添了几分若隐若现的娇媚。 慕晨此举让苏无邪不禁呆立当场,一来是因为事出突然,二来是因为美颜当前,他禁不住入神。 心跳一下一下的捶打着胸口,虽然眼前的女子仍穿着男装的衣物,但不容置疑的真相早已根深蒂固的种在心中,而且对方乌黑的长发散落一肩,衬着那张小脸,怎么看都是活tu一脱的一个女子。 她,是女子。 如今撞入眼前的一张绝美容颜,更是一种赤一裸的诱一惑。 “你可否为我戴上?”只见几缕发丝之下,樱唇轻启。 可是散着头发,是戴不上步摇的,这是为难他么? “你的头发散着。”他有点失魂的道。 她微笑:“反正,你帮我弄好就是。” 他从来没觉得,她的一笑居然可以如此妩媚而妖娆,足以迷倒众生。 男子走近,抚过女子的发丝,想先理顺再扎起。 他拨开遮在女子俏脸前的几缕发丝,犹如拨开迷雾,让那倾城的笑颜更加展露无遗。 他像触电一点,那一道快而准的闪电,穿过眼眸,直指心灵,让他本已快跳出身体的心脏,一麻 动作,因为心脏的麻痹而变得机械重复,一下,两下 似乎已经忘记他走近的初衷,是要为她打理秀发,戴上步摇。 他死死的盯着那张俏脸,而那张俏脸,却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痴迷的眼神而避开,反而用一双更加热情的美眸回应他。 这个女子,真是越发妖孽。 他是一个刚过二十的热血男儿,任凭理智清楚对方爱的人不是自己,也无法制止自己的身体产生欲一望的漩涡。 已经无法分析到底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觉得头脑一片发热。 他的眼神落到她的每一处,都似有一把火,烧着他的心。 当看到那张微微发笑的小嘴,粉润得娇艳欲滴,唇红齿白,分明就像是在呼唤着:来尝尝吧。 闪电间,他五指插一入对方浓浓密密的黑发当中,扣着女子的后脑,早已灼热的薄唇吻住那两瓣早已让人垂延三尺却略感冰凉的香唇。 慕晨先是一怔,脑里闪过一片空白,这也并不是她的初衷。 但很快,她便合上眼睛,迎合着男子热情而激烈的吻。 感觉到女子柔软而甜美的唇瓣在回应着自己,男子更是忍不住张开唇齿,长驱直入,进一步享受花园里的香甜。 慕晨对突如其来的霸道掠夺有点吃不消,但她依然尽力的配合,两人的舌头紧紧纠缠在一起。 她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双手不自觉的环住苏无邪的脖子。 苏无邪心头一悸动,扣着慕晨后脑的手更加用力,而另一只大手搂过她的纤腰,吻得更加疯狂。 他的吻越发疯狂,好像要探尽里面的所有甜美,一滴不剩。 这个吻,是以往的每一次都无法相比的。 或许是因为慕晨的热烈欢迎,所以苏无邪更加无法自制。 苏无邪的身体不断向慕晨那边压,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两人噼啪一声,倒在了偌大的床榻上。 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人,甚至让两人的身体更加毫无保留的靠在一起。 严格来说,是苏无邪压在了慕晨身上。 两人已经完全沉迷于这个几近疯狂的深吻当中,所有理智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就连刚刚倒在床榻时发出的噼啪声,引来了经过殿外的任少天,他们都没有发现。 任少天知道苏无邪仍在殿内,但他只是以为他们两人在正殿聊天,所以无意打扰他们。 但练武的人,耳力多少都会比常人厉害,而且任少天的武功本来就不是泛泛之辈,所以他的耳力是比常人好上百倍。 他经过殿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噼啪一声,那一声十分清晰,让他好奇心起,走近几步看看里面发生什么事。 他探头,正殿内空无一人。 但那一声无缘无故的“噼啪”,确是从太子殿内传来,而且慕晨和苏无邪都没有在正殿,这让他更是忍不住往里面一探究竟。 他小心翼翼,一边往里走,一边心里思忖着,到底是慕晨和苏无邪又闹矛盾,还是有外人偷袭? 正文 【134】石室中,必看!!! 任少天心里思忖着,如果只是他们二人闹矛盾,那自己如此莽撞是否不妥?但如果是有外人偷袭,那此人必定武功高强,慕晨和苏无邪是否安好还不得而知,不去探个究竟又很难让自己心安。79免费阅 三思之下,任少天还是步步往内殿而去。 从正殿通往内殿,虽然距离不远,但却有重重纱幔。 幸好有这重重纱幔,当任少天越来越靠近,若隐若现的看到内殿内似乎有人又似乎没有人的时候,两人终于感觉到寂静的夜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心跳声。 虽然理智尽失,但作为练武之人天生的敏感,他们还是有的。 只是此事,已经逃不掉了,苏无邪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吻。 难得慕晨没有反抗之意,他绝对不想自己的热情再被硬生生的打断。 正当任少天又拨开一层纱幔,再一层真相马上要呈现眼前的时候 慕晨说时迟那时快,伸手扭动了机关。 当任少天拨开最后一重纱幔时,撞入眼帘的只是空无一人的内殿。 他随意的走了走,查看了每个角落,没有人。 莫非是自己听错了?那慕晨和苏无邪呢?他明明没有看到他们俩离开太子殿,他们到底去哪了呢? 任少天抱着一堆最终还是无法解开的疑问,灰溜溜的离开了太子殿。 慕晨和苏无邪再次一起翻进了床下的石室。 两人的双唇有如接吻鱼一样,继续他们火热的吻,不曾分开过。 两人搂抱一团,很快便滚落在石室的床榻上,虽然那张床榻较上面的小,但这完全不影响两人的欲一火。 不知不觉,慕晨已经整整一个人被压在身下。 虽然隔着重重衣衫,但她仍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的男子已经产生了异常的高温,他的呼吸已经絮乱不堪,几近失控,而且下体似乎有温热的硬物顶着自己的腹部。 这样的触感,让慕晨心下一惊,小心脏像一下子被重重的憾动了一下。 这一下,唤回了她的一丝理智,任凭一个再没有经验的女子,也该知道,如果再不给予拒绝的信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是做,还是不做? 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身上的男子曾经说过爱自己,但也曾拒绝过自己的爱。 到底他此刻的行为,是出自爱,还是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本能需要? 这是自己的第一次,给一个对自己不明不白的男人,值得吗? 如果只是因性而性,并非爱,自己也能接受吗? 正当慕晨心底还在犹豫不决之际,苏无邪已经不再满足于现状。 一个吻再深,已经无法满足苏无邪的欲一望,他修长的大手本能的落在慕晨的身子上,肩膀,手臂,腰间,腹部 那只大手越来越霸道,像一具火把,为到过的地方点火,虽然隔着衣衫,但慕晨仍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浸过火油一样,被火一碰就能马上熊熊燃起,烧得整个人酥酥麻麻,快要融化成一滩春水。 慕晨刚刚回来的一丝理智被渐渐击溃,已经不知道自己要犹豫些什么,或者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犹豫。 当大手经过胸前的那一片美好时,裹胸布起了一阵负面的作用。 苏无邪似乎对这种手感很不满。 慕晨的衣领早在两人深吻纠缠的时候便已在凌乱间裂开,苏无邪只不过顺手往外一拉,衣襟便彻底打开了。 只是里面的裹胸布仍然烦人,不是一个顺便就能解决,这是一个破坏气氛的物体。 苏无邪的薄唇终于离开那甜美的小嘴,那丝香甜仍然缠绕不断。 垂眸而看,眼前的女子衣领大开,嫩白的脖子,凹凸有致的锁骨,尽入眼帘。 再抬眼看女子的俏脸,双眸早已蒙上了一层水汽,迷离而饱含情一欲,一下一下的呼吸已经乱了节拍。 而慕晨从苏无邪漆黑的深眸中,清晰的看到了一张销一魂蚀骨的女子的脸。 她不由得心下一震,这一张脸是属于自己的,往昔不曾看到过的自己,如此灵魂离散,如此情难自禁。 她终于有点明白,在这些事情上,不管一个女子平日表现得如何坚强傲气或是温柔似水,只要遇到爱的人,都会心甘情愿为对方袒露自己最本能而真诚的一面。 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 苏无邪早已顾不得自己的动作是温柔斯文还是粗一暴狂野,他一双大手拉着裹胸布一扯,胸前的无限风光一览无遗。 一双极富弹性的蜜桃一跃而出,诱人至极,美好得让人窒息。 当大手覆上的时候,慕晨只觉心口一颤,不由得合上眼睛,大脑再次坠入无底的漩涡。 手感真好。 这是苏无邪第一次去碰女子的那处柔软,他不禁握在手中,揉了几下,那恰好能一手掌握的尺寸,不大也不小,仿佛是为他而订做。 他的那么几下,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力度处在霸道和温柔之间,也是刚刚好,牵扯着慕晨的敏感神经,她禁不住挑一逗,闷哼一声,双手更用力的紧紧抓着苏无邪的双臂。 这一声闷哼,带着女子无比的娇羞和情一欲,像是一种邪恶的召唤,让男子瞬间沉一沦到极点。 也许是身上的温度终于到达了某一个高点,逼得连自己都几乎无法呼吸,苏无邪下意识的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隐约露出那层薄薄却有力的胸肌。 他一手摆弄着那柔软的宝地,而温热的吻也开始动作了。 他的薄唇落在她的耳垂,她的脖子,她的肩膀,她的锁骨,她的酥一胸 苏无邪的每一个动作都诱一惑着慕晨的神智,把她推到悬崖边,然后让她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能自拔。 “晨儿,晨儿”苏无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粗喘中轻轻的呢喃着女子的名字。 因为理智的抑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唤过这个他以为不爱他的女子。 一切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不管爱或不爱,此刻就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谁也放不开谁,只管尽情享受这股情海翻波所带来的快一感。 苏无邪的呢喃,柔软而热烈,像温暖的酒,把慕晨包围。 她仿佛醉了,不再掩饰自己身上传来的愉悦感,伴随着一声一声的呻一吟,身子越来越热,那团火一直往下,她挺起了腰身,像是一种欢迎仪式。 她如今是半一裸之姿,衣衫还没有完全褪去,只是半挂在身上。 苏无邪身上的血气,早就随着彼此的韵律集中到了下一身,只是等着对方的点头。 慕晨的动作配合,某程度上就是一种鼓励,等同于另一种形式的认可。 得到了认可,苏无邪便迫不及待的就着位置,慢慢为她脱下袍子。 当袍子落地时,一块手帕从袍中跌出,突兀的落在一旁。 这是一块鸳鸯手帕,但它的突兀,并不在于那双鸳鸯有多么栩栩如生,而是手帕的角落上小小的绣了一个字熙。 这个字很小,并且是草书,不注意的话,该会以为只是一个装饰的小图案,至少慕晨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偏偏,这个字却清清楚楚的被苏无邪的余光扫到。 他再仔细一看,这个字像有着一种魔力,瞬间穿过他的眼球,深深的印在他脑袋里。 犹如五雷轰顶,这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炸开,“轰”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 下一刻,轰炸的碎片犹如一把把利刃,一下一下狠狠的割着他的心。 千头万绪涌了上来。 为何太子的身上,有绣着“熙”字的手帕? 这是二皇子的名字,为什么? 是二皇子熙送给她的手帕,还是她为二皇子熙绣的手帕?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太子把这手帕带在身边,才是最伤人的。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把苏无邪送上邢台,千刀万剐,让他尝尽心痛欲绝的滋味。 他僵住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便让慕晨察觉到异样。 她缓缓睁开双眼,眼波流动,顺着苏无邪的视线看去。 心头一愣,那不是二皇子熙的手帕么? 她只记得那一次家宴之上,自助烧烤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弄脏了脸,二皇子熙好心把手帕借给自己擦脸,后来拿回东宫,让小玉洗干净,再后来,自己都忘记了归还,甚至完全没有了这回事,此刻看到手帕,才换回那一点记忆。 但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苏无邪看到这手帕,为何会如此失神? 她想问,但转念,这种场合下,该为一块手帕破坏气氛么? 他仍然压在自己身上,手上仍拽着她尚未脱落的贴身衣衫,那灼热的温度仍在,只是一切动作都像被定格一样,停住了。 她颤动了一下粉唇,欲言又止。 她隐约能感觉到苏无邪的思绪在流转,但并不知道原因。 片刻的冷静,苏无邪放开了她,起了身,坐到床沿,但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块手帕。 他的一张俊脸,意乱情迷的气息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意识彷佛清醒了。 慕晨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不过一张很普通的手帕,最多就是那对鸳鸯的绣功特别出色罢了,而且苏无邪应该是第一次见才对,有什么特别的? 一一一一一一 小星星写这章写得很晕。为什么呢?因为这里那里都是敏感词,改得小星星很头大,已经火眼金睛了,若是最终仍然有被隐藏的字眼,或者是改错了之类什么的,希望亲们能见谅,小星星真的已经尽力了。(对手指g) 正文 【135】反攻,必看!(求月票) 慕晨根本还没有注意看到,那绣在角落上的是一个“熙”字。79免费阅 “这手帕是二皇子的?”苏无邪目光暗淡,他并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想确定是否自己多心。 “你怎么知道的?”慕晨也坐了起身,下意识的伸手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慕晨惊讶于苏无邪为何知道这手帕是二皇子熙的,家宴的时候,苏无邪分明是不在场的,她也没有提过,二皇子熙更加不可能对他提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正当慕晨猜测苏无邪是从何得知的时候,苏无邪又再一次被狠狠的当头棒打。 果然没错,这手帕是二皇子熙的,上面就有熙的名字,他居然还去问,真是自找苦吃。 他苦笑,甚有自嘲的味道。 他无视了慕晨的问题,却戏虐的赞扬着这张他怎么看便怎么讨厌的手帕:“绣工真精良,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慕晨没往别的想,只是奇怪苏无邪为何对一块手帕起了兴趣:“还好吧,可能就是二皇子看中它手工精良,所以才随身携带的。” 苏无邪的心下又是一凉,二皇子熙随身携带的手帕,竟成了太子随身携带之物,两人关系确实可圈可点。 “那太子真要好好珍惜。”苏无邪的语气略带凄凉。 慕晨越来越感到奇怪,为何他就非要纠缠着一块手帕不放?之前所有的热情,就因为这块手帕的出现而烟消云散?到底这块手帕有什么奇妙之处? “这手帕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慕晨直问。 苏无邪却不语。 不是这块手帕特别,而是这块手帕所牵扯的两人关系特别。 看苏无邪不答,慕晨又转念,好吧,暂且不深究这手帕,反正这本就不是今晚的正题,她完全没兴趣,为此浪费时间不值得,一刻值千金啊。 她追问:“为何不继续?” “我不想。” 淡淡的三个字足够让整个天空风云变色,慕晨的世界骤然昏暗。 “为何?”慕晨压着心中的难受,说出了一个事实,“你分明刚刚就很想。” 她异想天开的认为,或许他只是开个玩笑。 沉默良久,他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领,站起身子,垂首行了个礼:“太子,微臣先行告退了。” 他的行为毕恭毕敬,说话不带表情,双眸就更加不抬起看她。 转身就要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晨一头雾水,迷惘不已。 刚刚才一往情深的喊着自己“晨儿”,只不过片刻,就遵循着君臣之礼尊称自己“太子”。 到底现在是要演哪出?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给予了希望,把她抬到了上天,让她毫无防备之后,又冷不防的把她摔到十八层地狱。 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是她慕晨看错了人,还是苏无邪故意让自己难堪? “这样很好玩吗?”慕晨颤抖着声音,眼里神色不定,微怒c失望c心痛c绝望。 “微臣只是不希望,太子日后会后悔。”如果今天真的成事了,日后你再见到二皇子熙,定必会后悔的。 “后悔?我不是也自愿吗?既然我是自愿的,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我也乐意承担。”慕晨不曾想过后悔,若日后真有一天会因为此事而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她也是无怨无悔的。 为所爱的人献出一切,她是不会后悔的。 但她真的是自愿吗?苏无邪却不是这样想。 若方才在内殿上不是他的主动,之后的事情会发生吗? 她曾犹豫过的,他知道,只是当时意乱情迷,他故意忽略。 她不是曾说过他与二皇子熙很相像么? 或者那个时候,她已经把他,看成了是他。 他倒是很想自己的欲一望和自私可以庞大得彻底,庞大到即使对方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他都可以欣然接受,若无其事。 但是他的心里始终有一条刺,不碰的时候不会痛,可是一碰就痛得心如刀割,正如此刻,只不过是被那么一块小小的手帕弹动了一下,心,就被刺得血流成河。 “何苦呢?”这句话,苏无邪对慕晨说,也是对自己说。 一句何苦就想把她打发么?那刚刚的一切算是什么?她慕晨又算是什么? 衣衫褴褛的一对男女都在床一上滚着床单了,居然还不能做到最后? 这是哪门子的剧情啊? 思绪百转千回,慕晨不甘心。 衣服都脱一半了,被看过又被摸过了,最丢人的一面都表露无遗了,反正过了今天,也不知道何日再相见,管他爱还是不爱。 不做白不做。 她就不相信,即使没有爱,他连身体都不要。 她决定任性一次。 她要反扑。 忽然,她从床上下来,站到了苏无邪面前。 苏无邪错愕,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下意识的抬眼。 只见眼前的女子,一下子便把自己身上仅剩的衣物卸落一地,毫无遮蔽的一露着身躯,脸上却没有一丝害羞的意思,反而直直的盯着他的反应。 他震惊至极。 洁白的身躯,带着尚未被开发的气息,曲线姣好,肥瘦适中,那腰身,多一寸则过肥,少一寸则过瘦,那长腿,修长笔直,这种腿长腰细的比例,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完美比例。 苏无邪的双颊顿时涨红,他不由得侧过脸,不再去看。 慕晨纤长的小手一伸,扣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拉倒在床上。 苏无邪没想到对方会反攻,一个不留神便中了对方的局。 震惊之余,他薄唇轻启,想说些什么。 但慕晨不想再听到一些她不想听到的话,便迅速翻身把他压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用自己的小嘴堵住男人的双唇。 她接吻的经验不多,对象都是苏无邪,主动更是第一次,当然,蜻蜓点水的不算,所以她学着苏无邪的主动。 只是新手始终是新手,生涩,且毫无章法。撞入男子嘴中的时候,像盲头苍蝇一样,把对方的唇角咬伤了都不知道。 舌尖追逐缠绕,扫过对方嘴里的每一寸肌肤,如被困沙漠多天突然有了水,拼命的c热烈的占据着。 当她感受到有股异样血腥的液体滑过舌尖时,睁眼一看,才知道自己把苏无邪弄伤了。 但她只是怔了一下,没有让自己停顿太长的时间,继续。 混着血的味道略带腥甜,让她越发疯狂。 她吻得笨拙又热情,彷佛忘却了所有,只想堕一落。 她知道,这点痛对他算不了什么。 确实,这点痛,苏无邪根本没在意,比起心痛,这点痛不过是九牛一毛。 因为心太痛,他此刻很理智,他无法投入,但他没有把身上疑似发疯的女子推开,也没有给予回应,只是轻轻的抱着她,被动的任由她肆意疯狂。 他想,她只是一时之气,也许她把消极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就会好一点了。 但慕晨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想发泄情绪。 她已经开始了下一步动作,伸手去解开他的纽扣。 常穿男装的她,这一方面是很纯熟的,只需要一只手,很快便把里里外外的纽扣都松掉。 她扒开他的衣衫,两人的肌肤终于彻底的毫无阻隔的紧贴在一起。 被两块富有弹性的柔软之地压着胸口,苏无邪的身体也似乎有了反应。 慕晨对这反应似乎很满意。 她的唇开始要得更多,转移了位置,吻着他的耳朵,湿润的舌尖钻进了耳蜗。 她的身体也开始动了起来,两人的肌肤在慕晨毫无技巧的摩擦下,再次生出了激烈的火花。 慕晨的吻开始往下移,当到了性感的喉结,让她情不自禁的咬了一口。 苏无邪全身一颤,微微的刺痛把他的身体推到yu望的最高点,他有点害怕了,害怕这种被缠得无法呼吸的感觉,害怕自己的理智会被冲溃。 如果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那就白活二十年了。 但他不可以要她的,这是为她好,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应该留给最爱的人。 只是他不得不唾弃自己,男人真是没有节操的东西,身体说兴奋就能兴奋,生理反应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一双大手突然用力的扣着女子的肩膀,把她的小脸从自己身上抬起。 那坚定的力量,不得不让慕晨抬首看他,居高临下。 苏无邪在拒绝她。 但他就在自己身下,太腿上那明显的触感,慕晨不会傻到不知道是什么。 她尽量压着心里的一层压抑,尽量表现得冷静平淡:“你分明也想要,为什么要拒绝我?” 苏无邪知道这是一场失控,并且追根究底,也是因为自己觊觎太子已久,才会情不自禁挑起了彼此的情绪和欲ang,他应该负责到底的,而且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心心念念都想得到的人,就连发梦都想跟她做ai,今晚的一切绝对是求之不得,又怎么可能真心想拒绝她呢? 然而,这一时的占有,对太子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 如果要彻底占有过后才能清醒,那便后悔莫及,实在太可悲了。 他苏无邪还不至于那么自私和流一氓,至少也该顾及所爱的人的感受,考虑所爱的人的名声和将来。 “对不起。”是他的错,他应该道歉的。 正文 【136】滚(9月求月票) “对不起。79阅”苏无邪沉声吐出这三个字,不知何故,他的目光不敢落在慕晨的俏脸上。 他没有看到慕晨悲痛至极的表情,也没有看到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汇成了一团。 最终,你就只能给我这“对不起”三个字吗? 听到这三个字,她顿感不爽,真的很有骂娘的冲动,不,是简直很想揍人。 但揍了又有什么用? 这三个字太伤人了。 她心底涌上了无比的委屈:“你真的不要我?” 这一句话真是问到苏无邪的心坎里了,整颗心瞬间软了下来。 高傲如太子,到底要放下多少骄傲和自尊,才允许自己说出这句话? 苏无邪心疼至极,却无语凝咽。 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多心,错解了她的情意,否则一个女子,又怎么会轻易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还有说出如此卑微的话? 然而,当他看到仍静静躺在地上的那块手帕,还有那上面特别惹人生厌的字,又该如何解释? 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 如果可以,他真想马上就把那块手帕捡起来,然后撕成碎片。 他的不语,在慕晨眼中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拒绝一个人,有什么方法比沉默来得更有效? 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真狼狈,这该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没有更狼狈的了。 如果再纠缠下去,就不止是狼狈,而是下一贱了。 自取其辱也是有个度的。 她缓缓起了身,背对着苏无邪,随手取了一件袍子往身上一披。 看着那背影,皇者的霸气似乎又回来了。 “你走吧,以后本王的事,你不用再管了,你再也不是本王的贴身侍卫。”她很少那么冷漠决绝,比苏无邪更冷漠,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你我从今,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苏无邪一怔,心中大痛。 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如此突然,如此快。 他以为可以结束得晚一点。 刚刚他还主动的要告退,而此刻,他却舍不得,不相信最后的离别会是这样。 他站在慕晨的身后,想伸手触碰她的肩,但又生怕一触到,自己会更舍不得。 “你走。”慕晨再一次下逐客令。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冷箭,锐利得足以刺破心脏,让身后的男子承受钻心的痛。 千头万绪,刚刚已经想得太多,苏无邪已经无力再揣测慕晨此刻的心情。 一切都是他的错,早知道自己要不起,就不应该有开始。 她一定恨极了自己。 但不管她的心情如何,是无奈还是悲痛,是怨还是恨,已经走到这一步,长痛不如短痛,他确实是不应该再纠缠太子的,不应该再介入到太子和二皇子熙之中。 有二皇子熙在太子身边,太子以后的路会顺畅的。 过往曾经的美好,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他应该满足。 往后的漫漫余生,这些记忆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会一直祝福他们,有情人定会终成眷属。 再见了,太子。 再见了,晨儿。 再也不见。 苏无邪看着纤瘦的背影,最后落下的唯有一句:“太子,保重。” 这一夜的最后,只剩下慕晨一个人在冷冰冰的石室。 苏无邪走了很久,她才终于歇斯底里的喊出了一个字:“滚。” 然后泪珠顷刻间滚滚而下,身体瘫软在地上。 身体累了,可以休息,但心累了,无法排解,只能静待崩溃。 她应该开心的是不是? 一个屡次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男人,不要也罢。 如今终于解脱了,恩断义绝,他再没有机会把她当猴子耍,再没有机会把她捧到高处再摔下地狱。 不是应该开心吗? 她应该笑的。 “哈哈”仰天长笑。 为何如此难听?比哭还要难听,难听得连自己都受不了。 慕晨自己不知道,如今她那张灰败的脸,挂着两行苦涩的清泪,却硬挤出高傲的狂笑,有多难看。 明明应该开心,但她却如此伤心。 实在寻不着因由。 她都主动反扑了,结果却如此惨烈。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没有爱,也可以有性,但他居然连性都不要,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不爱她的灵魂,就连身体也不爱。 那对于他来说,她还有什么价值? 答案太可悲了,没有。 此刻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少女。 她缓缓地爬了上床,拉过被子,盖着自己的身体,卷缩在一角。 没有人给她温暖的怀抱,只有自己抱紧自己。 她隔着被子抱紧自己的膝盖,生怕一放开,就连仅存的温度都要消失不见。 她把脸捂在双膝之上,试图用那张仍然有他味道的被子来遮盖自己凄凉的眼泪。 只是,眼泪可以遮去,巨大的心痛却无处可逃,她只能硬生生的让这种悲痛割碎自己的心脏。 她把自己困在一块小小的天地,无法自拨,任由心在滴血,痛苦蔓延骨髓。 而那边厢的苏无邪,何尝不是和慕晨一样,彻夜未眠。 他洗了个冷水澡,浇熄身上的火,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夜静清清,弯月皎皎,他忽然觉得,这一天的突如其来,让他措手不及,产生了无限遗憾。 他还没有机会与太子一起过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节日。去年的中秋,两人刚认识不久,感情仍不算深厚,今年的春节,在他离开东宫的那段时间错过了,七夕又还没有那么快,至于太子的生辰,唉,他实在太大意了,居然没去了解。 他以为自己之前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所以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足够珍惜,但原来当真正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怎样珍惜都不够。 那句锥心的“恩断义绝”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回响。 真的结束了,他知道,这次是真的了。 看着月光徐徐落下,太阳渐渐升起,任少天很早就来挖苏无邪起床了。 任少天时刻记着慕晨的指示,只要是慕晨的事,他都从不马虎,不容自己有失。 苏无邪本来不觉得这次离开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去办事数天,但经过昨晚,他知道这离开的含义。 “恩断义绝。” 慕晨的话言犹在耳。 殿门之前,他拎着包袱站了一会儿,环顾了东宫的四周,下次再来不知是何时了。 任少天只觉时间差不多了,没心没肺的说:“老苏,不过出去十来八天,有必要这么感伤么?” 苏无邪叹气道:“记得好好照顾太子。” 任少天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你也太啰嗦了吧。” 不管苏无邪在不在,任少天都会把慕晨当上帝般伺候。 说起太子,他发现慕晨今早一直不见踪影,她不需要出来见见苏无邪么?虽然只是把苏无邪骗走数天,但她应该知道,这一别离,就不知道何时再相见。 任少天不禁扭头向太子殿张望,冷冷清清,没见动静。 苏无邪看穿任少天心思:“不用看了,太子不会出现的。” 昨晚闹成这样的结果,他早已料到,太子一定恨极自己,又怎么会再想见到他? “为什么?”任少天不由想起昨晚的那点怪事,明明殿内传来了声音,却空无一人,“对了,你们俩昨晚去哪里了?我再进殿的时候就不见你们了。” “我们只是出去透透风。” “这样吗?”任少天半信半疑,他一直在殿外帮小玉她们打扫,然后修剪花草,虽然范围很大,但空旷的地方即使距离比较远,太子殿仍在视线范围,如果有人进出,他没理由看不到。 就算他们真的刚好在他不留神的时候开溜了,那殿内的声音又是什么。 任少天仍想追问,但再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如果苏无邪没说谎,他们真的离开了太子殿,那殿内的情形他们也不会知道,如果苏无邪有意隐瞒,那么再问,他也不会说实话。 更何况,他早已察觉到慕晨和苏无邪之间有着别人无法介入的情意,他们之间已经太多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如今不过是再多一件,就别太执着了。 虽然心中早已料到太子不会出现,但苏无邪的心底仍抱着一丝希望。 他静静的c贪婪的看着敞开的殿门,期盼有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期盼有人影从昏暗中走出来。 有那么一阵,静默无声,连任少天都好像被什么感染了似的,没有再催促打扰。 只是良久,太子仍然没有出现。 即使是意料之中,但仍然会感到失落。 他是确确实实不会出现了吧。 苏无邪苦涩一笑:“走吧。” 任少天点头,送他出宫门。 昏暗的太子殿内,其实慕晨早就倚在殿门后面,静静的,感受着苏无邪仍在的气息。 她是不会再见他的了,再见也是尴尬。 听到苏无邪和任少天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才从殿门后走出来,看着那张也许她再也没法看到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其实这样的结局未尝不可,分离,早已是计划之中,只是最后的不愉快,成了遗憾。 这一天,慕晨居然少有的准时上朝。 她不是故作姿态,只是觉得,要来的终归是要来,与其无奈接受,不如积极面对。 正文 【137】出征之前 果然不出所料,华千川又在永和帝和众臣面前提议太子领兵出征一事,说得好处多多,能振奋士气,又能为太子建立军功。79阅读网 当然,明里看,这些好处都不假,自然反对的人极少,只是有些早已投靠太子的官员,心里清楚华千川会在暗里动手脚,所以也会旁敲侧击的提出反对,希望永和帝三思。 不过反对的理由不算充分,多是以太子年纪尚轻,经验尚浅,一下子担此重任太过草率等等这类的借口来措辞。 既然利大于弊,加上永和帝私底下也征求过安妃意见,华妃也大力推崇,基本上支持比反对的声音要多,所以永和帝心里早有定数,只不过他也想多听点建议,尽量把事情处理得更周全。 毕竟,作为父亲,膝下皇嗣本来就不多,又一直看好这个大儿子,永和帝当然不想这当中出什么差错。 大臣们一番言论,太子却默不作声,华千川以为其表现是不乐意,于是故意问道:“太子,敢问你的意见如何?” 华千川一心想着,若太子故意推搪,那他又可以借题发挥,抨击太子懦弱胆小,不顾国家安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慕晨身上,包括永和帝,正好,他也想知道儿子自己的意思。 慕晨上前拱手行了个礼:“父皇,边疆战乱,儿臣身为太子,责无旁贷,儿臣愿意担此重任,领兵出征。” 没想到太子答应得爽快大气,华千川无话可说。 “好,极好。”永和帝龙颜大悦,“不愧为朕的儿子,有气魄。朕相信,在你的带领之下,我军必顶势如破竹,杀青龙军一个片甲不留。” “但儿臣尚有请求。” “说。” “随儿臣出征的副将,必须由儿臣亲自挑选。”要出征可以,但总不能什么都被动,副将是很重要的角色,总要挑一些能帮得到自己的人才行,虽然慕晨知道此行凶险,但不等于放弃一切去等死。 “当然可以。”一军将领有挑选副将的权利,永和帝不会反对,甚至他马上便想起了苏无邪这个年轻人。 当日华思思行刺一事,永和帝便对苏无邪很有好感,深感此人并非池中物,日后定必能成大事,而且他一直在太子身边,忠心耿耿,是难得的忠义之士,所以当下便封了他为护晨将军及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永和帝对此人印象十分深刻,一直未有忘记。 此次出征,太子说要亲自挑选副将,想必肯定有苏无邪的份。 这样也好,如果有苏无邪相助左右,自己也会更加放心。 想到此,永和帝便说:“太子是否已有心仪人选?” “是。”慕晨早有打算,“恕儿臣斗胆,想请高远将军和高逸将军委屈一下,担任儿臣的副将。” 高远和高逸两兄弟,是朝廷难得的将才,忠义清廉,不为华千川所用,慕晨早已与他们有所联系,希望收为己用。 但这两兄弟做人很有原则,只要是为国家,为朝廷,他们定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若私相授受,他们是绝不会接受的,所以慕晨与他们一直都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在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之前,不希望他们认为自己也是华千川那类只顾个人利益或者另有野心的人。 尽管这两人算不上是自己人,但慕晨至少可以肯定,他们不会被华千川收买,即使不为自己,也会为朝廷竭尽所能去争取胜利。 至于为什么不挑选攀附自己的人,原因有二:一是因为,能力问题,高家两兄弟调兵遣将的能力不是人人可比,二是因为,这些善于攀附的人,虽此时是向着自己,但想当初她未得势的时候,那些人还不是天天去华府攀关系?今天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忠诚,可难保明天见势头不对便瞬间背叛了,墙头草都是不能太相信的。 事实上,慕晨的考量是很正确的。 高远和高逸兄弟,虽然表面上一直没有显露他们的态度,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有了想法。 总从太子破了布离失踪案和解决赈灾金一事后,两人对太子的印象已经十分良好,几乎可以断定其将会是一个明君。 所以此时慕晨如此提议,他们二话不说便上前答应:“微臣愿跟随太子出征,定必竭尽所能,辅助太子驱逐青龙军。” 虽然永和帝对慕晨挑选这两人并无意见,但他奇怪,居然没有点到苏无邪的名字,不禁发问:“太子是否漏了苏无邪苏将军?” “回父皇,儿臣并没有打算让苏将军随行,反而希望父皇能撤掉其贴身侍卫一职。” “哦?”永和帝更是疑惑,“何解呢?是否苏将军没尽好职责,所以太子要将之废除?” “不是,苏将军表现非常好,正因为他太优秀,儿臣不希望他终日只是依附在儿臣身边做些小事,这样实在太屈才了,儿臣希望,父皇你能多给予他机会,为朝廷办事。”这些都是慕晨早就思量好的。 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永和帝仍觉得尚有一丝不妥,若太子想给予苏无邪表现的机会,此次出征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 “既然如此,太子为何不带上他,让他在沙场上好好发挥?朕记得,苏将军以前也曾征战沙场,对行军打仗很有经验,也立过不少军功。”自从封了苏无邪为将军之后,永和帝特意对他了解了一二,虽然以前一直只是少将之位,立的军功不算什么大功,但绝对是行军打仗的良材。 一切疑问都在慕晨的掌握之中:“父皇有所不知,苏将军刚好这段时间要为儿臣外出办事,短时间内恐怕赶不回来,而且儿臣觉得,高远将军和高逸将军的军事才能绝对在他之上,所以没有他相随,也无伤大雅。” 慕晨这么一说,永和帝就深信不疑了,确实高远和高逸当将军的时间比较长,经验更加丰富。 “好吧,既然太子已经考虑好,那朕就免去苏无邪的太子贴身侍卫一职,刻日生效。”永和帝威严的宣布着,“太子晨听令,你将领军三万出征,位同将军,高远和高逸为副将,翌日出发。” “是。”慕晨c高远和高逸三人同时应道。 一切都在慕晨的掌握之中。 当晚,东宫的火锅宴特别丰盛,虽然人也就只有慕晨c任少天和三名宫女。 “太子殿下出征,我们都很舍不得。”小玉一边吃,一边失落的说。 慕晨莞尔:“你们是舍不得本王,还是舍不得琳琅种种的美食啊?” 被说穿了心思,小玉很不好意思:“哎哟,都一样啦。” 慕晨做出小伤心的样子,一手捂着胸口:“唉,小玉你这么一说,本王居然连食物都不如,小心脏要受伤了。” “没有啦,没有啦,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玉一眼扫向任少天,连忙转移话题,“小天子,你今晚怎么了?吃块肉片也要审视一番,怕有毒啊?” 连小玉都看出了任少天今晚吃饭特别奇怪,慕晨又怎么会看不出? 他每夹一样菜都小心翼翼的看一番才放进嘴巴,生怕这菜会长角戳破他嘴皮一样,就连酱汁都闻了又闻,闻个好几次才敢沾。 慕晨怎么不知道他心思,只是故意不说,可没想到还真被小玉误打误撞给说中了。 任少天白了小玉一眼:“有你吃你就吃吧,少说两句不会说你是哑巴。” 小玉不满的伸了伸舌头,“哼”了一声也就不跟他计较了,继续吃自己的。 既然小玉说了,慕晨也跟着接下去:“他就是怕有毒。” 再一次被戳穿,任少天恼羞成怒,放下碗筷,叉着腰:“是啊,我就是怕有毒,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来阴的,害我拉肚子拉了一个晚上,还让我这张无敌帅的脸长满红疹。” 他还念念不忘上次被慕晨整蛊,螃蟹加石榴汁导致的悲惨后果。 慕晨一脸悠然:“你若没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怕被下毒?” 当初若不是任少天胡闹在先,慕晨也不会将计就计去整他一顿。 有一次被戳重点,任少天就坦白了:“我才没做亏心事,倒是你,别想着用计把我留下来,这次出征,我一定要跟着去,我就要像苍耳一样,粘着你,粘着你,粘着你。” 任少天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戳这慕晨的肩膀。 他的怀疑不是多余的,他很了解慕晨的性格,既然她会担心苏无邪受牵连,肯定也会担心他受牵连,只不过他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骗自己罢了。 所以出征在即,任少天才会如此疑神疑鬼,怀疑慕晨下毒。 “吃吧。”慕晨无奈的笑着,把自己涮好的一大块羊肉放进他碗里,“要粘着我也得有力气啊。” 有慕晨涮的羊肉当然开心,但开心之余,任少天仍不敢放下戒心,他斜眼瞟着慕晨:“真的没有毒?” 慕晨实在没太多耐性,瞪了他一眼,然后筷子又伸进他碗里:“不吃就算了。” 正文 【138】逮到你一定把你上了 看慕晨想夹回那块大羊肉,任少天又不乐意了,连忙把碗揣进怀里:“吃,谁说不吃?我吃。79阅” 说完,他便像一个大小孩般把羊肉往嘴里猛塞。 慕晨闷笑,心里暗道,傻瓜,早知道你有防范,我怎么会下毒下得这么明显呢? 翌日,慕晨一身戎装,闪闪盔甲之外披着黑色大麾,英姿勃勃。 她镇定自若,坚定的眸色炯炯有神,一派皇者之气缠于一身。 她一跃上马,大麾在身后翻飞而起,肃穆萧瑟,霸气尽露。 她的狂傲之气,如闪着万丈光芒,强大的气场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就连初升的太阳,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高远和高逸,也是高大气派的男子,一左一右随慕晨身后,如虎添翼。 三万大军,金戈铁马,气势雄壮,浩浩荡荡便随她一早离开了京城。 至于任少天,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慕晨出征当日的傍晚。 起来的时候,仍感到后脑有点坠痛,人仍然昏昏沉沉。 他摸着头坐起身子,喝了两口水,清醒了一下,才发现原本空溜溜的桌面放着一封信和那只慕晨本要扔掉的风筝。 那只风筝他不知道慕晨是怎么得来的,也不知道慕晨为何要扔掉,当时他只是隐约觉得这风筝应该蕴含着一点意义,而且又完好无缺,若扔掉实在太可惜,所以才自己收了回房间。 这风筝一直都是放在床褥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桌面呢? 看到此情景,再看看天色不对,他发觉了不妥,当即取过风筝旁的那封信。 信封面端正的写着“娘娘腔亲启”。 只有慕晨才会喊自己是娘娘腔,所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慕晨写给他的信。 看到信封已经大感不妙,赶紧看内容 娘娘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出了京城。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没有遵守承诺,带你一起出征。其实,你也早就想到了,对吗?否则,在践行的晚餐上,你就不会怀疑我下毒了。 我不想骗你的,但是如果我直接跟你说,叫你别跟来,你一定不答应,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 是的,我下毒了,但不是在膳食中,而是你睡觉的软枕。不过你放心,这种毒只是会透过气味,让你昏睡一段时间,醒后七天内无法运功用武而已,七天过后你就会自然恢复正常。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再相信我了,你现在就想尝试运功看看,对不对?不要试了,否则你提不起半点功力之余,还会感到头痛欲裂。我不想你受苦。 我这样做,只是不想你追来,其实有高远和高逸,你大可以放心。你一定会问,为何高远和高逸可以随我而去,而你不行。其实答案很简单,除了不想你冒险之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并不属于皇宫,并不属于朝廷,你是属于外面的自由世界,不应该为了我,放弃本该有的一切美好繁华。 你醒后就离开东宫吧,不要再做什么小天子了,其实我想说很久,这名字和这服饰,真的很不适合你。你还是比较适合做回原本的娘娘腔,那个经营福来饭店的有钱老板,偶尔做做无本生意的千面神偷,还有开采金山银山钻石山的无名富豪。 哈哈这么一数,其实你真是一个很完美的男子,日后谁能与你过一辈子,真是那人的幸福。 可惜,我没有这福气。 对不起,知道你的心意这么久,我如今才向你坦白,其实我爱苏无邪,真是很爱很爱,可惜,最后我还是被拒绝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呢? 你捡起的风筝,其实是我亲手做给苏无邪的,没想到你一直保存着。我是在你软枕中下药的时候发现的,保存的真好。我取出来不是想要你怎么样,而是想告诉你,还是扔了吧,这只风筝和我一样,不值得你如此珍惜。 少天,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对不起,我喜欢你,但那不是爱,我不能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爱情而把你当成替代品,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很深很深,不会比我对苏无邪的少,所以我更加不想伤害你。 所以,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实在对不起 说起来真可笑,其实我恨极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记得苏无邪对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真是很想揍人,可如今,我却三番四次的只想到要跟你说“对不起”,你一定也很想揍我吧。 唉,我又要跟你说对不起了,因为我居然说着就说着就说起了很多废话,不过也是因为,我始终当你是我的好兄弟,好姐妹,嗯,还可以叫好闺蜜的。 好闺蜜,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想我开心,就别追过来。 你赶紧忘记我吧,找一个真正相爱的女子,幸福过一辈子。 这便是我对你最大的心愿。 小矮子字。 厚厚的一叠纸,看得任少天手都抖了。 “这个破小子,坏蛋小矮子,到底在说什么傻话?就是危险我才要去啊。那两个姓高的,有我可靠吗?有吗有吗?” “居然用着下三流的手段向我下毒,太过分了。你不喜欢我是小天子就跟我说啊,小天子就是娘娘腔,娘娘腔就是小天子,我随时可以是娘娘腔啊。” “跟我说那么多对不起干嘛?对,我现在也很想揍人,可是人都走了,我揍谁?你喜欢苏无邪又怎么样,这不影响我喜欢你啊。” “谁要跟你做兄弟姐妹?居然还叫我找女子,呸,让我逮到你我一定把你上了,让你清楚我爱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看你还敢不敢叫我找女子。” 任少天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语无伦次,看到后面甚至歇斯底里的暴走了起来。 他心底知道,慕晨是为他好的。 暴走了一阵后,似乎力气耗尽了,他颓废的坐回到床边,双手捂着头,一颗泪珠黯然落下。 小矮子,原来你心里有那么多想法,原来你一直都爱老苏,我总算明白了你那些不愉快都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把我当兄弟,当姐妹,还有那个什么懒鬼闺蜜,为何就不对我说呢?说了或许心里能舒服一点,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着那些难受c伤心和痛苦。 但其实这不怪你,应该都怪我,不够细心,还口口声声说爱你,却没有发现你的心情起落,连你感情受创我都没有发现,以至于没有好好关心你,没有好好为你疗伤,让你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我真是不配爱你。 此时小玉捧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你醒了?” 他连忙擦掉眼泪,抬头:“嗯。” “太子殿下真神,他今早就交代我,你大概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果然说得很准。”小玉把饭菜全数摆到桌面,羡慕的说,“这是太子殿下吩咐我为你准备的晚膳,还叮嘱一定要有你喜欢鸡腿,太子殿下对你真好。” 是啊,他对我真好。 任少天不由得鼻子又酸酸的,不知道是因为没被慕晨带上,还是因为被拒绝,还是因为这一顿特别的晚餐。 “咦?这风筝真精致。”小玉正想拿起桌面的风筝。 “别碰。”任少天大声喝止,好像是什么宝物被人亵渎了一样。 小玉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吓出了心脏病,不由得手一抖,便不小心把风筝扫到了地上。 看到宝物落地,任少天连忙去捡起,并焦急的查看着风筝有没有受损。 他用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抚着风筝,像是要拨走所有尘埃,必须一尘不染他才满意。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风筝,嘴巴却责怪着小玉:“不是叫你别碰了吗?谁让你多事?” 小玉未曾见过发怒的小天子,今天这么一见,真是快被吓破了胆,一时之间她都被那气场震慑得回不过神,声音颤抖的解释:“对对不起,我只是看它在桌上,怕影响你吃饭,所有才想把它拿开。” “滚。”任少天已经不想听解释。 小玉觉得无比委屈,自己不过是端个晚餐进来,却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顿,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哭着跑出了房间。 任少天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只是一心沉浸在这风筝中。 对于他来说,这风筝送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风筝是慕晨的。 她在信上写,这风筝和她一样,不值得被珍惜。 但在任少天的眼里,这风筝和她一样,都是珍宝,比世间万物都更值得珍惜。 他根本吃不下饭,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玉再次进来的时候,饭菜仍原封不动的在那里,只是全都凉了。 小玉无缘无故受了一肚子气之后,好像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不吃我就收了。” 任少天没有回答,小玉就当他默认,把饭菜收拾了起来。 任少天看着小玉只顾收拾而一言不发,才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过分:“对不起,刚刚心情不好,对你发脾气了。” 正文 【139】假太监身份穿帮了 其实小玉已想通,没有怪他,只是出于面子,也怕再次无缘无故惹怒他,所以才不想主动说话,如今对方主动道歉,她便软了心肠:“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一心想随太子殿下出征,结果没有被带上,心情肯定会不好,我理解的。79阅不过心情不好归心情不好,别折磨自己的胃,需要我把饭菜热了再端进来吗?” “不用了,谢谢。”任少天苦笑,反正这身体都没人要了,折磨一下又有什么所谓。 小玉莞尔一笑,端着冷冰冰的饭菜就走了。 真烦恼,任少天怎么可能会真的听慕晨的话,会乖乖留在京城?但他如今想多提点力气都头痛,稍微强壮一点的男人都可以一只手指把他戳死,如果追上去只会是慕晨的包袱。 思前想后,还是只能等,等功力恢复,比死缠烂打有用。 慕晨不在,他也不想留在东宫了,于是他便想收拾包袱回福来客栈,趁这几天可以看看最近生意如何。 不过没武功的人真是特悲催,轻功使不上,自然无法飞檐走壁,只能乖乖在地面爬行。 他打听到每天的卯时是士兵交班换人的时间,于是便选择了那个时间行动。 他在皇城兜了几圈,发现即使是交班时间,一个普通人还是很难突破那守卫森严的城门,真的很难出去。他尝试了好几次,若不是他反应快,恐怕早被发现,小命不保了。 他躲在某个角落,远远看着重兵把守的城门,再三考量,还是别冒险了,乖乖回东宫多待几天吧。 他甩起包袱,转头,撞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大的俏脸,占满整个画面。 其实这张俏脸并不是真的很大,之所以会占满画面,是因为太近了。 看得任少天快要斗鸡眼了。 他不由得后退两步:“长乐公主,怎么会是你?” 奇怪了,长乐公主现在应该在长乐殿休息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城门前? “嘘”长乐拉过任少天,“别那么大声。” 任少天再仔细打量了长乐一番,发现她今天的打扮十分朴素,只是一般宫女打扮,并没有过多的珠宝装饰,他恍然大悟,“哦,公主你也想出宫。” “难道你不是么?”长乐反问,“你看你包袱都带上了,还不是想偷偷出宫?” “公主和我不能相比。公主千金之躯,装成宫女出宫,不太合适吧?”任少天侧目。 “有什么不合适?”长乐撇嘴,“若我光明正大,父皇肯定不准我出宫。” 任少天再瞧了瞧长乐的身后,没有带上任何人:“你一个人?” “对啊,有什么问题?”没出过皇城的公主果然天真,不知道皇城外世态炎凉,什么人都有,偷拐抢骗的坏人随处都是,一个人出去,什么时候被豺狼吃掉都不知道。 “问题是没有的,就是太危险了。” 长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但就觉得小天子好像在关心她:“要不,你陪我?” “我?”任少天连忙摆手兼摇头,“不行,皇上下了旨,我不能再见公主的。” 连见都不能见,若是被发现了还一起偷出宫,那真是作死了,哦,不对,是不作也会死了。 况且现在没内功,几下花拳绣腿连自保都勉强了,还怎么保护长乐公主,还是省省吧,各自回宫洗洗睡就好了。 想到这,任少天就想逃跑了:“公主,对不起,奴才要回东宫了。” 走了没两步,衣袖就被拉住了。 “小天子,你拎着包袱,不也是想出宫吗?就带上我嘛,反正我们偷偷出去,父皇不会知道的。”长乐哀求着。 任少天憋出一个笑容:“我是有想过出宫,不过现在不想了。其实宫外没什么好玩的,公主还是回长乐殿养尊处优吧。” 反正任少天是打定主意,不出宫,更不会带长乐出宫。 正当两人纠缠之际,巡逻的士兵发现了这边的异动。 “谁在那里?”一个士兵向着任少天和长乐这样吆喝,然后几名士兵都一起加快了脚步向这边跑来。 一听到被发现,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任少天顾不上那么多,扣着长乐的手腕就往另一边逃。 士兵们看到他们的背影,并且还带着包袱,便认定是一名太监带着一名宫女想逃离后宫,私奔。 “追。”士兵们铆起劲来直追。 任少天的速度本来还是可以的,可拖着长乐公主,那又另当别论了。 长乐心里倒是乐滋滋的,看着任少天颀长的背影,还有那只牵着自己的手,脸上不禁铺上了一层薄红。 却不知道任少天正犯愁,追兵快要追上了。 看来不找个地方躲一躲是不行的。 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这里是一个比较破旧的小房子,里面满是灰尘,角落上还织着不少蜘蛛网,貌似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房内很简陋,除了一张小床,基本就没有什么陈设了。 长乐似乎对这样的环境很不满,但任少天就管不着那么多了,逃过追兵要紧。 也不顾长乐是否愿意,任少天拉着她,半推半就之下把她推进床底下,然后自己也塞了进去。 这张床比较小,床下能躲的空间就更少,任少天只能不断往里面挤,希望能瞒天过海。 两人是正面相对,身贴着身,鼻子几乎能碰到对方的面颊,每一下呼吸都会暖暖的落在对方的面颊上。 即使是小天子是太监,但太监都是男人,只不过是少了点什么的男人而已,如此紧密接触,也不禁让长乐的芳心蠢蠢欲动。 幸好这个位置太昏暗,不然长乐的一张红脸就会在任少天面前表露无疑了。 长乐被挤在最里面,几乎没有可动的空间,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身体拘束,不由得微微的扭动起来。 这一动,对任少天来说可不得了。 虽然隔着衣衫,但长乐的细小动作让两副身体产生了摩擦。 男人就是感官动物,身体反应从来都是说来就来,哪里受得了大脑的控制。 本来胸前被两块柔软之地压着,已经是极限,现在那两颗小球还毫无规律的在胸前滚来滚去滚上滚下滚左滚右,叫他的身体如何承受? 还有腹部,大腿,乃至全身,长乐每动一下都让任少天难受。 对于长乐来说,那只是一种舒张身体的无奈之举,但对于任少天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而且这种诱惑是不带情感的,纯粹是出于男性最原始的本能。 任少天很想破口大骂,但又怕惊动房外的追兵,他只好死忍。 但忍得住上半身,忍不住下半身。 他身下那半抬头的yu望,终于引起了长乐的注意。 她感受到自己的大腿之上,渐渐出现了一件硬物,而且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这件硬物无比灼热。 虽然她是深宫中不问世事的公主,但最基本的生理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男女之别她尚且会分,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热情的小弟弟在向她打招呼。 只是她有满心的疑惑和惊喜。 疑惑的当然是小天子的身份,他不是太监么?怎么还有这个? 但更多的是惊喜,他不是真太监,实在太好了。 任少天也知道自己穿帮了,而且是这种情况下穿帮,实在太狼狈,太丢人现眼了。 昏暗中,他隐隐约约看到长乐在笑,他不知道她是为何而笑,估计是因为她也觉得他很丢脸吧。 好想撞墙死了算。 唉,生命诚可贵啊,眼下还是先逃过追兵的目光比较重要,继续忍吧。 一众士兵追到来这小房子,张望了一下。 这房子什么都没有,床底下又比较昏暗,就这样看是看不出床下有人的。 只见一士兵缓步走近床边,离他们越来越近。 任少天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担心如果那士兵低头搜寻的话,很可能就会看到他们了。 就在此时,一直蟑螂从他们耳边经过,而且这只蟑螂还好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样,走得悠哉游哉,生怕这两位客人看不到自己一样。 长乐吓得美眸一瞪,瞳孔一缩,粉唇一颤,就要蹦出一声惊叫。 这个危险关头,这么一叫还得了? 狭小的空间里,任少天已经来不及挪出手来捂住她的嘴巴。 说时迟那时快,任少天一双薄唇堵住了长乐的小嘴。 两人都瞪圆了双眼,长乐是没想到任少天居然会做出如此举动,任少天是纯粹为了躲过杀身之祸。 长乐由一开始的惊讶,很快便变成了享受,她渐渐合上了双眼。 任少天从唇的触感可以知道,长乐居然笑了。 唉,惨了,真是一波未完一波又起啊,他知道又一个青春少艾爱上自己了,而且这个少女还不是一般容易打发的女子,而是难缠的长乐公主。 这归根结底都是娘亲的错,把他生得那么帅,才会惹来那么多桃花劫。 反正孤儿的他又不知道娘亲是谁,把错都归在那不知名的女人身上准没错。 再说那士兵,在床边都不知道干什么的,迟迟没走,似乎还真有低头探看的意思。 正文 【140】长乐公主被侵犯 幸好房外有另一个士兵叫道:“好像往那个方向跑了。79阅” 房内的士兵闻声,才匆匆离开了房间。 脚步声远去,任少天立马连爬带滚的闪出床底。 他匆匆丢下一句:“公主,刚刚不是有心冒犯,对不起,奴才先走了。” 说完便快步走出房间,想了想,又回来。 他伸手探进床底,长乐以为他好心,回来是想把自己从床底带出来,于是便向他伸出手去。 谁知道,他只是伸手捡起那准备跑路的包袱。 失望。 任少天完全没理会还在床底下的长乐,径自一溜烟的飘走。 待长乐满身灰尘的辛辛苦苦爬出床底后,那假太监已经不见踪影了。 即使现在自己一副狼狈样,长乐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心里只想着,小天子不是阉人,那她和他是不是就可以 她用食指不断摸着那刚被任少天亲过的粉唇,不禁噗嗤一笑,整个人都春心萌动起来。 任少天匆忙回到东宫,丢下包袱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水洗脸,不,严格来说是,洗嘴巴。 他不断把盘里的清水往自己嘴上泼,又用手不断的使劲搓洗着两瓣薄唇,使得原本性一感的双唇差点被他搓得红肿。 他怎么可以亲小矮子以外的人呢?真是见鬼了。 要不是性命攸关,为了堵住长乐的嘴巴,他才不会情急之下使出这招。 嗯,这不是亲,更加不是吻,只是堵住嘴巴而已,是不带感情的,不用太介意。 一想到是这样,任少天的心情马上愉悦了不少。 不过他有预感,长乐公主不会善罢甘休。 别说女人的直觉准,男人的直觉更准。 不出所料,很快长乐便出现在东宫,不过不是光明正大的,而是又一次宫女装扮,低调的到访。 任少天正拿着抹布在太子殿清洁卫生,他应该是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搞清洁,平日慕晨在的时候,他都是装模作样,如今慕晨不在,他又觉得很有必要为心上人保持室内整洁,不能染上一丝尘埃。 他很专心,每一物件不管大小,都细细擦拭,以至长乐突然出现的时候,他被小小的吓了一跳,手中的那个价值千两的古玩花瓶,差点摔成碎片。 其实长乐也并不是故意吓他的,只是他太专心才会被吓到。 “怎么了?看到我来就吓一跳,很意外吗?”长乐笑着质问。 “哈哈”任少天面部抽搐,这笑明显很假,“不意外,不意外。只不过,长乐公主来东宫所为何事呢?太子不在呢!”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来找皇兄的,我来找你的。”长乐公主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拉着任少天的手臂。 任少天连忙拨开她的手,往后闪了两步:“公主,你别开我玩笑了,要被皇上知道我们又见面,我小命留不住啊。” 他退两步,长乐就进两步:“不会的,你看,我特地一身宫女打扮,不会引人注目的。” 长乐真单纯,换了衣服也换不了脸,真以为每个人都是高度近视啊。 任少天暗暗腹诽,你堂堂公主,千金之躯,当然不怕被发现啦,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怪罪于你,我就惨了,现在还没有武功防身,被逮到的话,一定死了之后还会被吊午门示众。 要不得,要不得。 一想到这里,任少天又下意识的再退开两步:“公主大人啊,你好心放过我吧,这真不是小事,事关奴才性命啊,况且这样偷偷摸摸也做不了什么,放不了风筝,吃不到好吃的,多没意思啊。” “风筝是放不了,但吃的我有带来。”她转身去小几那取过糕点盒,揭开盖子,“看,有红豆糕,还有椰子糕,还有” 长乐如数家珍,任少天无语。 她还几乎把太子殿当成是自己的宫殿,拉着任少天就随便坐,随便吃。 没注意之下,小玉走了进来,愣了。 任少天和长乐同时看着她,也愣了。 小玉不是第一次见长乐,当然一眼便认出是公主,她会愣是因为长乐的一身宫女打扮,而且皇上还下旨他们不能见面,但却在太子殿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这两人没有猫腻,谁相信。 三个人都愣了一会儿,小玉才向长乐行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任少天马上辩解:“小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其实小玉还没有想得很具体,只不过觉得奇怪而已,还好她单纯坦白,不然任少天就此地无银了。 “没有,没有。”任少天连忙住嘴,还是不说了,免得说多错多。 长乐咳咳两声,一双美眸带点狡猾的眼神看着小玉:“小玉,你不会到处乱说的吧?” 虽然小玉不知道缘由,但她很聪明的,一听到长乐这样问,就知道长乐不想此事张扬:“回公主殿下的话,今天很平常,没什么好乱说的。” 长乐莞尔:“那就好,本宫不希望有人知道本宫今天来过东宫与小天子见面。” 小玉装出一脸无知:“今天有人来过东宫吗?” “果然机灵,很好。”长乐满意的点头,这宫女真上道,比自家的小如机灵多了。 任少天只有叹气,其实他真的不希望这样偷偷摸摸与长乐相见,一来,他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情愫,他还嫌她的出现碍手碍脚,影响他工作,二来,纸包不住火,这样偷偷摸摸迟早被发现,到时候出事的肯定只有自己。 但长乐这死缠不休的性格,一定不会就此放过他,看来他功力恢复之前,是躲不过她的纠缠的。 接下来的几天,长乐几乎都一早便出现在东宫,临近傍晚才回自己宫中。 这天比较奇怪,长乐并没有在平日出现的时间出现,这让任少天有点莫名的不习惯。 有时候,习惯这东西是很可怕的,就好像,如果你每天醒来第一时间都能听到鸟儿的叫声,但却毫无先兆的突然在某一天听不到,那你心里一定会有种揪着放不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说不清的,首先是担心。 长乐公主一向很准时的,不会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吧? 但转而是舒心。 她堂堂公主在皇宫之中,护花使者多着呢,能出什么事? 随后又感到空虚。 习惯了她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一下子变得安静,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 感到缺失后又会有所担心。 昨天明明还说好今天依旧,没有理由她会无缘无故爽约的啊。 思前想后了几番,任少天觉得,既然自己放心不下,不如就去看看吧,不管有事没事,至少能讨个心安。 他沿着东宫与长乐殿之间的路走去,一边走一边注意周遭的环境有没有异样。 他的听力超常,这是不需要内功的,是长年累月的习武经验练就而成的一种身体机能。 走到一条小道口,彷佛听到远处有女子的叫喊声。 他提高专注力,耳朵彷佛有了灵性,远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个女子在求救,声音凄惨:“不要,救命啊!啊不要本宫是公主,你敢以下犯上?”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喝斥着:“别吵了,你是公主的话,那我就是皇帝老子了,乖乖就范吧。” 任少天一听就认出那女子是长乐的声音。 居然还真有人在皇宫那么大胆,日光日白的对公主下手。 任少天闻声而跑去。 小道有点长,尽头是一个柴房,这个应该是一间荒废了很久的拆房,表面已经很破旧,却没有修整,木门紧闭着。 任少天长腿一伸,狠狠把木门踢开。 木门刚好推动了倒在地上的糕点盒,那些糕点早已洒落一地。 视线往里推,只见长乐被一男子压在地上,脸上早已梨花带雨,宫女服已经被撕扯的有点烂,尤其是上衣部分,已经脱到手臂位置,香肩毕露,胸前衣襟已经被扯开,露出了深深的乳沟,还有小半嫩白的馒头,看着就觉得很销一魂。 别说她身上的男子,就连任少天也不禁有点血气上涌。 看这情景,任谁都知道,那男的正在实施qiang暴。 那男子大概也就二十出头,比较年轻,看他服饰明显就是皇宫巡逻的官兵,而且应该是一个小头目。 看他一脸迷醉,整块脸都是红通通的,又一身酒气,昨晚定必喝了不少酒,所以一大早就酒气大发,看到长乐一身宫女服就以为是普通宫女。长乐本来就身材姣好,又正值花样妙龄,在清早的朝阳照射下更显婀娜多姿,加上醉汉早已被酒性乱了心神,一看到长乐便性一欲大增,所以有了这样的行为。 他死死的压着长乐,双手胡乱的撕扯着长乐的衣衫,那张臭嘴还想往长乐的小甜嘴上亲。 长乐的小脸不断左闪右壁,嘴巴不断喊着“不要”,一双小粉拳捶打着男子的胸口。 但这样的反抗,力度好比蚊子咬,对男人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只会让男人更觉得这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情趣。 一看到任少天出现,长乐便更加凄惨的哭喊着:“小天子,救我。” 正文 【141】太监就美(求月票) 任少天二话不说,走过去便大脚一伸,把长乐身上的男子踢开。79阅读网 那男子已经醉醺醺,对任少天突如其来的攻击没有防备,咕噜几下就滚到了几步远。 任少天连忙扶起长乐,并帮她把半脱的衣衫拉回肩上,尽量减少露出的风光:“你没事吧?” 长乐摇头,双手拉着衣服,捂着胸口,一脸受一辱过后的委屈。 只见那男子摇摇晃晃的爬了起身,那手胡乱的指着任少天的方向:“你你是谁?哟,一个小太监居然敢做架两?” 他是从服饰辨别身份的,所以任少天更加肯定,他以为长乐是宫女。 任少天眯着眼睛,严辞厉色:“我才要问你是谁,你可知道这位是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 “呸。”那男子又醉醺醺的用连站都站不稳的脚步向他们走近,那手指又指向了长乐,“她是公主?没错,她是公主,我是皇帝老子,所以来吧,来让老子我宠爱你吧。” 说完,那血脉喷张的身躯又向长乐扑过去,完全无视长乐身边的任少天。 这男子的身材是挺威武的,任少天便以为他多少有点上得了台面的功夫,所以自己不敢轻举妄动,见他扑过来,不敢轻视,长腿一伸,踹向他胸口,几乎用尽全力。 然而,任少天没想到这只q兽居然只是虚有其表,不堪一击,不过一脚,就“噼啪”一声,把那庞大的身躯直直踹到墙上,继而从墙上缓缓滑下。 估计那男子也没想到任少天的一脚如此厉害,他只觉眼冒金星,胸口像要四分五裂一样的炸开。 看到这人居然如此孱弱,任少天还不趁机落井下石,冲上前便一个劲的又踹又踢,抡起拳头把那人的脸打得肿一胀,没几下便打出了个猪头。 任少天的心里很爽歪歪,他很久没有这么爽了。 看到此人被打得面目全非,长乐善良的心便有点不忍:“小天子,好像差不多了吧。” 任少天的定义里,哪有差不多的,不够就不够:“公主,他居然敢欺负你,你不生气吗?来来来,你也来赏赐他几脚。” “我?”长乐公主何曾试过打人的,通常都只是吩咐别人去打。 “对啊,快来。”任少天催促着。 长乐有点胆怯慢步走过去,近距离的看到那男子已经满脸鲜血,伴随着痛苦的求饶声,甚感恐怖,不禁别过脸闭上眼睛。 “公主,别怕,来一脚,很爽的。”任少天的表情无比狡猾。 那醉汉也怪可怜的了,偷鸡不成,还居然遇上了任少天这个bian态男,注定他没运走。 得到任少天的鼓舞,长乐美腿一伸,踢了地上的男子一下,可那点力度,男子怎么会有感觉,反倒是她,脚尖痛死了。 任少天啧啧两声:“公主,你这样踢实在是弱爆了,我来教你,你要这样” 一边说,任少天提起大脚,从上往下直直的踩到醉汉的肚子上,痛得那猪头连连叫痛。 这时候,那男子已经真正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不停的求饶:“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 “什么?你刚刚说自己是谁来着?皇帝老子是不是?还会怕我这个小太监吗?”任少天揶揄着。 “不,不,我刚刚乱说的,我该死。”男子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半条人命都不够。 “那你说,你到底是谁?”任少天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样子有够邪里邪气的。 “我我”那男子现在哪还敢说自己是皇帝啊,肯定是要把自己有那么低贬那么低,“我是q兽,q兽,不对,我是q兽不如。” “算你识趣。”任少天这才松开脚,但不代表就这样放过他,“但是,你刚刚对公主无礼,这该怎么办啊?” 男子又看着长乐,这时候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公主,都得诚恳的叫公主了:“公主,饶命,公主,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听到他叫公主,长乐便想起了刚刚这个男子根本不相信她是公主,还做出u耻xia流的行为,心中怒火也开始燃烧,于是狠狠的说:“下次?还想有下次?” 说罢,便学着任少天刚刚那样,一脚踩到他肚子上。 刚开始的时候,长乐还在害怕中,惊魂未定,如今她的怒火已经取代了害怕,这一脚下去,真的感觉很爽。 对,很爽。 这是一种报复的快一感。 她不禁又多踩了几脚,很快便乐在其中。 任少天心道,是时候上重头戏了。 他邪恶的笑了两声,指着那男子下身的重要部位:“公主,踩这里。” 长乐知道那个位置是什么,不禁有点害羞:“这样好吗?” “这贱一男刚刚就是想用这里欺负你的,虽然没有得逞,但也要给他点教训。”任少天说得头头是道。 长乐又正玩得兴头上,于是大大的点了一下头:“好。” 只听见那男子一声凄厉的叫声响遍皇城,估计小弟弟大多是被废了。 大抵是那男子的叫声实在太惨绝人寰,终于引来了其他人的身影。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任少天便拉着长乐离开柴房,往人少的方向跑,看到有人经过,就避在角落,躲过视线。 躲避的时候,长乐问:“小天子,我们为什么要逃跑?我要让父皇知道这件事,让那贱一男得到应得的惩罚。” 长乐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没理由还要逃。 任少天又看了看长乐那一身被撕破的衣服,“公主,先回长乐殿吧。” 顺着身边男子的目光,长乐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心下不由一惊,虽然不至于风光尽露,但那白皙的肌肤和深深的乳一沟在衣服的裂缝下若隐若现,她不禁伸手捂着胸口,脸上铺上淡淡的粉红。 刚刚在柴房的时候,开始是惊慌害怕,后来是怒火中烧,都无暇顾忌自己的衣服原来已经破成这样。 她觉得任少天说得很对,必须先回长乐殿,换个衣服再说,不然这一身模样被大家见到,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辗转之下,任少天带着长乐回到了长乐殿。 片刻,长乐已经梳洗好,换回一身公主华服,干净整齐的从内殿出来。 她拉着任少天坐下,微微一笑:“小天子,方才本宫是不是太过疯狂?如今想来,心有余悸。” 对于一个深宫中温柔斯文的公主,这等亲自动手对人拳打脚踢的事,恐怕也算是人生最难忘的经历之一了。 任少天反问:“那公主疯狂过后,感觉如何?” 长乐思忖了一下:“还不错。” 当然还不错,这是一种报复的kuai感,而且是受伤后理所当然的报复,会让人特别舒心。 “不错就好,既然不错,何须理会是否疯狂?” “有道理,反正那人是活该。”长乐点头,“我现在就去父皇那,指正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长乐义愤填膺,把那醉汉摧一残了一番还觉得不够,明里还想治他的罪。 任少天连忙制止:“我看公主就别了,虽然那人是罪有应得,但皇上若知道此事的受害者是公主你,必定会谨慎彻查。到时候,皇上一定问公主,是谁救了你?是谁把士兵打昏了?为什么那时候你会出现在那?” 长乐便尝试着回答:“那我就说,是小天子救了我,是小天子在救我的时候把士兵打昏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我就说是随便走走经过的。” “不行不行。”任少天摆手,“你以为皇上那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啊?若那人说出,当时看到的只是一名宫女,那公主又该怎么解释?” “我就说他当时喝太多,醉醺醺,根本看不清楚,所以才会把我错看成宫女。” 看长乐那单纯幼稚的自信,任少天都快无语了:“公主啊公主,你觉得,皇宫之中,公主跟宫女的服饰打扮很像吗?这么容易看错?别当皇上是傻瓜了,就算他再宠你,也不会尽信的。” 长乐见小天子不支持自己,每句话都在泼自己冷水,好生闷气:“那你说怎样嘛,难道就不给他点惩罚,让他逍遥法外?” 从小到大,长乐没遇到过什么大困难,偶尔的小困难都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有什么委屈,找父皇主持公道便是,久而久之,她便觉得世间的一切不公都可以用律例轻松裁决,但却没想到,真正的世事往往是复杂的,一环扣一环,解决此事的同时很可能就难免牵扯出很多其他的事。 任少天抓狂,到底怎样才能说通这个死脑袋呢? “公主冷静点,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事化大的后果很严重。若你跟皇上说,是我救了你,一定就会牵出我们仍有相见的事,到时候我也难逃罪责。况且,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刚刚已经被我们教训了一顿,也算是得到惩罚了,这事我们就别再追究了。” 一听了任少天的分析,很可能会牵连到他,长乐自然是不想他受罪:“好吧,听你 正文 【142】苏无邪回京 之前任少天所承受的三十大板,长乐一直深感抱歉,心里很过意不去,以至她的心理很敏感,原本一颗誓要追究的心,就因为怕任少天再受罪而轻易放下。 既然事情解决了,任少天也自觉不能多留,毕竟这里是长乐殿:“没事我就走了,今天公主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别来东宫了。” “你就不能陪我久一点吗?”长乐嘟嘴。 任少天站了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长乐面前:“公主,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的。 任少天在刚刚殴打醉汉的时候,已经感到功力回来了大半,只不过还差一些没有完全恢复到原来水平而已。 只要功力恢复得差不多,他就会离开皇城,去找太子,至于还会不会回来,或者什么时候回来,都是未知之数。 那天任少天想偷出宫,遇到长乐,并被长乐发现了他非真太监,长乐的花痴神色以及后来她天天出现在东宫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长乐定是喜欢自己,那种喜欢已经是显而易见,就连小玉也看出来了。 但他不会喜欢她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虽然他整天嬉皮笑脸,没什么时候是正儿八经的,但说到感情,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是谁。 所以他不想长乐一直抱着不该有的希望,而最终等到的只是失望,甚至连失望都等不到。 他突然那么正经的说出深沉的话,让长乐一下子有点错愕:“小天子,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我对你好,就因为我想对你好,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只要我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的。” “公主,其实你知道我不是太监来的,我终究有一天是会离开皇宫的。” 其实这一点,长乐不是没有想过的。 刚认识小天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喜欢小天子,但她也知道他是太监,所以从来没有往男女感情那方面想,她也不曾担心小天子有一天会离开皇宫,因为太监终身都是属于皇宫的,即使日后准予告老还乡,都是老掉牙之后的事情了。 但当她知道小天子不是真太监之后,她的心情是喜忧参半。 她会开心,是因为自己的喜欢不再需要局限于朋友之间,她可以放心的喜欢,不管在任何一个领域。 她也会担忧,因为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假扮太监潜藏东宫,他的忍辱负重必有原因。 她想不通他冒充太监进来的因由,也无法猜测他什么时候会离开,尤其是离开,是她最不愿意想的问题,一想到他终究要离开,她就无法让心情平静,无法好好吃饭,无法好好睡觉,因为这将会是她最无法承受的痛,所以她故意忽略了。 如今,任少天硬生生的戳中了那心底的最痛处,让她感觉,似乎这样的离别很快就要来临,快得让她几乎窒息。 脑海一片天昏地暗,她很想逃避这个问题,但又无法逃避,只好用最原始的耍赖方式 发公主脾气。 “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离开,本宫要的男人,不准离开。” 任少天是有点心软的,因为在他眼中,长乐一直是个小孩,虽然长乐也已经十六岁了,只是比太子晨和二皇子熙小一点,但她一直受保护和宠溺的性格,以至给人感觉,她就是一小孩。 但任少天不能妥协的,否则就没有办法划清界限了,他只得叹气:“公主,别这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 听到任少天这么一句,长乐更有种下一秒就会失去他的感觉:如果你一定要离开,就带我一起离开吧。” 任少天睁圆了眼:“公主,你说笑的吧?离开皇宫的生活,你无法适应的。” “我不管,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能适应。”这是长乐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看来她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任少天再度叹气:“公主,承蒙你的错爱,我很受宠若惊,也很感动,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你骗人。”长乐认为任少天只不过是想拒绝自己才说有喜欢的人,“你说你有喜欢的人,好,那你说啊,是谁?” 任少天看出长乐的不相信,但,他喜欢的是谁,不能向长乐坦白。 “抱歉,你不认识的。” 得不到确切的答案,长乐更觉得任少天是敷衍她:“是我不认识,还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如果你不担心我,你不紧张我,早上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任少天很无奈,他认真说话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相信:“没错,我是担心你,但这种担心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好,就当你有喜欢的人,也不代表最后你就能和她在一起终成眷属啊,说不定,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我更适合你,我更懂得爱你。我有信心,你会喜欢上我的。”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反正长乐就一意孤行的认为,自己可以征服任少天。 该说的都说了,任少天只觉无语,或者真的等到自己消失了,长乐就能明白了,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会忘记自己,一个公主,想要什么男人都有,伤心不会很久的。 今日还是到此为止吧。 “公主,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今日时候不早了,若耽误太久,恐怕又会惹来非议,我还是先回东宫,公主好好休息吧。” 没等长乐批准,任少天已经径自离开。 他今天的表现和说话,对长乐来说是一个冲击,她不得不认真思考,若任少天离开的话,她是否真的追随,其实任少天说得没错,离开皇宫,她就不再是人人奉承的公主,平民的生活真的能适应吗? 若真下定决定追随任少天,那就要想办法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才行,否则就会让他跑掉了。 任少天离开长乐殿,很快便不再在意长乐公主的事,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算是问心无愧,如今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功力恢复了多少,好计划一下什么时候出发去边疆找慕晨。 路上,他趁着没什么人,用起轻功跃上了屋檐,感觉还不错。 回到东宫,又故意运了点内功,对着一块不太起眼的顽石使出一掌,这块顽石大概也有一个酒桶那么大的,被他一掌劈来,马上轰隆一声便粉碎得面目全非。 “噢!爽!”任少天自言自语,他感觉他的功力已经至少恢复了七成。 “破坏公物,小心屁股又要被拿去打板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任少天一听就知道是苏无邪了,他转身,神色复杂的看着仍拎着包袱的苏无邪。 掐指一算,头尾才七天,比预算的天数要少:“这么快就回来了,事都办好了吗?” “嗯,我在翼城没有停留,去到的当天把黄金和银两给了他们,我就马上启程回来了。”苏无邪始终是放不下慕晨的,尤其是出发前一晚,还发生了那种事,让他一路上都倍感不安,所以他想尽快回来,即使已经恩断义绝,她不想见他,但他也是可以暗地里偷偷看她是否安好的。 原本他回来之后,是想先回丞相府放下包袱,安顿好一切,等晚上月黑风高的时候再偷偷过来东宫的,但还未进入京城,一路上便听到百姓们在谈论太子领兵出征的话题,言语间,他知道了太子早在几天前就领兵出发了,而且出发的时间正好就在他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心里隐约感觉到事有跷蹊。 事已至此,苏无邪大概已经猜到慕晨的心思,还有使开他的意图。 既然会使开他,应该也会使开任少天,所以他估计,任少天可能还在京城。 于是他一回到京城,便去过福来饭店,得知任少天没有回来过,就径直去东宫看看见不见得着他,反正慕晨不在,进出东宫大可不必偷偷摸摸。 没想到一进东宫,就看到任少天一掌碎石头的一幕。 “回来就好。”任少天正思忖着,千头万绪的事情,该如何跟苏无邪说起。 自从他看了慕晨留下的那封信,心里便悬起了一个结,对苏无邪有着无数的疑问,只是一下子,他不知道从何问起,却反倒被苏无邪先问了起来。 “你是故意遣开我的?”苏无邪一向直言,所以不到两句便开门见山,很多事情他猜到了,但需要确定。 “是。”任少天也供认不讳,反正他早已料到,苏无邪去到翼城就会发现破绽,因为这些钱,并不是洪十七要他送过去的,而是他主动送过去的,洪十七根本不知情。 不过任少天送钱过去也不是白送,翼城受水患牵连这件事,确是真的,需要金钱支援也是迟早的事,任少天只不过是有先见之明,提早了一点送过去罢了。 “是太子的意思?”苏无邪对自己的猜想几乎是可以肯定了。 “没错。” “那你呢?为何你还在这里?”苏无邪的言下之意是,你为何没有随慕晨一起出征。 正文 【143】欠她一份爱 “小矮子使计向我下毒,我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出征的时间,而且我的内功暂失,如果勉强运功,只会头痛欲裂,得不偿失,我刚刚试了一下,功力才恢复了大概七八成,后脑仍有点不舒服,估计毒性还没完全褪去,不然我不会连你在我身后都察觉不到。”任少天伸手搓了搓自己的后脑勺。 果然不出所料,慕晨是不想他们俩受牵连。 “她一点上战场的经验都没有,苍冥神教那帮人又肯定会趁机追杀她,她无时无刻都很危险,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发去找她。”苏无邪一脸紧张,他已经迫不及待,巴不得有一双翅膀能让他瞬间飞到慕晨身边。 说起慕晨,其实任少天对苏无邪是满肚子气的,他确实真的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才会一直憋着。 慕晨在给任少天的留书中写到,她喜欢苏无邪,可是被苏无邪拒绝,任少天已经觉得有点奇怪的了,因为他分明觉得苏无邪也对慕晨有意的,但既然慕晨自己都这样说,不会有假的,当然以当事人说得为准。 而如今,苏无邪对慕晨的安危如此紧张,一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对方受半点伤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只有单纯的兄弟之情。 如果说苏无邪不喜欢慕晨,任少天是打死不信的,如果说苏无邪喜欢慕晨,却仍然拒绝她,伤害她,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渊,那这样的男人实在太该死了。 眼看苏无邪转身就想离去,任少天扣住他的手腕。 苏无邪只觉今天的任少天异常认真,神色异常凝重:“怎么了?还有事?或是你不想去?没关系,你不去,我去。” 苏无邪今天却异常心急,实在没有什么耐性去哈啦,当下没有任何一件事比慕晨的安危重要,他只想尽快去到慕晨身边。 他想挣脱任少天的手,但任少天扣得很紧。 苏无邪挑眉,给出最后的耐性,沉声问:“你到底想怎样?” 任少天忽略所有问题,提出自己的疑问:“你老实说,你爱不爱小矮子?” 任少天也回以锐利的眼神,两人四目相投,都有种猛虎遇敌的气势,毫不相让,放佛眨一下眼就能开天辟地,把人割开千百块。 说到底是两人都焦急,只不过焦急的事情不一样,所以才会使气氛特别紧张。 “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有意义吗?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太子身边,协助她,保护她。”感情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尤其是他与太子之间的感情,更不是一句爱或不爱能说清的。 任少天嘴角微微一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很急,我又何尝不是?但不差这么一阵子,爱就一个字,不爱就两个字,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 是的,爱就一个字,不爱就两个字,很简单的答案,浪费时间的人不是任少天,而是他自己,但他的爱或不爱又有什么意义?回答了又可以怎样?根本改变不了事实。 想到这,苏无邪的眼神不禁缓和了,他苦笑:“我爱不爱她,一点都不重要,因为她爱的不是我。” 如果苏无邪的回答是爱或者不爱,可能任少天还好接受一点,毕竟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但苏无邪的答案居然出乎意料,没有直说爱不爱之余,还好像有责怪慕晨的意思,责怪她爱的不是他,真可笑。 书信上,慕晨很清晰的写着,她爱着苏无邪,而且是很爱很爱,这还有假么?如果慕晨不爱他,被拒绝后会那么伤心吗?书信中的字里行间,满满是他带给她的痛苦和绝望,就连再爱的勇气都没有了。 如今苏无邪却居然说反话,一句她爱的不是他,就想歪曲事实,把关系脱得一干二净。 任少天不禁怒火中烧,而且这把火还一下子就烧得很旺。 他一拳狠狠的揍在苏无邪的脸上,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混蛋。” 冷不防被凑了一拳,苏无邪感到莫名其妙。 而且这一拳不轻,他的嘴角已经在流血。 尝到了血腥味,他用手背把嘴角的鲜血抹走:“你今天疯了?” “我疯?没错,因为我有眼无珠,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无一耻的人,可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无一耻到不是人。”任少天只觉全身都是怒火。 “你说什么?”苏无邪仍然在迷雾中。 “小矮子对你情深一片,为什么你忍心伤害他?即使他是男子,你不想被人说你断袖,你也不需要用他不喜欢你来做借口啊,男人应该敢作敢当,不然只会让爱你的人更受伤。” 任少天的话与苏无邪的认知有很大的出入,颠倒了他心中早已认定的事实。 “你说什么?”苏无邪错愕。 任少天也懒得跟他说废话,拉着他就往房间走。 他取出那封慕晨出征前留下的长信:“你看。” 苏无邪打开书信,读着上面的内容,一张脸越来越灰白,一双剑眉越拧越紧,读完整封信后,他呆立当场。 信中每一个字都震撼着他,他的脑袋一片混乱,回忆滚滚而来,与信中的内容撞到一起,慕晨的声音犹在耳边,那些曾经的话,和信中的话,不断交错响起。 “你真的不要我?” “其实我爱苏无邪,真的很爱很爱。” “你我从今,恩断义绝。” “爱过了就是一生一世,我想,这辈子我都无法再爱上别人了。” 这些心魂俱碎的句子就是你的心声吗?自己一直的坚持和忍耐都是错的? 苏无邪颓废的抱着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尖刀在他心上狠狠的刺着,足以让他鲜血横流,支离破碎。 “我爱你我爱你”痛苦牵引着情绪在体内慢慢膨胀,几乎要引爆身体,“我爱你,晨儿。” “我爱你”这句话他说了很多遍,在无人的时候,对着浮现在脑海的晨儿。 却不曾当面亲口说过一次,不曾让心中的女子听到过。 苏无邪尝过心疼的滋味,每一次想到慕晨爱的不是自己,都会心疼,每一次与慕晨分离,都会心疼,但这些心疼,都没有这次来得崩溃。 他此刻才发现,一直以为自己的退让是为慕晨好,其实却深深的伤害了她。 自己如此自以为是,她却深情不悔。 他欠了她,欠她一份爱。 一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一直错解了你的心意,一直都很想要你的爱,想要你的一切,却不敢,要不起,并非不爱,只是太爱,舍不得伤害。 欠你的爱,用余生偿还,可好? 他的唇边一直呢喃着“我爱你”三个字,任少天从没见过这么惆怅痛苦的苏无邪,以至自己也被感染,刚刚的怒气烟消云散。 任少天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他缓缓抬头,猩红的眼眸吓了任少天一跳。 苏无邪的眼里蓄满了泪,伤心c痛苦c自责c内疚,一切的情绪都在体内膨胀,却不知道如何宣泄出来,痛苦自知。 任少天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此刻巨大的痛苦,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的问道:“老苏,你也爱小矮子的,对不对?” 从苏无邪的表现,任少天已经清楚他的心意,但任少天仍想他亲口回答,不想他再逃避。 “是。”他没有逃避,他只是一直不敢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任少天心里有点隐痛,他早就该知道,老苏和小矮子是两情相悦的,只不过是自己太笨太眼拙,居然一直没有看出来。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或者上天是想告诉他,他的爱是时候要退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了。 只要小矮子幸福,即使身边那个不是他,他也会祝福的。 想着想着,自己也有点难过起来,但难过归难过,他没有忘记眼下最紧迫的事:“既然爱他,就跟他说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苏无邪忍着心痛,尽可能的回复平日的冷静,“你收拾一下行装,我到宫外准备马匹,一个时辰后,我们在福来饭店汇合。” “嗯。”任少天点头。 苏无邪并没有马上离开东宫,而是拿着那只意义重大的风筝进了太子殿。 他是假意离开,趁任少天不注意的时候进去的。 他扭动太子床上的机关,进了床下的石室,把风筝安放在那张小床榻的床头。 床榻的被褥仍有点凌乱,他不仅想起了那一晚的缠一绵,记忆与现实重叠,那场景似乎就在眼前,看得他的心又酸痛了起来。 她如此美丽妖娆,风华绝代,宛若含苞待放的玫瑰,在他身下等待盛放,而他,却居然把她推开。 那一瞬间,到底她有多伤心呢? 他只不过是回忆,便已经可以想象到那种心痛,可见,当时的她,一定心如刀割。 她到底放下了多少骄傲和自尊,才允许自己问出那句“你真的不要我”?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伤她的心。 真是一个笨蛋,自以为是的笨蛋,苏无邪真想抽出蛟龙剑就把自己劈死。 但他至少,应该亲口对慕晨说一句爱,才死得甘心。 一一一一一一 有些亲们发现中间有时候会跳章节(如第141章还没有就跳142章了),其实是一些特殊情节(你们懂的)被系统隐藏了,不过这种情况小星星会尽快与编辑联系,隐藏的章节很快便会放出来(但周六日编辑会休息),希望亲们见谅和稍耐性等待一下。谢谢亲们一直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144】活得不耐烦 再说任少天,其实他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三两下便换了一身平民的衣衫,把包袱收拾好。79免费阅 他刚走出房门,便看到长乐一身朴素衣裳,拎着包袱出现在面前。 “公主,你,你”任少天吓了一大跳,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找上门了呢?而且还刚好是他要跑路的时候。 未等任少天说下去,长乐已经截了话:“我我我,我什么我,说好了我要跟你一起走的,你别想着可以甩开我。” “公主,别闹了,我是去做正经事,不是出去玩的。” “正好,我也喜欢做正经事。” “好吧,若公主心意已决,那我们就一起出宫吧。” 一听到任少天居然同意,长乐马上翘起嘴角,调皮的笑着点头。 只是,早上说了那么久,他都不同意,现在说了没两句,他就爽快答应,是不是爽快得有点问题呢? 长乐正要扭头问任少天话,却只觉得后脖子一骂,整个人就昏倒在任少天的怀里。 “对不起了,公主。”其实任少天早已清楚长乐难缠的性格,知道再多说,她也是会一意孤行的,所以他干脆就不跟她耗时间了,直接给她答应,然后趁其不备就把她打昏。 只不过,这样就要惊动别人帮他处理这烂摊子了。 东宫之内,他也只能求助于小玉。 这个时间,小玉正打理殿后面的小厨房。 他把长乐暂时报到自己的床上,然后绕过正殿,去后面找来小玉。 “你居然把长乐公主打昏?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啊?”小玉拧紧了柳眉,“还有,你为什么要打昏公主?你这身打扮,是要出宫吗?” 原本任少天是想独个儿出宫,不想惊动任何人,反正少了个太监也没有人会关心,但偏偏长乐的突然出现,他不得不向小玉好好解释。 任少天一脸无奈:“嗯,我得到了一个情报,很重要的,必须快马加鞭通知太子,刚好出门的时候,长乐公主来找我,死缠着要我带她一起出宫。你知道的,我怎么可以带她出宫?但她死缠烂打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的,我此举是无奈啊。” 这话真假参半,反正小玉相信就行。 “那你也不用把她打昏啊,就不能好好跟她说吗?” 任少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好,但若她愿意好好听我说,我就不用出此下策了。” 不打都打了,不昏都昏了,小玉也只有无奈的问:“那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真的很紧急,必须马上启程了,实在没有办法等到公主醒来,你就帮忙去长乐殿通知那边的宫人,说公主经过东宫门口的时候昏倒了,让他们来领人,要是有人问起原因,你全部都回答不知道,就说看到公主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地了。”任少天都想好了,既然找来小玉帮忙,一定不能连累她受罚的。 “好,我马上就去,你也路上小心。”小玉对太子忠心,听到任少天出宫是帮太子办事,便也乐意出点绵力,而且再听任少天这主意,自己也不会受什么牵连,所以就更乐意了。 “小玉。”任少天急促的叫停了小玉的脚步。 “嗯?”小玉回头。 “给太子送情报一事,记得要保密。” 小玉轻松一笑:“没问题,我知道轻重的。” 任少天在离开前,再一次向昏睡在床上的长乐公主投以怜惜的目光:“对不起,公主,皇宫以外的生活,真的不适合你,无忧无虑过一辈子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女子静静的躺着,小脸有着白里透红的皮肤,她轻闭着双眼,一双长长卷翘的睫毛特别清晰分明,这个人儿就像陶瓷娃娃一样,让人忍不住观赏,却不敢轻易触碰,仿佛一碰就会碎。 