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绝境》 正文 第一章 开局问题不大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床上的男子缓缓地睁开了眼,有些冷,窗户外的风夹杂着寒雨进了屋内。 他裹紧了衣服,脑袋昏昏沉沉,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着四周。 这是哪里? 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男子扶住了木床的一边,上等精木的质感让他不由一愣。 此刻,男子才缓过神来,认真的看着四周。 精致奢华的桌椅板凳,让久在海上飘荡的他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整个房间空旷硕大,古香古色,但是里里外外却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缺少生气。 这里就是地狱么? 站了起来,走到窗外,阴沉的天让人无比的压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种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已经好久没有闻到了。 “地狱里还有这种环境。”他摆弄着窗旁的盆栽,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雨味,让常年在海上待着的人心旷神怡。 “啊,太子。”身后传来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他回过头,一个年纪不大,穿着古代服装的少年面带惊喜的看着他。 “太子?”他皱了皱眉。 少年快步上前,关上了窗户,寒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阎王殿怎么怪怪的?和传说中不一样啊,孟婆怎么是男的? 男子没有搭理少年,身子有些乏,刚刚有点冷风吹着,还精神点,此时没了风,整个人又昏昏沉沉,只想在床上躺着。 他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少年见他往床边走,赶紧上前搀扶,一边扶着,一边道:“太子爷,您终于醒了。” 少年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将他小心翼翼的扶到了床边。 男子发现事有些蹊跷,自己的船被十几发导弹击中,就算是铜头铁骨也该化成铁水了,此时不是应该在阎王殿么? 一想到这,他不由得想起陈寒,这个从警校中将选中自己,让自己成为国际警察,卧底索马里八年,最后等到自己成为索马里所谓的海盗王之后,又一举将自己和手下全部歼灭的人。 八年来,自己舍身忘死,带着一帮无比信任自己,自己却无法信任的小弟,一步步走上了亚丁湾最强的位置。 结果,自己的引路人,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一条短信,就让自己八年的打拼,一帮无比信任自己的小弟,包括自己的性命,顷刻间,灰飞烟灭。 哎,也算是一种解脱。 恨他么? 倒也不怎么恨。 从最开始接到任务的兴奋,到八年后的麻木,每次杀人后,都不断的提醒自己是个警察。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已经分不清,只知道,自己选择的那一刻,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无间地狱。 死,应该是最好的解脱,对自己,对自己那帮小弟。 只是,对不起了,兄弟们。 他呆呆的坐着,愣愣的出神,许久才叹了口气。 “太子爷。”少年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轻轻的叫了一声。 他回过神,看着眼前有些惶恐的少年,“你叫我什么?” 少年跪下来,泣不成声:“太子爷,不管外面怎么样,您在奴婢心中,始终是太子爷。” 他坐在床上,没有说话,看着泣不成声的少年,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 窗外沉闷的雷声过后,雨声越来越大。 “哎,头疼,下雨天睡觉的天,天大的事,睡醒了再说吧。”他想到做到,倒头就睡。 “什么玩意就太子,阎王殿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大雨停停下下,持续下了五天,他也在这五天内明白了,自己没有到阎王殿。 而是穿越了,十几发导弹直接把自己干到了这个世界。 不仅没死,反而重生在了这个朝代当朝太子身上,当然,这个太子现在应该算是个废太子了。 他穿越来的前一天,太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和皇帝争执起来。 一向稳重的太子,也可以说是懦弱吧。 不过话说回来,从古至今,哪一朝的太子,在皇帝春秋鼎盛,帝国稳固的情况下不懦弱,估计下场应该很惨吧。 一直以来,他魂穿的这位太子爷,对自己老师,那位号称历经四朝,教了十二位准太子c六位太子c两个皇帝的老头的教导,一直记在心上。 这位大佬的教导总结起来,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宁可无功不可有过。 这些年,这位太子爷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毕竟,本朝的太子太危险。 光从这位历经四朝就教过十二位准太子的大佬职业生涯上就能看出来,前几任皇帝竞争太子的时候有多惨烈。 这种竞争堪比他上一世看的动物世界。 海盗头子们的竞争都没这残酷。 就说当朝皇帝这一代的太子。 大皇子,皇帝的大儿子,身体从上到下,健健康康,现在三十岁出头,一顿能吃两斤牛肉,号称千杯不醉,人也很聪明,外貌英俊。 属于那种穿上儒服可作诗,披上战甲能冲锋的人物。 只可惜天生眼疾,不能为君。 皇帝最心疼最喜欢的也是这位大皇子,有一次喝多了说大皇子就算是造反,他都觉得是应当的。 大皇子不能为君,二皇子上,只可惜,二皇子和三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从小争到大。 二皇子要当太子,三皇子不服,两个人斗了三年,从一字王斗到了二字王,最后双双被贬到交趾去做土皇帝了。 皇帝最烦的就是交趾来的奏章,交趾来的奏章不是二皇子骂三皇子又欺男霸女了,就是三皇子骂二皇子鱼肉百姓。 两位皇子一走,就轮到了四皇子,而四皇子是一个很佛系的人,从小多病,是唯一一个成年后还养在深宫中的皇子。 其母洛贵妃为了四皇子能够健康长大,自打四皇子降生就吃斋念佛,四皇子耳濡目染下也成了个虔诚的佛教徒。 二皇子三皇子一被贬,群臣商议立太子之事,都不等提名他,四皇子咔咔咔就把头发剪了,要不是随身太监以死相逼,当天晚上四皇子就去京师旁的安若寺出家了。 四皇子也不适合当太子,那就往下捋吧。 结果年纪仅十五岁的五皇子,也就是他魂穿的这位,莫名奇妙的当上了储君,成了本朝太子。 这一当就是五年,这五年里,这位太子是谨记老师教诲,每日回去都要翻一翻本朝史书,看一看当年自己那些叔叔爷爷辈的太子们是咋死的。 毕竟,以史为鉴,知不知兴替不知道,但是能活命啊。 所以不管大事小事,这位太子从来都是只从众不表态。 科举有舞弊,六皇子的舅舅当主考官,被三皇子的表哥揭发,皇帝老爹生气,他跟着跪着。 云南有祥瑞,八皇子的舅舅千里迢迢运到京师,龙颜大悦,他跟着祝贺。 秋天了,一帮人去打猎,年近五十的皇帝宝刀不老,反正不管怎么着吧,打猎数量全场第一,他也跟着恨不得喊六六六。 就这样的一个角色,让一些刚调回京师做京官的官员们,头一次上朝完全感觉不到太子的存在。 有一个升职调到京师的官意气风发,喝多了,酒席上说,朝堂上的石头都比太子有存在感。 周围的同僚们虽然一个个大惊失色,大骂他目无君上,但是心里却一个个都为他这句话点赞。 但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谁都不怎么在意的太子。 做出了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他穿越来的前一天,这位早朝后主动去找自己的皇帝老爹,退去随从服侍宫女太监之后,不到一刻钟。 书房里就传来皇帝的怒骂和太子的怒吼,吼的什么,没人听清,毕竟太突然了。 接着,叮叮当当,各种瓷器打碎的声音传来,当值的太监级别不够,没有召唤不得入内,只能赶紧去叫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又赶紧请了正在办公的尚书令,两人急急忙忙赶到时,太子头上有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皇帝坐在御座上神情恍惚。 整个书房里的场面极其诡异。 悲催太子爷还在床上昏迷,皇帝当天下午就要发布诏书,要废太子。 为国家社稷操碎了心的尚书令一把年纪了苦苦相求,皇帝就是不听,不管谁说都不好使,就是要废太子。 剩下的几个皇子一个个吓的半死,当太子这事是好事,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当,根据本朝的经验来看,得等皇帝快不行了,那个时候当太子才是最安全的。 本朝皇帝是先皇驾崩前三年才当上的太子,而先皇只当了一年太子就转正了。 而那些一早就当太子的,一个个都在下面服侍先皇呢。 