任少天并不讨厌她,一直都不是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与她相处的时间,她的小孩子脾气,娇嗔爱恨,让他想了他死去的妹妹小娟。 曾几何时,小娟也是这样,缠着他要这要那,小娟也是这样,不愿意与他分开太久,小娟也是这样,喜欢与他分享茶点,小娟也是这样,自己没有道理就会哭闹发脾气。 久而久之,撇开太监与公主的身份,他已经把长乐当成妹妹般怜爱。 所以,他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这种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与长乐对他的喜欢不一样。 他无法回报。 如果长乐没有出现就好,他能走得更潇洒。 此刻,当面的离别,总有种不舍,让人产生一种淡淡的哀愁。 “你就好好在皇宫里,享受本该属于你的生活吧,好好保重自己,有缘我们一定还会相见的。” 说罢,任少天提起包袱,出了放假,一跃而起,飞檐走壁,离开了皇宫。 苏无邪也没有在石室逗留很久,他离开皇宫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像任少天那般偷偷摸摸。 这些差别对待,无非是因为身份不同。太监不能随便出宫,但将军可以。 来到福来饭店,两人都比预定的时间早,他们都等不及明天,一同踏上了前往边疆战场的路。 虽说这几天都没有收到什么关于出征大军的消息,但只要一天没有见到慕晨,他们的心都是悬在半空,没办法放下来。 不过,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起码知道慕晨暂时还是活着的,否则太子出事的话,皇宫绝不会收不到半点风声。 已经离开京城七天,三万大军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事情。 慕晨依然相安无事,没有遇到什么袭击。 不过她依然步步为营,事事小心,或许苍冥教的人就是要等她松懈才行动也不一定。 晚上在山间露营,寒风萧瑟,没有苏无邪和任少天在身边,更倍感凄冷。 身边的人都是陌生的,又怕有人会趁机暗算或者下毒,日子过得很郁闷。 想起自己失败的爱情,更是黯然神伤。 可白天在士兵们面前,又要表现得精神百倍,傲气凛然,以维持军心士气。 真累,心累。 唯有在大家入睡的夜里,她才有机会对着孤清的月光,舒一口闷气。 她坐在河边,对着水里扔石头,看小石引起的水波,从一开始的激烈溅起,再慢慢减弱,到最后归于平静。 平静了,又扔。 “太子,这么晚还不睡?”一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晨回眸,浅浅一笑:“你是高大哥还是高二哥?” 高远和高逸是双生子,样貌和身材都很相像,霎眼看去,实在难分谁是谁,虽然相处了几天,也有些交谈,但慕晨仍然找不到较好的分辨之处。 “我是高逸。”清秀的男子手拿着两壶水,递过一壶给慕晨,然后在慕晨身边坐下,“我能坐下吗?” 他二十五岁,是双生子中的弟弟,与哥哥行军打仗多年,却不太有历经沧桑的痕迹,一张俊脸依旧没什么瑕疵,更没有明显的刀伤或剑痕。 “原来是高二哥,当然可以,这里是公共地方,不是我专属的,就算你想跳下去游泳,我也不会反对。”慕晨带着说笑的味道。 高逸嘴角微扬:“如果太子想半夜三更看我游泳的话,我很乐意奉陪的,不知道太子想看我穿着衣服游,还是裸着游呢?” 在男子堆中生活,慕晨早已习惯了男人们动不动就开黄腔。 慕晨噗嗤一笑:“你若肯游,有没有衣服又何妨?反正脱的又不是我。” 高逸看着慕晨的笑脸:“你就不怕我把你拖下水?” “怕,所以我没说想看。”慕晨的笑容很快便过去。 她都这么说了,这个无聊的话题便无法继续。 高逸看出她刚刚的一笑只是勉强,她根本没有多少心思跟他说话,并且能从她淡淡便把话题结束中看出,她并不想多言。 她有心事。 其实高逸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慕晨在夜里独自一人在营外叹息,只是一开始他认为那只是偶然,却没想到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太子闷闷不乐,是不是出征路途不适应?”高逸以为太子过惯皇宫富裕安逸的生活,不习惯攀山涉水粗茶淡饭。 慕晨摇头,看着河水静静流淌,又扔去一块小石。 高逸继续道:“此次征途顺利的话,不会太久,太子很快便能回宫的了。” 慕晨仰头苦笑:“我不想回宫,不想回京城。” 起码现在不想,在还没有平复心中的伤痛之前,她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处处有苏无邪影子的地方。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高逸的意外,原来太子的忧伤并不是因为远离了荣华富过,而是别有原因。 会让一个男子愁眉不展的,通常不是金钱就是女人。 一朝的太子不会没有金钱,所以高逸猜,太子一定是为女人而伤神。 然而,要得到一个女人,对于太子来说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太子惆怅的不是得不到那女人,而是得不到那女人的心。 高逸鉴定完毕,目测是感情问题。 “太子有喜欢的人?”高逸试探着问。 正文 【145】与伤痛和平共处 “嗯。79阅”承认又何妨。 “能找到喜欢的人,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看太子神色,似乎不太有开心的感觉。” “因为他不喜欢我,勉强没幸福。”慕晨的回答更让高逸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高逸笑言:“太子乃日后帝王人选,心思应该更多的用在国家大事上,为一个女子终日郁郁寡欢,值得么?” 一个女子?慕晨听着有点不习惯,不过高逸也没错,他以为自己是男子,为感情所困,对方定必是女子。 反正也只是一个代名词,无所谓了。 “高二哥可曾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慕晨望向河的对岸,眼神有点迷离,脑海不禁浮起往昔的一切,“我真心的喜欢着他,爱着他,哪怕一而再的被拒绝,被玩弄,我还是那么的爱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爱真傻,真卑微,卑微到一文不值,他想我的时候会对我好,对我笑,对我无微不至,甚至”甚至会跟我shang床。 一幕幕重现,不由她不想。 是啊,两个热血的男女,滚到了床上,滚起了床单,却在最后关头,无辜无辜就终结了。 真是可笑啊。 她继续道:“但下一刻,他不想了,又会狠狠的把我推开。我应该恨他才对,但我做不到。即使嘴巴说着要与他恩断义绝,但心里还是不停的想着,念着,很想再看看他的样子,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心,就是这么的停不下来,明明感觉到很痛,但却由不得自己控制。” 高逸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她诉说自己的心情,那种深深的爱,是高逸始料不及的。 他原以为,太子即使为一个女子伤神,也不过是家家酒而已,十六岁多的小男儿,情窦初开,又能谈出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当他看着她幽深而失神的双眸,听着她说那些深情而沉痛的话,不禁也被那种爱得深却得不到回应的心情感染。 看来太子的经历比自己想象的更丰富,那段感情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刻百倍,而那伤痛,也定必是旁人无法轻易体会的。 “太子,有时候爱情就是如此伤人,你还年轻,要成长起来,就要学会与伤痛和平共处。” 慕晨一怔,扭头看他:“与伤痛和平共处?” “没错。”高逸捡起一块小石,也学着慕晨方才一样,扔向河中,使水面再起波澜,“你看,就好像这块小石,撞击到河水里,入侵了河水的世界,让河水泛起涟漪,但时间久了,河水知道小石也不可能离开,所以就选择平静的接受,与小石和平相处。” 他的意思是,痛苦好比石头,人要学着河水那般,即使有痛苦侵袭,无法洗去,也要慢慢学着平静接受痛苦的存在。 这个种含义,慕晨明白。 她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既然无法忘记这些既成实事的伤痛,就不如尝试把它存在心底深处,把它当成是一种成长的养分。 她嫣然一笑:“谢谢高二哥,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会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的。” “那就好。”高逸回以一笑。 此时,另一个与高逸长得一模一样的俊逸男子出现在他们身边。 他是高远。 “聊什么这么开心呢?”高远也顺着他们的位置坐到了慕晨的另一边。 “没什么,看太子这么晚没睡,我就出来随便聊聊。”高逸知道感情的事都是私隐,只有合适的时候才会提起,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自己的感情事摊到全世界都知道,所以他一看到哥哥出现,就不再继续太子感情的话题了。 这种想法确实很贴心。 慕晨也趁机转个话题:“高大哥,高二哥,你们真是像样得太过分了,若不是高二哥刚刚先到,我真是傻傻分不清你们谁是谁。” 高远和高逸一左一右的坐在慕晨身边,两个男子长得一模一样,他们身上仍穿着副将的军服,军衔一样,真的很难区分。 但恰好是这份相像,在月光的映照下,才使得这河边的画面特别美丽写意。 “但看着表面,确实很难分的。”高远笑着点头,他似乎觉得这种相像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表面难分,那就是说内有玄机?”慕晨好奇。 “我们行军打仗的,身上疤痕自然不少,虽然幸好我们这两张漂亮的脸蛋没有留疤,但胸前和背后,真的不少,自然这伤疤就不可能一摸一样咯。要不要我们两兄弟展露迷人的身体,赤一裸的给你慢慢端详,好让你区分区分?”高逸有点色i咪的笑,比起哥哥,他更开朗,更幽默,更自恋,更喜欢开黄腔。 慕晨看着高逸,嘴角抽搐着,勉强挤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脑袋装着很多垃圾,而且还是黄色的垃圾。” “我这可是为你们好。”高逸一副多么伟大的样子,“若我不是牺牲自己的脑袋,装下那么多垃圾,为你们腾出空间,你们哪有那么多空间装些有营养的东西?” 这有关系么?你自己装垃圾,跟别人有多少空间,八辈子打不上关系吧? 慕晨汗,怎么感觉这个嬉皮轻佻还有点嘴贱的高逸,就跟刚刚那个正儿八经开导自己的高逸,不是同一个人呢? 难道是自己错觉了?还是眼花了? 不会啊,一直在自己右边的是高逸,刚刚来的高远坐在左边,没搞错啊。 正当慕晨在傻傻的分谁是兄谁是弟的时候,高远就说话了:“高逸,别闹了,总是没点正经。” 高逸笑着摊摊手:“都是男人,有什么所谓。好吧,那正经的东西留给老哥说。” 高远继续说:“太子,其实我们平常确实没有多大的不同,但打斗的时候就会有,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打斗的时候,我的双瞳会变成红色,而高逸的双瞳会变成蓝色。” “没错,只有那些时候,我们是最容易被区分的。”高逸附和着,“但,老哥啊,你怎么这么老实,就说出真相了呢?” 高远淡淡的道:“太子又不是外人,无妨。” 慕晨是记住了,但:“也就说,平日还是没办法分辨咯?” “也不是的。”高逸一脸正经。 “说说看?”慕晨马上追问。 高逸语重心长的说:“你不觉得我比哥更帅吗?” 慕晨汗,不止一滴汗,虽然他的长相确实也很不赖,但也太自恋了吧,要是介绍任少天认识的话,他们一定能成好朋友,因为实在太臭味相投了。 “送你两个字。”慕晨白了高逸一眼,“臭美。” “时候不早了,太子也早点休息吧,再过数天就临近边境地区,需要有足够精神的。”高远起来,拍拍衣衫。 “做个好梦,晚安。”高逸也起身,向慕晨抛了个眉眼。 两兄弟转身离去,又剩下了慕晨一人独自对月。 苏无邪,你还好吗?如今你该差不多回到京城了吧?我不会忘记你的,但我不会再痛苦消沉,我们之间的回忆,将会是我成长的养分,我会过得好的。 她嫣然一笑,已经很久没这么舒心的笑过。 慕晨处处提防,一路上却平静得有点过分,已经到了边境城市,苍冥教的人依然迟迟没出现,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这个城市叫鬼城,名字的由来无从追溯,只知道这里的居民都说鬼城不吉利,言之凿凿的说常有鬼怪出现,所以这里常住居民并不多。 一路过了居民区,大军就在这里扎了帐篷,安顿下来。 慕晨派了人到周边巡查,高远再往前线与边疆守军交接和沟通现状,高逸驻守军营,自己则换上私服到处晃一下,一方面视察环境,另一方面也可以到城中大街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与京城相比,鬼城确实很萧条。 慕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一间上好的食馆,好好吃一顿,顺便尝试一下当地美食。从京城一路走来,已经很多天没吃到什么好东西了。 “客观,一位吗?不如到楼上雅座?”饭店的小二很热情。 她是从当地居民口中得知,这家聚福楼是鬼城最高档的食店,味道佳,环境好,当然价钱也是贵得响当当的。 聚福楼的环境确实雅致,一看便是达官贵人才吃得起的地方,人数寥寥,上到二楼更是空无一人。 换言之,慕晨是一人包场,想坐哪里就坐哪来。 她选了露台的位置,这里视野宽广,刚好能俯瞰整条大街的街景。 一眼下去,人烟不多,街边坦荡就更加寥寥无几,实在无法与京城的繁华相提并论。 她不由得想起京城集市的热闹,尤其是晚上,看的c玩的c吃的,应有尽有,那些商家老板们的头脑甚佳,想出来的赚钱游戏真是五花百门,客人们要赢得奖品真不容易,不过,再不容易也难不到苏无邪,一文钱就赢来了一对金步摇,怎么算都赚不少了。 眼前又浮过当时的一幕幕画面,回想起来真是不失温馨。 正文 【146】单挑不行可以围殴 眼前又浮过当时的一幕幕画面,拿着筷子要夹鱼的苏无邪聪明又镇定,反倒是在旁观看的自己就紧张得命,回想起来真是不失温馨。79阅读网 只是,这样的情景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想得失神,脸上的笑缓缓转成失落。 余光扫到一道人影闪过,惊扰了她的回忆。 不,是两道人影,在对面的屋顶上先后跃过,似是互相追赶。 慕晨也理不得刚刚才点了的菜,径自从露台跳上屋檐,便紧随前面两黑影而去,待小二把菜端上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到了郊外的一片树林,那两道人影停了下来。 慕晨终于看清那两人的模样。 原本在前面跑的是一个男子,白衣纤尘,一双凤眸,优雅微笑,手上拿着纸扇,表面看来是一个翩翩公子,但细看,一身妖里妖气,眼神写满邪恶,绝非善类。 而后面追赶的则是一名女子,一身鲜红色的长裙,艳丽夺目,面容姣好,五官精致,长发及腰,若不是满身杀气,定必会让人以为是哪家大户的千金小姐。 “红菱,士别三日,你的轻功又长进了不少。”只听见白衣男子首先发话。 他的声音阴阳怪气,若不看样子定必难辨雌雄,慕晨一听便认出,这个人就是当晚在京城集市中围攻自己和苏无邪的八个黑衣人之首,其他人都称之为护法的那个头头。 原来那个护法是男人,而且相貌还不错,可惜那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实在不敢恭维。 照这样看来,他就是苍冥神教的护法了。 又听到被唤作红菱的红衣女子厉声喝道:“白燕,你少啰嗦,识趣的就跟我回去见教主,教主说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悬崖勒马,不再追杀太子晨,他可以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 听这话的感觉,红菱和白燕应该是同一教中人,两人互相直呼对方姓名,应该地位相当,既然白燕是护法,红菱也应该差不多。 让慕晨意想不到的是,要杀她的并不是整个苍冥神教的一致行动,只是某一部分人而已,而另一部分人,包括教主在内,都是阻止的。 难怪出征的途中,一路上她都相安无事,原来苍冥神教内部一直在为此事内讧。 她总算知道,原来苍冥神教也有帮自己的一方人。 “啧啧啧,教主真伟大,还给我机会啊?可是,我还没嫌他处处坏我好事呢。”白燕摇着纸扇,说得悠哉游哉,“从我决定接受华千川的金钱,追杀太子晨开始,我白燕所带领的苍冥神教分支,便已经不再打算追随教主。” 他把自己背叛的事说得好像只是家常便饭的平常事一样。 红菱的美眸中似乎冒了火:“你这个叛徒,我们在教主的带领下,从来都不缺钱,如今你居然为了一点钱,就背叛神教,背叛教主?你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哼。”白燕似乎也激起了一丝怒意,“天地良心?良心可以当饭吃吗?钱,有谁嫌多的?有谁不喜欢荣华富贵?我不怕告诉你,帮华千川杀太子晨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就要借华千川作跳板,要他把中原江山分我一杯羹。” “你知道,教内规定了教众不得参与前朝后宫之事,你却居然想扰乱朝纲,如果你真这样做,不单是背叛了神教,而且还分明想与神教作对,你确定,你真要这样做?”红菱半眯双眼,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似乎是在给对方一个最后的机会。 白燕忽然大笑三声:“红菱,你担心我是不是?我知道你对我有感情的,不如就随我一起作一番大事,别再跟着那整天蒙着脸只会乱叫的教主了,说不定他只是一只毫无武功的丑八怪,你何苦跟着他,浪费大好人生?” “你废话少说,我是不会背叛教主的,若今天你不跟我回去见教主,别怪我不客气。”红菱从腰间倏的拔出双剑,握在双手中,摆出了蓄势待发的姿势。 白燕依旧摇着纸扇,一点都不紧张:“红菱,收起你的双剑吧,单凭你一人,不是我对手,你别逼我出手。” “哼,废话少说。”红菱语音刚落,手执双剑已经瞬间来到白燕的面前。 只见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双剑在空中划出两道银光,向着白燕交叉劈去。 白燕当然不会站着让她劈,他向后一个空翻,快速避过,他似乎有意不还手,下来十几招都是以闪避为主。 慕晨算是开了眼界,这两人身手都很不错,如果不留神点看,很可能就会看不清他们的动作招式。 红菱每一招都咄咄逼人,白燕每一招都是在凶险下勉强躲过。 他逮住了一个机会跃到一棵大树上,对树下的女子说:“红菱,你真要对我这么狠?” “背叛神教者,死。”红菱咬牙切齿,绝情无比。 她也纵身往树上的男人攻去。 趁着她上升之势,男人落地:“好,红菱,既然你对我绝情,也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说罢,白燕不再退守,而是向追来的女子还击。 别看他赤手空拳,对付红菱的双剑,同样应付自若。 两人你追我赶,你攻我躲,动作快速得几乎只看到一道白影和一道红影缠绕在一起,像一道双色混合的旋风,挂得整片树林落叶飘飞,大树也倒了好几棵,可见两人的内功都很深厚。 似乎是势均力敌之势,但慕晨看出,其实红菱渐渐落于下风。 一个不慎,红菱的手臂中了一掌,手中剑咚的一声的落到地上,而自己也一个不稳,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树干上。 眼看白燕又是一掌,往红菱肩上击去。 这一掌与刚刚那掌大不相同,刚刚那张很普通,而这掌的手势犹如雄鹰的利爪,光是这姿势给人的感觉就特别凶狠。 慕晨眼前一下便闪过,当初在集市遭到攻击的画面,就是这样的一掌,落在左肩上,那带毒的手指硬生生的倏然插一入肉中,然后使劲一拧,肩骨尽碎,若不是有苏无邪及时吸出大部分的毒,还有张轩的医术高明,她就算不死在这一掌下,左手都会残废。 如今白燕对付红菱的这一掌,真是如出一辙,若红菱硬吃了,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幸运。 听他们刚刚的谈话,红菱对教主忠心,那也算是帮自己的一方,若就这样死在白燕手下,那就等同于少了一个帮自己的人。 不由得慕晨多想,她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向红菱的位置冲过去,手中的蔷薇鞭更是在中途已经出手。 白燕的鹰爪已经碰到红菱的衣物,闪电间,他感觉到有异物袭来,快如闪电,若坚持先伤了红菱再闪避,一定来不及。 他不得不先收回那只恶毒的手,转身退开几步。 只见慕晨收回蔷薇鞭,挡在红菱的前面,顺势一鞭甩在地上,啪的一声,气势逼人。 白燕认得慕晨,即使认不得那人,也认得出那鞭,他是见证着蔷薇鞭从天而降落入太子之手的其中一人。 “太子晨?”白燕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嘴角扬起一丝蛊惑。 慕晨也不甘示弱,小嘴弯出一道好看的笑容:“正是本王。” 虽然,单打独斗的话,慕晨自问胜算略微,但她这边还有红菱,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白燕的阴招。 单挑不行,围殴总是可以的。 此时,红菱已经回过神,从慕晨身后闪了出来,两人并排而站,四只眼睛盯着白燕不放。 白燕的数学似乎也并不差,算了一算,一对二的话自己胜算也不大,两败俱伤的话也并不是一个好结果。 他闷哼一声:“太子晨,今天我就放你一马,留你的小命多几天,好好珍惜。红菱,下此再见,若你仍阻我好事,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好自为之。” 说吧,白影一闪,白燕已经失去影踪。 红菱想追,但被慕晨叫住了。 “红菱姑娘,别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红菱很不甘,但慕晨说得对,即使合二人之力,也未必能一举拿下白燕,她蹙着眉,无奈的收住了脚步。 此时的红菱,身体终于在刚刚激战之后松懈下来,才感觉双腿一软,全身毫无力气。 就在倒地之前,慕晨上前接住了她的身体。 她抬首看慕晨,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你是太子?” “是。”慕晨把红菱的身体扶稳,感觉到此女子的重心都靠在自己身上,应该是方才打斗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力气,而且中了白燕几下攻击,虽然都不是什么重创,也没有太明显的伤痕,但多少受到了点内伤,此时连自己站着都困难。 红菱的脸色十分苍白,双唇也几乎铁青,一双眸子已经不太能提起精神,但仍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太子相救,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她说一句话都那么辛苦,慕晨看着都有点于心不忍:“从你们在大街上追跑开始,我就跟过来了。” 正文 【147】旧爱(9月求月票) 红菱继续问道:“所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大概吧。79阅”慕晨虽然仍有很多疑问想解开,但看她伤得似乎比想象严重,便暂且搁着了,“你受伤了,先别说太多,有什么要说的等你好一点再说吧,我先送你回去。” “回去?”红菱轻轻吐出两个字。 “是的,你住哪里?” 红菱轻轻一笑:“我居无定所,来到鬼城是奉教主之命阻止白燕刺杀太子,本来教主有命,尽量不要惊动到太子你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巧合被你发现了,看来我是有违教主之意了。” 慕晨心道,这教主还真贴心,派人保护她之余,还叫派来的人不要惊动她,看来这苍冥神教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的教派,甚至从她的角度来看,苍冥神教可以算得上正派了,只不过是有一些心有邪念的人打着苍冥神教的旗号做坏事而已。 慕晨对苍冥神教的印象立刻刮目相看,对红菱的好感就更加直线上升:“这怎么怪你呢?是我自己发现的,又不是你主动告诉我的。” 红菱微微张开双唇,还想说点什么,但突然只觉胸口一阵腥闷,血气翻涌,一阵鲜血不由涌上喉咙,从嘴角溢出。 “看来你真的伤得不轻,反正你没有住处,不如就到我军营中休息几天,好好调理一下身子吧。”慕晨不等红菱回答,便扶着她往军营方向走。 红菱一开始仍在掂量,去太子军营暂住是否合适?打扰到太子,教主会不会怪责呢? 不过再细想,自己伤得确实不轻,反正都要找个地方住,太子又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任务,若能在太子身边的话,保护太子就更加方便了。 回到军营,高远尚未回来,高逸到了粮仓清点粮草,慕晨便吩咐几个士兵在自己的营帐附近多设一个宿营,以便红菱修养。 设营也是要时间的,所以慕晨就让红菱先在自己的小床休息。 红菱真的累了,到了军营,喝了两口水,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高逸回来的时候,径自打开帐幕走了进来,正要向慕晨打招呼:“太子” 慕晨马上竖起食指,示意他小声点:“嘘,后面有人在休息,小声一点。” 营帐不是皇宫大殿,空间不多之余,也没有什么奢华设备,谈正事的地方和睡床之间,只有一帐幔相隔,高逸一大男子,正常说话声音也不会太小,慕晨当然会担心他打扰到红菱,红菱才入睡不久。 高逸一听到有人休息,于是便隔着帐幔观察,若隐若现的看到床上躺着一人,从身形确定,是一个女子。 高逸的表情马上色i迷了起来,慕晨一看便知,他的思想又开始污一秽了。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y笑着说:“难怪太子这么早就回来,原来还带了女子。那微臣如此莽撞,有没有打扰到太子享受呢?太子你是完事了,还是没开始?” 慕晨眯了眯眼睛,缓缓举起了紧握的右拳,抡到高逸眼前。若不是看在他比自己大好几岁,怎么算也是兄长,她这一拳早就下去了。 高逸汗,但仍咧开一个傻笑:“别打,我不想毁容,不说,不说。” 慕晨这才放下拳头:“你都多大的人了,知不知道一个女子的清白比性命还重要?以后,别再乱说这些话了。” 高逸咳咳两声,正儿八经的说:“知道了,我不说这个,说别的。那那个女子身材怎么样?手感好吗?是不是处的?” 已经无法听下去,这家伙越说越过分,慕晨实在忍不住了。 一拳头正面捶向高逸的鼻梁,幸好高逸避得快,否则他自命不凡的那张俊脸就要毁容了。 他知道慕晨这拳很认真。 “行行行,我走,我走就是了。”高逸举双手投降,为免慕晨再来个突袭,他肌肉紧绷,视线不敢离开慕晨,双腿小心翼翼的慢慢往门口方向挪动,直到出门口的一瞬,他才敢身心放松。 可是他仍不知死活,明明出了营帐还非要伸个脑袋进来补充一句:“慢慢享受,我会在外面守着,只要你没指示,我绝不会放人进来,噢,不,蚊子也不会放进来。” 说完怕被打,那脑袋马上缩走了。 慕晨囧,若非真的怕打扰红菱,她一定会把高逸揪回来毒打一顿。 红菱睡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迷蒙的慢慢睁开眼睛,透过帐幔,她隐约看到慕晨的背影。 大概是慕晨看兵书看得累了,坐在书桌前一手按着兵书,一手托着下巴便睡着了,桌前的灯火仍未熄灭。 红菱起了床,绕过帐幔,走到慕晨旁边,看到她睡着了,便拿过一块披风轻轻为她披上。 这种姿势睡觉,本来就很难睡熟,而且自离开皇宫后,慕晨为了提防偷袭,已经习惯了浅眠,所以红菱刚披上披风,她便醒来。 她对红菱笑了笑:“醒了?” 红菱点头:“嗯,我好像睡很久了。” “还好。”慕晨不自觉打了个瞌睡,这个时间,是应该睡觉的。 “太子,你到床上休息吧,我刚睡醒,想到外面走走。”红菱刚睡醒,如今是十分精神,正好她也想尽快熟悉一下太子所处的环境。 慕晨想想也是,红菱睡饱了,也该轮到自己睡了:“那好吧,我已经命人为你设好了新营帐,就在这旁边,不清楚的话就问问士兵,你逛完之后可以直接进去休息。还有,小心点。” “好的,我会小心,谢谢太子。” 红菱出了营帐,慕晨就爬上床睡了。 高远从前线军队那边回来已经非常晚,为了不打扰太子和高逸休息,他打算明天才汇报情况和商量战略。 他正想去找点吃的,却在途中远远看到一个一袭红衣的背影。 夜色之中,一切都被黑暗掩盖,所有的颜色都被夺去了白日里的风采,唯独这一袭红色,鲜血般的殷红太浓烈,在无尽的漆黑中依然鲜艳得夺人眼球。 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间,鬼魅妖艳。 很熟悉的背影,像一个多年前的故人。 他记得,她也很喜欢红色,总是一身鲜红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妖娆一笑,唤着他的名字:“高远,高远,你什么时候娶我?” 他不禁快走了几步,追赶上前,越近,感觉越像,越熟悉。 不仅是那身段,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香气,都仍和以前的她一样。 他的眼眶不禁蒙上一层湿润,情不自禁的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红菱。” 女子的脚步顿然停住了。 这把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曾几何时,她几乎天天都听到这个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的“红菱”,怎么听都不觉得腻。 可是也已经三年了,已经有三年没听到这个终日让她神魂颠倒的声音。 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却在这一刻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如梦似幻,依然那么好听,那么醉人心魂。 一定是夜深人静,忽然出现幻听吧? 红菱的思绪迂回了一下,没有回头,又迈出她轻盈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红菱。”可是又一声的呼唤,更加真切。 红菱再一次停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缓缓回眸。 果然是他,她曾经认定了非君不嫁的人,高远。 红菱仍在惊呆之中,高远已经不知何时扑了上前,紧紧拥住了这个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子。 困在心已久的热情和思念,一瞬间涌了上来。 “红菱,我很想你,你可知道,我真的很想你”高远在红菱的耳边不断吐露着三年以来的心声,那种无限的思念,好像怎么说也无法说得尽,那种内心的感受,好像怎么说也无法表达清楚。 他把她紧紧的拥着,一双大手把她越拥越紧,彷佛要把她融入自己身体,让她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心。 红菱漠然,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只是眼睁睁的被他拥着,被他拥得有点生痛,只有这样的痛,她才真正感觉到,她的他,终于回来了。 良久,红菱受伤虚弱的身体,终无法承受那越发深刻的痛,她不禁闷哼了一声。 高远马上从沉醉当中回过神,松开了双手。 他惊喜交杂:“红菱,我终于再见到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红菱面无血色,也没有表情,在黑夜中添了几分寒意,她冷冷的道:“我如今是苍冥神教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要保护太子。” “苍冥神教?你为何会成为苍冥神教的人?苍冥神教又为何要保护太子?”一下子,太多的疑问涌上了高远的心头。 三年前,他刚被皇上封为将军,当时本来已经择好了日子要迎娶红菱过门,可是他忽然接到圣旨要带兵出征,便只好把婚事暂缓。 只是没想到,他战胜归来的时候,红菱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用尽了方法,可是就是寻不着她的踪影。 正文 【148】特殊的感情 高远去了红菱家,但那个家已经完全换了主人,红菱的父母也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他又去了她的故乡,但每个人听到红菱这个名字都感觉很陌生,好像红菱这个人完全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他最终只有不得不放弃,只是那段感情,他却始终无法放弃,他等着,或许有一天,红菱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就像她当初消失一样突然。 这一夜,他心底激动万分,因为他期盼的一刻终于发生了。 但红菱却十分冷静,说话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只是淡淡的回了他一句:“这些都与你无关。” 高远错愕,他认识的红菱,不是这样的。 她经常笑,笑起来既俏皮又明媚,一双眼睛总是弯出月牙儿的形状,眸子在月牙儿中闪着温柔的星光,再搭上一对细长的柳眉,好看极了,让人的眼神总是离不开这一样俏脸。 如今,她是如此冰冷,昔日的明媚已经被一身冷艳取代,眸子的光芒锐利得几乎可以杀人。 高远上前,握着她的手臂,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红菱,到底这三年,你去哪了?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红菱挣开那双手:“高将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也不再是往昔的红菱,请高将军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红菱转身想走,可是被高远扣着了手腕。 “红菱,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会对我绝情?”高远始终觉得,三年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红菱才会失踪的,而此刻,红菱待自己如陌路人,定必是那时候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误会。 “没有,你没有错,我们大家都没有错,只是天意弄人,我们缘分已尽了。” 高远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红菱:“不会的,我们今晚能在此相遇,证明我们缘分未尽,如果你要我死心,好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到死也不甘心。” 红菱转身微微一笑:“高将军,我只是不想再依靠男人,这辈子,我下定决心,不会嫁给任何人,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请你尊重我,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期望了,如果你能放下这份心思,或者,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还能以一颗平常心,彼此打个招呼,否则,大家见面只会徒增尴尬。” 她这一席话,风轻云淡,彷佛已看透一切,那些凡尘往事,早已与自己无关。 高远皱着眉,漆黑的深眸盛满了悲伤:“你真的不打算把三年前离开的真相告诉我?” “我已经说过,那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我现在过得很好,只想让这份好,永远保持下去,高将军,请你放手,成全我吧。”红菱说罢,拨开高远扣着自己的那只大手。 那一句“请你放手,成全我吧”说得多么的诚恳,敲打着高远的心。 他的纠缠就这么让她为难么? 三年来,他用等待充实自己的生活,只要还能等待,那就还有希望。是这份希望,支持着他的人生,让他有了奋斗的动力。 每次征战沙场,难免要面对死亡,每次在死亡边缘徘徊,都是这份等待把他拉回了人世,以不至于去阎王殿报到。 因为他还没有等到她,还没有兑现承诺,把她娶为妻。 每当他远远看到与她想象的女子,他都会忍不住上前多看两眼,看会不会是她,怕一个不小心看走了眼,就会错失了找到她的机会。 但今天,他终于等到了,不仅等到了她,还等到了一句“请你放手”,把他从希望中一瞬间推到了绝望的深渊。 忽然没有了期盼,他有一种,人生好像就要在这里结束的感觉。 他是有多不想放手啊,可是,她如此诚恳的,字字出于真心,他不得不放手。 他知道,若继续说下去,若继续纠缠不休,只会让红菱厌恶自己。 他只能独自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和哀伤,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那团红艳艳的火,从夜里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这一晚算是慕晨自出征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了,起码不用一大清早鸡都没啼就要起身赶路。 晨阳照耀,慕晨坐在床上,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换好衣服,刚好红菱便走进来。 “太子醒了?我刚好做了早点。”红菱一边说一边把那碟早点放好。 慕晨看到好吃的便两眼发光:“哇,是桂花糕吧?闻到都觉得香,已经很多天没吃过这等好东西了。” “是啊,昨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就弄了点桂花糕。”红菱坐到慕晨旁边。 “我不客气咯。”慕晨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像饿了十几天没吃饭一样,一边吃一边大赞好吃,“味道很不错,没想到江湖儿女对吃的也这么有手艺,佩服。” 一丝失落浮上红菱的脸,但很快便消失了。 她的曾经,不是江湖儿女,这些手艺都是为了所爱的人练就的。 红菱一笑:“太子喜欢就好。” “对了,能不能跟我说说苍冥神教的事?你在教中的地位应该算高的吧?还有你们的教主,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其实苍冥神教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和白燕一样,是苍冥教的护法,算是教主直属的左右手。教主确实很神秘,就连我和白燕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更别说其他教众了,很难置信吧?教主很少出现的,若有什么任务,他会用各种不同方法通知我或者白燕,然后由我们安排旗下人手执行。就算他亲自出现,也是带着黑纱帽子,我们唯一能确定的,他是一个高挑的男子。” 慕晨一边听一边点头,总归一句,就是这教主确实很神秘。 她又继续问:“我昨日听到你说,你们教主不喜欢教内的人干涉前朝后宫之事,怎么有这么特别的想法呢?”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多年前就定下的规矩。”红菱表示不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慕晨不禁怀疑红菱有没有说实话,怎么说红菱也是教主坐下的护法,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教主,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正当她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高远和高逸便进来了。 撞入两兄弟眼帘的一幕,是慕晨正拿着一件桂花糕准备放进嘴里,而红菱正拿起茶壶为太子斟茶,好有侍妾伺候相公用膳的感觉。 两人呆立当场,两张相同的脸摆出了几乎相同的表情,一脸震惊,但高逸比高远更多一分惊喜的神色。 慕晨以为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她与红菱的关系,马上放下手中的桂花糕,连吃都不吃就连忙辩解:“高大哥c高二哥,早啊。她是红菱,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 她故意把“普通”二字说得特别铿锵有力。 两兄弟仍处在震惊中,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完全无视慕晨的话。 片刻,高逸从震惊慢慢过渡成喜悦。 “红菱!?”高逸看着红菱就直呼其姓名,嘴上咧出了一个狂喜的笑容。 听到高逸叫出了红菱的名字,慕晨也诧异:“高二哥,你认识红菱?” 似乎不想等高逸回答,红菱马上便抢着说:“是的,太子,我与高远和高逸早在几年前就相识了,不过也很久没见了。” 红菱转而又对高远和高逸说:“我们是朋友,对吧?” 高逸对红菱的话有点错愕,但看了高远一眼,又马上回应:“是的,我们是老朋友了。” 高远依然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红菱,似有所思。 慕晨看出了高远甚为不妥,若说红菱与高逸是朋友,她尚且能勉强相信,但若说红菱与高远也只是朋友,她就不太相信了,单看高远那深邃的眼神,像要把红菱看穿看透一样,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些经历。 高远对红菱,一定有些特殊的感情。 通常会这样看一个异性,要不就是爱,要不就是恨。 慕晨相信,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再看红菱,若无其事,这显然是想掩饰些什么。 还不是有猫腻? “高远。”慕晨故意叫了高远一声。 果然,高远没反应,他看红菱太专注了。 “高远。”慕晨又故意抬高了点声音,再叫了一声。 高远仍然没有反应。 看哥哥投入得太过分,高逸都不好意思的用手肘撞了高远一下,高远才总算回过魂来。 高逸压着声音对高远说:“太子叫你呢。” 知道自己失态了,高远马上整理情绪,回应慕晨:“不知道太子叫我有何事?” “何事?”慕晨挑眉,“高大哥,好像是你们来找我的,我可还没有召你们过来哦,应该是我问你们有何事吧?” 很明显,高远的镇静只是装出来的,他的内心依然在为红菱翻滚。 但此时此刻,他也必须继续装下去:“是的,太子,我本想向你汇报昨天了解到的边境军情,却不知道有客人在,实在是打扰了,要不我先下去,等太子有空了我再来。” 正文 【149】踩中地雷(求月票) 高逸也马上补充:“是的,我也想报告一下我们军队目前各方面的情况,以便调配,不过,看太子现在好像很忙,我也跟老哥一起,待会再过来吧。79阅” “不用了。”慕晨抬手,“军情要紧,我可以边吃边听。” 高远和高逸都同时看了红菱一看,慕晨便马上意识到,红菱不是军队的人,确实不方便在这里的。 慕晨扭头对着红菱微笑:“红菱,谢谢你的桂花糕,你先回自己营帐吧。” 红菱明白个中意思,回以一笑:“好,我中午再为太子你准备午膳。” 听到有美人特意为她准备美食,慕晨更是开心,当然,这开心是因为美食,而不是因为美人。 她简直是笑逐颜开:“好,好,极好,我等着。” 两人简单的三言两语,配合上温馨的表情,让高远和高逸看他们的眼神更加奇怪。 两兄弟看着红菱离开,神色怪异。 猫腻,绝对有猫腻。 慕晨半眯双眸,心中又多了疑问。 红菱是苍冥教的人,高远和高逸是朝廷的人,理应是河水不犯井水,各自有各自的世界。 红菱自己也说了,苍冥教规限了教众不得干涉朝政,身为护法的她应该会主动避嫌,与朝廷中人划清界线才对,但他们三个居然几年前就认识了,而且绝对不是普通之交那么简单,到底他们有什么关系? 虽然从红菱的话中判断,红菱和苍冥教教主不是坏人,但这些都只是出自红菱之口,尚没有得到证实,而且红菱对苍冥教的事总是闪烁其辞,似乎有心隐瞒,到底她是可靠之人,还是趁机接近另有所图,慕晨仍有所保留。 若只是一个红菱,要提防并不难,但牵扯到高家兄弟,那又复杂得多了。 高家两兄弟一向刚直不阿,她不担心他们会为了钱或利欲而出卖自己和朝廷,她只怕红菱会利用两兄弟的感情罢了,尤其是高远,那爱慕的心思,实在太容易被看穿了。 高远和高逸两人似乎都各有心事,高远尤为明显,谈军情的时候心不在焉,总是频频走神。 慕晨不太耐烦了,感觉实在谈不下去,就算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好法子,语气不免有点斥责:“你们俩完全不在状况,看来今天是谈不了什么的了,既然你们说了这两天的气候不太适宜出兵,那就缓一下再谈吧。” 高远微微垂首,不敢看慕晨:“太子,对不起,是我分析得还不够深入,我会检讨的,明天一定会准备充分再来向你汇报。” 慕晨蹙眉:“你是分析不够深入还是另有心事?” “对不起,今天确实是为一点私事而感到烦恼。”高远很歉疚。 “私事?就是不能说的?”慕晨心照不宣,所谓的私事一定与红菱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道具体而已。 “对不起,请恕我暂时难以启齿。”高远是一个坦白的人,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拒绝,他是不会编个谎言来塘塞的。 然而,连续三句都听到高远说对不起,慕晨莫名的烦躁起来。 自从苏无邪用一句“对不起”来回应她的爱之后,她对这三个字就尤其敏感和反感,而且高远还连续三句都用了对不起,她实在难忍恼火。 没有任何先兆的,美眸一瞪:“不要说对不起,你是经验丰富的将军,你应该很清楚,出兵之事非同小可,关系三万士兵的生死存亡,我不希望你因为一点私事而影响了整个军队的命运,若我们失败了,你说多少句对不起也挽回不了三万性命。” 慕晨一向对高家两兄弟尊敬有加,一来是因为他们的年龄比自己大,二来是因为他们实战经验丰富,论年龄是兄长,论资历是前辈,况且,良才要善待,怎么算也该尊敬的。 平日说话即使说正事,最多也就是严肃多一点,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气势凌人。 所以这是慕晨第一次摆出太子的架子来狠批高远。 她这样怒斥也不纯粹是因为“对不起”刺激了大脑神经,只不过是因为刺激了大脑神经而使她骂得更狠,其实她每一句都很真确,对不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改变不了既成事实的结果。 被骂的高远和旁边的高逸不禁被慕晨的气势震慑住,他们没料到,太子的怒火被一下子激发,也没想到,一向平易近人的太子也可以瞬间爆发出暴怒的一面。 高远心下也在检讨,太子说的没错,即使自己的感情再不如意,也不能影响军队作战,否则酿成大祸,自己也于心不忍,难逃责任。 “对不”高远本来本能反应地又想说对不起,但“不”字说到一半,赫然发现不对,马上改口,幸好还来得及,“是的,太子言之有理,我会尽快把私人问题处理好的。” “是就好。”慕晨其实也不是有意斥责,说完那番话已知态度有点过火,于是语气马上缓了下来,“你下去吧。” “是,微臣先行告退。”高远低着头,退出营帐。 高逸见状,知道势头不对,赶紧灰溜溜的跟着高远走,刚刚太子的脾气又不是没见到,光是在旁边看着高远被骂,自己都怕怕了,若不快点溜,难保下一个被骂的就是自己。 慕晨的眼尾瞅到了高逸,便知道他想溜走:“高逸,走这么快,你也有私事要解决么?” 高逸已经一脚踏出了门口,听到太子召唤,只得缩回来。 他回头,挤出一个半真不假的笑容:“没有,我怎么会有什么私事呢?哈哈” 慕晨很想说,他这两声哈哈,实在太假了:“我看你刚刚在谈论正事的时候也同样心不在焉,又在想什么垃圾东西?” “哦,这个”高逸故作沉思,蹙起眉,“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慕晨侧目,就知道这家伙想的没什么好事。 “说也行,不过太子先保证不会责怪我。”若平日,高逸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但今天,刚刚才看完太子发飙,自己可不想成为泄愤的对象,当然不能轻易妄言,得先把这话说在前了。 慕晨看穿他的心思,知道是自己刚刚的火气太大,吓着了高逸:“得了,不会怪你,只要你别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慕晨知道地雷在哪里,只要别一直对她说“对不起”三个字,是不会踩中地雷的。 “为什么呢?那三个字得罪你了吗?”高逸不敢轻易发出“对不起”的发音,但又很好奇,这三个字其实很普通,大家经常不经意就会说出来。 “反正我讨厌。”慕晨懒得解释,也无从解释,这些关于敏感的往事,她不想再提起,况且,现在是她问高逸,怎么没说几句就让高逸倒问回来呢? 她不禁眯了眯双眼:“现在是我问你呢,你还反倒关心起我来了?” “噢,对。”高逸不敢惹怒慕晨,至少在这风头火势下,是该识时务一点的,“太子,你记住,你刚刚承诺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责怪我的。” “行了,你几岁?这么啰嗦,没有人嫌你像老头吗?”慕晨都没好气了,差点想把他一脚踹出去。 “其实”高逸装出一副甚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红菱就是昨天在太子床上的那个美人吧?刚看你们两人的脸色,红粉菲菲,昨天昨夜肯定了不少遍吧?看太子你的神色,对红菱应该十分满意,这样看来,红菱会不会就是日后的太子妃呢?噢,越想越像了,看来我得趁早巴结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封官晋爵也顺利一点。待日后太子你登基了,红菱便是皇后” 高逸一开始还装得一本正经,但说着说着就越发的天花乱坠,眉飞色舞。 慕晨已经听得满头冷汗,实在不想再听下去,这个时候,她都不想分什么尊卑了,随手抓起已经被吃空的碟子,“吭”的一声便敲到高逸的头上。 其实这下算手下留情的了,起码高逸的头上并没有肿起一块。 高逸表示很无辜:“太子,你不是承诺了不责怪我么?” “没错。”慕晨点头,“我是说过不责怪你,但我没说过不打你啊。” “太子,你也太奸诈了吧!”高逸很有被坑的感觉。 “还好,我昨天就跟你有言在先,别再乱开这种玩笑。”慕晨很严肃认真的说,“反正,红菱和我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高逸似乎想确定什么。 “真的,我和红菱昨天才认识,我看她受伤了才把她带回来养伤,反正这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那就好。”高逸莫名其妙的放心了起来,那神色就像那晚开解慕晨的时候一样,很认真,很深沉,黑眸里完全没有方才说笑时的那种流里流气。 总在这些时候,慕晨觉得高逸和高远是最像的,从外表到内在,从神态到气质,如出一辙。 正文 【150】三年前(求月票) 不过这种时候相对较少,平日的高远是一如既往认真踏实,而高逸则赖皮得很。79阅 外表分不清两兄弟,也总算能从性格上分一分,不至于让慕晨总是搞乱。 虽然高逸的表现有时候确实太两面,但这对慕晨来说并没有什么,只要他是忠心为她就行了。 慕晨问:“其实我对红菱真的了解甚微,倒是你们两兄弟,既然认识她已经那么久了,一定知道她的背景和底细吧,你们可知道她是苍冥神教的人?” “苍冥神教?”高逸一副震惊错愕的摸样,“不会吧?” 他居然不知道?不是认识很久了吗?居然不知道红菱的身份? 慕晨一直注意着高逸的神色变化,他又确实不像说谎,或许,他真的不知道。 事实上,高逸真的不知道,因为高逸和高远一样,已经三年没有见过红菱了。 在慕晨的一路追问之下,从高逸的口中大概了解一些。 三年前,红菱差点成为高逸的嫂子,那时候的红菱,出生在商人之家,父亲是做布匹生意的,从未听说过她与苍冥神教有些什么关系。 本来高远和红菱的婚期早已定好,但一次临时的出征,让高远错过了婚期,回到京城之后,红菱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 最让两兄弟奇怪的是,一切好像是计划好的,不但红菱失踪了,就连她的家人,还有认识她的亲戚朋友,都在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无法打听到红菱的一点消息。 虽然两人很着急,也很想找到红菱,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做到的,生活还必须过下去,身为将军的两人,也不可能总是执着于私事而把国家大事抛诸脑后,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只能渐渐放弃寻找。 其实高远并不想放弃的,即使跑遍天涯海角,他也不想放弃,但高父临终前的遗愿也不能置之不理,他们两兄弟答应过,必会尽自己所能,精忠报国。 至于高父为何对朝廷忠心耿耿,还不是因为永和帝曾经对他们高家有恩,那些陈年往事就不足再为人道了。 三年之后,今日一见,想必高远也是百感交集的。 至于红菱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苍冥神教的人,高逸实在无从得知。 甚至高逸自己也想知道,到底现在的红菱,对他老哥还有没有感情,因为看刚刚的反应,红菱实在太淡漠了,一点都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看来,三年前的失踪是关键。 或许红菱是在失踪后才与苍冥神教扯上关系,又或许她早已是苍冥神教的人,只不过一直掩藏。 反正这个疑问,慕晨是无法从高逸口中得到答案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红菱三年前的失踪必定与苍冥神教有关。 也许,高远知道的更多,但碍于高远对红菱的情愫,他未必会说真话。 眨眼那么快便差不多午膳时间,红菱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饭菜正要往太子的营帐走去。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自己前面,红菱抬头,是高远,其实她未抬头之前便已猜到。 “高将军,找我有事?”红菱的嘴角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你以前都是直呼我高远的,为何如今却总是称呼我高将军?”高远心疼着,每一次听到红菱用“高将军”称呼自己,都感觉自己与红菱的距离很遥远,虽然就近在眼前,但却陌生到好像只是自己看到的幻觉。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希望高将军记得我昨晚说过的话。”红菱说完便想绕过他往前走。 “我知道,我会尊重你的。”高远的坦然接受,让红菱在擦肩的一刻停住了脚步,“虽然我们与夫妻情分无缘,但做朋友总是可以吧。你说你的任务是保护太子,正好,我也是太子的忠臣,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又何必让彼此见面太过尴尬?我和高逸都是将军,叫高将军实在难以分清我和他,你还是叫我高远吧。” 即使说出做朋友的话是多么违心的事,但高远仍然选择退而求其次,做不成夫妻,做个朋友,也总好过红菱与自己的隔膜越来越厚。 说不定,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好好相处,终有一天红菱会回心转意。 “你想通了就好,我去给太子送饭了,不然饭菜凉了对身体不好。”红菱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看他,抛下一句话就走了。 高远闻到饭菜的香气,有红菱最拿手的栗子鸡,记得以前,她也常亲自下厨,为自己做菜。 红菱的手艺十分好,加上满满的爱,什么菜式高远都喜欢,记得她曾说过:“高远,这栗子鸡有我独门的调料秘方,我只做给你吃,其他人是吃不到的。” 那种专属的感觉实在太优越了。 如今,这已经不再是他专属了,甚至,他连有没有机会再吃到这独一无二的栗子鸡都不知道。 心,又再隐隐作痛,那种失而复得,又再得而复失的感觉,真是很难受,原来再见不过是上天给予痛楚之前的一点安抚,安抚过后,还没感到舒适,便把他连皮带骨的撕得粉碎。 说是保护太子,但红菱也照顾得太周到了,一天的膳食都料理得妥妥当当。 要知道,对慕晨来说,吃得好就是一种享受,她如今是一点都没有觉得行军打仗很苦,反而觉得像在郊野游玩一样,是另一番不错的体验。 只是红菱照顾得越好,高远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慕晨趁着一次用膳,大赞红菱手艺很好之后,便借机随意的问:“红菱,你这好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好,在哪里学的?” 红菱浅浅一笑:“都是无师自通的。” “我听高逸说,三年前,你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千金小姐都不用自己亲自下厨,莫非你对煮东西特别感兴趣?”慕晨渐渐深入,她不想一下子问得太过直接,让红菱产生排斥感,于是便借厨艺一事探听她的过往。 红菱若有所思,她不是对煮东西特别感兴趣,她只是想多点看到高远因为吃到她煮的菜而高兴满足的模样。 她何曾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只是为了心爱的人,她甘愿做一些自己不曾做过的事。 想起那时候,为了学煮菜,手指不知道被菜刀割伤了多少遍,手背不知道被明火灼伤了多少次,虽然皮肤有点痛,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想着高远吃着她煮的菜会高兴的模样,心底浮上的甜蜜已经远远盖过那点痛楚。 “红菱,红菱?”慕晨把失神中的红菱唤醒,“在想什么?” 红菱是聪明的女子,她明白慕晨的用意,便开门见山:“太子不用转弯抹角了,你想知道我的过去么?” 慕晨用欣赏的眼神看她:“既然你听出来了,我就直说了。三年前,你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为何三年后,便成了苍冥神教的护法?” “高逸都跟你说了吧?”有些事,对于红菱来说不是秘密,“没错,从小到大,我的家境都不错,家父和高远c高逸的父亲是世交,所以我和他们兄弟多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不知道苍冥神教是什么,直到三年前,家里遭遇变故,我命悬一线,是教主救了我,自此我便加入苍冥神教了。” “三年之间,你就从千金小姐练就成武功高强的江湖御姐,天资也太强了吧!?”慕晨不禁用惊艳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刚烈女子。 红菱噗嗤一笑:“当然不是啦,其实以前我就有基础,高远和高逸都有教过我武功,我的双剑剑法就是高远教我的,只不过在遇到教主后,经过他的点拨,我的武功才更上一层而已。” 说起武功,从前与高远一起练剑的画面又再浮现眼前,一切都好像只是昨天。 他握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说话,一招一式的教着她,如果转手,如何用力,听得她整颗心都要醉了。 高远总是说她心不在焉,其实她专心的很,专心的欣赏他的动作,专心的聆听他的说话。 名师出高徒,再不专心,红菱还是学到不少的。 “所以你们教主在教你武功的时候,都是不露脸的?”慕晨的话再一次把红菱从回忆中唤回了现实。 “是啊,不知道为何,他每次出现都带着黑纱帽子,白燕总是说他定必是个丑八怪,所以才不敢见人,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在那帽子之下,我隐约觉得那张脸应该蛮帅的。”红菱对自己的直觉满有自信。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们教主,所以甩了高远吧?”慕晨这句倒是问得很直接。 她并不知道红菱如今对高远还有没有感情,也不知道红菱是否见异思迁,所以才三年没有找高远,反正这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冲口而出就问了。 红菱嫣然,只觉太子误会了:“太子想太远了,当然不是这样的。我和高远在三年前就缘分尽了,那时候,我也总算看清了自己未来的路,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的。教主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我爱的人,这点我分得很清楚的,我会为他卖命,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 正文 【151】噩梦(求月票) 红菱的话触动了慕晨的心弦。 感情的事,真是说不准,当初她在写给任少天的信上,就写到了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样的话,事隔这么久,却从红菱的口中听到了同样的话。 或者,红菱也有过伤痛,她和高远之间的感情,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也不一定会想对别人揭开这伤疤。 正如她和苏无邪之间的一切,已经尘封,像烙下了封印,若被揭开,痛苦必定蔓延全身,深入骨髓。 想到这里,慕晨忽然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想再去挖红菱的过往,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若她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罢了。 她只要确定,红菱并没有害她之心便好。 虽然与高远在营帐内见面的时候,红菱的反应确实很惹人怀疑,但方才一听,既然感情已经结束,若无其事也是正常的,不管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至少不会让高远再抱有希望。 红菱既然敢坦白与高远之间曾有的感情,也坦言已经终结,就应该不会利用这份感情去做些什么。 之前的顾虑,是多心了。 应该相信红菱的。 慕晨把话题转到苍冥神教上:“既然你和白燕都是仅次于教主的护法,手下一定很多人,这次出现在鬼城,就只有你们两人吗?” 红菱回答:“不是,我们两边的人,早在你离开京城的那天开始,便开始周旋到现在。你救我的那天,其实我们两帮人在鬼城城郊打了起来,白燕设了陷阱,想把我们困在那边,然后趁乱自己赶往军营来杀你,但我们也有所防范,并未如他所愿,他被我苦苦追着,便追到了树林,没想到这么巧,你没有留在军营,也出现在树林,还救了我,真是天意。” “那现在你的人呢?” “他们都在暗处保护你,因为教主吩咐过,不能惊动太子你,所以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出现的。” 难怪慕晨一路上,偶尔便会感觉到,除了士兵外,还有一股不平凡的气息,如今看来,那些感觉不是错觉,那些气息应该就是属于躲在暗处的苍冥神教的人。 他们练就的武功比一般士兵要高强得多,所以散发出来的气息自然也会比一般士兵强,虽然他们躲在暗处肯定会压制自己的气息,但慕晨的敏感度比一般人强,甚至在同一武功水平的人当中,她的敏感度也是相对更强的,所以即使对方有意隐藏,也瞒不过她。 就如当初押运布离的时候,苏无邪和任少天都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但她就感觉到了。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能力,准确的说,是神女的能力,即使穿越了仍有所保留。 只是她真的很好奇,为何苍冥神教的教主会对自己那么好,其实她死了,对苍冥教也没影响的。 慕晨越想便越对教主这个人更加好奇了:“可惜你们教主很神秘,否则我真想当面谢他。” 慕晨已经把饭吃光光,红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接话道:“其实我也怀疑过,教主是不是和太子你相识的,才会如此紧张,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教主容不下白燕背叛教规的行为,所以才极力阻止,顺便清理门户。” 红菱想了一想,又继续碎碎道:“不过他的武功今非昔比,最近一段时间进步神速,想除去他,估计也要等教主亲爱出手了。” 慕晨似乎听出了点意思:“你们教会也会来鬼城?” “是的,教主知道白燕不容易对付,以我的能力,最多只能拖延着白燕,尽量保你的周全,但这样只不过暂时的,要一劳永逸的话,就必须把白燕根除。教主说,他处理好一些事就会尽快来处理白燕的了。” “哦。”慕晨恍然的点头。 那就是说,只要白燕没死,又死盯着自己不放的话,就有机会遇上苍冥教主。 话说这教主也真上道了,居然亲自出马,不管目的是为保她周全还是除掉白燕,对于她来说都是好事,认识一下总的要的。 “说也奇怪。”红菱忽然停住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这两天听我的手下汇报,白燕的人突然没有了动静,这实在有点反常。” 慕晨不以为然:“可能知道有你在我身边,所以不敢轻举盲动吧。” “太子,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奸狡,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我猜他一定又是想出了什么阴招,所以表面上才没有咄咄逼人,总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说完,红菱就端着吃光光的碗碟出了营帐。 虽然表面上不以为然,但实际上,红菱的话让慕晨这一晚睡得不是太好。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到了苏无邪,还有白燕。 那里是一个很大很空旷的地方,一片无尽的土地,寥寥几棵大树。 只见苏无邪已经重伤倚靠在一棵树边,身上多处流血,白燕又举起那只他擅长的毒鹰爪,向着苏无邪的胸口袭去。 而她,就在旁边,很想上前阻止,但她的手脚彷佛被拷上了千斤重的铅球,无法动弹。 她大声呐喊,歇斯底里,呼天抢地,连山河都为之动荡。 白燕应该是听到了,他一边攻击苏无邪,一边扭头向着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但为何,苏无邪却无动于衷? 他听不到,他听不到。 她哭喊着,眼巴巴的看着白燕狠毒的一掌落到了苏无邪的心脏的位置。 只见那一掌所到之处瞬间喷出了鲜血。 再看苏无邪一张苍白的脸,从嘴上溢出的鲜血尤其分明,就像在白纸上忽然涌出了一片鲜红。 他的眼帘渐渐下垂,直到凤眸完全合上。 转眼间,白燕像一股风一般,搜的一下便不见了,那个凄冷萧萧的空间,只剩下苏无邪一个静静的躺在那里,全身血淋林,鲜血在土黄色的山地上不断蔓延。 慕晨不断叫着苏无邪的名字,叫得声音都沙哑了,她呐喊,她尖叫,她的手脚不断挣扎,可是就是无法动弹。 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什么都挽救不了。 她只有无力的看着鲜血慢慢把整个画面染红,苏无邪就在这片鲜红中渐渐被掩埋,眼前的一切越发悲壮。 已经再无什么可以留恋,她彷佛用尽所有的力量,甚至生命,大叫了一声苏无邪的名字。 惊醒。 她本能反应的弹坐了起身,喘着大气,满头冷汗。 惊魂未定,她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微亮。 是梦,幸好只是一个梦。 但她很少做梦的。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即使浅眠的时候也不至于做梦,更别说噩梦。 这个梦是不是预示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苏无邪岂不是有不测? 不会的,苏无邪在京城,白燕在鬼城,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说好了恩断义绝,苏无邪不会来鬼城找她的,不会的,不会的千万别来。 肯定是自己日有所思,想着苏无邪,担心苏无邪,所以晚上才会发恶梦。 一定是这样。 她只能不断这样说服自己,但就连自己也唾弃这种说法,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 慕晨越想,心里越忐忑,思绪越发矛盾,她有太多的不确定,不确定这个梦的意义,更不确定苏无邪是不是仍留在京城。 虽然,她一直认为,那晚的恩断义绝之后,他应该会留在京城,但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想和推论,并不能百分之一百保证这就是真的。 那颗心,越悬越高,放不下来。 此刻,她尤其渴望,苏无邪别来。 一整天她都神不守舍,高远和高逸来找她谈事的时候,她都无法集中精神。 这下真是转换了角色。 那天她还狠骂了高远,为了私事无心谈军情,现在轮到她自己,为了一个梦无心谈军情了。 不过高远和高逸最多也就看在眼里,无论如何都不敢说些什么的。 “青龙军在占领了鬼城的山岭之后,便迟迟没有再往这边迁移,最多只是偶尔挑衅一下,而我们中原军队每次想抢回领地,都失败。”高远一边在地图上指点着位置,一边解释,“上一次的对阵,青龙军只用了五千精兵,便把我们的两万军队打败了” 高远分析得很细致,但慕晨的眼睛却一直都没有落在他指着的地方。 高远已经说了很多,但慕晨依然一言不发。 可想而知,她的耳朵一定也没在听。 高远仍耐心的解说,但高逸实在有点看不过眼了。 “太子,你是不是累了?若是太累,不如我们改天再说。”其实又没做什么,怎么会累,不过慕晨是太子,高逸总要给个漂亮的台阶让她好下。 他不知道慕晨是真的累,只是她的累,是心累,不是身体累。 她今天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太好,血气不是太足:“如果可以的话,就先这样吧,但你们确定,出兵的事不急么?” 虽然她真心觉得如今的自己也没法集中精神去想出兵的事,但毕竟大局为重,若真是时候到了,她也必须尝试尽量逼自己别太胡思乱想。 正文 【152】太见鬼了(求月票) 高远道:“不急,出兵不宜轻举妄动,虽然我和高逸已经大致分析了敌军的情况,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地利已经让青龙军占了,所以我们更要利用好天时,这段时间的天气都并不适合,所以我们可以暂时按兵不动。” “那青龙军不会攻过来吗?”我军不动,不代表敌军也不动。 “理论上不会。”高远心道,其实他就是想向太子报告敌军的情况,分析其近期不会出兵的原因,但既然太子心不在焉,再说也是听不进去,干脆直接说不会就是了,改天等太子精神好了,再说也不迟。 “好。”听到高远这样说,慕晨就放心暂时不管了。 高逸知道慕晨一定是有心事了,便约她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聊天也舒心一点。 在一个小山丘上坐下,看得远,虽然景色不咋的,但起码视觉上确实舒服不少。 “太子,看你今天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不是想起你那个心仪的女子了?”高逸仍记得,路途上那晚,太子对月惆怅,就是为了那个爱而不得的人。 所以他很自然的认为,今天的太子,很可能也是因为那个人而犯愁。 慕晨已经习惯高逸把苏无邪称为“女子”,因为高逸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也不知道她心仪的那个是男子,所以自然认为太子喜欢的人是女子。 “算是吧。”慕晨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若跟高逸说,她的愁只是因为一场梦,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呢? 感觉慕晨不太想说的样子,高逸温柔的笑:“不能跟我说?” 此时的高逸就像一个成熟的大哥哥在哄小孩子说话,相比平时嘴贱的他,慕晨喜欢这样的他。 “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慕晨拨了拨被微风吹乱的碎发,双眼一直看着天地交接的尽头,“我明白你所说的,要成长,就要学会与自己的伤痛和平共处,其实我已经在努力成长了,但不知何故,偶尔还是会触动到某些痛点,我控制不了。” “你还记得,你问过我,真正爱过一个人吗?”高逸忽然提起了那天慕晨问过的问题,当时他没有正面回答。 “记得,你当时好像没有回答。” “嗯,我现在告诉你,我有,不过她爱的不是我,她爱的是我老哥,当我毫无保留付出一切却被拒绝之后,真是有种心力交瘁,很想一死了之的感觉,我是不是很懦弱?”高远也随慕晨的目光看着远方那个没有尽头的尽头。 “红菱?”慕晨扭头惊讶的问。 任谁第一反应,都会想到红菱。 不过答案却不是想象之中。 高逸笑了笑:“不是,我爱她,她爱老哥,但老哥爱的是红菱。我曾想过,既然老哥不爱她,我还是有希望的,所以我一直不断付出,但到最后,最讽刺的是,她在一场意外中死了,临死前,她的嘴里还仍然只惦念着老哥。” 生死无常,原来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慕晨忽然庆幸,虽然自己得不到爱,但起码苏无邪仍在,她爱的人仍在。 她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梦,很可怕,若是真的 不会是真的,只是梦。 没错,只是梦。 她不敢想下去,脸色不由更青白了,鬓角冒着冷汗。 高逸一直看着远方,没有注意到慕晨的神色变化,只顾自己继续说着:“看着爱的人死去的那种心痛,真是恨不得也一剑把自己了解了。而她的嘴里,不断的说着,要我好好活着,代她照顾老哥。” 高逸不禁仰天长笑:“她到底还是惦念着老哥,那我呢?她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不想答应他的要求,多么的想就这样陪她一起去了。但我最终还是答应她了,我留住了自己的命。虽然我依然活着,但我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痛苦中,走不出来,想不明白,为何我掏心掏肺的爱,上天看不到,哪怕她不爱我,至少应该活着,让我看到她幸福。” 他说着,又有点悲伤了:“后来,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慢慢接受了她永远离开的事实,而她临终前,我答应她的承诺,将会是我努力把这辈子走完的动力。所以,你也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慢慢适应,这过程中,偶尔还会痛是正常的,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就好。” 慕晨也很想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她也以为自己可以的,一直都很有信心能与这份伤痛和平共处,但仅仅一个梦,就让自己的脑袋炸开,溃不成军了,完全把她之前辛苦建立的良好心态击得粉碎。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很多次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梦,因为睡眠不好才会产生的一个梦,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但这个梦就好像有一股魔力似的,缠绕着她,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总是在脑海里闪过,让她实在无法控制这一份心神不宁。 她暗暗骂着自己,真是没用的家伙,一个梦就让你神不守舍,活该失败。 高逸说完那翻话,好一阵子也没听见慕晨有回应,才扭头去看她。 她的侧面轮廓真好看,可惜太多的悲伤和哀愁在其中,失去了原本的朝阳气息,连带双眼也少了些许风采。 他细细看她,终发现她脸色越发苍白,嘴唇失去了正常该有的血色,鬓角渗着冷汗。 高逸感觉慕晨今天不仅心情不佳,就连身体状况也略有不佳:“太子,你脸色很差,我还是陪你回营帐休息一下吧。” “好。” 一晚上的噩梦,确实会给身心都带来困扰,或者试试补眠一下,说不定情况会好转。 慕晨想着就做,回到营帐,倒头便睡。 只是一闭上眼,那个梦境又出现了。 再次被惊醒,她的脸色更差了。 相同的梦,连续做了两遍,到底是自己太过精神衰弱,还是这个梦想告诉她些什么? 夜幕降临,她身心疲惫的坐在书桌前,希望能借着看一些兵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量别去想噩梦的事。 眼眸的余光忽然扫到营帐外有一黑影匆匆闪过,引起了慕晨的注意。 可能是有士兵走得太匆忙而已,不过她仍放下书卷,上前查看。 她走出营帐,营帐外有士兵站岗,却并没有匆匆而去的士兵。 “刚刚有人在这里经过吗?”她随便问了一个站岗的士兵。 “没有。”士兵摇头,然后继续笔直着身子站岗。 慕晨自顾自的笑了笑,可能是自己眼花吧,不过是一个黑影而已,说不定只是自己精神紧张的错觉。 拨开门帘,正想回营帐,却被一个远远的背影吸引了视线。 那背影很像苏无邪。 但太远了,看不清,只是像。 但哪怕只是一点像,都足以引领着她的步伐。 慕晨匆匆跟上去,距离越近感觉越像,甚至越来越觉得,那个人就是苏无邪。 颀长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苏无邪会出现在鬼城?莫非他是为她而来? 心中不禁惊喜。 但转念,若是为她而来,怎么没有去找她?可能只是另有原因而已。 心中又不禁失落。 不过,也可能根本不是他,只是自己太过思念,所以才会认错人。 她加快了脚步,想上前证实那人的身份c但每一次快要追上的时候,都总是因为那人拐了角或者自己晃了一下神,而感觉距离忽然又远了。 明明看到前面那人走得很慢,自己的脚步又已经追得很急,却总是没有追上,真是见鬼了。 不会真的是自己精神紧张的幻觉吧? 若真是,那实在太严重了。 又转了一个街角,前面的人影完全消失了。 慕晨前后徘徊了一下,又张望了几眼,完全没有踪影。 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军营很远。 夜深人静的大街上,除了一家路边的小食档,整条长街都空空荡荡,小食档的老板正在收拾桌椅,看样子是准备打烊了。 慕晨走到老板身边:“老板,请问” 老板以为她有帮衬,没听慕晨说完就回答:“对不起,客官,我们打烊了,明天趁早吧。” “不是。”慕晨连忙道,“我不是想吃东西,我想问一下,你刚刚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穿着青袍的男子经过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苏无邪的身高。 “没有哦,除了你,都没有人经过,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见鬼了?”老板说着见鬼的时候,一副很平常的样子,平常到好像只不过是在问你吃饭了没一样。 “见鬼?”不会真的那么邪门吧。 “是啊。公子,看你好像是外地人,所以不知道,鬼城鬼城,有名字你叫的,晚上偶尔就有鬼魂出没,很多人都见过,不足为奇的,习惯就好。” 见鬼还得习惯,这个城市还真太特别了。 但若真是见鬼,那便是见着了一只极像苏无邪的鬼,也真是邪门到极点了吧,看来回去要拿镜子照一下,看自己有没有印堂发黑才行。 正文 【153】衣服没了(求月票) 慕晨谢过小食档的老板,便想打道回营。79阅读网 却见长街尽头,一阵薄雾弥漫,那个青袍男子再度出现,而且还正面向着她笑。 慕晨瞪圆了美眸,虽然距离很远,人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但那张脸,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人就是苏无邪。 顾不上思索这情形到底有多古怪,她一心都只落在了苏无邪身上。 “苏无邪。”她惊喜的叫了一声,便向着那人跑过去。 眼看就要来到面前了,苏无邪的样子越来越清晰,没错的,是他。 当她伸手要触碰他手臂的时候,他却瞬间消失了。 她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四周张望,空无一人。 正当她焦急紧张的寻找着苏无邪身影的时候,忽然一个转头,眼前一只大手向着她的脸扬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没来得及看这只大手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她已经在毫无防备之下吸入了这些粉末,瞬间感到头昏眼花,四肢的力气也好像一下子被卸得一干二净,意识只在顷刻间便消失了。 意识再次逐渐回来的时候,只觉头很痛,痛得快要爆裂开来。 朦胧中,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你确定这是你要抓的人?你不会搞错对象了吧?你明明跟我说,要对付的是太子,但这个人,却分明是女子来的。” 一听这个声音就是在说自己,对方居然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怎么知道的? 慕晨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大吓了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身男子的装束已经被完全褪去,此刻身上仅有一件又大又长的浅粉色缎袍披挂在肩上,腰间有一缎带束着,胸前风光无限,缎袍只是刚好能勉强遮住她的两颗小樱桃,两小半柔软若隐若现,而只见的挤压而成的小沟,锋芒尽露,若此时一个不小心,缎带松开,这个身子便暴露于空气当中。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双手一拉衣襟,在自己胸前有那么紧捂那么紧。 她尽量使自己冷静,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她想起了自己本来在军营看兵书,然后被一个状似苏无邪的人引致一条荒芜的大街,再然后就被一些白色的药粉了,意识全无。 而现在,她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个偌大的空间,但这个空间并不是寻常的房子,四面密封,似是一个地窖或者可以说是密室,只有其中一面墙有一扇石门,方才那男子的声音应该就是从门外传来的。 这个密室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她正坐着的这张简陋的床。 那人一定是抓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发现她是女儿身的。 可是再看看这一身性感的袍子,不会也是那人换的吧?要换成这个样子,首先可是要脱guang光的呢。 那个家伙可是男人,在脱guang光的时候,到底还有没有做什么其他呢? 若是被那个了,她的第一次岂不是糊里糊涂就没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听声音很陌生,就连白燕也不是。 她开始想象这个男人的外表,是高瘦的?矮肥的?小眼睛大鼻子?满脸刀疤?就算没有苏无邪那么帅酷,没有任少天那么神迷,至少至少该不要像唐僧的二徒弟猪八戒吧? 天啊,都想到哪里去了? 实在越想越想可怕,又无法确定自己的清白之躯到底有没有被玷一污,一颗慌乱的心不由得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此时,慕晨又听到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是她没错,她确实是当朝太子,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女扮男装骗了不少人。” 这个就是白燕了吧? 没错,就是白燕,他的声音雌雄难辨,怪异妖孽,再没有一个人的声音会像他这样的了。 只听见那个陌生的男子又对白燕说:“所以,你还是要杀了她?” “没错,管她是男还是女,反正杀了她我便完成任务,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白燕顿了一顿,又说,“若不是你有要求,刚刚逮到她的时候我便下手了,根本不会留她的性命到现在。” 男子闷笑两声:“你就这么等不及么?” “反正迟死早死都是要死,我只是好心让她死得痛快。”白燕说得自己真伟大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等不及,我现在就去吸收她的灵力,待我完全吸收了她的灵力之后,你想怎么杀我都不会管你。” “好,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的,你就好好享受吧,我不会打扰你,更不会自讨没趣的,我到外面晃一圈就回来,可别让我等太久。”白燕蛊惑的笑声不断,随着他的走远,笑声越来越小。 慕晨感觉到,门外的气息只剩一下一人,应该就是那个说要吸她灵力的人。 感觉到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慕晨的精神也越来越紧绷,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她紧张的等着那扇门打开,美眸一动不动的盯着,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一样。 那个人的真面目就快要出现了。 “咔啦咔啦”伴随着一阵机关的声音,石门慢慢打开。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分,只觉门外的光线很强烈,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沐浴在金光之中。 那男人在金光衬托之下,气势逼人,由于背光,慕晨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唯一惊叹其与众不同的,是那一头金黄色的头发。 那头金发并不算很长,也不规则,更加没有束起一部分,只是散而不乱的披在肩上,那发型实在太前卫,让慕晨可以肯定,此人绝对不是中原人。 在这中原和青龙国交界之地,不是中原人,那定必是青龙国的人。 石门自动关上,慕晨才清晰的看到那张金发下的脸,俊美如斯,那双凤眼中的眸子,是深幽的碧绿色,诡异至极。 再看那身衣裳,居然也像她一样,只是披挂着一件外袍,只不过他的那件是深色丝绒材质,更大更长,他胸前露出一部分光滑的胸肌,不仅让慕晨多看了两眼。 这人样貌身材都还不错,只是,青龙国的人都这么开放,穿衣这么性感么? 俊美的男子慢慢走近,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所坐的床榻,不像中原的高床那么高,大概只有一尺的高度,她坐在那里,男子站在面前,他居高临下,而她只能仰望,气势一下子便高下立见。 慕晨觉得太有压迫感,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便想站起来,才发现身体并没有多少气力可以用上,尤其是双脚,软塌塌的好像并不属于自己一样,就连想往后挪动身体,也做不到。 她不知道,其实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虚弱,若是能照照镜子,她便能知道自己的脸犹如一张白纸般没有半点血色,那双原本粉嫩欲滴的唇,早已发白得过分。 “你是什么人?”慕晨的头依然很痛,但她却装出一副已经没事的样子。 “我是青龙国的将军龙傲天。”男子说话文质彬彬,看着有点儿风度,“你居然这么快醒了,比我想象中要强。” 果然人长得帅,给人印象什么的好感都会大幅上升。 咳咳,不过现在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请慕晨姑娘注意了。 慕晨的双手仍紧紧拉着衣服,捂着胸口,她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疑惑:“我的衣服呢?” 龙傲天耸了耸肩:“扔了。” “扔了?”慕晨的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居然扔了她的衣服,那她穿什么?还想着要借机逃走的呢,难不成就要这么性感的冲出密室,穿梭于大街小巷? 天啊,还是让我昏过去吧。 “对啊,我觉得你穿这样也挺不错的。”龙傲天俯视着她,但眼神里一点都没有se情的意思。 “是你帮我换的?”慕晨斜眼眯着回看他。 “没错。”龙傲天用表情告诉慕晨,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被看光光了,慕晨的脑海像被闪电劈中,欲哭无泪。 不过,看光光就算了,更要的是,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 慕晨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再问:“那你除了换衣服,还有没做别的事情?” “没有。”龙傲天的答案让慕晨非常满意。 刚刚吊得高高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了一点点,小嘴不禁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松口气的时候,龙傲天却继续说:“但现在做。” 慕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只大手便扣住了她的小手腕,把她的身体拉得更近。 俯身一吻,薄唇便覆上了那张发白的小嘴。 慕晨目瞪口呆,瞳孔紧缩。 刚刚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一下子便变脸了,这家伙想做什么? 虽然眼前的男子是很帅气,与中原男子相比,别有一番韵味,但觉得好看不代表就可以上了啊。 慕晨还不至于那么随便。 感到嘴唇一阵剧痛,龙傲天是始料不及的,被这阵痛袭来,他下意识的松开了嘴巴,也松开了扣着慕晨的手。 “你干什么?”慕晨蹙眉怒斥,伸出小手用力的擦拭自己的嘴唇,她不是想拭去对方残留在自己唇上的血迹,而是想拭去对方的唾液,还有那种让她反感的气息。 正文 【154】幼嫩(求月票) 龙傲天没有回答,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被慕晨咬破的唇角,把流出的鲜血舔到嘴里,而后微微一笑,似乎对这血腥味很满意。79阅 其实那一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会本能反应的后退,只是因为他始料不及,没想到她会如此反抗,所以才会被惊到。 他忽然绿眸一眯,眼角闪出了一下光芒,锐利无比,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撞向慕晨的胸口。 “呀啊!”慕晨惨叫一声,身体倒在床上。 太突然,并且,他根本没有碰到自己。 这股力量太诡异了,慕晨有注意到,刚刚的一下,他只不过是眯了眯眼睛,强大而无形的力量便自上而下的向她袭来。 她使劲的像爬起来,但很吃力,用尽了全力也只能用手把自己撑起一点。 “你不乖一点,会吃很多苦头的。”龙傲天的绿眸又是一眯。 慕晨知道那股力量又要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胸口一阵剧痛,慕晨又再度瘫软在床上。 这一击比刚刚的一击更厉害,慕晨只觉胸口翻涌,她试图压制,但无果,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这次她看得很真切,龙傲天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暗绿色的光芒,这应该就是他身上诡异的力量。 这股力量实在无法解释,就像天生而来一样,简直可以随心所欲。 龙傲天真是一个怪物。 受到两下连续的攻击,慕晨已经使不上半点力气,头痛加剧,连转个脸恐怕也很艰难,眼前的影像有点重影,两个龙傲天,有时靠得很近,有时又分开得很远,有时,又合二为一了。 那本来已经宽松得只是浅挂在肩上的缎袍,已经不知何时滑落至腰间,一双柔软暴露于空气之中。 她嘴角流出的鲜血,顺着轮廓滑下,大部分都落到了粉紫色的床褥上,但仍有几条分支,顺着脖子,落到锁骨凹陷的位置。 还有刚才鲜血从口中喷涌的瞬间,几滴猩红散落在胸前。 鲜红点缀在白皙细滑的肌肤上,犹如雪地中热烈盛开的玫瑰,妖艳诱一惑。 沾着血的双峰,随着女子的喘息,一起一伏,犹如隐压了数百年的活火山即将喷发。 混着血腥味的性感,刺激着龙傲天每一条承载着yu望的神经,属于男人的qg欲一下子被引爆。 金发男子抬着高傲的头,却眼敛低垂,用极其藐视的目光羞辱着慕晨,“让我享受一下吧。” 话音刚落,龙傲天便压在慕晨身上,薄唇吻过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锁骨,她的胸前,吻着鲜血到过的地方,他似乎特别喜欢血腥的味道。 她当然知道身上的男子要做什么,但 不行,绝对不行。 哪怕苏无邪不要她,她也不会随便找一个男人就这样放逐自己的。 何况,这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伙同别人准备杀了自己的男人。 当力气消耗殆尽,绝境之下,唯一仍可以爆发的只剩下生命力。 强烈的意识使她的身体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一下子的爆发把龙傲天弹到了几步开外。 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就算会死,也要逃了再死,清白的去死,总比受尽屈辱之后再死要好。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慕晨奋力的三两下爬了起来,已经顾不上身上零落的衣衫,只想绕过龙傲天冲往门口。 “想逃?”龙傲天重重的哼了一声,大手一挥,一股青绿色的能量球从手中推出,正正打在慕晨身上。 这一招吃个正着,慕晨的嫩背撞到墙上,灼热的生痛,若不是有墙壁的阻挡,她一定被打飞到几里开外。 那股力量没有消散,而是把她大字型的固定在墙壁上,她能看到自己的四肢被几股青绿色的力量捆绑。 “就凭你那一点未唤醒的灵力,就想逃走?”龙傲天邪魅一笑,“游戏到此为止吧。” 他只是轻轻抬手,慕晨身上的缎袍便被无辜的撕落一地,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布料不多的里裤。 她赤一裸的身躯被一览无遗,每一寸肌肤,都让人垂延三尺。 她从未觉得如此屈辱,如此无助,如此无计可施。 一丝不挂的女子扭紧了柳眉,双唇颤抖:“不要,不要过来。” 但qg欲正盛的男子又怎么可能会如她所愿? 龙傲天一步一步走进,伸出大手,摸到了那一颗柔软的蜜桃上。 “还很幼嫩呢。”龙傲天轻轻的揉了几下,嫩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真让他爱不释手,他的大手忽然一个用力,把手下的蜜桃捏得格外生痛。 好痛!慕晨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此刻她才发现,相比这个血腥的变一态,苏无邪是多么的温柔。 想到苏无邪,她的眼眶不由蒙上了一层湿润。 她和苏无邪,注定了是一场遗憾。 庆幸没有带着苏无邪一起来鬼城,他只是一个凡人,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凡人,而龙傲天满身怪力邪气,苏无邪不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如此悲催的境况下,她仍能找到一丝安慰,苦中作乐,总算不至于苦得彻底。 只是,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若被眼前的陌生男人玷污了,即使她有幸偷生,也是生不如死。 “你杀了我吧。”与其被无尽的羞辱,不如死得痛快,至少,到死她还是清白的。 龙傲天勾着嘴角,摇头:“杀你不是我的责任,我会把这个重要的任务留给白燕的。” “我和你既不相识,也无冤无仇,为何你要这样做?”慕晨咬牙切齿,只觉越是看着龙傲天,便越是对他恨之入骨,她索性别过脸。 龙傲天伸出食指,勾起慕晨的下巴,硬是把慕晨的脸摆正。 他知道慕晨不想见到他,但他偏要让她见,甚至把自己那张自认为很不错的俊脸凑近慕晨,占满了慕晨眼前的整个画面。 真恶心,这是慕晨此刻唯一的感觉。 龙傲天挑眉:“本来,我只是使用幻术,帮白燕把你捉回来,没想到你昏阙的那一刻,居然被我发现你身上有灵力,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空有一身强大的灵力,却没有被唤醒,如果被唤醒了,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控制到你。不过,你也要感谢我,起码在死之前还可以享受我带给你的欢愉,你无憾吧。” 感谢个屁,早知道金毛怪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ian态,慕晨宁愿被白燕一掌打死,一剑刺死,一刀劈死,反正不管怎么死都好,只要死个痛快,都好过现在受着非人的折磨。 这种折磨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 “我有灵力关你屁事啊?”慕晨知道现在求饶也没用,那金毛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的,既然如此,说话也不须跟他客气。 龙傲天的笑容总是让人寒心:“只要我用房中术,就可以把你的灵力全部据为己有,你说,这么大一块肥猪肉,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扔掉呢?” 混蛋,居然说她是肥猪肉,她全身上下可没有什么多余脂肪呢。 什么房中术,说得那么的好听,分明就是强ba一。 灵光一闪,她好像听出了一点点希望, “除了房中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慕晨尝试讨价还价,若有其他方法,不管怎样都应该没有比这更坏了吧。 龙傲天的答案十分让人失望:“别想了,没有。” “不可能。”慕晨不相信,“如果我是男人,那你要怎么办?” “哈哈”龙傲天不由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慕晨就是忽然想到性别的问题,才觉得应该还有其他方法的。 “你果然仍很幼嫩,思想和身体一样幼嫩,不过我喜欢。”龙傲天冷不防又对慕晨的小嘴亲了一口,“你不知道吗?两个男人都可以用房中术的。” 是吗?这个答案有点颠覆了慕晨一直以来的认知,虽然她知道断袖分桃这东西是存在于每一个时代,男人也是可以爱上男人的,但她以为这些大都以精神为主,行动上嘛,最多就搂搂抱抱,亲亲小嘴,没想到还可以那么彻底的啊。 毕竟,她自己不是男人,也没有见过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所以对同性之间的那种行为了解得不深入。 当然,现在也不是纠结同性这个话题的时候。 重点不是两个男人都可以实行房中术,而是现在除了房中术,别无他法。 也就是说,她仍然逃不过要被上的事实。 最后一点希望都幻灭了。 慕晨很不甘,但不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往她再怎么自命聪明,此刻都已经想不出半点法子了。 救助无门只能求助苍天, 瑶池圣母啊,你有没有看到我被欺负羞辱了啊,让我遭罪,你也该负点责任吧,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不好? 灵力啊灵力,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你在我身上,让我早早唤醒呢?若你真的那么灵,就给我爆发出来吧! 她合上双眼,只希望自己专注的意念能使生命爆发一次奇迹。 龙傲天以为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便用那股无形的力量把慕晨摔回到床上。 正文 【155】杀了他(求月票) 龙傲天一步一步走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早乖乖听话,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79阅” 他的大手再次攀上她的身体,肆意游走,每一下都在削弱她的希望。 什么狗屁奇迹,简直是奢望。 整个人像被掏空一样,只剩下绝望。 她放空自己,尽量让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分开,嘴里竟下意识的吐出了苏无邪的名字:“无邪,苏无邪” 两行清泪默默落下。 这是所剩无几的本能。 原来一切都可以抛开,唯独他,苏无邪,始终无法抛开。 慕晨两眼放空,把自己的意识完全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漠视了现实的一切。 龙傲天也没有理会慕晨到底有没有反应,因为他的目的是她的灵力,而不是她的身体。 正当他想脱下自己的大袍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力量,让他不由一怔。 只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密室的石门被炸开。 这一声巨响,把慕晨的意识也从自己的世界拉回到现实。 迷糊中,她努力的掀开眼皮,闻声看去,只见一阵烟尘滚滚,在尘埃的迷雾中,傲然的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什么都无法看清,只能确定,那是一个男子。 “你是谁?敢坏我大事?”龙傲天向着突然到访的来者狠声放话。 “放了她。”来者沉声说道。 “凭什么?”龙傲天挑眉。 他是青龙国的大将军,灵力和武功都数一数二,早就狂傲横行,从来只有他指挥别人,不曾被别人指挥过,就算青龙国君也敬他三分,如今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命令,心中大感不快,他最讨厌这种感觉,对方越是要他这样做,他便偏不要。 龙傲天伸出大手,扣起慕晨纤细的腰肢,一手便把这个早已软塌塌的身体揣到自己的怀里。 那嚣张的面容,像是告诉对手:我就是不放,你奈我何? 烟尘散去了一些,门口站着的男子慢慢现出真像,可这个男子头戴黑纱帽子,黑纱之下的面容,依然无法可见。 “你不是我的对手。”这神秘的男子,说话的自信一点都不输龙傲天。 神秘男子的身上,旋即升起了强大的灵力,这股力量震慑着龙傲天,让他不得不重视。 但龙傲天自恃有慕晨在手,既然对方是为救她而来,绝对会有所顾忌,不敢乱来的。 “是吗?”龙傲天故意把慕晨扣得更紧,有恃无恐,“有种就来吧。” 慕晨的意识尚在漂浮间,只觉腰间一阵生痛,不禁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疼痛的叫声,似乎触动了那男子一下。 一瞬间,男子的身影和他所带的力量都一下子消失了。 龙傲天心下一惊,好快的速度,对方掌控灵力的技术已经很自如了,但为什么不见了呢?莫非对方走了?不,对方并不简单,一定只是躲到了某处伺机行动而已。 他收紧精神,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找寻对方的气息。 在后面。 当他感觉到那股力量在身后出现,想转身时,对方已经比他更快的施展了灵力。 感觉背脊被一团灼热的火球攻击,烧伤皮肤的痛楚瞬间蔓延。 剧痛使他已经顾不上慕晨了,下意识的放开了她。 慕晨的身子早就软弱无力,被一放开就是要跌落到地上的势头。 神秘人像一早就料到龙傲天会放手,在攻击完龙傲天之后便马上绕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正正把慕晨在落地前接到怀里。 一个转身,神秘人又捡起地上的浅粉色缎袍,驾轻就熟的把慕晨一露的身躯包裹。 男子一手搂着慕晨,让她倚在自己胸前。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像训练过一样。 慕晨努力的抬起了小脸,弱弱的声音在神秘人的耳边轻轻道:“杀了他。” 慕晨不愧是慕晨,这副破身板才刚获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走,而是要把欺凌过自己的人置之死地。 黑纱之下,男子似乎带着点笑意:“你要求真多。我救了你,你谢谢都没有一句便得寸进尺的要我杀了他,你用人还真不用本钱啊。” “谢谢。” 男子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了个小玩笑,慕晨便乖乖的说了句谢谢。 男子又看了看面前正准备还击的龙傲天,嘴角扬起了一丝邪魅的笑意:“好,反正我也看他不顺眼。” 龙傲天手持一股强大的青绿色灵力,早已蓄势待发。 而神秘男子根本不需要准备,就在龙傲天推送灵力球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一下子出现了庞大的火红色的灵力球。 两股灵力正面对抗,红色压倒了绿色的一方,在火焰球的面前,青绿色的灵力渐渐减弱,最终消失。 龙傲天眼瞳紧缩,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但却已经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的看着火焰球迅速的往自己袭来,吃个正着。 猛火烧身,化成灰烬,估计龙傲天想留个全尸也不太可能了。 “满意吗?”神秘人低头俯视慕晨。 俏脸上的眼睛已经紧闭,看不见眼帘下的美眸,只看得见又长又翘的睫毛。 一定是太累,睡过去了。 神秘人欣然一笑,双手横抱起慕晨,离开了这个被他糟蹋得七零八落的地方。 被公主抱是很舒服的,一路上,慕晨迷迷糊糊的醒来过一次,从下往上的看那黑纱下的面容,不太真切。 帽子正好遮挡了正午的阳光,黑纱飘飘,慕晨始终看不见那双被遮住的眼睛,只是依稀看到那双薄唇,还有下巴的轮廓,长得都很好看,而且很熟悉。 有点像苏无邪,也有点像二皇子熙,甚至还有点像任少天。 呵男子的薄唇和下巴,好像都差不多呢。 一定是自己虚弱过度,眼花了,他们三人,都不在鬼城。 苏无邪,是不是你呢?我知道不是你,但如果是你,也不错,其实我心底,最希望这个人是你。你知道吗?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想你。 好想你 看着那神秘人的薄唇和下巴,她心里想着苏无邪,渐渐便把神秘人的样子想成了苏无邪的样子,然后又慢慢的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黑夜。 慕晨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漫天星光,再侧脸,不远处正生着一堆火,应该是取暖用的,旁边有一男子倚坐在大树旁休息,他用帽子盖着整张脸,好像是睡着了。 慕晨回想密室中遇到的事,心有余悸。 她细细整理事情发生的经过,一切都是龙傲天处心积虑的,但龙傲天的能力实在太超乎常人了,现在想起,仍不禁觉得心下一凉一凉的,自己在那种神秘莫测的力量面前,真是太不堪一击,太渺小了,如果再次遇上,就不一定还那么幸运,可以保住性命。 除非,自己也可以练就那么强大的力量。 龙傲天说过,她身上也有灵力,只是尚未唤醒,那到底要怎样唤醒呢? 说不定救她的神秘男子会有答案呢。 她看着大树旁睡觉的那人,心里念道,他应该就是救了自己的神秘人吧。 慕晨缓缓坐了起身,揉了揉自己仍有点坠痛的后脑,远远近近的把自己所处的地方审视了一遍。 虽然是黑夜,但一眼便能看出这里是荒郊野岭,状似一个山头,自己身体上的血迹已经清洁干净,换了一身正常的装束,不过是女装,那张从密室中裹着她出来的缎袍,已经成为了她刚刚睡觉的垫布。 是他给她换衣服的? 慕晨不禁又看向那男子,心里计较,到目前为止,把她看光光的人有三个,第一个是苏无邪,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第二个是龙傲天,死了非常好,可以忽略掉,第三个就是这个神秘人,神秘到连样子都没见过,就被他看光光了,实在无法忽略啊。 慕晨心里难免耿耿于怀。 她看他一动不动的靠在大树旁,好像睡得很熟的样子,便起了想去一窥他真面目的心。 她蹑手蹑脚的站了起身,踮着脚尖慢慢走到那男人的身边,伸出手去揭他的帽子。 正当她指尖碰到帽檐时,却听到帽下传来男子的声音:“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之举。” 慕晨连忙把小手缩了回去。 只见那男子伸了个懒腰,把帽子带好,然后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走向火堆那边为火堆添枯枝。 慕晨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又没有受伤,不算趁人之危,我也不是君子,所以我不需要理会什么君子之举。” 反正这个人都把自己看光光了,自己也不需要在他面前装什么男子。 黑纱之下,那男子又似乎有了笑意:“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总得尊重一下吧!?” “我很尊重你啊!就是因为尊重你,所以才没有为这点小事把你叫醒。”慕晨的伶牙俐齿又开始发作了。 男子轻笑两声:“照你这么说,你对我如此用心良苦,我岂不是还要多谢你?” 慕晨连忙打蛇随棍上:“多谢就言重了,不如给我看看你的样子更实际。” 一一一一一一 又到了九月末,最后三天投月票能翻倍呢,小星星真诚求月票,亲们的月票就动动手指,投一投给《太子》吧!谢谢你们一直支持,么么哒~~~~ 正文 【156】小气是女人的专利 男子的笑容略收了一点:“还是算了吧,我怕我的样貌吓着你了。79免费阅” 慕晨透过黑纱,隐约之中判断这男子的轮廓和五官,都应该挺好看的,而且配合声音,这男子也应挺年轻的,常理推断,此人不会丑到哪里去。 但他却神色不定的说怕样貌会吓人,想必应该是脸上有难看的伤疤,所以才不敢示人。 说白了,就是毁容吧。 不过慕晨仍然对他的真面目很感兴趣:“不会的,我自小是被吓大的,没有什么可以吓到我,就给我看一眼吧,一眼就好。” 她竖着食指手指,恳切的表示,只想看一眼。 男子转头,隔着黑纱看慕晨,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一阵,摇头:“还是不行。” 慕晨皱着眉头,扁着小嘴,没生好气:“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全身都被你看光光了,你就给我看个样子都不行,小气鬼。” 慕晨转身,一屁股的坐回到那块缎袍上,故意别开小脸不看他,心里腹诽,她迟早定会揭开他的真面目的。 想了想,看不到样子,知道个名字总可以吧。 她又转头问:“喂,小气鬼,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男子似乎很意外。 慕晨更意外,不就问个名字嘛,每一个人都有的,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对啊,你没有名字么?” “我”男子迟疑了一下,坐回到那棵大树下,“我没有名字,我认识的人都叫我教主。” 教主?什么教主?哪个教主? 慕晨忽然就对上号了,记得红菱就说过,他们苍冥神教的教主很少出现,就算出现都是带着黑纱帽子,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真面目。 她恍然大悟:“你是苍冥神教的教主?” 男子点头,承认了。 慕晨按他的身份往上推测:“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被龙傲天抓了,就去密室救我?” “算是吧。”男子不置可否。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啊?连说话都那么小气,多说几句会死啊?还有,你就不能早点来吗?该不是故意要看我出丑的吧?”慕晨完全不理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点都不给面子,还嫌人家去晚了。 不知何故,从在密室被救开始,她便觉得此人很熟悉,让她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你是太子,我当然知道,白燕收了华千川的巨款要取你性命,所以我派红菱保护你。红菱不是白燕的对手,拖不了多久,所以我已经尽快赶来鬼城。今天一到,便有线眼向我汇报,昨晚你被龙傲天抓去一事,我听了之后,已经第一时间赶去,但没想到,已经是那个状况了。”男子说的那个状况,显然就是指慕晨已经被侵犯到某一个地步。 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是故意那么迟才去救她,让她受屈辱的。 慕晨侧目,没想到这个教主如此坦白。 除了那张神秘的面容,他好像一点都不神秘,挺容易相处的。 她打量了一番,也不觉得这个教主有教主的模样和架子,不过他有超凡的力量,连龙傲天都轻易扳倒,确实令人敬畏的。 她忽而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试探着问:“我的事,你还知道多少?例如,我是女子这事,你早就知道?” 男子摇头:“不多,我只知道你是太子,若不是因为白燕对你起了杀害之心,我是不会介入你们的官场恩怨,更加不会去了解你,所以在保护你这一事上,你不用谢我,我不过是遵照教规,阻止白燕罢了。至于你是女子一事,我也是今天去救你的时候才知道的,说实话,我也被震惊到了。” 慕晨的心下有点担心,一直以来,凡是发现她女儿身的人,除了最亲信的张轩和苏无邪,其余都必须死,从而确保秘密不会外泄,但此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杀不得。 再者,即使她想杀,也没有这个能耐。 所以,她实在无法确定,这个人会否一直帮自己保密。 男子看出了她的担心,便说:“你无需担心,我说过苍冥教不会干涉前朝后宫就一定不会干涉,况且我不是喜欢聊八卦的人,你的秘密我不会对人说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给我换上男装衣服,却要给我换上女装衣服?这不就等于对大家公开,我是女子吗?”慕晨看着自己的一身女装,虽然穿得很舒服,也自觉穿得很漂亮,但这样一来,所有见到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女的了。 男子哈哈大笑:“我以为太子聪明绝顶,看来也有糊涂一时的时候。你想想,众所周知,太子是男的,如今你女装打扮,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说,谁知道你的身份是太子?你大可以拥有双重身份,一个是太子的你,一个是女子的你。”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想不到这个苍冥教教主居然给她说出了一个很有用的事实。 没错,这双重身份,只要知情人不说,其他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太子和女子划上等号的。 这样,她无聊外出的时候就可以利用女子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了。 一想到这样,她就特别开心:“哈哈不错的主意。那你别叫我太子,叫我慕晨就好了。” “好。”男子爽快答应。 “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叫你教主好像怪怪的,我不喜欢。”慕晨用食指敲着自己的小脑袋。 她觉得自己又不是苍冥教的教众,没必要称呼的那么尊敬,而且她真的觉得这教主一点教主的范儿都没有,实在和教主这称呼很不配。 “随便,反正一个称呼而已。”男子觉得无所谓。 “好,你说的,那我就叫你”慕晨想了一下,“小气鬼,怎么样?” 男子汗,好歹自己是堂堂教主,就算撇除教主身份不说,也至少是个大男人,被唤作小气鬼,像样么? “尧。”男子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尧?” “嗯,叫我尧。”男子总算说出了一个名字。 虽然慕晨不知道这是他的真名还是他随便说的一个字,但既然他自己这么说,慕晨就随他,总好过叫小气鬼的:“早知道我早点叫你小气鬼,你就早点把名字告诉我了。好吧,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大,我就叫你尧大哥,够尊重了吧?” “看样子,小气的应该是你吧?”尧笑了笑。 “我哪有?”慕晨瞪着滚圆的美眸,装出无辜的样子。 “没有吗?方才你想掀开我帽子的时候,我不过说了一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总得尊重一下’,你便一直记住,还不是小气?”尧是故意戳穿慕晨的小气。 “对啊,我是小气。”反正被戳穿了,承认就承认,“小气是女人的专利,是难能可贵的优点。你不知道吗?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男人小气是可恶,女人小气是可爱。” 慕晨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十分痛快。 能光明正大的用女子的身份说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她已经憋很久了。 尧无语,面对慕晨的牙尖嘴利,他也只能无语。 本来聊得很惬意的,但慕晨随即想到了一个人,便又立即一脸愁容:“还有一个知道实情的人,一定要尽快处理。” “谁?” “白燕。”慕晨在密室刚醒来的时候,听到白燕和龙傲天在密室外的对话,很明显白燕也知道了她是女子的秘密,但因为龙傲天进入密室的期间,白燕不知道晃去了哪里,所以尧到来的时候才没有遇上他。 “处死他是迟早的事,放心吧。” “只怕他在死之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华千川,后果就麻烦了。”慕晨担心的是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回到皇宫。 “不会的,我很了解他,他知道这个秘密值钱,就算要告诉华千川,也必定会要华千川用高额金钱交换。他是一个做事慎重又疑心很重的人,没见到真金白银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说漏嘴的,所以他一定会当面交易。如今他身在鬼城,华千川在京城,遥隔千里,所以一时半刻是不会有事的。” 尧说得很有把握,慕晨便没有怀疑,况且她也不知道白燕身在何处,这件事就只能依靠苍冥教的势力去办了。 “所以,尧大哥,你会帮我尽快解决他吧。” “我不是帮你,但我会发散人手尽快找到他,只要人一找到,我便不会手下留情。”尧的话语中,多次强调自己和苍冥神教不是帮她,只是出于本分。 这让慕晨觉得他有点过于做作,不过对方好歹是救命恩人,这点小事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不管是做作也好,啰嗦也好,反正有尧的这句话,慕晨便放心了不少。 夜风徐徐,半夜的山间难免偶尔会有几阵山风,慕晨似乎是凉着了,一下子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好像火不够猛,你再加点柴枝吧。”慕晨一边用手搓了搓鼻子,一边对着尧提要求。 一一一一一一 亲们,投月票吧投月票吧,现在开始三天,投月票翻倍呢!请亲们支持一下小星星吧!n_n 正文 【157】抱紧我一点(求月票) “你有手有脚,不可以自己加吗?”虽然尧的嘴巴是这样反问,但手脚还是行动了起来,拿过一把枯枝,一根一根的丢到火里面。79阅 慕晨唾弃着说:“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没情趣哦,又小气又计较,应该不会有女子喜欢你吧?” 尧无语了一阵,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的回答:“好像喜欢我的女子还挺多的。” 神马?慕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答案太惊人,要不就是他说谎,要不就是那些女的都瞎了狗眼。 “那些女的一定是你的手下,相当教主夫人吧?”这是慕晨唯一想到的比较合理的理由。 尧思忖了一下,回答:“也许吧。” 慕晨啧啧几声:“这些女的不要得,她们是喜欢你的教主身份,不是喜欢你。” “哦。”尧又想了想,“那怎样的女子才要得?” 慕晨汗,这人真是感情白痴。 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慕晨忽然一拍大腿:“糟了。” 尧被她这么一喊,惊了一下:“何事慌张?” “我离开军营已经整整一天有多,他们一定担心死了,高远和高逸一定到处找我,可能还会以为我被青龙军抓了。不行,我得回去了。”说着,慕晨已经匆匆站了起来。 “稍安勿躁。”尧安抚着她,“我已经派人传话给红菱,让红菱跟你的手下说,这两天你有私事要处理,暂不回军营。” “真的?”慕晨将信将疑。 “骗你没好处。” 也对,尧也没必要为这点小事骗她。 虽然这个人很小气很计较,又很没有情趣,但处事却挺细心的,就好像这件事上,自己大意,刚刚才想到军营的人会担心,但尧在此之前就想到了,还不声不响的处理好,看来还蛮贴心的嘛,不至于太糟糕。 她又坐了下来,目光一转,好奇的问:“尧大哥,看不出你还有体贴的一面,你一定有喜欢的女子吧?” 通常有过感情经历的男人会特别懂得体贴女人,这是慕晨的想法。 尧又沉默。 不知何故,慕晨感觉每当谈及感情问题的时候,尧的对答便特别迟疑,一点都不爽快,但说其他话题的时间是不会这样的。 慕晨直觉鉴定,尧一定有过不太完满的过去。 这次沉默特别久,尧一直没有回答。 既然不想说,慕晨也不难为他了:“算了算了,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换个话题吧。” “没关系。”尧忽然又回答了,“我有过喜欢的女子,现在也一直在喜欢。” “那她喜欢你吗?”八卦的天性又开始发作了。 “以前喜欢,现在,不确定。” “为什么?”寻根问底是八卦的表征。 “我也不知道。我们彼此曾经互相喜欢,喜欢到几乎要私奔的地步,后来因为很多的不得已,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再次重逢之后,我便渐渐发觉,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你是女子,一定明白女子的想法,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本来是慕晨想八卦尧的感情事,没想到却被反问过来。 只是,这种问题,不是当事人真的很难知道真正原因,就算同是女子,也不代表想法会相同啊。 “这个原因啊”慕晨对着夜空思考了一下,“我想,可能是你多心了吧,她应该还是那样喜欢你的,只不过,你也要检讨一下自己,要留住一个女人的心,这么死板没情趣是不行的。” “你真的觉得她仍喜欢我吗?”听得出尧的语气有些许激动。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但事实就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慕晨只是不想他失望,当然往好的方向说了。 尧尽量压着自己的激动,慢慢恢复平静:“那你觉得怎样才叫有情趣?” 慕晨有点苦恼,双眼眯成了两条小直线。 看来这男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耐性,一点都不会比她低。这个问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没办法一概而论的。 慕晨又思考了一番,只能勉强回答:“女人都是比较小气小心眼的吧,做男人就要大方一点咯,心里多记住对方的好,不好的就别记了,就算不小心记住了也别说出来。还有,女人都喜欢被对方当公主一样宠着,你就多说点甜言蜜语,多哄她开心吧,好像刚刚那些诸如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做吗之类的话,就别在她面前说了,否则大煞风景,严重扣分。” “哦。”尧似懂非懂。 慕晨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反正她能说的也就是这些,至于中不中用,见仁见智吧。 “哈嗤”慕晨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看来真的是感冒了。 其实会感冒也不单纯是晚上吹风的原因,在密室的时候开始就没有穿多少衣服,然后又遭龙傲天挑一逗,身体不免会起火,再然后嘛,没有扑火就被带到了室外凉快凉快,这热冷交替所起的作用也不少,绝对是感冒的主要元凶之一。 尧看了一下火,已经挺猛的了,但他为了使空气更暖和一点,又继续加了一些:“再睡一觉吧,你受过龙傲天的袭击,身体还很虚弱,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日子,多休息会好得快一点的。” “嗯。”兴致勃勃的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她确实累了。 尧所说的的确很真,她遭受了龙傲天的几番袭击后,身体的元气早已被掏空,现在的身板子只是虚有其表,走走坐坐还可以,实际上却是虚弱得很,不堪一击。 她躺着,虽然很累,但又似乎睡不着,看着满天繁星,无聊的一颗一颗数了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 “星星是数不尽的。”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由远及近,“你这个贪吃鬼,一天没吃到东西,不觉得饿么?” 慕晨本能反应的回答:“是啊,很饿,可是三更半夜没有吃的,要不” 她话还没说完,才怔了一怔,察觉到这个声音不像是尧的。 因为没能见到尧的样子,所以慕晨对他的声音特别注意。 这个声音明显不是他的,而是 苏无邪。 慕晨猛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苏无邪从远处缓缓的向自己走来,熟悉的面孔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这样就是他。 慕晨就站在原地,等着那个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至他走到自己面前,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他在对她笑,很真实,很温柔。 “是你吗?”慕晨怀疑着自己的眼睛,“是幻觉还是真实?” 被龙傲天的幻术欺骗过一次,她实在不得不怀疑,自己看到的又是幻像。 她的眼神百感夹杂,抬手想抚摸那张久违的脸,但又因忐忑担心而止住了动作。 她既期盼这一切是真实,又担心若是假的,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内心失望的折磨。 苏无邪笑了笑,大手一伸,一把扣住慕晨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用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和背,用一个实在而有力的拥抱告诉她,他的存在。 靠在那结识的怀中,闻着那身体的气味,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落在自己的头顶上,所有的触感都是如此熟悉,如此真实,彷佛一切又回到了石室之中的那个晚上。 慕晨闭上眼睛,伏在苏无邪的怀里,一双手也环过对方的腰,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过。 “我爱你。”只听见苏无邪柔声细语的说出这三个字,深情无比。 这三个字,慕晨是等了多久啊,如今终于等到了,却怕自己听错。 她抬首看他,粉唇轻启:“你再说一次。” “晨儿,我爱你。”苏无邪再一次,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生怕怀中的女子听不清楚。 很清楚,很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苦才得到的甜蜜,两行泪珠一下子便滚滚而下。 “我也爱你。”慕晨的双眸明亮如繁星,盛满了无限的爱意,美丽璀璨。 苏无邪俯首,在慕晨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她再次合上眼睛,用心感受着期盼已久的感受。 晨阳初升,第一缕暖光在紫红色的彩霞之上,正好照射着两人,地面上是两道拉长的身影,抱在一起,缠一绵不休。 多么美好而完满的一个画面。 一阵凉风吹过,只觉身上有股突如其来的冷。 慕晨的双手不禁抱得更紧:“很冷,再抱紧我一点。” 女子娇嗔的声音有点小撒娇的味道。 可是她却感到一双本来抱紧她的手渐渐松开。 她不明所以,微微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不是方才那张充满温柔怜惜的脸,而是一张冰冷得让人心寒的脸。 苏无邪的双眸似一潭幽静的水,又深又沉,深得不见颜色,像中了邪一样,没有爱,却有恨。 “你怎么了?”慕晨不禁颤抖了双唇。 “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他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像在把慕晨凌迟。 是啊,他们已经恩断义绝了,而且这话,还是她说的。 正文 【158】南柯一梦(求月票) 慕晨傻愣了,是她自己说要恩断义绝的,怎么就忘记了呢? 可是,如果他一直惦记着那次的恩断义绝,为什么刚刚还情深款款的对自己说爱?他到底是真的爱着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把自己拉近之后再推开? 她完全想不通,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原本紧抱苏无邪的双手不禁收了回来,捂住了自己快要爆炸的脑袋。 她无助的缓缓蹲下,抽泣着。 只听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冷冷抛下一句:“对不起,保重。” 苏无邪要走了吗?不行,才重逢了一阵子,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慕晨猛然站了起来,悲伤无助的哀求着:“不要走。” 可是无人应答,周围已经寂静无声,偌大的山头没有再多的人影,只有她自己一个。 “苏无邪,苏无邪”她大声的不断喊着苏无邪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她哭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慕晨,慕晨”感觉有人唤着她的名字,轻拍她的手臂。 太好了,苏无邪回来了。 慕晨一阵惊喜,转身 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带着黑纱帽子的尧正隔着黑纱俯视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轻拍着自己的手臂。 缓过神来,已经天亮,自己仍躺在那缎袍上。 原来方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苏无邪,只是梦中的苏无邪。 “醒了?”尧看到慕晨醒过来,似乎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嗯。”慕晨想起身,尧便扶着她,帮她一把。 “发噩梦了?”尧伸手,抚摸慕晨的脸。 慕晨下意识的转脸避开。 尧愣了一下,缩手:“你别误会,我想帮你擦眼泪而已。” 眼泪?慕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两边脸颊都是泪。 她连忙用手擦了几下,把眼泪拭去:“我没事。” 尧在旁边坐下:“那个那个人,是谁?” “嗯?”慕晨不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 “就是”尧欲言又止,似乎因为某些原因而感觉难以启齿,但最终他仍说出了那个名字,“苏无邪,刚刚你一直叫着这个名字。” “他”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他是一个她爱的人,但也是她爱不到的人,就连在梦中,结局都是一样,最后他还是消失不见了。 慕晨思忖了很久,才回答:“他是一个将军,我们中原朝廷的将军。” “哦。”似乎无法再追问下去,尧便到此为止。 慕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了笑:“我要回军营了。昨天,谢谢你救了我,还有白燕的事,虽然你再三强调了你不是在帮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我先告辞了。” “你就这样回去吗?”尧打量她的一身女装。 慕晨莞尔:“我会处理的。” “有事跟红菱说,她会通知我的。” “好。” 两人再次道别了几句,便正式分道扬镳。 慕晨先去了鬼城的市集,虽然这里与京城的繁华无法相比,但最基本的买卖还是有的,例如衣服。 她在一家店里随便挑了几件,感觉差不多便想付钱,可是一摸兜兜,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想起了一定是被龙傲天换掉衣服的时候弄没的。 还有蔷薇鞭,也一定是那个时候弄丢了。 不过蔷薇鞭她是不担心,既然当初从天界都能掉下来到她手上,现在不过是在人界失踪而已,必要时就会出现的了。 反倒是钱的问题,没钱买不到衣服呢。 来了人界这么久,她都没试过没钱的滋味。 其实没有钱买,可以偷,对于她来说,要偷几件衣服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始终觉得有点对不起善良而辛勤的劳动者。 于是,她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就是到大街上,看谁不顺眼就偷谁的钱袋,然后再用那些钱去买衣服。 呵呵看哪个衰人这么不好彩了。 慕晨就那么样两手空空的在大街上游走,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鬼城的大街上人不多,走了半天好像都没遇到什么坏人恶霸。 正当慕晨惆怅之际,只见前面一大汉,走路横行霸道,撞了一个婆婆在地上,连对不起都不说还骂了婆婆一顿。 蛇头鼠眼,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不是他? 慕晨鬼魅一笑,大摇大摆的向大汉走过去。 一身女装的慕晨,虽然衣服一点都不性感暴一露,但刚好合身的长裙把她的曲线完全展露,加上她的容颜本来就是很不错的,迎面向着大汉走去,看得那大汉神魂颠倒,口水直流。 一只色一狼的模样原形毕露,目光在慕晨身上从上往下又再从下往上,不断的打量,噢,不,这已经不是打量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在shi奸。 慕晨真的很想挖了他的双眼,直接凑他一顿,然后拿了钱就走,但身在异地,自己的身体情况又不是很好,被龙傲天伤过之后,连走快一点都觉得喘气,更不用说要对付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了,真是潦倒,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饶他狗命吧。 她仍装出一副笑意盈盈的走过。 擦肩而过之际,慕晨故意抛了一个媚眼,大汉的注意力都在慕晨那性一感诱一惑的表情上,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钱袋已经被慕晨顺手牵羊了。 得手之后,正好自己的另一边有一位大婶走过,慕晨故意摸了一下她的屁股,然后快速走开。 大婶惊了一下,回头,恰好看到那大汉色i迷的狼样,便以为那一下是大汉摸的,立即指着大汉说了两句:“有没有搞错啊?连大婶的豆腐都不放过。” 大婶不敢大声开骂,说了这么两句便匆匆走开,毕竟那大汉的恶形恶相是摆在脸上的,若把他激怒了,得不偿失,被吃了点豆腐,就当自己的魅力不减当年吧。 那大汉仍莫名其妙,对着匆匆走开的大婶回了一句:“神经病。” 这时候,慕晨已经拎着钱袋,在十步以外偷笑了。 把钱袋抛了一下,好像数量还不少,她满意的正想收起来,却见前方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那个不是苏无邪么? 慕晨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会来鬼城呢?他真的来鬼城了? 她正想迈出步伐往那边走,却转念,放慢了脚步。 不会的,不会是他,他不会来鬼城的,一定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再定下神来想多看两眼,却被几个路人远远近近的在自己眼前遮挡了视线,待路人散去,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慕晨苦涩的勾起了唇角。 果然,是自己的幻觉,一定是思念太多,所以才会觉得苏无邪的身影无处不在在。 这会不会是一种病呢? 苏无邪,你真是害人不浅啊,晚上在梦中出现就算了,如今大白天你也要出来晃两眼,到底是想怎样?要不是我对你那么痴情,就不会上龙傲天的当了,要不是我对你日思夜想,就不会得出个幻觉症了。 我该怎样才能把你放下呢? “我的钱袋呢?”大汉发现了自己的钱袋不见了,马上便想到了是慕晨,“可恶,一定是刚刚那个死丫头偷的。” 他转身,看到慕晨还在前面。 慕晨方才被疑似苏无邪的身影拉进了思考中,忘记了自己偷了钱要尽快离开现场,一听到大汉的怒吼,才回过神来。 大汉指着慕晨的背大叫:“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站住?傻子才会听你的。 慕晨迈开脚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 大汉穷追不舍:“别跑,死丫头,站住” 追了九条街,慕晨已经喘着大气,快要跑不动了,可是大汉仍死心不息。 若不是被龙傲天伤得太重,伤了元气,区区一个市井之徒,又怎么可能追得上慕晨。 但如今,身体的状况实在无可奈何,想多提点劲都提不起,持久战实在伤不起。 “还走?”大汉一手扯到了她的衣领,“看你还走去哪里。” 慕晨情急之下,把一边肩膀的布料撕扯下来,大叫:“非礼啊!!!” 那大汉也挺单纯的,一个愣然,之后才反应过来:“喂,你别乱说。” 大汉拉扯着慕晨,想捂住她的嘴。 “救命啊,非礼啊”慕晨一边挣扎,越叫越起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不是对这个大汉指指点点的,所有人都相信慕晨被非礼,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只出口,没出手。 好不容易,终于有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出来英雄救美了。 只见一男子从旁飞身而出,一腿踹到那大汉的肩膀上,大汉立马一个扑通就倒落地上,还滚了好几个圈,真是空有一副健壮的身型,却如此不堪一击。 “姑娘,你没事吧?”那男子问道。 “没事,谢公子相救。”慕晨正要看看这有型有格的男子到底是谁。 一看,居然是任少天。 慕晨大吃一惊,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任少天。 “姑娘,姑娘?”任少天绕过去想正面跟慕晨说话,可是他转,她也跟着转,反正她就是始终背对着他。 正文 【159】你要如何负责? 慕晨有点忐忑,任少天会不会认出她来呢?她现在可是穿着女装呢。 对了,任少天怎么会出现在鬼城呢?他来了,是不是苏无邪也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一起来怎么现在只有任少天一个? 说不定他就是自己一个人死心不息跟来的。 慕晨一边躲来躲去,一边心下思忖,其实和任少天相识那么久,对他的为人怎会不清楚,瞒着他这个秘密,害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断袖之人还无怨无悔,她心里是十分内疚的,总觉得英法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解释,但现在好像不是好时机,太突然了怕他一下子无法接受之余,还以为她是故意骗他的。 所以想来想去,当下还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怎么打发他走好呢? 想了又想,她忽然又觉得,其实现在自己光明正大的面对任少天,他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啊,只要装作不认识,他不会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便一个转身,挺着腰光明正大的对着任少天,蹬圆了可爱的眸子:“你叫我吗?” “哦,那个姑娘的衣服破了所以”任少天有点不好启齿的看了看四周的人。 慕晨才发现大多数围观者,尤其是男性,都带点se色的笑意欣赏着她又白又滑的香肩。 “啊!”一声惊叫,慕晨已经顾不了任少天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马上伸出小手盖着香肩,“你怎么现在才说?” 慕晨驼红了双颊,皱着好看的黛眉,一边极其不满的说着,一边迈开大步便冲出了人群。 任少天很无辜,跟在她身后解释:“我方才是想说的,可是姑娘不理我。” 理论上,任少天救了慕晨,慕晨应该对他感激,可是感激没有之余,还对他发起了脾气,任少天也不知道何故,自己居然不生气还要低声下气的解释。 真是天敌啊! 慕晨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后面的任少天几乎撞到她身上。 “我现在都给那么多人看了,你说你要怎么负责?”慕晨听到任少天一句一句的“姑娘”称呼,就知道他没认出自己,那颗很久没有逗弄人的心便蠢蠢欲动了。 负责?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当了好人英雄救美还得负责?难不成姑娘看上自己的高大威猛和英俊潇洒,所以想以身相许?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姑娘,花样年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有生命一样闪亮。 嗯?怎么看着这么像小矮子呢?莫非是小矮子失散多年的双生妹妹? 不会的啦,都没听过小矮子说有这么一个公主妹妹,而且公主也应该像长乐公主一样,在京城皇宫养尊处优,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鬼城被非礼的。 人有相似而已。 “姑娘,你想我如何负责呢?”任少天也不是什么说话正经的人。 “把那些人的狗眼都挖下来。”慕晨伸手弯曲两指,在任少天眼前做出挖眼的手势,再配合那凶狠的表情,吓了任少天一跳。 心想,这姑娘真不好惹,他好像救错人了啊。 救人一命胜做七级浮屠,本来自己都是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的,不过看到所救的是美女,便多口两句搭个讪,没想到惹上的居然是个天使面孔魔鬼心灵的人,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还是别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了。 想到这里,任少天便想告辞:“姑娘,大家不过是好奇心多看两眼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上天尚且有好生之德,姑娘就别追究了。在下还有急事要办,先告辞了。” “喂喂喂你的意思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我就没有了?”慕晨双手一张,把他拦着。 她才不会那么容易放他走,心想,他的急事不就是找自己,还能有什么?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姑娘的要求有点过火了。”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本姑娘是怎样的人?”慕晨挑眉。 “姑娘秀雅脱俗,软玉如雪,美目流盼,桃腮带笑,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任少天形容的时候,自己是不知不觉想着小矮子而脱口而出的。 “那就是咯,美人坯子被看到纯洁胜雪的肌肤,可是很亏的,所以我一点都不过分的。”兜兜转转,慕晨不过就想表达自己的要求不过分而已。 任少天汗,直接想忽略她就走。 慕晨看他想走的样子,马上又退了一步:“不过,看在你那么有慈悲之心,我就放过他们吧,但好歹,你得陪我买件衣服换了啊。” 任少天神色不定的看她,猜测着这古灵精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干脆直接摆出了最原始的理由:“我没钱。” 买套衣服给她也未尝不可,就好人做到底吧。 他们两人往最近的一家衣服店走去,一路上,两人互相自我了姓名。 “原来是慕姑娘,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名字只差一字,样貌也有点相像,真是缘分。”虽然任少天把慕晨用小矮子称呼惯了,但他没有忘记太子的名字是慕清晨。 “是吗?”慕晨当然要装的有那么巧合是那么巧合,“那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介绍太子给她认识?也不是不可,只是,虽然任少天对这个女子慕晨印象不坏,但毕竟才一面之缘,会不会再见也是未知之数,谈介绍一事似乎太遥远了。 “有机会的。”任少天不置可否,没把话说死。 提起小矮子,他的心不由得就飞到太子慕晨的身上,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到军营,要不是苏无邪说有点私事要处理,需要半天时间,他是不会那么无聊在大街上跟陌生女子耗时间的。 他们来到衣服店,听当地居民说,这家店铺是鬼城最好的衣服店,恰好也是慕晨刚刚来挑选过男装的店铺,只是因为没钱所以挑好了结果却没买。 老板自然认得慕晨,笑意盈盈的上前:“客观,一定是看了别家的衣服,最终还是觉得我这家好吧?” “那是,那是。”慕晨随口回答。 “要不要先选回刚刚挑好的几件男装?”老板热情招呼。 男装?任少天一听,心里便冒起了数个问号。 即使他不说出来,慕晨肯定也知道他心里的疑问。 她马上补救:“不,老板,我朋友的衣服暂时不要了,我今日主要来买衣服给自己的。” 哦,原来想买男装给朋友。任少天没有半点怀疑,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反正不关他的事,他也兴趣不浓,听听便算。 慕晨直接挑了几套最贵的,就在店里的一个专供试衣的内室换上其中一套。 反正任少天穷得只剩下钱,帮他花一点是做好事。 慕晨买得特别开心,换衣服的时候心情也特别漂亮。 她穿着一套金色华丽新衣裙走出内室的时候,低头欣赏着衣衫精美的做工,嘴中对着任少天喃喃:“这么美的衣服,没有一头漂亮的饰物,总觉得不够完美,像欠缺了什么一样。” 反正都坑了,坑完一身衣服,干脆再坑一身头饰,配起来一套才完美。 女人啊,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第一次见面,还是对出手救自己的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你好意思么? 别人当然不会,但慕晨的字典里是没有“不好意思”的,只有“理所当然”。 正当慕晨说完这番话,抬首看向任少天的时候,却见一男子在任少天身后走进店铺,走近任少天。 男子的大半个人都刚好被任少天挡着,慕晨以为只是一个陌生的也来买衣服的人,所以不以为然。 谁知道那男子一张口就叫出任少天的名字:“少天,怎么突然买衣服?” 慕晨一听这声音,不敢相信,先是一怔,再想,一定又是像之前看到幻觉一样,现在产生了幻听。 她还不自觉的自嘲一笑。 却见男子从任少天的身后走了出来,整一个就是苏无邪。 慕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今她只要见到苏无邪的样子或者听到苏无邪的声音,她都会觉得是假的。 但,为什么这个幻象这么大,这么真实? 看来是病入膏肓了,快忽略快忽略。 慕晨试图忽略这个苏无邪,继续向任少天道:“任公子,你就好人做到底,给我买点好看的头饰吧。” 这种情况下,任少天当然是先介绍这陌生的两人:“慕姑娘,这是我的朋友苏无邪。” 苏无邪?真的是苏无邪? 慕晨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幻觉没有消失耶。 任少天继续对苏无邪介绍:“这位是刚认识的慕晨姑娘。” 只见苏无邪早已呆立当场,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就出现在面前,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意外和震惊。 他真想上前一把就抱着眼前的人儿,然后马上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交由她手上。 虽然他不知道慕晨因何会一身女装的出现在任少天面前,但任少天分明就没认出这美人就是太子,说明她并没有让任少天知道她的身份秘密,突然的相认也许会违背了慕晨的打算。 亲们,9月最后一天了,请把握手上的月票,投给小星星吧!也请各位继续支持小说阅首发!么么哒~~~~ 正文 【160】战场见(求月票) 苏无邪忍住内心的激动,与慕晨打招呼:“慕姑娘,幸会。79免费阅” 慕晨早已有眼泪聚在眼底,见对方如此冷静,她也不由清醒:“苏公子,你好。” 大家都配合着当一对刚相识的陌生人,但其实内心已经汹涌澎湃了百转千回,各有心思。 慕晨在思忖苏无邪到来的原因,想来想去,除了为了她,还会是其他原因么?但她明明就说好了恩断义绝,他怎么还会来?死心不息为了什么?几番把她捧到手心之后再把她摔到地上,难道他还没腻? 苏无邪则是满心的爱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曾经几次伤了她的心,她还会接受自己么?但即使不接受,他也一定要找机会对她表达真心,不能一次一次再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错过心爱的人了。 任少天没有感觉到两人的思绪翻滚,只是对突然出现的救星表示高兴:“老苏,你要做的事,都办妥了吗?” “嗯,都好了。”苏无邪的嘴巴在回答任少天,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慕晨。 任少天以为苏无邪看到这位姑娘像小矮子,所以才会用这种眼神盯着,于是便小声问:“你也觉得她像小矮子吧?” “嗯。”苏无邪随便应答了一下。 这不是像,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任少天认不出,但苏无邪绝不会认不出。 “人有相似而已啦,我们还是快去找小矮子吧。”小声说完,任少天又咳咳两声,大声说到,“慕姑娘,今天就不能再陪你了,衣服的钱我已经付了,我们还有正事,先告辞了。” 任少天拉着苏无邪便想走。 这次慕晨没有再挽留,反倒是苏无邪不愿走。 他立在原地,任少天带不走他。 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慕晨,少有的微笑着对一个初相识的姑娘说话:“慕姑娘,你穿这身衣裙很美,既然是少天送的,那我也送一份礼物给你,相信定能为这番装扮锦上添花。” 苏无邪说着,便把一个金色锦盒送到慕晨手上,慕晨不知其意,也不知锦盒内是何物,只是懵懵的就接住了,也没有一句回话。 苏无邪送出锦盒后,便和任少天离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慕晨傻愣了很久,才缓缓摸着手中的金色锦盒。 这锦盒看着很新,就像刚刚才打造出来一样,上面有龙凤的图案,慕晨第一眼便觉得与苏无邪送给自己的金步摇上的一对龙凤十分相像,神形俱像,若配起来一定非常合适。 想起那对金步摇,是苏无邪送给自己的唯一的礼物,自己在出征前本想把他们安置好在石室,没想到自己因心里想着苏无邪而神不守舍,把金步摇原本的红色锦盒给摔坏了。 幸好金步摇没有受损,但盒子坏了始终是美中不足,但马上要出征了,时间关系,只好坏了也暂时用着,整一盒子放在了床榻旁的梳妆台上。 如今想来,都怪自己不小心,连金步摇都像自己的爱情一样,最终都无法完美。 她一边叹息,一边打开崭新的金色锦盒。 她更愣了,本该安静躺在京城太子殿石室内的金步摇,居然有了腿,跑到鬼城的金锦盒里来,还用本有的光辉与她打招呼。 这是仿品?当然不是。 慕晨一看便知道,不是金步摇长了腿,而是苏无邪到过石室,把金步摇取了出来。 一定是他看到锦盒坏了,所以故意换一个。 事实与慕晨想得差不了多远。 苏无邪在离开京城之前,独自到过石室,一眼便看出放在梳妆台上的那盒金步摇,而且盒子还是坏的。 他打开锦盒,幸好金步摇没坏。 他一度怀疑,会不会是慕晨太伤心欲绝之际,把他送的这盒东东摔在地上,以发泄悲痛。 果然,太子恨极自己了。 于是他有了补救的心,首先要为金步摇修补好锦盒,但自己无法修好之余,找了京城最好的修理铺也做不了他的生意,因为盒子实在坏得太糟糕了。 时间不等人,他又要赶着与任少天出发到边疆鬼城,唯有先把金步摇带上,一路上再看有没有什么锦盒配得上这对金步摇。 但一路上快马加鞭,根本没时间做琐事,人已经来到鬼城了,却始终未为金步摇找到合适的怀抱。 机缘之下,他看到一家金漆招牌的店,此店是专门打造金器的,他灵光一闪,便对任少天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打发了任少天之后,就到店里去为这对金步摇量身订造了这个十分般配的金锦盒。 没想到金步摇才刚放进新盒子不久,苏无邪就看到任少天了,顺带也意外的见到了女子慕晨,更巧合的是,慕晨向任少天索要头饰。。 也许这就是缘分。 既然缘分来了,他便借着这缘分,把金步摇和新盒子一起还到慕晨手上。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喜欢? 慕晨拿着锦盒,站在衣服店门口,呆呆的站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要买男装穿回军营。 买的时间,衣服店老板在那里不知就里的羡慕一番:“姑娘真幸福,两位公子都对你那么好,哪位才是姑娘心仪的对象?” 慕晨只是笑笑,不语。 苏无邪与任少天离开衣服店后,任少天十分困惑:“老苏,你真的与那慕姑娘初次见面吗?为何无缘无故送她东西?看着那锦盒应该是挺贵重的东西,里面有什么?” “锦盒里是头饰,就感觉合适便送了。”苏无邪把话题转回到他身上,“你呢?怎么认识慕姑娘的?” 任少天便把自己英雄救美反被美人坑的经过向苏无邪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苏无邪一边听一边思虑,居然会被一个普通的大汗纠缠,太子的武功不至于那么差的啊,难不成这段时间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更迫不及待与任少天赶到军营,待慕晨一身男装回到军营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早到了。 苏无邪c任少天和高远c高逸四人,正在营帐中聊天。 高家兄弟可算是苏无邪的前辈及同僚,虽然算不上深交,但彼此互相欣赏,能说得上几句。 看到慕晨回来,已经没时间给她与故人聚旧,高远和高逸便向她汇报了突发情况,说青龙军不知何故大举进攻,把原本退守的军队逼得更紧,三万援兵必须尽快调配好支援。 一听情况紧急,任少天也不敢胡闹,苏无邪就问了一下有没有需要帮忙,慕晨回答暂时不需要,他们也就不打扰了,毕竟出兵大事要紧。 “对方的将军是谁?”慕晨明明记得青龙军的领兵将军是龙傲天,但龙傲天已被苍冥教的教主尧杀死,按理说,青龙军一下子群龙无首,没理由那么快就突然出兵的,莫非有人故意相帮龙傲天报仇出气? “对方的将军是龙傲天。”高远回答。 “什么?”慕晨万般震惊,“你确定?” 高远点头:“十分确定。” 那就怪了,那天明明看到龙傲天被尧烧成灰烬,就算有幸逃脱,也没理由毫发无损,怎么可能才隔天就领兵攻过来了? 难道龙傲天有不死之身? 他一定是冲她来的。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慕晨继续与高远c高逸商谈好计划后,便气势雄雄的出发。 慕晨第一次踏上沙场,穿上金甲,戴上头盔,英气十足,若是平日的她必定底气也十足,但今天她心里有点不踏实,因为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元气受损严重,虚有其表而已,若对付几个小兵还可以,但若龙傲天真的没死,正面交锋,吃亏的肯定是她。 远远看去,挥着青龙旗的大军耀武扬威,正把中原边防军虐得不成人样,原本驻守边疆的士兵还活着的已经不多,几乎都在垂死挣扎。 大军之中,一个金发的将军正昂首其中,远远看着正要还击的中原大军,奸邪的笑。 那头金发,还有那双深绿色的双眸,分明就是龙傲天。 他居然若无其事,慕晨不得不为这个事实而震惊万分,隐隐感到危机严重,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声令下,高远和高逸带着身后的千军万马蜂拥而上,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慕晨策马冲着龙傲天而去,龙傲天似是早就等着她一样,看着她越来越近而原地不动。 两军的将军在战场中央面对面,十分冷静,两人都心知对方并不是要攻击自己,相比之下,身旁的厮杀,血花四溅,残酷不堪,何其壮观。 “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带兵迎战,不怕再让我逮住么?”龙傲天意气风发,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的人,而他很清楚慕晨如今的身体状况,外强内空。 慕晨不甘示弱:“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过是尧的手下败将。” 龙傲天大笑两声:“你那个灵力很高的朋友叫做尧么?可惜他现在不在你身边,你的盾牌没了,我要捉你易如反掌。” 慕晨哼了一声:“你要捉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大阵仗,说吧,你意欲何为?” 正文 【161】烧粮仓 “我觉得你很有趣,想见你而已。79阅”龙傲天带着挑逗的语气,明显是没说着重点。 “你少废话了,爽快点吧。”慕晨眯眼怒目。 “我差点就被你的朋友杀了,幸好我反应快,捡回一命,只是捉你回去,已经难泄我心头之恨,所以我要你的三万兵马陪葬。”龙傲天的口气很大。 “就凭你的兵力,要击溃我的三万大军,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若论兵力,龙傲天这里不过带了几千人,天时地利也见不得有什么优势,以硬碰硬的话,中原三万大军再怎么弱也不至于被轻易灭尽。 “哈哈”龙傲天仰天大笑,“你忘记我的灵力了吗?就我一个人,足够铲平此地。” 他想在这里施展灵力?但双方正在混战中,若他施展灵力,岂不是两军的士兵都被他灭尽? “你若是现在施展灵力,你所剩的几千士兵也将一起陪葬,你忍心?” “他们的贱命如蝼蚁,能为我牺牲是他们的荣幸,用我五千换你三万,太值得了。” 他居然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连自己的手下士兵都可以轻易拿来送死,真是太恐怖太冷血了,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恶魔。 “你”慕晨仍想阻止。 但已经没给慕晨说话的机会,一个飞身便骑到慕晨的马上,在她背后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抬高便向混战中的士兵挥出灵力球。 “不要!”慕晨瞪圆了美眸,瞳孔紧缩,想挣脱,可是根本跟不开龙傲天的长臂。 眼看青绿色的灵力球就要为某一处地方开辟一个大洞,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火焰球在空中正正与之冲撞,两股力量在空中烟消云散。 慕晨惊喜,看到火焰球,她就知道尧来了。 只见带着黑纱帽子的尧,从远处策马奔腾而来,轻易的穿过重重士兵,来到慕晨和龙傲天面前。 他的速度很快,长臂一伸,便在两马儿擦身而过的瞬间,扣住慕晨的手臂,把她带到自己怀中,稳稳的坐在自己身前。 马儿上,慕晨难掩喜悦:“你怎么会来?” 身后的男子在她耳边轻吐:“刚刚龙傲天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盾牌,当然要时刻在你身边保护你。” 慕晨耳朵一阵发热,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尧这句有点暧一昧的话语。 只听见尧又大声说:“我不仅是太子晨的盾,还是太子晨的茅。” 这句显然不同于前一句,前一句是对慕晨耳语,而后这句分明是对龙傲天呛声。 他话音刚落,火焰球便脱手向龙傲天而去。 龙傲天侧身闪过,但头盔仍被打落,咕噜咕噜就在地上滚,滚到尧的马脚旁。 其实尧的这一下火焰球只是给一个下马威,所以龙傲天才能轻易躲过。 尧的到来,不仅龙傲天感到情况逆转,就连青龙军的士气也被刚刚一记火焰球打击到,相反中原大军的士气节节上升,杀得青龙军喘不过气。 龙傲天大哼一声,一勒马缰,便掉头闪人。 青龙军所剩的士兵看到自己头头都闪了,当然屁滚尿流的跟着闪。 中原大军发出胜利的欢呼。 “谢谢你。”慕晨侧头,向尧道谢。 “举手之劳,况且若不是我教出现白燕这个叛徒,你也不至于受重伤。”尧双手扣起慕晨的腰肢,把她抛回自己的马背上。 兜兜转转,慕晨先是被带到龙傲天的马背上,再被尧夺了过去,最后终于稳稳的回到自己的马背上,还没回过神,尧已经策马离去。 尧的马匹后翻起无数烟尘,传达着他最后的一句话:“剩下的没我的事了,后会有期。” 神秘而强大的男子,来去如神龙,慕晨对他越发好感和好奇,就连士兵们也对他崇拜仰望。 凯旋而归,慕晨的心思重回到苏无邪身上,她有意无意的到处看,看苏无邪晃哪里去了,可是居然没见他踪影,问了驻守军营的士兵,都说没见过他和任少天出没。 奇怪了,那两个人又不用跟去前线,怎么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难道来军营就是玩两下子就混蛋的?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慕晨知道。 那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那两个家伙,去青龙军那边烧粮仓去了。 趁着两军交战之际,苏无邪和任少天商量了一下,反正明里做不了什么,不如暗里帮忙,于是就想到了去烧了青龙军的粮仓,不管青龙军是胜是败,没有粮草便很难生存,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补充好。 龙傲天带着青龙军回军营的时候,粮仓已经烧起熊熊烈火,士兵们纷纷打水扑火。 龙傲天在战场上失利,本来已经心情不爽,再看到粮仓的火势猛烈,更是大火,他心里的怒火绝不比粮仓的火势弱。 他感觉到两股陌生的气刚离开不久,合上眼去感应,追踪这两股气的行踪。 他一边追寻踪迹,一边心里暗道,哼,这两只老鼠真是拉屎不懂找时间,今天我非剁了你们不可。 苏无邪和任少天烧了青龙军的粮仓之后便绕后山偷走。 其实在烧粮仓的整个过程中,都是任少天动手的比较多,苏无邪基本都是在旁观。 他本来不太赞同任少天私下去烧粮仓的提议,他觉得即使要烧也应该先征得慕晨同意,毕竟慕晨才是这次出兵的总指挥。 但任少天不断游说和坚持,最后还烙下狠话,若苏无邪不去,他自己去。 苏无邪无奈,总不能让任少天独自前去,太危险了,于是便只好跟着去。 “呐,我都说了,一定很顺利的嘛。”任少天洋洋自得。 苏无邪无语,只是神色不定的摇了摇头,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你们俩很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将军的头上动土?”身后传来一高傲的男子声音。 苏无邪和任少天倏然回头,见一身戎装的金发男子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从他的话就听出,他是青龙军的将军。 “你搞错了吧?我们没有在你头上动土啊,你看你的头还很干净,一点土都没有。”任少天嬉皮笑脸的跟对方开玩笑。 龙傲天听完任少天的话,勾着唇角,怒意都藏在深绿色的眸底,调侃着说:“哦?你这只小老鼠挺有趣的嘛。” 任少天又嘻嘻的笑:“好说,总比你这只蟑螂有趣多了。” “你”龙傲天眼睛一眯,怒意尽露,他一向自视甚高,岂能忍受得了被说成蟑螂。 “你是龙傲天?”苏无邪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的身份。 龙傲天在青龙国是大红人,风头正盛,苏无邪对他的名字不陌生,只是现在才目睹真容,和名字对上号。 龙傲天的视线从任少天身上转移到苏无邪身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将军正是。” 他认得苏无邪。 当初他利用幻术,看穿慕晨心底最思念的人是这个模样,便幻化出这么一个人引一诱慕晨中计,顺利捉到了慕晨,后来,他差点占有了慕晨的时候,听到她口中叨念着苏无邪的名字,于是他便知道了他的姓名。 如今看到真人,不禁多打量了几番:“你是苏无邪?” 竟然能说出他的名字,苏无邪惊讶。 他在中原并不算什么显赫有名的大将军,虽然立过不少军功,但被提升为将军也只是不久前的事,尚不至于扬名四方,居然能被邻国的大将军一眼对上,真是感到十分意外。 意外归意外,既然被认出来就承认:“没错,正是在下。” “果然一表人材,难怪你们的太子对你朝思暮想,不过可惜,明年的今天将是你的死忌。”龙傲天再看了看任少天,“你也一起死吧。” 说罢,他挥剑冲向两人。 他没有用灵力,因为他只把苏无邪和任少天看成是中原军派来烧粮仓的普通士兵,所以很自信的认为,普通几招就能把他们解决。 但没想到,龙傲天不用灵力的话,那些武功在苏无邪和任少天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轻易就被化解了。 龙傲天见状,才意识到他们并非小人物,于是就着手中的长剑,把灵力汇聚到剑尖,长剑一挥,绿色的灵力球脱离剑尖而往苏无邪和任少天的方向撞去。 幸好两人反应都算快,分别往两边躲开,灵力球只是从他们中间穿过,打在后面的大树上,连续好几棵大树的粗壮树干都被其一下折断,东歪西倒。 两人避开后转头再看那场景,不由得对这股神奇的力量慌了一下神。 越来越清楚他们的水平,知道他们反应快,龙傲天便收起剑,双手分别发动灵力球,一手攻击苏无邪,一手攻击任少天,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灵力球一个接一个的脱手而出。 他就是要这样连环攻击,看苏无邪和任少天躲得了多久。 轰隆隆的巨响不断,方圆几里之内的大树都几乎被折倒,连番的碰撞使地面都为之震动。 当苏无邪和任少天感觉开始吃力的时候,他们都决定拔剑,若躲不过就正面迎击灵力球,虽然不知道迎击能挡得住多少力量,但总好过连挡都不挡,若这灵力球硬生生的吃下去,可真不是消化不良那么简单。 正文 【162】安宁公主 苏无邪长臂一挥,蛟龙剑闪亮登场,把龙傲天的灵力球挡个正着。79免费阅 说来也怪,苏无邪本以为这么一挡,最多缓轻一下灵力球的威力,没想到蛟龙剑如有神灵附体一样,居然能把灵力球劈成两半,往两边消逝。 再转眼看任少天,情况则完全相反,他的配件只是普通的长剑,完全抵不过灵力球的分毫,只听见“吭”的一声,长剑断成两半,剑身的部分被打飞,狠狠的插在了一棵大树干上,而丝毫没有减弱的灵力球正中任少天胸口。 见任少天招架不住,苏无邪目眦欲裂:“少天” 他想冲过去营救,但已经赶不及,任少天已经硬吃力那一招。 苏无邪蹲下身,扶起被击倒在地上的任少天,叫着他的名字:“少天,少天” 任少天一下子失了反应,苏无邪惊慌无比,要知道任少天是中个正着,不偏不倚,难保有个三长两短。 苏无邪的心一下子悬到了最高点,直到听见咳咳两声从任少天的嘴里吐出,他才放下了那点心。 任少天下意识的捂着受了攻击的胸口:“痛痛好像不痛哦。” 他眨了几下眼,似乎从方才的头晕脑胀中清醒过来。 苏无邪细看了他几眼,脸色还好,没有吐血的迹象,刚刚应该是冲力太大,使他一下感到头晕目眩而已,并没有伤及要害。 确认他没事,苏无邪便放手。 噼啪一声,任少天在毫无准备之下跌回到地上,他哎哟哟的喊痛,并且埋怨着:“好痛哦,臭老苏,放手也不说一声,你想摔死我么?” “快起来吧,想你死的人可不是我。”苏无邪早已立起了身子,瞪着龙傲天,严阵以待。 “好吧,既然有人在这里碍手碍脚,我就先把这闲人解决了,再找你算账。”任少天没个正经的笑着,一个鲤鱼翻身,便轻松的跃了起来。 看两人毫发无损,龙傲天没有再出手,而是用奇怪而难测的神色打量着苏无邪和任少天二人。 片刻,龙傲天忽然大笑两声,而后道:“真是不简单的两只小老鼠,今天我就放你们回去养肥一些,好让我下次宰个痛快。” 看到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任少天就唾弃得想吐:“死蟑螂,怕我们就直说吧,我们不会看不起你的。” “光会耍嘴皮没用的,后会有期。”龙傲天一挥衣衫的后摆,转身扬长而去。 任少天撇了撇嘴,待龙傲天走后,回想方才的一幕,仍感到惊险:“老苏,你说他是不是怪物?那一身力量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源源不断,若是他继续攻击下去,就算我们不被怪力打死,也会因到处躲避疲于奔命而死。” 任少天不知道那是一种灵力,于是便把灵力说成是怪力了。 苏无邪也认同:“你说得没错,他根本占尽上风,为何突然又轻易放过我们呢?” 这里面似乎有原因,但苏无邪想不通。 任少天更加想不通,通常他想不通就不会继续想:“应该是他看到我们两个都有化解怪力的能力,所以就怕了吧。” 是这样么?是这样就好。只是苏无邪始终觉得,龙傲天的突然放过是别有原因的,不过既然毫无头绪,再费神去想也是徒然,说不定下次再见便自有分晓。 苏无邪是如此的想着,又看了看手中的蛟龙剑:“能化解怪力的不是我们,而是蛟龙剑和软猬甲。” “没错,我方才都察觉到了,是软猬甲为我卸去怪力。”任少天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正面受到那一击的瞬间,我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回过神来,居然感觉不到任何受伤,胸口也没有任何不适,可见软猬甲的功能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强大。” 没错,蛟龙剑和软猬甲确非一般的神物。 这一点不仅苏无邪和任少天发现了,就连龙傲天也发现了。 他不仅发现两人身上有神物,更发现两人都像慕晨一样,身上有着未被唤醒的灵力,他甚至怀疑,苏无邪就是青龙国公主一直要寻找的人。 因为他需要时间证实自己的怀疑,所以才暂时放过两人。 龙傲天回到青龙国的皇宫,这里较小,没有中原皇宫大气,但宫殿的设计十分雅致,红墙绿瓦在袅袅雾气之下犹似仙境。 他径直走进一宫殿,向殿内唯一的女子请安:“微臣见过安宁公主。” 只见被称为安宁公主的女子倚坐正座,紫纱长裙,头上的珠钗流光溢彩,蔻丹玉指拿捏着小小的茶盏,茶盏碰在粉嫩的唇边,盏内的花茶正往小嘴里慢慢送。 她玉手一抬,示意龙傲天平身,一杯茶过后,她缓缓放下茶盏,一双略带妖媚的眸看向龙傲天:“听说你战场失利了。” 龙傲天站在几步开外,神色凝重的回答:“是的,这次的对手不好对付。” “对手?居然能让龙将军你称之为对手的人,想必并非凡人。”安宁公主的语气略带嘲讽的味道,“上次你不是嚣张的保证,不用出兵便能把对方领兵的中原太子解决么?带头的都被解决了,还会有对手?” “公主,你还真说中了,那中原太子,确实并非凡人。”龙傲天回想起密室中的情形。 当时,他本来已经把慕晨制服,正要准备利用房中术吸取对方的灵力,但带着黑纱帽子的神秘男子尧便出现把慕晨救走。 其实在尧出现之前,慕晨自身就突然发出了一股强大的能量,那股能量排斥着他的身体,他曾试图克服,但那股能量太强大,强大到连他龙傲天也无法接近分毫。 慕晨明明已经昏迷,但却可以本能的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还有别于一般的灵气,实在无从解释,若真要寻根问底,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个女子必定是神仙下凡,才会有超越寻常的元气护体。 想到这里,一向自视甚高的龙傲天,心里也不免有点凉意。 只听见安宁公主继续微笑道:“哦?中原居然有如此非凡的男子?那我真的很有兴趣认识一下。” 男子?龙傲天被这个词牵动了神经,他邪魅的回了安宁一个微笑:“如果告诉公主,那太子是一名女子,公主一定很意外吧?” “哦?”安宁公主瞪圆了美眸,果然很意外。 龙傲天还想到了苏无邪:“意外的事还不止如此,微臣好像见到了公主想找的人。” 听到这话,安宁公主的心神忽而一晃,玉手不由一颤,不小心便把小几上的茶盏拨落在地,她粉唇轻颤:“你见到他?” “嗯。”龙傲天从使用幻术活捉慕晨的事开始,一直到遇到苏无邪和任少天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向安宁公主说个明白。 听完一番经过后,安宁公主的脸色已经转成铁青,眼里聚满了恨意:“没想到,我投胎转生,辛辛苦苦的找寻了他十八年,倒头来,还是让那个妖女先遇到了。” 龙傲天大概明白,安宁公主口中的“他”指的是手持蛟龙剑的男子,“妖女”指的是那中原女太子,但再多的,他就不太了解了。 “公主可以确定那个苏无邪就是你要找的人?”龙傲天尚存疑惑,毕竟安宁公主还没有见过苏无邪本人。 “当然。”安宁公主慢慢沉住了气,“记得我告诉过你么?他是以水系灵力为主,贴身兵器是蛟龙剑。” 龙傲天点头:“他的灵力应该尚未被唤醒,但他还击时,本能所散发的灵力确实是属水系的,这一点没错。不过至于蛟龙剑,在他手上不等于就是他的贴身兵器,说不定他只是意外捡到的,原本并不属于他。” “那你就错了。”安宁公主的眸色十分肯定,“凡是天c海c冥,三界的兵器,都是有灵魂的神物,他们只有落在主人的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出其力量,就算他真是捡到的,也说明是蛟龙剑的灵魂牵引,才会让他捡到。” 龙傲天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公主又怎么会认识那个中原太子?” 安宁公主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道:“那个妖女,化了灰我都认得出来。” “恕我愚昧,可否请公主明言?”龙傲天对他们之间的恩怨起了好奇之心。 对于安宁来说,龙傲天是她的心腹,过往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们都还没有投胎到人界之前,那个妖女是在天界司职花草的神女,而我爱的男人,他是海界龙王膝下的太子无邪,也就是转世之后的苏无邪。我与无邪哥哥本来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本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自从他在天界见了那妖女一面后,便念念不忘的总是说,非她不娶。” 原来是三角恋,不过谁是第三者就见仁见智了,也不是片面之词能说明清楚的。 但安宁公主是龙傲天的主子,龙傲天肯定会护短的:“所以,公主你和龙太子就没有成亲了?” 感谢所有投月票的亲们,小星星爱你们,好人会有好报的,这几天的假期更新也会尽量满足大家的!么么哒 正文 【163】要他活着,要她死! 这是安宁公主最痛恨的事:“是,他说他认定了那个妖女才是他要的妻子。79阅但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我无尽的岁月陪在他身边,却不如那妖女一面。” 她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温柔中带点哀伤:“我知道他只是一时被迷惑,当他清醒之后就会明白,他爱的人其实是我。所以当我知道他要转生到人界历练的时候,我毫不犹豫也随他一起转生而来,我要一直在他身边,等他发现,一直只有我最爱他。” 片刻之后,她又瞬间冒起了怒火:“但那个妖女太可恶了,来到人界也要跟我抢。” 龙傲天只觉现在的安宁公主情绪起伏很大,一时哀伤一时愤怒,说变脸就变脸。 他心里不禁暗暗叹息,爱情真是会让人走火入魔,又一个女子走火入魔了,不过这样很好,他龙傲天就是喜欢追随如此心狠的主子,做一些狠辣的事,这样才能满足自己邪恶的心,使自己更加快乐。 他嘴角一扬:“公主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把苏无邪带到你身边的,谁也抢不去。” “好。”安宁公主微微抬头,眯起一双妩媚却恶毒的眼睛,“我要苏无邪活着,但是要那妖女,死。” “是。”很好,龙傲天最喜欢看到女人恶毒的样子,他觉得,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心理真是有够扭曲和bian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他的心,已经在计划着,怎样折磨慕晨和苏无邪了。 此时的中原大军军营里,慕晨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着痒痒的鼻子,心想,到底是谁在背地里咒骂自己呢? 红菱端着好吃的糕点走了进来:“太子感冒了?” “没有啊。”慕晨随意的回答了一句,看了一眼红菱便想起了高远,“红菱,高远受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高远在战场上受了点皮外伤,主要在手部,他回到军营的时候不是第一时间想包扎伤口,而是到处张望,直到远远看见红菱精神奕奕的四处走动,他安下一颗心去包扎伤口。 这些微细点慕晨看在眼里。 红菱心神不定:“还是不好了,我们如今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也可以稍作关心,普通朋友不需要避而远之。”慕晨一边把美味的糕点放进嘴里,一边挑着眉偷瞄红菱的反应。 “或者他根本不想我去看他。”这话心虚得连红菱自己都觉得很假。 高远怎么可能不想见她,是她不想见罢了。 “就没有转弯的余地么?”慕晨说得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很想知道答案,她知道高远仍很在意红菱的,而红菱也并非毫无感觉,如果两人就此陌路,似乎太可惜了点。 “太子,你知道一个女人最需要一个怎样的男人吗?” 慕晨思忖片刻:“应该是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吧。” “是的,一个女人最需要的,不是自己的男人有多少权利多少功名,而是在自己伤心c孤独c痛苦c无助,需要一个怀抱的时候,他能在自己的身边呵护自己。”红菱苦笑。 言下之意就是高远没有做到她想要的要求。 慕晨哑言,一下子无言以对,虽然她觉得高远并不是自私的人,但在高原和红菱二人的感情里面,她似乎没有偏帮高远的权利。 沉默之间,任少天那燃亮气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矮子,我回来啦!” 他与苏无邪,一前一后跨步而进。 红菱与他们两尚不认识,于是便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一来军营就到处走,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一仗都打完很久了。”慕晨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显然是故意只问任少天而忽略苏无邪。她也不知何故,反正就不想理苏无邪。 “我自问没本事随你上战场,所以就去当后勤了。”任少天仍处在洋洋得意自我满足之中,那表情风骚得很“我拉苏无邪去青龙军那边烧了他们的粮仓,怎么样?帅吧?” 慕晨不由呛了一口,刚吞到喉咙的青茶把她呛到咳嗽不停。 任少天赶紧去轻拍她的背:“有帅到那么惊讶吗?” 帅?这家伙到底是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没有经过深入了解和分析就随便闯进敌营,那是很危险的行为,若被俘虏了,会死得很惨的。任少天没心没肺就算啦,苏无邪又不是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却居然不阻止,还跟着去胡闹,真是脑袋进水了。 慕晨很生气,但想到他们最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气就消一半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慕晨挑了挑眉,仍然有点生气:“看你这嚣张模样,一定成功了吧?只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 “看我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任少天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两圈,得意无比,“我们还遇到青龙军的将军呢,可是连他也奈不了我们何,所以你可以放心啦。” “什么?你们遇到了龙傲天?”慕晨美眸一瞠,震惊万分,“那他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 慕晨跳下座位,把任少天转来转去,看了前面又看后面,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她领教过龙傲天的灵力,知道那种力量的强大威力,并非常人能招架的,即使苏无邪和任少天武功再好,脑袋再灵活,也不过是凡人,绝对敌不过龙傲天的超凡灵力。 “不用看了。”任少天推着慕晨坐回位置上,“我没事,他知道我们厉害,所以很顺摊就放我们走了。” 为了慕晨不担心,他故意忽略了中间的过程,直接告诉慕晨最后的结果。 但慕晨完全不相信这个结果。 龙傲天居然会放过他们?他们是烧粮仓的人,就算一般士兵看到都会穷追猛打,更何况是一军的统帅,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的。而且这个人还是龙傲天那个ian态,不把他们剁成肉酱就已经够奇怪了,还会放他们走?不合理呢。 但苏无邪和任少天又确确实实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中间一定有猫腻,龙傲天一定又想到什么诡计了。 慕晨一边思忖,一边斜眼打量着任少天。 任少天被这怀疑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这事不管怎样都已经干了,而且还干得这么漂亮,中间不尽人意的细节就别提了。 于是他转移话题,决定反咬慕晨一口:“小矮子,你就别模糊视线了。我都还没说你呢,居然出阴招把我一个留在京城,你好狠心啊!” 来到鬼城之后,任少天终于有机会算这笔账。 “我我”在这件事上,慕晨确实是违背了承诺,无言以对。当初他曾答应过任少天,出征时一定会把他带上,结果她还是出尔反尔。 她知道任少天对自己有着超乎友谊的感情,但自己却无法回应,所以出征前留信,希望任少天对她死心,一切到此为止。 但没想到任少天还是千里迢迢的追来了。 面对质问,她哑口无言,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任少天说的都是事实。 不管出发点是好是坏,她确实欺骗了他。 任少天得理不饶人,叉着腰,昂首挺胸:“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 说罢,他凶神恶煞的抡起拳头就往慕晨头顶砸去。 慕晨像一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孩,摆出一副懊悔和甘愿受罚的样子,紧闭双眼,毫不还手,等着一拳的到来。 她想,如果能让他消气,别说一拳,就算一百拳她也受了。 眼看一拳就要到头,任少天忽然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凶狠的拳头也瞬间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他来回的摸着慕晨的头:“看你这么乖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吧,可是不能再有下次,别想再甩下我,知道吗?” 慕晨愣了一下,睁开眼睛,他居然没有生气。 他哪里舍得打慕晨,哪里舍得怪责他心尖上的人儿,他只是痛恨自己,居然一不小心就没有跟上她的步伐。 他知道她爱的人不是自己,他不奢求得到什么,只希望能近近的做一个旁观者,把她装进眼里,让她住在心里。 这就是任少天,爱上一个爱着别人的人,却义无反顾的任少天。 他不会觉得爱上男人是可耻,也不觉得被所爱的人拒绝是可悲。 他只希望用笑,带给对方温暖和安心。 他用开心掩饰心里的失落,用豁达掩饰心里的煎熬。 他深信,他的爱不会就此结束,只要能看着她幸福,就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此刻他仍能这么近距离的摸着慕晨的头,已经很满足,哪怕下一秒,她会在别人怀里。 鼻子忽然有点酸酸的,他缩了手:“烧完粮仓,全身火油的味道,臭臭的,我要去河边洗一下。” 任少天说完,便丢下慕晨和苏无邪两人,自个儿冲出了营帐。 气氛有点尴尬,这是“恩断义绝”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对。 “你来干吗?”慕晨侧着脸,冷冷的发话。 正文 【164】我的诞生是为你而存在 她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苏无邪。 “我担心你。”他的声音是软的。 “我很好,无需要你担心。”她冷笑。 “我关心你。” “我有很多人关心,不缺你一个。”她的语气越来越冷,就连吐出来的字都好像是冰做的一样。 “我想你,我想见你。”这话实在不象是苏无邪会说的话,但他确确实实是说了,而且温柔至极。 慕晨愣了一下。 他是因为想念自己才跟来鬼城的,她是否该感到开心? 这么多天来,她没有停止过想念,他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浮现,不断在脑海打转,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处之,不断告诉自己,恩断义绝了,即使再见也是徒然。 在市集遇上的时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他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心里涟漪不断。 她还有期盼,不该有的期盼。 他已经拒绝了自己,狠狠的拒绝,而自己也终于接受了,只是等待时间慢慢癒合伤口。 偏偏这个时候,她死心之后,他却又来给她希望。 她真是不想再有第三次,接受希望之后再承受绝望的打击。 她已经承受不起。 只要她不再接受开始的甜蜜,就不需要再承受最终的伤害了。 她苦笑,她自嘲:“你我已恩断义绝,你没必要再说这样的话,你的想或不想,我都无福消受。” 慕晨的冷言漠语像冰锥般刺向苏无邪,心很痛。 他伤她,太深了,无法补救了吗? 他自责:“对不起” 话还没开始,“对不起”三个字已经挑起了慕晨最心底的压抑。 “闭嘴。”慕晨忽然怒斥一声,抬起蓄满泪水的双眸,玄寒冷涩的看着苏无邪,“别再跟我说这三个字了,再说,我我砍了你。” 她站了起身,随手拔出长剑,剑尖直指苏无邪,只差距毫厘,便能刺到他的喉咙。 她一定是疯了,但只有冷酷的伪装,她才能让自己更加狠心一点,把自己保护起来。 苏无邪没有退缩,只是这剑,虽静静凝在空中,却已像真的砍了下去,把他的心都砍碎了一地,痛得麻痹。 这是他活该承受的,他知道。 慕晨不过是怒斥了他一句,他便已心中大痛,仿若被处以极刑,而他给了她那么多心伤,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痛? 他感同身受。 如果可以,所有的痛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吧,他已经不忍再看到她备受折磨的样子。 苏无邪眉心一紧,很想伸手拥着眼前几近崩溃的女子,给予微不足道的温柔和安慰,但那一柄长剑,就像千重冰山,死死的隔在他们之间。 “晨儿,我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你的心,但我不想再因为其他人和其他事而隐藏自己的心意,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苏无邪漆黑的深眸隐隐泛动着光波,闪着哀伤难过,遮掩不住男子的懦弱。 “够了,你的爱很残忍,你知道吗?”慕晨紧绷已久的情绪越发不能抑制,“第一次,你抱我吻我,说爱我,我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我要把我的爱放进了亲手做的风筝里,你却说你不需要。好吧,你让我知道了,你不要我的爱,我放你走。” 她握着剑的手在抖,和内心一样,无法平静:“第二次,你已经把我抱到床一上了,我也很乐意不是吗?我以为你还是爱我的,可是结果呢?你把我推开了,你记得吗?你把我推开了。就算我求你,卑微的求着你,求你要我,可是你还是把我推开了。好吧,你又让我知道了,你不仅不要我的爱,还不要我的身体,对于你来说,我一无是处,我认输了,我彻底的放你走。” 她越来越激动,眼泪已经决堤般滚滚而下,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血气不断翻涌,就连呼吸都急速起来:“我真的彻底认输了,我已经接受了你不爱我的事实了,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还要对我说爱我?玩弄我真的让你很高兴吗?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唾弃的了,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说到最后,她已经竭斯底里。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失控,反正就是彻底失控了,这种失控,无法停歇,心脏因为情绪的猛烈爆发而抽痛起来,这种不正常的抽痛,几乎要了她的命。 疼痛蔓延全身,放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架,她的手一软,“咚”的一声,长剑跌落在脚边,腿一软,整个人都瘫软无力的坐在地上。 苏无邪双瞳一紧,连忙上前蹲下身去搀扶。 他的双手已经马上要扶住她的双臂,却被慕晨大声喝止:“别碰我。” 一双长臂像被瞬间冰封一样,僵在了半空。 明明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他的心,却像被挡在了千里之外,无法前进半步。 看着崩溃的她,苏无邪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她对自己,已经是抗拒c抵触,甚至是厌恶。 他心酸难过,像吃了大口的黄连一样,苦涩如斯,心头被一块巨石压得紧紧的,喘不过气。 泪光闪烁,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无声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真的后悔了,但还来得及吗? 他伤了她的心,伤了她的自尊,伤了她的傲气,他已经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原来自己给予她的伤,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千百倍。 他已经把她逼得无路可走。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卑劣,我们的爱,已经被我彻底毁了。我不会再让你不高兴的,但我不会离开。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会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护你。”苏无邪忍痛站了起身。 他很想拥她入怀,安抚她的伤口,给她最贴心的亲吻,但他知道,他已经失了资格。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不珍惜,到了想珍惜的时候,已经被拒之门外,连修补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咎由自取。 他本以为,他们的爱还能挽救,就像那对金步摇,虽然外盒破损,但步摇仍在,只要把外盒修补,就能重新完美,但原来,他太天真了,他们的爱,已经被他亲手毁得粉碎,尸骨全无,化成灰烬,无法补救。 如今,他的出现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他只有选择默默的守护。 苏无邪黯然神伤,声音沙哑哽咽,一双黑眸已经失去了往昔的风采:“纵然你可能不会再接受我的爱,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无法被任何人取代。我说的永远,绝对不是冲动,因为我终于明白,我的诞生就是为你而存在。我爱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苏无邪深深的看了慕晨一眼,无比深情:“晨儿,我爱你。” 最后,在极不情愿之下,他才忍痛闭上了双眼,握紧拳头,毅然转身大步离开。 慕晨的情绪无法得到控制,听了苏无邪的话,她更加无所适从。 他爱她吗?他真的爱她吗? 她还能相信吗? 她笑了,笑得很大声,但天知道,这样的笑比哭还难看。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滚的掉落地上。 她的心,好痛好痛,那种心痛,像心脏被摆到砧板上,用生锈的钝刀狠狠的磨来磨去,比一刀剁开还要痛。 血气在胸口一阵阵翻滚,阵阵血腥的味道通过喉咙涌了上来,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捂着胸口,听到了自己极快的心跳声,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口的皮肉,像要迫切的跳离这个身体一般。 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 是不是要死了呢? 她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忽然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近。 如果就这样死了,好像也还不错,反正自己不过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死了就能回到天界,彻底断了这一切。 没有爱情的时候,生活多么无忧无虑啊。 不过,她这算哪门子的爱情?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 胡思乱想之间,只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头晕呼呼的,胀痛得很,身心疲惫不堪。 卡在胸口的那股鲜血,终于如山洪爆发般涌了出来,染红了嘴唇,喷洒了一地。 她两眼一翻,便昏倒在地上。 此时已经开始入夜,大家又经过白天的一战,都早早回到各自的营帐休息了,没有人知道太子的营帐内发生过争吵,更不知道太子昏倒在里面。 月亮已经挂起,任少天还在附近的河边嬉水。 他离开慕晨的营帐后,独个儿冲到河边,脱下上衣便扑通的跳到河中去。 唯有全身湿透,才不会被人发现眼眶中流出的是眼泪。 他泡在水里久久不愿起来,手指的皮都泡得皱皱巴巴了。 他在想象着,如今的太子营帐内,苏无邪应该正在向慕晨表白,说出自己多日以来的思念,还有真正的心意吧。 而慕晨,也是爱着苏无邪的,听到苏无邪的表白,应该高兴得没天没地了吧。 他们彼此相爱,有幸福完满的结果,是好事啊。 他应该要替他们高兴的。 正文 【165】情深不悔 “嘿,一个人在这里泡澡,太寂寞了吧?”一个声音把任少天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79免费阅 “你是高逸吧?”任少天听说高远受伤了,所以这个没受伤的人一定是高逸。 “没错。”高逸扒掉自己的上衣,跳到水里去。 他用水洗着上身,他这是真的洗澡,不象任少天那样只是在无聊的泡,“看你洗很久了,皮都要脱了,还没洗干净?” “嗯。”任少天无奈的应了一下。 他洗了那么久,哪有没洗干净的道理,傻的都知道他是随口回答的,否则就是有洁癖。 “听说你们去烧粮仓了,好样的嘛。其实我对你挺感兴趣的。”高逸狡猾的冲他一笑。 要是平日,任少天一定捂着自己的身体,装出一副害羞纯洁的样子,说“我不是随便的人”或者“但我对你没兴趣”之类的话,但今天,他一点劲儿都提不起。 “我没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高逸对任少天虽然只是初相识,在白天出兵前聊了几句,了解不算多,但已经可以感觉到他是一个自信热情的,容易相处的人,表面有点玩世不恭,又有点流里流气,但绝非好吃懒做的登徒浪子。 说起来,其实和自己的性格有几分相似。 所以他对任少天颇有好感。 看任少天无精打采,少了白天的意气风发,高逸却没有什么同情心,反而调侃:“失恋了啊?” 其实他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就中了任少天要害。 任少天叹气,他觉得他比失恋更糟糕:“没恋过,所以连失恋的机会都没有啊。” 高逸不屑,大手一拨,把河水泼到任少天脸上:“啧啧真没出息,还没开始就垂头丧气。” 任少天被那一波水泼个正是,头脑反而有点清醒,他不甘示弱,也向高逸还击,大大力的推着水花:“你不懂啦。”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双手和嘴巴也都没有停,双手在打水仗,嘴巴在打口水仗。 “小朋友,别装深沉。”高逸确实比任少天大了好几年。 “这跟年龄无关,好吗?”任少天自问对慕晨的感情绝不是轻浮的。 “年纪轻轻就为爱消沉,对得起你那张俊俏的脸吗?” “我这叫情深不悔,你学不到的。” “鬼才要学你呢。” 一番唇枪舌战外加水上激战后,两人耗掉了不少体力,任少天似乎也舒畅很多了。 两人大字摊开的躺在河边,笑着看天,大口大口的喘气。 “舒服多了吧?”其实高逸早就看到河中的任少天闷闷不乐,所以才故意挑弄他,让他发泄一下情绪。 消耗体力是男人最好的发泄方式之一。 “还好吧,谢谢。”任少天不是消极的人,他不会让自己闷很久的。 “没想到你体力还挺好的。”高逸看着任少天的侧脸称赞,“样子长得也很不错,如果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一个文弱书生。” 任少天的郁闷早已完全褪去,恢复了本来面目。 他侧头看高逸,坏坏的笑:“虽然我长得很帅,很有魅力,但你可不要爱上我哦,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呸,臭美。”高逸没想到,居然有人比自己还自恋,“我对男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任少天伸出食指摇了摇,语重心长的道:“话不是这样说,世事无绝对呢,你现在没兴趣,不代表以后也没兴趣啊,明天会发生什么,谁知道?一切皆有可能。” 想当初,他没有喜欢小矮子之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喜欢男人的一天。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他深有体会。 高逸似乎从他的话中也察觉了些什么:“哟!说得挺有哲理的嘛,莫非你是过来人?” 这个高逸,又戳中点子上了。 任少天不禁愣了一下才回答:“你想像力太丰富了,快回去洗洗睡吧。” 怕再说下去会被看穿心事,任少天一个鲤鱼翻身,匆匆穿上衣服便回军营。 他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在慕晨的营帐前踌躇徘徊。 