现在皇帝生龙活虎,一顿不吃三馒头誓不罢休的主,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估计都归不了天。 这个时候当太子,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六皇子一听要罢免太子,当场就吓昏过去,醒了之后直奔尚书令府,生拉硬拽,把文武百官和大大小小的五六个皇子联合起来。 如果不是最小的皇子还在吃奶,这位六皇子都得把他抱过去。 以尚书令为首,乌泱泱一群人跪在宫门外,恳请皇帝改主意。 谁知道,这一跪不要紧,紧跟着就下大雨,以尚书令为首的几位大佬都是上了年纪的,雨一淋,身子骨就受不了了。 一个下午,但凡胡子花白的全都昏倒了。 皇帝也缓过神来了,这帮子老家伙全是中流砥柱,少一个还好,要是都倒了,整个国家别说维持,估计第二天就完蛋了。 改了主意,只是罚太子禁足三月,就准备去安抚群臣了。 刚安抚好,这帮老头子们又各个抱头痛哭,跪倒一片,大骂自己不忠不义,逼宫皇帝,几个影帝哭着哭着就要撞墙,以死谢罪。 结果皇帝拉的慢了,御史台的一老头用力过猛,直接撞死了。 这下更乱了,虽说皇帝犯错在前,但是皇帝已经知错就改了,还好生安抚。 不仅安抚还夸自己不是逼宫,是忠君爱国,御史这一死不要紧,直接做实了皇帝残暴,逼死贤良的事实。 一帮老头你看我,我看你,没辙,还能咋办,接着哭吧,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痛斥自己不忠不义,努力把御史死的锅往自己身上揽。 皇帝脸上虽然阴沉,但也不能当时发作,以后早着呢,当下只能继续安抚,宫殿守卫将众人围住,防止再有影帝寻死。 整个大殿乱哄哄成一团。 而那天在书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皇帝和太子,无人知道。 在尘埃落地之后,所有人都刻意的忘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也成了本朝最大的辛秘之一。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躺在高床软枕上的太子梁俊带着秘密走了,新的梁俊带着对新世界的迷茫重生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章 咱们太子有点怪 禁足三个月,对于曾经常年在海上飘荡的王俊来说,问题不大。 当年和海军打游击,一艘破船上都能待半年,现在那么大的院子随便逛,对于梁俊来说根本不算事。 来到这的半个月里,梁俊啥事也没干,早上起来围着院子跑跑步,上午当解锁地图,探索一下自己的住处。 下午就钻进书房中,看看书,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在隋朝之前基本一致,只是在这个世界没有隋朝,南北朝之后历史走向就变了。 老一套的群雄逐鹿,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打了前前后后十几年,分久必合,本朝就成立了,太祖定国号为炎,本朝就叫大炎朝。 大炎朝和原来的世界对应的时间应该是唐朝,整体社会风气c朝廷体制和唐朝也差不多。 趴在书房里研究史料的梁俊看到这,心里一乐,寻思不会是这位建国的太祖也是穿越来的吧,定了个很有穿越者隐喻的朝代名字。 想到这又赶紧翻了翻前朝史料,王莽那位老哥建立的新朝和原本历史上记载的差不多。 自然是差不多,详细的历史梁俊也不清楚,但是对历史上的人物却如数家珍。 毕竟,当海盗那么多年,打劫这种技术活刚入行的时候还经常干,后来混的不错,梁俊打算内部改革,与时俱进,和国际上几个有名的走私集团达成协议。 这几个走私集团一般都是走私毒品c军火c文物。 梁俊根红苗正,痛恨毒品,平生最敬佩的人物就是林则徐,自然不会碰这种东西。 军火又太害人,梁俊在亚丁湾待那么多年,印象最深的就是扛着枪的娃娃兵,他对战争无比的痛恨,虽然自己不碰军火买卖,对整个世界的格局也无济于事,但是梁俊也有自己的原则。 最后选择帮着走私文物古玩,一来利润大,二来风险小,三来就是明里暗里可以帮助上线陈寒提供一些当年祖国被抢走的文物的下落。 于是有事的时候打劫商船,没事的时候走私文物,时间一长,耳濡目染下,梁俊倒是自学成才成了半吊子文物鉴别专家。 每一个文物背后都有一段历史,每一段历史里面都有一个灵魂人物。 虽说忙时打劫,闲时走私,看起来生活挺丰满,但是没在海上待过的人永远不知道海上的生活有多无聊。 怎么打发时间呢,干一行爱一行白。 于是每次运一批文物,梁俊就买一批关于文物历史的书籍。 几年下来,亚丁湾里同行就开玩笑,别的海盗头子的藏宝箱里放的是金银珠宝,梁俊的藏宝箱里藏的全是书,还有网络小说。 自打一次给梁俊带书的老哥在一堆历史书中夹带了一本英文版国产网络小说后,梁俊就看疯了。 看疯了的梁俊开始大量的收集国产小说,然后成宿成宿的不睡觉,抱着一本大部头不吃不喝。 劫也懒得打了,文物走私也不上心了,无聊的船员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也跟着梁俊看了几本。 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亚丁湾的海盗都疯了。 英文版国产网络小说一时间取代了钻石,成为了亚丁湾海盗之间最硬的通货。 甚至有小弟找梁俊,一本正经的说不干海盗了,要偷渡去华夏,梁俊一阵纳闷,这么有钱途的职业不干,自己手下人觉悟都那么高了的么? 问他干嘛去,这小弟严肃又虔诚的说,拜师学艺,修仙问道。 要不是旁边人拉的快,梁俊抄起一旁的ak就把这小弟给突突了。 所以,一穿越过来,梁俊了解环境后,迅速的就适应了,天天在生死之间跳舞的人,死了一次之后,还有什么好怕的么? 虽然目前来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很危险,毕竟,自古以来,能熬成皇帝的太子没几个,那些没熬成的基本上下场都很惨。 这种高危职业对别人可能算是大事,但是对梁俊来说,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的大海都习惯了,这点危险,还算不上什么。 毕竟,顶多也就是砍个头,砍头带来的压力还能有眼睁睁看着十几枚导弹砸过来,手足无策只能等死的压力大? 得过且过吧,奔波那么多年,就当老天强行让自己退休了。 梁俊将手上第二十二个木雕小人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这些小人栩栩如生,别着枪扛着炮,这是上一世梁俊最忠心的手下。 本来想带着他们脱离海盗的身份,结果全部连累着兄弟们跟着一同化成了铁水。 自己穿越了,他们呢?他们有没有这种机遇? “希望你能穿越到仙侠世界,真真正正的修一次仙。”梁俊擦了擦其中一个小人的脑袋,这是那个要修仙的小弟,做事一根筋,思想单纯,自己一口饭救了他,这小子就赖上了自己,每次打劫冲在第一不说,两次为梁俊挡子弹都没死,也是个福大命大的主。 梁俊正缅怀过去呢,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殿下,刘公公回来了。”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的人,一个叫做德喜的小太监。 刘公公是谁,梁俊不知道,他完全没有继承魂穿这位的记忆,好在脑袋上受伤了,熟读网文,各种套路了然于胸的梁俊决定向各位穿越者大佬学习,装也不装,直接给太医甩了个失忆梗。 太医行走江湖多年,头一次见病人自己给自己下结论的,当时就有点蒙。 不过太子身子一切正常,生龙活虎的,就是诊断那会,旁边摆着的一碟点心就下肚了。 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让太医总感觉诊断了一个假太子。 但是梁俊身上的胎记,头上的伤口,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没变,怎么得都不可能被调包了。 皇帝那边着急等结果,太子除了一问三不知外,其他都正常,无奈,老太医只能回去如实报告,太子一切正常,就是伤了脑子,失去了一些记忆。 潜台词就是说,圣上,您儿子身体正常,就是可能傻了。 本以为皇帝会雷霆大怒,大骂自己庸医,砍头?不存在的,本朝尊医重道,太子是高危,太医可以说是零风险职业。 谁知道皇帝一听,整个人安静的吓人,半响只说这事不准给任何人说,就挥挥手让自己出去。 出了宫殿的太医转不过来弯,总感觉废太子事件之后,皇帝和太子都怪怪的,不仅这两位大佬有点怪,那天淋雨之后各个风寒入体,卧病在床的百官们也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 太医皱着脸嘴上嘀咕着。 管他那,没病就好,爱咋咋,找刘公公下棋去。 到刘公公府中,仆从告知说,自家总管不在,出门好几天了,不知道干嘛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太医只得败兴而归,嘴里又嘀咕不对劲的事。 刘公公本名刘胜,太子府的总管太监,是当年服侍皇帝的老人,深得当朝皇帝的信任,被安排在太子府中,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本以为刘公公会和太子水火不容,谁知道两人这五年相处下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刘胜是太子的心腹。 