有一些话蠢蠢欲动,他觉得自己方才离开得太匆匆,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至少,他应该对慕晨出征前的留书作出一个明确的回应,即使她不能接受他的爱,他仍心甘情愿的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管是朋友也好,是太监也好,只要她不要把自己推开就好。 但现在天色已晚,不知道她休息了没,又不知道她是不是仍与苏无邪在一起,自己就这样闯进去,会不会打扰了呢? 唉什么时候连见个面都如此多顾虑的? 真不是他任少天的作风。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进去了再说。 但拨开门帐的那一刻,他傻眼了,心跳几乎要停跳了,他目赤欲裂,极度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进去。 眼前,慕晨倒在一地的鲜血中,旁边还有一把出了鞘的长剑,血染红了她的一袭白衣,嘴角的血迹已经有点凝固,她应该已经昏过去一段时间了。 “小矮子。”他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任少天庆幸她的气息尚在,连忙把她抱到床榻上。 他的脑袋不断运转,思考着到底是谁伤到了小矮子。 地上有拨出的长剑,但现场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不像是有人偷袭。 床上的人儿衣衫完好,除了被鲜血染红,没有破损,证明没有外伤,那分明就是内伤。 到底是谁那么胆大包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处理好慕晨的伤。 额头好烫,她发高烧了。任少天把床上所有的被子都盖到了慕晨身上,其实极其所有,也就两张。 他打了盆水,为慕晨擦去嘴边和脖子上血迹,随即又沾湿毛巾敷在慕晨的额头上。 但换了好几趟毛巾,烧还是没退下来,反而还好像越来越高,从嘴巴中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任少天摸了她的脸蛋,她的手,甚至隔着衣衫都可以感受到她整个身体在发热。 她似乎也越来越难受,呼吸越来越辛苦,身体在冒汗,沉睡之中依然眉心紧皱。 “热度实在太高了。”任少天担心不已,心里难受着,一双好看的剑眉早已扭作一团,“怎样才能降下来呢?” 他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方法。 三两下手势,他脱guang自己上衣,扔在地上,露出结实的上身。 他继续自言自语:“不知道这样能否降低热度。” 他又伸手去解开慕晨的纽扣,为她脱下上衣。 正当衣衫一件一件的卸下,真相也一层一层的浮于眼前。 任少天傻眼了,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自己深情相待的男子,居然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他直愣在原地,两眼直视躺在床上的女子身躯,洁白如雪,渗着香汗,两颗小坚挺的山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原本他只是理所当然的想用身体为对方降温,反正大家都是男人,赤膊相对没什么不可,却没想,付诸行动之后,看到的居然是如斯一幕。 他的大手在碰与不碰之间犹豫,竟有轻微的颤抖。 现在不是顾虑男女之别的时候,救人要紧。 他一个劲滚上了床,长臂一伸,把慕晨拥入怀里,被子覆在两人身上。 他抱得很紧,肌肤紧贴着肌肤,像涂满浆糊一样,没有一丝空隙。 她的身体灼热,几乎可以把他烧着,相对而言,他的体温较低,热量不断往他的一方传去。 两人的脸靠得很紧,他细细打量,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柳眉,细细长长,弯出好看的弧度。 知道她是女儿身,心态有了翻天覆地转变,眼光自然也是大有不同。 目光划过轻颤的睫毛和秀气的小鼻子,最终落在那两瓣几乎没有血色的唇上。 她的嘴唇发白,但一点都无碍那唇形显露出来的美感,微张的小嘴,越是苍白,越是诱得男子想要好好怜惜。 不管她是男是女,清醒还是沉睡,那天然的魅力都总能正中任少天红心,让他痴痴迷迷,像中了蛊毒一样,无力清醒,无力抵抗。 他情不自禁的覆上了那双软弱的唇,他知道她受伤,所有他只是很轻很轻的亲着吻着,生怕弄得她不舒服。 他们的呼吸混在了一起,他的气不自觉的吐进了她嘴里。 那一口气似乎有什么特别,居然让远在青龙国的龙傲天有了感应。 任少天吐气到慕晨嘴里的一刹那,龙傲天从睡梦中惊醒,绿眸一睁,整个人弹跳而起。 漆黑的房间中,他的眸色闪着幽深的光,嘴角勾出异常可怕的笑。 他自言自语:“原来是你,来自冥界地狱的朋友,上次我居然没有认出来,不过不要紧,我就知道我们此生必定会见面的。” 任少天似乎也感应到龙傲天深深的恶意,只觉背脊凉凉的。 似乎不经意的一口气真的带着什么神奇的力量,慕晨的体温开始有所下降了。 但任少天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一口气有那么大功劳,以为都是肌肤相亲的作用,于是便更用力的抱紧了慕晨。 正文 【166】笑得实在很欠揍 其实这个法子也不是完全没作用,只不过退热慢了点而已。79免费阅 慕晨渐渐有回了一点意识,但不多。 她感觉到有男人抱着她,但这个人的味道,不是苏无邪的。 只有昏迷的时候,意识才是最本能最真实的。 她只懂得分辨这股气味是不是苏无邪的,只要不是苏无邪的,她就会抗拒,意识不断的排斥着。 除了苏无邪,她不想被任何一个男人碰自己的身体。 她的意识不断反抗。 但她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即使脑海已经在呐喊,身体也无力动分毫,就连一根手指,她也控制不了。 意识的挣扎也会让人累到一个极限点,她不得不在这股气味下再度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貌似也睡得挺舒服的,尤其是枕头,弧度刚刚好,分明就是为她定制的。 慕晨的小脑在“枕头”上面搓了搓,调整了一下侧身的睡姿,小手一伸,搭在了“被褥”上。 嗯?怎么今天感觉被褥特别硬?应该是软软的才对嘛。 她有点不满意的抿了一下嘴巴,然后缓缓掀开眼皮。 噢!这张大脸饼不是任少天吗?睡着的样子真可爱。 可是,任少天怎么靠那么近啊?光是一张脸就撑满眼前整个画面了。 还有那呼吸,那呼吸 那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怎么那么真切啊? 慕晨眨了眨双眼,才发现这不是梦,真实得太过分了。 “啊!”她尖叫一声,弹坐了起身。 本来掩盖在身上的被子一下子滑落到腰间,身体马上一阵凉意,她低头,看到自己雪白的肌肤完全曝露在空气中,更是傻眼了。 她连忙扯起被子,掩盖自己的重要部位。 难怪枕头那么舒服,原来是任少天的肩膀,刚刚摸到硬硬的东西也不是被褥,而是任少天健硕的身体。 她一时间凌乱了。 听到慕晨的尖叫声,任少天没反应才怪。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眼睛尚未睁开,似乎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甚是疲累:“谁一大清早就鬼叫?还让不让人睡啊?” 睡?谁你个头啦? 慕晨一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快给我起来!” 这一拍可没有留力,完全把任少天的三魂七魄都拍回来了,幸好她身体虚弱,元气不足,否则这一拍,不但止把他的魂魄拍回来,还可以把他的魂魄都拍到阎王殿了。 任少天两眼一睁,一个劲的坐了起床,第一句便关心慕晨:“小矮子,你没事了吧?” 他清醒后首先想到的便是慕晨的身体状况。 想起昨晚的情形,他仍心有余悸,看到慕晨身沾鲜血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真是担心她就这样离开自己。 后来,他抱着滚烫的身体,为之退热,但热度很高,退得很慢,他不放心,精神一直处在担忧的状态,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慕晨的烧终于退得七七八八,他才放松了紧绷的情绪,抱着心爱的女子沉沉睡去。 实际上,他也没睡了多久时间。 虽然肌肤的触感让他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但他并不清楚慕晨受伤的原因,担心她仍有其他的伤。 不过如今看来,她精力充沛得打人都那么有劲度,就知道应该是没事了。 可慕晨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上,而是两人赤一裸的上身。 她伸出手指,凶神恶煞的指着任少天:“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看她精力充沛,任少天就邪恶了,他坏坏的冲她一笑:“你说,一对男女,没穿衣服,又在chuang上,还能做什么?” 没来得及理清头绪,便听到营帐外传来高逸紧张的声音:“太子,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进来咯!” 糟糕,一定是刚刚的尖叫声太大,把高逸给引过来了。 一般士兵不敢说进来就进来,但高逸是副将,身份自然不同,听到有异样,肯定第一时间前来探看。 而且他说的是“我们进来”,而不是“我进来”,那么就代表,来的人不止高逸一个。 慕晨心里大叫不妙。 惨了,和任少天这事还没弄清楚,半路就杀出一个高逸来,现在连穿衣服都赶不上了,来者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啊? 和任少天的关系被误会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女儿身瞒不下去了,高逸和高远的心思难猜,他们有可能会为了皇室的大统,而如实向永和帝禀告。 真是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该如何掩饰过去啊? 正紧张之际,高逸一身杀气的大步跨进营帐,随之的还有高远和苏无邪。 话说这三人本来都在各自的营帐做着自己的事,他们灵敏的听力同时听到了慕晨的尖叫,不约而同的往太子营帐来。 听到那声惊慌的尖叫声,他们都以为有人前来行刺,而且他们都对慕晨曾遭龙傲天袭击的事一无所知,认为能伤到太子的人武功必定十分高强,所以三人都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准备好使出浑身解数捉拿刺客。 只见营帐内异常安静,入眼的只有地面上那一滩已然凝固的血迹,三人的情绪便更加紧绷。 再把目光放远一点,透过帐幔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床榻上躺着人。 这情景难免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太子?”高逸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一声。 苏无邪放轻脚步,走近,大手一拉,帐幔倏的被掀开,床上的风景一览无遗。 苏无邪无比震撼,但表面尚能保持冷静。 而高远和高逸两人的反应就夸张了,他们被瞬间雷到,原本凌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又大又圆又痴呆,嘴巴因过度诧异而张得非一般大,完全可以轻易塞进一只大鸡蛋。 眼前的境况实在和他们进来前预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里哪有什么刺客,只有一对脸泛红光的人儿,他们紧紧搂在一起,疑似刚行完鱼水之欢。 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慕晨基本上是被盖得严密的,只露出小脸,那小脑袋枕在任少天的肩膀上,一副小害羞的样子,任少天的另一边胳膊露出在被子外,带着薄薄肌肉的修长手臂隔着被子搂在慕晨腰间。 再看床边,凌乱一地的衣衫,有太子的,也有任少天,实在难以不叫人浮想联翩。 光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便已足够销一魂,再联想看不到的,那该是要多暧一昧就有多暧一昧啊。 这样的应对方式,注定是要被误会的,但慕晨没料到,闯进来的人之中有苏无邪。 她的美眸对上苏无邪的一刹那,看到了对方的疑惑和失望,还有满眼的心痛。 像苏无邪这种习惯了不带表情的人,也许只有身边熟悉的人才能懂。 他的眸色很深,如幽静的潭水,深不见底,那里面放佛藏了很多波涛暗涌,但就被一片死水覆盖在上面,下面如何翻滚,表面依旧平静。 她能看出他眼底的翻涌,她何尝不是一样心痛难受。 选择这样应对,她实在是无奈。 她也有犹豫的,是任少天的决断,才在高逸他们进来的前一秒夺进被窝。 那个时候,她还在想该如何掩饰过去,而任少天从她脸上的愁云惨雾中,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她的女儿身是一个秘密,必须隐瞒。 他一个冷不防便把她扳倒床一上,拉过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她美眸一瞪,虽然明白任少天是想帮她,但被强行扳倒,心里甚感不爽,而且这并不是一个很完美的解决方法。 她粉唇轻启,想说些什么,但任少天已经用双唇堵住了她的小嘴,不容她反抗。 她的双颊顿时比红苹果还红。 一吻过后,高逸他们已经闯进来了,然后就是苏无邪掀开帐幔的一幕。 高远较先从无比诧异中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们刚刚听到太子的尖叫声,以为有刺客,所以不小心冒犯了,我们不是故意的。” 高远知道自己失态了,会收敛情绪,识趣的道歉,而且转过身去,不再看床上的两人。 可高逸却因为发现了新鲜事而无比雀跃,他觉得再不该看的都看到了,何必假惺惺的装作正人君子:“太子,你别不好意思,我们思想很开放的,不会歧视任何超常的感情,只要是真爱,我们都祝福。大哥,你说对吧?” 高远汗颜,怎么又扯上自己呢?不过高逸这样说,好像也没错,于是他便回答:“是的,太子放心,我们不是多事的人,不会到处乱说的。” 得到认同,高逸更得瑟了,矛头转向任少天:“少天,你昨天还说自己没得恋,转过身就那么风骚了。莫非太子就是那个让你为爱消沉的人?噢,不,是让你情深不悔的人才对。” 任少天眯起双眼,略带怒意的说:“说够了没?还不走是想看活chun宫么?” “别那么小气嘛,我们都是关心太子才来的。话说,刚刚怎么尖叫了呢?少天,该不会是因为你太粗一暴了吧?还有,外面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们滚chuang单滚到地上去了吧?但这样会不会也太激烈了点呢?再怎么纵一欲也要保重身体嘛。”高逸的淫一邪想法已经有点太超过了,他笑得实在很欠揍。 正文 【167】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如果真如高逸所说的,那场面该是有多激烈啊。79免费阅 正当高逸仍兴致盎然之时,只听见慕晨冷漠的轻吐一字:“滚。” 高逸才如当头棒喝,心一下子凉飕飕的,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兴起,口没遮拦说多了,忽略了任少天拥着的太子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岂容别人指指点点。 他不知道,其实慕晨这个“滚”不是冲他的,只是巧合。 慕晨根本没有把他们的话听进耳朵里,她的心一直在为苏无邪看到了这一幕而纠结。 一开始她是很难受的,被心爱的人看到自己和别的男子发生暧一昧,简直就像被凌迟。 但转念,她和苏无邪已经没什么瓜葛了,她跟谁在一起,一起做什么,好像都与他无关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意? 是他先不要自己的,又有什么资格失望和难过?摆出这样的脸是要她自责吗? 她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承受他的眼光? 算起来,这里是她的地方,她还嫌他碍眼呢。 慕晨想着想着就有股闷气,于是她才吐出那么一个“滚”字。 太子毕竟是太子,说话是特别权威的,哪怕是轻轻一个字,分量就有如千斤重,高逸马上闭了嘴巴,灰溜溜的推着高远离去。 其实地面上的那一滩血,绝对是一个未解开的谜,根本不可能是高逸说的那样夸张,高远出于关心,本想问个明白的,但被太子这么一喝斥,便不敢再追问下去了,反正不是有刺客就好。 苏无邪最懂慕晨的意思,只有他知道,那个“滚”是冲自己而来的。 哪怕他一句话都没说,却是让她最厌烦的存在。 看着苏无邪转身离开,慕晨的心又隐隐作痛。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个人不值得自己在意,更不值得自己心痛,但那种痛,还是不经意的就出现了,好像藤蔓一样,越长越长,越缠越紧,死死的绕着她不放。 慕晨的心痛,任少天是看在眼里,但他如今唯一能给她的安慰,就只有温暖的怀抱了。 他把她抱紧:“想哭就哭吧。” 本来她还能忍住的,但任少天这么一说,早已聚在眼眶的泪水便像得到允许一样,默默流下。 高逸离开太子营帐后,一路上仍碎碎念:“太子忽然很可怕,他一向不是小气的人,上次红菱在他那睡觉,我说了很多,他都没有生气,今天我没说什么,他倒好像着火了。” 高远白了弟弟一眼:“有那么严重吗?是你心虚吧。这么私隐的事情被看见了,谁都会恼火,而且你那贱嘴巴,真是不要得。没有把你的嘴巴给撕了,我觉得太子已经很仁慈了。” “啧啧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你还是我哥吗?”高逸侧目,“不过话说回来,真没想到传言是真的,太子居然好这口,难怪中原美女多如云,他都选不出一个太子妃。” “你看你,总是正事不好好干,八卦就拼命聊,太子的感情生活岂容你说三道四的?快闭嘴了,免得被多事的人听到了,借机生事。”高远对这个弟弟总是很无奈。 “老哥,你不担心太子长此以往的话,日后后宫会大乱吗?” “高逸,我们是什么身份?后宫之事是皇上的家事,轮得到我们管吗?我们做好本分就是了。你啊,还是少多事吧。” “得了得了,我又不是大肆宣扬的人,不就出于朋友的关心,偶尔聊聊。”高逸不以为然,对男男之间的关系仍倍感兴趣,“其实撇开性别不说,男欢女爱很正常嘛。” 高远咳咳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的纠正:“是男欢男爱。” “噢,对。所以你说,他们是谁攻谁受呢?”高逸又想到那方面去了。 收到高逸的八卦菌感染,高远居然很认真的思忖起来,片刻才回答:“看样子,应该是少天攻太子受吧?” 高逸摇头:“那可未必,太子虽然娇小,但严肃起来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霸气,反倒少天那小子,一副难辨雌雄的小受样,说不定他们落实到行动的时候,是太子攻少天受呢。” 讨论一番之后,高远最真相:“要是你不怕死的话就去问问,知道答案记得告诉我。” 苏无邪一路都在高远和高逸身后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分道扬镳的交叉口,他才不作声的独自回自己的营帐。 他的心里很不是味儿。 虽然他可以猜想,任少天和慕晨会一起窝在被子里,应该是为了掩饰女儿身的秘密,但他们为什么会一大早上便赤身在一起?这个问题,实在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 任少天喜欢慕晨,他也是知道的。 莫非真如高家兄弟说的那样,他们一起了? 但这发展也太惊人了吧? 再想想,当时自己的注意力都在慕晨身上,便没有多想地上的那滩血迹。 如今想来,很是不妥,那滩血迹已经凝固,应该有点时间了,昨晚他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一定是他离开之后才发生了事,到底是谁受伤了?太子?还是少天? 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 他折返,往太子营帐的方向而去。 营帐内,两人尚在被窝之中。 慕晨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忽然一脚就把任少天踹了下床。 任少天冷不防在地上滚了一圈,摸着自己的尾龙骨,哎哟哟的叫痛:“小矮子,你这是要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么?痛死我了。” “谁叫你占我便宜。”慕晨扯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还理直气壮。 任少天直起身子,叉着腰,扬着头,那没有脂肪的上半身就那样坦荡荡的竖在慕晨面前,让慕晨不由得双颊升起一阵粉红。 他十分不服气的据理力争:“喂,我是好心帮你,要不是我及时把你塞进被窝,你能成功隐瞒过去吗?能吗?能吗?” 说的也是,当时的情况紧急,除了这个方法,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瞒过高远和高逸了。 “那那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慕晨要追究的可不止刚刚那回事。 任少天眸色一沉,又想起了慕晨倒在地上的那一幕,每当想起,他的心都像被大石压着一样,紧紧的:“昨晚你昏倒了,你忘记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闭着眼睛,满嘴鲜血,静静的躺在地上,我有多害怕,如果就这样失去了你,叫我怎么活下去?” 他悲伤的神色又不禁爬到脸上,忍不住俯身抱住了慕晨。 是的,她昏倒了,她差点忘记,昨晚太激动,所剩的元气不足以支撑她崩溃的情绪,所以气息乱流,以至伤到了五脏六腑。 是任少天救了她的吧。 不难想象,任少天是用身体为她降温,她应该感激的。 她害他担心了。 慕晨没有把他推开,而是伸出双手绕到他背后,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像安抚受伤的小宠物一样,柔声的说道:“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谢谢你。” 任少天的声音有点沙哑哽咽,似乎陷入了悲伤,一下子没能出来:“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小时候,我和小娟相依为命,我们是流浪的孤儿,我们很穷,总是被人欺负,所以我想尽办法赚钱,让小娟过好日子,发誓让她这一辈子不再受苦。可是我没想到,小娟的一辈子,竟然只有十四年。小娟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静静的躺在血泊中,不管我怎么叫,她都不给我反应。我当时只觉得,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突然离开,我失去了生活的支柱。” 重提旧事,他的声音越发哽咽,哪怕慕晨看不到他的容颜,但也能听出,他有眼泪。 他继续诉说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出口,每当我打扮成花旦一样站在戏台上唱戏,便感觉到小娟的灵魂回来了,她没有走,她与我同在。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虽然很自欺欺人,但起码我找到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这份悲伤太浓,慕晨也被感染了,心中隐隐升起一阵忧郁。 任少天忽然抱得更紧,几乎能在慕晨身上勒出红印:“直到遇见你,我才真正清醒,认清了小娟死去的事实,让我在阴影中走出来。但我没有放弃我的人生,因为我有了最爱的人。你知道的,那个人便是你,你就像上天送给我的礼物,让当我的生活又重新有了希望,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你是否爱我,这些都不影响我爱你。你是我的天,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连你都失去了,我还能剩下什么。” 他的爱沉重而脆弱,慕晨无法回应,但又不忍伤害。 为什么苏无邪对她,就不是这样义无反顾呢? 如果她爱的人,也同样这样爱着她,她的爱情是否早就完满了呢? 上天真是爱开玩笑,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她不爱。 其实她不该怪苏无邪的,他不爱自己,并不是他的错,就好像自己不爱任少天,那也是无法控制的情感。 正文 【168】昨晚做了什么? 或者,如果她能爱上任少天,那该多好。 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屡屡不成功。 慕晨感受着任少天的悲伤,心中也涌起了自己的悲伤。 其实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任少天的语气已经惨败得一塌糊涂,他无力的哀求着:“小矮子,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就算不爱我,也不要扔下我一个,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只想在你身边。” 慕晨苦笑。 她应该庆幸,至少她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陪在她身边,至少,两个失意的人能互相依靠,互相取暖,不至于寂寞的时候太孤单。 “好。”她的回答凄然,语气中是苦涩的感动。 虽然简单的一个字,但足够让任少天活过来。 他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擦过眼泪,放开了怀抱,脑袋渐渐回复清醒:“我昨晚感觉到你体内很虚弱,气息很絮乱,你是不是受过重伤?我没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又怎么会突然这样?” 任少天一下子把一堆问题抛出,慕晨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让我先穿好衣服,再慢慢跟你说吧。” 任少天这才发现慕晨一直拉着被子遮挡,自己虽然堂堂男子汉,露出个上身不算什么,但站得也太坦荡荡了,场面十分尴尬。 他刷的一下就红了脸,伸手捡起自己的衣服便往帐幔外走。 “哦,我在外面等你。”想了想,他又在帐幔之外补充,“放心,我背对着你,什么都不会看的。” 慕晨没有作声,只是自顾自的笑了笑,大概是对任少天的君子所为表示欣赏。 慕晨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走出来的时候,任少天已经早好了,站在一旁等她。 他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一直背对帐幔而站。 慕晨在他背后轻轻换了一声:“可以了。” 任少天转身看她,她已经一如既往的穿好一身男装,而他却无法再用一如既往的目光去看她。 如今怎么看,她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即使有衣着包装,也掩盖不住女性的魅力。 难怪当初她假扮妓一女的时候,一穿上女装就瞒过所有人的眼光,原来皆因是真的,那身段根本不是假装。 如今想来,当初真眼拙啊。 看他神色异常,慕晨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想她是女子的事了。 “少天。”慕晨喊了他一声。 任少天的眼睛噔的一下就亮了:“小矮子,你叫我什么?” “少天。”慕晨又放慢速度,一字一顿的再叫了一次。 任少天不是一般的激动,慕晨居然不是唤他“娘娘腔”或者“小天子”,而是叫他的名字,而且还是不带姓的只叫名字,一下子让任少天感觉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慕晨之所以会这样叫,是因为觉得“娘娘腔”已经不适合摆脱了小娟影子的任少天,而现在不在宫中,他又不再是太监身份了,所以“小天子”也不合适。 既然绰号不合适,当然就叫名字了。 不过当中确实尚有一个原因,就是慕晨已经把他当成最亲的亲人,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亲人。 任少天尽量克制自己的激动情绪,不过他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所以即使克制了,仍然难掩其得意的模样:“叫少天好听,以后就这样叫,嘻嘻” “嗯。”慕晨的神色有点内疚,“少天,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你会怪我吗?” 她担心自己的隐瞒会让任少天伤心,毕竟任少天一直都很信任她,从没怀疑。 “傻丫头。”任少天一手搓她的脑袋,“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怪你?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关系到你的性命和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我理解的,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能瞒则瞒。” “但在鬼城集市的时候,你遇到那个被大汉追逐的女子,现在你应该知道啦,那个其实是我。都被你见到了,却还不对你说出真相,我是不是太卑鄙了?你不觉得被我耍了吗?”慕晨像做错事的小孩,等待着被批评,紧张的对着手指。 “那你是不是存心耍我的?”任少天瞪圆双眼看慕晨。 慕晨立刻拼命摇头,那当然不是了。 “那就没事了啊。”任少天笑了笑,摊了摊手。 任少天接受得太坦然,反而让慕晨觉得他会不会只是为了她开心,才掩饰心中的不快。 “你真的不怪我对你不坦白吗?我让你这么长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是是断袖的呢。如果你心里不高兴,就说出来吧。”如果任少天心中有疙瘩,慕晨还真宁愿他说出来。 任少天看出她的内疚心:“我真的没有不高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与你是男是女无关,我从不介意世俗人言,所有不管我是不是断袖,都会因为爱着你而开心的。” 他这么一说,慕晨更内疚了:“少天,我” 任少天已经洞悉她想说什么,马上伸出两只大手,顽皮的捏她的脸,让她没办法说下去:“你不用再说了,就算你再怎样说不爱我,我都不会放弃爱你的。我这样做,只是想自己开心,希望日后再回头看过往的时候,不会后悔,不会遗憾,所以你不用内疚。你要是内疚,我会责怪自己做得不够好的,所以就当做是为了我,你开心点吧。来,笑一个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慕晨的脸搓圆按扁。 慕晨的小嘴被挤得嘟了起来,说话都口齿不清了:“你不放手,我怎么笑?” 任少天满意的松开手,慕晨极不情愿的让嘴角抽搐了一下,扭曲的表情就算是笑了,让任少天哭笑不得。 任少天是世界上最阳光的男子,他可以在她感到寒冷的时候毫不吝啬的给她温暖,让她安心,她应该珍惜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了吗?”任少天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慕晨把遇到龙傲天袭击一事大致的说了一遍,也把得到苍冥神教教主尧相救的事说了一下,不过这当中潦倒狼狈的细节,她自然是只字不提。 反正,让任少天知道了她元气大伤的原因便足够,其他的不值一提。 至于昨晚发生的事,她编了一个借口,说是因为太投入去想战场上该如何应对青龙军的策略,想得太苦恼,所以才差点走火入魔。 三言两语算是勉强把任少天打发了。 此刻,苏无邪已在营帐外听着慕晨对任少天所说的一切。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反正从慕晨说遇到龙傲天袭击开始,他便已经在那听着。 后来听到昨晚她受伤吐血倒地一事,他便知道慕晨根本是乱编一个借口,真正让她受伤的人,是他。 他自责不已,他不该让她激动,不该在她激动过后留下她一人。 正当他想得入神的时候,任少天出来刚好与他碰个正着。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任少天眸色一沉,一种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苏无邪。 苏无邪顿了顿,点头,跟着任少天离开。 任少天一路不说话,这是很少有的,他是嘴巴不能停的人,除了吃,就得说,如今沉默那么久,必定是有事心烦。 他们来到了河堤边,任少天才目光灼灼的瞪着苏无邪:“昨晚你对小矮子做什么了?” 他所指的是慕晨受伤一事。 慕晨说的话,他多少能辩真假。说什么因为太投入军事而心绪大乱,这种幼稚的借口,怎可能骗得过他任少天?摆明就是为了帮某人开脱才编的烂理由。 而这个某人,除了苏无邪,还能是谁? 他只是明知道慕晨找借口,不想慕晨难堪,所以才没有当面拆穿。 昨晚他离开的时候,苏无邪仍在,但他再次回到营帐看到慕晨昏迷的时候,苏无邪却不在。 他本来想着,昨晚的相见,苏无邪一定会剖白真心,两人应该开开心心才对。 就算实情不如理想,但至少,不应该出现那种惨烈的境况。 他实在想不明白,苏无邪到底做了什么,居然给慕晨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又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深爱的女子。 由始至终,任少天并不是很清楚苏无邪和慕晨之间所发生的事,只是隐约知道,这两口子在大军出征之前一直存着点误会。 但自从苏无邪看了慕晨留下的书信之后,所有误会都应该消除了,他的懊悔和真诚,任少天是亲眼看到的。 所以任少天一直相信,这次再相聚,苏无邪是绝对不会再错过对方的。 为了成全两人,他甘愿退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祝福他们。 可是结果呢? 苏无邪似乎并没有给予慕晨幸福,反而再次伤害了她。 任少天觉得,就在感情这一方面,他必须重新审视苏无邪,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对于昨晚的事,他必须要问个明白,绝不能再让慕晨受委屈。 但苏无邪所想的,却不是慕晨受伤这件事,而是任少天与慕晨赤身相对的事。 他反问:“这应该是我问的吧,昨晚你对太子做了什么?” 正文 【169】只用下半身思考? 任少天冷笑两声:“你该不会以为我对小矮子做了什么过分行为吧?这你可以放心,我再过分都不会有你过分,起码我不会把心爱的女子抛下,任由她一个人伤心绝望,甚至频临死亡都没有人理会。” 频临死亡 是的,这确实是他的不该,如果他知道后果是那么严重,即使慕晨一剑把他赐死,他也断然不会离开半步的。 被任少天说破重点,苏无邪眼眸的锋芒立刻收敛了不少。 他轻叹:“昨晚是我的疏忽,我本来只想对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但没想到,我们之前的误解太深,她不原谅我。不过这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她不原谅我,是我活该,但我万万没注意到,她身体不好,我居然还在这个时候刺激她,让她受苦,我真是没用。” 一开始他仍然说得比较冷静的,但越说到后面,他就越发自责,那种男人的懦弱表露无疑。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揍死你!”任少天挥起拳头,就向苏无邪的俊脸直直的锤过去。 苏无邪没有躲闪,反而闭上眼睛,做好了吃下这一拳的准备。 其实以他的速度,要闪开是易如反掌,只是他不想这样做。 如果这一拳下来,能让任少天消一点气,也能让自己减少一点罪恶感的话,他心甘情愿。 拳风凌厉,吹起了苏无邪的黑发。 快如闪电的拳已经碰到他的鼻尖,却倏然停在半空,拳风消散。 任少天痛恨自己下不了手,一股怒火只能局限在双眸燃烧:“小矮子是我唯一深爱的人,但为什么,为什么伤害她的人偏偏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把紧握的拳头甩下,苏无邪缓缓张开眼睛,却不敢正视那一双灼热的目光。 苏无邪忽然张开双手,人直板着身子往后倒,噼啪的一声,大字型躺倒在地上。 他无助的看着烈日当空,真想太阳能把他融化,让他在这个世界无声无息的蒸发掉:“少天,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这段感情,我不想放弃,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太子已经对我失去信心了,她如今对我,只有恨,我无法前进半步。” 刺眼的阳光让他很不好受,但他正正是想用各种的不好受来盖住自己心中的痛楚,哪怕不能完全盖过,也总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来,那块心头的大石,紧紧的压着他的心,他喘不过气。 任少天见他已然一副疲累无助的样子,怪责的意思也就消掉了一半。 爱情有时候真让人寸步难行,也会让人喘不过气,这一种心情,他理解。 他也学着苏无邪在旁边趟了下来:“有什么好好说,她会明白的。” 苏无邪摇头:“我不想奢望些什么,只希望她过得好,她似乎不太想见到我,我不想给她徒添烦恼。” 任少天拍着他的肩膀:“耐心一点吧,我相信小矮子还是很喜欢你的。” 说着心爱的女子喜欢别人,任少天的语气难掩苦涩。 苏无邪对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我看她是比较喜欢你吧,都赤条条的睡在一起了。” 这话既有点戏虐任少天的味道,也有嘲讽自己的味道。 任少天不禁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都干什么了?可别误会我的高尚行为。昨晚小矮子高烧得厉害,我迫不得已才用身体为她降温,今早你们的到来实在让我们措手不及,所以才出此下策为小矮子保密,高远和高逸会误会是意料之中的,但若连你都误会我们,那就太不应该了。” 苏无邪不敢说自己不曾误会过,毕竟亲眼看着那情那景,两个人搂抱在被窝内,衣衫一地,即使理性告诉自己他们这样做必有原因,但心底仍然难免百感交集。 任少天对慕晨的爱意一向热情如火,无论外表和内在都不失为一个好男儿,若慕晨真会喜欢上他,与他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实在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再者,一个女子失意之时,是求爱的最好时机,如果任少天在这个时候趁机加一把劲,说不定真能生米煮成熟饭。 于是,苏无邪在千头万绪之下,加上自己又对这段感情失了自信,还真曾一度以为,他们两个是真有那么点事情发生了,不过如今听了任少天的一席话,他至少知道他们两个没有做出他多想的事情,被石头压得紧紧的心尚算松了一点。 他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他原本拧紧的眉心也终于稍松了一点:“你不是很喜欢太子的吗?” “是啊,那又怎样?”任少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马上便洞悉其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伪君子吧?我像吗?” 苏无邪挑眉,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嘛确实不像,但人不可以貌相,谁知道你情难自禁的时候,会不会只用下半身思考。” “哟?我们一向正经古板的老苏,居然会说冷笑话?我没听错吧?”任少天蛊惑的眯着眼,“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情难自禁的时候,只用下半身思考?听起来好像你很有经验的样子哦。” 苏无邪始终是少聊这些话的人,一下子便被任少天说得红了脸:“胡说。” 气氛慢慢由紧张过度到放松,两个人就那样躺在河堤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任少天滚了一个侧身,睁圆了不屑的双眼,从上到下的来回打量着苏无邪:“别装纯情了,咱俩十几年兄弟,你骗得了其他人,骗不过我的,没有经验哪会说得那么准啊?” “准?”苏无邪听出了点味道,“你的意思是,你昨晚真的情难自禁,只用下半身思考了?” “嘻嘻”任少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了一下头,俊脸也一下子驼红了,“确实忍不住,起了点反应。没办法啊,谁叫小矮子身材那么好,皮肤也那么白嫩,摸上去还滑滑的” 他说着的时候,双眼看着远方,似是沉浸在回忆的片段中,嘴巴都差点流口水了。 苏无邪没等他说下去,便一个翻身,滚到任少天身上,他双手重重的按住了任少天的双肩,双膝跪在任少天的身体两边。 他俯视任少天,眼中又升起了怒意:“你还叫我别误会?快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到哪一步?” 他一字一顿,挺吓人的。 而且这样的位置,任少天很受限,完全处于被动状态,若苏无邪一个心情不爽,给他来个几拳,他是很难躲避的。 他赶紧用双手扣住苏无邪的手腕,以防他一时气愤而不自觉太用力。 “喂喂喂,老苏,你别冲动。”任少天安抚道,“我就说我有反应而已嘛,可是我很理智的,什么都没做啊。” “实话?”苏无邪蹙眉。 “实c话。”任少天特意放慢速度,把这两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苏无邪这才收敛了怒意。 但他还没来得及躺回原位,两人就听到旁边传来了高逸的声音:“啧啧啧老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让我们看到那么多不该看的画面呢?” 苏无邪和任少天一同侧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高远和高逸两兄弟在不远处,用奇怪的眼神审视着他们。 高逸的眼神很轻佻,高远的眼神很疑惑。 苏无邪和任少天又彼此看了一眼,才意识到他们两人的姿势实在太容易惹人误会了。 两人同时放开了手。 苏无邪顺势弹开,站了起来。他讨厌被奇怪的目光打量。 任少天则好整以暇,待苏无邪起身后,他才慢慢起来,拍了拍衣衫,气定神闲的想着高逸微笑:“照我看,今天是好日子,我们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对吧老苏?” 说着,他还侧身,软塌塌的把自己的长臂搭在苏无邪的肩上,然后把轮廓好看的小下巴托在上面。 苏无邪汗颜,心中郁闷,任少天这家伙是要上哪一台戏啊?打算把这无聊的误会进行到底么?。 但任少天都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他只好生硬的附和:“嗯。” 高逸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无比雀跃:“哇,少天,你红了!我不得不佩服你啊,才刚搞定高贵帅气的太子殿下,转个眼就来勾一引气宇轩昂的苏将军,你还真会挑咧。” 本来这话满是嘲弄之意,但任少天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骄傲得扬着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那还用说?有眼光吧?” 慕晨和苏无邪都是外表出众的人,所以任少天可以把高逸的话当作是一种赞赏,于是便直认不讳。 高逸意犹未尽的点头:“确实有眼光,但你朝三暮四,就不怕太子生气吗?” 任少天又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走到高逸身边,哥们一样的搭着他的肩膀:“怕呀!你看,两个都是那么出色的美男子,要认清真爱不容易啊!兄弟一场,你得帮我才行。” “怎么帮?”高逸好像还真认真起来。 正文 【170】谁攻谁受? “好兄弟,拜托你先帮我保密,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清楚,到底谁才是我的真命天子。”任少天就那样一边说着,一边搭着高逸的肩膀,拽着他就往军营走。 “可是你跟太子都已经上chuang了,却说还没有认清真爱,会不会太儿戏啦?”高逸不禁有点唾弃任少天的行为。 “要知道,他们都这么优秀,我情不自禁嘛。” “那你和苏将军上chuang了没?”高逸还真够直接。 “你这样问,我真的很难为情耶。”任少天又在装纯情了。 他们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聊。 苏无邪和高远跟在他们俩身后。 高远不是傻的,稍微动动脑筋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小误会,这场面和方才在太子营帐内看到的场面,简直是天差地别。怎么看,任少天和太子的那种,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有一腿吧。 真不明白自己的弟弟兴奋个啥。 他不禁摇头。 同时,苏无邪也在为任少天幼稚的行为叹气摇头。 高远和苏无邪不禁对视了一眼,又一同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都有共同的感叹,就是高逸和任少天实在太臭味相投了。 苏无邪担心高远会受他那个逗比弟弟的影响,还是决定多澄清一句比较稳当:“高大将军,方才纯属巧合,少天爱胡闹,所以才乱说话,你千万别当真。” 高远有高逸这样的弟弟,其实也很困扰:“苏将军放心,这些事儿我不会随便误会的,回去我也会说说我的弟弟,他也是贪图新鲜才会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苏无邪淡淡的笑。 高逸也回以一笑:“是高逸那小子给你添麻烦才对。有时候,我还真拿高逸没办法。” “同感啊,很多时候,少天也让我很头痛。”苏无邪的脸笑得有点抽搐。 看来这两个人也找到了共同语言。 前面的两个傻子还一直在讨论得乐此不疲。 “好吧,苏将军这一块我们不说,但和太子,嘻嘻一定已经米已成炊了吧?趁人少,快告诉我你们谁攻谁受?”高逸整天就好奇这个。 任少天蛊惑的挑着眉:“你猜?” “别卖关子了,不是你攻他受就是他攻你受,就不能爽快点回答吗?扭扭捏捏,真不爷儿们。” 任少天心中暗笑,就不能互攻互受么?这世上,纯受的男人应该也不多吧。 “我是不是爷儿们,你试一下不就能知道了么?”任少天se情的打量着高逸。 高逸囧,连忙甩手:“不不不,我对男人没兴趣。” 任少天咳了咳:“我只不过是说试一下身手而已,你想太多了。” “得了得了。”高逸不纠结这个,“你别岔开话题了,到底你这妖孽是攻还是受啊?” “这个嘛其实”任少天就是故意卖关子,吊别人的胃口是他的乐趣,“其实我有另外一个事儿想先跟你说。” “什么,什么?”高逸八卦的把耳朵迎了上去。 任少天也装模作样的把手举在嘴巴旁,把嘴巴凑近高逸的耳朵,好像要说什么重大秘密似的:“就是我跟老苏,假的,不是那种关系。” 高逸一点都没有表示意外,反而小声的对任少天说道:“其实我也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这回轮到任少天把耳朵迎上去了:“什么来着?” 高逸把嘴巴凑近任少天的耳朵:“就是我一看就知道你和苏将军没什么。” 两人抽搐着一张脸,相视片刻,然后同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你真逗,知道是误会还那么兴高采烈。”任少天指着高逸。 “彼此彼此,你也没有直接告诉我是误会。”高逸也指着任少天。 “我看你误会得那么开心,就配合一下你嘛。” “噢,真巧,我也是看你说得天花乱坠,像真的一样,便陪你高兴嘛。” 两个傻子又开始没心没肺的你一眼我一语,让跟在后面的苏无邪和高逸真不是一般的汗颜,简直想把前面两个人敲晕,直接扛回去。 又是一个夜色寂静的晚上,红菱正好没事睡不着,在军营外面溜达。 忽然余光扫到一个白影闪过,红菱随即跟了上去。 此时正好高远在远处看到红菱,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他是很想上去跟红菱说话的,哪怕只是问个好也好,但又怕红菱不高兴,以为他故意纠缠。 正当他犹豫之际,就看到红菱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加快了脚步往军营外走。 见似有异状,他也尾随跟上。 不远处的荒郊,红菱停了下来,高远也躲在一棵树后,静观其变。 只听见红菱冷言如箭:“白燕,我知道是你,不用再跑了,给我滚出来。” 白燕从某棵树上纵身而下,冷笑了两声:“都是红菱你最关心我,只有你发现我的存在。” 这个人的声音阴阳怪气,听得躲在暗处的高远不由得打了冷颤。 “呸。”红菱嫌弃着说,“别高估自己了,我可没时间去关心一条贱狗。” “贱狗?”白燕挑眉,“我是贱狗的话,那跟贱狗shang床的你又是什么?别太侮辱自己,我会心疼的。” “你说什么?”红菱震惊,一双美眸倏然睁大。 高远也听出了白燕的潜意识,心下也是一个猛震,原来红菱已经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了。 红菱回想不堪的当初,自己唯一一次和男人发生关系,是在三年前,全家灭亡的那个晚上。 那个时候,她还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武功虽然有,但每种功夫都只是懂个皮毛,即使最擅长的双剑,也算不上精通。 那个晚上,她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闺床上发着黄粱美梦。 忽然,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感觉,让她不得不转醒。 她想大叫,但早已被一团布料塞住了嘴巴,她想反抗,但一双小手已经被麻绳绑了起来,她只剩下一双脚,做着无谓的挣扎。 黑夜中,她看不到男人的脸,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只知道这个男人扒光了她的衣服,吻遍了她的全身,而后毫不怜惜的一下一下撞入她的身体,让她从一个少女蜕变成一个女人。 完事之后,男人不但没有为她解开手中的麻绳,反而把她的双腿都绑上,让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她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很迷蒙,由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但可以肯定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她爱的高远。 房间里,仍留有浓郁的情yu气息。 赤tia一条的身体,无声的泪,还有身上流出的点点落红,都彰显着她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但这容不得她伤心很久,因为下一刻,她看到了屋外火光四起。 她思绪凌乱,心中的害怕和震惊,让她一下子无法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火光渐渐逼近,感觉四周的空气急升,房内的桌椅和家具都烧起来了,她才猛然惊醒,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在这场大火之中了。 她不是不想逃走,而是她手脚被绑,根本挣扎无用。 她只能尽量能避则避,当火烧到床榻的时候,她把身子滚到了地上。 但即便大火还没烧到自己,可是灼热的空气已经让她感觉呼吸困难,意识流逝得很快。 她只觉自己大限将至,被大火烧成炭灰之前,应该就会先被活活闷死了。 正当她绝望之际,频临死亡的一刻,有人救了她。 醒来之后才发现,救她的人是苍冥神教的教主尧,但也同时得知,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已经被烧成灰烬,而住在里面的人,除了她,无一生还。 那一刻,她觉得世界是灰色的,寂静的,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贞洁,她一无所有,苟延残喘不过是徒添痛苦。 她要去死,幸得尧再次相救,耐心劝慰,她才决定重新做人,好好活下去,自此脱胎换骨,成为尧座下得得力护法。 一切的伤痛随着时间的消磨,慢慢沉淀。 可没想到,此刻白燕竟主动坦白,当初玷一污她的人就是他,而自己与他共事三年,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愤恨之火瞬间燃烧,红菱大怒:“是你?为何你要这样做?为何你要毁我清白?为何还要杀我家人,毁我家园?你到底目的何在?” 白燕哼笑:“你知道的,除了钱,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出手。不过,和你一夜欢好,绝对是一个意外,只因你长得太诱人了。” 用钱买她家人的性命么?红菱其实已经心中有数,但她仍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那到底是谁,要你杀我全家?是那个主谋要你放火,把我家人活生生烧死的吗?” 白燕哈哈的笑了一阵。 红菱不解,更加愤怒:“你笑什么?” 白燕收敛了一些:“你以为,我是在和你欢好之后,才放火杀你家人的?” “难道不是吗?”她一直以为,家人是葬身火海的,在她被他玷污之后。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想,不过也没有全错,只是少了一个环节。我在玷污你之前,其实他们已经全部死死在我的鹰爪之下了。”白燕抬起手,做出那恶毒的鹰爪手势,满意的笑着,“能成为鹰爪的试炼对象,他们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正文 【171】三年前被毁的清白 “什么?”红菱认得这手势,她不久前就是差点死在这一招之下的,幸好太子晨出手相助才逃过死劫,可她万万没想到,原来她一家十几口都是死在这一招之下的。79阅 她知道这一招的厉害和狠毒,但她最心痛的是,原来她在白燕身下受尽折磨的时候,家人已经魂魄洗去,而她仍懵然不知。 看红菱越愤怒,白燕就越高兴:“怎么了?不相信?” 红菱不屑的笑了笑:“你做事心狠手辣,有什么做不出来?但既然你已经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放火?连一条全尸都不留给他们,你真的好狠毒。” 白燕又仰天大笑:“这个时候了,我不怕告诉你,本来我也是要让你跟他们一个死法的,但看到你长得那么可口,我便忍不住要先吃了你。不在你身上留个洞,算是我给你的报酬,反正火是必须放的,如果不毁尸灭迹的话,我没办法瞒过教主的眼睛。” “你早知道教主会来?” “当然,想知原因?”白燕是多此一问,随即便说,“我当初收的恰好又是华千川的钱,你知道教主最讨厌我们与朝廷官员扯上关系,而且总是满口仁义道德。我知道他怀疑我,也定必会去救你一家,所以我必须要比他早到一步,并且要做得干净。” “华千川”红菱蹙眉,“我就知道是他做的。” “哟?早想到了?” “当然,不然你们都把人当猴子耍了?”红菱道,“虽然我现在才知道家人是如何惨死的,但原因我大概知道,并不是因为我的家人得罪了华千川,而是高远,本来将会成为我丈夫的人,他不愿意与华千川同流合污,所以华千川就用我全家的性命来泄愤。真是人渣,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高远躲在不远处,清楚的听到他们对话。 他此刻才知道,三年前的一切真相。 这事刚好发生在他出征期间,他回京之后想尽办法打探红菱的一切,但一切都好像有预谋的被隐藏一样,他根本无从得知,红菱一家就像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过的,但却不知道实情是如此的惨绝人寰。 而且还是因为他。 那一次的边疆战役,非常危急,中原这一边完全处于劣势,华千川极力推崇割地和解的,但永和帝始终不太愿意,毕竟割地求和就等于认输了,中原一个大国居然要向青龙这个小国割地求和,多耻辱啊。 当时华千川的意思甚是明白,没有人敢出来反对他的提议,只有高远。 他实话实说,分析边疆战役仍有逆反的机会,永和帝听了龙颜大悦,当下就派他两兄弟领兵出征。 出征之前,华千川曾派来说客,游说他们两兄弟别多事,希望他们能再向永和帝进言,就说他们之前分析有误,其实中原大军并无胜算,还是不要再出兵,免得增加伤情。 但可以想到结果,高远和高逸是肯定不会答应说一些违背实情伤害国家的话,他们没有按照华千川的意思做,而是按计划出兵。 高远早知道华千川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只是他没料到,华千川居然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事实证明,华千川很成功。 失去红菱,他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失去了他本有的锐气和意气风发,几乎无法再重新站起来。 如今,真相一下子涌进脑袋,只觉头痛欲裂,快要爆炸似的撑痛他的神经。 白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们的恩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收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 其实红菱也早已大概知道前因后果,只不过事实的过程比想像更加残忍:“原来你那么久之前就开始背叛教主了,其实你没必要偷偷摸摸,既然你与我教的观念背道而驰,大可不必加入我教,教主从来都很尊重我们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留下,他是不会逼你的,但你选择留下了,就该循规蹈矩才是。” “你以为我很想加入苍冥神教么?呸,我才不屑呢。我只是想得苍冥神功的秘籍。”白燕终于说出他的不良居心,“只是可惜,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用尽一切方法,始终得不到教主信任,也查不到秘籍的所藏之处,今次刺杀太子晨的事还被他发现了,真是功亏一篑。” 白燕越说就越有不忿之意。 红菱觉得很可笑,这种人居然还谈什么信任:“你这样的人值得教主信任,值得别人信任吗?居然还敢自己说出来,真是无一耻。你别以为教主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你改过的机会,只是你不珍惜,始终选择一错再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白燕的嘴角勾起一抹淫一笑:“都叫了你不要侮辱自己,我心疼。你把我比喻成狗,而我吃了你,那你说,你是什么?” “你”红菱语塞,面对一个u耻到一定高度的q兽,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无话可说了吗?其实我本来还真想留你一命的,只可惜你执迷不悟,始终不愿归顺于我,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上次有人救了你,今次没那么好彩的了。”白燕轻笑着,“我之所以告诉你一切,是念在我们一夜夫妻的份上,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无一耻。谁跟你夫妻一场”红菱拔出双剑,直指白燕而去。 反正就算白燕不杀她,她也不会放过白燕的。 即使她知道自己不是白燕的对手,她都不会眼白白放过毁她清白c杀她全家的人的。 这也正中白燕下怀。 两人随即便打了起来。 看红菱遇敌,高远是一刻都不会等,在红菱未接第三招之前,他便拔剑挺身而出。 红菱和白燕皆惊讶。 红菱心下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高远听到她刚刚和白燕的对话了,只是听到多少,她不确定。 白燕有些隐忍的愤怒,每次他想杀红菱的时候,总是有人出手救她。 没几招,白燕便看出高远的武功很厉害,自己以一敌二没胜算。而且本来这个晚上他本意只是想去军营打探太子晨的情况,却意外被红菱发现,才打算顺便杀了她,省得总是碍手碍脚。 如今发觉不是时机,想想还是先罢手了。 “红菱,挺厉害的嘛,又有男人护着你,敢问这位是你的情郎吗?”白燕一边说一边找机会脱身。 “你少废话。”高远的出现并没有让红菱分心,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这个毁了她的男人碎尸万段。 红菱招招狠,加上还有高远相助,白燕想脱身也不容易,原本他是想说点什么引红菱分心的,可没想到红菱一点都不动摇,于是他又向高远下手。 他看了高远一眼,轻佻的说:“这位帅哥哥,和红菱的感情不错吧?shang床了没?你有尝过吗?她的身材多好啊,皮肤又白又滑,味道好极了,至今仍让我回味。” 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让听的两人感觉尤为恶心。 高远没应答,表面尚保持冷静,但红菱就反而像被挑动了神经一样,有点沉不住气了,出招开始失了点章法。 她狠狠的怒瞪白燕:“叫你少废话,给我死吧。” 她有点急功了,一剑就像白燕刺去,但破绽太大,白燕轻易逼过。 见自己的话有效,白燕又继续说:“还记得那是红菱的第一次,可没想到她的身体可奔放了。她的身子紧致,热情的把我裹得紧紧的,几度把我送上仙境,身体不害羞的一要再要,就不愿意把我放出来,真是快把我累死了。” 白燕越说越出一轨,那种陶醉得欲仙欲死的感觉都快要写到脸上了。 这下别说红菱,就连高远的心思都难免动摇了。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高远和红菱越是想一剑杀了白燕就越是让白燕有机可乘。 白燕逮住机会,一个纵深隐没在树林,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今天就先玩到这里,我们会再见的。” “可恶。”红菱忿忿不平的收起双剑。 高远安慰道:“算了,再跟他耗下去,也未必能轻易杀到他。” 红菱扭头怒瞪着他,无名火不知为何更加旺盛:“算了?死的不是你家人,你当然能轻易算了,如果你一家大小都死在他手上,你还能轻易说出这句算了吗?哼,像你这种表面清高,实际上却自私自利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这种痛的。” 被言辞攻击,高远心里难免委屈,但心甘情愿成为红菱的发泄对象:“对不起,是我没有顾及你的心情。” 红菱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根本就是没尽全力,不过是表面功夫,你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帮我杀了白燕对不对?那也是,他是我的仇人,不是你的仇人,你当然无所谓了。其实你无需装模作样,你完全可以不用出手,就在一边旁观,我一点都不稀罕。” 今天编辑突然说有读者非法充阅读币来看这个文文,所以要扣我的钱,唉顿时觉得很郁闷,久久没能释怀,被扣钱了固然伤心,但最伤心的是这个文文乃至小星星我很可能因此得不到编辑的信任,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誉的问题,明明和我没关系的,却好像是我一手造成了损失。唉心塞,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无论怎样,我还是谢谢大家的一直支持,希望真正支持《太子》和小星星的读者朋友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充值就在小阅网站内的充值中心操作吧,别再通过其他不明渠道充值了。 正文 【172】我只想要你 “红菱,我不是这个意思。79免费阅”高远无从辩解。 他确实还没有出尽全力,但那是因为一开始他对白燕的武功不熟悉,一下子就出大招的话反而很容易被对方看穿,而且白燕一直言语挑衅,红菱受情绪的波动反而出招越来越多破绽,他必须先以红菱的安全为基础,化解她的危机,如果连他都冲动,只顾进攻的话,很可能就会被白燕有机可乘,分分钟陷入惨败的局面。 但红菱不理解,即使他给她解释,她也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 如今的红菱,眼里只有仇恨。 但她的仇恨主要是针对白燕,对高远发泄后,自己也似觉有点过分了,但她不会道歉的,她只是憋住怒气转身而去。 “红菱。”高远追上几步,到她身边,“我不知道,原来三年前发生了这些事,对不起。” 红菱走得很急,她边走边说:“你没有错,不用道歉。” 高远想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开口:“你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才对我不理不睬吗?” “你多虑了。”红菱淡淡的回答,“只是我不爱你了。” “但我仍然爱你。”高远停下脚步,扣住了红菱的手腕。 两人就在黑夜笼罩的郊外,静默了片刻。 “很爱你。”高远平静了思绪,一双黑眸盛满了说不尽的爱,“我很爱你,你知道的,一直没变过。你说做普通朋友,我答应,但我不想看到你难受,有什么伤心难过,你告诉我,不要把所有的痛苦都憋在心里。” 红菱承受不起他炽热的目光,她别过脸:“你清楚自己的立场就好,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而且你刚刚都听到了,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于三年前的事,高远有内疚:“对不起,三年前发生这样的事,我居然没能好好保护你,还有你的家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勾起了红菱心底那些伤心的过往。 她想起了惨剧的起因:“你现在才内疚有什么用?我早就说过华千川不是善男信女,叫你不要得罪,你偏不听。他不想你出征,你就不要去啊,可是你偏要去,结果呢?你只顾着你的国家大事,丰功伟绩,却不顾我们的感情,错过了我们的婚期,还赔上了我我一家人的性命。人命啊,你现在内疚就能让他们死而复生吗?” 红菱本来还憋得住心中的郁结,但越说就越激动了。 她中间还想说赔上了她的清白,她的人生,但最终她还是给自己留了尊严,不忍直说,直接跳过。 高远今晚才真正知道,原来红菱一直怪他当初不听她的劝说,一意孤行要坚持自己的忠肝义胆,而正因为他的忠肝义胆,最终酿成了不可挽救的惨剧。 他语塞,因为红菱说的都对。他真的很自私,如果他能想得远一点,想得周全一点,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红菱苦涩的冷笑了出声:“怎么了?无话可说了吗?高远,我告诉你,我现在后悔了,因为我连普通朋友都不想跟你做。你都不要再纠缠我了,我这样低一贱肮脏的女人,不配跟你做朋友。” 她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高远又追了上去,脚步没有停,哀求也没有听:“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纯洁干净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任何人都无法污染你。” 他知道她的遭遇,心灵的创伤无法磨灭。他只不过是听了这么一个事实便心如刀割,又何尝不知道作为受害者的她有多痛苦? 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顿时,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保护不了爱的人,连简单的安慰都觉得无力。 但他是真心不介意她的身体被玷污,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事实就是事实,玷污了就是玷污了,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红菱觉得可笑,她自己都接受事实了,他还自欺欺人。 高远忽然伸出长臂,把红菱强硬的拉到怀中。 红菱一下子怔住了,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入到高远怀中,两人就那么在微风阵阵中站了片刻。 这样的怀抱既熟悉又陌生,原来已经三年了,两人都从没想过,可以再次实实在在的感受这个怀抱,而不只是在梦里,和回忆里。 红菱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想挣脱开,但却被一双大手牢牢的扣着身体。 高远在她耳边温柔的说:“我没有自欺欺人,是真的,你还是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很纯洁很漂亮,一点都没变。我们不是发过誓,要永远在一起吗?我要你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就算现在,我仍然是这样想,因为我只想要你。” 但红菱深知道,原因并非只有这一个;“好,那我问你,如果重新让你选,三年前,你还会选择抛下我,去继续你的出征吗?” 高远顿了顿,薄唇轻启,想回答,却又犹豫了。 他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忽然被红菱一问,自己似乎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自然是不想发生这等悲剧,但也不想与华千川同流合污做出危害国家的事。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想太多,直接回答“不会”,这样红菱一定会满意,但偏偏他又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红菱从他犹豫的表情,便知道答案,她在他怀里太,冷漠的抬头看他:“我就知道,你的选择是不会变的,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只想要我,但事实上,你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是国家大事,你除了想要我,更想要功成名就。我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在我开心的时候陪我笑,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拥抱。但你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千里之外。我实在无法感受到你的爱。” 高远实在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么深的感受一直藏着。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认真了解过她心里的想法。 一直以来,都是红菱无条件的为自己付出,而自己却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她的付出,渐渐成为习惯,而自己,因为对方给得太多,以致自己都忘记了原来自己什么都没做。 直到对方终于心灰意冷了,他才醒悟。 后悔c自责c内疚,一下子都涌了上心头,像千百只蜜蜂蛰着一样,慢慢腐蚀的痛,挥不开。 “不是这样的,红菱,虽然我仍然会选择出征,但如果我早知华千川是如此心狠手辣,我一定会在出发前安排好你和你家人的周全,绝对不会让你们受伤害的。” 红菱趁着高远松懈的时候,一把挣脱了他的怀抱:“够了,高大将军,算我求你了好吗?既然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尊重我的决定,给我点喘息的空间,以后别烦我了。” 说罢,红菱转身,跑着离去。 看到红菱如此决绝,高远没有再追上去,只是在微风中看着她的背影隐没在黑暗。 他一个人静静的把事情的始末整理了一遍,自己固然脱不了责任,但罪魁祸首绝对就是华千川和白燕两人。 高远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绝对饶不了这两个人。 一连几天,慕晨感觉到自己的元气恢复得很快,精神也越来越好,虽然要完全恢复到没受伤的体质还需要点时间,但这个进度已经算神速。 她一开始不明白原因,正常情况下没理由能恢复这么快的,于是她开始留意身边的一切,发现好像是红菱的饮食里有古怪。 自从她在白燕手上救了红菱之后,基本上饮食都是由红菱打理的。 但红菱应该不知道她遇到过龙傲天,不知道她受过重伤的,除非,是尧跟她说了。 “红菱,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们教主让你在饮食里动手脚,好给我调理身体的?”慕晨一边啃着大鸡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红菱惊讶:“太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教主给的药粉无色无味,应该很难察觉的啊。” 但慕晨并不是闻出来,也不是吃出来,而是猜出来的,她为自己猜对了而沾沾自喜:“别以为无色无味就能瞒过我,我这太子可不是白当的,没点智慧以后怎么当皇帝。你啊,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就不跟我直说呢?” “教主说,这只是一些调理身子的药,吃了可以让你睡眠质量更好,你休息好了自然就没那么疲累了,教主是担心你整天处理军务,精神太疲累,所以才叫我把药放到食物里,他觉得这么点绿豆大的事,就不用跟你说了,只要你身体好就行。”红菱的表情也不象说谎,应该是真的。 如此听来,尧并没有对红菱说实话,红菱仍然不知道她受重伤的事,也不知道放进食物里的药其实功效神奇,不是什么一般调理身子的药。 真没想到尧又贴心又细心,还很上道,知道有些事不好张扬,连亲信都没说。 要好好感谢他呢。 正文 【173】治得了身体治不了心 “那你们教主最近都忙啥呢?想约他见个面行不?”慕晨啃完一只鸡腿,伸舌头舔了舔小嘴,这话说得漫不经心。79免费阅 红菱面有难色:“我下次见面问一下教主吧,但他行踪飘忽,不是想见就能见,而且就算见到他,他也不一定会答应哦。” “没关系,试试吧。” 这些日子都有点平淡,青龙军貌似是因为粮仓被烧的关系,一直没有再攻打鬼城,而中原大军也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高远分析,青龙军之所以处在那位置不轻易再进攻,是因为那个地理位置较高,对青龙军的防守极有优势,而中原大军要进攻他们的话就必须经过一处低洼之地,很容易被伏击,所以中原军要扭转劣势,必须要在没有地利的情况下,等待有利的天时。 而慕晨对苏无邪避而不见,红菱也总故意避开高远,高逸又误会慕晨与任少天是一对,总是有意无意的取笑他们,整个气氛都非常低压。 只有一个人走到空旷的地方,慕晨才感觉有喘息的时候。 她开始习惯了无聊的时候便走到军营附近最高的那个山头,居高临下,放眼天际,没有什么能阻挡视线,一切都能尽收眼帘,真真切切,每一下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伸出手去,那感觉就像一手能掌天下。 她不是妄想掌握天下的人,她只是不喜欢事情不在控制内的感觉,就好像爱情,总是捉摸不定,以为已经伸手可及了,却在伸手之后才发觉,原来一切都是幻觉。 有时候,她会在那坐着,享受难得的心旷神怡,把自己的思绪放空,一坐便是半天。 “一个人,太寂寞了吧?”身后传来的是尧的声音。 “寂寞,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慕晨还是坐在那看着远方,没有回头,只是动了小嘴。 “听说你找我?”尧坐到慕晨身边,依旧带着那顶刚好足够遮着面容的黑纱帽子。 “嗯,想当面谢谢你。”慕晨侧过头,对他嫣然一笑。 “谢什么?”尧的言语淡淡的,好像有点笑意,也好像没有。 “若不是你让红菱在我的饭菜上下了些什么神奇的灵药,我的身体不会恢复那么快。所以,当然是你的功劳。” “是吗?照我看来,这药一点都不神奇,因为它治得了你的身体,却治不好你的心。”尧的语气隐隐带着一丝伤感。 慕晨扯了扯嘴角,勉强的回了一个浅笑,装作听不懂:“你说什么呀?我的心一直都很好,不用治。” “哦?如果心里没事的话,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大半天都没发现我在身后呢?”原来尧已经来了很久,“你该不会想说这里风景优美,你光是看就已经醉了吧?” “不行吗?这里风景挺好啊。”虽然周遭不算什么绝世美景,但慕晨觉得,能让身心舒畅已经很不错。 “行,慕大小姐说什么都行。”尧有点调侃。 慕晨向他做了个鬼脸,懒得跟他再计较下去,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想问:“好了,不说这个,其实我想问你很久了,你和龙傲天都有着神奇的力量,听龙傲天说,那是灵力,是怎么练成的呀?我能练吗?” 看她诚恳清灵的目光看着自己,尧沉默了片刻,幽幽的道:“这灵力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喜欢习武,但那时候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力量,直到有一天” 他顿了顿,似是有说不出口的往事:“直到一天,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从极度愤怒中,感觉体内出现一股自己难以压制的力量,自此我才发现自己有着这股怪力,后来接触江湖多了,才知道他们称这股怪力为灵力。” 慕晨一边听,一边心下思忖,龙傲天和尧都有那么强大的灵力,自己好歹是神女穿越而来的,没理由一点神力都带不下来啊,莫非龙傲天说的她身上有还未被唤醒的灵力,就是她本身作为神女的神力,而未被唤醒是因为还欠缺一个契机? 好像尧,他的灵力是在极度愤怒之下苏醒的,所以她是不是也要制造一个极度愤怒的契机,才能唤醒体内的灵力? “其实我能感觉到,你身上也有灵力的。”尧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但我也无法帮你开启,只能等时机到了,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 “哦。”慕晨有点失落,也有点若有所思。 “不过当下,我可以教你一些调息的心法,配合着我让红菱下的药,你身体会恢复得更快,内功也会更加扎实。” “好。”要不到西瓜,捡颗芝麻也好,反正内功是慕晨相对较弱的方面,多学无妨。 而且在空旷的环境下调理内息,空气好一点,效果也大一点。 不过调息要时间,以致慕晨今天离开营帐的时间比较长,任少天几次去找她没找着,心里就有点急了。 他没精打彩的回到大伙堆。 苏无邪c高远c高逸三人正围着一堆火,火上架着两只被烧红的大鸡。 这鸡是早上鬼城的百姓送来的,说是感谢大军击退青龙军。 鸡的数量有好几千,本来高远想向慕晨禀报过再作安排的,不过军营不是农场,养着一大堆生鸡很麻烦,他又一早上都找不到慕晨,便擅作主张把这些鸡分下去犒赏给士兵们,只留两只他们几个吃。 他相信这样处理,慕晨也不会反对的。 三人看到任少天又是一个人屁颠屁颠的回来,就知道还没找到慕晨。 “都大半天了,你说小矮子去哪里了呢?”任少天不免有点担心。 高远和高逸已经习惯了任少天称太子作小矮子,他们认为这是亲密爱人之间的昵称。 “放心吧,太子这么大一个人,武功又高强,不会有事的。”高远对慕晨受伤的事始终并不知情,所以他对正常情况下的太子很放心。 高逸则取笑着:“老哥,你这就不懂了,他是担心太子被其他美男给拐去了。正所谓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少天有大半天没见到他的小矮子了,换算一下也已经两秋,他能放心吗?” 高逸和高远一样,并没有怎么担心慕晨的安危,他们一致认为,军中暂时没要务,太子若要处理私人事,别说半天,就算一两天也很正常,没必要过分关注。 不过任少天和太子的关系不一般,所以特别紧张,这点高家兄弟心里也是理解的。 任少天白了高逸一眼:“笑吧笑吧,无聊!” “哟?看吧,平常很多话的少天居然无言以对,证明我说中了吧。”高逸得意着。 但是这话之后,一片沉默。 任少天一向多话的,居然反常的没有再回应,高远和苏无邪也没有附和,高逸便觉得没趣了,只好自己也闭嘴。 其实这三人都各有心思。 任少天本来是想找慕晨一起吃烤鸡的,但找了几次都没找到,现在连吃的心情都没有了,何况是斗嘴。 高远是不善八卦的人,所以多数都是听高逸废话,很少陪他一起废话,况且他现在一心就只想着红菱,对别人的事根本无心理会。 而苏无邪,满脑子和满心里都是慕晨,慕晨不知去向,他比任少天还着急,只不过没有表达出来而已。他一向沉默寡言惯了的,所以高远和高逸完全不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只有任少天是一眼看出他的心急如焚。 气氛陷入了沉闷中。 一阵子,高远才薄唇轻启,打破沉默。 他问任少天:“那你有找过红菱问太子的下落吗?” “问过了,她也说不知道。”任少天心想,如果问到了还会一个人回来吗? “那你怎么不把红菱也叫上?”原来这才是高远的重点。 “我有叫了,可是她说不来。”任少天对高远和红菱的事也略闻一二,所以红菱拒绝说不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的游说。 此刻除了高逸,其余三人都是心情低落的。 高逸看着火上的烤鸡,真是吃不是,不吃也不是,再这么烤下去还真要过头了。 不管吃不吃,他还是带头把烤鸡给取了下来。 苏无邪终于按耐不住:“我不吃了,你们慢慢。” 说罢便起身走人。 任少天一看就知道他要去找慕晨:“老苏,你要去找小矮子吗?可是鬼城那么大,你上哪” 还没等他问完,苏无邪已经走远了。 苏无邪也知道漫无目的的很难找,可是不管怎样,到处找找总比呆坐那里要实在一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与她分开的那段时间,她受伤太深,这件事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 所以现在,只要她消失得稍微久一点,他就无法心安。 而山头那边的慕晨,太专注于练功调息而不知道时间过得很快。 她按照尧的指导,盘腿而坐,内息随着心法在体内越走越顺畅。 静修了一段时间,她猛然睁开眼睛,手一挥,内功驱使身边的佩剑自动出鞘,浮立于空中。 正文 【174】到底是什么关系? 随着慕晨的手势变换,长剑像收到指令一样,听话的在空中舞动。 手摆剑移,手转剑翻身。 几下之后,剑柄倏的落在慕晨手上。 慕晨一个激灵,点剑而起,顺势驾轻就熟的耍了几招,剑影交错,剑声凌厉。 而舞剑的身影更是敏捷灵动,游刃有余,最后收剑立于风中,青丝飘飘,意气风发。 尧在一旁不禁响起了几下掌声:“好身手。” “还好。”慕晨一向觉得自己伸手不错的,说还好已经算谦虚了,当然她也不忘夸奖对方,“不过这也有你的功劳,心法果真不错。” 若不是有尧的调息心法和调理身体的药,她的内功是没有恢复那么快的,就算舞刀弄剑也只是花拳绣腿,虚有其表。 如今耍起话花招来,起码也算有回一点内在了。 尧认真的提醒着:“别好了一点就太得意了,这心法要坚持练,就算日后你的元气完全恢复了,还是可以继续练,它对你的内功提升也有帮助的。” “放心,我不会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也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定会好好练,不浪费你的一番好心。”慕晨不是第一天习武,刚刚学的时候就已经体验到这心法的各种好处,她是识货之人,肯定不会身体好了就荒废如此上乘的心法,况且尧无条件教她,她当然要好嘴头一点。 说也奇怪,虽然她与尧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对他的好感却是满满的。 救命之恩加上明里暗里的帮助,尧总能给她安心和温暖,好像相识已久的挚友,让她觉得与他相处毫无压力。 肚子忽然一阵打鼓,再看看天色,快傍晚了,慕晨才发现她几乎出来了一整天,而且都没有吃过东西。 肚子打鼓实在太失礼了,她不由嘴角抽了抽,傻笑起来。 隔着黑纱,仍能隐约看到尧笑了:“走吧,我们去市集弄点吃的。” “嗯。”慕晨正想绕到尧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走,但一个转身,视线越过尧的身躯,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于数部之外。 本来听到吃便兴高采烈的脸,一下子像被冰封了一样,刷的冷了下来,冷得可以冻死人。 片刻,她开始猜想着他出现的原因,是特意来找她?但,怎么可能?巧合罢了。 转念,她为什么要在意呢?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出现,都与自己无关了,他不就一个与她再没有什么特别关系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柔和了些许。 从愉悦到冷冽,再到疑惑,最后是淡然,慕晨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看在了尧和眼前男子的眼里。 这个能让慕晨的心情阴晴不定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盲头苍蝇般找了她很久的苏无邪。 慕晨侧脸对尧笑了笑,显然这笑并没有发自内心:“我们走吧。” 尧蹙了蹙眉,脚步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迈开。 慕晨看他犹疑,也不想在这个场合下了解,她只想快点离开,索性伸手挽起他的胳膊,再一次说道:“走吧。” 尧讶异,慕晨居然会挽着自己的胳膊,这下他就算是原本不想走也要顺着慕晨的意,不然他要甩开她的话,一来,太不给面子,二来,早就知道慕晨是女子的他,打从心底的很乐意被她挽着。 在半拉半就之下,尧便随着慕晨越过苏无邪,离开了这个山头。 苏无邪转身,看着慕晨毫无留恋的背影,苦涩如斯。 他尚不知道尧是何许人也,也是第一次见到尧。 原本他远远看到慕晨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而且这个男子还怪里怪气,戴着黑纱帽子不以真面目示人,心里升起了极大的担心,怕是慕晨会遇到危险,于是便加快了脚步上前探个究竟。 但一近看,心爱的女子在陌生的男子面前,竟是笑靥如花,心里便一下子涌上了酸涩。 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她这么快乐的笑了?这样的日子居然数不清,看来是已经很久了。 自己无法给她的快乐,没想到一个陌生人轻易就给到了。 是自己太无能,还是她真的已经不再在乎了? 应该是他给她的伤害太多,所以她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了。 这是他最害怕,也最不想承认的结果。 但偏偏,慕晨的表情,在变幻莫测的最后,是淡然,是不屑。 她真的不在乎了。 看着她挽着那个男子走的时候,他心下更是一惊,那是一个何其亲密的动作,那个他以为陌生的男子,对于她来说,应该不陌生。 但她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他居然一无所知。 那一刻,他顿时觉得,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被驱离了她的世界。 她已经把他关在了门外,一条缝隙也没有留给他。 他,才是真正的陌生人。 他的苦涩和慕晨的伪装,尧都看在了眼内。 别以为他隔着黑纱就糊糊涂涂的什么也没察觉,实际上他是旁观者清。 “他就是苏无邪吧?”尧是苍冥神教的教主,要查一个人是易如反掌,而且听他的语气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慕晨心神再不定,也知道他是故意这样问的,但此刻她实在没心思去计较:“嗯。” “我记得那晚你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是叫着他的名字。”尧似乎是故意挑起这个事的,但语气又那么的风轻云淡,只像是随意一问。 慕晨又怎么会被他骗过,知道他是故意试探自己的:“你听错了。” 尧满脸黑线,比他的黑纱还黑。 这个答案也太逊了吧,明明她当时睡醒的时候就承认过了,而且还告诉他,苏无邪是当朝的将军。 如今说他听错,那她当时说的将军是谁啊? 不想承认也用不着那么敷衍的。 好吧,既然这个问题她不承认,干脆就再问直接点。 尧故意清了清嗓子:“那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慕晨挂在脸上的笑容更难看了,本来就已经很假,现在更是扭曲:“我们没有关系。” “一个没关系的男人会让你心神恍惚?”尧咄咄追问。 “我没有心神恍惚。”慕晨依旧否认。 “哦”这个哦字,尧把尾音拖了很长,然后话锋一转,“那就是跟我关系比较好咯?” “哈?”慕晨怔了一下,斜眸瞟了尧一眼,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隐约看的尧的视线下滑,慕晨也低眸一看,赫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挽着尧的胳膊,一直没放。 原来尧的潜台词是:挽着他的手臂走了这么久,都忘记要放开了,还说没有心神恍惚? 慕晨赶紧把自己的手抽离,撇了撇嘴,小声的碎碎念:“谁要跟你关系好臭美。” 再小声,尧也听得很清楚,他学着她那般小声的念:“若你说是的话,我会更加高兴。” “嗯?”什么意思?慕晨又回想一下他前一个问题,前后联系,才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说,她和他的关系比较好的话,他会更加高兴。 慕晨不由驼红了双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刚刚那话也不是听的很真切,他是认真的吗?还是带着说笑? 说实在的,虽然对他不乏好感,但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谈到关系,客观来说好像只能算泛泛之交,加上恩情,最多就算患难朋友吧。 但她隐约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并不仅限于此。 看慕晨神色变幻,尧似觉自己失言了,便补救:“我的意思是,你不管他,却跟我去吃东西,一定是觉得跟我关系更好吧?” 慕晨又想了想,这样分析也没错,应该是她想多了,尧对她没别的意思的,于是便嘻嘻的笑:“好像是这样。” 她知道任少天会担心她,但如果回军营跟他报平安的话,一定会被他缠着问长问短,很难再脱身,于是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让尧通过红菱传话,跟任少天说她很好,只是去市集办点事。 她又偷偷换了一身女装才和尧去吃饭。 他们去了一家水上画舫,在小河中间,需要搭乘小船接驳才能往来。画舫没有什么客人,他们选择了二楼雅座的窗边位置,一张四方小桌,不太显眼,相对而坐。 点完菜,慕晨若有所思的看着尧:“你打算吃饭也带着这帽子?不觉得不方便吗?” “习惯了。”尧说得很没所谓。 “但你不觉得太异样了吗?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目光呢。”虽然慕晨自问天生丽质,不怕被人看,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惹来目光,她多少会觉得丢脸。 “所以我才选了这个没什么人来的画舫啊。”原来他是早有此目的了。 “没什么人来不等于没人来啊,你看那边。”慕晨挑了挑眼角,视线指了指他斜后面的方向。 尧眯了一眼,隔着几个位置有两个人正看着他们,目光确是带着几分奇怪的神色。 不过尧好像不太在乎这些眼光:“看几眼没什么,很快他们没了新鲜感就不会再好奇的了。” 慕晨嘟着嘴巴嘀咕:“你没什么,可是我却觉得很不自在啊。” 正文 【175】火烧画舫,危在旦夕! 尧继续不为所动:“又不是看你,你不自在个什么?” 慕晨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什么叫累及无辜么?我现在和你同桌,人家觉得你是怪人,肯定也会同时觉得,怪人的朋友还是怪人,你懂吗?” 尧摇了两下头:“我不懂。79阅” 慕晨气晕:“说了那么久,你就不能脱下帽子吃饭吗?” 尧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了那么久,原来你就是想看我的真面目啊?” 慕晨无语了,虽然她却是对他的真明目好奇,但刚刚的一番话还真的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她是纯粹觉得,吃饭这么愉悦的事情,居然要接受着异样的目光,实在是吃得太不舒畅了。 慕晨瞪了他一眼,懒得解释:“随便你吧,不脱就不脱,怪人。” 尧轻笑:“还说我呢,我都还没问你,吃个饭有必要换女装么?” “又是你说的,换了女装就没人认得我是太子,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所以我认真想过了,男装的时候是太子身份,女装的时候是平民身份,出来市集还是低调点好,用平民身份比较方便,哪像你,吃饭都戴着帽子,这下想不高调都不行了。”慕晨说着说着,又趁机再嘲讽了一下他的帽子。 原本尧是想转个话题的,没想到反而被慕晨有机可乘,又把话带回到他身上,真是躺着也中枪,还是小说话为妙,嘴巴用来吃饭就好了。 正好小二上菜,真是救星啊。 陆续把菜端了上桌,小二开始推销了:“两位客官要不要来点酒?我们这儿的女儿红很醇正的,要不要试一下?” “不用了。”慕晨和尧竟然是异口同声。 看他们爽快拒绝,小二也就没再继续了,只是微笑退开。 尧的反应居然和自己一样,慕晨的美眸掠过一丝好奇的神色:“你不喝酒的?” 尧顿了顿:“不是,你不喝酒,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嗯,那我们就开吃吧。”慕晨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就开动了。 她表面没有再多说,其实心里却是多了难以忽略的疑问。 她和尧才认识没多久,记忆中,她不曾向尧提起过自己不喝酒,即使刚刚,她也没说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方才,他分明是几乎和自己同时回答小二“不用”的,说明在此之前,他就知道她不喝酒,而且还应该很在意的记住了,所以小二一问,他才会下意识的爽快回答。 关于她不喝酒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人知道,尤其是远离京城,来到了鬼城,这段日子都没有酒出现过,自然是不会提的,即使对高远和高逸,甚至是红菱,她也不曾刻意提起过,数一下,也就苏无邪和任少天两人是知道的。 尧,到底是什么人?连这么私人的事都知道,他真的只是苍冥神教的教主? 如果这是他查出来的话,那也查得太宽了吧,单纯想保护她的话,需要查到这些吗?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慕晨不禁怀疑他的身份,还有他出现的目的。 不过她仍然选择相信,曾救过自己的尧不会有害她之心,也希望自己所想的只是多余。 一切都有待时间证明。 没一阵,慕晨和尧都发现了点不妥,这画舫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岸边很远,并且好像已经驶离了原来的小河,准备出大海。 两人隔着黑纱对望了一眼,虽然不太真切,但足以让彼此心领神会。 有人要设计他们。 “怎么会这样?”慕晨看了看四周,二楼这里除了他们俩,已经再没有其他人,刚刚在几桌以外偷瞄他们的那两个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到楼下看一看情况。”尧起身下了楼。 他本想看看这店家和店小二有没有什么古怪,下了一楼才发现画舫的某个位置已经烧起来熊熊烈火。 走出甲板一看,那条载他们来画舫的小船,如今已经载着四个男子远离了画舫。 小船已经驶开了一段距离,追不回来,也看不清那些人的嘴脸,但不难想到,那些人定必就是方才画舫上的小二和客人。 显然,那几个人是串谋好的,但现在发现已经迟了,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逃命才是首要的事。 他想跑回楼上,因为慕晨还在二楼。 但火势蔓延得很快,早已烧到楼梯这边,这道唯一的楼梯被烧断成几节。 因为温度的急升,慕晨在二楼也察觉到了楼下起火,船迅速下沉,而且越来越倾斜,船头那方位置下沉得最快。 火势十分猛烈,船又是木头制的,火苗自然攀爬得很快,没两下子的时间,窗户和楼顶都都被火舌卷上,只要舌尖舔到的地方都会瞬间燃烧,画舫已经变成了火船。 慕晨瞬间便被困火海之中。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而且电光火石间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根本容不得人多想。 她想不管如何,也得先冲出去,哪怕跳进水里,也总有一线生机,好过被活活烧死。 但她的处境比较糟糕,四面八方甚至上面,都是火,里面的空间本来也不是大,早已被浓烟占据,周围快没有空气了,呼吸间,她已经吸入不少浓烟。 她被呛到几乎窒息,在缺氧的状态下手脚发软,更别说要提劲冲出去了。 尧在甲板上,想跃上二楼救慕晨,但上面已经烧得好像没有空隙能让他进入。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容貌是否会被看见,只觉得这帽子太碍事,会妨碍他救人。 他一手把那顶帽子摘掉,扔进水中。 正要纵身闯进火海的那一刻,只见一个身影比他更快一步,已经飞身跃上了火海。 一声“啪啦”,那个身影冲破被火烧红的某个窗户,进了里面。 虽然是闪电间的事情,但凭尧的眼力,他有认出,那个闯进火海的颀长身影是苏无邪。 “晨儿,晨儿”他一身,在火海中大叫着慕晨的名字。 火光流窜,中间又有很多着了火的桌椅,遮挡了不少视线。 苏无邪就在这中间焦急的搜寻着慕晨的身影。 而慕晨早就瘫软在地上,朦朦胧胧的意识一点点流失,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迷蒙的眼睛努力张开一点点,她的双瞳已经无法聚焦,透过火光,隐约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身影。 “无邪”她气若柔丝,用尽全力吐出这个名字,但似乎声音仍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其实她根本分辨不了这一团人影是不是苏无邪,只是凭仅剩的一点听觉,下意识的渴望着,便唤了出来。 她自己听不清没关系,关键是苏无邪听到了。 这一声弱弱的呼唤听在苏无邪耳里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他马上加倍精神,不管头顶陆陆续续坠下来的火团,径直往声音的方向冲过去。 纤长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帘。 慕晨侧躺在地上,眼看周围的火光就要窜到她身上。 “晨儿!”苏无邪目赤欲裂,双瞳一下子紧缩,顾不得一根根带着焰火的横梁大木在自己身边轰隆塌下,只管大步大步的走到慕晨跟前,在烈火攀上她身的前一瞬,一手把羸弱的身躯横抱起来。 “无邪,真的是你。”苍白的笑容带上无力的声音,慕晨满足的垂下了眼皮。 苏无邪低头,对着昏睡的人儿柔声说:“你好好睡一觉,我会救你出去的。” 没时间让他缓过神,脚地下的木板便“卡拉”一声,猛的崩裂开好几块,整层楼倏然往下坍塌。 苏无邪只觉身体往下一沉,他想都没有想,便一手搂紧慕晨的腰,另一手抱紧她的头,他身体前倾,尽可能的护着她,尤其是顶上的木梁不断坍塌,他最怕火会烧到她。 在自己和慕晨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护慕晨。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的肩膀c手臂和背部多处被火烧到,皮肤一下子被高温的烈火灼伤,剧痛难忍。 所幸的是,他抱着慕晨下坠,重力和惯性的关系,他们沉到了水深处,河水把他身上的火淹熄,他才不至于被烧焦。 