小太监德喜自太医走后,当天下午就被叫去面圣了,吓得他整个人走路都打颤,好在皇帝没有想象中把太子失忆的锅让自己背,反而是详细的问了太子醒来之后的情形。 德喜原来姓张,后来认了刘胜当干爹,就改了名叫刘德喜,年纪不大,但是人机灵,心眼不坏,有眼力劲。 皇帝问啥说啥,刚开始还挺害怕,但是说了几句话,放开了胆子,说的皇帝连连点头。 虽说揣摩圣意是大忌,但是生死关头谁在乎这个,德喜虽然不知道那天皇帝和太子两位大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皇帝的语气和意思,德喜还是明白的,陛下这是让我监视太子,还是寸步不离的那种。 德喜本来就是梁俊的贴身侍从,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分内之事,如今皇帝老子有了差事,德喜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欢欢喜喜的应了。 他干爹监视梁俊那是为主上尽忠,毕竟刘胜的主子是皇帝。 而德喜的主子是太子,虽然皇帝是太子的爹,但是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卖主求荣,没办法,神仙打架。 德喜领了吩咐,回到了太子府,问了当值的守卫太子爷在哪。 这一问,侍卫说太子爷一直都在书房中,谁也不让进,一下午都送进去三只鸡,两瓶酒,两斤牛肉了。 刚说完,就见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走过来,见了德喜行了礼,德喜问道:“安宁,这是送哪里去?” 安宁年纪和德喜差不多大,十五六岁,平日关系也挺好,侍卫见了,告罪退下来了。 “德喜哥,咱家殿下,感觉有点。”安宁打记事起,就安排当梁俊的侍女,梁俊大他五岁,一直没把他俩当下人看,因此这二人私下里对梁俊并不是很畏惧。 德喜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咱们太子,这里受伤了,记不得事了。” 安宁眼睛本来就大,一听这事,眼睛瞪得更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我说呢。” 小丫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德喜心里装着事,小丫头担心太子安危,叽叽喳喳问来问去,惹的德喜心烦,好说歹说把她撵走了。 德喜思来想去,只能去找太子,谁知道太子除了见食物和水,谁都不见。 没办法,德喜只能在门口伺候,一连在门口站了三天,就听见太子在书房中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又破口大骂,言语之粗鄙,德喜平生未曾所闻。 太子,不会变成了个傻子吧。 就在忠心耿耿的德喜为主担忧的时候,太子府总管刘胜回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三章 我觉得你这个狗东西在骗我 刘胜一进太子府,就感觉冷冷清清,两条街外的棺材铺都比府中有人气。 德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搀扶着满脸风尘,身上破破烂烂的干爹。 平日里还没察觉出自己这个干爹有多好,他这一走,整个府里的压力全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德喜才明白,老话说的好,要想睡冷炕,还得火力壮啊。 德喜感慨着将刘胜迎了进来。 “德喜,殿下此时如何?”刘胜面无血色,吨吨吨,连喝七八杯凉茶,缓过来劲才问。 德喜一听这话心疼的抹着眼泪。 从何给干爹说起呢? 太子殿下这一段时间,与世隔绝,上午遛弯下午看书,日常胡吃海塞,感觉没有一丁点外界传闻要凉的意思。 说皇帝让自己盯着太子的事?太子爷失忆了,记不得事了? 还是说这位爷看着书喝着酒,拍着桌子骂着娘? 这些事从何说起呢?德喜皱着眉,看着一旁端着水壶歪着头瞅着自己的安宁。 哪件事都不好说啊,得,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刘胜见德喜欲言又止,脸上还露出无奈的神情,误解德喜也跟着大流认为太子爷要凉了,叹了口气,树倒猕猴散啊,终究还是年轻,官场上沉浮哪有表面那么简单。 “带我去见殿下。” 德喜在前,安宁搀着刘胜,太子府守卫尾随其后,一帮人连走带奔到了藏书楼。 啪啪啪,德喜拍着门:“殿下,刘公公回来了。” 梁俊一听,挠了挠头,这刘公公是他娘的何方神圣来着? 习惯性的应了一声,从身上掏出自制小本本,翻开,梁俊手指碰了碰嘴唇,将纸张捻开。 “刘公公,刘公公。”这是最近梁俊收集来的资料,德喜说的,安宁说的,还有听侍卫们聊天扯淡听来的。 基本上这一个多月,梁俊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将整个朝廷还有太子府摸了个清楚。 最起码府里哪些是自己亲近的人,朝廷上哪些人是自己的狗腿子,哪些是自己死对头,这些梁俊都了解了。 毕竟,失忆这事啊,怎么滴都觉得忽悠不住人。 梁俊刚开始说失忆,还觉得挺高明,结果来了几天一琢磨,觉得这事有点玄。 估摸着自己说失忆这事,太医和皇帝也没信。 太医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皇帝怎么想。 梁俊翻来覆去寻思,觉得自己现在还好好的,皇帝还让德喜监视自己,那么皇帝老子多半是不信失忆梗的,没杀自己也没撸下来自己,还留着好吃好喝供着,表面上还配合自己。 他图啥呢? 梁俊每天晚上躺床上自己就把这事捋一捋,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那天自己的前身和皇帝老子发生了不愉快,应该是让皇帝难堪了,或者是说了皇帝私密的尴尬事,这事还得大,导致皇帝想整死太子。 结果大臣们求情,皇帝没把太子给撸下来,自己阴差阳错过来,啥也不知道就说失忆了,那边皇帝觉得自己是妥协了,也给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俊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事,不管怎么琢磨,咋都觉得皇帝老子不可能放过自己。琢磨过来琢磨过去,越来越觉得也只有这种可能最接近现实 “刘公公,刘公公。”梁俊翻了三页,终于翻到了刘胜的名字。 “这老小子是太子府总管,这一个月干嘛去了这是。”梁俊看着本子上记着:刘胜,府中总管,外出至今未归,原因不明。 梁俊看着自己记的小本本,直嘬牙花子,“这他娘的应该是我派出去的。”梁俊皱着眉寻思:“堂堂太子府总管太监,亲自出门办事,这得是天大的事,他这是干嘛去了。” 梁俊在屋子里仰着脑袋努力的回想,屋子外面一帮人也不敢再说话。 太子嗷一声是啥意思,咱们进还是不进? 德喜和安宁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是好,刘胜也沉得住气,又喝了一口凉茶,站直了身子,他身材高大,虽然瘦,但人却很精神,此时一改颓废和疲惫,纵然身上衣衫破破烂烂,但太子府总管太监的气度却是让人不敢小觑。 “得喜,候着。”刘胜声音低沉,让人听了不敢违逆,德喜赶紧站在他身后,安宁见了,躬身行礼下去了。 爷俩在这等了小半天,梁俊才想好该怎么面对刘胜。 二人一进门,刘胜噗通跪在地上,泪如泉涌,都不等梁俊看清他长啥样,噗通噗通的就磕头。 一边哭一边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叫道:“殿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未能完成殿下的大事,老奴该死。” 梁俊不习惯被人跪,更没有让年纪比自己大的人给自己磕头的习惯,上前一步,让他赶紧起来:“有件事,我觉得得给你说。” 这边强行扶起来刘胜,顺势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德喜,意思很明显,先出去下。 德喜一愣,哇的一声就哭了,刘胜这边一起来,那边德喜扑通又跪下了。 咋的了这是,刘胜一脸茫然,得,别问咋的了,看这架势,自己干儿子定是犯错了,别等着太子发火了,自己接着跪吧。 德喜一把抱住梁俊的大腿,哀嚎:“殿下,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对圣上忠心耿耿,看在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绕奴婢一命吧。” 不光刘胜蒙,梁俊也转不过来,就是让你出去一下,怎么就是要你命了,门外又没有刀斧手,你一出去,咔咔咔,就给你剁了。 突然,梁俊脑子里灵光一闪,想通了中间的缘由,气乐了。 他刚刚让德喜出去,也是看影视剧里这样演,自己习惯性模仿,反正说的这事德喜也知道。 梁俊一把将德喜拉起来:“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德喜千恩万谢,梁俊看着刘胜道:“刘公公。”刘胜一听,脸色大变,连忙磕头请罪。 梁俊又是一脸蒙圈,又咋的了这是,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茫然的看了看德喜,德喜摸了摸眼泪,道:“殿下,您平日不是这样叫刘公公的。” 梁俊闻琴声知雅韵,寻思,得,我也别卖关子了,起身又要一把去扶起刘胜,德喜赶忙上前,抢先一步,梁俊道:“刘公公,我给你说,不是我对你不亲近了,而是我失忆了,就是,之前的事有些记得不太清,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天伤了脑袋。” 刘胜目瞪口呆,看了看德喜,德喜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干爹莫要声张。” 刘胜擦了擦冷汗,不住道:“咱家省的,咱家省的。”说完之后,又是一愣,有些惶恐的看着二人。 梁俊点了点头,走上前拍了拍刘胜道:“所以刘公公,你别往心里去。你这一趟出门辛苦了,你看这一身,多寒颤。”说着捋了捋刘胜破烂不堪的衣衫。 刘胜感动的热泪盈眶,磕头谢恩道:“奴婢未能完成殿下重托,万死难辞其咎,不敢谈辛苦。” 你去干嘛去了啊,你光说没完成罪该万死,我让你干嘛去了,你倒是说啊。 梁俊听着刘胜千恩万谢的话心里憋的难受,德喜也好奇,殿下让干爹干嘛去了。 刘胜反正就是不说干嘛去了,就是要哭,要把没完成事的锅全甩在自己身上。 梁俊旁敲侧击,就差直接问我到底让你干啥去了,虽然有失忆的幌子在,问一句也不打紧,梁俊虽然不知道到底让刘胜干嘛去了,但是总觉得这事若是直接问,估计会让两个人都尴尬,敲了半天,刘胜一句口风都不透露。 拉倒吧,你不说,老子也没兴趣知道了。 梁俊这边没了兴趣,好说歹说把刘胜爷俩撵了出去。 出了藏书楼,刘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若不是德喜机灵一把扶助他,刘胜差点瘫倒在地。 “咋感觉有点怪呢?”梁俊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搭在书桌上,一边捏着桌上的瓜果吃,一边想着刚刚见刘胜的事。 嘎吱嘎吱 椅子随着梁俊无意识的摇动响着。 “我怎么感觉刘胜这老家伙在骗我呢?”梁俊捏着自己的下嘴唇,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感慨道:“哪里不对劲呢?” 时光荏苒,三个月的禁足时间一晃而过,三个月里,梁俊足不出户,算是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的处境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这三个月里,除了自己的老师游昌勋每三日来给自己上一次课和六皇子站在太子府外给自己请安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前来看望自己。 梁俊也清楚了,合着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这个太子铁定是凉的。 之前众人之所以要力保他,完全不是因为自己德高望重,而是所有人都只是让自己在这个位置顶个雷。 根据本朝一百小五十年的历史规律,下一任皇帝的竞争,至少得到十年后,现在的太子就是个摆设。 等到当今皇帝快不行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几个弟弟甚至是远在交趾的双胞胎哥哥一发力,自己这个太子就被撸下来。 等到皇帝前脚一走,新皇登基前,一瓶毒酒或者一根绳子,自己就陪先皇地狱自驾游了。 明白这一点,梁俊又直嘬牙花子,合计了三四天,也没想出来个好法子。 反正自己这个便宜老子再当十年应该没问题,这十年里自己是最安全的,就算自己造反,估计那些兄弟也得玩命的保自己。 尤其是老六,现在可以说是太子坚定的铁杆支持者,谁要说句当今殿下不配做太子,这小子得能把他嘴撕了。 没了目标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前世风里来雨里去让梁俊身心疲惫,这三个月的休养让他迷上了这种感觉。 反正还有十年时间,大不了皇帝老子快死的时候,瞅个机会跑出去,出海干老本行,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时代的大海当个海贼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有了后路,又没有什么压力,梁俊的小日子过的是美滋滋的,让安宁和德喜看的直摇头。 太子爷这是完全的自暴自弃了啊,现在自己身处什么环境,心里没点数么? 太子不急太监c宫女急,但是劝也劝不住,以前太子爷虽然低调不爱说话性子还好,尤其是察纳雅言这一块做的很好。 现在不行了,他早上起来要光着身子洗凉水澡,那是人干的事么?哪有这样糟蹋自己身子的? 劝? 根本不听,劝急了,木桶举着,光着健硕的上身,眼睛一撇,唰唰唰,刀子一样让刘胜和德喜如芒在背。 这祖宗半夜突然发神经,跑到厨房里,叮里浪当小半个时辰,香味弥漫半个太子府。 侍卫蹲点逮了好多回都没逮住,要不是安宁偶尔发现太子爷用枕头伪装的被窝,这夜半做饭大盗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就在德喜考虑这事要不要上报的时候,梁俊一眯眼,王霸之气四溢,吓的德喜直接选择遗忘。 就这样和太子爷斗智斗勇两个多月,临近中秋,宫里传来信,中秋当晚,皇帝陛下要大宴群臣,让太子爷准备准备。 “他娘的中秋。”梁俊看着德喜手里递上来礼部策划的中秋宴会流程,看到中间有个诗会环节,不由的得意笑起来,撸了撸袖子,豪气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拿笔来。” 德喜战战兢兢的递上来毛笔,梁俊接过来摊开纸:“老子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水调歌头之后无中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梁俊挥毫泼墨,意气风发,仿佛苏东坡附体,李太白上身。 “不知天上宫阙,高处不胜寒,转朱阁,低” “哎?”梁俊握着毛笔直头疼:“低什么玩意户来着?不知天上宫阙?对影成三人?不对不对。” “不知天上宫阙,自挂东南枝?”梁俊用力的拍着脑门,看得一旁的德喜心惊胆颤,这祖宗又练的什么功这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举杯邀明月?” “不对,不对。” “不知天上宫阙,海日升明月,也不对。” “宫阙宫阙,不知天上宫阙,明月,什么月,娘的什么月。”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四章 中秋前 中秋一直以来就是华夏人特别注重的节日。 临近中秋还有六七天,梁俊三个月的禁闭结束了。 原本门可罗雀的太子府瞬间热闹起来。 锣鼓欢天鞭炮齐鸣算不上,但是车水马龙却是有的。 前脚户部侍郎放下云南进贡来的水果刚走,后脚身兼太子舍人的礼部尚书带着一套文房四宝来拜见。 反正这一天梁俊是没有闲着,从早上起来,到晚上睡觉,前来求见的人络绎不绝。 仅一天的功夫,梁俊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就被他记满了。 御史大夫刘正说话爱吧唧嘴,看人斜着看,临走时还偷偷的瞅安宁,不是个好东西。 有机会得给他穿小鞋。 国子祭酒独孤兰嗓门大,爱喷吐沫星子,虽然是来请自己去国子监给学生演讲,但是说话下巴冲上,明显不把自己放眼里,这也不是个好东西,记下来。 冠军大将军之子梁定武为人轻浮,虽然名义上是我堂弟,但是一点尊长敬兄之意都没有,里里外外一直炫耀他新纳的第三房小妾如何好看,年纪轻轻,沉迷女色,不堪大用。 沉迷女色? 梁俊停了下来,抬起握着毛笔有些发酸的手臂。 来了那么久了,怎么没见我媳妇?太子妃呢? 梁俊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件要命的大事。 被退婚了? 不可能啊,好歹自己是个太子,再不招皇帝喜欢,再是个摆设,但终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退太子的婚,这和打皇帝的脸有区别么?在这个朝代,打皇帝的脸的人能能有活路么? 被离婚了? 也不现实,这朝代,能嫁给太子的必然是高门大户的嫡女,这婚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离婚,不存在的。 回娘家了? 梁俊挠了挠眉毛,顺势捋了一把脸,有些精神了。 也不对,三个月了,就算娘家是俄罗斯的也该回来了。 应该是还没成亲,肯定是有头了,毕竟太子嘛,虽然不招皇帝喜欢,但终究是太子。 太子妃应该是已经选好了,就等着哪天黄道吉日娶回家了。 不然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又是一国储君,没结婚不说还没对象,这不合适吧。 梁俊越寻思越觉得有理,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偷着乐。 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又是个海盗身份,身边不是黑的如碳的女海盗,就是肩能走马,力壮如牛的妹子。 自己终身大事一直没人帮着操办,如今穿越来了,这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殿下,什么事那么高兴。”一旁伺候的安宁看着梁俊抬着脸窝在椅子上傻乐,心里一咯噔,赶忙问道。 梁俊人逢喜事精神爽,顺带着看安宁也欢喜,越想越美,一只手五根手指头来回的搓着,正盘算着以后都孙子叫啥呢。 安宁心一凉:“完了完了,殿下又犯病了。”声音大了一些:“殿下!需要奴婢传太医么?” 梁俊摇了摇手示意不用,安宁紧张兮兮的盯着梁俊,梁俊招手让安宁过来,笑问:“你说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日子,咱们迎娶太子妃。” 