虽然没被烧到入骨,但皮肉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伤口也已经很大范围。 深水的温度不高,以致苏无邪的触觉很受折磨,前一秒他还受着热火的困扰,后一秒便被冷水包围,真是冰火两重天,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魂魄都快要被逼出来了,简直是天堂地狱各走了一圈。 冰凉不断的刺激着他的伤口,就像无数的细针狠狠的在皮肉上扎来刺去。 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水。 即便他痛苦难耐,但抱紧慕晨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分毫。 总算是逃过船上的大火,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逃出生天了。 他们沉到水里太深,苏无邪用脚不断的往上蹬,可是始终没看到光,这意味着他们离水面还有好一段距离。 苏无邪可以一直憋气,但慕晨不行。 慕晨从下水前就已经昏迷不醒,根本不可能憋气,苏无邪只看到她嘴里不停的吐出气泡,听到气泡在水中升腾的咕噜声。 不知道何故书名又被换了,无论哪个书名都好,大家别误会是点错书了,反正呢,《太子嫁到凤倾天下》和《凤为皇之神女天下》是同一个文文,希望亲爱的读者大大们继续支持小星星,还有支持readn一vel首发,谢谢!么么哒~~~~ 正文 【176】人工呼吸 慕晨在大火中已经吸入了不少浓烟,如今又不断吸水,再这样下去,只会溺死在水中。 苏无邪低头,双唇堵住慕晨冰凉的小嘴,让自己的一口气慢慢渡到慕晨的嘴里,以维持她的生命。 为什么还没到水面? 他的气都留给慕晨,加上多处的烧伤,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双脚越发无力。 但他不能死在这里,若他死了,慕晨也会陪他一起葬身湖底。 他的晨儿不能死。 这是他唯一的信念,也是支撑他不能昏死过去的动力。 但他的身体不断与他的精神唱反调,双脚已经提不起来,更别说用力往上蹬了。 他的意识也渐渐被时间消耗殆尽,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从小到大,苏无邪都是硬朗的男子汉,遇到问题便积极想办法解决,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相信没有什么是自己解决不了的,所以他从来都不求神不拜佛,一切但凭自己努力。 但此刻,他几近窒息的瞬间,唯一的念头却是—— 神啊,求你救救晨儿吧,只要晨儿不死,我下地狱也甘愿! 上天似乎真有听到他的求救。 “轰隆”一声,像有一股神力把包围着他们的水往两边推开。 有了空气,呼吸开始顺畅了,苏无邪的意识逐渐回流。 他不得不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惊,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才会出现这样错觉。 两边的水墙高高耸立,水流哗啦哗啦的像瀑布一样从高处倾泻而下,透过水花,能隐约看到一些发光的植物,映照出波光粼粼。 苏无邪的目光顺着水流来到脚下,脚下明明是急速的水流,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大鱼小鱼来回游荡,他却仿若站在平地般安稳。 面前是一条宽直的通道,但望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往哪里,说不定是天堂,也说不定是地狱。 抬头,天很高,天色已经开始迈入昏暗,看不到两边水墙的瀑布源头,可以想像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仍在很深的水下,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神人为他们开了路。 再看怀中的人儿,连续受了大火和溺水两重灾难后,整张小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双唇和脸色一样苍白,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没时间考究这条通道是通往哪里了,苏无邪一个公主抱,横抱起慕晨的身子,径直往前走,哪怕是地狱,找阎王爷求情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总好过被困在这里前不见进后不退。 当然,如果能回到岸上就好了。 正当他那么一想,身体马上便有了上升的感觉。 似乎是脚下的水位渐渐上升,他仰头,渐渐看到了水墙瀑布的源头,那里应该就是真正的水平面了。 而通道的尽头,慢慢浮现眼前,不是天堂不是地狱,而是熟悉的河堤边。 霎时间,苏无邪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感。 他抱着慕晨,大步向前。 虽然如今的他,一身是被火烧破的衣衫,露出的皮肤更是被灼烂得血肉模糊不忍直视,但整个人看着却没有半点落魄感。 那些伤,丝毫挡不住他的气宇轩昂。 如此震撼的场景,还有苏无邪的气势,完全把在岸边窥视的四名小人震吓得胆子都要破了。 那四个家伙在放火烧船之后就乘了小船回岸边,为了稳妥,他们决定看着画舫完全烧尽才离开,却没料到,画舫才刚烧沉,水面便出现了裂成两半的神奇景象。 这种现象明显的违反了自然规律,这四个凡夫俗子心里难免又是惊慌又是好奇,便随便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偷偷的伸出脑袋来看。 结果很快便看到苏无邪从水里走出来的一幕。 夜色中,淡淡暗蓝水色,四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不知道抱着慕晨的男子是人是妖还是鬼,也没有心思去想慕晨是否死了,只是被此情此景吓得屁滚尿流,鸡飞狗跑,连爬带滚的有那么远闪那么远。 暗处,尚有一人很平静看着这一幕。 没有了黑纱帽子,他的容颜再没有遮掩,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瑕疵,一双剑眉似乎藏着很多的隐忍。 尧,弃掉一直以来从没在外人面前摘下过的帽子,只为救慕晨,却被苏无邪快了一步,心里难免有一下子的失落。 失落过后,他冲进火海,苏无邪和慕晨都已经不见了。 火势迅猛,他不得不跳到河中,像大海捞针一样找寻那两人的身影,但始终没找到,心里越发焦急和失望。 虽然他的灵力属火系,能与水相克,但他如今要面对的是源源不绝的河流,单凭他个人之力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除了心急如焚,他无能为力。 直至感觉到水下一股强大的水系灵力突然出现,并且瞬间爆发,他便隐约知道,那是苏无邪和慕晨的一线生机。 他上岸,观察着水中变化,好奇到底是谁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灵力。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这股爆发力竟是属于苏无邪的。 他身为名震江湖的苍冥神教教主,并且拥有一身高阶灵力,心中也不免感叹,苏无邪绝非池中物。 但作为当事人的苏无邪,似乎还没察觉自身拥有的实力,也没那个时间去思索。 他抱着慕晨走到岸上之后,便把慕晨放下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先帮她吐出呼吸道的积水,于是他便把她拦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头朝下,双手也顺其自然的下垂。 他一只大手抱着她的双腿便开始在河堤边来回的跑。 他只顾着给慕晨急救,根本没心思留意,在他离开河水的一瞬间,两边的水流便哗啦的一下子把水道填平,水面回复幽暗平静,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苏无邪跑了一阵子,听到肩膀后传来嘴巴吐出水的声音,才把慕晨放下来,平躺在地面上。 她的呼吸好像顺畅了一点,但仍然微弱,脸色一点都没有好转,夜色之下尤显苍白,比一张白纸更单薄,难看的程度甚至有点恐怖。 他想了想,又轻轻的挪动她的小脑袋,使她的头部稍稍后仰。 大手捏住她的鼻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俯身嘴对嘴的给她轻缓吹气。 没错,他这是在做人工呼吸。 再吸,再吹,他有规律的周而复始大概进行了数十次,才终于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平和,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正常。 细看,月光下精致的面容,总算立体了起来,起码一双粉润的双唇算是有了点血色。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唇,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原本紧蹙的眉心才得以放开了些许,嘴角露出丝丝笑意。 幸好她没有烧伤,只是被浓烟呛到和溺水,这两种情况主要都是因为无法正常呼吸而容易导致窒息,如今呼吸总算顺畅,就应该没有大碍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 太沉醉于睡美人的睡态,苏无邪差点忘记了他们俩仍处在空旷的河堤边。 微风带来的丝丝凉意总算让他清醒,他应该尽快把慕晨带回军营好好休息的。 又是一个公主抱,他急急忙忙的往军营走,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幸好他只是和任少天两人宿一个营帐,两人都知道慕晨是女子,所以他才可以没有顾忌的闯回去。 任少天一整天都很担心慕晨,后来听红菱传话,说太子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到处走走,晚上就会回来,他的心才放下了一点点,不过也总忐忑着,不知道她心里是否难过才想一个人走走。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以为是自己见不到小矮子才会多心,但当他看到苏无邪一身是伤,抱着慕晨仓惶的回来,才知道真的有不详之事发生了。 只见两人全身都,苏无邪衣衫破烂,浑身是伤,慕晨一身女装,昏迷不醒。 任少天的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一下子实在想像不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苏,这是” “先别问那么多了,你先把太子带回军营换个衣服,让她好好休息。”其实这件事苏无邪是一点都不想假手于任少天的,毕竟换衣服首先要做的就是脱衣服呢。 谁愿意自己心爱的女子让别的男人脱衣服呢? 但他也是迫不得已啊,谁让现在的自己邋遢不堪,还周身鲜血呢? 他只想慕晨能干干净净的睡个好觉,任少天又是此处唯一知道慕晨是女儿身的人,所以也只能把这重要的事交托给他了。 苏无邪小心翼翼的把怀中的女子交到任少天手上。 “可是你的伤”任少天还不至于重色轻友到完全不顾苏无邪,他可是清楚的看到了苏无邪的肩上c手臂c背部,都有大块大块的血肉模糊,鲜血还在不断的往下流,染红了整片衣摆。 伤口太大范围,而且伤得很深,不处理的话根本无法自己结痂愈合。 其实他不知道,他从被烧伤开始,已经流了很多血,而且那被烧伤的皮肤,实在焦烂得让人看到会想吐。 文文名字终于改回来,亲爱的读者们就不会乱了,呵呵乃们期待第一次终于快要出现了,不过第一次之后将是一轮小虐,小星星有预感,乃们会骂我的,好吧,有意见就到小说阅的评论区来骂骂吧,也许把我骂醒了,我就不那么虐了(对手指g),总之,大家不要抛弃小星星啊,请相信小星星是亲妈,不是后妈啊~~~~谢谢支持么么哒~~~~ 正文 【177】爱在当下 苏无邪一直无暇顾及自己,是因为他的心思都全在慕晨身上:“不用管我,你照顾好太子就行了,我自己还能处理。还有,记得避开士兵的目光,太子现在还穿着女装。” 任少天抱着慕晨,有点迟疑,因为任谁也能看出,苏无邪的伤比慕晨要严重得多,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把慕晨先安顿好,苏无邪是不会安心养伤的。 既然苏无邪坚持,再说下去的话也只会是浪费时间。 “好吧,那我先把小矮子安顿好,回头再帮你打理伤口。”任少天说罢,便匆匆往太子营帐而去。 有任少天照顾,苏无邪总算松一口气,如释重负。 精神一下子放松,才惊觉巨痛袭来,整个皮肤到处都像被啄木鸟用尖嘴啄食挖洞一样,痛痒难忍。 他是从小受严苛训练的武将,这些痛他精神上可以忍受,就如刚刚,一路以来只想着慕晨,疼痛也就忍过去了。但精神能忍不等于身体也能忍,皮肤都被烧烂了,怎么可能不痛? 尤其是精神从紧绷到放松的一瞬间,没有过度的时间,痛感更是大了好几倍。 安静的营帐里,唯一听见的是“嘀嗒嘀嗒”的声音,那是鲜血滴落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他想自己走到床边,却在抬步之前,眼前一黑,“啪”的一声响,整个人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精神的支撑使身体一直坚持着,却不知道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幸好任少天还真不是重色轻友的人,他方才一看苏无邪的伤势就知道那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安顿好慕晨之后便折返。 其实苏无邪也是多心了的,任少天不过就给慕晨擦了一下身子和换了个衣服,真心没发生什么事,因为他动作很迅速,心思都想着要快点回去看苏无邪,自然就不会有太多yu望,大不了就无意看了个几眼吧。 就算看到也没什么,因为 那又不是没看过。 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无邪趴倒在地上。 他一边扶起苏无邪一边碎碎念:“到底怎么回事了?伤成这样,不要命啦?要倒也给我倒床上嘛,真不体谅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俩,累死累活的累得像只狗” 这个人,嘴巴就是没法停。 过了一夜一天,慕晨醒来的时候又已经是晚上了。 她没觉得很辛苦,除了有那么点乏力和头痛,还有因为太久没进食而觉得肚子很饿意以外,身子一切尚好。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任少天大大的笑脸。 “你醒啦?”任少天坐在床边,单手支颌。 慕晨环顾四周,原来已经回到军营了。 “我睡多久了?她仍有点迷迷糊糊。 任少天回答:“你睡了有一天一夜了,感觉好点了吗?要不先吃点东西?” “好。”一整天没进食,慕晨已经饿得四肢无力,起床也是任少天扶她的。 仿若一场梦,她记得她和尧上了一艘画舫,然后没多久,画舫便起火了。 昏迷前的一刻,好像看到了苏无邪,是他救了自己吗? 当时很大火。 她回想了一下经过,才忽然想起了苏无邪:“苏无邪呢?他在军营吗?” 慕晨只是朦胧中看到了苏无邪在大火中出现,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昏迷前一刻的幻想,更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苏无邪为救自己所做的一切。 “在啊。”任少天回答很爽快,慕晨便是放心。 她以为这个答案是表示苏无邪若无其事的一直在军营,自己在大火中看到的那个确实是幻想,还打算继续问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可是任少天后面继续说的话就打破了慕晨的天真想法:“红菱在照顾他。” “什么?为什么要红菱照顾他?”慕晨察觉不妙了,手不由一抖,刚拿起的筷子啪啦一声便滚落地上。 需要人照顾,那就意味着,他受伤了。 他怎么会受伤的? 难道自己昏迷前看到的苏无邪,不是假的? 真的是他救了自己? 其实任少天对大火前后发生的事仍是一无所知,因为慕晨和苏无邪一直昏迷,他根本还没机会问个清楚,只是大概从苏无邪的伤势判断,他们该是遇到了火灾。 而从苏无邪抱着慕晨回来的事实看,任少天很自然的认为,他们应该是一起遇袭的,又怎会料到,慕晨居然连苏无邪出现过都不确定。 所以慕晨这么一问,任少天完全误会了其意思:“吃醋啦?介意其他女子伺候老苏?这也没办法啊,在你醒来之前,我担心红菱来照顾你的话会发现你的身份,所以只好我来照看你,让红菱暂时照看老苏。” 慕晨蹙着眉,摇着头,她才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思跟任少天开玩笑:“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伤得严重吗?” 任少天糊涂了,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慕晨已经猜到了,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任少天愣了片刻才回答:“大概是因为救你吧,伤得还蛮严重的,但”但都是皮肉之苦,应该不至于危及生命的。 任少天说话的时候很小心,想着不能瞒骗,但也尽量说得能让慕晨容易接受一点。 可是慕晨哪可能冷静的听他说完。 她一听到“伤得还蛮严重的”,便迫不及待的要去看苏无邪,根本不想再听后面的内容。 可是她还没吃上一口饭,身体虚弱无力,她一起身,屁股一脱离凳子,双脚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便软趴趴的跌坐在地上。 她动作太快,任少天想接住她都接不住,只好扶起已经跌在地上的羸弱身体。 任少天虽然很想慕晨能先照顾好自己,但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她若见不到苏无邪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这个时候,任少天居然羡慕起重伤的苏无邪。 如果自己受同样的伤,小矮子也会如此紧张吗? “走吧,我扶你去。”他这话有点酸酸的,但慕晨绝对听不出。 拖着两条无力的腿,在任少天的搀扶下,慕晨终于来到苏无邪的营帐。 此时红菱正在床边,为昏迷不醒的苏无邪包扎伤口,大概是刚为苏无邪上过药。 “他还没醒过吗?”慕晨的声音有点颤抖,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男子,泪水湿润了眼眶。 苏无邪整个上身都被纱布包裹着,若是连头和腿都包上的话,绝对就会成了中原第一具木乃伊。 “还没有。”红菱包扎完毕,她很识趣的收拾了一下那堆药膏,退了出营帐。 任少天也选择留一些空间给慕晨:“小矮子,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慕晨坐在苏无邪的床边,从被褥里拉出他的手,握着。 这只大手,多年握剑,征战沙场,已经磨出了茧,但抚摸她面额的时候,从来都不因为粗糙而感觉不适,反而是那么的温柔。 但现在这只手,一动不动,不会主动去抚摸她,只会任由她的摆布。 她把他的大手摊开,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模拟着他曾经抚摸自己的手势,但那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她看着他的脸,很安静。 他一直都是很安静的,总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偶尔说上几句话也是淡淡的,脸上不太露表情,但即便如此,他仍有一双变幻莫测的黑眸,真真切切的告诉她,他是活生生的存在着。 但现在,这双黑眸怎么还不睁开? 是不是眼皮太沉重,所以才一时间抬不起来? 但如果是这样,你说出来,你告诉我啊!你的嘴巴怎么也不动一下呢? 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她的粉唇轻颤,良久才艰难的发出声音:“你起来告诉我,你不会死吧,我很讨厌看着这样的你。”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苏无邪还活着,但只要他一刻没醒来,她心里都会一直害怕,生命会如此无声无息的流逝。 她哽咽着:“你说你的诞生就是为我而存在,所以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你不是总对我说‘对不起’吗?如果你真觉得抱歉,就快点起来给我一一补偿啊。你真的很卑鄙,每次当我觉得你是真的爱我,是真心待我好的时候,你就会丢弃我,我不甘心啊,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要这么折磨我?” 其实她的内心一直很矛盾,既想得到他的爱,但又怕再次受伤害。 可是如今苏无邪重伤躺在面前,她顿感生命实在很渺小很脆弱,不知道哪一刻便会毫无预警的突然消失。 如果连生命都没有了,还能拥有什么?连爱的机会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伤害? 既然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不如 爱在当下。 她的泪水越发不能停止:“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躲我躲得远远的,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每次我把真心掏出来的时候,你就会狠狠地一手拨开,你让我怎么办呢?好吧,看在你这次为了救我连性命都不要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爱我。所以,你快点起来,绝对不能死,知道吗?知道吗?” 正文 【178】刚刚的吻,没有美感! 慕晨说着说着就越发激动了,说到后面还一边说一边摇着苏无邪的身体。 突然听到某人咳了一声,声音微弱:“知道了,我没死也快被你摇死了。” 苏无邪有气无力的微掀着眼皮,苍白的薄唇浅浅的笑。 慕晨大喜,一下扑倒在苏无邪的身上,裂开嘴巴笑得很开心,却不知为何眼泪也更加猛烈了。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的感情都在又哭又笑中爆发。 慕晨一下子这样扑过来,压在苏无邪的身上,让苏无邪浑身伤口都痛了起来,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压在自己胸前,他蹙了蹙眉,心想这丫头一定是担心透了。 也不管自己的伤口被弄痛了,他伸手,怜惜的抚着她的青丝,给她安慰:“傻瓜,我不是没事了吗?” 慕晨抬头,深深的看着他的那张幸好没伤到的俊脸。 两双黑漆的眸相视着,眼里只有彼此。 苏无邪刚一抬手,正想抱她,她却更快一步的突然压了下来,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激烈,充分的表达着她刚刚的恐惧和此刻的渴求,还有久被压抑的爱。 苏无邪被吻得快要窒息。 他全身都痛,呼吸也困难,但是他没有推开慕晨,反而淡定的想,如果被慕晨吻死了,似乎也不错。 这个吻缠一绵了很久,直到慕晨自己也呼吸不过来才终于停止。 慕晨放开苏无邪的时候,前者满脸通红,后者无力的躺着,两人都拼命的喘着大气。 苏无邪的眼皮好像又要掉下来了,但他仍努力撑着:“晨儿,你刚刚说的话当真吗?” “什么话?”她刚刚可是说了很多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苏无邪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却死死的握着慕晨的手。 慕晨羞涩的点头:“嗯,但你要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绝对不可以再离开我。” “好,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苏无邪的双眼快要合上了,声音更加微弱,“可是现在我有点累了,能让我先睡一觉吗?” 其实苏无邪刚刚并不是自然醒的,是被慕晨摇醒的,所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依然很疲惫,加上被慕晨折腾了一番,现在实在是无法再支撑下去。 知道苏无邪死不去,慕晨的心情好多了:“嗯,你睡,我陪你。” 苏无邪轻轻一笑:“你多休息,别太累了。还有” 还有? 他的停顿引起了慕晨的特别注意,她还故意凑近了耳朵。 “刚刚的吻实在没有什么美感。”这句话,苏无邪是越说越小声,但慕晨都听得很清楚,一字不漏。 什么?居然被嫌弃没有美感? 慕晨整个人被刺激得精神了起来,一双美眸怒视苏无邪,正想反击。 却见躺着的美男子已经沉沉睡去,而他的手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什么怒气都散去了,她莞尔一笑。 一连几天,除了晚上睡觉,还有与高家兄弟商量军务的时间,慕晨都陪在苏无邪身边。 她陪他聊天,喂他吃饭,无微不至,一切都看在众人的眼里。 苏无邪受伤一事,除了任少天从当事人嘴里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外,高远c高逸和红菱都只是知道些许。 他们三人只知道太子突然遇袭,苏无邪奋不顾身的相救,其余一切都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心下难免有点疑惑,太子是否对苏无邪关心过度了呢? 太子不是和任少天一对的么?难道苏无邪救了太子一命就成功让太子移情别恋了? 不过再细想,对救命恩人有更多的关心,似乎也是人之常情,这跟那方面的感情不一定有关系的。 这么一想,三人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苏无邪的伤势本来一直都是好转着的,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发起了高烧。 随军的大夫说,应该是伤口发炎了,所以出现高烧,只要退烧就无大碍,还开了一些退烧药。 这时候慕晨是极想念张轩啊,后悔出征的时候没把他带上,若是有他,现在苏无邪绝对不会落得这个境况。 苏无邪烧得有点昏昏沉沉,虽然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但慕晨仍然担心不已。 营帐内,红菱在床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调羹,正在喂昏迷中的苏无邪喝药。 慕晨走入营帐的时候,红菱正皱着眉。 “怎么了?”慕晨急迫的问。 “苏将军好像睡得太沉了,药都喝不下去。”红菱又摇了舀了一小勺药,慢慢喂到苏无邪的嘴里,但苏无邪真的毫无反应,嘴巴根本没张开,药液全部从嘴角溢了出来。 红菱只好又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再试,但结果还是这样。 红菱无奈的摇了摇头。 “让我来吧。”慕晨取过红菱手中的药碗。 红菱让出位置,好奇慕晨有什么好方法,会不会直接用手捏开他的嘴巴,把药灌进去呢?那好像有点粗一暴吧,不过男人的方法,带点粗一暴不足为奇。 只见慕晨把碗放到自己嘴边,仰头喝了一口,红菱还以为是她自己要喝,心中不由小愣了一下。 没想原来不是,慕晨并没有把那一口药吞下,而是俯身,小嘴毫不犹豫的压在苏无邪的唇上,把自己嘴里的药慢慢渡到苏无邪的嘴巴里。 红菱惊呆了,没想到太子用的方法居然如此温柔,而且还甚是暧一昧。 这下真的让人很难不想歪。 即便是报恩,即便都是男子,但这举动也实在太自然了,若不是本来就有亲密关系,怎么可能一点芥蒂都没有呢? 这个时候,任少天和高远c高逸正好出现,也正正看到了这一幕。 四人看着慕晨一口一口的极具耐性的给苏无邪喂药,均很识时务的没有作声,就连最爱开别人玩笑的高逸,此刻都给嘴巴上了锁。 只是高远c高逸和红菱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黯然神伤的任少天。 任少天的视线一直放在慕晨身上,表面平淡,实际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好几番。 他早已预料慕晨和苏无邪迟早终会在一起,也早已下定决心,甘愿当慕晨一辈子的知己好友,但当他亲眼看着心中唯一的女子对自己的好兄弟如此细心和亲密时,心中仍难免酸酸涩涩,很不是滋味。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羡慕苏无邪了,他甚至很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用性命换来她的关心,即使仅仅是朋友的关心,他也愿意。 察觉到其余三双目光看着自己,任少天知道他们脑袋里面在想什么的。 为免尴尬,他还是无奈的转身离开。 高逸知道任少天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这个时候也需要安慰和开解,所以便也离开了营帐追了上去。 慕晨把药都喂好了,又轻轻的帮苏无邪擦了嘴,才满意的笑了笑。 她转身想对红菱说些什么,才发现红菱和高远正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那嘴脸显然就是摆出“你们俩一定有jian情”的样子。 慕晨瞬间涨红了脸,连忙解释:“以前小时候我发烧,也有喝不下药的时候,母妃就是这样喂我的。我看现在苏将军的情况差不多,所以也就试一试。他是因为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所以我责无旁贷,你们千万别误会了。” “我们误会什么了吗?”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反正红菱的样子很认真,还一再重复,“太子觉得我们误会什么了?” 慕晨知道自己刚刚那些话是因为心虚所以说多了,便连忙结束话题:“没事了,你们没有误会就好。高大哥是来找我的吗?有事?” “没什么特别事,微臣也只是来关心一下苏将军的伤势而已。”高远随即嘘寒问暖几句。 高远虽然在和太子对话,但其实眼睛一直不断的偷瞄红菱。 “高大哥真有心,几乎天天都过来关心苏将军,而且每次来的时间都不短呢,只是,本王怎么觉得,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呢?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慕晨的语气并没有责怪或不满的意味,反而有点取笑的味道,话有玄机。 这下轮到高远有点心虚了:“怎么会呢?微臣是真心关心苏将军。” 慕晨抿嘴一笑:“这我相信,不过你关心的人应该不止苏将军一个吧?” 高远不语,不回答就等于默认了。 他关心苏无邪确实是真心的,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知道红菱最近都在这忙。 红菱一直避着他,远远看见便绕道走,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连走近看一面,也得借探病为由,进来苏无邪的营帐,才能如愿以偿。 托苏无邪的福,他们见面时间多了,话也总算能说上几句,虽然说的都是些无关感情的东西,但有话聊总好过零交流。 红菱对他似乎也没那么疏远了,高远对这样的进展很满足。 慕晨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觉得他们俩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总是在这里扰攘的话,多少会影响苏无邪休息的。 正文 【179】我脑子没进水 听到太子问及这个尴尬的话题,红菱极不自在,又见这儿好像暂时没有什么自己的事了,于是便匆忙收拾了一下药碗,然后告退。 高远看红菱要走,自己也便用军务繁忙为借口匆匆告退。 走了很好,慕晨乐得清静,也好让苏无邪有个安静的环境休息。 “红菱,红菱。”高远追上红菱,拦在她面前,“你生气了?” 红菱勉强的冲他一笑:“高大将军,你多心了,无缘无故我怎么会生气呢?” “我承认我是为了你才频频去苏将军那的,但我一直没有对你坦白,你真的没有因此生我的气吗?”高远居然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不诚实,所以红菱才匆忙出逃的。 红菱心里只觉好笑,他那笨拙的技俩,能瞒过谁?她红菱好歹也是苍冥神教的护法,脑袋可不是长草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频繁出现是为了接近她? 她只不过是不想拆穿他罢了。 刚刚的匆忙离开,纯粹是因为慕晨的问题戳到了重点,她不想听着自己成为别人讨论的主角,所以才选择离开。 没想到三年了,高远对女人的心思,还是那么的呆板。 实在是没什么好气,红菱白了高远一眼:“高大将军,别太高估自己了,你还没有那个本事能让本姑娘我生气。还有,我现在很忙,请你没事闲着不要做挡路狗,碍眼极了。” 红菱都说到这份上了,有风度的男子只好耸耸肩摊摊手,然后闪到一边让出一条大路。 再说高逸,从营帐追出来后便搭着任少天的肩膀,嚷嚷着说要喝酒。 两个没头没脑的人不知道哪弄来两坛酒,坐在某营帐的旁边大口大口的喝着。 任少天很颓废,喝得特别豪气,一阵子就咕噜咕噜的喝了半坛,脸色好像刷了油漆一样红润了起来。 他还想继续,高逸按住酒坛:“别喝那么急,伤身啊。” 任少天喝得急,不免打了一个嗝,他没有醉,可是很想醉:“伤就伤吧,反正也没人在乎。” “别想得那么消极嘛,太子对苏无邪只是感恩,不同于你和太子的关系,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另一半啊。”从高逸的角度来看,任少天和太子的关系都发展到床上了,应该是亲密得不透风的了,不过刚看到慕晨为苏无邪的举动,他的安慰似乎也显得有点乏力。 但事实当然是和高逸所认为的相距甚远了,这个事实现在也只有任少天自己最清楚了。 “你不懂,他们两个才是一对。”任少天的双眼已经有点放空。 高逸更糊涂了:“不会吧?那你和太子那天,不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吗?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直说了,一直以为太子和任少天能冲破性别的障碍,定必是真爱,却没想原来三个男人之间也会发展出错综复杂的三角恋。 其实如果真要这么算的话,数量还不止三呢,只是高逸不知道而已。 虽然高逸后半句没说明白,但任少天明白他的意思,便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也别再乱说我和小矮子是一对了,虽然我也很想,但那么美好的东西不是属于我的,从头到尾都不是。” 原来是单恋,高逸便不再挖他的伤心事,只好继续安慰:“既然太子不喜欢你,那就看开点吧。天下美男多如云,无须独爱他一人啊。” 任少天扭了个头,迷离的双眸看着高逸。 高逸连忙一手挡在面前:“呐,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好这一口的,虽然我长得不比太子差,但我喜欢女人,女人你懂不懂?虽然你样子也长得不错,但再怎么美也不是女人,所以不要看我,我救不了你的。” 还说不比太子差,是差远了,任少天心里不由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把高逸鄙视了一番。 “放心,我脑子没进水,这辈子下辈子乃至下下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那你干嘛这样看我啊?色一狼似的。”高逸侧目。 只怪任少天的凤眼太迷人,高逸的思想太猥一琐。 “算了算了,看你也不懂什么是爱。”任少天懒得继续对牛弹琴,索性站起身子,拿起酒坛就想走。 可是高逸哪会轻易让他到处跑,一手便把他拽回原地:“得了得了,说个笑还不可以吗?不说便是,不就为了一个男人嘛,装什么忧郁深沉。” 任少天又喝了几口:“你知道什么叫非她不可吗?别人是无法取代的。” 高逸终于敛起了那副痞子笑脸:“但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瓜不香,你这又何苦呢?” “我从来没有勉强她要接受我,我只希望永远在她身边,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与她厮守一生的人不会是我,也曾想象过无数个她与老苏亲密的画面,我以为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以为自己能欣然接受,以为那个人是老苏我会好受一点,结果没想到,我太高估自己了,当亲眼看到一幕又一幕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受,就连呼吸也觉得痛。”说罢,任少天又哗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他很想把自己灌醉,一醉解千愁,可奈何,他的酒量从小锻炼,根本没那么容易喝醉,反而酒入愁肠愁更愁。 高逸也忽然被那浓浓的哀愁感染,脸色沉了,举酒豪饮,几口下来,也打起了嗝:“安了吧,你还有永远在他身边的机会,我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那不是比你更惨吗?” 听别人说无关自己的事,通常是最精神的,任少天还真没听过高逸的感情事,好奇心让他活了过来:“怎样比我惨?说来听听,就当是给我点安慰吧。” “我以前,也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子,就像你说的,非她不可,甚至在她死的时候,我都想陪她一死了之,可是她爱的人是我哥,就连最后临终前跟我说的话,也是叫我好好照顾老哥,说真的,当时真的心有不甘,要我活着竟然也是为了我哥,我哥有什么好照顾的?不是哥哥照顾弟弟才对吗?”其实说到底,高逸的不甘心一直都没能释怀。 “我想,那个女孩她是喜欢你的吧。” 任少天的话让高逸有点惊讶,第一次有人说,她是喜欢他的。 不过他也只是讶异了那么一瞬间,旋即便否认了:“不会的,你不用安慰我了,老哥一直比我优秀,比我有能力,比我稳重,不管是父母还是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他比我好,连我自己都常常想,其实这个家,甚至这个世界上,有老哥就够了,我不过是从出生开始就跟在老哥屁股后面的跟屁虫而已。” 平常还真看不出,吊儿郎当的男子,表面潇洒,心底却是藏着这么深的自卑感。 是因为感情的失败才产生自卑感,还是因为一直自卑才招致感情失败呢?两个长相一样的双生子,难免会被比较。 只是那个逝去的女子真的对高逸的付出无动于衷吗? 任少天始终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其实,要你照顾哥哥也许只是一个借口,她知道你很爱她,甚至愿意为她去死,所以她才找了个借口,想你好好活下去。我想,不管她之前是否爱高远,但最后,她还是爱你的。”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也有点道理的。 旁观者清,也许少天说得对,她最后的愿望可能真的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而他却一直错解为她心里只有哥哥。 如今回想当初那一幕,她确实一再强调,要他好好活着。 但这也不能说明这就是爱,或者只是单纯的关心。 不过无论如何,不管她对他有多少是爱,至少最后一刻,她还是有关心自己的,他对她的执着也不至于一无所获那么凄惨。 多年的心结终于是有了一点释怀。 高逸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或许吧。其实人已死,爱与不爱已经不重要了。” 任少天摇了摇头:“你仍然不相信她是爱你的吗?可那个女子如此爱你,如果你不能明白她的心意,那就太辜负她了。” 他似乎十分肯定,那个女子爱的高逸,而非高远。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她爱的是我呢?”虽然高逸的心底很渴望这是事实,但他实在没有自信去相信这是事实。 “从你说的话中我就可以肯定。”任少天言之凿凿,“你也会说,你是弟弟,为什么要你照顾哥哥呢?其实她早已看出了你内心的自卑感,你一直觉得自己不如高远,但事实上她却笃定你是有能力的人,甚至认为你的能力比高远强,所以才会说出要你照顾哥哥的话。她真是用心良苦,在打消你求死之心的同时,还鼓励你突破自己,走出自卑的阴霾。” 这样的解释让高逸感到很震撼:“真是这样吗?如果她要鼓励我,为什么不直说呢?为什么要兜个圈?我又没有老哥那么聪明,怎么会懂啊?” 正文 【180】打是情,骂是爱! “你看你,又不自觉的妄自菲薄了,而且平常你都不会这样的,只有在跟你哥比较的时候才会变得那么没自信。”任少天蹙眉,“你知道自卑也是一种病吗?她爱你,所以不忘给你面子,不然你要她直说你有病啊?” 高逸的心,终于是软得一塌糊涂了。 居然现在才明白,他爱的人也爱着他。 这么多年了,数不清的日子里,原来是自己傻,得到了爱却一直没发现,让自己一直活在误解和遗憾中。 一切误解都终于消除,他再没遗憾了。 高逸默默的留下了一滴男儿泪,心中暗暗答应那个已不在人世的女子,从今开始,他也要自信的发奋起来。 擦过眼泪,咕噜咕噜的又喝起了酒。 此时,高远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了出来,一手抢过高逸正在高捧着的酒坛,自顾自的仰头喝了起来。 高逸不甘,又抢了回来抱在怀里:“老哥,你真把我吓一跳了。这酒是我的,你要喝也应该先问一句嘛,用抢的太不道德了。” “两兄弟还要分那么清楚吗?你的酒不就是我的酒?”高远站在高逸面前,居高临下。 他是被红菱躲着,心里不舒畅,所以看到酒也格外想喝。 虽然高逸是坐着仰视,但说话就分外有底气:“老哥,话不是这样说哦,虽然我们两兄弟无分彼此,但有时候还是得分一分哦,你说我的酒就是你的酒,那我能不能说你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呢?” 像高远那么正经的人,是不能拿女人开玩笑的,听到高逸这么说就有点怒了。 不过高逸反应很快,自己马上回答自己的问题:“明显是不能嘛,所以啊,我的跟你的有时候还是得分清楚哦。” 他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两口,还一副很好喝很享受的样子。 高远又气又无奈,扭头看着任少天手中的酒坛。 任少天也马上把酒坛揣进怀里,就像揣着心爱的女子一般:“高大将军,你该不会想从失恋兼失意的人手上抢酒喝吧?这实在是太损你大将军的形象咯。而且我刚刚已经喝了很多,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了。” “两个吝啬的家伙,我也失恋兼失意好吗?”高远无奈,只得两手空空的坐了下来。 “老哥,你失意个啥啊?你要知道,现在我们三个里面最幸福的就是你了。”高逸说别人的时候也是最来劲的。 “我幸福个啥啦?刚刚红菱还生气了,骂我是挡路狗。”高远蹙着眉,一副发愁的样子。 高逸马上反驳了回去:“能有人骂你就不错了,看我们现在,想被人骂都没门。” 任少天也凑上个热闹:“就是。打是情,骂是爱,红菱骂你就是爱你,你偷着了吧。” 这两个人的心上人,一个死了,一个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们听着高远的话,一点都不觉得高远可怜,反而羡慕着他有被骂的机会。 可是高远一点都不懂这情趣,还在为被红菱嫌弃而发愁:“你们是有被虐倾向吗?被骂还是好事?” 高逸不由啧啧两声表示唾弃:“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想想看,之前红菱反感你的时候是什么表现的?会跟你生气吗?愿意跟你说话么?还骂你挡路狗那么有趣?” 想想也是,之前红菱连眼尾都不瞟一下他,更别说跟他说话了,虽然他被骂,但听起来好像确实比不被待见要好一点。 “高逸就说得对了,会跟你生气说明心里有你,起码把你当回事了,难不成你还觉得不理不睬才是好吗?”任少天不知道多希望慕晨也能多骂骂他,以此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男人的受虐倾向是这样炼成的。 可是高远仍然将信将疑:“好像有点道理,但怎么说,她三年前所受的伤痛都是因为我,她真的会不记恨了吗?她曾经恨之入骨的对我说,要我以后别再烦她,她真的会回心转意吗?我怎么才可以确定呢?” “老哥,你是问题将军吗?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我觉得你真的很奇怪,你苦苦追求,不就是希望她回心转意吗?如果你觉得她不会回心转意的话,你干嘛做那么多?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高逸都懒得理自己老哥了,转个头去自己喝酒。 “高逸,这你不懂,但我懂,你老哥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能一直呆在红菱身边,哪怕只是做朋友,只要红菱不讨厌他就行。”任少天有感,这一点他和高远是同病相怜的,可是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人家高远好像还得到了不止预期中的回报,于是任少天又补充,“所以现在红菱居然有回心转意的苗头,我们高大将军当然会有点不敢相信咯。” 高远不语,算是默认了。 任少天灵光一闪,对着高远和高逸挑了挑蛊惑的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绝世妙计。 高远和高逸对看了一下,高逸也蛊惑的笑了:“少天,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烂诡计啊?” 任少天奸笑了几声:“是想到了方法可以试探一下红菱到底是否喜欢高远,但用不用就看高大将军自己了。” “愿闻其详。”高远觉得听听无妨,反正不好可以不用。 三个脑袋凑到了一起,任少天嘀咕嘀咕的小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高逸不住点头:“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高远则有点犹豫,毕竟他是主角,试与不试的决定权在他手上:“这样好像有点不太道德吧?” 任少天摇头:“怎么会呢?都没有你抢我们酒那么不道德。” 高逸继续点头:“没错,确实还好。” “真的要这样做吗?”高远深感这事,比打一场仗还要艰难。 任少天和高逸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的决定不再和高远说那么多废话了,直接点头并异口同声的回答:“没错。” 接下来的几天,慕晨惊讶于高远居然没有再出现在苏无邪的营帐,不过惊讶归惊讶,她并没有去好奇原因,因为这样其实她也挺满意的,他本来就不希望太多人进出于此地,免得影响苏无邪休息。 不过她倒是看到红菱有点心不在焉。 自从高远没来的几天,红菱天天都不自觉的往门口那边看,慕晨这么眼尖的人,一眼就知道她十成是看高远有没有来。 就好像这天,红菱的手倒茶,眼睛却盯着门口出神,结果茶满了都不知道,直到溢出茶盏的茶水烫到手,她才猛然回神。 慕晨看在眼里:“红菱,有心事吗?” 她是明知故问的。 “没有。”红菱心虚的回答。 慕晨眼中似另有盘算,反正没有多问便体贴的让红菱回去休息:“这段时间你也累了,今天你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红菱淡淡的笑了笑“好,谢谢太子。” 她转身出了营帐,就碰上正蹦跳着回来的任少天。 “咦?红菱,要去哪儿?”任少天笑嘻嘻的问。 红菱回以一笑:“没有要去哪,只是觉得有点累,所以想回去休息而已。” “哦,那你要多休息才行。刚刚我看到高远,他可是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着呢,应该叫他分点精神给你,那你们俩就平衡了。” “他”红菱抿嘴,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小声的问了,“他怎么了?” 任少天可是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这我就不知道了,刚刚看他匆匆忙忙往那边走了,都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 说着的时候,任少天还伸手指了个方向。 红菱看着他指的方向,若有所思:“这样啊” 任少天偷笑,他的任务完成了:“红菱,那你记得多休息,我回去看老苏了。” “好的,谢谢。”红菱又礼貌的笑了笑。 回到营帐,任少天已经憋不住笑意,奸奸的笑了起来。 “喂,你笑得太夸张了吧?小声一点行不?无邪还在睡觉呢。看你得瑟的样子,肯定是诡计成功了吧?”慕晨坐在小几旁,小口小口的品着茶。 其实她早就知道任少天提出的办法,并且刚刚让红菱回去也是故意的,是和任少天他们串通好的。 任少天马上收敛了点笑声,但脸上笑意仍然不减:“我估摸了一下,应该会成功吧。我刚刚我已经把位置指得很清楚了,就不知道红菱会不会去。” “会的,她会的。”以女人的直觉,还有红菱这几天来心不在焉的表现,慕晨肯定她会去一探究竟,“我看得出来,其实他们彼此还爱着对方,就差红菱还没能完全解开心结而已。”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很多呢?”任少天的八卦基因又发作了。 “拜托,我的消息哪有你灵通,我从红菱嘴里听到的都没有在你口中听到的多,我只是通过红菱的表现来推断罢了。”明明是爱对方的,却心口不一,唯一的原因就是心里有打不开的结。 这种心情和经历,慕晨深有体会。 但要打开心结,谈何容易,是需要契机的。 正文 【181】为什么手牵那么紧? 慕晨很清楚,若不是这次烧船的意外,她和苏无邪死里逃生,苏无邪几乎丧了性命,她也不会一下子想通了,人生无常,不能让自己后悔。 如今的红菱就像当初的自己,怀着一颗受伤的心,用冷漠和拒绝来掩饰已经千疮百孔的灵魂,在爱与痛的边缘搁浅,想继续爱,却怕再受一点伤害便会崩溃得支离破碎,无法再修补。 所以慕晨深有同感,而任少天似懂非懂。 真如慕晨所料,红菱在一番思想挣扎之下,决定去看看高远到底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高远在树下忐忑的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她真的会重新喜欢上我吗?” “高大将军,你说喜欢谁?”一个女子出现在高远面前。 这个女子眉清目秀,一袭桃粉色娇嫩裙装,是鬼城某酒楼老板的女儿王小翠,她爱慕高远已久,所以高远一相约,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至于她和高远是怎么认识的,那已经是前一次高远出征时的事,也就因为这酒楼老板热心,为军队提供膳食,所以两人便认识了,具体细节实在不足为人道。 “小翠姑娘,我没说喜欢谁,你听错了。”高远有点尴尬。 “那你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讲,到底是什么事啊?”王小翠挺热情的,一手就挽着高远的胳膊。 高远这等老实人自然是把对方的小手连忙推开,自己也闪开半步:“别急,等一下就知道了。”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高远就见到红菱在拐弯角出现,正要往这边过来。 他的表现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双大手把王小翠的身子扭转过来,面向自己,自己也装作看不到红菱,而是笑眯眯的看着王小翠。 他的话锋也转了,故意提高声调,生怕红菱听不到:“小翠,我跟你讲,其实武功这东西,真的非常简单,如果你想学,我可以免费教你哦。” “真的吗?”王小翠喜出望外,毕竟这是高远第一次主动相约,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的跟她说话,还主动提出教她武功,她简直是受宠若惊,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是幻听。 “当然,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放下过去,开始新的感情。哈哈”在说“新的感情”几个字的时候,高远又故意一字一字的拖长声音,而且那音强已经不是用说的了,而是用喊的。 他说完,表面上张大嘴巴在傻笑,心里却一抽一抽的充满了不安,还暗暗咒骂任少天和高逸,这两个家伙想的是什么狗屁台词啊?说这些话真的可以吗?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高逸附体一样?一点都不象平常的自己啊! 唉豁出去了,反正傻话都已经说完了,希望红菱不会看出自己太假才好。 “高远。”那边果然传来了红菱阴冷的声音,听得高远毛骨悚然。 只见红菱抱着双臂幽幽的走到高远跟前,寒气逼人,高远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任少天和高逸安排的戏还有呢,既然开演了,怎么也得硬着头皮把台词说完,不过此刻的高远,似乎已经被红菱的阴冷逼得心生寒意,说话都有点僵硬了:“红菱?怎么这么巧啊?你的营帐好像不在这边,还是你找我有事吗?” “你c找c死。”红菱不由分说的就是一拳,毫不留力的正正打到高远的鼻梁上,然后不屑的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高远鼻血直流。 一边的王小翠被红菱的凶悍吓得眼球都快要掉出来了,良久才缓过神,凑过去看被打的高远:“高大将军,你没事吧?” 高远完全没理会王小翠,却是一反常态的自顾自傻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哈哈高逸和少天说得没错,红菱那么生气,她一定很喜欢我,不不不,是非常喜欢我才对。哈哈” 这样的高远实在太反常,少见大场面的王小翠以为高远被打疯了,心里惊怕得屁滚尿流的就自己闪人了。 这样也好,躲在暗处的高逸心里更高兴,本来还想着事成之后该如何打发这个麻烦的小姐,现在可好了,连打发都省了。 王小翠前脚一走,高逸便蹦了出来。 “老哥,别再花痴了,人都走远了。”高逸拍着高远的肩膀,难得见到老哥花痴的一面,实在忍不住笑。 之后,高远又恢复了天天去苏无邪那里的习惯,只不过他不再拘束了,而是常常故意晃到红菱的面前耍帅。 哪怕红菱不断的嫌弃他,不断的避开他的视线,他依然乐此不疲的耍帅。 慕晨和苏无邪终是受不了了,苏无邪的伤势也基本痊愈,他们俩干脆一有时间就到外面走动一下,一来是活动一下筋骨,对元气复原有好处,二来是省得在这里总是看那两个斗气冤家在眼前晃来晃去,明明没病也会看出病来。 “你说,现在的高大哥是不是越来越像高二哥了?”慕晨走在苏无邪身边,嫣然的笑着谈论高远。 苏无邪想了想便道:“听说,遇上爱情的女人会变笨,摊上爱情的男人会变傻,估计高远现在便是如此吧。” 慕晨噗嗤一笑:“你这话意思可深了,是想拐个弯骂我笨,还是想表达你和高大哥一样变傻了?” 苏无邪木然,他根本没有慕晨想得那么宽,一时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承认自己傻,应该要比说慕晨笨来得明智吧。 他生硬的吐出两个字:“我傻。” 慕晨看着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不过她只是侧过脸偷笑了一下下,然后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噢!那你说说看,你怎么个傻呀?我可没看出来。” 言谈之中,他们已经来到了慕晨常来的那个山头。 苏无邪依旧是那个木头样:“我傻,看不清你总是生痛的心,我傻,误会你喜欢的是二皇子熙,我傻,伤害了你,我傻,差点错失了一个好女子,我傻,明明到了嘴边的肥肉都浪费了” 慕晨听到这里就忍不住打断了:“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是肥肉啊?” 听前面几句的时候,慕晨还有点伤感的,可听到那句“嘴边的肥肉”,慕晨的心情顿时像被闪电劈中一样,从伤感一下子变得震怒。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无邪那句话的意思,他无非是想表达,赤果条条的滚到床上却最终没有发生关系,实在太可惜了。 但他不好意思直说,于是找了个比喻。 可是这样的比喻,确实难免惹来慕晨的怒视。 一向不擅长说话的他,这下可真是水洗都不清了:“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慕晨一副苦瓜脸,甚是不满。 苏无邪自知自己不懂说话,不想越描越黑,索性直接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慕晨才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别以为你道歉就没事了,这事你不说清楚别想蒙混过去。” “其实,我看少天总能逗你开心,而我却总是不懂怎么让你笑,你跟我在一起,一定觉得很无聊吧?我刚刚,只想逗你开心而已,没想到我还是不懂讲话,没有带给你快乐之余还惹你生气了。”苏无邪越说越愧疚。 慕晨呆呆的怔在原地,表情复杂。 她本来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不过是想逗一逗苏无邪,她最喜欢看他被自己逼到束手无策而胡言乱语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的回答,会戳到她心里。 原来他为了能让她快乐,在一点一滴的努力转变。 原来他说得没错,摊上爱情的男人会变傻。 平淡的一番话,却让慕晨有了一点小感动。 她的左手牵了他的右手,十指紧扣:“傻瓜,少天是少天,你是你,我就是喜欢像木头一样的你,所以你不用特别为我改变些什么的,只要保持那个原本的你就好。能和你在一起,我便很快乐了。” “哦。”苏无邪傻愣的回答,又低头看着一双牵紧的手,“可是,为什么你牵手要牵得那么紧呢?” 慕晨确实用上了点力气,不是一般轻松的牵手:“因为我怕你会离开我。” “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所以就算你把我踹开,我也会想尽办法爬回你身边的。”苏无邪把紧牵的双手移到自己的胸口上,心脏的位置,“你听,这个心跳声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慕晨的手背感受着心脏强烈的跳动,那是苏无邪的心跳,强而有力,每一下都在宣告着他的爱也如这心跳一般,强而有力,只要生命仍在,爱便不会停。 “咳咳我说两位啊,情话说得差不多了吧?就不能留晚上夜深人静,只有你们俩的时候再说?”不远处冒出尧的声音。 只见他还是一如往常的戴着一顶黑纱帽子,出现在慕晨和苏无邪的面前。 即便出现了第三个人,但缠绕中的两只手依然坚定的没有分开。 正文 【182】一个男人的基本配备 慕晨和苏无邪似乎早就发现了尧的存在,并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尧看在眼里,黑纱之下的眼神隐约带着伤感。 “你终于出现了?”慕晨淡淡的语气,略带一丝防备。 “终于?也不是没见多久,你有那么想我吗?”尧有点自嘲的味道。 慕晨终于放开苏无邪的手,上前了两步:“自从上次我们去吃饭的画舫被烧后,你就没有再出现了。” “你是怀疑我和这事有关?还是怀疑我是主谋?”尧不禁侧目。 慕晨一时无语,没想到尧那么直接说穿了她的想法。 她是有这么的怀疑,而且与苏无邪和任少天说起此事的时候,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苍冥神教的教主有太多的秘密,甚是古怪。 虽然他救过慕晨,战场上也助了中原一方击退青龙军,暗地里也让红菱帮助了不少,但这次烧船之事,在起火之后他便失了踪影,事后一个多月都没有出现过,想让红菱联系,红菱也说联系不上,不管红菱有否说谎,他的失踪都难免让人怀疑。 而且,让慕晨怀疑的因素还有一小个细节,就是在画舫聊天的时候,慕晨察觉到尧居然知道自己不喝酒的习惯,明明她就没有提过,知道的人也不多,苏无邪和任少天绝对不会对他说的,他又从何得知呢? 答案只有两个,要不就是他找人背地里调查她,要不就是从前已经相识的人。 不管是哪一个答案,他用面纱掩饰真面目,就是有意瞒骗,不能不妨。 不过,人的情感错综复杂,理性分析是一回事,感情认识又是另一回事,理性和感性之间往往是矛盾的,很难取一个平衡。 一方面,恩情摆在眼前,另一方面,怀疑也是不无道理,慕晨实在越来越难分辨,尧到底是正还是邪。 不过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慕晨是不会下定论的。 她曾派人追查过烧船一事,但当日烧船的几个人已经被杀了灭口,死无对证,也就无法证明这件事到底跟尧有没有关系了。 所以她方才那句话的本意只是想试探一下,却没想到,一下子便被尧说中了她的心思。 这件事上,虽然苏无邪也对尧有很多疑问,但毕竟尧是慕晨的朋友,也曾对慕晨有救命之恩,而自己与尧并不曾交谈,对尧的认识也只是用耳朵听回来的,所以他认为这件事,还是让慕晨先了解清楚比较好,以免冤枉好人。 慕晨顿了顿,这一顿已经让尧看出了答案,她确实怀疑他。 尧不禁失望:“我以为我们相交了一段日子,你清楚我的为人,没想到你对我的信任竟然如此浅薄。” 此话让慕晨有点愧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相信你会害我,所以才希望弄清楚事情,证明你是清白的。” 尧苦笑两声:“真是这样吗?” 慕晨对他的不信任,似乎也动摇了他对慕晨的信任。 其实两人都没错。 尧的失踪太刚好,火烧起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事情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又找不着他,这确实难免让人把他和烧船之事联系起来。 种种表象来看,慕晨的怀疑完全是情理之中。 然而,她又怎么知道,当时他的不出现,不是真的没有出现,只是时机不对而已,当苏无邪救了她之后,他又觉得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 而之后的一段日子,他偷偷的观察过,慕晨一直在照顾苏无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人在思索自己和慕晨的关系,还有往后的路。 几番挣扎,他终于愿意出来面对,却没想对方给自己的是满满的不信任。 黑纱之下,有别人看不到的心伤:“如果你相信我,即便我只字不提,你也会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我千言万语,你也不会相信我。” “我相信你,只要你说一句跟你无关,我便相信。”慕晨需要一个答案,仅仅是一个尧亲口回答的答案,其余的细节,她并不需要知道。 她是相信尧的,真心相信。 “我不骗你,这事确实与我无关。”尧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情绪。 “好,我相信你。”慕晨再没有多问,“那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你,没想到我这么幸运,看到了幸福的两人,看来我是来得不是时候了。”尧的话有点酸,“反正没有什么急事,还是有机会再聊吧,我先走了。” 尧确实没有什么要事的,只是自己纠结于对慕晨的感情,所以把自己藏了一个多月,如今想通了,便想来看看慕晨之前学了他教的调息心法之后,有多少进展,顺便也给她一些祛疤的药物。 当然,这些药物不是给花容月貌的慕晨用的,而是给苏无邪祛除身上被烧伤的疤痕。 他知道慕晨喜欢来这个山头,人烟稀少,居高临下,慕晨之前是常常一个人来的。 他想,来这里是十有能碰上的,只不过没想到碰上的不止她一人而已。 即便是这样,他亲眼看着慕晨与苏无邪在一起亲密的举动,心情难免失落,但也不至于太糟糕,思绪不会有太大波动,因为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终是出现了他始料不及的事,慕晨的不信任对他来说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他不曾想过会做加害她的事,更不曾想过她会怀疑自己做出加害她的事。 一颗心瞬间就象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下,出现了无数裂缝,痛楚就从那些裂缝间蜂拥而出,无法抵挡。 所以他还哪有心情去关心她,还有她身边的他呢? 他拂袖而去,所有失望和落幕都藏在黑纱之下,只留背影潇洒。 看着终隐没在远处的身影,苏无邪也上前两步,站在慕晨身边,问道:“你确定你是相信他的吗?” “嗯,我相信他,虽然在他身上确实很多疑点,但若他想加害于我,当初就不会救我,而且”慕晨顿了顿,“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出他有没有说谎,但不知何故,刚刚听完他的话,我的心底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 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相信,这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苏无邪隐约觉得,慕晨对尧的情感并非一般朋友,但他相信她,即便是非一般的感情也不会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他对慕晨的信任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既然你相信,我便不再怀疑。” 慕晨有点不敢置信:“你对他也如此信任?” “不是,我只是相信你。”因为相信她,所以也相信了她相信的他。 慕晨嫣然一笑:“谢谢。” “谢什么?相信自己爱的女人,难道不是一个男人的基本配备吗?”苏无邪又说出一些意外的话了。 虽然这次说的还蛮中听的,但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慕晨投以质疑的目光:“这话又是哪学来的?” “咳咳”苏无邪清了清嗓子,这回他一点都不心虚,倒是理直气壮的,“这话是少天以前说过的,不过我没有故意要学,只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所以就脱口而出了。” 幸福的女人是特别得意忘形的:“好吧,就看在这话听着舒畅的份上,本王就带你去放天灯吧,不过要三天后。” “为什么要三天后呢?”为什么不能是今天或者明天呢?苏无邪头上有问号。 “因为三天后是七夕啊!” “一定要七夕才能放天灯吗?”看苏无邪说得平静,一点都不像是找渣的,但慕晨听着就觉得他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不是啦,只是那天放觉得更有意义啊。”慕晨心里却是说着另一句:笨蛋,七夕是情人节。 “不可以天天晚上都放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苏无邪也变得问题很多了。也许这就是情趣。 慕晨有点不耐烦了,她挑着眼角,不屑的看他:“无聊。” 苏无邪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木头,察言观色还是会的,于是他便换个话题,忽然把大手伸到慕晨面前:“你不是要牵我的手牵得紧紧的吗?怎么现在又不牵了?” 本来该是撒娇的话,却在一张冷峻的脸上,用着风轻云淡的语气来叙述,好像完全变了味,慕晨真心觉得,又可笑又可爱,会这样混搭的人,世上除了苏无邪,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慕晨忍俊不禁:“喂,虽然我是太子,可你别真把我当男人,却把你自己当女人了,哪有女生主动牵男人的手啊?” “你刚刚不就是吗?”苏无邪说得可真直接,也没有错。 刚刚慕晨一时小感动,便牵起了苏无邪的手。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反正现在开始,我就不要牵你的手。”说罢,慕晨冲苏无邪做了个鬼脸。 “好吧,不牵就不牵吧。”苏无邪一开始显得有点失落,但转而又舒了眉毛,“你不牵我的手,就让我牵你的手吧。” 正文 【183】比肩而站 苏无邪想去握慕晨的手。 慕晨闪开手:“不要。” 苏无邪疑问:“这还不行?” 慕晨笑:“先说你爱我。” 苏无邪答:“你爱我。” 慕晨怒:“不是啦,你好讨厌。” 苏无邪深情的笑:“我爱你。” 慕晨眼波流转:“再说一遍。” 苏无邪温柔耳语:“晨儿,我爱你,一生一世。” 慕晨笑靥如花:“我也爱你。” 金色的阳光撒在一对幸福的情侣身上,像是上天给他们的祝福,却不知道这只是风雨来临前的明媚。 高远和高逸观测过气象,发现最近会有一天雾气特别大,很适合进攻青龙军,如果此战告捷,便能把青龙军逼出中原,大功告成。 这样的迷雾天气,在边疆鬼城是很少有的,所以时机难得,此战显得甚为关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但纵然占了天时,地利这方面是硬件上的缺失,所以能否成功还真的很不好说。 而且龙傲天的神奇力量,大家都有见识过,若不是上一次的战场上有尧的帮助,他们中原军没能那么顺利脱险的,但并不是每一次都那么的幸运。 所以对于这场硬仗的结果,大家心底都明白,并不是很乐观。 而这一个难得好天气的日子,正是七夕的第二天,领兵的依然是慕晨,高远和高逸任副将的位置。 苏无邪想加入,但慕晨坚持以他身体未完全恢复为由拒绝,而任少天和红菱本就不是朝廷中人,慕晨是更不允许他们参与战事。 本来是一个轻快的情人节,一下子便变得沉重起来。 放天灯这种事当然是大家都参与了,而且正值出征前夜,大家心里都更觉意义重大。 慕晨c苏无邪c任少天c高远c高逸c红菱,这六人结队来到比较空旷的地方。 虽然各怀心事,但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每个人都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若无其事。 天灯有三个,是这样分配的,慕晨和苏无邪固然是一组,高逸肯定要为自家老哥铺路嘛,所以主动提出与任少天一组,任少天本来嚷嚷着要自己放一个,但自己放朵孤单啊,而且也看穿高逸心思,最终也很上道的答应了,于是高远和红菱便顺理成章的配对成功。 “写什么好呢?”高逸苦恼着不知道在天灯上写什么愿望好。 只见任少天坐也对着天灯发呆,拿着笔像一尊佛一样定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写了没写。 高逸便绕过来戳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啊?你写什么了?” 不用回答,一眼看出答案,一字没写。 任少天白了高逸一眼:“对着你,太无趣,所以还没想好写什么。” “哎呦?这也能怪我头上?那你干脆别写了。”高逸一手夺过任少天手中的笔,立即闪开。 “还我。”任少天追上去,抢了回来:“我是愿望太多,不知道写哪个好,多写怕不灵验。” 任少天又看了一下高逸那边的,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写:“哦,难怪不让我写,原来你自己也没写。” 高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嘻嘻不知道写什么嘛。” 趁任少天不备,高逸又一个冷不防,抢了他的笔。 任少天又抢回来:“你单身寡佬一个,随便写写不就好了,别总是来缠着我这个年轻有为的花样少年,我可是很认真的在思考。” “写个愿望而已,又不是去考科举,这么认真干嘛?” “认真一点才能感动神灵,你这不诚心的家伙。” 任少天和高逸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嘴巴不停之余还你追我赶你夺我抢的争着那只笔。 “不就一支笔吗?有什么好抢的?”数步开外的高远,看着自己那总像长不大的弟弟,十分苦恼。 红菱若无其事的在天灯的另一面写着字,眼神专注的随着自己的笔锋走,只是两片粉唇轻启,发出幽幽的声音:“这叫生活的乐趣,不然哪来快乐的人生?不过,有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这话含沙射影,很明显“有的人”就是指高远。 但高远快乐不起来。 他是这里面最不善于掩饰自己心情的一个,本来他就是老实沉稳的人,如今大战在即,身经百战的他不免有点担心。 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从成为朝廷武将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有抛头颅撒热血的觉悟,对自身的生死早已看得很淡。 他担心的是红菱。 他已经负了她一次,很不容易才挽回了她一点心意,他不想再让她伤心。 “红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战役,我不幸没能回来,你就彻底忘记我吧,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高远一直希望红菱能回到三年前一样爱他,但此刻,他庆幸她如今对他的爱不多,甚至可能还称不上爱,这样如果自己真的遭遇不幸,她也不会太伤心。 红菱甩下笔,走到高远面前,一双美眸瞪得很大,怒视着他。 高远心里一惊,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但,他有说错吗?他是为她好。 一个愤怒,一个无辜,两双眼睛对视了好一阵子,红菱才大骂出口:“高远,你当我是什么?让我好不容易把你看顺眼了,你就撒手不负责任了吗?” “我”高远完全不懂红菱的意思。 看高远久久没能回答上半个字,红菱更气结,小脚狠狠的跺了跺地面,转身便走。 而高远居然呆若木鸡,一脸茫然,不知道红菱为何生气。 一边的高逸都忍不住走过来对高远训话了:“老哥,你真是笨到一个最高点了,还不去追?” “她已经那么生气了,我追上去她会更生气。”高远看着一缕红色的背影渐行渐远。 高逸抓狂了:“拜托,你叫她找别的男人嫁了,若我是红菱,我也生气啦,有哪个女人听到自己爱的男人叫自己嫁给别人会高兴的?你要追上去告诉嫂子,你很爱她,为了她,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是吗?”高远还在消化这番话。 “你不信?”高逸指了指红菱写的愿望。 高远绕过去一看,那里已经写好了十二个大字:希望我军胜利,高远平安归来。 高远又惊又喜,不曾想过红菱的愿望是为他而许的。 红菱对他的爱已经超乎了他的想像。 还没回过神,大家都以为红菱走远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一段之后,居然折返。 高远喜出望去的迎了上去:“红菱。” 没想红菱居然愤怒的甩了高远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整个空间好像被瞬间冻结了一样,静止,静默。 然后全场只听见红菱的声音,像是高傲的女皇下着命令:“高远,我告诉你,你欠我很多,如果你这么快就死了,我去哪里找你讨债?所以你不能死,给我活着回来。”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才舒了口气,任谁也听得懂红菱的意思,还有那深层的含义。 每个人的嘴里都随即泛起了笑意。 高远更是不亦乐乎:“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娶你。” “太好了,我有嫂子了。”高逸凑起热闹。 任少天取笑高逸:“拜托控制一下,你只是有嫂子,人家高远有老婆都没你那么兴奋。” 红菱的脸早已羞答答的成了红苹果:“谁说要嫁给你的?” 她不好意思的躲开几步。 “你不嫁给我是想嫁给谁啊?”高远硬要拉着红菱的手。 “要你管。”红菱测过脸。 两人温馨的场面真让人心生羡慕。 这边的慕晨和苏无邪是故意离他们远一点的,方便说话。 “你看,高大哥都说要娶红菱了。你呢?你什么时候娶我啊?”慕晨虽然说得小声,但语出惊人,让刚写完天灯愿望的苏无邪不由得呛了一口,手一抖,手中的笔便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起来。 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不禁露出了难得会心的笑容:“我的太子殿下,你哪有见过女子主动提出嫁人的?” 慕晨学着他装出一本正经:“我的苏将军,你都会说,我是太子,一般人哪能跟我比的?再说,就是你见识浅薄,所以今天才要让你见识见识。” 好像很认真的样子,苏无邪一下子难分真假。 到底她是说认真的,还是只是开个玩笑? 苏无邪的心里何尝没有想过要娶慕晨,但是他能娶吗?怎么娶?虽然他明知道她是女子,但世人都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男婚女嫁,明媒正娶,对于他们来说,也许终究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 似是看穿苏无邪的心思,慕晨轻笑:“我不是说这个,表面和形式的东西,我是不会在乎的。” “那”苏无邪隐约明白了慕晨的意思,他还想说下去,但却被慕晨打断了。 慕晨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双唇:“这个晚点再说,我们先放天灯,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愿望吧。” 两人比肩而站,把天灯稍微转一下,就能看到苏无邪所写的一句话。 小星星开始纠结,慕晨和二皇子熙要不要那个啥呢?正卡在那里,很惆怅!亲们快来小说c阅读c网的评论区告诉我吧这真是一个难题啊,我有选择困难症,我要郁闷了 正文 【184】再问一次 把天灯稍微转一下,就能看到苏无邪所写的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你记得?”慕晨思绪复杂,眼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惊喜。 “离开京城之前,我总算是弄明白了,风筝上的这句话,是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铭记。”苏无邪没有忘记,当初他误会那只风筝是慕晨为二皇子熙而做,这句话是她对二皇子熙的心意,但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他愚蠢的误会,他愧疚不已,也把这句话深深的藏于心中。 慕晨细细的品着这大气得体的几个字,嘴角含春,只笑不语。 苏无邪端详着她的模样,似有一番心意,片刻,才想起自己也未曾知道对方所写的愿望:“你的呢?让我看看。” 没等慕晨回答,苏无邪便把天灯转了个半圈。 讶异,惊呆。 慕晨终于忍不住噗嗤的笑。 两人所写的居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慕晨的字稍显娟秀。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好一个看似简单,但却不容易实现的愿望。 不过至少,前半部分,他们是如愿了。 至于后半部分,便充满着很多未知的因素,有待时间去实现。 最后,高远的愿望最简单明了:我军大胜。 高逸的愿望算不上什么愿望,他旨在寄托对故人的思念:希望遥远的你,过得幸福快乐! 任少天的愿望最无聊:神啊,请赐我很多很多的美女吧! 天灯放飞,火光艳艳,陆续升腾,很快,便成了点点星光,最后隐没在黑夜之中。 放飞的那一刻,很激动,看着升腾的过程,很浪漫,最后看着消失无踪的时候,却不知何故,禁不住失落。 “你们说,天神会不会看到我们的愿望呢?”任少天昂着头,看着天灯消失的方向,却早已看不到半点闪亮。 高逸同样昂着头,与任少天看着同一个方向,耸了耸肩:“天知道。” “会看到的。”慕晨微笑着看天,“我相信,他们会看到的。” 瑶池圣母,你会看到吧?既然你派我到人界,要我学会爱,如今我学会了,你是不是该满足我这么一点愿望呢? 天灯总算放完了,大家散去。 但想必这晚,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深夜,月光皎洁,但照亮不了鬼城的阴沉。 营帐内,任少天躺在床榻上,眼神呆呆的落在上方的某处,嘴巴喃喃道:“老苏,你说我们明天真的坐视不理,就只有等吗?” 苏无邪还没有睡,他只是坐在桌边幽幽的喝着茶,似乎在等某个时间的到来:“他们有部署的,我们别去添麻烦了,以免帮倒忙。” “你不觉得那个龙傲天是一个怪物吗?我担心,三万大军也不敌一个龙傲天。”任少天有种不详的预感。 自动与龙傲天交手之后,他就觉得这个人特别邪,明明不曾见过面,却好像是积怨已久的天敌一样,总之一想起那张黄发绿眼的脸,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寒。 虽然那一次,他和苏无邪都全身而退了,但 小矮子不是他的对手,绝对。 这是任少天得出的唯一结论。 苏无邪何尝不是有此担心,但疆场大战始终与私下交手大不相同,除了武功,还讲求兵法c阵法c计策c计谋等很多因素,如果他们莫名插手的话,反而可能会影响大局。 苏无邪只得安慰任少天:“不会的,俗语说,蚁多咬死象,即使一个人武功再高,也难敌三万精兵,我们要相信太子,还有高远和高逸。” “唉我只怕,龙傲天就只冲着小矮子而去。”对于任少天来说,三万大军比不上一个慕晨。 而他说的,正正就是重点。 这样的情况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就算龙傲天对慕晨没有私心,只要两将领相遇的话,都肯定会想办法擒贼先擒王。按照两人牌面来看,绝对是龙傲天这怪物胜算大。如果被龙傲天钳制了,慕晨会怎么办呢? 任少天越想越不对劲,一个鲤鱼翻身坐了起来:“如果小矮子被龙傲天抓了,怎么办?龙傲天会不会把她杀了?” “也许吧。”苏无邪蹙眉。 任少天想象着,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会怎样发展下去:“退兵对,退兵。老苏,你说高远和高逸会退兵吧?这样龙傲天就会放过小矮子吧?” 这个想法太天真,苏无邪无法不打击他:“不会。” “什么不会?是高远和高逸不会退兵,还是龙傲天不会放过小矮子啊?你说清楚嘛。”任少天心急得不得了。 “高远和高逸不会退兵,龙傲天也不会放过太子。”苏无邪终是放下手中的茶盏,认真冷静的给任少天解释,“就算退兵,以龙傲天的为人也不会放过太子的。” “那小矮子岂不是会被他折磨死?”任少天急得双手猛拍自己的大腿。 “不会。”苏无邪的答案依然是否定。 “唉呀,老苏,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吝啬啊?说清楚点不行吗?”任少天要发狂了。 其实苏无邪的心底也是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不形于色,却被任少天一点一点的挑起了起来。 他第一次不太耐烦的敷衍任少天:“反正不会就是不会,你也别添乱了,好好呆着。我还有事,出去一下。” 他拂袖而去,任少天以为他烦了所以要出去透透风,也便没有再纠缠。 走到营帐外,苏无邪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不断想着任少天方才的问题。 慕晨会被龙傲天折磨死么?不会的,因为苏无邪几乎可以笃定,只要慕晨一旦落在龙傲天手上,她便会自尽以解除要挟,绝不会退兵半步。 相信她也早已给高远c高逸下了命令,不要管她生死,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以龙傲天的性格,我军一退,他便乘胜追击,杀尽三万士兵,结果只会更凄惨。 苏无邪一边想着,双手便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几乎握出来了血。 为何如此沉重的担子要压在一个女子身上?无论再怎么霸气英勇,傲视天下,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子,而他却无法为她分担半点。 身为男人,他只恨自己居然无法保护自己爱的女人,多可悲,多可笑,多无能啊。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是,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到,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内心的担忧和懦弱。 他只能不断的想,或者这些坏事不会发生,明天的一战会顺利的。 他睁开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没事的。 苏无邪往慕晨的营帐走,他们约好了见面的,只是苏无邪不明白,为何有事不能在放天灯后就说,偏要等一段时间才让他到营帐再说。 不过有疑问归有疑问,只要是慕晨说的事,苏无邪通通都答应。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踏入太子营帐,放眼,空无一人。 脚步只顿了一下,他便往前撩起那道从房顶悬下来的帐幔,还没来得及绕进去,便发觉身后蹿出了一道身影。 苏无邪不闪不躲,任由那带着一丝女人香气的人儿扑在自己的背上。 他回身去看,身穿红裙头戴步摇的女子已经依偎到他怀中,瞬间让他的心软了大半截。 只听见那人儿骄横的问:“喂,本王这身打扮如何?” 一身女装,却自称“本王”,实在有点古怪。 但怀中的女子太美,完全可以掩盖了这些瑕疵。 原来慕晨是需要一点时间换装。 一身红色衣裙,虽不是嫁衣,但也有喜庆的气息,她的发髻弄得很简单,但戴上他送的那对龙凤金步摇,已经足够生色。但这些对于苏无邪眼中的慕晨来说,都不过是锦上添花,他怎么看她,都是美的。 “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无邪,你还记得我在京城的时候,石室之中最后问你的问题吗?”提起往事,慕晨仍有点隐隐心痛,不禁皱了皱柳眉,“如果,我现在再问你一次” “不要问。”苏无邪止住了她的话,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想问:他要不要她? 一个女子向一个男子问出这样的问题,需要放下多少矜持,需要鼓起多大勇气? 当日,他没有回答,深深的伤害了她的爱,还有她的自尊,今日,如果要她再问一次,他苏无邪还是男人吗? 慕晨又怎会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有多么的卑微。受过一次伤还要再问,那更是自作孽。可再三思量,她还是选择了再问一次,因为不问的话,可能没机会了。 其实苏无邪猜准了,她确实是打算,如果不幸被俘,就一死以绝后患。 她不想死,但她不能用士兵们的性命陪葬,若是用三万人的性命才能换得她苟且偷生,她宁愿死得痛快。 再者,即使全军阵亡,也不代表就能保住她的性命,既然都是要死,不如拼了,三万士兵能活多少算多少,而且全局来看,只要按计划不退缩,中原大军仍有很大胜机。 听到苏无邪说不要问,她的心,忽然有点寒意。 正文 【185】疤痕(小甜) 听到苏无邪说不要问,她的心忽然有点寒意,虽然她清楚苏无邪是爱她的,但往事的阴影无法磨灭,石室中的种种又清晰的在她脑海里回放,她的脸上不禁浮上一丝不安,皱着的眉更紧了。 她甚至,别过脸,不敢直视苏无邪。 就一句“不要问”,已经把她整个人击溃。 苏无邪缓缓抬手,摘下慕晨头顶上的一对步摇,长长青丝徐徐落下,没有点缀的容颜是她最真的面目,却有着逆天的风情。 “妖孽。”苏无邪口中嘀咕,大手却把她圈得更紧,拦腰把她抱起,如珍宝般小心翼翼的置于帐幔后的床榻上。 要问,也该是他问:“你愿意吗?” 什么意思,心照不宣。 慕晨顷刻间便软了一颗心:“我愿意。” “不后悔?”他是怕,这是她的一时冲动。 其实慕晨的满怀心思,苏无邪都懂,她是怕明日一战遭遇不测,所以珍惜这一晚,但若平安无事呢?如果还有未来,她会不会后悔此刻的冲动? 毕竟,不会有人希望结果是坏的。 慕晨伸手,摸着苏无邪的面额,手指扫着他的眉毛,和声细语:“我就是怕自己会后悔,所以才想把我的一切交给你。其实漫漫人生,又有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呢?说不定,我明天就死了,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她说得很平淡,就像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可是苏无邪听到她说那句“说不定我明天就死了”,心里便骤然一紧。 他的大手握住贴在自己面额上的小手,微蹙的眉下,眼里尽是温柔和怜惜:“也说不定,我们能白头偕老。” 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舌尖迫不及待的钻进她的小嘴里,探索着每一寸甜美,无尽的索取。 缠一绵交织,因为面对可能的失去,两人吻得异常的热烈。 未知的生离或死别,为此刻短暂的欢愉染上了几分凄凉的浪漫。 双手并没有停歇,只是那么片刻,两人便已身无片衫,坦诚相对。 激吻过后,两人呼吸都有点乱了,气息不稳。 慕晨已经迷离了双眼,看得不甚清楚,只见身上的男子有着精壮的线条,修长挺拔的身型并没有显得太粗旷,反而略带些许文气,那种感觉,就是蓄满了力量却不轻易爆发出来。 她双手攀上苏无邪的身体,不经意摸到他背上的伤疤,他不禁闷哼了一声。 至此,她才知道,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慕晨一直以为,那些伤口结痂,然后一点点剥落,最后只剩下疤痕,那就是好起来了,而且苏无邪也说没事,她便心安理得的认为都好了,只差元气恢复而已。 可没想到,这么轻轻一碰,还没有用力,居然就痛了,分明就是还没好啊。 她心下一震,连忙缩了手,刚刚生起的情yu气息就被赶跑了一般:“你骗我,你的伤根本还没好。” 苏无邪拉着两只小手圈在自己的后腰之上:“没有骗你,我真的好了。” 慕晨清楚那些伤口的位置,背上和后腰就有不少,她怕弄痛他,又把小手缩了回来,拍打着他没有受伤的胸膛:“还说没骗我?刚刚你都痛出声了。” 当初苏无邪也是不想慕晨担心,一直说着自己没事,慕晨看他表面伤势好了也就信了,但其实,虽然那趟烧伤没有烧进骨头,可皮下组织却被烧坏了不少,要再生完好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既然慕晨信了,他便没有提。 没料到居然一不小心被发现了。 苏无邪索性拉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的其中一处伤患,还用了点力。 慕晨一惊,瞪圆了双眼:“你找死啊?” 她又想缩手,可这次被苏无邪扣着死死不放,缩了几次都没成功。 苏无邪可一脸淡定:“看吧,我就说已经没事了,只不过疤痕有点难看而已,你该不会是嫌弃吧?” 他虽表面若无其事,但其实伤处被用力一拍,那是火辣辣的痛。 这些痛他能忍,为了心尖上的人儿,生命都可以弃掉了,这点痛实在是微不足道,方才第一下的时候会一时痛出声来,是因为始料不及,现在有了心理准备,便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的话题转移似乎有点凑效,慕晨没有再纠结他到底好了没:“怎么会嫌弃,虽然这些疤痕并不美,但是在你身上的话,我通通接受。而且我可以用草药帮你祛疤,我有信心,假以时日,你的疤痕就能” 假以时日 如果还能假以时日 慕晨一下子就被自己的话戳到痛处,如果还能有假以时日再说吧。 气氛,因为她的突然中断而顷刻下沉。 静默片刻,苏无邪抚着她的发丝,目光灼灼:“晨儿,我们都不要去想以后的事,好吗?我们只要记住,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天地为证,生生世世,铭刻不忘。” 没等慕晨回应,他已俯身吻住了她的耳垂,舌尖钻进了她的耳蜗里。 她全身不禁一颤,小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嘴巴只是含糊的回答:“嗯。” 不管未来还有没有明天,就让此刻沉沦吧。 他亲吻着她的身体,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浑圆的双峰,纤细的腰,她仿佛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在他身下绽放美丽。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的身体,但心意相通之后,身心结合的yu望更加强烈,眼里的所有显得更加完美无瑕。 真的很美。 他的动作越发狂野和霸道,不断在她的敏一感位置点火,不过这种时候,女子不都喜欢这样么?高冷或温柔,平日已经足够了。 苏无邪的狂热,把慕晨的思绪推上了高峰,让她更加义无反顾。 她已经把一切过往和未来都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着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献出,生怕不够彻底,不够完整,不足以让他感受到她的爱有多深多浓。 但苏无邪再疯狂也不敢太急促啊,因为慕晨是第一次呢。 他为她做足了前戏,两人早已欲一火焚身,大汗淋漓,可是紧致的身子怎么受得了标准的尺寸,当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未经人事的她还是痛得大喊了一声,额角不由滴下冷汗。 苏无邪便不敢再前进了,虽然才一半,也很想到底,但看到慕晨难忍痛苦的模样,他又于心不忍:“很痛吗?” 她知道苏无邪心疼她,但她更想他知道,除了痛,她更感到幸福。 “不会。”她的目光含情,一双修长的腿主动圈住他的腰,让两人的身子更加紧密。 她用行动告诉他,她需要更多。 心领神会,他终于淹没在她体内。 渐渐就没那么疼痛了,娇躯在轻颤之下慢慢舒展。 每一次的充实,都证明着彼此对对方的爱和渴求。 血腥来临的前夕,恐惧和害怕已经被情一欲掩盖。 疼痛却又甜蜜的缠一绵,让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飘然散去,那些前朝后宫,两国纷争,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恨不得就这样,两人融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苏无邪,她的男人。 慕晨,他的女人。 仅此而已 清晨,天色微亮,苏无邪看着怀中酣睡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他已经看了一整个晚上,从他们完事之后,他就搂抱着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肩窝上,她似乎很累,很快便睡去了。 她睡觉的样子很甜,时而会嘟一下唇,时而会咧出一抹微笑。 他不敢多眨一下眼,生怕错过了什么。 如果时间能够停下来,他就可以细细端详了。 但时间就是人世间最残酷的主,一刻都不会停留,也从来不曾放慢脚步。 他轻轻抬起她的小脑袋,抽身起了床,穿好了衣衫,再低头看熟睡的美人,还好,没有惊醒她。 他为她调整睡姿,盖好被子,俯身吻了她的眼帘,黑眸中满是不舍。 “晨儿,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他站在床边,喃喃自语,目光流传,久久不愿离去。 他只是希望她心里好过一点,当面的道别只会让她更难受,却不知道她也如他一样,彻夜未眠。 在苏无邪终于出了营帐后,慕晨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怕他担心,所以她装睡了一整晚。 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慕晨已一身戎装,英气勃发,回复一派男儿气概。 这日果然不出高家兄弟所料,有大雾。 青龙军的哨兵在高坡上看到下面有中原军逼近,马上回军营通报,很快便有弓箭手和大炮严阵以待。 看到中原军越靠越近,听到一阵阵敌军进攻的鸣鼓声,高坡上火龙炮的炮火和弓箭手的箭便纷纷往下投射。 这是青龙军一直以来的取胜之道。他们占据高位,敌军要上来进攻必须先经过下面的低洼之地,如此一来,只要敌军一到,他们便开炮放箭,来多少人便散多少魂。 青龙军近年来胆子大了,对中原领土虎视眈眈,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成功研制了火龙炮和火药,虽然技术尚不成熟,但在这等有位置优势的情况下,对付数万军队是绰绰有余。 正文 【186】战 有火龙炮轰杀大批敌军,再有弓箭手射杀漏网之鱼,青龙军可谓信心十足,没想过上得山多终遇虎,这一次居然会有诈。 当青龙军耗费了大批的火药和利箭之后,仍见到中原军不怕死的一往这边冲,指挥的小将们便开始纷纷怀疑,中原军到底是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难道明知是死,也要让三万大军不断往炮火里送死? 集体自杀? 那不可能。 于是青龙军决定暂停攻击,等大火和硝烟散去,好看清楚端倪。 好不容易视线清晰了一点,高坡上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一直以为的中原大军,原来只是数以万计用木头车推送过来的稻草人。 正当青龙军震惊不已之时,慕晨所带领的真正军队已经气势如虹的往青龙军这边冲杀。 方才青龙军已经几乎费尽了手上的火药,即使马上回军营运送一批火药过来,再快也需要时间,赶不及了。 本来青龙军的人数就并不多,而且他们仗着自己地势优越,又有大炮在手,一直没把中原军放在眼内,已经疏于兵法阵法很久了。如今他们犹如失去了保命的稻草,等待他们的只有恐惧和死亡。 鲜血溅洒,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具具尸体已经悉数倒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 中原大军难免有牺牲,但地上横流着鲜血的尸体大多数是青龙军的士兵。 骏马上的慕晨更加意气风发,拔箭直指前方,霸气尽露,一声令下:“杀!” 士兵们尝到了胜利的甜头,士气节节攀升。 慕晨c高远c高逸乘胜追击,率着大军直逼青龙军军营。 中原军一鼓作气,动如雷阵,占尽上风。 远远,慕晨看到一将军打扮的人,那身戎装虽然她只见过一次,但也认出那是龙傲天的装束。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动静,只是骑在马背上不进不退,静观两军的士兵厮杀。 青龙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但他仍不动如山。 这不像他的作风。 慕晨很想上前一探究竟,但又怕龙傲天另有诡计。 大局为重,胜利在望,慕晨一声令下:“放箭!” 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把带火团的箭射往青龙军军营,整个军营一时间便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夷为平地乃早晚的事。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过分。 慕晨更加奇怪了,火烧成这样,龙傲天居然还不动?是等着被杀死,还是等着被烧死?一定有跷蹊。 慕晨严重怀疑那个人不是龙傲天。 她不顾高远和高逸的反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上前一看。 她策着马靠近龙傲天,事实让她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那个果真不是龙傲天,只是一个穿上了将军服的稻草人。 他竟然利用了和她一样的计谋,利用大雾的天气,以稻草人充当真人,只不过她的计谋用在战略上,而他的计谋 他的计谋又是什么呢? 他如此聪明,却没有用计防守和还击,牺牲整个军队,放弃驻守的营地,反而费尽心思只是金蝉脱壳,为的是什么? 龙傲天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而且他想骗过她的眼睛,拖延她的时间。 难道难道他想趁机去捉苏无邪,要挟自己? 他之前就知道苏无邪是她最重要人,否则当初就不会利用幻术让她看到苏无邪,从而因她上当。 一想到这里,她便脑袋发胀,连忙转身策马而回,只留下一句话给高远和高逸:“这里剩下的你们处理,我还有事,先走。” 话音绵长,待不得高远和高逸回应,慕晨已经连影都不见了。 