安宁皱了皱眉?什么玩意就太子妃? “太子妃?” “可不。”梁俊看着一脸疑惑的安宁,笑容渐渐消失:“我不是连没过门的太子妃都没有吧。” 安宁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说,太子妃需是德贤淑良之人,轻率不得,需得细细甄选。” “选几年了?”梁俊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皇后娘娘颇多不爽,尤其是得知自己生母早已过世,而如今凤座上的那位是六皇子的生母之后。 直接将皇后列入了不可多接触的行列。 “选五年了。”安宁柔柔弱弱的回答道:“自从太子入主东宫,就一直在选。” 梁俊面色渐渐阴冷起来。 俗话说,拦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这拦人媳妇只怕得是杀人父母外加刨了祖坟等级。 这皇后明显是针对自己,不行,不能忍,等到了骊山,得好好会会她。 按照刘胜说法,禁闭蹲完第一时间该去给皇帝请安,完事给皇后。 入乡随俗呗,梁俊寻思也对,三个月没见爹娘了,一出来不去见见,说不过去。 可谁知道自己这边折腾了半天,又是穿衣打扮,又是学礼循规,去拜见皇帝,皇帝呢? 内侍小黄门也不敢多说话,只说了句:陛下狩猎去了。 狩猎去了?等着白,梁俊带着德喜在紫宸殿待了半天,吃了五盘糕点,一旁的内侍也不知道是心疼糕点还是心疼太子爷。 旁敲侧击的问:“不知殿下何时移驾骊山行宫?” 梁俊正嚼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点心,这内侍一问,他也没在意:“去那干嘛?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内侍苦着脸将前因后果说了个遍,梁俊心中直呼皇帝老子王八蛋耍自己。 今年中秋两个月前,也就是梁俊被关禁闭一个月的时候,皇帝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了,叫了礼部侍郎安排今年中秋要大办,去骊山过。 各宫嫔妃c各府皇子均需陪驾,一帮人折腾了一个多月,临近中秋还有六七天,梁俊这天刚放出来,皇帝这边拖家带口的就去了骊山行宫,准备过中秋去了。 礼部的人只是通知了梁俊中秋当晚流程,但是压根就没提在哪里举办。 被放了鸽子的之后梁俊回到了东宫,心里有些郁闷。 太子府中的人本身就敏感,见梁俊一脸的阴沉,心中又寻思:完犊子,这次怕是凉透了。 郁闷了半天,络绎不绝登门拜访的各级官员又让梁俊舒心起来。 刘胜一边安排人准备出行的依仗,一边亲自快马加鞭去骊山为太子打前站。 没舒心多长时间就被没媳妇的事实打击的重新郁闷的梁俊正吃着安宁精心准备的糕点时,德喜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低声道:“殿下,仪仗准备好了。” 太子出行仪仗,仅次于皇帝。 梁俊上辈子八辈贫农出身,长大后又卧底海盗窝,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 前面锦旗招展,旗子上面纹着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梁俊也认不全,后面身穿华丽盔甲的仪仗队,左右前后都有全副武装的骑兵守护,有的拿着弓弩和槊,走来走去,别提有多威风。 自己坐的这个玩意也不知道叫啥,反正就是舒服,就是大,舒服的梁俊在里面打滚。 天也不热,出了城,风一吹,在上面滚来滚去的梁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彻底黑了,梁俊坐着不舒服,感慨着自己天生贱骨头,享不了福,下了轿子换了马,一路狂奔,半夜到了骊山。 山脚下的守卫身穿黑甲,乃是京都十六卫中开山卫,开山卫首领是梁氏皇族子弟,叫梁定昌,正和手下人吹着自己老子在丰州是如何单枪匹马挑了燕然都护府的叛军,只听得马蹄声突起,浑身一哆嗦,一帮士卒条件反射,拉弓搭箭,对着声音就要射过去。 “别动手,是太子殿下,别!”跟着梁俊屁股后面追了一路的德喜虽然看不到梁定昌,但是没吃过猪肉,也听说过猪咋跑的,知道这种情况下,十六卫的人都有不问先斩的权利,当下,不等梁俊进入射程,德喜就开了嗓子示意守卫切莫放箭。 梁定昌一听是太子,赶紧示意手下人放下弓箭,一边让人警戒,一边迎了上去。 梁俊会开坦克会开军舰,甚至飞机都能开上天,但是哪里学过骑马,之前的这位太子殿下会不会不知道,反正梁俊过来之后就学过两天,学会骑马之后啥也不想干了,就想一门心思骑马,学会的第三天骑的正开心呢,鞭子还没扬起来,就被老师拉住了,一番大道理之后,梁俊也没听懂,反正就是没收了自己的马,并警告德喜等人再怂恿太子府中骑马,必斩不赦。 来到这三个月,今日出了城,算是梁俊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接触到这个世界。 这事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世界,清新的空气,缓慢的节奏,朴实的民众。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入目之处,没有一丁点现代工业的气息。 这让野惯了的梁俊很兴奋,梁俊跨下的马也很兴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兴奋的梁俊控制不住兴奋的马。 梁定昌已经准备好姿势迎接这位太子爷了,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位太子,梁定昌是梁氏皇族中最拥护梁俊的人了。 毕竟,梁定昌的老子和当今皇帝不仅是堂兄弟,自己的母亲和太子爷的母亲还是亲姐妹。 这又是堂兄弟,又是表兄弟,梁定昌说自己不是太子党,朝中都没人信。 梁定昌寻思一定得给殿下最隆重的礼节,让他不能灰心,重新振作起来,努力打破皇帝病太子必死的魔咒。 自己这些人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他这心里在那美呢,在自己的辅佐下,太子爷终于恢复雄心,克服万难,在陛下归天之后荣登大宝,当了皇帝的太子爷封自己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正想到当了兵马大元帅后大破突厥,力挫契丹时。 太子爷的回礼更隆重,梁俊一边高声呼喊:吁吁吁!一边连人带马一头扎进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上身的梁定昌怀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五章 开府建牙 梁定昌皮糙肉厚,被梁俊和马撞了也只是擦破了皮。 旁边士卒和早就吓得魂都没有了的德喜赶紧把各自主子搀扶起来。 来的路上,梁俊就做了功课,哪一卫陪着皇帝来骊山的,随行的朝中大佬们都是谁,哪些是和自己关系好的,哪些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哪些是随风倒的二五仔。 梁定昌自己虽然没见过,但是路上德喜一直在描述。 说这兄弟身高八尺,八尺有多高,德喜不识字,也不清楚,反正很高。 长安街上有个嘴巧的老乞丐,说些以前的故事,形容那些大将军就是说身高八尺,德喜闲值之日就爱听老乞丐扯上一段,时间长了,也跟着学会了。 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威风凛凛,胯下乌龙追风马,使一柄黑缨莲花枪,此人正是排名长安十八好汉第十二位的梁定昌。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德喜的原话就是这样。 进了军中主帐,分宾主坐了,梁俊借着篝火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老弟。 身高八尺?没那么高啊,比自己看起来还矮一点。 面如冠玉?也是扯淡,这脸贴点胡子,说是张飞都有人信,哪有这样的冠玉。 胯下乌龙追风马?也没瞅见,明天再看看吧。 一柄黑缨莲花枪?枪倒是黑的,缨子也是黑的,但这个莲花在哪? 梁俊打量着梁定昌,盯得他直发毛。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被关禁闭关出来毛病了? 先是大半夜自己骑马闯营,不准让人通报陛下,完事一言不发,进了大帐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莫非?”梁定昌浑身一绷紧,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莫非,殿下是喜欢” 想到此,梁定昌心中波涛汹涌:“原来如此,难怪殿下这等年纪至今未曾婚配,原来是这样!” 梁俊这边打量着目前接触来说最忠实的铁粉,那边梁定昌心中挣扎着是否从了殿下,若是不从?将来殿下登了皇位,这兵马大元帅花落谁家可就未可知了。 豁出去了! 若是不能做兵马大元帅,又如何平定突厥,剿灭契丹,成为青史留名的名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与青史留名比起来,区区身体算得了什么。 “定昌啊。”梁俊突然开口叫他,眼睛盯着面前的篝火,咽了咽口水。 初秋已过,天干物燥,篝火旺盛,噼里啪啦的烧着,篝火上架着一个狗样动物,烤的香气满帐,一个兵卒不停的翻滚着烤架。 