一如慕晨所料,龙傲天已经出现在苏无邪的面前。 他出现得无声无息,就连苏无邪军营外驻守的士兵都无声无息便倒下了。 那个时候,苏无邪和任少天两人,正围着一桌美食,却都毫无胃口的只是偶尔端起茶栈,无意识的啄两口茶,忐忑不语。 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更加扰乱了他们的心神。 “龙傲天?你不在战场上打仗,来这里干嘛?对得起你青龙国将军的衔头吗?”任少天站了起身,插着腰质问。 龙傲天自动忽略了任少天的话,眼睛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苏无邪没有离开:“苏无邪,我是来请你到我们青龙国作客的。” 开门见山,直接了当。 任少天对于被忽略感到很不爽,正要破口大骂:“你这黄毛怪” “少天。”苏无邪抬手,示意任少天停嘴。 任少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不过双眼仍怒视龙傲天,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龙傲天的皮肉应该已经被割开了很多块。 “我和青龙国素来没有来往,无缘无故的去那里,好像不太合适。”苏无邪表面镇静,心下却是思索了不少。 龙傲天堂堂大将军,居然在紧要关头,好好的仗不打,反而来请他去青龙国作客,他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如果只是脑子进水还好,最怕背后的阴谋远远超出想像。 龙傲天一直就是奸诈的料。 只见龙傲天邪魅一笑:“苏无邪,你最好识时务,我这是先礼后兵,如果你不识抬举,别怪我用硬的。” “你要我识时务,好歹你得先告诉我如今的时务是什么吧?你要请我到青龙国作客,也肯定有点原因的,不是吗?”苏无邪一来想知道龙傲天来找他的原因,二来也想拖延点时间。 既然龙傲天没有上战场,那么慕晨的大军赢面就更大了,不管他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只要拖着他,让他回不了战场,慕晨的危险就大大降低了。 苏无邪是万万没想到,龙傲天为了帮安宁公主带他回青龙国,早已放弃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我当然是没这心思邀你作客,想见你的人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你见了便知道。”龙傲天的关子卖得真好,说了等于没说。 苏无邪一听便知道龙傲天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于是也不再问了,他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要是你不直言,也恕我难以从命了。” “既然这样”龙傲天脸色一沉,微微抬手,一团青绿色的灵力球已经汇聚于手上。 “又是这破玩意。”任少天忍不住呛声,“你就不能来点新招吗?” 上次烧完粮仓遇上龙傲天的时候,任少天和苏无邪就是被这些灵力球穷追猛打的,虽然没受伤,但总是被同一样东西追着屁股走,不厌烦也会审美疲劳啊。 任少天以为自己上次顶得住,就有点瞧不起这灵力球了,天知道人家龙傲天控制这灵力球已经炉火纯青,可他顶得住只是因为有软猬甲的保护,还真当自己是铜皮铁骨了。 龙傲天都有点忍不住要打击他:“你这小子,等你会控制灵力的时候,再来跟我讨新招吧。” “什么灵力?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任少天不屑,“还有,你这个怪物就离我们远一点吧,老苏不会跟你去青龙国的,你死心吧。” 龙傲天大笑了两声:“你知道你现在说着这些话,在我看来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总有一天,你会记起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你就知道,你和我才是一路的,因为我们都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最后那句,说得特别诡异。 龙傲天是很清楚自己前世的身份,所以灵力也是随记忆而来的。 或者是因为同样来自冥界,在慕晨高烧的那个晚上,任少天不知不觉从嘴里吐出了自身的灵气为慕晨调息,那一瞬间,龙傲天已经感应到他的存在,知道了他的身份。 而任少天却完全不懂其意思,没有想到前世那么远,自己又没有失忆,怎么会有记不起的身份呢?更别说和龙傲天是一路的,还什么地狱的使者,真是危言耸听。 “废话少说,快滚啦!”任少天实在不想再听龙傲天的胡言乱语,他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我今天必须要带走苏无邪。”话音刚落,龙傲天的灵力球便脱手而出。 苏无邪和任少天连忙分两边闪开,这营帐立马成了半个废墟。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无邪取过蛟龙剑,剑身顺势脱鞘而出,而任少天也仗着自己有软猬甲,攻和守都放胆了很多。 他们都知道,这两件神物能助他们对抗龙傲天,却不知道上一次龙傲天是因为怀疑苏无邪就是安宁公主的人,所以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他们本想抵挡攻击之余便找机会反击的,但好像抵挡就已经不容易了。 这次龙傲天目的明确,出招自然也轻重有度,速度比上一次也更快了。 他对苏无邪尚没那么狠,苏无邪用蛟龙剑还勉强顶得住,但对任少天就不同了,招招强劲,处处要害。 任少天还真有点吃不消,好几次躲不过龙傲天的灵力球,虽然有软猬甲护体,但灵力球的强度越来越大,软猬甲也只能卸掉一部分力量。 感觉龙傲天好像要把他置之死地一样,他的胸口隐隐作痛,如果一直这样被动下去,根本毫无胜算。 正文 【187】祸不单行 而龙傲天没有对苏无邪出狠招,估摸着是想把他耗到筋疲力尽,然后带回青龙国。 苏无邪不断用蛟龙剑挡去龙傲天的灵力球,时间长了也感觉有点乏力,他与任少天心里所想的一样,继续被动的话毫无胜算。 激斗的声音惊动了红菱,红菱到来的时候,这个营帐已经几乎被全拆了,原本的室内俨然成了室外。 红菱想帮手,但她一介女流,又没有灵力和神兵利器护身,更加不堪一击。 苏无邪和任少天都来不及叫她快走,她已经被龙傲天的灵力球打得元气大伤,昏了过去,嘴角渗血。 事情已经殃及池鱼了,再不解决可能会牵扯到更多无辜的人。 任少天向苏无邪打了个眼色,然后大叫吼一声:“老子我跟你拼了。” 他忽然就用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冲到龙傲天面前,一剑刺去。 但这对龙傲天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不过轻轻一划手,便轻易把任少天的剑打落。 任少天只觉手腕一阵麻痹,随即便有一种被折骨的痛,腕骨要断掉一样,不过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只不过是牺牲一只手来稍微分散龙傲天的注意力。 他倏的就消失在龙傲天面前。 龙傲天还以为他因为一手被废而仓惶逃脱,不忘耻笑一番:“不自量力。” 谁知就在他得意之时,任少天已经蹿到他背后,一双长臂穿过他的腋下,把他的肩膀紧紧反扣:“老苏,快点。” 龙傲天想挣脱任少天,不断摆动身体,用手肘往后撞击任少天的身体,可任少天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短短时间,任少天的小腹已经被龙傲天的手肘顶撞得五脏六腑都要崩裂了,而且还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个位置,应该是肋骨。 他的嘴里不断的喷涌着鲜血。 要知道龙傲天的每一下撞击并不是一般的撞击,而是带着灵力的攻击,任少天已经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下,反正是已经晕乎乎,几近失去意识了,但他仅存的意志仍坚持着,可以说是用生命在克制对方。 说是迟那时快,苏无邪挥动蛟龙剑直插龙傲天心脏。 幸好这一剑及时,若再迟一秒,恐怕任少天就要内伤而死了。 因为任少天在龙傲天身后,苏无邪不敢刺得太深,怕伤到任少天,但他掂量过,足够刺穿龙傲天心脏的了。 拔剑的瞬间,血花四溅,暗红的鲜血从龙傲天心脏的位置不断涌出,而任少天也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顾不得龙傲天那么多,苏无邪连忙蹲下身子扶起任少天的上半身,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少天,少天” 他得先确定任少天没死才好。 任少天一脸泛白,嘴上满是鲜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出来,苏无邪看着自然难免惊恐。 叫了好几声,任少天才缓缓的半睁眼睛,有气无力的道:“老苏,不用慌,我还没死,不过你再吵着我睡觉的话,我就真要死了。” 好心关心他,还嫌吵,这个人真是什么时候说话都这么没良心的,不过没死就好,虽然苏无邪对他的一身伤仍忧心忡忡,但生命仍在比什么都重要。 再看龙傲天,痛苦不堪的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间不停的流,染红了大片衣衫,但居然还没有死,难得。 被刺穿心脏应该是马上毙命了,而他却居然还站立原地,难道是回光返照不成? 不管是不是回光返照,苏无邪都本想补他一剑,他把任少天伤那么重,死不足惜。 但龙傲天闪得很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忽然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响:“苏无邪,我一定会再来的,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到青龙国。” 他前脚一闪,慕晨后脚就回来了。 她骑着马,远远便看见军营的士兵倒了一地,一片狼藉。 她下了马,赶到打斗现场的时候,龙傲天已经走了,没遭殃的士兵正收拾残局。 见任少天和红菱都躺在地上,苏无邪又是元气大伤的样子,地上满地鲜血,分不清到底是谁流的血。 苏无邪看见慕晨归来也高兴不起来了,一脸愁容,黑眸中装满了浓浓的悲伤。 慕晨脱掉头上那象征身份地位的铁帽,扑到苏无邪怀里:“无邪,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龙傲天来过了?” “嗯。”苏无邪把方才发生的事简单的对慕晨述说了一遍,一边听也一边坐在任少天和红菱的身旁,担忧不已。 近处的营帐都有被破坏的迹象,唯有暂用距离稍远的士兵营帐一用。 匆忙找了个位置安顿好任少天和红菱后,慕晨便速速招来随军的大夫。 大夫诊断了一下,红菱的情况好一点,内伤不重,伤不及五脏,但任少天就严重很多了,除了严重内伤,还有不少骨折:“幸好任公子的意志坚强,身体也比一般人强壮,否则一般人一定撑不过这等重伤,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过,恕小的我水平有限,内伤我还是能开点药给任公子调理的,只要他按时服药和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好起来,但骨折这方面” “大夫,有话不妨直说,他的骨头是不是没有办法恢复到原来那样?”慕晨深知骨头受伤的严重性,即使一般受伤,不去重视的话,落下后遗症也会影响日后练功甚至生活,更何况任少天的肋骨碎了好几根,右手腕骨也被打断,已经不是一般受伤了。 那可是碎了和断了呀,比破镜重圆还要难。 要是任少天残废了,怎么办啊?别说练功,就连正常的生活可能都无法自理。 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只是大夫,不是生神仙啊,有些情况他也无能为力。 慕晨不由红了眼眶,泪水都聚满了眼底, 苏无邪本已十分内疚,他后悔连累了任少天,如果他乖乖答应跟龙傲天去青龙国的话,大家就不会打起来,少天就不会重伤了。 而且他早该知道龙傲天手段狠辣的,却没有阻止任少天近身肉搏。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懊悔不已。 他一向视任少天为亲弟弟一般,却在危难关头,没有保护好弟弟,反而还让弟弟保护自己。 心,在滴血。 如今听到大夫说骨折的地方无法痊愈,心里更加多了一重痛。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不死心的追问大夫:“大夫,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练武之人,如果成了废人,会比失去性命更难受,生不如死。”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大夫的话让慕晨和苏无邪都顿时活了过来。 慕晨连忙问:“是什么方法?快说。” “想必太子也知道皇宫里有个御医叫张轩吧?他是医界圣手,想当年他未入宫之前就已经名闻天下,如果有他出手,应该有救。不过鬼城离京城路途遥远,如果真要救任公子就要尽快起行了,不然时间长了,骨头位置定型了,恐怕就真回天乏术,连张太医也无法修补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慕晨怎么就没想起张轩? 反正仗就打完了,鬼城内的青龙军已经全灭,只需要等待驻守的军队来交接好,援军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些交接的事宜不是什么大事,交给高远和高逸去做便是。 她要马上带任少天回京医治,这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苏无邪明白慕晨的心思,拍了拍慕晨的肩膀,安慰到:“别担心,等高远和高逸回来,我们就回京吧。现在我们让少天他们休息一下吧。” 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担心,但为了慕晨能舒心一点,也能安慰她别担心。 慕晨微微点头,和苏无邪出了营帐,才踏出两步,两行清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 苏无邪拥她入怀,如今能给她的安慰也只有这样温暖的一个拥抱, 所幸还有这个拥抱,能给她一点温暖,能给她真真切切的安全感,才让她不至于崩溃:“抱紧我一点,不要离开我。” 那不曾有过的害怕和懦弱,只有在苏无邪面前才敢坦白。 苏无邪把她揣得紧紧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们还未能从悲伤中平静过来,远处便飘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真是天助我也啊!” 慕晨和苏无邪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这个诡异难听的声音是最好认的,慕晨一听便知:“是白燕。” 这个妖人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慕晨自从上次被龙傲天捉到密室,知道他与龙傲天是蛇鼠一锅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还以为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不再追杀她了,真差点忘记了这号人物。 原来只是等待时机而已,不过想想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知道他为了华千川的金钱和权势,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苏无邪只是第一次在京城集市的时候与白燕交过几招,并不熟悉他的武功套路,但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后来到鬼城,又听慕晨提起过这个人,更觉得此人并非善类。 一个白影从某处倏的闪了出来,直接就伸出那如毒鹰爪般的掌,往慕晨这边袭来。 正文 【188】死(小虐开始) 慕晨侧身避开,与苏无邪相继拔出佩剑。 白燕扑了个空,但这不过是一个开场白,猛烈的攻势随即展开。 他手无寸铁,但却不知为何,比起之前一次交手又强了很多。 慕晨觉得,每一次与白燕交手,都觉得他比前一次强不少,虽然表面看来,招数还是那几道板斧,但蕴藏在招式间的功力就很不一样。 按理来说,相隔时间也不是很长,正常人练功都是循序渐进的,没理由数月内功力就可以突飞猛好几倍。 现在她和苏无邪联手,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几招,他便已占尽上风,好几次,慕晨和苏无邪都是勉强躲过的,险些便中招。 白燕出手很快很狠,掌风凌厉,每一招都划出了“霍霍”的风声,可想而知是出尽了全力。 他似乎不想给予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只想以最快速度把他们置之死地。 白燕眯了眯双眼,似乎看出了慕晨的疑惑,便停止了攻击,站在数步开外,扬着高傲的头,再度发出了鬼魅般的声音:“是不是很奇怪,我的功力为何会提升得如此神速?” 慕晨讨厌被这样的人看穿心思:“不奇怪,你本来就是一个怪人,就算有什么怪事发生在你身上,都不会觉得奇怪。” 白燕哼笑了一声:“耍嘴皮的功夫还不错嘛,不过你的武功最好也有这么厉害才好。” 苏无邪倒是比慕晨冷静,他觉得白燕会这样问出来,说明白燕的功力提升得确实不寻常,中间一定有猫腻。 既然慕晨嘴硬,那就由他开口好了:“我倒是有兴趣知道,你的功力为何会提升得如此快?” “很简单,只要不断吸收武功高强的人的功力,那我的功力便能得到提升。”白燕一双凤眸闪出了嗜血的光芒。 “吸收?怎么吸收?”慕晨不禁想起了龙傲天之前也说想吸收她尚未被唤醒的灵气,所用之法就是房中术,只不过最终没有得逞而已。 这个白燕,该不会也用类似卑劣的手段吧。 “你猜?”白燕还故弄玄虚的卖关子。 猜?真以为本小姐很多时间陪你玩啊? 慕晨不耐烦了:“你不是要急着杀我吗?还在拖什么时间?难道打架之前还要先猜谜语考验智力啊?你就干脆点,说完了便打个痛快。婆婆妈妈的,你还是男人吗?” 白燕可是知道她是女儿身,便毫不思索的轻佻着说:“那你要不要试一试,看我是不是男人?” “呸,就你也配?”慕晨只觉这个人越说越不靠谱,都懒得再浪费唇舌了,还是动手比较实际。 她挥剑便向白燕强攻。 白燕神色从容,轻易躲过慕晨的剑锋:“难得你主动,那我便不客气了。” 慕晨嗤之以鼻:“你有客气过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燕居然来了几个身穿黑衣的帮手。 虽然这几个黑衣人身手不及白燕,但缠着早已在对付龙傲天时消耗了不少体力的苏无邪,却是绰绰有余。 这下可惨了,慕晨一个人压根应付不了白燕,闪避之间,她的脚步已经越发不稳。 “在你死之前,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只要吃了你的心,便能吸收你的功力。”白燕带着阴鸷的脸,飞身便是扑向踉跄的慕晨。 原来白燕除了帮华千川杀她之外,尚有这样的私心。 慕晨心寒,这个人用这样的方法去提升自己的内力,分明就是邪门歪道,他的功力提升那么神速,是杀了多少人啊。 但这个时候,已经无暇让慕晨去同情那些死去的人了。 此时天色风云突变,一阵乌云涌现,似是预示着下一刻有壮烈的事情发生。 眼看是无法躲过了,那边的苏无邪被几个白燕的同党缠着,显然是分身不暇。 但苏无邪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晨受死? 他疾风一般向慕晨那方向飞奔,不顾自己正受着黑衣人的攻击,身体上一下子便被深深浅浅的划出了几道血痕。 痛,已经无法传递到他的神经,也无法影响他奔向慕晨的速度。 他的举动是黑衣人没料到的,待这群喽啰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无邪已经到了慕晨身边,一手把她推到一边。 那一瞬间,太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没有人看得清。 待看清的时候,白燕的鹰爪已经落在苏无邪的左胸上,那正正是心脏的位置。 顷刻间,暗红色的鲜血如洪水般涌出,原本素洁的青袍上瞬间被染红。 慕晨被苏无邪推开,踉跄几步,回头看时,苏无邪的鲜血已经从心脏处漫过白燕的手指滚滚流出。 “无邪”慕晨紧缩了双瞳,心像被惊雷击中一般。 慕晨领教过白燕的鹰爪,还记得上次是自己挺身为苏无邪挡了,所幸受伤的只是肩膀,没想世事竟是如此之巧,这次换了苏无邪为自己挡,可不幸的是伤及心脏。 因为领教过,所以她知道这一爪还没完。 她挥剑,从上而下,毫不留情,她要砍掉白燕那只沾满血腥的手。 但白燕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在空气中恰到好处的一划,便轻易把慕晨的剑扫落地上,慕晨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如今的她,在白燕眼里不过是一只小白兔,那点儿攻击,宛如鸡蛋碰石头。 苏无邪已经痛苦得吐血,双唇被有毒的鲜血染得乌黑,但他仍傲然站立着,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持大将之风。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竟然还能抬手,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还手,以为他要用仅剩的力气作最后一击。 这举动只是惹来白燕一个冷冷的嘲笑,因为在他看来,被刺破心脏的苏无邪已经如同死人一般,做什么都不过是中了夹子的老鼠,垂死挣扎, 但下一刻,苏无邪的举动却让他的嘲笑僵在空气中。 苏无邪竟没有作任何攻击,而是用尽力气扣住白燕的手腕,他侧头看着一边倒地的慕晨,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晨儿,快走” 原来他只是为了争取多一点时间让慕晨逃走。 白燕最讨厌看这情深深意浓浓的场景,对方越是深情,他就越有恨意。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有凄惨的故事,若不是一再被亲人抛弃,被爱人背叛,或者他也不至于思想扭曲,成就今天如此变一态的他。 但自己的悲惨,不能成为加害他人的理由啊。 只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越钻越深,结果无法回头而已。 听了苏无邪最后一刻所关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慕晨,白燕就怒得发狂,本来他还以为苏无邪是想垂死挣扎,便饶有兴味的打算看看垂死的老鼠能做什么,没想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深情。 没等苏无邪说下去,白燕便催动内劲,把内力传到鹰爪上,锐利的手指更加深入的入侵到苏无邪的心脏,再是一拧,一连串的动作驾轻就熟,又是突然又是迅速。 慕晨目赤欲裂,倾尽了全身的力气爬起来,扑向白燕,嘴里大喊着:“不要” 可是太迟了,那鲜血淋漓的胸口,再一次猛烈的喷涌出暗红的液体。 穿心的痛再次传来,苏无邪眼前一黯,窒息难受,扣着白燕手腕的大手不禁一松,但一闪而过的松懈后,他又再度扣紧。 明明自知回天乏术,但他的表情却依然淡然,眼神依然坚毅。 慕晨的力气也推不开白燕,对于白燕来说,那点力气连棉花都不如,反倒是慕晨被反弹了几步。 那只恶手淹没在苏无邪胸口的瞬间,慕晨的脖子一下子像被某些东西勒紧了一样,喘息不过来,窒息得难受。 那一刻,彷佛时间停止了,空间静止了,世间一切都被凝结了,无声,无色。 无声,除了苏无邪心脏的跳动声,一下一下,像被困已久的猛兽想冲破牢笼,马上便要脱离这个身体。 这唯一的声音,刺痛了耳朵。 无色,除了从苏无邪心脏流出的暗红,一波一波,彷佛含苞已久的红罂粟终于到了开花的季节而华丽绽放。 这唯一的颜色,影亮了眼睛。 在无声无色的世界里,能听到的就是死亡的声音,能看到的就是地狱的颜色。 她还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竟就在咫尺之间,那么近。 他不能死,她不能让他死。 但她无能为力。 “啊,啊”慕晨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双脚无力的跪了在地上,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心痛,情绪失控得犹如山崩地裂般大喊大叫了起来。 她的崩溃让白燕很满意:“很好,我现在先吃他的心脏,等会儿就轮到你了。” 慕晨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已经坠一落到自己世界里最恐惧的深渊,出不来。 她的叫声很大,不但震惊了周遭的人,还震惊了天地,早已乌云涌动的天空开始雷鸣电闪,昏暗的世界开始不再安分的地动山摇。 “是不是地震?”白燕的同党们一边嘀咕,一边已经站不稳脚了。 而军营中的士兵,早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了。这等江湖仇杀,来者的武功又那么高强,别说帮忙,就连多看两眼,走慢一点,都会被远远传来的内功余韵所震伤。 正文 【189】苏无邪之死(虐) 如今这里是没几个人了,就连白燕的同党都有点被这里恐怖气氛吓着,纷纷逃离。 转眼,只剩下三人。 每一下闪电的瞬间,刺白的光投射而下,突兀的映照出白燕那极度狰狞的脸,还有苏无邪的刚毅傲气和慕晨的悲痛欲绝。 慕晨的失控似乎唤醒了某些东西。 就在白燕要把苏无邪的心脏挖出来的时候,原本荒凉的营地,居然顷刻间冒出了数以百计的绿色蔓藤,充斥着整个空间。 蔓藤迅速向白燕蜿蜒而去,有的在地上攀爬,有的在空中飞舞。它们很漂亮,蔓藤上的绿叶茂密丰润,夹杂在绿叶中还开着星星点点黄色的小花;它们也很凶猛,像饿了很久的毒蛇被一下子放出来觅食,只往它们的食物冲去。 白燕还没来得及被眼前的景象震慑,身边便已经被这些蔓藤饶了数圈,那只擒着苏无邪的恶手自然也被揪了出来。 他挣扎,但越是挣扎,蔓藤就绕得越紧。 慕晨呆了,她还没意识到这是她绝望之下所爆发的力量。 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身血衣斑驳的男子终于僵直着身子往后倒。 慕晨才回过神来,看到苏无邪就要倒下,她来不及起身了,跪着走了两步,伸手接着马上便要倒在地上的苏无邪。 她抱着他的身体,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泪水胸涌翻滚,奔流不息,嘴巴硬是要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无邪,没事的,我现在就叫人来救你。” “不用了,就这样,让我多看你一眼。”苏无邪虚弱的声音几近让人听不见,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回天乏术。 他心脏的位置已经血肉模糊,那暗色的液体依旧不断流着,慕晨又怎么可能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只是她不想去相信罢了。 她用手堵住那心脏处不断涌出的鲜血,但那暗色的液体却不顾她的反对,从她白皙的指缝间溢出,红与白,分外醒目。 “傻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地还在动摇,雷电还没停息,乌云奔涌,把此情此景映衬得更加悲壮。 苏无邪微笑着,无力的抬手抚着慕晨的面额,他手上的鲜血和她脸上的泪水混在一起,淡淡的匀开:“傻瓜,心爱的女人遇到危险,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说得是那么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慕晨不住的摇头:“你刚刚才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的思念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要好好活下去”苏无邪的声音越发微弱,直至消失殆尽。 他的眼皮缓缓落下,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容。 抚着她面额的大手,再如何不舍,终究也是蓦然垂下。 “不要,不要,你不要死。不,你不会死的,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快点睁开眼睛,我不跟你玩了,你快醒醒”慕晨双唇微颤,带着难以抑制的悲凉,不停的喃喃。 她双手抱着苏无邪,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的摇晃,幻想着下一刻,说不定苏无邪就会像上次烧伤后那样,在昏迷中被她摇醒,然后微笑着对她说:“我没死也快被你摇死了。” 但冰凉的身躯毫无反应,她不得不绝望了。 地动山摇渐渐停息了,雷鸣闪电也渐渐减弱了,但乌云似乎不肯退去,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陪着他们,似是伤心,似是安慰。 雨水打湿了他们,苏无邪的鲜血就那样随着雨水在地面上往四处流开。 这个时候,白燕尚在一旁挣扎,蔓藤在他身上越缠越多,越缠越紧,从开初的数圈已经不知不觉增加到十数圈,而且已经把他缠得无法呼吸。 他还不想死,便假意求饶:“太子殿下,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都是华千川的意思。” 他以为把责任推到华千川身上,就能减轻他杀死苏无邪的罪孽,他以为慕晨是女子,就比较容易心软。 但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是把慕晨心底所有的怒火和恨意都勾了出来,结果就是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慕晨的眼神如锐箭一般射向白燕,她已经不想说些什么,只想白燕死,而且死无全尸。 她这么一想,蔓藤便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一眨眼的功夫,缠在白燕身上的蔓藤便忽然好像装上了利刃一样,硬生生的打横把白燕的身体切成十数块,血花飞溅,那十数块被分割的肉一体散落一地,何其恐怖。 白燕根本没有惨叫,只是从他的头颅部分看到,他张大了嘴巴,应该是想叫的,只是来不及。 蔓藤似乎是有灵性一样,杀了人还懂得善后,它们把那些尸体的碎件卷走,然后也渐渐退下得无影无踪。 白燕,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慕晨无心关注在这个人身上,她的目光又早已重新落到看似安睡的苏无邪身上。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笑容是那么安逸,那么满足。 对,他只是睡着了。 慕晨缓缓躺在苏无邪的身边,就像出兵前一晚,睡在营帐里的床榻那样,小脑袋枕在他的肩窝上,纤长的小手圈着他的腰。 唯有实实在在的触感,才能证明他还在。 一切都没变,唯有不同的是,她听不到那颗心热烈跳动的声音。 雨水打在他们的身上,慕晨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回忆一袭来,苏无邪活生生的样子,还有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纵然你可能不会再接受我的爱,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无法被任何人取代。” “我的诞生就是为你而存在。” “我爱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就算你把我踹开,我也会想尽办法爬回你身边的。” “你听,这个心跳声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傻瓜,心爱的女人遇到危险,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的思念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到最后,我就只剩下你的思念吗? 百转千回,她很疲累,在微凉的雨下,身体的温度也渐渐流逝,四肢越发冰凉,但这样,她和苏无邪的体温越来越接近,便觉得苏无邪的身体也没那么冰冷了。 她依偎着他,雨水和泪水迷蒙了双眼,她嘴里开始含糊不清的嘀咕:“嗨,你别睡太久了,等你醒来,我们就回京城,回东宫,打火锅,烧烤,放风筝,下棋对了,你记得要帮我把鱼里面的骨头挑掉,不然啃到真的很痛” “好,你说什么我都照做。”温软磁性的声音落在耳根处,如一汪秋水,把她的骨头都融化了。 她侧头一看,那张放大了的俊脸正朝她浅笑,大手正抚过她的额发。 她就知道,他不会死的,不会离开她的。 她没有太兴奋和诧异,因为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她只是莞尔:“你醒了?” “你醒了?”重复相同的话,却是另一个声音。 眼前蓦然一亮,慕晨半开的双眼左右看了看,自己已经回到了某个营帐,而在身边问自己醒了没的人是尧。 她睡着了她睡着了吗?苏无邪呢? 她猛然清醒,一个劲的做了起身,环顾四周,床榻上只有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床边也只坐着尧。 她刚刚不是还在苏无邪怀里吗? 她不敢想白燕来袭所发生的事,更不敢想苏无邪的死,她只想着她抱着他,在他怀里,不曾离开。 “苏无邪呢?”慕晨彷徨的睁着滚圆的双眼,看着尧,眸子已经布满了血丝。 尧隔着黑纱看她,几度轻启薄唇,却始终如石雕般,良久不语。 他的心底很清楚,她是知道的,苏无邪已经死了。 为何她还要再问呢? 是的,慕晨是知道的,她却固执的摇着尧的肩膀,再次问着:“苏无邪呢?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她越发激动,好像是尧把她的苏无邪藏起来了一样。 “你冷静点。”尧按住了她的双手,隔着黑纱,看不到尧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仍能听出,他是故作平静:“苏无邪,死了。” 慕晨愣在了原地,静默。 片刻,她勾起了嘴角,摇着头:“不会的,你骗我,他怎么会死呢?他没死,他刚刚还在跟我说话。他没死,他没死” 从质疑,到激动,再到悲伤,她就那么呢喃着那三个字——他没死。 “你发梦了。”尧明知道她此刻伤心欲绝,要逃避现实,但他偏要把她扯回现实,要她面对现实,他不愿她因此而迷失了自己。 方才慕晨昏迷的时候就已经一直喊着苏无邪的名字,还迷迷糊糊的说了一些傻话,尧便知道,她一定是发梦了,而且还是梦到苏无邪。 果不其然,只是他没料到,她竟伤心到明知是做梦,也宁愿沉醉梦中,宁愿相信梦到的是事实,相信苏无邪没死。 尧是想慕晨清醒,可慕晨却敏感的抗拒着尧的话,怒视着反驳:“做梦的是你,我没有。” 正文 【190】坟前 看着慕晨的疯狂,好像变了一个人,尧心痛不已。 他多少也有自责,如果自己能早点出现,苏无邪是不用死的。 往常的每一天,红菱都会在一个特定时间到指定地点向他汇报与慕晨有关的情况,他不是想监视慕晨,只是怕她有什么危险。 这天,红菱迟迟没出现,他早该知道出事的了,但他以为是因为大军出征,军营有什么特别事情要打理,所以红菱才会不准时,可是等了许久,红菱依然没出现,他才暗暗感觉到事情可能很大条。 他赶到的时候,军营已经一片寂寥,士兵的尸骸零零落落。 刚好也是那个时候,高远和高逸率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凯旋而归。 本来一众将士都沉浸在大战告捷的喜悦中,但看到军营被破坏,守军死了不少数,他们的笑容便一点一点的剥落。 当看见慕晨和苏无邪满身鲜血,躺在血泊之中,所有人都的表情都僵硬了。 尧c高远和高逸三人同时冲了过去。 高家兄弟和尧之前并不相识,高逸一度质问过尧到底是敌是有,但高远却毫不犹豫便相信了尧,因为这个苍冥神教的教主是红菱三年前的救命恩人,单凭这一点就应该相信他不是什么坏人。 况且此时也不是交友谈心深入了解的时候。 一开始的那片刻,三人都不愿去触碰地上的那对恋人,他们依偎在一起,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那种至死不渝的凄美,让人不忍亵渎。 三人相望了一眼,结果还是尧先去探了两人的气息,得知是一死一伤,三人心里悲喜交杂。 死了人当然是悲,但尚有生还者也算是喜。 高远立刻命人重新支帐篷,高逸也分配人手去处理现在残骸。 尧细心的想到,高远和高逸应该不知道慕晨的女儿身,所以便以自己也略懂医术为由,负责照看慕晨的伤势。 高远和高逸打仗就厉害,说起疗伤也只是略懂基本的,一下子也不知道随军的大夫是被杀了还是逃了,所以他们二话不说便接受了尧的提议。 至于尧c高远和高逸三人是怎样得知遇袭的经过,那便要多谢几位贪生怕死却又好奇心旺盛的士兵了。 这几名小士兵,一看到有人来袭,便逃得远远的,找个障碍物躲一躲,只探出一双眼睛,即使被发现了,龙傲天和白燕都不会在意他们的,所以他们就把整个来龙去脉都看在眼里了。 本来他们还想偷偷摸摸装作不知道的,可几个小鬼又怎么瞒得过高逸的法眼,被试探几句便无所遁形了。 如今高远和高逸安顿好军营的事,便去了红菱和任少天那边,一个照顾未婚妻,一个照顾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尧看着精神恍惚的慕晨,心里就像被剑搅拌着的绞痛。 他曾私心的想过,如果苏无邪消失了,或许他就能在她心上圈出一个自己的位置,但这种邪念,只是在寂寞孤独的夜里,偶尔一闪而过。 然而,这个邪念居然成真了,他却没有一丝喜悦。 他终究不是幸灾乐祸的人。 慕晨的情绪仍高高低低,和着泪水,时而激动,时而低落。 她颤抖着双手,扣着尧的胳膊,不停的问:“苏无邪在哪里?我没有发梦,他真没死,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尧不忍她这样下去,在这样无法自拔,她真是会疯的。 他冷不防一掌给了她后脖子一劈,一个麻痹,她又沉沉昏去,一头栽倒在尧的肩膀上。 虽然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但这是此刻唯一能让她静下来的方法。 尧把她放好在床榻上,怜惜地为她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吧。” 任少天和红菱两人暂时仍在同一个营帐,主要是营地被破坏,所剩的营帐并不多,要支新营帐需要时间,其他士兵都是好多人挤一个地方睡,所以高远c高逸干脆就和任少天c红菱住一起,四个人是挤了点,但方便照顾。 此时任少天和红菱都已经醒过来,红菱经过一番休息,虽然元气大伤,但站站走走这等基本活动还是可以的,但任少天就可怜了一点,因为肋骨断了好几根,五脏六腑也受了损伤,右手腕骨也碎骨,要是没有人搀扶,真是完全起不来。 他心下唯一庆幸的是,下半身没有受伤。 没错,重点是男xg功能还在。 任少天躺在床上,红菱坐着,听着高远和高逸说着苏无邪的死讯和当时的情况,内心自然都很不好受。 尤其是任少天,他和苏无邪的关系,比一般家庭的亲兄弟还要亲,他不敢相信,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苏无邪就这样死去了。 但高逸也许会开玩笑,可高远不会,而且就算高逸开玩笑,也不会拿生死开玩笑的,所以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平常的他很能言善辩,此刻也默默无语,他只是很安静的听完高远和高逸的话,然后把头扭向一边,让眼泪肆意落下,右手随受伤而无力,但左手仍不禁攥得紧紧的,手指陷进肉缝中,几乎能捏出血了。 但他滴血的心,早已被失去至亲的痛占满,没有空间容纳那手心传来的一点痛。 良久,他擦过眼泪,才强装镇定的问:“小矮子呢?她还好吧?” 高逸回答:“嗯,你放心吧,尧在照顾她,你在这边就先养好自己身子吧。” 慕晨再次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尧在身边。 她竟然没有再激动的胡闹,而是很冷静的把自己梳洗干净,整理好妆容,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袍,把桌面上为她准备的食物通通吃光。 这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很正常。 只是,太过冷静反而让人觉得可怕。 尧本是几度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她冷静总比激动要好,还是别乱说话,免得刺激到她。 她拨开营帐的门帘,现在是早上,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空气中能嗅到雨过天晴的清新味道。 她粉唇轻启,淡淡的问:“尧,已经几天了?” “已经三天了。”尧知道她问的是,苏无邪已经死了几天。 已经三天了,原来她已经昏睡三天,是时候面对现实了吧。 “苏无邪,他在哪里?”她问得风轻云淡,心情好像真的平复了。 尧以为她仍然不肯相信苏无邪已经死了的事实:“慕晨,你还是面对现实吧,苏无邪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我知道。我是问,他的墓。”意外的平静,连慕晨自己都觉得意外,居然能波澜不惊的说着“他的墓”三个字。 她清楚苏无邪的死相,心脏的位置被白燕摧毁得溃烂,尸首无法保持很久,虽然样貌没有被破坏,但溃烂的地方让人看到也是极其恐怖,既然是无法带回京城了,还不如尽早下葬为好。 尧他们必定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三天之久,应该早就把他给葬了。 尧是万万想不到慕晨会主动问苏无邪的墓在哪里,眼里闪过诧异的眸光,一闪即逝:“我带你去。” 那个地方离慕晨很喜欢去的山头不远,背山面河,算是不错。 坟头上的石碑简单的刻着“苏无邪之墓”几个字,还有日期。 慕晨盯着石碑看了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尧在一旁,本不想打扰,但有一件事却必须说:“我和高家兄弟商量过,立碑人的姓名还是刻你的比较合适,但我们不知道你是否想亲手刻,所以打算征求过你的意见再去完成。” “我知道了。”慕晨站在墓前,一动不动,一身清冷,也没有正眼看尧,“你可以离开一阵子,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尧点头,转身离去。 慕晨似是思索着些什么,良久,尧都已经走远很久了,她才把带来的祭品和冥钱放下,拔出佩剑,挥舞了起来。 从剑尖与石碑摩擦的声音能听出,速度之快,力度之强,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慕晨的剑便垂于身旁。 光亮的剑身恰好映出了石碑右下角的一排小字:立碑人慕晨。 她摆好了祭品,散过冥钱,然后缓缓坐到石碑旁,倚靠着。 “嘿,傻瓜,我来了,三天不见,有想我吗?”她柔声的说着,“我可想死你了。你现在,是上了天界,还是落到冥界呢?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去找你的。你还不知道,其实我是天界神女穿越而来的吧,虽然我没有起死回生的法术,但我可以一死,便可魂回天界,这样我就可以去找你了,如果你不在天界,我就去冥界找阎王要人,如果你已经再度投胎人界了,我大不了求瑶池圣母让我再穿越一次。” 难怪她今天醒来之后这么冷静,原来是想到了一死以回天界这招。 苏无邪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尚且不知道,但瑶池圣母在天界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本来圣母只是闲来没事便施点小法,看看慕晨在人界过得怎样,谁知道就刚好看到这一幕,实在气不过来。 正文 【191】她要得到的男人 圣母气得头顶冒烟:“这疯丫头,下到人界什么好的没学到,居然学到了投机取巧,你以为天界找个人那么容易吗?阎王会无缘无故轻易给你放个人吗?穿越这回事是说穿就穿?你以为你是穿山甲啊?” 虽说天界c冥界c海界各有神力,但管辖范围不同,虽相互间有联系,但也有相对的部分,各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并不是区区天界神女可以任意妄为的。 瑶池圣母只怪自己以前宠得慕晨太厉害,娇生惯养,才导致她任性妄为,不懂情为何物。 这也是此次圣母让她穿越到人界试炼的原因之一。 其实慕晨又怎么会不知道,要从三神界找人,比大海捞针更难,但她只有这样说,才能说服自己不要太难过,只有这样想,才觉得自己与苏无邪有重逢的机会。只有这样想,她才能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 去死的理由。 没有苏无邪的世界,已经没有生存的意义。 虽然她记得苏无邪要她好好活着,但她实在无法好好活着。 死,她从来不怕,只怕和他再无相见之时。 “无邪,我很快会来找你的,你等我,但我现在还不能死,因为我不能放着少天不管,至少,我要看到他身上的伤好了,才能安心离开。”慕晨没有忘记重伤的任少天。 不管怎么说,少天被龙傲天所伤,她多少有责任,况且,要回皇宫找张轩医治,有她在会方便很多。 慕晨倚着石碑,伸出纤纤玉手,细细抚摸这碑上主人的名字,想念着地下的那个人。 她仿佛看到了苏无邪就站在面前,儒雅男子,不染纤尘,弯身柔情的对她说:“晨儿,我的思念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她抬手,想抚过他的脸,但触碰到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她仍平静的唇角轻勾,露出淡淡的微笑:“嗯,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就算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我们两个还是一起的,因为我们的思念永远不会分开。” 她伏在石碑上,很久,很久,怀念一切的快乐和悲伤,往事纷至沓来,却没有一滴眼泪。 直到尧再次出现眼前,她才站了起身,没等要说话,她已主动提出离开:“我们走吧。” 翩翩身影,飘然离去。 风,吹起了坟头上的细碎尘土,飘过高山流水,穿越两国交界,悄然落到了青龙国的境地。 月色朦胧,青龙国皇宫的安宁殿内,一袭清香淡淡,安宁公主正守在那张雅致的闺床边,蔻丹玉手握住了一只男子的大手。 这只大手的主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秀着月季花的被褥之下,只露出一张灰白的脸,但这并没有削弱他本有俊美,柔和的烛光偶尔摇曳,深深浅浅的打在那男子的俊脸上,勾勒着他完美的轮廓。 几步开外的龙傲天正环手而立,脸色稍显苍白,精神尚未恢复:“公主,不如把他移至旁边厢房吧,不然你没有地方休息。” “我不打紧,我希望他醒来的第一眼,便能看到我。”安宁一直凝视床上的男子,心思都在他身上。 “公主已经不眠不休三天了,也不知道他何时才醒来,公主费了不是灵力,也需多休息才能尽快复原的。”龙傲天说话烧多,掀动了胸前的伤口,微微生痛,最后一句有些许的颤抖,不禁用手捂住伤口处。 虽然龙傲天的声音颤抖只是很微弱,但夜深人静的环境下,安宁是听出来了,才想起他也受了伤,“你还好吗?伤势如何?实在是对不起,我的灵气几乎都用在无邪哥哥身上,没有帮到你。” 床上沉睡着的俊美男子正是苏无邪。 龙傲天瞥了毫无意识的苏无邪一眼,那个刺中他心脏的男子,实在让他恨之入骨。 几千年以来,不管在冥界还是转生在人界,他都不曾受过这么大的伤,这是一个怎样的耻辱。 就算上一次在密室内,受到尧的火焰球攻击,他也能全身而退。 这一次被苏无邪和任少天夹击成功,让他差点没命,可谓是他此生的一大耻辱。 幸好苏无邪刺得不是很深,才不至于一命呜呼。 总之,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一向是残酷c霸道c狂妄c嗜血的人,没有感情可言,对任何人都一样,但安宁似乎是个例外的。 眼下,他要杀苏无邪以报一剑之愁,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但他没有,只因苏无邪是安宁要得到的男人,所以他隐忍。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公主一定忘记了,我是冥界阎王的大儿子,黑白无常不敢轻易带我走的。”龙傲天甚有点说笑的意味,不过他说的确实不假。 “那就好,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跟父皇交代你边关败阵的事情,一些大臣肯定会落井下石的,要应付他们也需费点神,你就早点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休息的。”虽然安宁对龙傲天说了很多,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苏无邪。 龙傲天走后,安宁便对着苏无邪自言自语的说了些情话,然后伏在他身上睡去。 但她并没有睡得很沉,苏无邪还没醒,她是睡不安稳的。 只不过是那男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便从小睡中惊醒,眉宇之间尽是喜悦之情。 他终于缓缓掀开了眼皮。 “你醒啦?”安宁的脸霎时绽放出娇艳的笑容。 “安宁,是你?”苏无邪虚弱的声音竟叫出了安宁的名字。 安宁错愕的一下子说不出话。 转世人界之后,他们不曾碰过面,他怎么会认出自己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前世的记忆也恢复了。 虽然安宁猜到了,但仍不敢相信他有了记忆:“无邪哥哥,你认得我?” 苏无邪显然是误会她的意思了:“当然,别以为你变了个样子我就认不出你,与生俱来的气息可是不会改变的。” 安宁噗嗤的笑了出来,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即使转生换了躯体,气息也是不会改变的,而且那时候,在幽蓝梦幻的大海深处,她和苏无邪是何等亲密的关系,彼此的气息又是何等熟悉,她不过是不敢相信,她的无邪哥哥不单止醒来第一眼便看到她,还唤出了她的名字。 她是何等的满足和快乐啊。 “这里是”苏无邪环顾四周,大抵知道这里是富贵的地方,但明显是自己不曾到过的地方。 再回想,昏迷前的事,自己为慕晨挡了白燕的鹰爪,应该死了才对。虽然他也并不想死,但事实是,一个人心脏破了,就是必死无疑的。 难道他死后下了冥界,所以记忆才会一拥而来? 这里是冥府? 不会的,安宁又不是冥府的人,她是海界的珊瑚仙,应该在龙宫才对,怎么可能来冥界了呢? 莫非他回了龙宫? 安宁看着苏无邪的眸中的流光不断变化,知道他一定以为自己死了,便更加止不住的笑:“无邪哥哥,这里是人界,你还没死。我不是换了一个样子了吗?其实我和你一样,都转生到人界了。” 没死?居然没死? 苏无邪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处的伤口居然没有了,虽然一触碰仍会觉得痛,但隔着一层里衣,他仍能靠触感分辨,表面伤口消失了,就像从没受过伤一样。 这是梦吗? 安宁好像总能看穿他的心头的层层疑问:“无邪哥哥,让我一一给你道来吧。” 反正她不主动说,苏无邪也是会问的,还不如直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那天苏无邪死后,高远和高逸命人把尸体入棺安葬,在这期间,安宁偷天换日,命人把苏无邪的尸体带走,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幻影。 当然,这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简单的说,也就是那坟墓下的棺材,是空的。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带走尸体,安宁的说法是,敌我有别,高远和高逸是不会相信一个青龙公主愿意出手救助一个中原将军的,但救命要紧,实在没有时间花在解释上,唯有出此下策。 带走了苏无邪的尸体,安宁首先要做的就是封住他最后一口灵气。 他的身体机能虽然停止了,但灵气尚未完全散去,若灵气都散尽的话,那真是没救了。 回到安宁殿,安宁用自己的灵力为苏无邪疗伤。 她是珊瑚仙,珊瑚本是药用价值很高的海底生物,所以她的灵力具有很多神仙都没有的治愈力。 但苏无邪的心脏不是一般的伤,而是被毁了,即使像她这般拥有治愈力的仙灵,也不是轻易能修复的,为了苏无邪,她几乎把自己生命都耗尽了。 不过这点她是不会告诉苏无邪的,她不需要他的亏欠,她要他的爱。 只是她不说,苏无邪也看出来了,虽然安宁此刻用了较浓的胭脂水粉装饰自己,使自己看起来脸色较为红润,但假的就是假的,越是刻意便越是掩饰不了那底下的苍白面容。 “安宁,谢谢你,竟让你如此耗费心神,实在太难为你了。”看着眼前弱质纤纤的女子,为了自己耗费了不少灵力和元气,心里尽是感激和怜惜。 正文 【192】回京 “无邪哥哥,你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安宁眼波流转,美眸中充满期待。 是啊,在海界的时候,安宁向他表白多少次了?实在数之不清。 再低能的傻子都该明白了,苏无邪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不明白的是她。 她的表白有多少次,他的拒绝就有多少次。 他一直只把她作妹妹看待,并没有些许的男女之情。 他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慕晨,那个天界的神女,样子明明清丽脱俗,如出水芙蓉,性子却自大骄横,桀骜不驯,好端端的少女却像男孩子般,整天只会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挥来武去,就连圣母赐婚她也敢傲然拒绝,但就是这样,吸引了他。 最大胆的是,为了拒婚,她竟敢与他比武,也许慕晨到现在仍不知道,若不是他相让,她早便是他的人了。 只是,他堂堂龙太子,自尊心和占有欲作祟,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来日方长,他就不相信,他无法让她爱上自己。 只是千算万算,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人界历练的过程中,糊里糊涂就如愿了。 千头万绪之间,苏无邪不禁失笑。 安宁是十分了解苏无邪的,苏无邪只有想起慕晨的时候,才会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从前就是这样。 她每次看到,心里都会把慕晨咒骂一遍。 这次也不例外。 但她不会明言的,因为骂出声来话,只会招来苏无邪讨厌而已。 她不动声色,把苏无邪扶起,让他半倚着床榻,然后又起身去斟了一杯茶再转身回来:“无邪哥哥,先喝口水吧。” 她每次就是这样,在他思念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做一些体贴关心的事,说一些无关情爱的话,试图不经意的阻断其他女人的入侵,让自己一点点的融进他的生命,闯进他的心灵。 如今苏无邪也没多少力气,恐怕一个茶盏也不一定能拿稳,看到茶盏已经到了唇边,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就着安宁的手便喝了几口。 安宁的算盘似乎没有打响,苏无邪仍专心致志的想着慕晨。 他想,自己是被安宁偷出来的,慕晨一定不知情,一定以为他死了,一定伤心透了。 他不禁蹙眉:“那我现在就是在青龙国的皇宫吗?” 苏无邪的表情并不丰富,即使有表情也只是轻微的,但不知为何,却总是无法逃过安宁的法眼,安宁就像他心脏里面的细胞,洞悉他心里的一切。 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安宁已经看出他心里的千丝万缕:“是的,我现在是青龙国的公主,你就在我的寝宫。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离开,想快点见到你的” 她想说“你的心上人”,可是终究无法平静的说出口,因为她一直希望,那个心上人,会是她,而不是别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管你想怎样,想做什么,总得先养好身子,我的灵力有限,只能勉强修复好你的心脏,如果要元气恢复,还得靠你自己。这段时间你就先安心住这儿吧,别总想着走了,再说,你想走也走不了。” 不知道是否错觉,安宁说着最后一句的时候,苏无邪听到了一丝凉意,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味道。 再看安宁的表情,依然如常。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如今他这副身板子,确实是想走也困难的。 苏无邪搬到了安宁殿主殿旁边的偏殿,日子一晃就是半个多月,他的身体恢复很快。 他的水系灵力,在记忆恢复的时候便一同恢复了,只是当时身子虚弱,无法施展,如今随着身体的恢复,他已经能慢慢控制自身的灵力。 这十数天,他除了不断自我调息,还整理了不少思绪。 一切都像是注定的,就好像他与慕晨的相遇c相识c相知c相爱,还有阴差阳错的从慕晨手中得回了他的蛟龙剑。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画舫被烧,他与慕晨在水下差不多要淹死的时候,河水会无故退到两边,为他们开路,原来不是奇迹,而是他潜藏的灵力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了。 安宁一如既往的对苏无邪无微不至。 每个晚上,她都会站在他身旁遥望夜色,哪怕他从不正眼看她。 他总是喜欢在殿前那一清澈的池塘边背手而立,抬首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很久很久都不换一个姿势,也许他并不是有意赏月,因为即使没有月亮的晚上,他也会这样静静的观赏。 她也会静静的观赏,但她看的不是夜色,而是他。 月色淡淡的照在他的脸上,夜风吹起他在肩上的发,趁得苏无邪的侧脸格外清冷迷人,安宁总是无法把自己的视线移走。 池塘中倒着两人的身影,波光粼粼,看似一对情深款款的恋人,就连水中莲华也悄然为他们盛开,却不知道,楼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眼中的他,只是想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晨儿,如今你过得好吗?今晚,你有否看到一样的月光? 此时,慕晨已经带着任少天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京城边郊,大概再一两天就能回到皇宫。 半个月前,慕晨决定要立刻带任少天回京治疗,高家兄弟自然不反对,于是他们便兵分两路,慕晨率领部分士兵先回京,而高家兄弟便与所剩的士兵暂时驻守边疆,等待朝廷下令新一任的将士交接。 本来高逸叨叨嚷嚷着要跟慕晨这一边,理由是任少天这一残废需要人保护,怕慕晨一个人应付不来。 其实他想保护的是慕晨,不过不好意思直说。 但这一提议很快就被众人驳斥。 慕晨第一个反对,她不同意边疆只留高远一人,一旦真有什么突发事情,两个人有商有量总是好的。 尧第二个反对,他是因为慕晨反对,所以他也反对,而且他承诺,虽然自己不是朝廷中人,但他必定会把慕晨和任少天安全送到皇城才离开。 慕晨和尧的话,高远都觉得有理,所以他便成了第三个反对的人。 任少天和红菱没意见,若真有意见,他们一个随慕晨,一个随高远,也是不会支持高逸的。 于是,这个事情就在大比数反对的情况下告终,以至高逸心里闷闷的。 身为苍冥神教护法的红菱,没有随尧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陪高远,尧没有反对,而且还祝福她,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三年前,我救你,并不是希望你报答我些什么,所以别让恩情成为你生活的负担。如今你觅到了感情的归宿,我替你高兴,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高远欺负你的话,你就来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的。记住,苍冥神教就是你的娘家。” 高远和红菱的终成眷属,总算是为一片哀愁中点缀了些许快乐。 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一帆风顺,还是尧暗中解决了所有问题,反正这半个多月来,慕晨这一小路军队是走得十分顺畅。 一路上,任少天都是在大马车里舒舒服服的躺着,越发的悠然自得,虽然他确实是半身残废。 但慕晨和尧渐渐发觉,其实任少天最应该残废的部位是嘴巴,只要他一见到人,尤其是见到慕晨,嘴巴就会一连串的说个不停。 慕晨知道任少天的好意,他只是不想她胡思乱想,所以才故意说那么多无聊的话。 但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十数天来也没说几句什么话,就连一向很少说无聊话的尧,也配合着任少天说说笑笑,但慕晨仍与这气氛格格不入,表面看起来很平淡冷静,实际上犹如行尸走肉。 尧和任少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用尽了一切办法,都好像无法唤回慕晨的灵魂。 回宫的前一夜,他们在京城边郊露宿。 慕晨倚站在马车旁边,抬头看着繁星捧月。夜色虽美,但映在她脑里的却只有苏无邪,心里念的都是对他的思念。 无邪,越来越觉得你说得对,你就在我身边,刮风时你就是风,下雨时你就是雨,像今夜一般风平浪静的日子,你就是云。 尧拿着一壶水,递到她面前:“又在想苏无邪吗?” 这是半个多月里,一路上,尧第一次直面提到苏无邪的名字。 慕晨的眼皮微微一颤,带着一闪而过的忧伤。 接过水壶,她莞尔一笑:“是啊。” 没有必要否认的,不是吗? 慕晨的回答,尧并没有觉得意外,她和苏无邪之间的深情,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当他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听出了无限的思念时,心里还是禁不住涌出了阵阵酸味,比吃到没熟的柠檬更酸。 尧转了话锋:“明天你们就到皇宫了,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因为我还无法确定,怕是空欢喜一场。”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朝廷和江湖,始终有别。 “尧大哥,有什么事就不妨直说吧。”她已经没有了欢喜,又怎么会怕是空欢喜呢? 正文 【193】喜讯 “我好像感觉到,苏无邪还没死。”尧是挣扎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的。 刚离开鬼城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东方有一股水系的灵力诞生,虽然那股灵力很弱,但拥有火系灵力的他,却特别敏感的察觉到了,因为五行之中,水克火,所以遇到水系的灵力,他是特别容易感应到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水系灵力逐渐强大,尧的感觉便越来越清晰,就连灵力所在的位置他也越来越确定,是在东方青龙国的皇宫里。 这股灵力,他是熟悉的,因为画舫被烧的那个晚上,他亲眼看到了苏无邪的灵力爆发,只不过当时这股灵力还不稳定而已。 所以他很快便把这股灵力的主人和苏无邪联想到一起。 但他不敢轻易对慕晨说。 一方面,他是亲眼看到苏无邪已经死了,就算灵力强大如他,也无法让一个人起死回生,所以,说不定这股灵气的主人并不是苏无邪,而是恰好拥有与苏无邪相似的灵气罢了。当然,他并不知晓,苏无邪那么巧的被拥有治愈力的安宁所救,毕竟,拥有治愈力的仙灵并不多。 另一方面,他说了出来的话,慕晨必定会去追寻,如果那人不是苏无邪,慕晨必定比从来不知道还更加失望,如果那人真是苏无邪 其实这一点,也是尧心底的矛盾,他不是圣人,他也会有私心的,他希望慕晨快乐的同时,也希望给她快乐的人是自己。 但这前提是,首先必须能让慕晨快乐。 这段日子,他看得很清楚,没有苏无邪的慕晨,根本不是从前那个慕晨,不是真正的慕晨。 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什么?”一听到苏无邪还没死,慕晨惊讶不已,脸上倏的浮现了一瞬间的狂喜,但转念,怎么可能呢? 虽然她也很希望苏无邪没死,但她曾很紧很紧的抱着他的身体,没有反应,没有体温,没有气息,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凉。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切换他回来,但这只是一个奢望。 就算再怎么欺骗自己,也该醒了。 尧是安慰自己的吧。 看到慕晨从狂喜到失落的表情变化,尧便知道她不太相信:“虽然我目前还无法确定,但苏无邪真的很可能还没死,至于要不要去确定,就看你的意思了。” “要。”慕晨不假思索便回答了。 虽然不管如何抽丝拨茧也无法找出苏无邪没死的一点点可能,但慕晨仍不想放弃那绝无仅有的希望。 看慕晨回答那么爽快,尧又有点后悔了:“你刚刚不是还不太相信的吗?” “不管是真是假,都没有损失的,不是吗?”慕晨的话淡若轻烟,似乎是不抱多少希望的,但她心底却是惊涛骇浪,压抑不住的期盼。 尧也开始看不懂她复杂的情绪了,只是把自己的根据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并再三强调:“你要有心理准备,那个可能只是与苏无邪拥有相似灵力的人而已,并不一定是苏无邪。” “我知道了,不过青龙国路途遥远,我又不能放着少天不管,这该怎么好呢?”慕晨叹息,一方面她想尽快起行去青龙国,另一方面又想先照料好任少天直到他好起来。 此时,任少天的嚷嚷叫声在马车内响起:“小矮子,你不能扔下我一个在皇宫啊,那个是阴险之地,尽是可怕的女人,我怕怕,我怕怕啊!反正你去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我残废也要跟你走,你答应过不会再甩下我的,你不能食言啊。喂,小矮子,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呼叫,呼叫,小矮子快回答,听到了没有?” 慕晨不是一般的囧,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现在夜深人静,大家都睡觉了,那家伙是要吵醒全世界的节奏吗? 实在是不理他不行,不然他还会继续叫的。 “得了得了,你给我闭嘴吧,要敢再吵,我现在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慕晨此话一出,马车内果然就安静了。 任少天一个人在马车内,忿忿不平的内心嘀咕:哼,敢把我一个人扔下,你就死定了。 可是,受制于人的人,就是比较吃亏。谁叫他受伤了,要她照顾呢?如今的他,只能敢怒不敢言,想想就罢了。 不过,男人嘛,别跟女人计较,还是继续听听他们说什么。 任少天的耳朵没有受伤,他有听到慕晨和尧的对话,也很想知道,苏无邪是否真的没死。 当然,他没有尧那种矛盾的私心,他是百分之一千的希望苏无邪没死的。 只听到尧如是说:“你莫急,想知道那人是不是苏无邪,也不一定要亲自去青龙国的。” “你有办法?”慕晨追问。 “有是有,但,现在吗?”尧似乎面有难色,虽然黑纱隔着,但慕晨也从他的话中发现了。 “如果可以,定是越快越好,但若不方便,那便算了。”她不会强人所难的。 尧想想也是,明天就是分别之时,若要进入皇宫做此等事情也是不方便,还不如现在吧:“你跟我来吧。” 尧引着慕晨离开了军队的范围,去到一个荒凉无人的地方,虽然慕晨心里有千百个疑问,但她相信尧来这里是有理由的,于是便也没问了。 尧终于停下脚步,随手捡了十树根树枝,然后大手一扬,树枝堆便生起了火:“你看着火光吧,我现在用火作媒介,试着连通那股灵力的所在地,如果看到的不是苏无邪,你别作声,我必须马上撤回这道媒介,尽量不被对方发现,因为我们能看到对方,对方同样也能看到我们,如果是苏无邪的话,我也希望你能长话短说,因为我坚持不了很久。” “好。”慕晨故作镇定,但也难掩心底的忐忑。 映着火光的眼眸,灼灼的燃点了希望。 只是,这会是惊喜,还是失望呢? 尧盘坐一旁,闭上双眼,做着几个慕晨看不懂的手势,嘴巴碎碎的念念有词。 忽然,他猛的张开眼睛,右手向着烈火一指,摇曳的火光上开始隐约出现了一个景象。 景象越来越清晰,揭晓答案的一刻将至,慕晨紧张的心随之越吊越高。 一个熟悉的背影越来越清晰,慕晨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些日子,她忍得很辛苦才吞到肚子里的眼泪,终于一下子汹涌而出。 “无邪,是你吗?”慕晨扑了过去,手一伸,一阵灼热,才想起这是一堆火,便又连忙缩手,倒退了两步。 听到慕晨的声音,映像中的男子回眸,发现房内墙壁出现了慕晨的身影,他惊喜的回身跑过去,伸手抚摸着墙壁中映出的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仿佛在为她拭去眼泪:“晨儿,是我,我没事。” 可慕晨的眼泪更汹涌了:“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 苏无邪心疼着:“是的,我没死,你别哭,我会心痛的。” 慕晨擦着自己的满脸泪水:“我也不想哭,但看到你没死,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你快点回来京城吧。” “时间不多了,抓紧。”尧在一旁提醒慕晨,这话实在有点大煞风景,那边的苏无邪自然也是听到了。 苏无邪拎起一个包袱,在眼前晃了晃:“你看,我包袱都收拾好了,明天就启程。” 慕晨破涕为笑:“好,我等你。” “下次,我们就能真的见面了”苏无邪的话渐渐减弱,样子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消失。 看来是时间到了。 慕晨转身,正想向尧埋怨,时间太短了,才说了几句,但一看尧的脸有点发白,额角滑落了几滴冷汗,便知道短短的时间已经耗了尧不少灵力。 她匆匆上前扶起他:“你还好吧?” “嗯,还好,休息一下就好。本来时间可以稍长一点的,但那边的宫殿好像有人筑起了结界,而且能量很强,要穿透结界与那边连通确实困难了不少,所以时间就只能那么一点了。”尧的呼吸有点重,能听出他真的耗了不少元气。 他本来就知道,要催动自身灵力,通过特定的媒介连通两地,是很耗费灵力的活,而且注意力要集中,在荒山野岭之外实在非常危险,若是有人攻击,无法抵抗不止,还很容易被反噬,但为了慕晨,他也一试了,只是,那道结界是他没有料到的,这个意外让他有点内伤。 不过他不想慕晨担心,自然是不会说的。 知道苏无邪没死,而且明天便从青龙国启程回中原,慕晨简直是脱胎换骨,重新活过来一样,一回到马车上便兴高采烈的跟任少天说苏无邪还没死,很快就能见面了。 任少天也乐得不得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想跳起来,可是一抽动神经,身体便像被雷击一样,麻痹痛楚传遍全身,整个人顿时就被定格下来。 若不是任少天大喊好痛,这些痛苦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任少天深知其苦,不过这些痛苦很快就被苏无邪没死的这个喜讯淹没过去了。 亲爱的妞们,推荐新文《一品桃花妃》,妞们来收藏一个吧!放心,此文不会弃。n_n 正文 【194】下药 青龙国的安宁殿内,安宁感觉有灵气闯入结界,便往苏无邪所住的偏殿而去。 事不凑巧,她在门外,把苏无邪和慕晨更空见面的一幕看在眼内,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 安宁对慕晨多年以来的妒忌和怨恨,一下子便被引爆。 她的无邪哥哥,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安宁?”苏无邪看着墙壁的映像消失后,转身时便发现了安宁呆呆的竖在门口。 “无邪哥哥”安宁强装镇静的碎步走入殿内,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但苏无邪手上的包袱实在太刺眼了,看着让她窒息。 “安宁,我明天就要回中原了,谢谢你救了我,还一直照顾我。” 谢谢?她费尽心机救他,最终得到的回报就只有谢谢吗?她真的不甘心。 安宁忍住所有的情绪,微笑着挽留:“你的伤还没有全好,这么急着走,是不是我招待不周呢?” “不是,只是我”急着回去见慕晨。 没等苏无邪说下去,安宁已经接话了:“既然不是,就多留几天,等全好了再走吧。” “不了,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去没问题的,你就别担心了。”苏无邪再次拒绝,让安宁的心里更不是味道。 “就那么几天,这也不行吗?多年没见,我只想我们能多相聚几天,难道都这么难吗?”安宁放下高傲,绵软的语气尽是哀求。 “对不起,安宁,中原还有急事等着我,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拜访的。”苏无邪现在一心只想早日回中原与慕晨相见,免得心爱的人为他担心。 他没想,他为着一个女人着想的同时,却伤了另一个女人的心。 为什么她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他,他就连几天都不愿意多留呢?安宁不甘心,不甘心啊! 想起他刚刚对着慕晨柔声细语的说“下次,我们就能真的见面了”,她的心更加紧绷得像被几块大石挤压着,无法喘息。 她再也无法隐忍了。 “是有急事等着你,还是慕晨等着你?你很快便可以和她见面了,所以很高兴吧?”安宁突然一扯自己腰间的衣带,双手拨落肩上挂披,任由衣衫款款落下,雪白的双臂和柔软的双峰瞬间便跳出空气之中。 苏无邪瞬间红了脸颊,马上把脸别到一边。 安宁不禁自嘲的笑,她自问身材姣好,曲线玲珑,但他居然连一眼都不想看。 但这个时候,她还能退缩么? 她毫不犹豫便扑到苏无邪的怀中,一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我不要,我不要你走。几千年前,从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你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可是你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这么多年来,在你身边默默守候的人是我,可是为什么你喜欢的人却不是我呢?” 苏无邪把她的双手挪开,轻轻的把她推开。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若真非要说有,那便是无奈:“对不起,我只爱慕晨,我真心所爱的,全心全意想去守护的,只有她一个,所以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爱。” 安宁的泪水从她的美眸中滚滚而出。 为什么他对慕晨,总是百般温柔,而对她,却是那么的冷漠拒绝? 她有什么不好?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天界神女? 她不懂。 她颤抖着双手,拉起衣服遮着自己的私一隐处,没得及细细整理,已经狂奔出了偏殿。 再狼狈,也不想在他面前狼狈。 她衣衫褴褛的奔跑着,却在回主殿的途中,因为没有看路而撞到了某个壮实的胸膛,她也没有躲开,也不想管是谁,一手拉着那胸膛前的那层衣衫就大哭了起来。 龙傲天也是察觉有灵气入侵,所以走过来这边一探的,没想看到的却是这等情况。 “公主?”龙傲天低头,看着眼前的安宁,平日高傲娇蛮的公主气势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活tu一脱就一个落难的少女,惹人怜惜。 又见她衣衫不整,龙傲天第一个想法就是,苏无邪对她做了恶事。 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安宁否定了。 安宁抽泣着:“无邪哥哥不要我了,他明天就要走了,但是我不想他走,我不想把他交到那妖女手上。” 原来是这样,龙傲天大抵明白了,原来是安宁做到这个程度,都无法动摇苏无邪的心。 “放心,公主,你还有我。”龙傲天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安宁的身上,然后抱着她,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你真的想把苏无邪据为己有吗?” 在龙傲天的口中,苏无邪就像一件物品一样,可以据为己有。 怀中的女子抬眸,似是疑惑,也有期待。 龙傲天从袖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放在安宁的手心:“给他吃了,他便永远都是你的了。” 安宁握了握,里面似是粉末状的东西:“不会是毒药吧?” 她要的是完好的苏无邪,若是这药会伤害到他的身体,她是万万不会用的。 “放心吧,这不是毒药”龙傲天的笑容,无比狡黠。 翌日早晨,阳光洒在安宁殿的绿瓦上,像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引来了鸽子的停留。 苏无邪拎着包袱,来正殿向安宁道别。 安宁好像预料到他这个时候会来,一早便已经梳妆好坐在殿中等着他,桌面上还准备了各式差点。 她已经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公主气质,勾着唇角的高傲,微微仰头的嚣张,从她的身上,已经联想不到昨天的狼狈。 昨晚的一幕,也让苏无邪的心有那么一点点的吃痛,久久没能释怀。 虽然对她没有爱情,但几千年来,她确实一直在自己身边无微不至,久而久之的,自己也把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看到自己的妹妹伤心落泪,说没有一点心疼那肯定是假的。 况且,长久以来,安宁再怎么表白,都不会卑微到想用身体来得到一份爱,那一刻,苏无邪的脑袋是空白的。 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真心所爱的,全心全意想去守护的,只有慕晨一个。 如果因为救命之恩而接受安宁的爱意,让安宁永远和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子在一起,她也不会幸福的。 可是她明白吗?她似乎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 他整晚翻来覆去的思忖,多少是担心安宁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不开,也担心自己见到她会尴尬。 如今看到她如此平静,他也就放心了:“安宁,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要回中原了,后会有期。” “你真的要走?”安宁最后一次锲而不舍,或许她也是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是的,我真的要走了。”答案永远都是那么残酷,苏无邪转身就要离去。 安宁苦笑两声,心里自嘲,是啊,明知道他心意已决,为什么自己还要多问一次呢?到底是自己让自己失望多一次。 “等一下。”她知道,如今就算要留他一盏茶的时间,他也是不会答应的了。 她离开了座位,那红艳艳的蔻丹手指捻起一盏茶,仰头一饮而尽,而后走近苏无邪,深不见底的美眸似乎藏着些说不清的情愫,她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 那张变幻难测的脸,没有给苏无邪解读的时间,一双纤长的手已经圈住了他的脖子,她的樱唇已覆上了他的薄唇。 她吻了他。 不,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吻。 一阵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嘴里流入了他的嘴里。 原来她刚刚的那盏茶,并不是要自己喝的,而是要给他喝的。 安宁的动作轻车熟路,苏无邪始料不及,当他惊觉这茶有问题的时候,已经迟了。 下了药的茶已经顺着势滑过他的喉咙,流到了他的体内。 他想抽离,但她的手扣着他的后脑,死死不放,他想推开她,但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抽空一样,完全使不上。 头脑开始发热,像有一把火在烧着自己的脑袋一样,把意识一点点的剥夺,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伴着天旋地转,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吻着他的人是安宁,但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却是心里念想着的那个人,记挂着昨晚的那句话 慕晨笑着流泪的对他说:“我等你。” “我等你。” 此时,京城中,慕晨的小队人马已经到了宫城门口。 与尧道别之后,慕晨便带着任少天回了东宫。 她顾不得礼数,完全忽略了该先去给永和帝请安,便首先传召了张轩。 一番问候,张轩便为任少天把脉诊治。 好长一段时间,张轩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任少天的受伤处摸来摸去,然后给他施针。 两个时辰过去了,张轩才拨了银针,收拾了一下,然后抹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张太医,情况如何?他的肋骨和右手腕骨还有救吗?”慕晨坐在一旁,等了那么久,一直不好打扰张轩,如今看到张轩该是结束诊治了,才迫不及待的询问情况。 正文 【195】爱撒娇的小子 张轩起身垂首而立:“回太子,幸好诊治及时,现在我施了针,可以缓解他的痛楚,晚上我准备一下,明天为他接骨,应该可以好起来的。” “那就好。”慕晨也总算是宽了点心。 任少天躺在床上追问:“张太医,接骨之后,我可以恢复到像之前一样吗?会不会影响习武练功?” 张轩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笑了笑:“别人我是说不准,但我刚刚检查你身体的时候,发现你的五脏六腑恢复得很好,并没有太子说的情况那么坏,所以我相信,以你的体质和功力,配合药物好好调息,应该是可以恢复到像没受伤过一样的。” 一直以来,慕晨都知道,张轩并不是一般太医那么简单,他武功深不可测,私下也有不少有能之士为他效命,而且太子的女儿身能成功隐瞒这么久,他功不可没,可想而知他的能力绝不平凡,所以他说任少天会没事,慕晨一点都不怀疑。 “真的?”任少天倒是有点怀疑,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好起来的信心自然也会打了折扣,“张太医,我知道我这次伤得很重,早就做好了无法痊愈的打算,所以关于我的情况,你不妨直说,我能承受的,你不用特意安慰我的。” “放心,我可不是路边骗钱的庸医,我一向实话实说,不会夸夸其谈的,你确实是能恢复到受伤前一样的,不过,前提当然是你必须得乖乖按我的吩咐吃药和练功,复健期间不能乱动内力。”张轩对自己的医术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好像领到了保障卡一样,任少天的一双剑眉总算舒展了开来,笑容也更灿烂了:“太好了,那就有劳张太医了。” 看他得意得快忘形的样子,慕晨不禁就想打击他。 “你别得意太早,一定要乖乖听话,按要求吃药和练功才好,不然到时候落下后患,怕你得意不起来。”慕晨单手支颌,悠哉游哉的调侃着。 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得知苏无邪没死,还听到任少天能痊愈,心里又开始对人生充满了希望,说起话来也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她和任少天两人在厢房内闲话了好一段时间,这个厢房仍然是任少天之前一直住的那一个。 小玉端着一碗药,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药香四溢:“任公子,是时候喝药了。” “小玉,好久没见,有想我吗?”说完这句,任少天才对小玉的称呼反应过来,原本轻浮的笑脸一下子转变成了惊讶,“什么?你叫我什么?” “任公子啊。”小玉嘻嘻的笑。 任少天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看了看小玉,又看了看慕晨:“小矮子,她叫我任公子哦,不是小天子才对吗?” 他没有忘记,自己在皇宫中的身份是假太监,小天子。 慕晨伸出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的说:“不不不,小天子已经早在本王出征之前被逐出宫了,现在眼前这位酷似小天子的人,是本王的贵客,对不对啊小玉?” 看到太子故作正经的样子,小玉更是捂着嘴笑个不停了:“对,对,太子说得甚是,任公子只是和小天子长得很像而已,其实是两个人来的。” 小玉当然知道任少天就是小天子,但慕晨一回东宫的时候就对众宫女特别交代,这位是贵客,而不是之前的小天子,小玉那么聪明,自然是一点就通,心领神会了。 任少天眸光一沉,刚刚的快乐气息便被驱走了一半。 慕晨察觉到他的不悦,连忙便让小玉退下。 她坐到任少天的床边,一双美眸打量着他,眼里充满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少天,你怎么了?是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你。”任少天失落的回答。 “我?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慕晨不明所以,她刚刚什么都没做啊。 “你为什么把我小天子的身份给剥夺了?”原来这小子是为了这个事。 可是慕晨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这可是为你好哦,小天子是奴才,任公子是上宾,一个是要伺候别人,另一个是让别人伺候,想想也知道哪个身份比较好吧?” “可是,任公子身体好了之后,就没有借口再留在东宫啦。”任少天不由叹气,然后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扯了扯慕晨的衣袖,像要不到糖的小孩扁嘴:“你是不是讨厌我,嫌我烦,所以不想我留在东宫了?” “对,对,对,我讨厌你。行了吧?”慕晨没生好气了,于是便干脆顺着他的意思,模糊话题,“我讨厌你讨厌到会把你这坨残废捎回来碍眼。” 任少天的眼珠子左右滚了滚:“真的有那么碍眼吗?” “你说呢?”慕晨眯眼。 “那我走。”任少天撅嘴。 “好啊,你走啊,要走就快点走,让我看看你是要爬着走还是滚着走。”慕晨双手环抱胸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任少天一个变脸,笑眯眯的哀求:“好嘛好嘛,别生气嘛,就暂时让我赖着不走嘛,最多我少说一点废话,那可以了吧?” 慕晨勉强满意的点头:“那还差不多。” “如果以后我也可以一直赖着不走,那就更好了。”任少天还是为着日后能否留在东宫而纠结。 慕晨真是没他办法了:“少天,我知道你很想留在东宫,但皇宫真的不适合你,太埋没你了。其实你也只是想见到我而已,我答应你,以后多出宫去找你玩,不就行了吗?之前一段时间,是因为白燕要杀我,对苍冥神教也不了解,所以我才迫不得已留在宫里不出去,现在这危险解除了,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呀。” 好像是有点道理,但:“那不一样,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你没入宫之前,我也不是常去福来饭店找你吗?” 没入宫之前是之前,可是入宫之后已经习惯了东宫的生活,习惯了每天醒来就可以看到心爱的人,每天都可以接触到她的音容笑貌,如今说要重新回到之前的日子,怎么习惯呢?怎么可能一样呢? 情感的发展是无法倒退的,这个小矮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任少天几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罢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现在也没好,等我好了再说吧。” 慕晨倒是松了口气,心下念着,早这样就好了嘛。 她一点都不明白任少天的心意,他只想坚守永远在她身边的这个承诺,或许这不是她需要的,但却是他最想做到的。 任少天的伤情让慕晨放心后,慕晨便要开始准备上朝的事宜,虽然出征的事宜总算完满结束,白燕这祸患也除掉了,但在前朝后宫里,还要应付华千川兄妹,不容易啊,所以根本没心思像任少天那样想那么多其他。 数月没在宫里,自然是要吃一顿好的。 宫里没什么快,就是流言传得特别快,比煮个沸水还要快。 不过是一个火锅的时间,小玉c小玲c小环三人已经滔滔不绝的几乎把后宫所有人都说了个遍。 慕晨对这些流言蜚语,特别是一些桃色新闻,一向都是听过就算的,几分真几分假更不会去考究,但当她听到关于二皇子熙的传言时,便特别的留了心眼。 有人说二皇子熙擅自出宫将近四个月,永和帝也不闻不问,也有人说他并不是出宫,只是被永和帝软禁在延禧宫内,甚至有人说,二皇子熙是效仿之前的太子,把自己困在宫内韬光养晦。 反正,种种说法不胫而走,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不过这些说法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二皇子熙消失在皇宫众人的视线里,至今仍未出现。 简单来说,就是失踪了将近四个月。 四个月,不就是慕晨带兵出征之后的事情么?她离开京城,算一算也是差不多的时间。 似乎也太过巧合了。 无独有偶,第二天的早朝之后,二皇子熙竟就出现在东宫了。 本来他的到来并不意外,但听过传言后,慕晨就更觉巧合了。 “皇兄,恭喜你出征告捷,大胜而回。”二皇子的黑眸依然如深潭般让人看不透,即使他嘴角扬出一抹笑容,也掩盖不住那一身高冷之气。 慕晨尚记得,二皇子熙曾几番向她表达爱意,所以每一次的见面,她都感觉十分别扭,说话也越发的小心翼翼。 此番归来,也许是太久没见,那种别扭似乎没那么厉害了。 慕晨谢过二皇子熙,便邀他进殿一聚。 “听闻皇弟前段时间可是忙极了,大家想见一眼都求不得。”慕晨试探着。 她不否认,她确实对那传言有着极大的好奇心,毕竟,四个月的时间,太巧合了,他的失踪或许与她有关。 “皇兄太抬举我了,我哪有事情好忙的,只是我前段时间得了风寒,反复没好,便留在寝宫休息,不是大家想见我求不得,是大家根本没想见我。没想到传言还真是传言,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二皇子熙品着茶,一番话说得轻轻淡淡,好像不怎么当一回事。 正文 【196】二皇子的单相思 练武的人,身体体质会比一般人好,况且二皇子熙的武功深不可测,到底真正实力去到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说病就病了呢?还一病就病四个月,太不靠谱了。 尽管他没有假言之色,但慕晨也难免怀疑其可信度,便又再追问:“上次我看皇弟的内功底子很不错,怎么这么不小心就染上风寒,还反复几个月了呢?” “唉”二皇子熙这一声叹息有点重,“自从皇兄出征后,我日念夜思,吃睡都不太好,一不小心就染风寒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母妃却特别紧张,再三叮嘱我不要到外头吹风,说实话,我也没有心情到处去,所以也便随了她的意,只是皇兄你一日未归,我便始终好不起来” “够了。”慕晨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不是真正原因吧?” 二皇子熙说了那么多,无非想表达,他有病是因为她,但慕晨才不相信这是真的。 二皇子熙悄悄的瞥了慕晨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说:“对,其实真正的病因是单相思。” 慕晨一口茶喷了出来,还呛得自己连连咳了几声。 没想二皇子熙说得还真直白啊。 慕晨后悔挑起了这个话题,居然让二皇子熙趁机就把话扯到了单相思上面去,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讨苦吃啊。 二皇子熙似乎是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说下去,转了个话锋:“皇兄,这次到来,我是带了贺礼的。” 他把一个红色锦盒放了在小几上,做了一个请打开看看的手势。 本来收个贺礼,慕晨是习以为常的,她收其他大臣的贺礼也收不少了,只是这二皇子熙的贺礼,倒是另当别论,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呢? 看慕晨犹豫的神色,二皇子熙已经把她的心思猜出了分,于是便补充说明:“这只是贺礼,不是定情信物,若皇兄想要定情信物的话,我明天再另外送过来。” “不必,不必了。”慕晨扯着嘴角,硬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收贺礼就好。” 慕晨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面青铜做的小圆镜,十分精致,直径还没有三指宽,从暗哑的程度能判断,已经有点年代了,看似普通,但细看边上的雕花,匠心独具,精雕细琢,可算世间一绝。 但,这明显是女子用品。 慕晨的心不由被吊起了一半,莫非他看穿自己是女子了? 一闪而过的愣然后,她恢复了平静:“皇弟,你的贺礼似乎不太妥当,这般娇俏的小铜镜,送给我一个大男人,用意何在呢?” 虽然她说得理直气壮,但那颗小心脏可是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二皇子熙的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皇兄,这镜子是千年灵物火铜镜,不是送给你梳妆用的,而是危难时,它能帮你挡灾。” 火铜镜吗?但好像没有火的感觉。慕晨如是想。 说完,他把火铜镜取出,慕晨才发现原来这小镜还连着一条项链。 二皇子熙走到慕晨的身旁,试图戴在她脖子上。 带着一点温度的手指碰触到她脖子上的肌肤,一下子传到神经,身体不禁一颤。 慕晨蓦然握住了他的手:“我自己来吧。” 她很少带饰品的,不知为何,这次却不抗拒,或许是因为相信这面镜子能挡灾,又或者是对二皇子熙不再那么抗拒。 “不要轻易摘下来。”二皇子熙强调着,“因为它真的能挡灾。” “嗯。”慕晨应允了。 不知道是否错觉,她看到了二皇子熙一刹那的笑容,绵软的,温暖的,自然的,发自内心的,一点都不像平日高冷的他。 但再细看,依然是那样清冷的勾着唇角。 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接二连三的好几天,慕晨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应付皇家的庆功宴,还有应酬那些上门巴结的大臣们。 自从她一举击退青龙军,功成归来后,大家已经笃定她是继承帝位的不二人选,加上近日还有二皇子熙失踪的传言,对二皇子熙的形象甚为不利,这下两者一对比,高下立见。 这情形,连带着华千川的势力也有所减弱,一些从前并不是太死心塌地追随他的人,开始陆续倒戈相向,让华千川苦恼不已,有感大势已去,风光不再。 华千川忙于想方设法收复失地,自然少了精神去对付慕晨,这又顺带的让慕晨过了一阵子清闲的生活。 她好像只需要帮助任少天复健,和乖乖等待苏无邪回来就行了。 “都好几天了,怎么他还没醒过来?”青龙国那边,安宁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苏无邪,一双黛眉拧成了一团。 旁边站着的龙傲天一连从容:“差不多该醒的了,公主别担心。” “你确定这药没有毒吗?”已经七天七夜了,安宁不得不再次怀疑。 “公主不相信我吗?” 龙傲天话音刚落,床上的男子便开始有了反应,安宁瞬间露出了喜悦之色。 “看来,是时候请中原的太子来青龙国一聚了。”龙傲天目露精光,鬼魅的笑容似乎在告诉安宁,他早已安排好一切了。 中原这边,风和日丽,任少天已经可以勉强坐起来了,缓慢的运动还是可以的。他骨头的复原速度比想象中快,按张轩的解释就是他的体质天生比一般人要好。 其实他完全可以用左手吃饭,但却总说不方便,非要慕晨喂他一口一口的吃。 慕晨怎会不知道他的撒娇性子,不过因为是他,她就不多计较的依了,只是他太过分的时候,慕晨也会偶尔戏弄一下他。 “你不要喂得那么急啦,我前一口都还没吃完,你想把我噎死啊?”任少天嘴里含着一口饭,模糊不清的叨嚷。 慕晨眯着眼睛,手里的小勺已经凑到了任少天的嘴边:“谁叫你吃那么慢?你吃一顿饭的时间都够别人吃三顿饭了,我还要伺候你呢,你不嫌饭冷,我都嫌手累了。” “慢吗?病人是这样的,你别这么没耐性嘛。”任少天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饭解决掉。 他当然不嫌饭冷,他都不知道多享受呢,要是那饭可以吃个一整天,他会更高兴。 “好啊,嫌我没耐性是吧?”慕晨一手就把小勺丢回到碗里面,转脸就向门外呼唤:“小玉。” 小玉马上碎步跑了进来:“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呢?” 慕晨瞥了任少天一眼,然后懒庸庸的一字一顿慢慢说:“小玉啊,任公子嫌本王没耐性,你就去长乐殿请长乐公主来伺” “别别别千万别。”一听到长乐公主四个字,任少天便把慕晨的话打住,他还想甩手,可是手抬得太急,扯痛了腕骨的位置,不禁“哎哟哎呦”的痛叫起来。 看任少天怕长乐公主的样子,好像老鼠怕见到猫一样,一旁的小玉都不禁捂嘴偷笑了起来。 慕晨抬手,示意小玉退下,又继续戳任少天的痛处:“怎么了?长乐公主一定很有耐性伺候你吃饭的,这样你就不怕会噎死啦?” “不会噎死,会烦死。”任少天撅着嘴碎碎念。 他还记得他是小天子的时候,长乐就整天缠着他,要他陪吃陪喝陪玩,还要他带她出宫,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他是最害怕的。 还好这次再进东宫,除了慕晨c张轩和三个东宫宫女外,没有人知道他和小天子是同一个人,而且也不会有人对一个不曾露脸的小人物感兴趣,所以任公子长什么样,基本上是没有外人知道的。 慕晨刚归来没两天的时候,长乐也曾来过东宫问及任少天的去向,不过慕晨很上道的说小天子还有事要办,所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长乐公主信以为真,之后的日子也就没再来东宫了。 不过自长乐来过之后,慕晨就会三不五时的拿长乐公主来跟任少天开玩笑,让任少天很蛋疼。 慕晨倒是乐此不疲,每当任少天嫌这嫌那的时候,她就会摆出这一道,让任少天收敛。反正,这招一出,每次都是一击即中,百试百灵。 这次当然也是不例外,几句话便又是慕晨胜:“怎么样?饭还吃不吃?” 任少天就一落败的小狗,怨灵似的回答:“吃,我吃。” 慕晨的手刚碰到饭碗,忽然就看到墙壁上有映像乍现,双眼一眯,脑袋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不是尧用过的连通两地的办法吗?但直觉告诉她,这么阴冷的感觉,一定不是尧。 任少天则惊呼着:“哇,这是什么?好奇怪啊,墙壁也可以看到东西” 他会大惊小怪是正常的,因为他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画面中,龙傲天的样貌渐渐清晰。 “龙傲天?你还没死?”任少天看到他既是惊讶又是来火,心情不免激动。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拳,往龙傲天的脸打过去。 “等一下。”慕晨想阻止,可是来不及了。 打在龙傲天脸上,不就等于打在墙上嘛,只听到“砰”的一声,任少天感觉拳头都要散架了,痛得快要飙泪了。 正文 【197】情敌见面 “好痛,他的脸怎么像墙那么硬啊?”任少天安抚着自己的拳头,无辜的看着慕晨。 “那里本来就是墙壁啊!”慕晨侧目。 “你不早说?”任少天怨念着。 “我想说的呀,可谁知道你动作那么快。”慕晨撇清责任。 两人的对话似乎把龙傲天晾了在一旁。 “咳c咳”那边的龙傲天,故意咳了两声,“麻烦两位,打情骂俏的话可以留到你们孤男寡女的时候再说吗?” 慕晨清冷的哼了一声:“你也觉得你打扰了我们吗?” “噢?太子好像对我的出现很不满,那我还是赶紧消失的好,本来我还好心的想捎个消息给太子的,没想到原来太子已经有了新欢,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龙傲天长叹一声,“唉,苏将军真可怜啊!” 苏将军?他是想说苏无邪吗?慕晨心下不由一愣。 按理说,苏无邪现在应该在回来的途中,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不过就算有意外,龙傲天又怎么会那么好心来报信呢? 应该只是幌子,但无论如何都要听听龙傲天怎么说。 此时,任少天听到龙傲天提到苏无邪,也着急起来:“黄毛怪,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 一瞬的不安之后,慕晨也镇定自若:“是啊,真是有劳龙将军费心了,连我中原的将军都管上了,实在不好意思浪费龙将军的时间,有事就直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太子到我们青龙国作客,不知道是否赏脸。”龙傲天如是说。 任少天在一旁啧啧有声:“你又来了,上次请老苏,这次请小矮子,你们青龙国就这么闲着没事干,天天请客吗?” 慕晨抬手,示意任少天闭嘴,而后又哼笑了一声:“这跟苏将军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青龙国一向视中原大国为友好邦交,太子和苏将军都是我们的贵客,我们绝不是闲来没事才请你们作客的,现在苏将军正在宫殿这边接受着最优厚的待遇,他似乎也很满意,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你不在他身边,他应该是挺想见你的。”龙傲天的这番话成功的引起了慕晨的注意。 “你说苏无邪还在青龙国?”慕晨不太相信,毕竟,她是亲耳听着苏无邪说回来的,如今都超过八天了,有什么事延误都该解决了。 龙傲天嘴角一扬:“是的,难道太子不相信?” 慕晨也回以一笑:“你的话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 “如果太子不相信,可以继续等下去,迟早一天终会相信的,不过这样无了期的等,我怕太子茶饭不思,日子很难熬,苏将军在这边也会心疼的。”龙傲天装出一副无限怜惜的表情。 继续等,确实是一个办法,如果再过几天都没能等到苏无邪,那他真的很可能还在青龙国,但他不会无缘无故留在青龙国的,是不是出事了呢? 龙傲天也说得不是完全没道理,这样无了期的浪费时间,万一苏无邪真出什么事的话,时间久了只怕无法挽救。 可是去青龙国哪是容易的事情?十数天的时间已经是最基本的了。 不过转念,既然龙傲天这样提出,他又不是普通人,一定是有节省时间的办法的。 想到这里,慕晨便问:“怎么去?” 一听慕晨这样问,任少天便知道她是答应龙傲天了,不禁心里焦急起来:“小矮子,你要去?你不要去,你看他那张破脸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这是陷阱,陷阱!” 任少天心急如焚,若是自己身体健康的话,他定是愿意陪慕晨去冒这个险,但现在的自己连站都没能站稳,就别提保护慕晨了,若是慕晨一个人去,他是铁定不放心的,这跟飞蛾扑火是无异的。 可是慕晨现在只想到苏无邪,哪考虑得了自己。 “别说了,少天,你就在这等我和无邪回来吧。”慕晨语气坚定,转头又对龙傲天说,“龙傲天,说吧,怎样去?你一定不会叫我攀山涉水的骑马过去吧?” “聪明,不愧是太子。”龙傲天随意夸奖了一句,便继续说,“想瞬间转移,很容易,但除了我帮你之外,还得你配合才行。” 本来对于一个灵力强大的人来说,瞬间转移并非难事,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灵力强大,而且能集中意念指向目的地。 也就是说,龙傲天是没有办法强行带走慕晨的。 但如果慕晨自愿,那就好办多了。 他教了慕晨几句心法,然后叮嘱她:“你念心法的时候,一定要专心想着青龙国的安宁殿,否则我无法用我的灵力助你过来。” “行了,我很快就来。” “我恭候着。”随着声音的减弱,龙傲天的映像也消失了。 “少天,你好好在这休息。”慕晨往门口而去,巴不得一脚就能踏进青龙国。 “不行。”任少天挡在门口,也不顾走得太快会扯痛才愈合不久的肋骨,“你傻了还是疯了?那是陷阱,龙傲天他不是人,他是怪物,他骗你的,你去了会没命的,你这是去送死。” “你说他骗我,那你能保证苏无邪没事吗?”谁会想送死,但慕晨没得选择,“无邪一定还在青龙国,一定是龙傲天使的手段。我真迟钝,知道无邪在青龙国的时候,居然没想起龙傲天这个变一态,他怎会轻易放无邪走呢?我一定要去救他。” “救?你怎么救?你这是去送死。”任少天怒吼。 “就算死,我也要去。”慕晨的一字一句震慑着任少天。 “你”任少天只觉后脖子一阵麻痹传来,伴着一阵晕眩,便失去了知觉。 慕晨扶着正要倒下的任少天,把他拖回了床上:“对不起,少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必须要去,你好好休息吧。” 慕晨找来小玉,吩咐她好好照顾任少天,然后便在宫里找了个草木较多的角落。 龙傲天提过,草木较多的地方对她有利。她不明白原因,但既然选择了用这个方法,便一切都听他的。 她盘腿而做,学着龙傲天教的那样,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念起了心法。 感觉身体被一阵风带起,轻飘,晕眩,扭曲,想睁开眼看看什么情况,但眼皮好像吊着大石一样,太沉重,拉不起来。 只是片刻,那阵让她不适的风蓦然消失了,所有的不适感一下子消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失重的感觉。 她倏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晴空万里,但天空的距离分明以很快的速度远离自己。 她是真的在下坠啊,心一慌,不禁惊叫了起来:“啊” 心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屁股开花了,却被一双大手牢牢接住。 一张放大的脸俯视着她。 是龙傲天啊,脑袋一阵要裂开的感觉,只看了那金发绿眸的男子一眼,便晕过去了。 这是龙傲天预算到的后果,慕晨自身灵力太弱,经受不住穿过异次元的压力,自然会感到身体不适。 他特别准备了舒适的环境给她休息,因为好戏在后头。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雕琢着精致花纹的金色屋顶,慕晨眨了眨眼睛,翻身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个不算很大的寝殿,和自己的太子殿当然是没得比的,但总体来看很清雅,应该是某个宫殿附带的偏殿或是厢房。 整理一下思绪,她应该是到了青龙国了,这里应该是青龙国的宫殿。 苏无邪就在这里吧,不过皇宫那么大,去哪里找呢? 趁着没人,她下了床,溜出了房间,蹑手蹑脚的在附近游来挡去。 说也奇怪,诺大的宫殿,居然一个侍卫都没见到,青龙国的安全意识也太低了吧。 刚想着这里渺无人影,突然就有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慕晨被吓了一跳,反倒是对方神色自若,好像是早料到她会出现一般。 眼前的女子优雅贵气,还有一双像会勾魂的媚眼,头戴金钗,纱衣罗裙,绝不是一般宫女那么简单,这一身看起来,不是妃子就是公主。 她还在盘算着,眼下到底该把对方打晕还是该逃。 但对方已经首先说话了,而且还温婉有礼:“请问,你就是中原的太子殿下吗?” “你知道?”慕晨不由警惕起来。 “太子不用紧张,本公主已经设好宴,等太子很久了。” 这女子自称“本公主”,那就是公主了。 “敢问公主芳名?”慕晨依然没有松懈,怎知道这公主是不是和龙傲天一伙的。 “我叫安宁。”安宁公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子这边请。” 这情况下,在别人的地盘,自然是没得选择,反正不知道苏无邪在哪里,就随这安宁公主去,见机行事吧。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饿了。 慕晨随安宁到了安宁殿,虽然看到一桌美食佳肴,其中不乏各种山珍海味,但慕晨仍不敢轻易动筷子,只是神色未定的观察着,这菜有没有毒呢? 正文 【198】一剑穿胸 安宁看穿了慕晨的心思,莞尔:“这菜做得挺好的,要趁热吃。” 说罢,她便首先夹了其中一道菜,浅尝了一口,大概是用行动告诉慕晨,她自己都这样吃了,你就放心吧,没有毒的。 慕晨看安宁吃得如此安心,又再想了想,就算安宁是龙傲天一伙的,也应该不会用毒害她,要是想这么轻易的杀了她,也不需大费周章的把她扯过来青龙国。 于是她便也不客气,随即动起了筷子。 席间,慕晨试探着问:“公主何以知道我是中原的太子呢?” “龙将军已经跟我说了,太子是来青龙国找人的吧?”安宁一边夹着菜,一边不经意的回答,看似一切早已知道,且觉得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既然知道,慕晨也就说得更加坦白了:“是的,听闻我朝的苏无邪苏将军在你们这做客,都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我是特意来找他回去的。” “哦?找他回去啊?”安宁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那阵寒意隐隐透着压抑不住的敌意,“那也得看苏将军是不是愿意回去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慕晨放下碗筷,很认真的问着。 安宁也优雅的放下筷子,冲慕晨一笑:“我的意思是,我们青龙国对客人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的,如果客人要走,我们不会强留,如果客人要留,我们也不会逐客。苏将军大概是自己不愿意回去吧,不然又怎么需要太子你亲自来找人呢?” 笑话,苏无邪怎么可能不愿意回去呢? 慕晨眼睛一眯,也回安宁一个轻视的笑容:“公主的意思是,我朝的大将军还会赖在青龙国蹭吃蹭喝不成?” “太子误会了,你们中原地大物博,苏将军当然不会为一些肤浅的东西而留下了,但青龙国也是有值得苏将军留下的可能的,例如说,女人。”安宁特别把“女人”这两个字拉长了声音。 慕晨只觉这女人越说越过分了,心里虽有一股怒气,但依然不形于色:“公主说的也不完全没道理,但这毕竟是公主的想法,不能代表苏将军也是一样的想法,不如就劳烦公主把苏将军请过来,让他当面说清楚。” “好。”没想到安宁居然这么爽快便答应了,“如果苏将军愿意跟太子你走,我绝不留难,但如果苏将军不愿意的话,就请太子别再纠缠了。” 后面这句让慕晨听着很不舒服,什么纠缠?算了,不跟这人计较,见到苏无邪就真相大白了,反正他一定会跟自己走的。 安宁唤了一个宫女来,小声的交代了几句,宫女应了一声便又出了去。 随后,安宁又拿起了碗筷,一边悠哉游哉的吃着,一边不怀好意的对慕晨说:“苏将军很快便来,太子边吃边等吧,不要饿坏肚子了。” 慕晨如今是失了所有食欲,一双美眸就死死的盯着门口,等待着苏无邪的出现。 她太专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已经很长,又或许只是一阵子。 反正,终于是等到了。 一身黑色云锦服的男子跨进了殿门,慕晨略有一怔,因为她记忆中的苏无邪是很少穿黑色的,虽然如今一看,黑色也不错,甚至显得身形更加挺拔修长,只是,黑色也让他更多了一分冷漠和高不可攀。 但外表一点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他真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这一刻,慕晨才彻彻底底的相信,苏无邪还没有死。 他没死,真的没死。 慕晨像失了心魂一样,缓缓的走到苏无邪跟前,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正身处安宁殿,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安宁公主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甚至忽略了苏无邪眼中的犀利和锋芒,忽略了他不曾用过如此凌厉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伸出纤长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真实的温度透过她的指尖传到了心里。 喜悦的笑容爬到了慕晨的脸上:“无邪,我好想你。” 苏无邪忽然对她冷冷一笑:“我也好想你。” 不带一丝情绪的语气让慕晨一时错愕,内心的温度马上跌到了冰点。 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她的动作和笑容都像被瞬间冻结了一样,定格。 她缓缓低头,蛟龙剑的剑身正直直的与自己胸口相连,连接的位置正留着暗红色的液体,把她身上的白袍染出了鲜明的花纹。 抬眼,顺着剑身而去,剑柄握在苏无邪手中。 一切那么突然,那么毫无防备。 “无无邪”慕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断催眠自己,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就连痛,都是假的。 只听到寒至入骨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好像没有亲密到能让你直呼我的名字吧?真噁心。” 和着声音,苏无邪把那只仍在自己脸颊上的小手一掌打落。他打落的不仅是她的手,还有她的心。 噁心他对她,竟然有这种感觉了? 他吐出的每个字,似乎比蛟龙剑更锋利,一刀一刀的刺进心里。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要用蛟龙剑对付她?这个还是他吗? 千百个疑问在心头,慕晨实在解不开百分之一。 她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清泪。 早已被泪水湿润了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他,想寻回一点点往昔的感觉,可是越看,却越觉得陌生。 颤抖的双唇几度轻启,却始终没有问出“为什么”三个字。 似乎是被慕晨看得不太自在,又似乎是对自己的出手有点不满,苏无邪忽的眯了眯眼睛:“刺偏了。” 他没有刺中慕晨的心脏,而是刺偏了些许,慕晨一直没有注意到,然而他这么一说,慕晨才惊觉,确实是刺偏了。 她还有那么一刹那的想,苏无邪的剑法一向精准,他是不是故意刺偏的?他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才刺伤她的吗? 但下一刻,她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苏无邪把剑往前推了一把,只听见一声剑身与骨肉摩擦的声音,剑尖便穿破了慕晨的身体,带着新鲜的血液在她的后背蹦出。 这一剑不但刺中了她,还刺穿了她。 感觉胸口像要炸裂一样,眼前一黯,几乎要瞬间昏倒,但她不能倒,她不想倒。 痛楚c震惊c不解c悲凉c绝望人生几乎所有属于苦涩的味道都一拥而上了。 到底是身体的痛还是心里的痛,已经无法区分。 这个不是他。 苏无邪不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他笑的样子,即使是在军营临死之前,他还是笑着的对她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的思念会一直在你身边” 恍惚间,眼前的苏无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还是那样笑着看她,没变。 到底是太冷酷无情了,就连坐在一旁的安宁也不禁被苏无邪的行为吓到,暗暗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了嘴巴。 安宁是知道始末的,归根就是龙傲天给她的那些药,那是一种蛊药,服食了的人不但会忘记过去所有的记忆,还会只衷心于下蛊的人。 而对他下蛊的人正是安宁。 她不过是对他说,慕晨是敌人,没想到他便出手那么狠,自己心下还是难免心生寒意。 剑身抽离的声音把就要失去知觉的慕晨再次推到万劫不复的痛苦中。 鲜血从胸口一下子喷洒,洒到了地上,也洒到了苏无邪的身上。 她的双瞳已经有些许涣散,但身体却竟然没有倒下,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和意外。她蹙着眉,伸出如白玉雕琢般的纤纤玉手,唔住了胸口,鲜血就在那指间溢出,如同一抹闪电,红白分明,何其醒目。 他终究是要置她于死地吧,但,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固执的问了,声音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悲凉。 而最悲凉的是,苏无邪无视了她,绕过她虚弱的身体,径自走向安宁。 意志最终还是抵不过身体,她双眼缓缓合上,如秋风落叶般倒下,到最后一刻,她仍然没有听到半个答案。 身体似乎也并没有想象的难受,感觉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 再次醒来,又回到了那个小偏殿的床榻上。 摸了摸胸口,有人为她包扎了,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裙。 没错,女装的衣裙。 看来青龙国的人还没想让她死啊,不过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人,他们是想让她比死更难受吧。 她捂着胸口,伤口仍是很痛,但明显是好了一些。 手不小心的碰到了胸口旁边的那块小圆镜,温热的触感吸引了她视线。 那块小巧的火铜镜,竟在这个时候有了一点若隐若现的赤红,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命也许就是靠这火铜镜保住的,身体里的暖流就是来自火铜镜的。 她不禁紧紧的握着那面小镜子。 没想到,一面本是冰冷如斯的小铜镜,竟然比留着红红鲜血的人更加温暖人心。 闭上眼睛静静思考。她不相信苏无邪会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被什么操纵着,才会如此对她。 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明白。 正文 【199】伤人的戏码 慕晨又跑到安宁公主的安宁殿,打算先找安宁问个清楚。 此时已经入夜,冷月出云。 她刚走到殿门旁,便听到殿内传来安宁的声音:“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对慕晨。” “你这什么话?她是你的敌人,自然就是我的敌人。”这声音多么熟悉,就连那温柔的语气,也是熟悉的。 “无邪”安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却好像被某些东西堵住一样,戛然而止。 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呢? 慕晨不禁悄悄的把脑袋伸到门前一探究竟,而撞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几乎惊呼了出来,幸好自己的双手反应够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失态的声音跃然而出。 只见苏无邪正俯身吻着坐在凳子上的安宁,他扣着她的双臂,她环着他的脖子,两双唇紧密的连在一起,律动着取悦对方。 尽管慕晨没有发出惊讶的叫声,但用双手捂住小嘴的瞬间,仍然是发出了极其微弱的抽气声,一般人也许不会察觉,但苏无邪却听见了。 “门外的客人,怎么不进来呢?”苏无邪停止了那个正打得火热的吻,向门外的人不满的问。 既然被发现了,就现身吧,反正自己本来也是要来找安宁的,只是没想到苏无邪也在。 “太子是来找本公主的吗?”安宁收回了那双圈着苏无邪脖子的手,倚到苏无邪的怀中,双眼仍蒙着一层迷离,双颊像两朵红云飘过。 “是。”慕晨强压着心中的悲愤,还有胸口传来的阵阵痛楚,语气里只有倔强,“你到底对苏无邪做了什么?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安宁轻笑两声:“我的太子殿下啊,你可别冤枉好人了,我能做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如果非要说我做了什么,那就是我爱他。你说他以前不是这样,没错,他以前不是这样,但人是会变的,说不定他就是发现了我爱他比你爱他更多,所以他才变得爱上我了。” “胡说八道。”这根本不可能。 苏无邪搂着安宁的肩膀,一双凤眸却是冷冷的盯着慕晨:“昨天死不去,还没学乖吗?” 慕晨的视线移动苏无邪身上:“你就那么想我死吗?你忘记了你曾经说过,你是爱我的吗?” “我爱你?”苏无邪眼角一扬,“我不知道。” 不知道?犹如天打雷劈,把慕晨整个人炸开,四分五裂,心碎了一地。 他说过:“我的诞生就是为你而存在。” 他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他说过:“你听,这个心跳声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他说过:“我的思念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些都是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那些温柔c深情c爱慕,一幕幕都好像只是昨天,但如今,却是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一抹而光吗? 她盯着他看,看不到一点表情,找不到一丝情绪,如果非要说有,那便只有冷漠。 “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慕晨不甘心,明知道答案可能只会更伤人,但她仍坚持固执下去。 “我只知道,我不可能爱上你这样的女人。”苏无邪的话就像冰山上的尖峰,狠狠的在她的身上搅动,又如各种残酷的刑罚,把她凌迟。 果真是自讨苦吃。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他是出于内心还是被人控制,但这句话始终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 慕晨不禁自嘲地笑了两声。 这样的笑声似乎戳痛了苏无邪的某个地方。 这个女的是怎样了?为什么那些表情总是让他感到那么不舒服?这种不适感,似乎无法控制,越发的膨胀,好像不知道某个时候便会爆炸一样。 一种难以言语的不安油然而生。 他想要压制这种不安,便别过脸,不再看她:“不相信吗?” 事到如今,还轮得到她选择相不相信吗?慕晨自嘲的笑声更加大了几分:“怎么了?如果我不相信的话,你又要赠我一剑吗?” 不就是一剑吗?大不了身上再开一个洞。她慕晨从来都不怕死,能死在苏无邪手上,也算是一个了结,总好过死在那些阿猫阿狗手上。 这么一想,慕晨便显得越发的高傲倔强,她扬着头,一双美眸闪着震慑人心的精光,一如她在战场上指点江山的模样。 苏无邪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讨厌这个女子明明内心已经被粉碎,却摆出一副坚强不认输的模样。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这个女子的内心已经被粉碎了呢? 这是一份他自己也无法理清的思绪。 然而,他没有再多想,只是记得,这个女子是安宁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的敌人。 他眯了眯眼睛,大手一挥,一股蓝色的灵力自他手中发出,是水。 慕晨有点震惊了,他的灵力居然如此强大了,他果然变了。 她没有多少灵力,无论苏无邪是想捉她还是伤她,她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这股灵力球是由冰冷的水汽凝聚而成,顷刻间便打到慕晨的胸口,慕晨被撞出了殿门外,也不知道被撞了多远才跌落在地上,头晕脑胀,胸口的伤被撞裂,抽着抽着的痛。 这股灵力并没有散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本来凝聚一团的水汽已经分散成四团,锁住了她的手脚。 她又一下子被这四团灵力拉扯着四肢,把她摔回殿内,背部一个劲的撞在了墙上。 终于停了下来,她才有了点喘息的机会。 她以为自己会滑落在地上,但回过神来才发现,四团灵气仍把她的四肢扣着,虽然看着只是四道水汽渺渺,但实际上却像四条粗重的铁链一样,把慕晨大字型的牢牢锁在了墙壁上。 苏无邪冷笑了一声,拦腰把安宁抱起。 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一下不仅慕晨有点惊讶,就连被公主抱的安宁也闪过一丝不惑。 绕过屏风,苏无邪把安宁放在了屏风后的床榻上。 慕晨心下一震,难道他要当着自己的面,和安宁 原来他要用这种方法,打击羞辱她,让她相信,他真的不爱她。 他不但变得冷酷无情,还变得阴邪心狠了。 “安宁。”只听见苏无邪懒庸的声音,透着无限缠绵,听得慕晨在屏风外也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他也曾用着这极缠绵的语气唤着自己“晨儿”,不是吗?如今却用同样的语气唤着别的女子。 这比一剑穿心更痛苦,生不如死。 安宁也用着轻喘的声音回应:“无邪哥哥。” 慕晨已经无法呆下去,挣扎了几番,根本无法把锁住自己的灵力挣脱开,想要说话,又像被点了哑穴一样,吐不出半个字。 她只能眼睁睁的这样看着,看着烛火摇曳下的屏风上,两个黑影动情的纠缠在一起。 听在耳朵里的是衣服窸窸窣窣落下的声音,还有让人充满遐想的销一魂的喘息声。 就像在看皮影戏一样,声情并茂。 慕晨以为自己可以忍着,不再让一滴泪水流下,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也不知何故,来到人界之后,泪水竟越来越泛滥,内心一天比一天脆弱,一点都不像天界里那个高傲坚强,甚至不可一世的自己。 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屏风被拉开,也不知道是谁拉开的,反正烛火照亮了大床,还有上面的一床凌乱。 无边的春色倾泻而出,情yu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宫殿。两个人紧贴着搂在一起,犹如接吻鱼一般,彼此深吻着。 安宁的外裙已经被褪去,上身只剩一件绣着鸳鸯的肚兜,一双雪白的双臂,还有浮着淡淡红晕的脸,都把她衬托得越发娇媚。 苏无邪衣衫半敞,露出壮实的胸部,黑发散乱的倾泻在脑后,侧脸完美的轮廓在烛火下闪着诱一惑的光芒,一双漆黑的深眸越发深邃难测。 两人似乎都没有被打开的屏风影响到兴致,暧一昧的戏码仍在继续。 曾经抱过她的双手正拥着另一个女子,曾经吻过她的双唇正吻着另一个女子,曾经对她的一切温柔,现在都正给着另一个女子。慕晨含着泪水的双眼早已紧紧的合上。 一切都变了,回不去了。 只听见安宁销一魂的哼了一声,然后低喘着说:“怎么了?不喜欢吗?我是怕你看得不够真切啊。” 原来是安宁故意拉开屏风的。她真是一个攻于心计的女人,为了打击情敌,竟在外人面前连活春宫都想上演了。 慕晨心里暗暗把安宁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咒骂了一百遍,贱女人。 一个念头蓦然而生,可恶的苏无邪,你要是真的做了,我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先把了你杀了,我再自杀。 中原的皇宫里,任少天正焦急的走向延禧宫,但他那副破身板,在小玉的搀扶下也只能慢吞吞的走着。 “怎么还没到?”不过走了一阵子,任少天就不耐烦地感觉已经走了几百年。 “快到了,你别急,越急越走不快啊。”小玉安慰着。 “小天子!?”一声惊讶的呼唤,把任少天和小玉的脚步都叫停了。 “奴婢见过长乐公主。”小玉不敢放开任少天,怕一放手他会跌倒。 正文 【200】对决 长乐看到任少天,惊喜交集,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拉着任少天的手雀跃不已,“小天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公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太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没有行礼,没有解释,直接就说长乐认错人,想用最快的速度把她甩开。 他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那天被慕晨打晕之后,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醒过来,想试着用龙傲天给慕晨的心法,看自己能不能也成功转移到青龙国,可是不知道是他记忆有错,还是欠缺了什么,反正就屡屡失败,想找尧帮忙也无从去找,找张轩商量,可是张轩好像完全不懂灵力这回事。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二皇子熙,虽然不知道二皇子熙能否帮上忙,但起码,在皇宫里,这是最后的能商量的对象了。 他现在急着去延禧宫,就是去找二皇子熙,没想到中途会遇上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摇着他的胳膊:“你少骗我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不我。你就是小天子,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太监,还在这里装什么呀?噢,我知道了,你就是皇兄东宫里的贵宾任公子对不对?我居然都没有怀疑,真是太迟钝了。皇兄也是的,居然瞒着我,不告诉我任公子就是你,太过分了” “够了。”任少天第一次用怒斥的语气对长乐说话,毕竟长乐是公主,他之前还只是个小太监身份。 虽然眼下他也不见得自己任公子的身份有多高贵,但慕晨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慕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实在没有那个闲情日志再陪这个刁蛮公主消遣。 任少天的这一声显然是把长乐吓了一大跳。 这个娇娇公主的眼泪一下子便哗啦直流:“小天子,你” 此时谁的眼泪都动摇不到任少天:“长乐公主,我真的有急事,拜托你别为难我。告辞了。” 他坚持要走,小玉便也点头行了个简单的礼:“公主,对不起,奴婢也先告退了。” 两人匆匆继续往延禧宫进发。 幸运的是,二皇子熙尚在延禧宫,若他不在,任少天就真想哭了,好歹他是废了很大的劲才爬到这里来的啊,若是见不到,那岂不是做无用功了。 二皇子熙看任少天那病秧子千辛万苦的跑来找自己,心里也明白肯定是慕晨出事了。 他让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任少天和他两人。 任少天把龙傲天是如何骗走慕晨的恶行告诉了二皇子熙,他还担心二皇子熙会像张轩一样,一头雾水,但二皇子熙竟好像已经知道很多一样,这让任少天大惑不解,但眼下也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些了,救慕晨才是最重要的。 二皇子熙这两天早就隐隐觉得心里有股不安在涌动,但万万没想到是因为慕晨被龙傲天拐了去青龙国。 他没有告诉慕晨,送给她的那面火铜镜,除了能护体外,还能让本是火铜镜主人的他感应到她的危险。 只是,为什么他的感应那么弱呢?思前想后,唯一的原因就是,慕晨所在的地方有强烈的结界包围,所以感应的强度被大大削弱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居然算漏了结界之一点,还以为慕晨带着火铜镜,他就能知道她是否有安危。 二皇子熙眼冒火光,斩钉截铁的说:“我现在就去把晨儿带回来。” 这话让任少天惊愕,二皇子熙竟然把慕晨叫得那么亲切,还毫不犹豫的承诺会把慕晨带回来,而且那声音,低沉沙哑,不如平日的清冷,像变了个人一样,而且像极了另一个人。 在任少天的恍惚间,二皇子熙的身影已经如风一般跑出了殿外。 慕晨还在安宁殿被钉死在墙上,即使她合上双眼不看,耳朵还是不得不听着那些动情的声音。 一声一声的爱一欲一缠一绵,是何等的精神折磨,比千刀万剐的凌迟处死更难受。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些声音忽然停止了。 慕晨也隐隐感觉到,有股杀气逼近。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床榻上的两人已经停止了动作,懒庸地整理着衣衫。 “不速之客吗?”安宁公主的声音仍带着暧一昧,脸上泛红,迷蒙的气息尚未退去。 不速之客?是谁来了?是敌还是友?慕晨的眸色一下子便闪过了复杂的情绪。 “嗖”的一声,一个光影瞬间在殿内出现,煞白的光芒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光影散去,竟是二皇子熙。 “晨儿。”他第一眼便落在慕晨的身上,随着一声亲切的叫唤,他上前大手一挥,便轻易的把锁住慕晨手脚的四股灵力散去。 慕晨瘫软无力的身体便倒了在他怀中。 她艰难的向他笑了笑:“你怎么会来的?” “我是来带你走的。”二皇子熙的气息吐在慕晨的额上,暖暖的,痒痒的,语气尽是宠溺。 “想带她走?你行吗?”苏无邪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已经穿好了衣衫,正用发绳把三千青丝在脑后扎了起来,露出了霸道俊美的面庞。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短短的一幕,二皇子熙已经察觉到苏无邪的异样。 视线再移到正在整理轻纱外衣的安宁身上,瞬间便联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心里不禁一阵愤怒。 这两个人也太过分了,竟然要慕晨亲眼看着他们做这种事,让她情何以堪呢? 他下意识的拥紧慕晨,质疑的眼光盯着苏无邪:“你是苏无邪吗?” “如假包换。”苏无邪平日说话是不太有波澜,但不至于如此的嚣张冷漠。 他不是那个苏无邪。 二皇子熙忽然哼笑了两声:“不管你是谁,反正今天我是要把晨儿带走的。” 听着那看上去甚是尊贵的男子,一声一声的叫着怀中的女子“晨儿”,让苏无邪听得特别刺耳,一种异样的感觉侵袭着心灵,很不舒服,很不爽。 对,就是很不爽。 他的星眸中莫名的生起了杀意:“那今天,我就先杀了你,再杀她。” 安宁就像看戏一样,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像在看一出绝佳的好戏,而唱戏的人就是苏无邪和二皇子熙。 无论谁胜谁负,她也没有半点损失。 如果二皇子熙输了,苏无邪自然会要了他的命,中原损失了一个皇子,对青龙国是好事,如果苏无邪输了,她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再联合龙傲天对付二皇子熙也不迟。况且,在她和龙傲天施的结界之内,二皇子熙的灵力会被削弱,理应不敌苏无邪的。 且先看中原的两大高手自相残杀吧。 二皇子熙让慕晨倚坐在墙边,正要起来,慕晨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们两个不要打。” 二皇子熙灿烂一笑:“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关心我吗?” 慕晨怔了一怔,她两个都关心的,不希望任何一个有事,那也包括关心他吧。 她点头,微微一笑:“嗯。” 二皇子熙给了一个拥抱,在她耳边细细的说:“有你的关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晨的心里升起了一点点甜味,忽然觉得世界也不至于太过绝望,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 她真的不希望他们两人打起来,但似乎不打不成。 苏无邪有种莫名其妙的气愤,不知道何故,那种不爽的感觉更加浓烈,一股水蓝色的灵力早已在无意间汇聚在手中。 二皇子熙已经感觉到苏无邪早已准备就绪,他便也不再怠慢,倏然站起身子,一个转身之间,他的火红色灵力球也已经在蓄势待发。 水与火,本就相克,两人的架势为免让人有种天敌的感觉。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已经你一来我一往的开展了,几招来回,他们已经打到出殿外。 殿内空间小,二皇子熙不想伤到慕晨,所以才把苏无邪引出殿外的。 只见苏无邪拔出蛟龙剑,剑尖直指数步开外的二皇子熙:“亮出兵器吧。” 二皇子熙一撩衣摆:“我不需要兵器。” “好,我奉陪。”苏无邪收起蛟龙剑,以示公平。 二皇子熙一身绣着浅杏色的锦袍,与苏无邪的黑色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偶尔远距离用灵力攻击,偶尔近身赤手空拳互斗,越战越烈。 安宁自然走出殿外观战,慕晨也顶着一额冷汗,艰难的把身子撑着挪到殿门,找了一个较好的姿势,倚在门边。 在两人的对打之间,慕晨确认了一个让自己震惊的事实。 二皇子熙竟然就是苍冥神教的教主尧,他们的灵力和出招的手法,都是一模一样的,不会有错。 难怪尧对自己那么熟悉,就连不善沾酒也知道,一定是以前就了解的。也难怪他总是带着黑纱帽子,不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是因为身份的特殊。 她的心,一直向着苏无邪,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苏无邪,却没有发现,原来二皇子熙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看着眼前的龙争虎斗,她很矛盾,她不知道该希望谁胜谁负,因为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有损伤。 正文 【201】再见(结局倒计时) 但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阻止,用说的,他们一定不会听。 似乎在安宁的预想之内,二皇子熙的灵力好像总是无法发挥到极致,处于下风之势越来越明显。 眼看躲闪不过,二皇子熙只能交叉双手在身前,硬挡了苏无邪的一记灵力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二皇子熙只不过是正面挡了一招,就有点抵受不住的撞到后面的大树干上,如果再来几招,难免受伤。 眼看苏无邪又要攻击了,慕晨情急之下,叫了一声:“等一下。” 两人还真是停下了手。 苏无邪瞥了慕晨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心痛了?” 这句话才刚问出口,他便后悔了,什么时候他竟然在意起这个女子的想法了?她心痛那个男人关自己什么事? “我心痛,苏将军会在乎吗?”只听见那女子声音柔弱颤抖,她已经对苏无邪绝望了,只希望不要伤到二皇子熙,她与苏无邪之间的事,本来跟二皇子熙无关的,却不小心的他扯了进来,就算自己伤也好,死也好,至少不应该连累无辜的人,“你想对付的只是我,请你放过二皇子吧。” “请?”苏无邪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面上,却没有一丝怜惜之意,“若是求,我考虑。” 慕晨叹息一声:“我求你,放过” 也许是说话太用力了,话没说一半,胸口的伤便让她痛得冷汗直流,闷哼了一声,提不起力气说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被拉扯得裂开了,血染在浅粉色的缎裙上,一开始,因为里面有几重纱布包裹,血渗出来的范围不是很大,她又用手捂着伤口,便没那么容易让人注意,此刻,血不但染红了衣衫,还从指缝间缓缓溢出。 鲜血刺痛了二皇子熙的双眼,他风一般的冲到慕晨身边,皱着眉头问:“你受伤了?” 他刚来的时候,没看到血迹,以为慕晨只是受灵力困住而已,没想身上竟然有伤。 察觉到这伤不轻,他顿时发现,此时不适合再在这里纠缠,一来没胜算,二来为慕晨疗伤更重要。 “我们走吧。”二皇子熙横着抱起慕晨,慕晨没说话,也没有反对。 此刻除了离开,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只是,她的视线始终没有办法离开苏无邪的脸。 原本,她来是要带他走的,可是,她已经很清楚,他变了,不再是原来的苏无邪,他不会跟她走的。 无论再怎么喜欢,再怎么爱,他都不会回来了。 慕晨在二皇子熙的怀中,在一团煞白的光团之中,渐渐隐去,最后留给苏无邪的,是她终于落下绝望眼泪的脸,还有一句:“再见!” 再见我的爱 “为什么不追?”安宁上前,向着呆立于风中的苏无邪问道。 却见苏无邪不带表情的脸上,竟也留下了两行清泪。 “无邪哥哥”安宁的心忽而感到不安,龙傲天给的蛊药,明明药效已经很强,苏无邪应该已经彻底忘记了对慕晨的爱才对,但为什么,他还会为她流泪? 难道,他的心灵深处,还没有忘记这份爱? 短暂的失神过后,苏无邪抬手擦过自己的眼泪:“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追上去,若他追上去,慕晨和二皇子熙是走不掉的。 他很恼怒,为那莫名其妙却又控制不住的泪水。 他一拳把身旁的一棵大树硬生生的打断,愤怒的喊了一句:“可恶” 然后心情很不好的回到了自己的偏殿,连安宁都没有理睬,留安宁在殿外一个人发呆。 “怎么了?他们走了?”这个时候,龙傲天才邪懒庸庸的走了出来,站到了安宁的身边,虽然他没有目睹刚刚的一切,但却好像已经知悉了一切。 “是的,走了。”安宁的声音有掩不住的失落。 “经过这次,那女的应该死心,不会再来纠缠了,苏无邪已经完全属于你了,但何以公主看起来好像仍不太高兴?” 安宁对方才苏无邪的反应很耿耿于怀:“我总觉得,他还没能完全放下那妖女。” 龙傲天只是神色未定的看了安宁良久。 二皇子熙抱着慕晨回到延禧宫,此时任少天还在这里等着。 本来任少天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回东宫等候的,但二皇子熙什么也没嘱咐就一个人去了,而他身体不甚好,来回一次也不容易,于是便在回与不回之间犹豫不定。 结果时间就这么的流走,没想到还竟等到了二皇子熙带慕晨归来。 他第一眼便被那浅粉色衣裳上的血红映亮了双眼,目赤欲裂:“这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熙还没有闲暇理会,只是疾风一般的冲进了内殿,把慕晨放置在床上。 感觉抱过慕晨的手臂上有湿润的感觉,低眼一看,才发现那浅色的袖子上染满了鲜血。 细细察看,慕晨不但胸口在流血,背部也在流血,一下子便明白了,这极其残忍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任少天跟了进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脑袋简直是炸开了:“谁做的?” 到底是多恨,才会一剑刺穿对方的身体? 二皇子熙倒是猜到了成:“是不是苏无邪做的?” 他心中也很愤怒,但却不想让刺激慕晨而尽量压制着。 沉默了一阵,慕晨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藉由另一个话题忽略了他们的问题:“皇弟,请帮我传张轩太医来吧,宫内太医只有他知道我是女子。” 没有正面回答,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二皇子熙没敢拖延半分,马上便到殿外差遣他的小太监去传太医,并下令,除非有他的传召,否则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寝殿,包括华妃。 任少天则在床边暴跳如雷:“老苏?老苏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怎么会是老苏?” 任少天没见过当下的苏无邪,当然是不敢相信他会对慕晨做出这样的事,连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思绪挣扎了一番,他又在问:“小矮子,你老实说,真的是老苏吗?” 慕晨再一次沉默,她说不出口,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剑是苏无邪赐予她的。 严格来说,她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不相信。 她眼帘低垂,不想让任少天再看着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想休息,你出去吧。” “你先让我帮你包扎吧。”看着血缓缓的留着,任少天不忍离开。 “不用了,张太医很快就到。”流血,慕晨早就没所谓了。 心,都碎不成形了,血,流再多又有什么所谓。 她别过脸,闭上双眼,独自忍受着一切的痛。 看着床上凄凉的身影,任少天并没有真的出去,他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和激动,心念一动,想去抱她,可是当手差一点就触碰到那冰凉的身体时,他还是收了心念:“你不想我说话,我就闭嘴吧,但你也别多想了,先好好养伤,还有,别赶我走。” 慕晨没有再说话,任少天也固执的留了下来。 张轩果然是妙手神医,一阵子就为慕晨重新包扎好伤口,一边包扎的时候还一边忍不住的嘀咕:“你们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弄到自己满身伤呢?好好爱惜身体啊。” 他说着的时候,还不忘瞥了一眼任少天和二皇子熙,意指这个“年轻人”不但只是说慕晨,还包括他们两。 任少天无奈的挠脑袋:“我也不想的啊。” 二皇子熙则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我还好吧,没什么事。” 表面上是没什么事,但和苏无邪对打的时候是受了点内伤的,还有一些撞伤擦伤等等的小伤,只不是衣衫遮蔽,表面看不出来。 但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张轩:“二皇子就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待会儿还是让微臣帮你打理一下吧。” 待慕晨终于睡去后,任少天把二皇子熙拉到某个角落,小声的问着事情的来去。 认真的听完,那神色还是十分难以致信:“刚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老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千真万确,但我想,苏无邪应该是受蛊毒控制,所以才会这样对晨儿,他自己也是没办法的吧,只是”二皇子熙手撑额头,半合的凤眸盛满了无助,“晨儿一定难过极了。” 任少天本来已经对二皇子熙的身份有所怀疑,如今又听到他左一句“晨儿”右一句“晨儿”的称呼,便趁机问:“二皇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整天戴着黑纱帽子的苍冥神教教主,你相信吗?”他知道瞒不过,即使此刻不对任少天坦白,慕晨也已经看出来了。 “我一直就觉得,那顶黑纱帽子之下一定会是一个熟悉的人,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二皇子你,一下子实在太难把一个朝廷的皇子和江湖中的一教之主联系在一起。” 二皇子熙苦笑道:“什么皇子,什么教主,这些都是虚名,如果没有晨儿,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进入200章,已经到了结局倒计时阶段,谢谢亲爱的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推荐新文《一品桃花妃》,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小星星,给个收藏吧,么么哒 正文 【202】回忆 “你真深情。”任少天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有点轻佻,“看在这份深情上,我就勉强承认你是我的情敌吧。” 这话总算是把二皇子熙逗得有点乐了:“这算是你对我的肯定吗?” “算是吧。”任少天故作认真的点头,“感动不?” “情敌这身份,好像没有什么优越感,如果这也要感动,那我岂不是要为很多事情感动?” “你太小气了,感动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感动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就这样无聊的苦中作乐了一番,也从中找到了那么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翌日,慕晨便在二皇子熙的掩护下悄悄回了自己的东宫。 二皇子熙本是有点不情愿的,但慕晨坚持,毕竟延禧宫不是她的地盘,二皇子熙之上还有华妃,若逗留太久始终不方便。而且她并不想被人知道她在延禧宫逗留过,所以回东宫的时候也没有大摇大摆,免得又引起不必要的流言。 任少天倒是没所谓,反正慕晨去哪里,他便跟去哪里。 往后的几天,很平静,慕晨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流泪,也许是流了,只不过是流到了心里那些看不到的地方。 二皇子熙和任少天两人都不敢多说话,怕说多错多,但他们又不想慕晨胡思乱想,于是任少天就弄很多好吃的,二皇子熙就弹琴吹笛,尽量让慕晨分心,不要再往伤心的事去想。 青龙国,安宁殿,安宁公主正站在窗前,闷闷不乐的看着某处发呆。 “遇到烦心的事吗?”苏无邪长臂张开,从后环抱着安宁。 安宁挨在他的肩上,闭上眼,复而张开,一双纤手把他的大手掰开,径自走到床边坐下,闷闷的低喃:“没有。” 苏无邪的视线随着她去:“还说没有?自从中原的太子被救走后,你就没有开心的笑过,是不是怪我没杀了她?” “就算那时候她没有被救走,你也不会杀她的,对不对?” “怎么这样说?” “不然,为什么她走的时候,你会流泪呢?是因为她跟你告别,所以你伤心落泪吗?你对她还有感情吧?”原来安宁的闷闷不乐,是因为无法对他的眼泪释怀,一直纠结着他是否对慕晨还存有感情。 苏无邪缓缓走到她面前:“怎么会呢?我是属于你的,心里不曾有过别人。” 他俯身,把她按到在床上,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蠕动,探入。 她半闭的双眼聚满了不安,他现在是属于她的,但这样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恍惚间,她肩上的衣物已经被扯下,他吻着她的唇,她的每一寸肌肤,闻着她身体上淡淡的花香。 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张凄然的脸,悲凉的双眸含着泪水,绝望的对他说再见。 方才涌上的yu望,一下子被这张脸硬生生的打断了。 他所以的激一情都被击散,从安宁的身上起来,留下一句“对不起”便离开了安宁殿。 出了殿外,他狠狠的给那墙壁送上一拳,眸中满是懊恼。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 自从慕晨被二皇子熙救走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起这个女子,每一次的想起都是那么突如其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明明是敌人,安宁才是他爱的人,但每一次的想起,都会觉得心里有着丝丝疼痛。 那种矛盾的感觉,很不舒服,胸口被压得慌,郁结难舒。 是因为她仍活着,所以他才不安吗? 一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便会动起杀念。 太可恨了,那个中原的伪太子,看来她一天不死,他实在难以安心。 必须杀了她,杀了她 中原,东宫,这天也如常,任少天去了准备吃的,二皇子熙在寝殿内抚着琴。 二皇子熙的琴是弹得不错的,琴音亮丽轻盈,如潮水般四溢,只是躺在床上的慕晨没有心思去欣赏罢了。 “皇弟,别弹了,我们聊聊天吧。”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慕晨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要聊天。她已经沉静很多天。 二皇子熙做到床边:“其实,你可以别再叫我皇弟吗?尤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这”慕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到底是你失忆了,还是因为你不再爱我,所以你才开始疏远我呢?”似乎是难得寻到了机会,慕晨还没有说什么,反而二皇子熙已经说了不少心里话。 “你比较希望哪一个答案呢?”慕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失忆,算是吧,穿越而来之前的记忆却是没有;不爱他,也是吧,只不是不是不再爱,而是从来没爱过,至少现在的自己没爱过。 “我的希望一点意义都没有,事实终归是事实,不一定是我希望的那样。就好像我希望你爱我,但只有我希望,是没有用的,不是吗?”这话意味深长,二皇子熙知道自己说多了,这个时候,慕晨心情不好,难得她想聊天,应该让她多说才对的,“对不起,我多言了,我们不说这个,说点别的。” “没关系,那我以前称呼你什么?”慕晨倒是一副很没所谓的样子。 二皇子熙没想到慕晨会主动问,一愣之后便轻轻的回答:“熙。” “熙,你就是尧,对吗?” “是的,其实我早就怀疑你失忆了,只是无法确定,但当我对你说我叫尧的时候,你竟一点怀疑和猜测都没有,我便确定,你是失忆了,因为我全名叫慕尧熙,很久前你就该知道的了,而且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例如,你是女子。”二皇子熙的话如一泓清水,没有任何波澜,让慕晨不知道他是否有生气或者伤心。 “对不起,有所隐瞒是我不对,但你应该理解,我有我的立场,我不得不瞒着你,但除了这件事,我并没有其他隐瞒。”是有那么点愧疚,但对二皇子熙和对任少天不一样,慕晨觉得对二皇子熙的隐瞒是必须的,若不是被他意外发现,她仍会一直隐瞒。 “我理解,所以你不用道歉。” “那你可以说更多关于你的事给我听吗?”慕晨思忖了一下又补充,“例如,苍冥神教的事。” “那要从五年前说起。”二皇子熙说起了那些慕晨不曾知道的过往。 五年前,当时的慕晨早已倾慕二皇子熙,很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一开始,二皇子熙当然是无法接受,因为那个时候,慕晨仍不敢轻易透露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毕竟关乎生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二皇子熙终于接受这份爱,哪怕大家同是男子,他也不介怀,甚至渐渐发现,自己越来越爱慕晨,越来越没有办法离开她,而这个时候,华妃开始游说他争太子之位并不断施加压力,这让他一度很苦恼,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与慕晨成为对立面。 正好没过多久,慕晨居然说起羡慕山野农夫的生活,说如果他们不是生在帝皇家该多好,如果只是平民百姓的话就可以隐姓埋名不怕世俗偏见,如果能抛开国家重责,只过一些你耕田来我织布的生活,那该比现在更快乐。 看她羡慕和憧憬的样子,二皇子熙便有了和她私奔出宫的念头,于是便开始筹谋。 他在京城外买了地,也私下开了布庄,其实都只因她一句话,后来,他又想到,永和帝就这么两个儿子,他们失踪了,永和帝绝不会善罢甘休,若因此要过一些颠簸流离左闪右躲的生活,也是一种困扰,于是他想到了要借助江湖势力掩护,所以便有了苍冥神教。 他既然是想摆脱帝皇家,自然就不会想让苍冥神教和朝廷扯上关系,所以从立教开始,便定下了教中人不得参与朝廷这个教规。 这一切,他为免永和帝发现,都是暗地里进行了,也很顺利。 万事具备,他便与慕晨相约了一个时间在码头等,慕晨答应的一刻,他简直开心到不敢相信,原来幸福很简单。 当他按时在码头等,期待着幸福的来临,却一直没等到慕晨出现的时候,他的心就随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灰了。 一日一夜,终是等不到之后,回到皇宫,他想问清楚,为什么她没有来,是不是在他与荣华富贵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可是,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因为她已经避在东宫不见人了。 他想,或许她就是要避开他吧。只是没想到,就这样避着避着,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农场和布庄,还有苍冥神教,因为说不定某一天,她就会回心转意。 不过上天弄人,他万万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回心转意,还爱上了别的男子,而且在他从龙傲天手上救回她的那一次,竟发现了,她是女子。这些都是他始料不及的。 “原来如此”慕晨陷入沉思中,原来之前有过这样的一段,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而来,事情会怎样发展呢? 也许原来的她已经和二皇子熙冰释前嫌,两人远离俗世,在山间田野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又也许他们仍然没有相见的机会,彼此孤单的活在对对方的思念中。 这些事情,谁说得准呢? 小星星在此先说明,为什么二皇子熙的回忆是五年前,而不是四年前呢?因为这些事情是发生在慕晨穿越时的四年前,然后此时此刻,慕晨已经穿越过来一年多了,所以二皇子熙的回忆便是五年前了。 另外,接着还有一段这两人的那啥,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惊恐中~~~~小星星捂脸逃走。 正文 【203】我们不是姐弟 “其实,你是男子,或是女子,于我来说都是一样,我在乎的只是你的心。”二皇子熙缓缓握着被褥上的纤纤玉手。 “但我们是亲兄弟,不,是姐弟,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难道从前的慕晨和二皇子熙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吗?难道四年前他们已经知道二皇子熙并非永和帝的儿子? 慕晨的这句话,除了陈述了一个表面事实,还带着一种试探。 “我们不是亲姐弟,这件事我很久之前便知道了。”二皇子熙也很冷静的陈述了另一个事实,“此刻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的身世,但可以肯定的是,最可怜的人是父皇。” 是啊,原本以为还有太子和二皇子可以继承大统,是其实一个为女子,一个没血缘,真的很可怜,也可悲。 但这也是求不得的事情,只怪天意弄人。 这件事,慕晨也大概知道的,之前任少天去放风的时候就意外听回来了,但第一次从二皇子熙口中得到证实。 “你一定很难过吧?”知道自己不是皇家后裔,只不过是个私生子,心里一定不好受。 二皇子熙苦笑着摇头:“不,我不在乎身份,反正我已经铁了心跟你在一起,是不是皇子又有什么所谓,只是这几年,母妃一直要我争太子之位,让我很是反感。” 慕晨的另一只玉手轻拍着二皇子熙的手背,安慰着:“会过去的。” 二皇子熙的恍然被慕晨的安慰拉了回来:“对不起,本来还想安慰你来着,没想却反倒要你安慰我了。” 慕晨淡淡一笑:“我没事,不用安慰,我只想聊聊天,没那么闷。” “其实你不用逞强的,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二皇子熙的大手把慕晨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我没有逞强,真的,我已经放弃他了。”放弃苏无邪了。 “真的已经放弃了吗?”不知道为何,今天的二皇子熙会如此不厌烦的追问。 但慕晨却烦了,不是因为二皇子熙,而是因为提起了苏无邪,虽然是她自己提起的。 她突然眸色一沉,朝二皇子熙吼了一句:“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用管我。” 二皇子熙愣了愣,随即一个俯身把慕晨的粉唇吻住了。 慕晨没料到他有此一举,一下子呆了,眼睛瞪得铜铃大,眸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蠕动着双唇,不断在她的粉唇上吮吸着她的香甜。 当他想开启她的贝齿时,慕晨一惊,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要把他推开。 但她哪提得上什么力气,只是因为意识到她的反抗,二皇子熙的薄唇才缓缓离开。 他蹙着眉,眸光像不见底的深潭,又像一池毫无生气的死水,但细细的看,却隐约能看见平静湖面下的波涛汹涌:“既然你已经放弃他了,那心中的位置能腾出来给我吗?” “我的心,已经死了,再没有任何位置。” “那就让我,把你的心,重新复活。”话音刚落,他再度俯身吻住了她。 如果说刚刚的吻是温柔的,那么这个吻就是霸道的,不容抗拒一样的入侵着,舌尖闯到里面攻城略地,让慕晨穿不过气,他甚至整个上半身都压在她身上,就连她身上仍有伤都不管了。 慕晨吃力的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尽量减轻因为他压着而带来的不适。 他的手不安分的把她肩上的布料褪到手臂,露出白皙如雪的脖子和胳膊,还有裹着胸部伤口的白色纱布。 他的吻渐渐落在她的泛红的双颊c幼嫩的脖子c精致的锁骨,还有那隔着白色纱布的伤口。 她重重的呼吸着,略带痛苦的声音拒绝着:“不,不要” 他没有放开她,却吻得更加激烈,当他的唇落在她耳畔时,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霸道的响起:“我会帮你忘记他的,别把我推开。” 真的可以忘记他吗? 慕晨的双手渐渐就不抵抗了,缓缓的放落到那早已被翻得凌乱的被子上,身体再也不反抗了,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闭上了双眼,任由二皇子熙肆意的吻着。 黑暗之中,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七夕的那个晚上,简陋的军营中,她穿着红色的长裙,在红色的烛光摇曳下,她终于如愿的把自己托付给了那个心念已久的男子。 他深情的对她说:“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天地为证,生生世世,铭刻不忘。” 那时的甜蜜,那时的幸福,那时的无怨无悔,此刻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是啊,无怨无悔。 但为什么脑袋那么紧,好像被千百条绳子捆绑拉紧一样,疼痛如斯。 “我不可能爱上你这样的女人。”那个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伴随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还有那个如牡丹般艳丽的女子,怎么就出现在他怀中了。 还有那一地衣衫,一床凌乱。 他拥着另一个女子,吻着另一个女子,在床榻上动情的缠一绵。 明明这些都是不堪回首的画面,为何却总是缠绕着自己。 头,很痛。 她要忘记,要忘记 二皇子熙感觉到慕晨放弃了抵抗,动作便越加疯狂,那股隐忍已久的情绪和都倾注到了行动上。 两人的衣衫早已一一褪去,寸缕未着,当他抬起她的双腿,箭在弦上,正要蓄势待发的时候,却瞥见了那白色的纱布上染红了一大片。 伤口是什么时候裂开的,她竟一声都没吭。 他不禁凝眉,怜惜地伸手抚摸那片已经被鲜血湿润的地方,明明是很痛的,难道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是什么让她麻木到这种程度,连痛都掩盖了? 抬眸一看,她的眼角流着晶莹的泪,让他的心一下子被束紧,漏跳了一拍。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是于心不忍。 他披上衣衫,为她重新包扎伤口,再穿衣,盖被。 由始至终,她半垂着眼帘,空洞的看着某处。 沉默。 忽然听到殿外传来任少天的呵斥声:“老苏,你说,是不是你把小矮子伤成这样的?” 慕晨心中一震,欲翻身而起,却被二皇子熙双手按回床上:“你留在这里,等事情结束了再出来。” 说罢,他快步走出殿外,把殿门关上,并且反锁。 慕晨追出去,可是已经晚了一步,门已经被锁上。 她不断拍门:“开门,开门,慕尧熙你快开门” 二皇子熙却铁了心不让她出来:“晨儿,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死也不会。” “二皇子,请问发生什么事呢?”是小玉的声音。 “小玉,快给我开门。” 小玉还没回应,二皇子熙便对小玉警告:“吩咐下去,没得我同意,谁敢开门,格杀勿论。” 那语气极其霸气,小玉倒抽一口气,不敢违抗。 慕晨气急败坏:“小玉,这里是东宫,到底谁才是你主子啊?快给我开门。” 小玉这不是,那也不是,一个是自己主子,一个气势凌人,两个都不能得罪,索性连连道歉后急急告退。 连小玉都不帮自己,慕晨只好又再喊二皇子熙给她开门,可是二皇子熙没有再应答,她意识到他已经走开了。 仔细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慕晨知道叫也没用了,心里焦急万分,他去哪?他们都去哪了? 区区一扇门,若不是重伤,根本拦不住她,现在怎么就用身体撞也撞不开呢?真是该死。 外苑,任少天就知道慕晨会担心,所以早已把苏无邪印至离寝殿较远的外苑,如今正以愤怒得冒着火光的双眸,瞪着数步之外的苏无邪。 只见苏无邪一袭黑色衣裳,微扬着头,意气风发,脸上却不带一丝情绪,整个人散发着森冷的寒意。 “你这人混蛋,你知道小矮子有多爱你吗?你说过你欠她一份爱,你就是这样爱的吗?”任少天手持长剑,剑尖直指苏无邪。 “你很吵。”苏无邪凤眸一眯,蛟龙剑出鞘,一个快步便来到任少天身前,刺眼蓝光的剑光从左下方往右上方凌厉一闪,划出美艳的弧线。 任少天纵身往后,勉强避过,但一声划破布料的声音,他的上衣被割开了一条狭长的裂缝。 好狠好险 “岂有此理,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完全忘记了你视之如命的晨儿吗?”看苏无邪的招出招极狠,任少天更气愤到极端,挥剑还击。 尽管听着这些说话,苏无邪的黑眸依然没有一丝波澜:“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的蛟龙剑带着灵气,一直闪着淡蓝色的光芒,在空气中不断划出纵横交错的痕迹,每一剑都往任少天的要害攻去。 任少天的贴身神物并不像苏无邪那样是一件攻击的兵器,而是护身兵器软猬甲,在攻击方面自然稍逊一筹,加上他对苏无邪仍因为兄弟感情存有一份心思,于是一直处于下风,以抵挡为主。 老苏真的什么都忘记了,任少天的心在滴血,多年的好兄弟,如今竟像嗜血的杀手一样,对自己毫不留情地挥剑,但他不能输,为了小矮子,不能输。 正文 【204】杀了我吧 任少天大吼一声,蓦然,全身乃至手握的长剑都散发出暗绿色的光芒,一剑往苏无邪肩上的方向劈去。 他忽然的来势汹汹,忽然的灵力爆发,让苏无邪和刚到不久的二皇子熙都为之一震,他在那绿光的包围下,气势逼人,犹如地狱来的使者,勾魂夺魄。 苏无邪把蛟龙剑一横,挡住了马上就要落到肩上的长剑。 两人的力量竟势均力敌起来,两剑的交触点闪着火花,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就这样近距离的争持着。 “你既然忘记一切,还回来干什么?”任少天低声怒吼。 苏无邪却冷冷的回答:“杀了她。” 任少天自然之道他说的“她”是指慕晨,只是没想到,他竟说得如此的淡然,说得好像只是要从树上摘一个果子一般,一点都不像是要杀一个人,而且是他惟一深爱的人。 任少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如今的你会是这个样子,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你变了,原来你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完全不是我认识的老苏。” 两人同时狭眸一眯,各自后退了数步。 “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真要这么做?”任少天严词正色。 “你以为你挡得住我吗?”苏无邪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好。”任少天一手撩起衣摆,狠下心,尖峰落下,衣摆一角随风飘落到苏无邪脚边,“今日我就与你割袍断义,你不再是我兄弟,我不会对你手软的。” “手软?”苏无邪哼笑两声,“方才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任少天不禁大笑,笑声甚是嘲讽:“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苏将军。” 苏无邪的耐性似乎用得差不多了:“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你们的太子,你最好给我消失,免得刀剑无眼。” 没等任少天说话,已经听见二皇子熙怒斥一声:“够了。” 他已经在一旁站了好一阵子:“苏无邪,那天在青龙国,我们还没打完,今天我们就好好来一战,决个胜负吧。” 任少天马上冲二皇子熙大喊:“不行,他” “少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和他尚有一战没完,等我跟他打完了,你想怎样我都不会干涉。”二皇子熙冲任少天笑了笑,“还有,若我真败了,晨儿就交给你了,所以你要先顾好自己。” 任少天本来并不想妥协,但感到二皇子熙身上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灵力,那股灵力不仅强大,而且还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再想到自己此刻显然没有二皇子熙冷静,或许听他的确实比较好。 想到此,任少天便没有再固执下去了。 苏无邪蹙眉,一副苦恼的样子看着二皇子熙:“但我要找的也不是你,要决斗也等我先解决了那女的再说吧。” “要杀晨儿吗?”二皇子熙闪着笑意的凤眸蓦然下沉,“休想,我不会让你碰她一根头发的,要想杀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好吧,既然你决意如此,我就成全你,让你先变成尸体。”苏无邪剑指二皇子熙,“依然打算不用兵器吗?” 记得上次,因为二皇子熙一句“我不需要兵器”,苏无邪便抛开蛟龙剑,与他赤手空拳对打。 “不,上次依我了,这次依你。”话毕,二皇子熙转身缓步走到任少天身边,冲他一笑,“借来一用。” 任少天心领神会的把手中的长剑抛给他,然后给了一个肯定的点头,便退到一旁。 长剑到了二皇子熙的手上,原本冰冷得闪着白光的剑身倏然亮起了红光,像刚在铸剑炉里诞生的神剑一般,附着活生生的灵魂。 “来吧。”二皇子熙从来没有试过让自己的霸气完全外露。 一直以来,他都为慕晨而隐忍,他不想与她相争,因为他知道,他要助她登上帝位,首先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的霸气和力量,用他的黯淡无光衬托她的无上光辉。 长久的压抑,让他自己都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一个甘于隐世的人,甚至都忘记了,其实自己身上一直有着傲气和霸道的一面。 红色的c蓝色的,剑影相交,互不相让,势要把对方置之死地。 任少天惊叹二皇子熙的灵力,他身上的灵气完全把苏无邪压倒,把苏无邪团团围住,使得苏无邪像被某些东西束缚了一般,困兽犹斗,无法完全施展拳脚。 他保护慕晨的心,竟是如此强烈。 躲在远处偷偷张望的宫女们,早被吓得失了魂魄,还是小玉最快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正在对打的两个人都是对太子殿下极其重要的人,眼看情况不妙,她还是跑回来太子殿。 听到慕晨仍在里面撞门的声音,小玉不由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慕晨一阵惊喜:“小玉,你是不是回来给我开门的?快。” 小玉心下仍有计较,开了门就得罪了二皇子熙,不过太子殿下会保自己的吧,而且眼下那情况,随时会出人命,实在容不得她再思考了。 由于害怕和紧张,慕晨又在里面催个不停,小玉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才把门打开。 门刚打开,便听见“嗖”的一声,一条人影从眼前闪过,小玉只是感到一阵风吹过,把自己的头发和裙摆飘然吹起,定眼一看,才发现慕晨跑得远远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转角位。 慕晨提着衣摆不停的跑,心中默念,千万别出事。 终于看到他们了,苏无邪正和二皇子熙剑锋相对。 此时苏无邪已经完全处于下风,被二皇子熙的剑招牵制着,若不是有蛟龙剑抵挡,恐怕早已招架不住。 二皇子熙的每一剑都势如破竹,他如今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可以一剑至胜的机会。 只见苏无邪举起蛟龙剑就要向着二皇子熙当头劈下,二皇子熙也拿着剑往苏无邪的腹部直刺而去,两人都把全身的力量凝聚在剑上,似是发出最后一击。 生死,一触即发。 “不要!”慕晨一边喊着,一边冲过去。 血,染红了利剑,“嘀”c“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终究是慢了一步。 那一柄闪着红光的长剑,已经有一部分淹没在苏无邪的腹间。 随着那声长剑从身体抽出的声音,一波暗红的液体从腹部涌出,“咚”的一声,蛟龙剑脱手坠地,随后是“砰”的一响,身体也应声倒地。 那一剑像刺在慕晨的心脏一样,身体猛然一震,双脚一阵发软,一把扑倒在他身上,一声悲喊:“无邪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她哭喊着,二皇子熙和任少天都被这份悲伤撼动,怔怔的立在原地。 “我要杀了你。”苏无邪看着身上的女子,唇角溢着鲜血,眼里仍然只有杀意,寒气迫人。 他只记得,他来的目的是要杀了她。 余光看到不远处的蛟龙剑,他转脸,明明已经难以把目光聚焦到那剑上,却仍然颤抖着伸手去取。 还差一点,一点 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坚定而决绝的眼神,奋力伸直的长臂,微颤的手指,只因差一点够不着蛟龙剑,只因差一点没能杀到她,慕晨的眼底聚满了泪水。 “你别乱动,你受了伤,不能乱动的。”慕晨心痛的想制止他,可是他听而不闻。 她的手抚着他的脸,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抚着他。 记得上一次,已经是在边疆鬼城的战场上,他随风而逝,她也是这样抚着他的脸。 如今再抱着他,再抚着他,明明是他,却又好像已经不是他。 他真的那么很她吗?就算死也要杀了她? 难道他们的命运就是难逃死别吗? 如果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死,那就让她去吧。 “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她笑问。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的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怨恨的情绪撑满了他的脑海。 慕晨半起身子,拾起蛟龙剑。 她打开他的手,把那有着精致雕刻的剑柄塞到他的手中。 “晨儿。” “小矮子。” 二皇子和任少天异口同声的想上前阻止。 二皇子熙靠得比较近,他想把苏无邪手上的蛟龙剑挥落,一声之下,他的手已经快划到苏无邪的手背。 然而,二皇子熙的动作和任少天的奔跑都被慕晨喝止了:“你们别过来,否则我马上咬舌自尽。” 真傻,她把蛟龙剑归还给苏无邪,那和自尽有什么区别? 任少天和二皇子熙都看透了她的心思,可终究是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苏无邪的身体不住流血,体力消耗得很快,但他仍然努力的握紧蛟龙剑,只是始终握不稳。 慕晨见状,两只小手握着他的大手,帮他稳住神剑:“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满足你,如果你想要我的性命,我给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到哪里都可以,是你说过的,你的思念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一样,不管我到了哪里,我的思念都会在你身边,不会离开。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她俯身捧着他脸,粉唇点上了他冰凉的薄唇上,吮吻着带着浓浓血腥的甜味。 他不为所动,眼神依然冷漠而犀利,手拿蛟龙剑向着她的脖子划去。 正文 【205】清醒 神剑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辉,却依然锋利无比。 任少天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怎么可以看着慕晨死?即使她要咬舌自尽也管不了那么多,得先把苏无邪的一剑拦下来。 “等一下。”二皇子熙抬手拦住了任少天,“你看。” 慕晨吻着,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在苏无邪的脸上。 手中的剑再一次跌落在地上,他眸中的杀气似乎一点点流失。 这个声音,头发的香味,嘴唇的触感,很熟悉,记忆一下子汹涌而至,想起了与她的约定。 “下次,我们就能真的见面了” 他颤抖着双手,捧起了她的小脸:“傻瓜,别哭,我回来了。” 一瞬的惊愣过后,看着那张恢复如初的笑脸,慕晨竟有那么一刻的不敢相信:“你是你吗?”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他动着大拇指,怜惜的为她擦着眼泪。 是这个感觉,轻柔的,温暖的,他真的回来了。 她激动得一把扑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不住的哭泣:“太好了,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听到耳边传来苏无邪的一声闷哼,才意识到自己几乎忘记了他中了二皇子熙一剑。 只觉眼前一黑,他便昏阙了过去。 皇宫里有张轩在,那腹部的伤不算什么,只是张轩对他们的念叨就更加厉害了,叹息着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爱护身体。 几天下来,张轩都忙得不得了,又要给苏无邪诊治,又要给慕晨和任少天复诊,还好的是日子过得自在,心情愉悦,身体的伤也便好得快一点,只是苏无邪因为中了龙傲天的蛊毒,在无解的情况下以自己极限的意念冲破记忆的禁锢,所以身体情况比另外的两人稍差。 “张太医,你越来越啰嗦了。”慕晨坐在床边看着张轩给苏无邪复诊。 “微臣不敢。”虽然张轩跟了慕晨好些时日,又比较年长,有时候说话也比较从心,不过君臣有别的礼数他仍然是一直遵循着。 “他伤势如何?”慕晨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人的脸上。 那人虽然昏睡着,但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腹部的伤势已无大碍,只要多加休息,很快便能恢复元气。” 慕晨听罢,满意的让张轩退下。 张轩临走之前还提醒她:“太子,你的伤势也只是刚好,不要太操劳了,不然伤口再裂开的话,又要有一段时间才能愈合了。” 慕晨只是敷衍着应了他,有苏无邪在这里,她哪里还记得自己。 一会儿,他醒了,惺忪的张开的眼睛,看到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怎地就觉得她今天笑得有点怪。 “今天有开心的事?”他伸出手去拉她的小手。 慕晨心里一直有件事情计较着,前几天看他伤势未愈,便一直搁在心里,如今他好得差不多了,还不赶紧秋后算账。 她清了清嗓子,轻笑:“开不开心还不知道,且看你老实不老实。” 他宠溺的笑道:“有什么要问的?我定必如实道来。” 一想到他之前在安宁殿也这样甜滋滋的看着另一个女子,她就不由甩开他的手,心头微恼:“你说,你在青龙国,和那个安宁公主都做了什么?” 他稍是一愣,又笑着伸手拉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牢不可分:“我们那个那个” 那个?哪个?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慕晨咬咬牙,柳眉一蹙,想再次甩开他的手,但甩了几次都没成功,便用另一只手指着他道:“你真的太可恶了,你别碰我,放手!” 他笑着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我是说,我们那个,还没做。” 还没做?她心下一阵暗喜。记得自己曾心中暗暗下誓,若他真与那安宁发生了什么,她就杀了他再自尽,可见自己其实真的很介意。 还好,没有那个事。 她表面仍不露声色,眼角一扬,正色着问:“真的?” “我不骗你。”他语气坚定,应该没假。 但转念,让她那么伤心,她仍心有不甘。 “哼,你当然不骗我,你连和别的女子在床上的那点事都在我面前毫不隐瞒c卖力表现,确实没有骗我啊。”她噘着小嘴,毫不掩饰自己难以消散的闷气。 “对不起,委屈你了。”想起那情形,他也觉得自己太该死了,“都是我不好,你还在生气吗?” 她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这还用说吗?不气,可能吗?还越想越气呢! “都怪我不好,我用一辈子补偿你,好不好?”他的凤眸幽深,似是真有悔过之意。 他这么一说,慕晨的心就像融化了的凉糕,软得一塌糊涂。 唉,自己怎么就那么心软呢? “好吧,这次就算了。”她半垂眼帘,随意的回答。 “下次一定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她作势狠狠的瞪他。 看着她一味的在意,那不就是吃醋吗? 他心满意足的笑:“不敢了,再有下次,我就是死也不会碰其他女子一下。” 慕晨似乎也终于满意了:“是真的才好。你说,你都回来了,她还会找你麻烦吗?不,是还会找我麻烦吗?” 苏无邪忽然暗了神色:“我想我必须再去青龙国一趟。” 慕晨瞬间铁了一张脸,使劲甩开他紧扣的手:“你就是去找她的对不对?你这头说什么都没有,那头又要去找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手被甩开得有点猛,扯痛了腹间的伤口,使得说话都有点不稳:“晨儿,其实你是天界神女,我们前生就有过一面之缘。” 他竟然知道? 她诧异的问:“你怎会知道的?” “因为我想起了前生的一切。”苏无邪把他前生是龙太子和安宁是珊瑚仙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慕晨说了个遍。 “哦。”慕晨恍然想起了那很久之前的事,“你就是那时候瑶池圣母说要指婚给我的龙太子?” 想起了好像是那么回事,当初天界决定选两位神女,分别与海界和冥界联姻,以继续维持天海冥三界的良好关系,而她,就是龙太子妃的人选。 她固然是不乐意,一来,嫁往海界,用这里的话说就是和亲,远嫁异地通常都没有什么好生活,二来,也不知道那龙太子性情如何,若是生性怪癖之人,那她往后的漫长时光该如何度过? 于是她提出了与他比试,没想她竟然输了,还把龙太子的蛟龙剑弄到人界不见了,她满心失望的以为,是不嫁不行了。 但更没想到的是,龙太子居然主动提出这亲事暂且搁置,并扬言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当时她还心下嘲笑,这男子也太狂妄自大了,凭什么他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 后来,这个尊贵的龙太子没再出现在她的视线,她也便把这事渐渐淡忘了。 前不久,她无意得到蛟龙剑,并转送给苏无邪的时候,就隐约想起过此事,但当时还真没把苏无邪和龙太子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只是觉得那神剑很适合他。 如今细细回想,才觉得这也许就是天意。 苏无邪也一脸惊讶:“你也想起前生的事了?” “我不是想起,而是我从没忘记。”慕晨把自己是穿越而来,并非转生一事也对苏无邪坦白了。 “那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起我?虽然只是一面,枉我一直念念不忘啊。”苏无邪有点失落的低喃。 慕晨嗤之以鼻:“你念念不忘是记仇吧?记恨我把你的剑弄丢了,记恨我拒绝你的亲事,让你丢脸了吧?” “你就那么不懂我的心意么?”他一手把她拽倒在他怀里。 “那你就是暗恋我很久咯?”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不断点着。 “没有。”他摇头。 “哦。”她眼里闪过一丝丝失望。 他继而又补充:“不是暗恋,是明恋。” 记得那一面之后,他回去就对自己的父王母后说,非她不娶,那算够明白了吧。 像一朵红云飘过,她双颊泛起红晕,这话听着似乎很不错。 但一想到他说还要去青龙国找安宁,脸色瞬间又黑了:“既然如此,你还去找她?” 他拨弄着她的一头墨发:“我不是去找她,我是去找龙傲天,我相信一切都是他在背后唆摆,安宁才会对我下药,他不是好人,我不能让他留在安宁身边,这样只会害了她。” 她抵住他的肩膀,别过脸:“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苏无邪其实蛮喜欢她这吃醋的样子,只是又不想她误会:“我这命怎么说也是她救回来的,而且我一直视她为妹妹,不能看着她被奸人利用而不顾的。” “早知道你是海界的太子,你就别让她救,死就死了,反正死后回海界还是一条好汉,不,应该还是一枚太子才对,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慕晨想坐起身子,却反被苏无邪双手环着纤腰,扣得紧紧。 “要是我就这么死了,你就会一直伤心,也不会知道我回到海界,我也会一直伤心,在海界独自思念,日后我们又将会天海一方了。” 正文 【206】纳妃是心有余力不足 也是,若不是今天两人互相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日后她回到天界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找寻他,就算找到,可能也会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吧,按道理会先去冥界的,听说那阎王很冷酷残忍,说不定没得个一知半解就已经先被阎王折磨死了。 但逻辑上是这样,不代表她就可以不讨厌安宁啊。 对于安宁,慕晨还是心中有刺:“那你的意思是,我还该去多谢她咯?” 苏无邪顿了一下,笑道:“理应如此。” “你”居然要她道谢,要她对那个想抢她男人的女人道谢,才不要,慕晨气结得不行。 “一码归一码,她救了我,让你不用失去未来夫君,不是该谢吗?”苏无邪笑如春风。 看他自信笃定,好像她就非他不嫁的样子,慕晨就又羞又怒:“谁说你是我的未来夫君?谁要嫁给你了?喜欢我的人多着呢,我用得着在乎少你一个吗?你这个混蛋。” 说着便轮起粉拳锤打他的肩膀。 他握住她的小手,凑到自己的嘴边,绵绵软软的亲了一口:“你不嫁给我,那我嫁给你也可以。” “你”慕晨终于忍俊不禁,没想到苏无邪也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瞬之后便是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嫁给我。” 这个男人,什么变得越来越温情,越来越懂甜言密语了? 这样的回答也算是答应了吧,男子的笑意在唇边扩大,那么欣慰满足。 也许是初愈不就,说了太多话耗费了些心神,浓浓的虚弱和困乏袭来,他终又沉沉睡去。 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大概是她喃喃的道:“你想去青龙国就去吧,但必须带上我,免得你又自控不住,做出些什么坏事。” 趁着苏无邪睡着之际,慕晨找任少天商量去青龙国的事情,任少天一口就说他也必须得去,还说什么就算他们不去,他也会去找龙傲天,有些陈年的恩怨,必须得解决。 本来慕晨对任少天口中所说的陈年恩怨也很好奇,但还来不及问个详细,便看到二皇子熙急匆匆的来到东宫。 自从那天她和二皇子熙赤诚相对却最终不了了之后,他们每次见面就十分尴尬,她的内心也不免有点愧疚,他对她一直默默付出,她对他却始终无法回应。 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互相点头打个招呼,再多也就是问候一下健康。 而这次,二皇子熙的到来,那表情紧张,眉心紧锁,明显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告知。 没打招呼,二皇子熙便直说:“晨儿,我方才收到密探的消息,父皇似是已经知道了你是女子的秘密。” “什么?”犹如晴天霹雳,慕晨全身一震,眼睛瞪得铜铃大,一时张口无言。 一旁的任少天虽也惊讶,但尚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了解清楚因由:“二皇子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熙定了定心神,才面有难色的道:“有些事情我还没证实,但听说,是我的母妃泄的密。” 华妃?她又是怎么得知的? 三人讨论了一番,前后分析,唯一的可能就是,二皇子熙从青龙国把慕晨就回来的那个时候,慕晨身穿女装,而他们回到的地点又是延禧宫,一不小心就被华妃或者她的探子窥见了。 真是太大意了,虽然那一个晚上二皇子熙已经特别吩咐侍卫守好,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寝殿,但延禧宫始终也是华妃的地方,要是她真有心刺探,也难说查不出什么。 华妃知道这个秘密,必定会向永和帝告这一状的,如此便能轻易的把这个太子废除掉,她的儿子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帝位的唯一继承人。 二皇子熙轻叹了一声,自责道:“对不起,都是我太大意了,考虑得不周全,才让母妃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不怪你,当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难免百密一疏,我猜,父皇此时应该是在怀疑阶段,他总不会听着华妃一面之词就下定论的,想必很快他便会有所行动来证实这个事情,我们还是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瞒天过海吧。”慕晨心下掂量,若瞒不过,她该是什么下场? “但,皇上该不会要你脱一衣验身吧?”任少天侧目看她。 “没错,少天说得有理。”二皇子熙也认同,“父皇不会这样做的,就算想得到真相,也会顾及多年来的父子情分,肯定不会明说的,想必会用隐晦一点的方法印证吧。” “隐晦一点的方法吗?哼,又不知道华妃会想出什么奸计了。”慕晨刚把话说出,便略感不妥,好歹华妃也是二皇子熙的目妃,这话当面说,好像是有点不给情面了,她瞥了他一眼,见他果然气色暗沉,她不禁马上抿了嘴,闭上嘴巴不再说。 虽然记得他承诺过会为她不惜与华妃为敌,但那个始终是生他育他的母亲,要他帮自己实在是为难了他,这事还是她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况且永和帝已经得悉这个秘密的话,真要验身,也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暂时只能被动一点,除了上朝,尽量少去永和帝那边单独见面。 二皇子熙则答应会再派密探紧密留意华妃那边的消息。 也许是华妃故意放的风,关于太子是女儿身的事竟然很快便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更有人把往昔的事一并扯出来比对,若太子是女儿身,那么以往的孤僻之举和断袖之好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慕晨不予理会,只是在东宫守着苏无邪养伤。 而此举又更被一众长舌妇用来当作证明之一,使两人都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没过几天,高远和高逸终于带兵返回到京城,边疆一事总算是完美落寞,永和帝除了悉数封赏外,还特别设了夜宴接风和庆功。 参与夜宴的人并不多,除了慕晨c高远和高逸三个出征的领军人物外,就只有永和帝c安妃和华妃了。 “高远,听说你此行不但凯旋而归,还抱得没人归,真是可喜可贺,既然你和那姑娘情投意合,今天朕就给你做主了,赐婚于你,早日成亲。”永和帝高兴之下就要赐婚给高远。 “谢皇上圣恩。”高远自是高兴。 只是那高逸,一直看着低头不语的慕晨,似是若有所思。 “皇儿,你看高远出个门就娶个媳妇回来了,你看你是不是该加把劲了?”永和帝一关温和的笑言。 “父皇,儿臣会好好物色太子妃人选的。”权宜之计也必须演得逼真。 “皇儿,距离上次我们谈纳太子妃的事都已经有一年了,父皇知道你想觅一个如意的人选,但父皇老了,身体大不如前,若再拖下去,怕是看不到你大婚就要倒下了,其实父皇还很想抱孙子啊。”说着,永和帝咳嗽了几声,又继续道,“若是你实在没有一个满意的人选,不如先纳一些侧妃,暂把那太子妃之位悬空,待你有满意的女子时,再纳为正妃,你看如何?” 永和帝算了退了一步,慕晨似乎难以再拒绝,但问题并不在于纳的是正妃还是侧妃,而是她这皮囊。 只是,父皇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何没印证真相便又急于要她纳妃?难道他想借此机会一石二鸟? 如果她再拒绝,父皇这次肯定会往性别这方面追根究底,如果答应,说不定他就会相信她是男子,但如此一来,她便要纳妃了,这样父皇也是高兴。 眼下似乎是性别问题更加迫切,不如就先答应了。 正欲回答,却听到华妃在旁边冷笑:“皇上,恐怕太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永和帝瞟了那个嚣张的妃子一眼:“朕有让你说话吗?” 华妃一脸委屈:“皇上,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太子是女儿身的事已经在后宫传开了。还有,太子这段时间都和苏无邪苏将军来往甚密,若他不是隐瞒着性别,那就必定是个龙阳断袖。” 明明永和帝是想给台阶的,可华妃却好像非要把事情摊上桌面。 慕晨虽然对性别之事心虚,但也容不得被人当众如此奚落。 她正欲开口还击,却已经听到一声震天的呵斥,响彻整个宫殿:“放肆。” 华妃没料到永和帝如此震怒的,他的修养一向极好,很少动怒,但他这一年来,每次对她动怒都几乎是因为慕晨,看来他对这个太子,还是有所袒护。 “皇上息怒。”华妃被震吓得马上离座跪下,眼泪一下子便飞泻如瀑,当然这里面肯定有虚伪的成分。 或许是见得多了,永和帝似乎已经对这眼泪攻势产生了免疫力:“哼,华妃,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你别以为朕不懂你的心思,也别以为你在后宫的所作所为能瞒过朕,你若还想好好的在后宫呆着,就该适可而止,别再兴风作浪。” 说罢,永和帝似乎动了气,连连咳嗽不停,安妃在一旁轻拍着他的背,他才稍觉好一点。 正文 【207】答应纳妃 这次出征归来,慕晨也觉得永和帝的身体是大不如前了,询问过太医,但太医只是说他风寒一直不好,还恶化,这跟他一直以来的积劳成疾有关,年轻时受过的病痛也没有好好调理便落下病根,身体的本源已经损坏,所以长此下来,一病便难以好转,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用上贵的药材和银针治疗尽量保着他的身子。 一想到永和帝也许很快便会不久于人世,慕晨更觉得自己应该要答应他的要求,哪怕只是表面做个样,也该让他开心一下:“父皇息怒,就按你的意思,我去选个妃子。” “真的?”永和帝惊喜。 “嗯。”慕晨毫不犹豫。 安妃也马上在旁附和:“那真是喜事,若是太子愿意的话,不如多选几个,这样说不定皇上能更快抱到孙子。” 一个还不够,要几个? 算了,一个和几个都没有多大差别。 慕晨一口答应:“父皇和安妃娘娘怎么说怎么好。” 跪在地上的华妃在错愕之后便是讽刺:“太子回答真是爽快啊,想必这也只是延缓之计吧,女子又怎么纳妃娶妻?” 她的声音不大,只是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看来华妃是苦苦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今天莫不成非要有个结论不可? 慕晨眯眼看她:“华妃娘娘,你几番说本王是女子,请问你有何证据?” 华妃轻哼一声:“你敢不敢当下验明正身?” “真是好笑,就单凭娘娘一句话,本王就要当众验明正身?那叫本王的颜面摆哪里?”她才不会那么傻,说验就验,真当她好欺负吗? “那就是心虚了?”华妃突然动了一个念头,反正永和帝都怒了,她又已经说到这份上,干脆就豁出去。 原本跪着的女子,没有得到准许就忽然站了起身,走到慕晨身边。 所有人都对她的行为感到错愕,没料她会有此举动,也不知道她此举为何。 忽然,她鬼魅的笑了一声,便抬手要摸慕晨的胸膛,慕晨虽吓了一跳,但当然不会轻易让她得手,下意识便把她推开。 慕晨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这一推自然就把华妃推到在地,只是自己胸口的某个扣子也冷不防的被“啪嗒”的扯落在地。 她下意识的捂着那个位置。 华妃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堂堂男子,不过是丢了一颗纽扣,有什么好害羞的?” 慕晨怒目相视:“华妃娘娘,你太过分了。” “华妃,够了,你还嫌你不够丢脸吗?”永和帝厉声呵斥。 “皇上,我今晚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否则臣妾心里不舒坦。” “荒谬,就为了一个不实的传言,你有什么好不舒坦的?如今太子不是答应纳妃了吗?还何来女子之说?你一直揪着这点小事不放,你说你都图些什么?” 慕晨听到永和帝的话,心里一阵感动,原来父皇要她纳妃,也是为了帮她辟谣,而她一直隐瞒,从没有坦白的心,是否也太不孝了呢? 不过父皇也说得很对,华妃本来就居心不良,她这是为求自保的善意谎言,绝对不能这个时候退缩。 “我图什么?”华妃苦笑,“我只是不希望皇上被一直蒙在鼓里,太子乃日后继承大统之人,必须得确定他是男子。皇上,臣妾是一片苦心啊,若验明正身,太子真乃男儿身,他也毫无损失啊,何不一验让大家心安?” 她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永和帝似是有点动摇,慕晨心里暗叫不好。 本来这是永和帝的家事,高远和高逸自然是不适合插话,但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高逸忽然说道:“皇上,华妃娘娘,安妃娘娘,请容微臣说一句,太子确实是男儿身。” “哦?”永和帝方才的怒颜有所舒缓,“你继续说。” “是。”高逸继续说道,“在行军过程中,微臣曾和太子一起在河中洗浴,所以微臣很确定,太子乃男儿身,而且太子平易近人,当初一起洗浴的人还不止微臣一个,有很多士兵一起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皇儿,此事是真的吗?”