打梁俊一进来就对这玩意好奇了,研究完梁定昌,注意力全被烤架上的东西吸引了。 梁定昌正想到以身侍主后如何才能平步青云,青史留名,被梁俊叫醒,应声道:“殿下。” “这是什么?”梁俊说着,一伸手,德喜递过来一把精巧的匕首,这是梁俊前几日翻东宫库房翻到的好东西,一直带在身上。 这匕首削铁如泥,梁定昌说是狍子,梁俊确定可以吃,手轻轻一划拉,一长条连皮带肉全都下来了。 梁定昌见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烤肉来了兴趣,也懒得问他为啥抽风,半夜跑来,乐呵的递上酒水,梁俊从来都是一个吃货,确切的说是饿怕了,在海上奔波,平时还好,吃喝不愁,但是一旦遇到围剿,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 而在亚丁湾那里,饥饿才是那里的人民永恒的话题,食物,一直都是硬通货,时间一长,梁俊也养成了随时随地见到东西就吃的良好习惯。 瞪走想要阻拦自己,不让自己瞎吃的德喜,收手,入嘴,干皮肥油瞬间填满口腔,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梁俊只觉得舒坦,好吃,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爽快。 而在下一刻,一股凉风吹进来,梁俊只觉得从脚到头,整个人一冷,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狗东西,进来也不呦,六皇子!”梁定昌怒骂转身又在瞬间变了脸色。 梁俊没有欣赏到这堪比影帝的变脸表演,眼睛盯着大帐门口。 门口站一个年轻人,锦衣华服,一只手抬起,举着布帘子,笑眯眯的看着梁俊。 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年龄十上下,谁人见了都得暗暗赞叹,好一个翩翩公子。 年轻人笑的很真诚,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亲近,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防备,想邀他过来,好好结交一番。 只可惜,梁俊并没有这种感觉,他嘴里机械的咀嚼着食物,眼睛死死的盯着梁定昌口中的六皇子。 危险。 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在死亡边缘走过八年钢丝的海盗王,对于危险的直觉判断,已经成为了他深入灵魂的本能了。 但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哪里危险呢? “皇兄,不请我进来么?”六皇子的声音很好听,言语中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自信,让梁俊心里暗暗说了声槽。 凭长相,我比这小子强那么一点点。 但是这声音一出,他就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了。 “来。”梁俊笑了笑,手中的匕首插进了眼前的烤肉中,招呼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六皇子梁羽历来是以太子党铁杆支持者自居,但是朝堂上下基本没人当真。 梁羽坐了下来,随手将烤肉上的匕首拔下,片了一块肉,笑道:“今日白天见了刘胜,我就知道太子哥今晚不到,明日必到,就一直在山前等着,正想回去休息,没成想,太子哥这么晚了才到。” 说着,伸出手挽着梁俊的手臂:“让臣弟一顿好等。” 梁俊打从来了这炎朝,基本上就没怎么和当朝的官员接触,六皇子在自己关禁闭的时候,在东宫门口下车请安这事,自己是知道的,但如此近距离和他交流却是头一回。 自己说啥好呢,梁俊犹豫起来,说啥都怕露馅,怕被人认出来自己不是以前的太子了。 梁羽和梁俊亲近,梁俊也不好晾着,只能支支吾吾点头称是,好在梁羽是个话唠,又多日不见梁俊,仿佛又一肚子的话要和太子爷倾诉。 你来我往扯了几十句,一坛子酒下肚,梁俊也放开了,一口肉一口酒,梁定昌在一旁傻乐呵,看着两位堂兄相亲相爱,又做起了天下第一大将军的美梦。 “太子哥。”梁羽一口饮尽杯中酒,打了个酒嗝,笑道:“过了中秋,父皇就恩准我开府建牙了。” “什么牙?”梁俊哪里知道开府建牙什么意思,一喝开了,想什么就问什么,连德喜都撵出去了,大帐之中只剩梁俊哥仨。 梁羽看着他,白面蒙晕,颇有些得意的笑道:“开府建牙。” 梁定昌原本就听到了风声,此时梁羽亲口说出,此事便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向梁俊敬酒的六皇子,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凉意。 “建牙好,建牙好。”梁俊哪里懂这四个字什么意思,还寻思是不是自己这个小老弟牙齿不好,终于自己的皇帝老子的帮助下,换了个新牙,哎,封建社会就是惨啊,哪怕是个皇子,牙疼起来也没有办法,你看这小子,换个新牙乐呵的。 梁俊一边拍着梁羽的肩膀,脸上挂着同情的申请一边鼓励道:“好好干,好好干。” 六皇子有些蒙了,打量着梁俊,不应该啊,太子虽然是个面性子,但听到自己这话,泥人也该有点反应,怎么还鼓励起来了。 纵然梁俊地位尴尬,但是皇帝还是懂得御下之术的,除了比梁俊大的皇子可以开府外,比梁俊小的,基本上都养在宫中。 纵观本朝,能够开府建牙的皇子,基本上都是外调封地之后的事,若是得宠的皇子,有了封地之后依然呆在京师,也仅仅是开府。六皇子能够让皇帝准予开府建牙,按照常理来说,六皇子得是去封地了,没有皇命,终生不得进京。 这对梁俊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六皇子聪颖风流,喜好结交文人雅士,在士林中声望颇高,其生母又是皇后,他一旦争这个太子之位,只怕梁俊都撑不住两回合。 但若真是如此,六皇子还会如此开心的专门堵着太子殿下么? 皇帝必然是要让六皇子在京师中开府建牙,而上一个在京师开府建牙的皇子,正是当年八皇子当今的皇帝。 梁俊不明白六皇子能开府建牙什么意思,梁定昌是明白的。 当下,梁定昌也明白了这大晚上,六皇子为啥非要死蹲着等着太子殿下来,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再看看醉眼迷离还在鼓励人家的梁俊,梁定昌油然的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憋屈。 六皇子见太子爷完全没有一丁点自己预想中的表现,不由的有些兴致索然,转念又一想,若不是这位太子哥哥城府深了?在和自己玩开心猜猜猜的游戏? 不对啊,这一脸喝多了的痴呆样,真傻子都没他这样的,莫不是,关紧闭给关傻了? 又试探了几遍,六皇子不得不确认,自己这个太子兄长算是完犊子了,基本上是废了。 哎,凭自己的手段,搞定他那是分分钟的事啊。 算了,怪自己太小心了,不喝了,回去休息。 六皇子找了个理由告退了,梁俊看网络小说上都说古代的酒比现在的啤酒还淡,结果每次喝都一饮而尽,十几杯下肚,整个人早就没了人样。 梁定昌赶忙扶着梁俊,道:“六皇子慢走,恕不远送。” 梁羽走到门口,转过身,看着梁定昌道:“梁校尉,以后你需要改口了。” 梁定昌冷笑道:“但不知,六皇子封地在哪里?” “秦。”六皇子忽然有些恍惚,喃喃道:“秦,秦,秦。” 梁定昌心里直鄙视:“不就是封了个秦么,得意个毛线,值得念叨那么多遍么。 但是嘴上却不得不道:“秦王殿下,臣下还要服侍太子殿下,恕不远送。” 梁羽看了着依旧一脸迷离的梁俊,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秦王,秦王。”梁俊忽而站直了身子,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张口结舌问道:“《秦王李世民》,嗝,这剧挺好看。” 梁定昌看着说话有些结巴的太子爷,仿佛看到了自己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美梦破的稀碎稀碎的。 去他娘的李世民,都是什么些鬼东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六章 兄弟见面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德喜和安宁跪在地上,梁俊睁开眼,感觉浑身上下湿哒哒潮乎乎的。 “咋的了,这是?”梁俊浑身上下湿的难受,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过一样,再看德喜的脸,一个巴掌印分外明显。 德喜强颜欢笑道:“回殿下,圣人刚刚来了。” “圣人?”梁俊有些蒙,随后又反应过来,是自己那个便宜皇帝老子:“没成想,喝点酒就断片的习惯也跟着穿过来了。” 梁俊自言自语的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安宁见了,赶紧捧着干净衣服上前。 “我这是咋了?掉河里了?”梁俊来了三个月了,被人服侍还是有些不习惯,安宁道:“圣人来的时候,奴婢怎么叫殿下都叫不醒,圣人就让人用水浇醒殿下。” 梁俊一听,怎么喝多酒断片这习惯到了这里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呢?以后得注意点,再喝多,别人上来给一刀,只怕又得穿越。 “你这脸怎么了?”梁俊换好衣服,看着德喜道。 德喜支支吾吾没有说话,安宁道:“殿下,这是常总管打的。” 