永和帝又把眸光落在慕晨身上。 慕晨瞥了高逸一眼,知道他是有心帮自己,连忙向永和帝点头:“回父皇,确是这样。” 永和帝听罢,马上露出了笑容,侧目看华妃:“听到了?你这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可以到此为止了吧?莫不成你还真想亲自对太子验明正身么?” 男女授受不亲,华妃再不情愿,也不可能真的对慕晨怎样,她只能怨恨得看了慕晨一阵,就此罢休。 但慕晨知道这只是表面,华妃的心里一定不相信她是男子,一定会再找机会戳穿的。 夜宴完毕后,慕晨追上了正在出宫路上的高远和高逸。 “高大哥,我可以单独和高二哥说几句吗?”经过军营中数月的相处,如今慕晨是可以一眼分出谁是高远,谁是高逸了。 高远颔首,自个儿先出宫门了。 “太子,找我何事?” “高二哥,方才谢谢你。”慕晨心知肚明,他们根本没有一起洗过浴,高逸在殿上那样说,分明是护着她,只是,他为什么要护她?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在大家面前难看,还是发现了真相才会出言为她掩饰? 高逸勾起邪懒的笑:“你的感谢就一句话?” “哈?”慕晨愣了一下,看他表情好像有些不详的预感,复而又弱弱的问,“那你还想怎样?” 高逸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以身相许。” 声音很小,但一字一顿无比清晰。 什么? 他真的知道她是女儿身? 慕晨瞪圆了眼,一下子无言以对。 “哈哈被吓到了吧?”高逸勾着手指,刮了慕晨的鼻子一下,“说笑的,我可不想成为断袖传闻中的主角之一,更没有断袖之癖。” 慕晨一听,满心欢喜。 太好了,高逸这样说,应该是不知道实情吧,看来他只是单纯不想让她被华妃逼得太难堪而已,之前是自己相多了。 开心之际,又听到那男子的声音在风中飘来:“告辞了,方才殿上说的事,盼有一天成真。” 他已走远,留她在原地思考着他的话。 方才殿上说的事什么事啊? 她渐渐回想才反应过来,不禁又羞又怒,他说的该不就是一起洗浴?真是下一流的家伙。 夜宴参加的人虽不多,但估摸着也是伺候在侧的宫人们嘴子闭不紧,关于性别争论的那个过程被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传得真真切切,太子是女子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但变相的,太子与将军的断袖之恋就被越传越烈。 一时之间,后宫中人都分了两派,一派是传统守旧派,认为两人的关系是不被世人认可的,太子纳妃才是正当的人生路;而另一派则是思想创新派,认为两人相爱能不计较性别,那是羡煞旁人的一对,要太子纳妃实在是棒打鸳鸯的行为。 东宫的人倒好,早就对这些传闻习以为常。 任少天因为受不了某两人太过甜蜜,也担心长乐公主会再来找他麻烦,所以早早就决定暂时回福来饭店住些日子,先避过这个风头,况且他也已经很久没打理自己的生意,再怎么说也得回去看看收益了。 不过,苏无邪也没有在东宫住很久,虽然不在乎传言怎么说,但在慕晨纳妃之前,这是一个关键的阶段,他不想节外生枝,便在伤势好了些许之后返回丞相府居住。 自从苏无邪去了鬼城追随慕晨之后,他与丞相兼帝师的无患子已经数月没有见过面,对于宫中的事情,前朝也是有所闻的,那些一路以来的烽火传闻,无患子自是了然于心。 一番相互慰问自是必不可少,寥寥数句之后,无患子也开始进入主题:“无邪,你虽只是我义子,但我早已把你当做亲儿子看待,实在不想你因一时所惑而选错了路。” 苏无邪恭敬的道:“义父有话,但说无妨。” 无患子问:“依你之见,是个人私情重要,还是天下重要?” 原来也是为了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苏无邪毫不犹豫的回答:“于天下人,自是天下重要,于我,唯有一人。” 无患子沉吟了片刻:“若此人掌管天下,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成全你一人,却负了天下?” 苏无邪沉默不语,他理解无患子的一番苦心,但有些真相无法说明,有些情愫也没法说清。 无患子继续道:“你不用急着回答,也不用给我答案,你只需要慢慢想清楚,给自己答案就好。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必须自己想通,才能更好的解决。” 最近的事实在太多,只能一件一件的解决,或许无患子说的问题也需要好好斟酌,但在此之前,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青龙国那边。 迟早都是要去一趟的,龙傲天是一个祸患,不解决实在难以安心,只是慕晨非要跟去,他不担心自己身体也担心慕晨的身体,这个事情也不宜仓促。 正文 【208】有仇报仇的时候 青龙国那边厢,安宁公主正埋头在自己的床上哭泣,看样子憔悴了不少,人也瘦了。 她已经很多天不吃不睡,宫人们送过来的饭菜都通通被她拨落一地。 龙傲天走到床边:“公主,伤心也要吃饭。” “都是你,为什么要让他回中原,为什么?”安宁为苏无邪的离开而伤心。 当初苏无邪还在的时候,她是听到过他嘀咕着要去中原杀了慕晨的,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以为没有她的许可,他不会离开,但没想到他竟还真的坐言起行了。 更没想到的是,龙傲天知晓此事,却没有告诉她,也没有阻止苏无邪,甚至还鼓动苏无邪去杀了慕晨。 当她知悉一切的时候,苏无邪已经离开了。 龙傲天安慰她,苏无邪杀了慕晨就会回来。 但现在都多少天了?时间越是久,她便越觉得苏无邪不会回来了。 他们大概并不知道那个中了蛊毒的男子已经清醒了,但猜测着,也该是这样,否则不会一去不回的。 “公主若是如此在意,我们就去中原一趟,把他抢回来吧。”龙傲天的提议总是能说到安宁的心里去。 她知道,他就是一个魔鬼,一个能看穿她心的魔鬼,好像有无法抵挡的魔力一样,她的心神总会被他迷惑而认同。 就算是着了魔,她都无法回头了,为了她的爱,她不能放手,就算得不到那颗心,也要得到那个人。 冷月出云,夜色撩人,这个时间正好是是京城集市最热闹的时间。 慕晨和苏无邪两人正在集市中闲逛,既是回味往昔的日子,也是制造新的回忆。 “你上次就是在这个夹小鱼的档口,赢了一对金步摇,还记不记得?”慕晨一边走,一边笑着指向某处,回想起来,上一次来的时候都几乎是一年前的事了。 苏无邪答道:“记得,那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女子。” “那也是我来到人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当然,那些贿赂的不算。”慕晨顿了顿,又道,“你也真是赚翻了,可怜老板亏大了,他应该不敢再拿那么值钱的东西出来做奖品了吧。” 苏无邪勾着嘴角阴阴的笑,“你还真以为老板能拿出这么贵重的首饰当奖品啊?他该破产咯。”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一开始不太理解,看他只笑不语,她渐渐她便想明白了,“哦,这都是你设计好的?” 他怎么好意思说,当时他因为怕这份礼物直接送她会不接受,所以才找老板串通,把金步摇当成奖品,扮作不经意的赢回来,又扮作不经意的让她收下。 慕晨大概意会了他的意思,不禁由心里笑了出来:“傻瓜,你又那么笃定你能胜出那个游戏么?莫非那也是串通的?” “那倒不需要,雕虫小技难不到我。” “臭美,那什么才能难倒你?” 苏无邪温润的笑:“这世上能难倒我的,恐怕只有你。” 慕晨挑眉,心想着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哄晕:“你就嘴贫吧,别得意得太早,我除了记得你送我一对金步摇,还记得你送我的一剑,我还在想,该怎么还你。” 苏无邪忽然就顿住了脚步,长臂张开:“我随时做好准备。” “怎么了?让我刺回一剑吗?别以为我不敢。”慕晨装腔作势,一直手已经按住腰间佩剑,但嘴角仍噙含着一抹娇气的笑意。 苏无邪摇头:“只要你高兴,想怎么都可以。就用我的余生来弥补对你的亏欠,可好?” 说罢,他竟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慕晨被他的举动惊愣了,双颊一下子被刷得通红,她想推开,但那一点绵力根本起不了作用:“别这样,很多人在看呐。” 两个男子身处集市,相貌也都那么出众,回头率本就很高,如今,两人还抱在一起,那画面自然成了一个瞩目的焦点,明明手禁忌的两人,却显得那么和谐。 他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怕什么,他们都不认识我们。” “看来下次与你出宫,我还是穿女装比较合适。” 两人有说有笑之际,忽然感觉一股灵气在不远处从天而降,这灵气实在太熟悉不过,他们连忙往那方向而去。 无人的废墟,暗黑之中,一男一女已经在那静候。 “公主,看吧,如我所言,他们会自己找过来的。”龙傲天对着身边的女子轻笑。 安宁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看到苏无邪到来便两眼发光:“无邪哥哥。” 她向着苏无邪小跑而去,却被慕晨拦在身前:“安宁公主,你找我家无邪有何贵干?” 慕晨心里暗暗叫好,真是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她和苏无邪就不用大费周章去青龙国了。 听她叫“我家无邪”那么亲热,安宁满眼的嫉妒和恨:“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别再缠着无邪哥哥了,如果你肯把无邪哥哥还给我,我不会揭穿你的身份,你就安心做你的中原太子,我们过我们的活,从此河水不犯井水。” “把无邪哥哥还给你?好啊,那也得看看当事人愿不愿意把自己还给你啊。”现在的慕晨可是意气风发,一点都不需要顾忌安宁。 想当初她去青龙国找苏无邪的时候,也算受够了安宁的嘲讽,现在难得立场换了,还不是有仇报仇的时候吗? “要不是你三番四次的迷惑,无邪哥哥怎会离开我?”安宁气极。 “能被我迷惑,说明我有魅力,哪需要像你一样,用下蛊这些卑劣手段才能把人留住。” 受不了慕晨的阻挡和嘲讽,安宁干脆伸手把她往旁边推,苏无邪马上上前两步扶着慕晨的肩膀,关心的问:“没事吧?” 慕晨摇头:“没事。” 其实安宁没使出什么力气,只是把慕晨推移两步而已,绝不至于把人推倒的,苏无邪却表现得无比关心和紧张,让安宁的心受到一击重创。 她的眸光停在了苏无邪身上,一丝丝的失望,一丝丝的悲凉:“你就这么护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我费尽那么多心思,千百年来一直守着你,为何你最终还是选择她?难道我就不行吗?” 爱情无分时间长短,更不讲究先来后到。但跟她说再多,也许她也无法明白。 苏无邪能给她的只有:“对不起。” 安宁苦笑着:“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跟我说对不起?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对不起。只有这个妖女消失,你才会接受我,对不对?好,今天我就要让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死后回不了天界,也下不了地狱。” 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经是嘶喊,一股蓝色的灵力球往慕晨身上投去。 苏无邪立马把慕晨推开,自己也闪到一旁,动作之间,他瞥了一眼一直在旁边不作声的龙傲天,那个男人只是鬼魅的笑,就像观众一样看着一出精彩异常的好戏。 安宁的招式并不是对付苏无邪,而是不断追着慕晨打,但苏无邪却不断为慕晨抵挡,而又没有还击,三人就这样一直僵持。 “安宁,你冷静点,先停手。”苏无邪一边抵挡一边尝试说服,“你是一个好女子,别因为我而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记得那些水宫里的日子,她的单纯和痴情是很吸引人的,虽然他对她没有那份心思,但很多男子都倾慕她,追求她。没想她转生到人界,竟动了歪念,起了害人之心。 这着实让苏无邪有点心疼。 只听见龙傲天终于幽幽的道:“安宁公主,别听他的,他一心想拒绝你,抛弃你,才会说一些话安抚着你,好女子又有什么用?你当了这么久的好女子,有得到你心爱的人吗?想要得到就要抢,把绊脚石通通除掉。” 苏无邪先前就猜到,安宁的行为一定是受到了龙傲天的蛊惑,如今一听,果不其然。他真是恨不得先把龙傲天给一剑解决,再慢慢说服安宁悬崖勒马。 只是龙傲天的体质实在太过人,上次在军营的一剑,他竟然很快就自己愈好了,到底他是什么人? 如今的自己,又要保护慕晨,又不想伤害安宁,根本无暇分身来对付龙傲天。 慕晨看出了他的疑虑,便低声道:“无邪,你去对付龙傲天吧,安宁这边,我能招架的。” 苏无邪还是不放心:“不行,你灵力不足。” “没事的,我刚刚有一直观察,安宁的水平我已心中有数了,我应该可以勉强抵挡的,相信我吧。” “你要小心。”苏无邪一个闪身,离开了两女子之间。 安宁愣了愣,目光不自觉的随着苏无邪而去,却被慕晨的妖娆一笑断了她的视线。 “安宁公主,看哪里?你的对手是我呢。”慕晨的蔷薇鞭早在回到东宫的时候便已经在太子殿乖乖的等着,只是一直没有用上而已。 她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蔷薇鞭便狠狠的鞭打在地上。 “好啊,没有无邪哥哥的保护,我看你有多大能耐。”安宁抽出腰间的软剑,直刺慕晨。 这边,两女子很快便斗得难分难解。 那边,两男子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正文 【209】前世宿怨 “你到底是何许人?想必不只是青龙国的将军那么简单吧?”苏无邪冷冷的问道。 龙傲天勾起那邪魅的笑容:“正如你一般,你又只是中原的将军那么简单吗?” “我并不记得与你相识,为何你要处处为难?” “我同情安宁公主的遭遇,想帮助她抢回她应得的东西,这也不行么?苏将军,我这可是乐于助人啊。” “老苏,不用跟他说那么多,打到他灰飞烟灭就是了。”任少天人没到,声音先到。 “小阎王,好歹我们兄弟一场,用得着把话说那么绝吗?”龙傲天凤眸一眯,嘴角咧出凶狠的邪笑,“只怕灰飞烟灭的是你们。” “哼,让我来清理门户吧。”任少天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龙傲天的眼前,又倏的靠近了几步,那动作快如闪电,就在电光火石间,带灵力的掌风已经到了龙傲天胸前。 龙傲天身体一弯,如泥鳅一般便躲过任少天的攻击。 面对恶人,是不需要讲什么一对一的,苏无邪看那边慕晨还能应付,便挥动蛟龙剑加入任少天这边,先把龙傲天拿下,其余的就什么都好说了。 一场混战就这样展开,偶尔听到“轰隆”倒塌的声音,墙壁应声碎落,石灰弥漫,很快,这个废墟便被夷为了平地。 “这次我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幸运,能起死回生。”任少天厉声喝斥,随之趁着龙傲天在躲避苏无邪的同时,一股深沉的灵力球向龙傲天正面袭去。 龙傲天正跃于空中,无法躲避。 又是一剑穿到他身上,犹似在鬼城那一剑,但如今不用担心任少天的安危,苏无邪推动蛟龙剑,势要把龙傲天一剑毙命。 龙傲天双掌夹紧剑身,尽量不让剑再往自己身体深入,但力度明显不如苏无邪,只得步步后退。 他退,他进。 龙傲天终于被苏无邪逼到墙边,胸口鲜血直流,那柄插在他身体的剑正闪着蓝色的光,但渗着血丝的嘴角依然勾着邪魅的笑:“你杀不了我的,你忘记了吗?” 是啊,上一次他胸口中剑,没过几天很快便没事了,他的身体的确异于常人,但就真的没有办法置他于死地吗?难道又要眼睁睁的放他走? “忘记的人是你,你忘记了,我可以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任少天一跃在空中,犹如天神降临,不需要脚下有物,他便能稳住身体,开始念着一些其他人听不懂的咒语。 “你真是好狠。”龙傲天似乎终于明白惊恐是什么滋味,他的表情开始狰狞,一双眼越瞪越大,布满了血丝。 他的惨叫声幽深而恐怖,把人听得直打寒颤,慕晨和安宁都不禁停了手,安宁想扑过去相救,但以她的灵力,不足以破坏任少天因咒语而生的结界。 见安宁急坏了,深知她已无法阻挡苏无邪和任少天对龙傲天的攻击,慕晨也便没有上前阻止。 只见任少天一边念着咒,一边比划了些手势,一股前所未有的森冷灵力在他手中徐徐升起,不断扩大,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吸收着龙傲天的能量。 “不,不要,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你大哥,你不能这样对我”龙傲天不停嘶吼,歇斯底里。 他想挣扎,但却被苏无邪用剑死死的钉在墙上,只能面目狰狞的看着任少天把他的能量渐渐收去。 越来越感到软弱无力,随之而来的是炸裂般的疼痛,好像有无数只大手在把他的身体撕扯开来。 他惨叫,撕心裂肺,声音回荡,吓人得如厉鬼出没。 他的身体开始若隐若现,渐渐消失,最后化作一缕尘埃。 在他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嘴里仍不断大吼:“你不得好死” 随着龙傲天的消失,安宁也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双目一时无光,力气也好像被一下子抽空一般,倏然晕倒在地。 “安宁。”苏无邪收回蛟龙剑,便第一时间过去看安宁的情况,探过鼻息,应该只是昏阙过去。 “少天只是灭了龙傲天,又不是灭了她,要不要那么紧张?死不了的。”慕晨悠哉悠哉的踱步过去。 “还是让我来吧。”一旁的任少天把安宁抗在了肩上,“走吧。” 慕晨和任少天都知道,苏无邪不会就这样丢着安宁不管的。 只是,任少天把人家好端端一个女子当作米袋一样抗着走,似乎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呢。 但这让慕晨看着挺开心的,不能丢下那个讨厌的情敌,也总不能对她太好。 在这尴尬的立场中,苏无邪是绝对没有意见的。 三人一边往回走,慕晨一边取笑着:“少天,这就是你对待女子的方式吗?好歹温柔一点嘛。” 任少天撇了撇嘴:“除了你,我不想对其他人温柔。要不是看在老苏的份上,我才不想管她。” 慕晨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甚有调戏的味道:“哟,这专一的程度非常好,我怎么觉得越看你越对味了,不如你来我后宫当太子妃好了?” 任少天眼前一亮,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主意挺不错的,那些庸脂俗粉哪能跟我比啊?我既专一专情,还貌美如花呢。” “很好很好,总比一些人心里装的不止一个人要好。”这含沙射影太明显了。 苏无邪只是咳咳两声,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啊,免得说多错多。 慕晨干脆就不再理他了,只顾跟任少天说话,聊了几句之后,问起了关于龙傲天的事,任少天便把自己忆起的前世往事说了一遍。 原来龙傲天和任少天都是冥界阎王的儿子,傲天是大哥,少天是二弟。 一直以来,按照常理,大王子继承王位乃是名正言顺的事,大家也便顺理成章的把傲天看作下一任的阎王看待。 虽然在世人眼中,阎王是凶狠可怕的,一个心情不好就会把人打落地狱,但事实上,真正的阎王并不是这样,这个王者必须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个人生前的所作所为,不能有半点私心,若处事有失偏颇,那便很容易会让好人下地狱,让坏人上极乐,如此冥界便会大乱。 大王子傲天表面举止大气c正气凛然,与人相处又温文尔雅c平易近人,让所有人更觉得,下一任阎王人选非他莫属。 但他正气的外表骗得过所有人,却躲不过阎王的眼睛。 他暗地里排除异己,只要有人说了一两句不中听的话,他便毫不留情暗下毒手,当然这些事后他都会把干系推脱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阎王一直都清楚他的行为,却又不动声色,一直等到宣布下一任阎王人选的时候,才直接宣布封小王子少天为小阎王,让一直满以为是自己受封的傲天顿时震怒得失了仪态,当场就和阎王吵了起来。 阎王当然不会妥协,最后傲天挥袖而去,还失踪了好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时想不开,需要时间冷静,却没想他竟然与魔界的魔王交易,出卖灵魂换取魔力,以灵力结合魔力,还杀了不少人,吸取那些人的灵力,以使自己练就成魔。 阎王得悉后,便派小阎王少天去收服他,这也是少天受封后的第一个任务。 少天得到了只有世代阎王相传的灭魂咒术,本来足可以把还未成魔的傲天打得魂飞魄散,但少天始终还是心怀善心,又念在兄弟一场,一念之仁便让傲天伺机逃走了。 后来再怎么查都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原来他逃到了人界,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注定在少天转生之后重遇,便终死在少天手里。 至于他为何没对安宁下手,或许也是动了一丝爱念,只是高傲如他,一直只为争权谋利,不善表达,也以为帮助所喜欢的人得到想要的东西便是一种爱的表达。 三人把安宁带回了福来饭店,安宁只是惊吓过度,并没有昏迷很久,但她清醒之后,嫉妒心似乎没有那么泛滥,注意力转移到了龙傲天的死。 “他,真的死了吗?”安宁的眼里闪着晶莹,虽没有大哭,但那失魂落魄的表情也挺让人怜惜的,毕竟少了一个能力强大的下属,难免伤心。 “是的,而且是魂飞魄散那种,一了百了,以后不用为祸人间了。”任少天坐在一旁,那笑意洋洋的表情非常自满,“怎么样?你想为他报仇?” 安宁摇头轻叹:“不是,其实他一直以吸收生人灵力为生,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还一直想打败小阎王,抢回属于他的一切,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所以我早就预料到他会有此一天。”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放他在身边?”慕晨也坐在桌子旁,单手支颌。 “因为我还知道他对我有一点意思,他愿意追随我,我也便正好有个得力助手,何乐而不为?要不是有他,说不定我现在还没找到无邪哥哥。” “就为了这个?”因为要找到爱的人,而把恶魔留在身边,这也太疯狂了吧? 正文 【210】身中媚毒 “是,我希望能在你之前遇到无邪哥哥,或许在他未恢复记忆之前能先爱上我,所以我需要他,可惜,我还是迟了一步。”安宁不禁失笑,渐渐越笑越狂。 听到一声门开的声音,苏无邪拿着一碗药,从外面推门而进,安宁才顿住了笑声。 大概苏无邪在外面是听到一些对话的,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让安宁喝药。 慕晨和任少天自然也不多作声,气氛一时尴尬。 “少天,福来饭店的房间怎么这么小,空气太闷了,我要出去走走。”慕晨起身,撩了一下衣摆便径自出门。 其实这房间一点都不小了,只是她的借口而已。 “那我陪你。”任少天才不要当碍事的那个,连忙也起身随着慕晨的步伐出了房间。 慕晨倚着大树干,环着手臂,对天看月:“少天,你看,今晚的月光很圆,是不是十五要到了?” 任少天坐在数步之外的台阶上,只是瞥了一眼那皎洁的月光:“有心情赏月吗?要不要我叫下人准备些糕点来,我和你在这里边吃边赏月?反正我和你也没有这样浪漫过。” “这提议也不错啊。”慕晨笑了笑。 “好了,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你在担心里面的情况吧?”任少天侧目。 “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我担心也没用啊。” “你就不应该离开那房间的,好像那狐狸精才是正妻一样。” “不然我该呆在里面,让大家继续沉默吗?” “沉默有什么不好?免得那狐狸精又在说三道四,搞小动作。”任少天不停嘀咕,比慕晨这位女主角还更加紧张。 “算了,就让他们独处一阵子吧,我想他们应该有话要说的,我相信无邪不会有杂念。”虽然嘴巴是这么说,但慕晨心里还是难免忐忑。 “我当然相信老苏,只是不相信那个女人,我看我还是尽快用灵力把她直接丢回青龙国比较好,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帮你和老苏准备马车,待会儿送你们回东宫和丞相府。” “嗯。”慕晨含糊不清的同意了,心里也想着少天说得有道理,孤男寡女,难保安宁不会趁机吃豆腐,于是在少天去准备马车的时候,她悄悄的走近房间,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偷听里面的对话。 房间内,依旧沉默。 终是苏无邪打破这僵局:“安宁,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嫉妒之心是因为龙傲天的关系,才会彰显出来的吧?” “是又如何?若我本无此心,就算有一百个龙傲天,也无法把这份嫉妒呼唤出来。”安宁苦笑,“但我嫉妒有错吗?我爱你千年,却敌不过你见她一面,我能不嫉妒吗?我安静的在你身边,做了那么多,期盼着有一天你终于会被感动,但结果呢?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明知道龙傲天不是好人,我明知道与他在一起,会被他的黑暗面同化,但我心甘情愿,既然静静的等没有结果,我只能放手一搏,无论什么手段,我都愿意付出。” “你这又何苦呢?我不值得你为我糟蹋了自己。”苏无邪既是怜惜,也是惋惜。 “你值得,你知道那漫长的日子,我过得有多痛苦吗?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比死更难受,如果得不到你,我宁愿像龙傲天那样,魂飞魄散,以后都不需要再在痛苦中度过。”说着说着,她开始泣不成声。 “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即使我对你不是那样的感情,但也不希望看着你痛苦沉沦。” 还记得前生,他们在水宫生活,年少的他难免有一些与生俱来的保护欲,加上他的母后生的都是儿子,没有女儿,便对安宁宠爱有加,他顺着母亲的意,对安宁就更是像亲妹妹一般对待了,可天知道,安宁的心思却是与他差之千里,以致日后情根深重。 她泪眼婆娑的挤出了点笑容:“我明白,爱情是勉强不来的,我会尽量把你放下,好好的去看一下,这个世界应该还有很多值得我爱的男子。” “你能想通就好了。” “无邪哥哥,能再抱抱我吗?最后一次,就当作是为我这段感情画下句号吧。”她眸光闪烁,尽是乞求。 苏无邪也并未多想,伸臂便是一个随意的拥抱,轻轻拍着她的背。 忽然感觉背心一阵刺凉,麻痹的感觉瞬间袭来。 “安宁,你”苏无邪把安宁推开,自己有点摇摇欲坠。 在门外一直听着的慕晨本来也以为安宁真心看透,没想听到苏无邪惊愕而战斗的声音便意识到房内情况有异,立马推门而进,接住了几欲倒下的苏无邪。 他没有流血,却昏阙了过去。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安宁,慕晨咬牙切齿,双眉紧蹙:“你到底对无邪干了什么?” 安宁只顾哈哈大笑,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妖女,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我不会让你完满的,你好好看着办吧。” 话音刚完,她便用手中的戒指对准自己咽喉,扳动机括,一针封喉。 慕晨冲过去一探,已经全无气息。 她竟然自杀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她对苏无邪爱得痴缠,却竟会对他下毒手,然后自尽,这是要一拍两散吗?这样的爱太可怕了。 慕晨又过去拼命的摇着苏无邪的身子,叫着他的名字。 他尚有气息,他还没死。 她不明白安宁死前那句话的意思,但大概应该还有救活的方法吧。 她已经等不到任少天回来了,背着苏无邪沉重的身躯就往外跑。到了饭店门口,正好碰到任少天准备的马车,她二话不说,车厢都不要了,直接把苏无邪推上马背,自己也上了马,割断马与车厢相连的麻绳,策马回东宫。 任少天喋喋不休的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慕晨只是在最后留下一句:“你去解决掉厢房那条尸吧。” 然后那马儿已经消失在一阵尘埃翻滚之中。 回到东宫,也不管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慕晨第一时间传来了张轩。 张轩眼明手快,下便寻到了苏无邪背后中了毒针,由于真很细小,所以表面根本看不出来有受伤的迹象。 他用内力加上技术,很快便把毒针取出,而那毒针早已泛黑。 “那是什么毒?有解吗?他有没有生命危险?你一定要救他”慕晨就在旁边啪啦啪啦的说个不停。 张轩听得脑袋发涨,但也极其耐性的安慰:“太子,你冷静点,微臣正在诊脉了,请给微臣一点时间。” “好好好,你快点,诊清楚。”她哪冷静得下来,一双腿就在那踱来踱去,坐立不安。 张轩只是蹙眉,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地方。 时间越长,慕晨越感不安:“到底怎样?你倒是说话啊。” “回太子,苏将军中的是一种媚毒,但这种媚毒成分古怪,暂时没有药物可解,唯一办法就是男女jia一合,但”张轩止住了声音。 媚毒,男女jia一合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何张轩的表情如此沉重,应该重点在后面吧。 “但什么?你别说一些不说一些的,赶紧把话说完。” “是。那微臣就直说了,如此苏将军的毒就会传到与之jia一合的女子身上,他便可得救,但此毒在女子身上是无法传给别人,所以此毒无解,只能转移。”张轩似是灵光一现,倒是想到了个法子,“太子,微臣有个办法觉得可行,我可以在天牢里找一个差不多时间要行刑的女死囚,让她给苏将军解毒,如此一来,不会牺牲无辜的少女,事后也不会有人追究,你觉得如何?” 张轩不知道慕晨与苏无邪的真正关系,只是知道慕晨和苏无邪c任少天c二皇子熙关系都不错,所以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完全没有感到不妥。 虽然表面上,这个方法确实很好,但从情感上,却是不容易接受的。 要把一个陌生女子推到心爱的人的床上,谁能心甘情愿呢? 慕晨一下子明白了安宁的意思,原来所谓的不完满,就是让她选择救还是不救,救,这事情终将成为两人心中一根刺,不救,她将永远失去他。 救,一定要救,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算她同意,他又能接受吗? 记得在那次,她质问苏无邪有否和安宁发生关系的时候,他才信誓旦旦的说“我就是死也不会碰其他女子一下”。 “只能这样吗?”她神情恍惚的问张轩。 “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再想想,说不定这法子,苏将军他并不愿意。” “太子,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也断不会这样提议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些药丸,可以暂时把毒压制,但最多只能压制三天,这三天里,你好好给他开导开导,为了保存性命,是要有所牺牲的。”张轩以为慕晨只是担心苏无邪的意愿,却不知道其实她也不太情愿。 “好吧,若可以的话,这三天你也尽量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正文 【211】死也不会碰其他女子 “微臣尽力。”虽然张轩答应了,但他仍不忘补充,男女jia一合之法是目前唯一有效的方法,慕晨自然明白,他是在暗示,再有其他方法的可能性不大。 张轩告退之前又再三提醒,能抑制毒素的时间只有三天,而且要把死囚带出来也不容易,必须及早安排。 三天,确实不多,苏无邪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张轩的药丸似乎还蛮有用的,苏无邪醒来和正常人无异,完全不象中毒之人。 对于昨晚的事,慕晨只是对他说了安宁在暗算之后自尽了,并没有说那银针有毒。后来任少天问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交代过去了。 “她还年轻,就这样去了实在太可惜了。”对于安宁的死,苏无邪感到惋惜,他压根没有担心过自己,这暗算还留有后患,以为张轩拔出银针便没事一样了,“既然我现在没事,也该回丞相府了。” “不,不要。”慕晨要把他留住,“既然都来了,不如留这陪我几天吧?” “流言刚过,你选妃在即,我还是回丞相府住比较好。”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又哄着道,“白天我尽量多来可好?” “不好,张太医说,虽然银针拔了,但也要吃药调理,这段时间不能乱走。”她抓到了一个貌似充分的理由,把他成功留住。 但时间流逝,眼看已经快到最后期限,她始终不知道那媚毒的事该如何启齿。 两人在棋盘前对弈,慕晨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无邪,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某一天突然身中奇毒,需要男女jia一合才能解毒,你愿意吗?” 苏无邪气定神闲的回答,手上落子的动作没有停顿:“我有你,不是吗?” 是的,有她 慕晨稍是一怔,手不由抖了一下,复而又继续询问:“如果情况危急,我又不在你身边呢?” 他轻轻的笑道:“你忘记我答应过你吗?就算死,我也不会碰其他女子一下的。” 就算死 一个失神,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不稳落到了棋局上,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打散了。 “那如果是我把其他女子推到你床上呢?”她的话毫无底气,说出来之后简直连自己都唾弃。 声音很小,却被苏无邪听进去了。 苏无邪只当是玩笑话:“你舍得吗?” 他想了想,又正色的说:“就算你舍得,我也不会。上次你问我和安宁有没有发生那种事,其实我清醒之后,十分庆幸没有发生,否则我的余生都将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如果那个是安宁,他尚且觉得生不如死,如果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又该是哪般的痛苦? 看她默不作声,似有所思,他便反问:“若是你,你愿意接受别的男子?” 她呆是一愣,若是她,她会愿意吗? 回想在鬼城的时候,那一次被龙傲天侮辱和欺负,几乎发生了那种事,她也差一点便咬舌自尽了,所幸的是最后关头,被当时是尧身份的二皇子熙所救,她的清白才得以保存,否则她也该命丧黄泉了。 还有那一次,以为苏无邪在青龙国永远不会回到她身边,差点和二皇子熙发生了点什么的那一次,若真发生了,恐怕日后也再无法坦然的面对苏无邪,即使再爱,也将会是一份充满懊悔而再非单纯的感情,即使活着,这种事情也将成为漫漫余生里一根无法拔出的刺。 这是一种无法自我原谅的行为,即使并非自愿。 是啊,所以,若是她,她也是就算死也不会愿意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轻轻的摇摇头,意味深长的回答:“不愿意。” 想到二皇子熙,她是愧疚的,他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她,但她却无法回应。 这一天,她去了延禧宫找他,也不知道何故,只是单纯的想见他一面。 “熙,谢谢你。”这一句谢谢,包含了很多。 二皇子熙却不在乎那句谢谢,只是在乎那个称呼:“你方才叫我什么?” 他是有多少个岁月没有听到他的晨儿主动的如此呼唤自己了,四年,不,他几乎忘记了,原来已经五年了。 “熙。”其实这样叫并不难开口,直呼弟弟姓名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二皇子熙容易满足罢了,既然他喜欢,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时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单纯的还没长大的小男孩,回到了自己面前,那张稚嫩的脸,睁着一双大大的明眸,像盛满了天上的繁星,粉嫩的小嘴,带点羞涩的笑着唤他的名字,当时他便想,若他是女孩就好了,渐渐的,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底线越来越低,觉得他是男孩也没所谓。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处于感情朦胧的年龄,一开始不知道那是爱,当知道后又爱得盲目,爱得投入,为了这份爱,他爆发了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潜能,做了很多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事。 然而,她却不知道为何,性格越发消沉,好像很多烦恼。 他决定带她离宫,但最终她没有出现在相约的地方。 往后的四年,他们明明就在同一个皇宫,却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始终无法相见。她把自己困在东宫,他被母妃限制自由。他曾偷偷想去东宫找她,但却发现东宫内外有很多埋伏,当时的他还不足以一个人闯进去。如今想来,大概都是张轩为了不让她身份暴露而设的保护。 一年前,她忽然又开朗的重新出现在他眼前,比以前更自信,更明媚,更让他着迷。 但同时,她也好像忘记他了,也忘记了那份曾经的感情。 他想,忘记了不要紧,他可以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但爱,不是你费尽心思付出一切就能得到,爱,还需要缘分。 如今,她就在自己面前,同样唤着自己最熟悉的名字,但所蕴含的那份感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隐隐的觉得,自己的底线又再降低了。 只要她快乐就好,哪怕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他对她浅浅的笑,凤眸里依然含着那份浓浓的爱:“你谢我什么?” 慕晨想了想,便回答:“谢谢你提早告诉我,华妃娘娘发现了我性别的秘密。” “这么小的事,别放在心上。” “其实”慕晨顿了顿,而后又继续道,“其实你应该听华妃的话。” “什么意思?”二皇子熙看着她,神色不定,似懂非懂之间。 “你本是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只是因为我,你才会故意把自己埋没,事实上,继承帝皇之位,你比我适合多了。” “晨儿,你为何突然有这种想法?你知道,我并不贪恋帝位,日后你登基为帝,我也会在一旁助你的,你无需把帝位让给我。”他不明白,眼下情况好好的,虽然纳妃的事不好解决,但要瞒天过海也并非难事,为何慕晨会突然有退缩的念头。 有些事情他不明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先把话说完:“若日后,我不能继承帝位,希望你能好好打理父皇的江山,但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点,不管你与华千川是何种关系,也不能放任他为所欲为。” “晨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心里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妥,但又说不上是什么,总觉得这里面有不寻常的原因。 “我只是想,或者可以和无邪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这就不用担心秘密被揭穿,也不用担心要纳妃了。”这个理由很充分,也成功的让二皇子熙相信了。 他苦涩的低喃:“你记得吗?五年前,你也对我说过,想离开皇宫的生活,只是当时的对象是我,如今却是换了别人。” “对不起。”曾经很讨厌这三个字的慕晨,如今除了这三个字,也已不知道能对眼前痴情的男子说些什么。 “我不想你离开,父皇也需要你,这个江山需要你,但若你真执意如此,我也会祝福你的。”二皇子熙思忖了片刻,还是提到了那些不足道出的事,“你知道吗?我并不是父皇的儿子,所以,只有你有资格继承父皇的帝位,掌管这个江山。如今你能以男子的身份继承,是最好的结果。” 永和帝本来就兄弟不多,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那些兄弟便因为夺嫡之争,死的死残的残,当他成功称帝之时,已经无半个兄弟健在。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子嗣的事特别在意,对太子的人选也早早决定,以尽量避免日后兄弟相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为数不多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女子,一个非亲生,若真要选择继承人,在没有儿子的情况下,也理应选择长公主,所以那人也该是慕晨。既然不管男女都是算她头上,能以男子身份继位,那便能免去很多社会争议,也能避免一些本就有意作乱的人趁机滋事。 而二皇子熙所说的意思,也正正是指这个。无论是因公还是因私,他都不希望慕晨离开。 正文 【212】一宿(结局开始) 慕晨听到二皇子熙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她早就知晓二皇子熙的身世,只是她没想到,他竟会为了挽留她,而亲口把这个不光彩的秘密说出来。 他都不怕说了,她也不怕坦白自己知情:“我知道,我是一次不小心闯进了延禧宫,所以听到你和华妃的对话,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对你隐瞒,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而且,也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他笑着,仿若真的毫无所谓。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不过,当皇帝不应该只考虑血缘关系,而是更应该考虑有能者居之,你说呢?”慕晨咬了咬唇,心知道当皇帝不容易,更不是每个人都想当的。 “别说得好像你就很无能一样,其实不就江山二字,你胜任有余,而且,你记住,你还有我。”二皇子熙支起下颌,笑容加深,一双凤眸不知道怎么的就微眯着看慕晨,说不出的迷人。 慕晨一下子被看红了脸,这家伙,这个时候还这样看她,真是赤一裸的勾引。 “行了,我只是说或许,反正我会考虑的,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华千川为所欲为。” 华千川是眼下最大的祸患,若二皇子熙最终选择站在华家的一方,说不定这江山真要改朝换代了,所以慕晨必须要确切的知道二皇子熙的态度,才能放心。 “我答应你。”他回答得肯定。 “那就好。”她相信,他不会骗她的。 得到这样一个答复,慕晨好像放下了心头大石一样,转而又悄悄见了张轩。 “太子,人已经选好了,那个女死囚刚好明天要行刑,今晚我按约定时间,给些迷药她吃,然后送过去东宫,一个时辰后再接她回天牢,我计算过,明早行刑的时间大概和毒发时间差不多,基本上可以是神不知鬼不觉。”张轩低声的汇报着。 “那个女的年龄多大?长相如何?成亲了没?是黄花闺女吗?”慕晨好像查家宅一样问了一通。 张轩不禁汗颜,这些要求之前慕晨也提过,心想着,说不定苏将军有洁癖,他也表示理解,但,这又不是满京城找媳妇,而是从天牢里找一个死囚,要知道,判死刑的囚犯都没有多好的条件,太子说的这些,只能尽量,不能保证啊。 “太子,我已经按你要求尽量选一个最合适的,年龄二十左右,长相还可以吧,成亲是还没有,但是否黄花闺女,倒是没有验过身,要知道我们这事不能张扬,我堂堂大男人,也不好亲自给她验身,所以” “好,我知道了。”慕晨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 张轩做事一向安排妥当,慕晨从来不需要费心,所以她知道,他已经尽力的了,只是,该如何跟苏无邪说呢?这是最最最头痛的事。 晚膳,慕晨特意打起了火锅,说起来都好像很久没这么自在休闲的打火锅了。 “我们很久没有大火锅了。”苏无邪如今的火锅技术几乎可以比得上慕晨了,慕晨自己动手的机会也少了,因为有一个男子为她包办,她只管吃就行。 “是啊。你还记得第一次大火锅时候的情形吗?”慕晨想起就忍俊不禁,“你居然吃到拉肚子了。” “谁让你当时没有手把手教我呢?害我吃到不少还没弄熟的食物。”他一边说,一边把刚涮好的肉都放进慕晨的碗子里。 “你就承认你自己手笨吧。”慕晨心安理得的夹着碗子里的食物,看那享受的吃相就知道,味道好极了。 一边埋怨着那双手笨,一边又享受着那双笨手弄出来的食物,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啊。 “你看,又吃得乱七八糟了。”苏无邪面带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慕晨的嘴角轻轻拂过,把暗色的酱汁沾到了手指上。 他把手指凑到自己的薄唇边,笑着舔了一下:“味道不错。” 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妖孽了。 慕晨看着他,剑眉星目,总是闪着璀璨的光芒,目光下移,停留在那一双微张的薄唇瓣上,真是越看越吸引,让人忍不住 她情不自禁的堵上了那闪着润光的唇,趁其不备,舌尖已经滑入,开始攻城略地,用力的吻着。 女子都主动了,男子自然是不甘示弱,一手搂着她的腰,回应着。 唇齿相接,气息交融,心里的渴望蓦然而生,越来越炽热,理智被一点点的烧灭。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他把她拦腰抱起,往重重帐幔的最深处而去。 扳动机关,一个翻身又到了那个无人知晓的石室。 自从在鬼城军营的那一次,他们就再没有做过那啥了,潜伏已久的激情被长时间克制,此时终于有倾泻的机会,便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瞬间将二人吞没。 “晨儿”他俯身吻着她,完美的薄唇转守为攻,越来越深入,异常兴奋。 不知何故,今晚的吻,似乎特别暖,特别甜,特别醉 他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抽丝剥茧,把她的衣带扯开,衣衫半褪,半遮半掩,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春光若隐若现,却更具媚人的风情。 心火熊熊燃烧,不能自已,一吻过后,两人都重重的喘息着。 他没料到,她竟翻身在他身上。 她在上,他在下。 身下的男子未及反应,女子已经俯身亲他的脸,他的额,他的鼻梁,他的下巴,柔软的吻一路朝下,落在他不住滑动的喉结上,忍不住轻咬一口。 他全身一颤,如触电般,发出一声闷哼。 身上所有的束缚都随着两人灵活地手指而解除,她按着他的双肩,双腿一分,便跨坐在他身上。 她不住吻下去,到处点火,换来的结果是他的身下之物越发激情澎湃。她只觉腰间一紧,那双大手已经扶住了她的腰。 她今晚的主动,有点出人意料,但他只当是因为被压抑太久的缘故。 “无邪,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她抬起迷离的眸,看着他完美的俊脸,轻声的说着,“但以后” 后面含糊不清的几个字,他没有听清楚,只是沉浸在欲一望中,低声的回应她:“我永远都是你的,晨儿,永远”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身体覆盖了上去。 她开始动作着,墨发飞扬。 他的手臂紧紧的扶着她的腰,每一次她偃旗息鼓的时候,他便会挺身而上,带着她抛上高峰。 每一下的甘醇和甜美,让人欲罢不能,仿若惊涛拍岸,连绵不断。 这一夜,一次c两次 数不清的次数,似要把之前所缺所漏的都全数补回,又似要把日后的风花雪月先尽数预支。 不见天日的情爱,犹如暗夜的罂粟,绝美醉人,却在不知不觉间让人疯狂沉沦,渐渐坠入黑暗。 数度缠绵后,她卷缩在他怀中,整个人仿佛已经散了架,全身瘫软,犹如一汪春水。 “好累,不来了,让我睡一下”她嘴里含糊的嘀咕了几句,便沉沉睡去。 男子会心一笑,在她额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手指抚过倚在自己颈项间的那张小脸,他依然不由自主的迷醉。她闭眼熟睡,双颊仍泛着情潮未散的晕红,妩媚动人,触动心弦。 目光落到她的脖子上,清晰的几点枚红把他的视线凝住了。 回想方才的欢愉,热情释放之际,他最终是没有忍住,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不过,他身上的更不少。 真是辛苦她了,难怪她这么快就睡去了,想必真的是累坏了。 他心疼的搂着她,彼此的身躯更加紧密贴合。 翌日清晨,慕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太子殿那诺大偌大的床榻上,身上衣衫整齐,全身感觉也很舒爽,想必是苏无邪为自己打理的。 但他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估摸着,他是怕被人看到他大清早在太子殿出没,不好的流言又会传出,所以他才特意更早一点离去了吧。 本想再多看看他的,却都怪自己,睡得太沉,他做了那么多事,她却居然在睡梦中没有察觉。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要不是次数太多,要不是他长得那么壮实,精力十足,她又怎么会累得昏睡呢? 还是,其他的原因? 正想着,忽然感到胸口一恸,如遭重创般全身绵软无力。 是不是媚毒发作了? 她始终还是不忍,不想他为了解毒而承受一辈子的心灵折磨,最终她还是放弃了那个方法,对张轩谎称,自己已经找到更好的人选了,让张轩把那个女死囚撤了,其实也并不算说谎,她确实有更好的人选,那个便是自己。 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忽然有了一个心念,或许生命就该是这样,要活,就要无怨无悔,若是会悔恨终生,还不如死。 一丝丝血腥从喉咙溢出,并没有太浓烈的翻滚,只觉意识渐渐涣散。 晃了晃神,她感觉自己神游太虚一般,身体轻飘飘,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站在太子殿的殿门外。 正文 【213】大结局(上) 明明方才自己是晕倒在殿内的床榻上,为何转眼便到了殿外? 慕晨想提步返回殿内,双脚却好像被千斤重的锁链锁死在地一样,无法挪动半步,她低眸查看,双脚却是好端端的,并没有被什么东西限制。 她正为目前的状况困惑着,却忽然被一声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不禁往哪方向看去。 只见一小男孩拎着包袱,从殿内轻步走出来。 那小男孩个子很小,看上去也就十一c二岁,虽然一身粗麻布的衣衫,但也难掩皇家小孩的贵气,他应该是一个想出逃的皇子吧。 等等,这里是太子殿,怎会无故出现一个这般大的出逃皇子? 再细看那小男孩相貌和五官,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她瞬间明白到,如今眼前的,不是小男孩,而是小姑娘。那正是五年前的自己。 小慕晨出了殿门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之际,却与张轩碰个正着。 五年前的张轩和现在倒是差距不大,只是没有现在的小胡子。 “太子,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呢?”张轩的语气是恭敬的,他一边问着,一边推门请小太子回殿。 这个时候,慕晨的脚又好像被解锁一样,可以动了,她随着张轩和小慕晨的脚步进了太子殿。 很明显,张轩和小慕晨是看不到她的,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灵魂出窍,并回到了五年前。 看到小慕晨拎着包袱,又是一副偷走的模样,再对上时间,她便猜想,莫非这个时候刚好就是小慕晨与二皇子熙约好私奔的时间?该不会是因为被张轩困住,所以才去不成吧? 果然一如她所料,小慕晨真的想去赴约,但张轩看起来却并没有硬性阻挠之意。 他毕恭毕敬的站在小慕晨的数步之外,心平气和的道:“太子,若你真想与二皇子离开皇宫,过凡人生活,微臣不予反对,但太子可有想过后果?” 小慕晨坐在太子位上,发着小脾气:“没有,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那你有想过你父皇吗?他自小就对你寄予厚望,早早封你为太子,宠爱有加,难道你就不顾念这点亲情?” “太子之位我根本不想要,也没有能力要,不管我怎样努力,都总是让父皇失望,何不干脆换一个太子,放我走,这样大家都完满。”情窦初开的岁月,眼里难免只有爱情,什么亲情,什么权贵,什么身不由己,大概她还不太懂。 “太子,微臣知道,你此番出走是与二皇子一同出走,皇上的子嗣有几个,太子不是不知道的,你们二人都离开了,试问太子还能换谁?” “父皇后宫佳丽众多,叫他别总是去安妃娘娘那里,多找些别的嫔妃开枝散叶,我就不信生不出一个儿子。” 张轩轻叹一声:“本来这些事,不该对你说的,但事到如今,你应该要知道。” 张轩开始说着永和帝的那点小秘密。 原来,五年前,永和帝就因为积劳成疾,心肺和肾都开始退化,能熬多久也不知道,这事只有安妃娘娘和为数不多的太医知道,他怕有人伺机生事,所以命他们必须要保密。 肾不好会影响生育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后宫在近些年没有新生孩儿诞生的真正原因,所以,为了尽量不让他人起疑,永和帝便开始独宠安妃,少去其他嫔妃的寝宫。 当然,永和帝会选择安妃,也不完全是幌子,他对她的感情也确实是真的,否则也不会选她。 话已至此,情况已经很明显,若慕晨和二皇子熙离开,永和帝便没有子嗣继承帝位,就算退一步来说,即使让他侥幸再得一儿子,要等这儿子长大也是需要时间,他的身体又随时会倒下,若是哪天忽然倒下,没有个像样的儿子来支撑大局,慕氏皇朝必定就此终结。 揭露完真相,张轩再次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微臣知道你并不眷恋太子之位,更不想日后登基为帝,但若你不走,二皇子便会留下,即便日后你让出帝位,中原江山也能由二皇子接手,不至于落入旁人手中。二皇子乃可造之材,想必江山由他掌管,天下也会太平的。” 小慕晨在哪静静的听着,神情越发黯然。 也许是因为同一副皮囊的关系,慕晨似乎能感应到小慕晨的心情,矛盾c犹疑c挣扎,百般滋味涌了上来,把心堵着,很难受。 她,该是真的喜欢二皇子熙,但也被张轩的话动摇了吧。 她终究是去了相约的那个码头,只是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她远远的躲在一块大石后面,遥遥的看着他,默默的流泪。她该是不想父皇的江山拱手让人,也不想二皇子熙的才华被埋没,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只顾自己的小女生。 转眼,慕晨又回到了太子殿内。 时间有所变化,因为小慕晨已经长大了,模样已经和现在差不多了。 只见一个女子正与她攀谈,貌似已经倾谈了不少。 那不是华妃么?怎么会来太子殿?稀客了。 “太子,这茶是西朗国进贡的,快尝尝。”华妃主动斟茶,自己还先喝了起来,大概是想用行动亲身证明这茶没毒。 慕晨仍有点迟疑,华妃便又轻笑道:“我皇儿小熙都说这茶好喝。” 似乎是听到二皇子熙的名字,慕晨的眸色略有微动,缓缓伸手拿起茶盏,慢慢凑到唇边。 大概是那时候华妃尚未表露其阴险的一面,所以单纯的慕晨才会轻易相信她。 而作为旁观者的慕晨,自然是知道华妃的心计,便想冲上去把那茶盏拍掉,但她忘记自己乃一缕灵魂,一手拍去,只是拍了个空。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从前的自己喝了那杯似有问题的茶,一饮而尽。 果然,慕晨用手扶了一下额头,似乎开始晕乎乎了,华妃还好心的扶她到床上休息。 当她倒在床上的一刻,整个人已经昏阙过去。 “对不起。”华妃竟然还能说出一句对不起,真是笑话,“要不是为了我儿,我不会做到这一步,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不争不抢,毫无上进心,我知道他都是为了你,才会郁郁寡欢,只有你永远消失,他才能抛开一切,振作起来。” 慕晨突然明白,她一年前的穿越,并非毫无原因的鹊巢鸠占,而是本来就难逃一死,只是因为她的穿越,才得以重生。 眼前一黑,游离在外的灵魂似乎被拉回了某处。 眼皮无力撑开,只觉得手腕处有手指点着,大概是为她把脉,听到身边有个声音:“张太医,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吐血晕倒呢?” 焦急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苏无邪的。 张轩的回答也带着满满的惊讶:“怎会这样?这媚毒竟会到了太子身上,你们” 他大概是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缘故,然后两人来来回回的好像说了很多,但慕晨的意识似乎再度坠一入黑暗,从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到最后什么都听不到。 黑暗之中,她想,她应该是死了,所以灵魂才会脱离身体,穿越时间,看到往昔的事情。 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担忧的俯视着自己。 她伸手,想抚摸一下眼前的那张俊脸,但继而又想,自己已经是出了窍的灵魂,就算伸手也只是摸空,于是手又缩了回去。 缩到一半,只觉手腕一紧,好像被什么扣住了。 有暖暖的温度从手腕传来。 是他的手。 他能抓住自己的手。 “无邪”她的声音脱口而出。 “我在。”苏无邪握着她的手,面上挂着笑容,可那笑容怎么就带了点悲凄。 “我还没死吗?”没人知道这媚毒发作起来会怎么样,不知道发作的时候有什么症状,不知道发作之后还能撑多久,只知道,此刻貌似还好。 “晨儿,你不会死的,相信我。”这话是陈述句,但为何听起来却像是临死前的安慰? 慕晨淡然一笑:“你告诉我实情吧,张轩应该都来帮我诊治过了,对不?他怎么说?” 苏无邪摇了摇头:“张太医说,这毒很奇怪,到了你身上,好像出现了变化,与之前在我身上的时候有所不同。他还说,他对此毒不曾了解,只知道会让你心脉絮乱,发作的时间和间隔尚不清楚,也不确定会不会一次比一次严重,总之,他会尽快研究出结果,希望能制出解药。” “所以,我是发作过一次了?” 苏无邪点头:“嗯。” 她忽然就把苏无邪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实在的c暖暖的温度。 如果只是这样的发作,她自认为还能忍受,不过是一阵子碎心的感觉,然后吐点血,再来灵魂出窍看到些不曾知道的过往罢了。 只要,最后还是能清醒过来,还能实实在在的感受着他的温度,她便觉得那点毒不算什么。 只是,最让人迷惘的是,不知道哪一次便是真正的离开。 希望张轩真的能在她的大限之前研制出解药。 至于昏迷的时候所看到的事情,很真切,应该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过往。 慕晨回忆着那些清晰的一幕又一幕。 原来自己一年前,被华妃下过药,死过一次,这一件事既然过去了,也没有人知道她穿越重生,所以这事儿她自己知道便是,不足以向别人再提起。 但五年前,那时候的她曾失约于二皇子熙,虽然他没有明言,但慕晨知道,这事是他的一个心结,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最终不能放弃皇宫的荣华富贵才爽约的,她是否该跟他说出实情呢? 但他又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如果说出实情,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 这样岂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算了算了,还是先不要说了。 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把这些都先放在自己脑袋里,待时机合适再考虑要不要说吧。 “在想什么?”苏无邪端着刚煮好的药汤,缓缓走到床边。 “没想什么。”她接过汤药,三两口就喝完了。 “不许想我以外的男人。”苏无邪微眯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她,似要看进她的灵魂。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这点事敏感了?他好像越来越懂得看穿她心思了。 慕晨突然就噗嗤的笑了出声:“你又吃醋了?” 他竟没有否认:“中原有律例规定,男子不能吃醋么?”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你是不是媚毒还没解开,所以脑袋被毒坏了?” “有可能,不过这毒,我只有看到你才会发作。”他坐在床边把她搂紧怀里,想要把她溶进自己的身体里,“晨儿,不如待你解毒之后,我们离开皇宫,离开朝廷,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让我一辈子好好爱你,好好补偿你,可好?” 她的眸光稍是一沉,思绪百转千回。 她何尝不想用一个女子的身份,与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她不能不负责任的离开,尤其是想起了灵魂出窍的时候,听到张轩对五年前的小慕晨说起的那翻话,她更不忍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 就算有二皇子熙继承帝位,她也放不下久病的永和帝。十二岁时的自己尚且领悟到忠孝二字,如今的她没理由不如从前。 况且,这毒能不能解,尚是未知之数,如今只能选择过一天算一天,还哪敢想得那么长远呢? 想到这里,她便回答:“等这毒解开了,我们再考虑别的事情,好吗?” 苏无邪不否认,听到这个答案有点失落,不过他只当慕晨是担心媚毒解不开,所以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含糊的回答:“嗯,好。” 慕晨和苏无邪的来往实在过于频繁,留言传入永和帝的耳中。 永和帝又不禁想起了早年的争吵,虽然选妃在即,但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临时决定把苏无邪调配到边疆镇守,归期不定。 这消息一出,慕晨自不然是不愿意,但细想,若如此一来能让永和帝放心,那就顺了他意,大不了他们暗地里利用灵力来往,也是可以的,只是这种见面的方式就更加隐秘,偷偷摸摸的感觉便更加浓烈。 为此,慕晨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苏无邪的。 选妃之日转眼便到。 由于一年前永和帝提纳妃的时候,慕晨分析过很多大家闺秀都不尽如意,所以这次选妃再不限于皇族或官员举荐,而是凡女子都能参加。 民间流传,当今太子有惊世才华,又有惊天之貌,而且帝位继承者非他莫属,于是,不管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只要家里的女儿有几分姿色或有几分才华,都纷纷送来参选,甚至有些远隔了几座城镇的女子,都不辞劳苦日夜兼程的赶来参选,结果参选的人数比预期中多了不少。 当然,并不是来参选的人都能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所有参选的女子都要先经过初选才能进入皇宫面见太子。 不过所谓的初选,也只是淘汰了一小部分连正常人都觉得难以接受的人,例如年龄小得可怜,或者样貌难以入眼,至于其他的,没有人知道太子的品味,还不如留太子自己选好了。 大殿上,永和帝坐在中间,旁边就是慕晨,再两边还坐着安妃c华妃和二皇子熙。 当然,主角是慕晨,其他人都是来旁观和凑热闹的。 今日的慕晨难得一袭明紫色的宫服,前襟绣着金黄色的龙图腾,头戴紫玉金冠,一派神清气爽。 通过初选的秀女每十个为一组,由内侍太监带到殿前,然后逐一自我介绍,若太子点头满意,那就留着在宫里当太子的姬妾了,至于最后能不能成为侧妃,那还有待太子慢慢思量了。 她以为,随便选几个,很快就能结束,没想这人数实在太多,看来看去都看不完,而且娇柔做作的一大堆,清丽脱俗的没几个,看着每一个感觉都差不多,于是很快便感觉视觉疲劳,单手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支着颌,昏昏欲睡。 一整天下来,才好不容易选了几个,而且都是永和帝和安妃c华妃从旁说好,她才点头让她们留下了。 她已经打了无数个哈欠,几乎想用竹签来撑起自己的眼皮,但怎么就还是有完没完的呢? 想着已经选了几个,可以交差,后面的那一波又波的美人儿,她几乎是半眼都没有看过,便抬手让她们下去了。 忽然听到一个貌似熟悉的声音在下面那组秀女中传出:“太子殿下,你不选我会后悔的。” 声音幽幽轻轻,撩人心弦,听得人耳朵痒痒的,慕晨不禁抬眼。 怎么会是她?不,是他? “她”身形高挑,比旁边一众女子都要高出一个头,手拿丝巾,微微垂首,笑意盈盈,表情略带羞涩,这分明就是他。 慕晨惊呆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张口无言。 正文 【214】大结局(中) 只听到一旁的太监呵斥着那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大胆,谁准你说话的?竟敢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 那“女子”拿着丝巾,挡着半边嘴微笑,淡淡的反驳:“皇上和太子也没有准许你说话,怎么你又说?” 那太监可是伺候永和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李公公,可算是太监中最大的,如此被人反驳,自然气急攻心,举起那手掌就想打到那女子脸上。 “停手。”慕晨此刻已经毫无睡意,心里只是暗骂着“她”,怎么就来捣乱了?但眼看李公公手起掌落,她迫不及待只能吐出一句:“本王就要她,谁也不许动她。” 这可是慕晨整天下来,第一个主动张嘴说要留下的秀女,本来方才永和帝都想斥责下面的那个“她”不懂礼仪,但难得有一个秀女能被太子垂青,他也就忍了,同时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其余一众人也因为慕晨这一句,对这个“女子”格外的好奇,纷纷打量了一番。 被那些目光围绕,“她”没有觉得不自在,她却不自在了。 慕晨好像生怕被人看出点什么一样,不耐烦的摆手:“得了,下去,下去。” “谢太子殿下。”那个“女子”笑着退到一旁。 可恶啊可恶,这分明就是逼着她要选“她”嘛。 但君无戏言,选了就是选了,真让人头痛。 慕晨幽怨的摇头,不小心瞥到旁边的二皇子熙正暗暗偷笑,眼神对上的时候,她不禁瞪他,用唇语骂着:“幸灾乐祸。” 他摇了摇头,也用唇语回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晕,她怎么就尽交些损友呢? 好不容易这一天结束,一众姬妾已经在被安排到东宫的各偏殿居住。 小玉身为东宫宫女的小头目总算是有出头天了,一众姬妾都巴结她,所谓近水楼头先得月,众女当然希望能住得离太子殿近一点。 不过慕晨早有此预料,所以早就让小玉把那些人安排得有那么远是那么远,除了那个她白天主动说要的那个“她”,不但住在最靠近太子殿的那座偏殿,还一进驻就被册封为妃,惹得大家都嫉妒连连。 小玉不敢拂逆慕晨的旨意,只是心里也是有疑问的,虽然那个新封的侧妃,样貌确实绝美得无可挑剔,但身形会不会太过高挑了?比太子殿下还要高,而且肩宽腰窄,看着不像是好生养的人儿。 还有,即便太子特别喜爱这个侧妃,也不至于要把其他姬妾丢得有那么远是那么远吧,这不摆明着要独宠么?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其他姬妾都将形同摆设了,真可怜啊。 看来今晚,定必是让那位侧妃侍寝了,其他姬妾就在自己的寝殿里各自心酸吧。 小玉一边想着,一边和小玲c小环一起把寝殿布置得喜气洋洋,那红彤彤的喜床和满屋子的喜字,在摇曳的烛光下,格外亮眼。 晚上的家宴之后,慕晨回到太子殿,屁股都还没坐暖,小玉便上前恭喜一番,然后眉开眼笑的问道:“太子殿下,现在是不是该选一位夫人来侍寝了?” 虽然小玉心中有数,但如此重要的事情,也得得到太子亲口下令才敢把人带来。 慕晨清了清嗓子:“把任侧妃带来吧。” “是。”小玉心里暗忖,果然不出所料啊。 这位任侧妃,果真是越看越入眼,连小玉都被“她”的美貌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只是怎么就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把任侧妃送进了太子殿,一众宫女都被慕晨远远的遣走。 慕晨倚坐在位子上,翘着二郎腿,从牙缝中挤出了愤怒的三个字:“任c少c天!” 而这位刚被册封的任侧妃却轻笑道:“太子殿下,臣妾现在不是任少天,是任小娟,你的妃子。” 他竟用妹妹的身份入宫选妃,慕晨真是被气到七孔冒烟了:“你你你这大摇大摆的女扮男装,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怕什么?若不是你早就见过我这模样,你也不会知道我是男的。”他一边说着,修长的兰花指还在面前甩过,那动静比真女人还娇柔。 任少天说得也没错,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是男扮女装在福来饭店的戏台唱戏,她压根没有往性别那方向怀疑。 “那小玉她们有怀疑吗?”慕晨的态度有所缓解。 “放心放心,当然没有,她们不会想到当初的小天子就是现在的任侧妃的。”这可是他自认的天分,自然信心满满。 可是,没被发现就能乱来了吗?他可是男子,当什么妃啊? 慕晨好像又回到了重点:“就算不会被发现,你也没有必要来凑热闹啊,当完太监当妃子,很好玩吗?” “太子殿下,臣妾不是来玩的。”任少天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往慕晨身边靠,抬起双手就要为她解开衣衫,“臣妾是真心要来伺候太子殿下的。” “混蛋。”慕晨一拳直往任少天的脸上揍。 任少天早料到她会这么做,立马后退一步躲过:“太子殿下,原来你喜欢粗暴一点的啊?没关系,任何方式臣妾都能应付自如的,不如我们到床上再交流吧。” “神经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休了。”慕晨气急败坏,看来跟他是没法好好说话的。 “太子殿下,你把臣妾休了的话,谁来给你侍寝啊?殿下该不会是看上那些庸脂俗粉了吧?” 正当任少天还在咯咯笑的时候,一条身影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少天,别再胡闹了。” 听到这个声音,慕晨习惯性的附和:“就是,胡闹。” 嗯?谁的声音?如此熟悉。 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苏无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 “你回来了?”慕晨起身绕过任少天,走去苏无邪身边挽起他的隔壁。 任少天在原地扁着嘴:“哼,好心没好报,我还没玩够呢。” 只是那两人,只顾互相关心,貌似已经看不见他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哦,我知道了,你和少天串通好的,怎么就瞒着我呢?”慕晨不满的投诉着。 “想给你惊喜。”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选上他?” “那现在不是选上了吗?”苏无邪搭上任少天的肩膀,“我们如天仙般的少天怎可能选不上呢?” “哼,你们就无视我吧。”任少天撇着嘴,甩开苏无邪,“过河拆桥。” “少来了你,快回去早点睡。”慕晨甜滋滋的推着他出门,复而又转向苏无邪,“边疆稳定吗?” “还好,虽然青龙军偶有偷袭的事情,不过都轻易镇压下来了。” “就没有想我吗?” “每天每夜都在想,所以我要让自己更强,才能保护你,和你的国。” 听着他们你侬我侬的一句又一句,任少天无语了,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他还是快点离开才不会让耳目受罪。 看着那可怜孤寂的背影,苏无邪略带同情的道:“少天是一番苦心啊,不然你今晚要选谁来与你洞房?” “那我找机会赐他一个媳妇,算是报答他,如何?”慕晨坏坏的笑。 “你知道他会喜欢?”这女人实在太没心肝了,苏无邪不住摇头,幸好,她只是对其他人没心肝。 “这个问题我们容后再谈吧,不要浪费了少天的一番心意,还有小玉她们的精心布置啊。”慕晨走在前,一屁股的坐在喜气的大红婚床上。 苏无邪勾着手指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妖孽” 一室旖旎的红色,烛火跳跃,舞得热烈,暖洋洋的光线打在两人脸上,阴影忽明忽暗,笑容特别醉人。 有了选妃和洞房的表面事实,即使此后数日太子都没有再招人侍寝,但由于苏无邪已经在边疆镇守,除了二皇子熙外,基本没有男子会在东宫出现,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只当太子专于朝政,没有沉迷美色。 本来慕晨以为这样安稳的日子能过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在选妃之后没多久,永和帝的病便出现恶化,脸硬撑都撑不过来,只能躺在床上休息,连续几天没能上朝,惹来大臣纷纷议论。 太医们愁眉苦脸,似乎是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境地,就连张轩也束手无策,看来这次是回天乏术了。 说起来,这或许就是天意,在永和帝最后的几天里,太医诊出了安妃娘娘有了两月的身孕,大家在一片悲伤中总算有了点安慰。 永和帝自知大限将至,得知安妃有孕,有感上天待他不薄,死也眼闭。 他在临终前的那天,把慕晨单独留在了床边。 慕晨每一次的到来,都把他的病态看在眼内,她明显感觉永和帝苍老了不少,明明他还不到不惑之年,脸上却已经爬上了些许皱纹,头上多了不少白发。 “皇儿,朕的孩儿,一直以来,委屈你了,你本该像长乐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因为朕的自私,却要把掌管天下的沉重责任落在你的肩上,父皇对不住你。” 像长乐一样 父皇都知道? 慕晨不由全身一震,声音微弱:“父皇,你知道?” “是啊,自从你一年前,再次拒绝纳妃之际,朕便怀疑了,所以派人着手调查。” 其实细心一想,永和帝乃一国之君,只要暗里一查,知道她是女儿身绝非难事。 如今回想,之前华妃在庆功宴上执意要把这个秘密揭穿,其实永和帝也是有意阻挠的,否则高逸出面帮忙,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就蒙混过关,她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到呢? 不管感情有多少,她始终是骗了自己的父亲,心存愧疚:“父皇,对不起,儿臣绝非存心骗你的。”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倒是父皇,知道了你是女儿之后仍一意孤行要你纳妃,明知道你与苏无邪两情相悦,却把你们拆散了,你会怪父皇吗?”此时的永和帝已经失去了帝王的风采,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慕晨摇头:“是我骗父皇在先,我怎么会怪父皇呢?只是儿臣不明白,父皇知道我是女儿身,为何还要我纳妃?莫非父皇仍然希望我登上帝位?” 其实永和帝大可不必勉强她纳妃,完全可以编造各种理由把她的太子之位废除,继而立二皇子熙为太子。 但他没有这么做,莫非是因为,他连二皇子熙的身世秘密都知道?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尧熙并不是朕的亲生儿子。”永和帝叹气,“他是华妃和华千川的儿子。” 父皇果然知道,而且还知道得很详细。 慕晨震惊不已:“父皇,你都知道?那为何你对华妃还如此眷顾?” 永和帝知道华妃与华千川苟且,居然还能若无其事,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永和帝眼神迷蒙,开始述说着那一场记忆中的往事。 原来,华千川的结发之妻,在未成亲之前便与微服出巡的永和帝结下情份,花前月下,私定终身,那是一段快乐的回忆。 然而,那一夜,因为朝廷要事,他还没来得及向她坦白帝王的身份,便不辞而别。 再次出现,她已经是华千川的妻子,并且怀了孩子。 一切既成事实,他唯有默默祝福。 但这个女子福薄,在生下女儿华思思之后,便因为血崩而离世。 她的丧礼上,他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妹妹,华倩,也就是如今的华妃。 那时候她不是姓华,只是因为永和帝想风光的纳她为妃,所以给了她一个更好的身份,护国大将军的妹妹。 他纳华妃其实也是一刻的冲动,他想在华妃的身上找寻她的影子,但始终,她不是她。 然而,他不知道,华妃其实对华千川早已情根深重,甘心被其利用,以致有了二皇子熙。 说起来,原来二皇子熙也并非真正是的产物,但有这样的父母也见不得有多风光。 或者是心里对华妃有愧疚,也或许是对那个死去的女子的补偿,永和帝没有把此事张扬,仍然保留其两母子的身份。 做到这份上,永和帝自问已经仁至义尽,对于华千川和华妃三番四次的想利用二皇子熙某朝篡位,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所以,为了慕氏皇朝的血脉,即使知道了慕晨是女扮男装后,永和帝仍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终于把这一切说了出来,仿佛是一种释怀。 正文 【215】大结局(下) 永和帝慈爱的看着慕晨:“皇儿,答应父皇,你要好好做一个明君,别让江山落入华千川手中,还有,帮父皇好好照顾安妃,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儿。” 这是永和帝的遗愿,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父皇放心,除非儿臣死,否则父皇的江山定必会稳稳妥妥,绝不会落入外姓人的手中。还有安妃娘娘,即使父皇不说,儿臣都会尽力护她周全的。” “好,好。”永和帝满意的点头。 那个晚上,他沉沉睡去,翌日的早上,他便被发现已经去了,面容安详,带着淡淡的满足的微笑。 慕晨临危受命,即刻登基,号晨和帝,登基大典将在一个月后进行。 似是早有预谋一般,慕晨第一天黄袍加身登上金銮殿,便发现朝中有半数臣子没有参加早朝。 她眯着眼,心情已经掉了一半,细看朝堂之上,华千川没出现在其中,便知道一定是他在搞鬼。 忽听到有人急急来报:“皇上,华将军率领着两万精兵正包围皇城。” 慕晨勾起唇角,似是早料到此事的发生:“好啊,想不快这么快就动作了,还真当朕是小孩子啊。那护城的高将军怎么说?” 她早知道华千川会做反,只是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不过她也一早未雨绸缪,暗地里与高远c高逸商量护城对策,命他们增派护城的士兵和弓箭手,以抵御大军攻城。 另一人又匆匆上前:“高将军传话,城门已经关上,城墙上的弓箭手和皇城的护卫精兵都已经做好准备。” “很好。”慕晨抬手,让下面禀报的人退下。 眼神一瞥,怎么不见二皇子熙? 方才只注意华千川,也从没怀疑过二皇子熙的忠诚,如今一看,莫不成他会背叛她,始终站在华千川那一方? 若真如此,也不能怪他,毕竟那个是他的生父。 她不应该太高估自己,二皇子熙没理由帮她对付自己的血亲的,只是她的心里仍会有些许的失望和悲伤。 忽然听到后堂传来一阵阵的刀剑声c厮杀声c惨叫声,此起彼伏。 慕晨心头一惊,那方向不正是父皇白事的地方么? 听到有人高呼:“住手” 也听到有人求饶:“不,求你放过我” 大多都是女子的声音。 她知道这段时间,一种嫔妃都会披麻戴孝的守在永和帝的棺木前,所以她已经特意加派人手守卫后堂,而且这些加派的侍卫都是锦衣卫中的精英。 为何感觉厮杀得如此惨烈?难道宫中还潜伏着内奸,而且还是高手? 糟了,有着身孕的安妃也在后堂内。 “该死。”慕晨握着拳头,愤而向后堂那边冲过去。 只见前方有侍卫向这边跌撞而来,一身染血,大概是受了重伤也想到大殿向她汇报。 “皇上华妃娘娘在后堂大开杀戒安妃娘娘”那人还没说完,已经身体一松,断了气。 她曾交代过,一定要首先保护好安妃的,如今一听,安妃肯定出事了,这叫她怎么对得起才刚过世的父皇? 没想到竟然是华妃,虽一直知道她性格嚣张狂妄,但却不知道她竟身怀绝世武功。 咬着牙,她心急如焚,脚步更加风驰电掣。 一步跨进后堂,只见华丽的棺木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死伤的宫人c侍卫,还有嫔妃,鲜血遍地,就连永和帝的棺木都沾染上不少鲜红。 棺木旁边,华妃手持铁剑,格在身前女子的脖子上,而二皇子熙和任少天,正在数步之外相对而立,似在敌对,至于尚有一点行动能力的宫人和嫔妃都趁机爬出后堂。 “你来了?”华妃挑着修长上扬的眉,媚惑的笑着看慕晨,“叫你后面那些走狗别进来。” 她挟持着安妃,慕晨只得压着怒火,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就在堂外等。 “还有他。”华妃斜眼瞥着任少天。 “少天,你也先出去吧。” “不行,你还知不知道,二皇子和华妃是一伙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任少天怒气冲冲的瞪了二皇子熙一眼。 听他这么一说,大概方才这两人也是大打出手过。 二皇子熙果然还是站在了华妃和华千川的那边,但眼下安妃在华妃手上,华妃提什么意见都得先顺着。 慕晨闭了眼睛,复而又挣开:“少天,你下去吧。” 任少天甩了甩衣袖,极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杀了这么多人,你想怎样?”慕晨淡淡的说道。 “很简单,把皇位交出来,否则安妃一尸两命,别怪我无情。”华妃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手中的剑也逼向了那洁白的脖颈,浅浅的划出了一条血痕。 慕晨看着安妃的肚子,轻狂一笑:“好啊,反正你都杀那么多人了,不差多一个,况且,你杀了她更好,帮朕铲除一个日后有可能与朕争夺江山的孩儿,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事到如今,她只能孤注一掷,唯有让华妃觉得安妃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华妃才会放松对安妃的挟持,她才有机会救回安妃。 可似乎这一招对华妃没有用处。 华妃仰天大笑:“你少来这一套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怕告诉你,先帝死前对你的托付,我都听到了。” 难怪华妃会知道知道安妃是软肋? 慕晨暗骂该死,那天她竟没有发现华妃在养心殿前偷听,这华妃深藏不露得太厉害了。 “好吧。”慕晨转向二皇子熙,“你的想法呢?”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二皇子熙面色铁青,让人看不出一丝温度:“皇上,就请你交出玉玺吧。” “好,既然你也想要,我就给你,但你们可保证不伤及安妃娘娘一条头发?”如果父皇的两个遗愿,只能完成其一,那么她便选择保安妃周全,起码那有着父皇的血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然,我要这贱妃的狗命也没用,只要你交出玉玺,我便把人放了。”华妃马上作出承诺。 只是,她的承诺能信吗? “爽快。”慕晨也不迟疑,从宽大的袖中掏出玉玺,递向二皇子熙,还语重深长的劝喻,“皇弟,要当一个好皇帝。” 二皇子熙依然毫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眸光盯着慕晨手中的玉玺,抬手要接。 华妃看着此情此景,自己的儿子就要成为九五之尊,欣喜若狂的情绪完全写到了脸上。 就在二皇子熙碰到玉玺的一刻,慕晨闪电间把玉玺一手抛往高空。 华妃的目光也紧紧的随着玉玺往上移,她以为慕晨不想交出玉玺,所以使诈,便下意识的对二皇子熙道:“皇儿,快接。” 但慕晨的目的根本不在玉玺,而是安妃。 那玉玺,谁喜欢谁接去吧。 慕晨趁着华妃分心的空档,锦袖一挥,一颗纽扣如箭般打在华妃握剑的手背。 华妃只觉手一软,长剑“叮咚”一声落地,慕晨箭步上前,挥开华妃扣在安妃肩上的手,搂着安妃退到数步之外。 二皇子熙自然轻易的接住了玉玺。 果然不出慕晨所料,即使得到玉玺,华妃也是不会放过她和安妃的。 眼看玉玺已经到了儿子手中,华妃奸邪的一笑,一脚踢起地上的长剑,抬手接住,继而便往慕晨那边刺去。 慕晨把安妃移至自己身后,抽出蔷薇鞭便重重的往华妃那方鞭打。 交战,一触即发。 说时迟那时快,兵器碰撞的声音和鞭打入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滴答c滴答死寂的空间中只听到鲜血滴落地面的声音。 “皇儿,你”华妃丢了手中的剑,接着眼前正欲倒下的身体。 而慕晨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被蔷薇鞭划过的血痕留着暗红的鲜血。 她刚刚下手很重,因为对方是华妃。 没想到两人交手之际,二皇子熙竟挡在了她们只见。 他只来得及把华妃的剑隔开,却来不及阻止蔷薇鞭的攻击。 “母妃,住手吧,别再错了。”二皇子熙虚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眼睛似要合上,“那个人,不值得你一再为他做着大逆不道的事。” “儿啊,你别说话了,只要你没事就行。”华妃抬头,一抹方才高傲之色,泪光闪耀的看着慕晨,“求你救救他,救救我儿,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毫不知情的,求你救救他” “来人,马上宣太医,还有,把华妃压入大牢。” 慕晨看着昏睡的二皇子熙,心里念道:苦了这么多年,这回,应该能结束了吧。 她把安妃和二皇子熙安顿好,便故意把假消息传出,让华千川相信,华妃挟持安妃成功,慕晨已经交出帝位,如今二皇子熙已经在金銮殿上成为新帝。 而正好,皇宫内又有使者前来传召华千川进宫面圣。 华千川便信以为真,随即进了宫。 当他看到龙椅上仍然坐着慕晨之时,他便知道自己被骗了。 此时金銮殿除了慕晨和华千川两人,已经空无一人,慕晨命大臣们躲到后殿,以免华千川动起武来伤及无辜。 华千川哈哈大笑:“你这个黄毛小子,以为把我骗进来,你就对付得了我吗?只要我一炷香的时间没有下令,我的两名副将便会率二万大军攻城。” “你有大军,朕也有精兵,何以见得你就能攻城成功了?你可知道,你在皇宫内与你里应外合的华妃已经被朕杀了?”慕晨高高在上,看着下面那个正要谋朝篡位的人。 寡情薄幸的男人竟没有一丝悲伤:“一届女流,早便知道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根本没有指望她能成功。” “你这种自私的人,难怪不会有人真心对你忠诚。”慕晨轻轻一笑。 “你少在这里鬼话连篇了。” “你不相信的话,就尽管在这里等,看城外大军会不会攻城?” “不用等了。”大殿门外传来一声响,响彻四野。 只见苏无邪一身戎装步入大殿,大麾在身后翻飞。 身侧还跟随着两个人,惹来了华千川震怒的目光:“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其中一人答道:“华将军,苏将军已经救出我们的家人,我们不会再为你做做些谋朝篡位c不忠不义之事。” 眼看两名副将背叛,大军攻城无望,华千川怒不可遏,拔刀就想砍向那人,却被眼明手快的苏无邪一剑隔开。 慕晨在龙椅上勾着唇角,看着底下的人好生好笑:“华将军,朕现在坐着的正是帝位,你有本事就上来抢啊。” 华千川恼羞成怒,发疯似的挥刀直指慕晨。 慕晨只是坐在那,淡淡的笑着,定定地看着。 这一场叛变的结局毫无悬念,华千川当场死在了其中一名副将的剑下。 原本慕晨是打算把他活擒,毕竟那是二皇子熙的生父,但华千川对皇位的痴恋实在太疯狂,到来临死一刻,他伏在通往皇座的阶梯上,仍颤抖的伸着大手,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或许是他曾对那副将的家人做过什么恶事,在他重伤倒地,已毫无胜算的时候,那副将仍狠狠的给了他毙命的一剑。 慕晨想出言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或者她心底也是有着不想阻止念头,即使他此刻不死,收押大牢,背着谋朝篡位之命,始终都是难逃一死,不如此刻一剑了结,省了后面的麻烦。 此事过后,朝廷立马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不会再有人独揽大权,以权谋私的情况也大幅减少。 原本华千川手握的军权,慕晨将之三分下去,分别由苏无邪c高远c高逸三人掌控。 而华妃,因杀了不少宫人嫔妃,死罪难逃,二皇子熙什么都没说,但慕晨深知其心里的伤痛。 他恨华千川,但对他的母妃,是一直敬孝有加的。 那天他会对任少天出手,并不是因为他要帮助华妃谋反,只是作为人子,他不想对方伤害自己母妃而已。 慕晨的那一鞭,虽然下手不轻,但本无取性命之意,而且二皇子熙上前来挡之时,她已经撤手,只是千钧一发,来不及完全撤回,但力度已经收了不少。 那点伤对于苍冥神教的教主来说,实在是太小事了,他只是不想华妃再出招纠缠,所以才装作重伤,当场晕倒。 华妃受刑的当天,慕晨去了延禧宫。 “你的伤好了吗?”慕晨坐到床边,看着半坐在床上的那个忧伤男子。 “已经好了,皇上有心。”他的面色苍白,眸色忧清,听他语气便知道他心里实在郁结难舒。 他是毕恭毕敬的尊称她为“皇上”。 慕晨自是听出意思:“你怪我吗?” 他轻轻摇头:“不敢。” 他确实没有怪她,华妃杀了那么多人,填命是应该的,只是当现实降临,心里仍然需要时间慢慢接受。 慕晨抬手,对一旁的小玉道:“把人带上。” 二皇子熙不懂其意,只是下意识的望向门外。 只见一身披粗麻布料的妇人,低着头走进寝殿,头发只是简单挽起,并没有任何装饰。 虽然一身没有半点贵气的打扮,但二皇子熙仍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素颜的妇人是自己的母妃。 二皇子熙眼前一亮,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生气:“母妃” 他下床迎了上去,握着华妃的双手。 “咳咳”慕晨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皇弟,你认错人了,这位是朕为你新选的宫女,名叫倩娘,年龄虽然是大了点,不过朕想,她应该能照顾得你很好的。” 说罢,慕晨便示意小玉摆驾回宫。 身后传来二皇子熙的声音:“晨儿,谢谢你。” 慕晨没有回头,只是一边走,一边向后挥手。 小玉在一旁嘀咕着道:“那个倩娘真的很像华妃娘娘,要不是华妃娘娘今天行了死刑,还真以为是她回来了。” 慕晨不作声的听着,不禁暗自笑了笑。 刑场上,那名女死囚戴了任少天特意做的人pi面具,没有人会想到,华妃已经被李代桃僵。 他为她付出了太多,她却无法回应,既然无法给他爱情,至少,她应该为他留住亲情。 登基之日,慕晨亲封二皇子熙为睿王,辅助朝政,苏无邪为护国大将军,伴驾左右,高远和高逸分别为左翼大将军和右翼大将军,保皇城安全,至于前赴边疆驻守的武将,则另行安排。 回到后宫,慕晨把原本的一众姬妾逐一封妃,而我们原本的任侧妃当然首当其冲被封为任贵妃,而且是唯一得到贵妃称号的妃子,风头一时无两。 有了任少天这个幌子,苏无邪宿于宫中的时间就更多了。 这天傍晚,慕晨遣走宫人,独个儿呆在养心殿浅眠。 朦胧间听到轻微的动静,闻到熟悉的药香,她微掀眼帘,刚好看到站在床头笑而不语的苏无邪。 她半起身,就着他手中的药碗,颦着眉喝完里面的药汤,然后推开:“苦。” 苏无邪稍微低头闻了闻,然后就把药碗放下,伸出长臂搂着她的肩膀:“你每个月都喝这药,到底是什么药?” 慕晨斜眼看他,理了理乱发,迎向他伸出的手臂:“你不知道吗?这些香附c川芎c赤芍c元胡一起入药,可以疏肝解郁,调经止痛” 苏无邪听得不太专心,只是眯着眼看着怀中的人儿嘴巴一张一合,似有动情。 但一看到药,他就想起安宁的媚毒,张轩好像还没有寻到解除的方法,他心下一沉,拨弄着她稍有凌乱的发丝:“晨儿,最近媚毒有发作吗?” “没有,张轩说,我最近的心脉好像好了很多,中毒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小,不知道是否随着时日会自动解除。” “当真?” 慕晨点头:“嗯,张轩也说很奇怪,有可能是这毒到了女子的身体发生变异,不足以危及生命,也可能是我本来体质奇特的关系,把毒抵消了。” 苏无邪似是听得不甚明白:“体质奇特?” “你忘记了?我不能沾酒的体质,别人最多喝醉,我可是烧得难受,而且因为这样,我喝了不少张轩开给我的奇怪汤药,又因为常常调经,吃了不少药物,说不定就是这些东西帮我压制了媚毒。不过”慕晨思忖了一下,又道,“我猜想,这也有可能是安宁给我的考验,说不定她的媚毒本就只会危及男子性命,而女子所受的伤害极少,若是我不愿意为你牺牲,那我就会失去你。” “什么原因都不重要,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罢,一个温软的吻便落到了慕晨的额上。 轻纱曼曼,笼罩一室春情,偶尔在缭绕的最深处传来动情的轻笑声,无不引人遐想。 大家都以为在里面伺候晨和帝的人是任贵妃,却没想一直都是别人。 至于任少天,虽然与睿王一样,情场失意,但偶尔以贵妃身份出入养心殿,偶尔又以任公子的身份大摇大摆出宫,偶尔回福来饭店当当老板,偶尔又去偷点奇珍异品回宫玩赏,生活多元化,乐此不疲。 一段逍遥的日子过后,后宫流言又再死起,都说任贵妃肩宽腰窄,难有生养,晨和帝又一直只宠幸她,以致一直无子出。 前朝众臣都盘算着,如何可以令晨和帝垂青后宫各佳丽,又让佳丽们使尽浑身解数向晨和帝献媚,可是始终没有一人能入晨和帝的眼。 慕晨很头痛,但任少天倒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小矮子,只要你们有了孩子,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正好这个时候,安妃诞下了小皇子,是永和帝的遗腹子,众人都为之开心而暂时把晨和帝开枝散叶的事暂时抛开。 慕晨趁机把朝中事务暂时交由睿王主持,她笑得迷人:“熙,你是时候体会一下我的辛劳了,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慕晨提出的要求,睿王是从来不会拒绝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这个女人太得寸进尺,他问她要多长时间,她却道暂时未定,要看心情。 一听这回答,睿王便感到有不详的预感,这时间一定不会太短。 于是慕晨在苏无邪的护驾下突然起行,前往京城郊外的行宫度假。 名义上,慕晨是带着她的任贵妃一同出行的,但任贵妃心中有数,一出宫便脱离了队伍,不知道溜去哪里快活了。 慕晨带的宫人不多,小玉又熟知她的脾性,所以行宫寝殿的数丈之内皆无人行走。 苏无邪踏入寝殿,前后绕了一圈都不见慕晨的踪影,正疑惑,却忽觉背后有一身影蹿出。 他不闪不躲,任由那人儿扑到自己的背上,却听到她在自己身后骄横的说道:“哟,你的铠甲硌到朕了。” 他刚护送她到来,又才打点好侍卫,铠甲都还没脱就来看她了,她居然还有意见,女人真是难伺候啊。 苏无邪回身去看,大身上大麾已经被拉扯了下去,那个自称“朕”的人一下子依偎到他怀里。 披头散发,一脸娇媚,这是她最真实最本来的样貌。 唯有在他怀里,她才能展现这种要逆天的风情。 “妖孽”苏无邪口中嘀咕,大手却把她拦腰一抱,走向不远处的偌大床榻,“微臣仍记得皇上当初的许诺,将会还给微臣一个妻子,敢问皇上,何时兑现?” 动情之时,身下的女子目光含情,粉唇轻笑:“君无戏言。朕与将军解战袍,从此君王不早朝。” 时间一晃,由秋入冬,转眼便是三个月。 某天,慕晨在行宫院子赏花的时候突然晕倒,苏无邪第一个反应便以为是久没发作的媚毒终于发作了,于是便急急命人快马加鞭把宫里的张轩传召过来。 “张太医,皇上怎么突然晕倒了呢?她在这里也没有操劳国事,理应不会疲劳过度的,是否因为之前的媚毒没清,所以又发作了?”苏无邪蹙着眉,询问着刚为慕晨把过脉的张轩。 “谁说要操劳国事才会疲劳过度的?”张轩一脸平静,却难掩心下的丝丝喜悦,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卖关子了,“是喜脉。” 说罢,张轩便收起药箱,不理那苏无邪惊喜的表情,漫步出了寝殿,留下小两口自己慢慢商量。 “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苏无邪眸中闪着亮光,看着慕晨平坦的小腹,难得的笑到眉眼弯起,如孩子般纯真。 “你不想有孩子吗?”慕晨娇羞的问。 其实她晕倒醒来后便直觉觉得是有了孩儿,只是张轩把过脉后才得到了确定。 他伸出长臂把她拥入怀,“想,很想,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慕晨却有点愧疚:“但我现在的身份,即便孩子生下来,也不能对外称是你的孩儿。” “没关系,我爱你,我爱我们的孩儿,那些表面的称谓,我不会在乎的。”苏无邪往她的粉唇印上宠溺的一吻。 听着好像还不错,她顿感舒心。 任少天收到慕晨有喜的消息,好像自己要当爹一样开心,箭一般的速度便出现在行宫,继续当他的任贵妃。 没多久,任贵妃有喜的事便传回了皇宫,一众臣子都为之大喜,对皇室子嗣一事算是松了口气,而睿王把朝政的大小事务打理得妥妥帖帖,众臣对之也是心悦诚服,所以慕晨就更加心安理得的以陪任贵妃安胎为借口,好让自己留在行宫安胎。 直至 十个月后,新生婴孩终于呱呱落地,是一双龙凤胎。 孩儿满月之时,慕晨带着他们回到宫中,皇子取名凌风,公主取名玲珑。 慕晨和苏无邪对他们疼爱有加,这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没想到,任少天也把他们视如己出,整天粘着他们都不腻,睿王见了他们之后也喜欢得不得了,一见面便笑着要慕晨过继给他。 原来生双胞胎确实是与遗传有关的,只是当年,慕晨的母妃生下一双儿女后,男婴便不幸夭折,致使慕晨的人生变得不平凡,但如今,慕晨的儿女可幸福了,因为他们有一个娘亲和三个爹爹疼爱着。 殿门内,任少天和睿王一人抱着一个娃,自得其乐。 殿门外,慕晨坐在台阶上,望着流云轻慢飘过,想起了当初瑶池圣母给她的任务,如今总算是完成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无邪已经坐在她的身畔,轻声问道:“晨儿,在想什么?” 她靠在他的肩上,伸出玉指,指着蓝天上的某朵浮云:“我在想,我以前就很喜欢在云端睡觉。” 原来她是在回忆天界的日子。 苏无邪似乎也被她的思绪牵扯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时间点:“晨儿,待我们结束人界的修行后,你愿意嫁给我,随我到海界生活吗?” 记得那时候,她是用尽方法拒绝的。 “这个啊”她竟然犹豫,苏无邪不由心下一沉,随即她又若有所思的问,“海界有好吃的吗?除了海鲜还有没有别的?海界四周都是水,会不会很无聊?” 原来这家伙过惯了人界五光十色的生活,已经乐不思蜀了啊。 苏无邪不禁失笑:“只要你喜欢,我可以随时带你来人界走走逛逛。” 慕晨抿嘴思忖了一下,又问道:“我很喜欢睡觉,又不喜欢干活,你父王母后会不会不喜欢好吃懒做的媳妇?” 这么快就担心婆媳关系了吗? 苏无邪更是忍俊不禁:“你嫁给我是做太子妃,不是做宫女的,好吃懒做正好适合身份。” 再想想,慕晨似乎仍有问题:“还有” 但见他已经低下头,把她后面的话都堵在一吻里。 气息交缠之间,他的声音含糊却霸道:“晨儿,说你愿意就好。” 感受着他唇瓣的温热,她的回答娇羞而醉人:“我愿意。” 两人吻得缠绵,几乎忘记了身后还有两位尽职尽责的奶爸在为他们带小孩。 夕阳西下,粉橙色的暖光笼罩着两人,也为这宫殿内外染出一层幸福的色彩,如一幅美绝天下的画。 千般柔情,万种相思,越过生死,只付一人。 (全文完) 《太子》完结了,其实小星星有点舍不得,也想写他们之后的故事和他们孩儿的故事,不知道大家的意向呢,呵呵有想法或者有想看的不妨到留言区告诉小星星。另,小星星的新文《一品桃花妃》求支持,虽然刚开始更新得比较慢,但小星星坑品很好,希望大家鼓励鼓励给个收藏吧,谢谢一直支持,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