安宁从小在宫廷中长大,与德喜关系最好,虽然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但终究是小姑娘,在梁俊面前没有什么遮拦,有心为德喜出头,说起话来,叽叽喳喳,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都倒出来。 “圣人见殿下叫不醒,就让人抬水来,那个常总管最是积极,泼了殿下,德喜哥去给殿下擦身子,圣人都没拦着,常总管就打了德喜哥。”她说着眼圈泛红,德喜道:“莫要说了,错都在我,若是昨日不让殿下喝那么多酒,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殿下就是喝多了点酒,常总管也不该打人,圣人都没有说话。”安宁声音清脆,性子倔强,从小到大听惯了宫中老嬷嬷们讲的那些深宫秘事,按理说一小姑娘,天天听这些,肯定得做事谨慎,说话小心,唯恐哪天得罪了人,被人害死。 安宁偏偏相反,听的越多,越觉得自己能耐大,那些故事中的妃嫔,前朝的宫女们,为啥死?因为战斗力不行,战五渣在哪都没有好下场,她安宁不是战五渣,谁敢欺负自己,谁敢看不起自己在乎的人,安宁全都记下来了。 原本小姑娘也是有个小本本的,等梁俊成了太子,那小本本就不用了,记了也白记,看不上太子的人太多,与其自己一个个的记下来,还不如去吏部把所有京官的花名册拿来,更实在。 安宁后来也放弃了,只在小本本上记了几个大官,最近几年年岁有些大了,也知道好歹了,小本本烧了,但是本本上的人她却记在了自己心里。 当今皇帝身边最得信任的是内侍省的头常欣,常欣与大皇子交厚,与其他皇子关系并不是很好,这个骚操作很多人看不懂。 梁俊听完安宁的话,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德喜挨打的这件事,这让安宁小嘴直撅,梁俊当看不见,让安宁和德喜下去。 德喜拉着气鼓鼓却不敢发作的安宁下去了。 梁俊把一旁的粥端起来,一饮而尽,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掏出出自己的小本本,把常欣的名字记了下来。 历来大太监,没有一个好东西,有机会得把这孙子弄死。 梁俊这边喝完吃完,刘胜走了进来,说皇帝召见自己。 好像自从刘胜回来之后,让梁俊总感觉这老小子在躲着自己。 按理说,自己是太子,刘胜是东宫内侍总管,自己没穿越之前,听说二人关系很好,怎么得自己一来,刘胜除了每日值班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算是值班的时候,自己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说话。 这中间一定有幺蛾子。 梁俊跪在行宫皇帝老子临时办公的书桌前,脑子里琢磨着这些不着边的事。 炎朝当朝皇帝,姓梁名贞,排行老三,这是梁俊好不容易才扒拉到的,年号启安,现在是启安十三年,也就是说自己这便宜皇帝老子当了十三年皇帝了。 老头子痴迷修仙,一天天也不怎么理会朝政,没事就和一群道士炼丹玩,身子看起来很硬朗,也不知道老头子是底子好,还是说这个世界的丹药真有效果。 打梁俊魂穿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科学和迷信之间的关系,这世界真的有神么?如果没有神,我是怎么穿越过来的?这该怎么解释呢? 反正,梁俊就在那跪着,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整个书房安静无比,启安帝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看了看书,又抽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梁俊,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道:“起来吧。” 梁俊也知道规矩,谢了恩,站起身来,跪的时间长了,咋一起来,梁俊晃晃悠悠差点倒下,一旁的常欣赶紧上前扶住,搀着梁俊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爷俩各怀心思,加上梁俊刚被放出来,纵然昨晚喝多了,梁三作为皇帝,也顶多是训斥一番,反正不能再把关他三个月禁闭。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谁都不提那晚到底发生啥事,梁俊前身为啥挨打。 也聊不出什么花来,梁三爷挥挥手就让梁俊下去了。 “太子。”梁俊刚走到书房门口,梁三爷突然开口叫住他。 “父王。”梁俊强打着精神转身行礼。 “中秋诗会,定要好好准备,你是国之储君,莫要懈怠。” “是。” 出了书房,梁俊直头疼,诗词歌赋自己前世倒记住不少,但是除了床前明月光和鹅鹅鹅,外带一去二三里,满打满算,也就这三首能够背全,其他的全部都只能记住一半或者几句出名的。 那篇水调歌头到现在还卡在第四句上,不知天上宫阙,下面一句是啥,死活想不起来了。 梁三让自己诗会那天大放光彩,不用他说,作为一个网络小说重度痴迷者,这种诗会完全是给穿越者刷声望的副本,梁俊怎么可能会错过。 废柴太子被所有人看不起,魂穿之后打脸众人逆袭成就不世之功。这是标准的穿越者成长路线。 而这个逆袭之路的开始,一般不是卖豆芽就是卖豆腐,或者茶叶蛋松花蛋,再不济也是卖油饼,赚到第一桶金。 这对自己没什么意义啊。 梁俊躺在椅子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思考着自己该如何逆袭。 赚了第一桶金之后就是刷声望,要参加各种诗会,元宵节写众里寻他千百度,中秋节写水调歌头,夏天游玩写《爱莲说》,住的地方破写《陋室铭》,等到带着大军去杀蛮夷,再写岳飞的 岳飞的什么来了?八千里路云和月,五十弦翻塞外声? 不对不对。 八千里路云和月,扶摇直上九万里? 也不对,都不押韵。 月月月 哎!有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八千里路云和月。 不对不对,押韵倒是押上了,但是不对,字数不对。 ,悔不该当初没好好读书啊。现在啥都记不住不说,难得有记住的还容易记串。 接下来的几天,梁俊谁也不见,呆在自己的书房中回忆诗词歌赋。 回忆来回忆去,终于把水调歌头中,除了不知天上宫阙下一句外其他的,全部都记下来了。 梁俊看着纸上的水调歌头,中间就是少了那句话,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又看了看一旁ak47零件图纸,ak47怎么用他门清,什么构造他也明白,但是怎么造出来的,造枪的车床怎么做,他就一窍不通了。 再有就是自己能想到的,土炸弹的配置,硫磺木炭的配比自己还是记得的。 至于穿越者常用玻璃,基本上就是完犊子了,不会,造酒,只知道需要蒸馏,具体操作不清楚。 等到中秋当天,梁三帝召集所有陪同人员前去的参加他中秋趴体的时候,梁俊依旧在寻思,不知天上宫阙后面一句是啥。 骊山行宫据说是大炎太祖爷命人按照阿房宫修建,富丽堂皇,雕梁画柱自然不必说。 梁俊在前,刘胜身着华服手上也不知道拿着个什么东西,不紧不慢的跟在梁俊身后。 旁边不少官员驻足行礼。 进了正殿,灯火通明。 梁俊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奈何身份特殊,没进来,就有小黄门叫唱太子驾到。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甚至不少人面露讥色,梁俊就想一把把旁边殷勤的小黄门掐死。 正殿内泾渭分明,左边站着全是宗室皇族子弟,全都是姓梁的。 右边为首的是当朝宰相方护,其他的也都是上了年纪的,偶尔有几个年轻的,也得有三十左右,这帮人不是六部大佬就是御史京官。 见梁俊进来,左右两边人都给梁俊行礼。 这场面梁俊还真有点怂,强打着精神嘻嘻哈哈和众人交流完,梁俊就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 他站在左边第一排,站第二的就是大皇子梁锦,身材高大,玉树临风,听到梁俊走过来,嘴角带着微笑,手中握着一把黑柄折扇,眼睛处用一段紫色丝绸系住,不仅不违和,反而让梁俊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大哥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站在第三的就是自己的便宜四哥,那个信佛信魔怔的老哥。 四皇子梁济是那种你第一眼看到,这小子说自己不信佛你都不信的那种,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见人七分笑,给人一种你过去说兄弟,你衣服我穿穿,四皇子都不犹豫,立马脱了给你不说还得问一句,裤子要不要的感觉。 站第四的就是把梁俊灌醉出洋相的六皇子梁羽,身穿紫色锦衣。 这锦衣剪裁得体,很衬他的身型,给人一种恍若一只精力充沛的豹子,明明站在那里不动,梁俊老觉得这小子一直在晃悠,不断的调整最佳攻击角度,随时就对自己发出致命一击。 站在第五的则是七皇子梁植,年纪不大,却穿着一身道袍模样的衣服,整个人闭着眼站在那,仙的不行,看的梁俊一愣一愣的,这小子挺能装啊,往那边一站,让人感觉哪个道观的老道士来了。 梁俊眯着眼在打量自己的兄弟,对面那帮子以宰相为首的当朝大佬们一个个也在打量着梁俊。 站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天彻底黑了下来,一声嘹亮的嗓子嚷嚷道:“圣人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七章 今夕是何年啊! 梁三爷身着龙袍,左边一身凤冠霞披的雍容华贵女子与之并行,这女子一出来,梁俊身子一僵。 呵,这娘们,身材是真他娘的带劲,长的也勾人摄魄,典型的祸国殃民的样,这要是绑了,给多少钱都不带换的。 海盗思维瞬间占领了梁俊的思想,整个人精虫上脑,下半身开始驾驶身体,心里一万个声音呐喊着:上身吧,泰迪侠。 好在仅存的理智及时的拉住要迈出的腿,让他清醒过来。 “呼。”梁俊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气,得亏所有人跪了下来,并没有注意到站着的梁俊,梁俊反应过来,赶紧跪下。 梁三笑道:“今日中秋,朕与众卿同乐,众卿无需拘束,繁文缛节,不要也罢。” “谢陛下!”众人齐声道 “是,父王。”尴尬的梁俊没有跟上大家的节奏。 他声音不大,只有周边的几个人听到,皇后撇了他一眼,梁俊只觉得浑身一机灵。 娘的,没想到皇后这么年轻,看样子也只不过是三十岁出头,保养的真好,真实年龄估计也就三十五六,一想想六皇 子不到二十,也差不多。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成婚都早,十五六岁就成婚生子,正常嘛。 一想到这,梁俊突然想起,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妖精一样的皇后,卡着自己的太子妃,给自己找了五年都没有找到。 “这是夺妻之恨啊。”梁俊想到这又恨的牙痒痒。 皇帝来了,代表着这场别出心载的中秋宴会马上开始了。 众人跟着皇帝出了大殿,梁俊才发现,这是要露天开趴,早就有内侍准备好酒食,众人按照位置坐好,依旧是按照左皇室右大臣的位置坐着。 只不过左边多了八个公主,原本跟着皇帝一块出来,入座时排着队从梁俊面前行礼走过。 有叫太子的也有叫太子哥哥的,最小的约莫也有十岁左右,一个小萝莉,长的很可爱,甜甜的叫一声太子哥哥,不等梁俊把手里的酥饼递给她,小姑娘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下次见面得想办法给她扎一个双马尾,梁俊将酥饼扔进嘴里念叨。 中秋宴会也没什么让梁俊眼前一亮的开场,老一套的领导讲话,完事大家点头称赞,除了没有鼓掌外,基本和前世自己上大学那会学校里的应酬差不多。 梁俊一边听梁三在上面白话,一边吃,咔吱咔吱的咬的直响。 “太子最近胃口很好啊。”大皇子梁锦突然开口道。 梁俊正吃着开心,一听大皇子说话,心里也是一愣,是啊,不知道为啥,打来了这,自己的胃口好的不了,一天天嘴都不带闲着的。 “皇兄说笑。”梁俊总感觉这个瞎了眼的大哥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他看不到,但被这样一个人注意到终归也不是什么好事。 “来,皇兄也尝一尝。”身为海盗的梁俊深知化敌为友的最好方式就是拉人入伙,见大皇子的糕点食物几乎一点都没动,赶紧拿起一块也不知道是鹿肉还是驴肉的塞到大皇子的碗里。 梁锦笑道:“多谢太子。”说完,筷子一夹,嘴一张,婴儿拳头大小的肉块消失在大皇子的嘴里。 嚯,梁俊探了探头看了看四皇子的餐桌,和大皇子差不多,也是几乎没怎么动。 “太子,一会的斗诗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梁锦转过脸,冲着梁俊道。 还差一句,就能压着你们打了。梁俊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郁闷,嘴上只能苦笑道:“臣弟素来不擅诗词,皇兄又不是不知。”梁俊说到这,突然想到大皇子的传闻,道:“诗词一道本是皇兄擅长,想来皇兄是胸有成竹了。” 梁锦难得的自己倒了一杯酒,摇了摇头,低声笑道:“太子说笑了,今晚只怕风头全都在咱们的状元郎那儿。”他说着伸出手指,缓缓的指向对面倒第三排的男子。 那男子二十五六岁上下,长的倒是挺英俊,精神抖擞,脖子不由自主的昂着,一看就是极度自信之人。 梁俊一边纳闷,自己这个大兄弟一个瞎子,指人咋就那么准,一边看着那状元郎问道:“状元爷虽然少见,但是坐在他前面的可是六部尚书,朝廷支柱,哪一个不是做文章的大家。” 梁锦呵呵一笑,道:“咱们这位状元爷可不一般,太子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个赌?” “赌?”梁俊一听这字,来了精神,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侧着身子道:“赌什么?” 梁锦笑了笑道:“赌沈状元必中今晚斗诗会彩头。” “没问题,若是我输了,这枚玉佩送给皇兄。”梁俊好赌,兴致上来了,除了胳膊腿外,什么都可以赌,顺手就把挂在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若是皇兄输了,怎么办?” 梁锦没有说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用力,酒杯竟被他一把捏碎:“太子,我与人打赌从来都不会输,你忘了么?”这一米八的壮汉说完,冲着梁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是,我知道的。”梁俊从身上拿出一块布,挪了下身子,将白布缠在大皇子手上,道:“咱们打赌就打赌,你好端端的捏酒杯干嘛,你看这血流的。”一边唏嘘一边给大皇子包扎。 梁俊自然听说过大皇子喜欢打赌的性格,但是听的更多的是,大皇子一兴奋就爱捏酒杯,从小到大捏碎的酒杯都能在长安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开个店。 整个右手全部都是伤痕,新伤老伤一层叠一层,与白璧无瑕的左手对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一旁梁锦的贴身太监见到自家主子又满手鲜血,早就见怪不怪了,不光他,连梁三听到这边有动静,转头看了看,见大儿子满手是血,也没在意,扭过头接着吃喝。 大皇子侍从太监赶紧上前:“太子殿下,让奴婢来吧。”说着将梁俊的白布解开,从怀里掏出类似绷带的纱布熟练的包扎起来。 “bg”也不知道什么乐器响了一声,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众卿。”梁三爷面色微晕,脸带喜悦:“今日中秋佳节,有酒无诗,岂不是憾事?” 大炎朝建朝以来,崇文尚武,民风彪悍,上到朝堂,下到民间,说话做事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每年中秋,全国各地都有诗会,才子文人相聚一起,这一日也如武人相斗一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把准备了一年的诗词拿出来比个高低。 在中秋斗诗会这一天,纵然是平日里再谦逊的文人,旁人问他,你觉得自己诗词做的如何,他也得说古来第一,若是谦逊一句说,拙作,传到士林中,必然被耻笑为天下第一虚伪之人。 文士不惊人,武者不冠军,大炎如何在群狼环伺中立国? 梁三爷说完,内侍总管太监常欣尖声道:“斗诗会,开始。” 而后从两旁走出一群侍女来,端着盘子将众人面前的饭菜全都撤下来,后面又跟着一帮小黄门,将桌面擦拭干净,放上文房四宝,又在每人身边放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上茶水。 梁三见安排妥当,笑道:“方爱卿,今日斗诗会你来做主持可好?” 尚书仆射方护不急不缓的站起来,躬身冲梁三行礼道:“遵旨。” 梁三道:“给朕也准备笔墨。”旁边小黄门听了赶紧上前将文房四宝摆好。 自炎朝开国以来,年年都有各种各样的斗诗会,但是没有一次有皇帝参加,毕竟皇帝一旦参加,斗诗会再不需要谦虚,谁敢说自己作的诗词比皇帝好? “陛下,只怕有失公允。”皇后在一旁道,梁俊听的真切,这皇后声音和身材一样带劲,他心中有鬼,侧着身子余光撇了撇六皇子梁羽,只见梁羽也在看皇后,但是面色阴冷,全然不像儿子看娘的样子。 梁三道:“我作的诗词不参与众卿评比,可好?”皇后点了点头,笑道:“陛下圣明。” 方护道:“今日乃是中秋,中秋斗诗会自古以来第一场就是以月为题。”他说着,笑了笑,随手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道:“这枚佩玉伴老夫多年,虽不是上当好玉,却胜在浑然天成未曾受过刀斧,第一场的彩头便是它了。” “可是相爷的鸾凤玉佩?”大皇子突然问道。 方护点头道:“回殿下,正是。” 大皇子拍掌笑道:“好,这佩玉我要了,之前多次向相爷讨要,相爷一直不给,不想今日居然拿出来做彩头。” 方护笑道:“斗诗会上无大小,殿下若想要,作得一首好诗便可。” 大皇子点头道:“这个是自然,相爷快让人计时吧。” 二人正说着,梁三突然插嘴道:“且慢。”从腰间摘下自己的佩玉,常欣接过来,快步递到方护面前,梁三道:“方相,朕用自己的佩玉与你相换,可好?” 方护接过常欣手中的佩玉,笑道:“陛下以好换次,臣又怎能不成陛下之美?”说着恭敬的将自己的玉佩交给常欣。 “知我者,方相爷也。”梁三哈哈大笑,常欣走到梁锦面前,躬身将佩玉递上,笑道:“殿下。” 大皇子接过来,双手慢慢摩挲,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梁俊心道:“这皇帝老儿还真是疼大儿子,这边一说想要,那边马上就给,果然如传闻中所说,这大皇子要是眼睛好好的,太子之位只怕谁也动摇不了。”看着大皇子面带微笑,摸着佩玉。梁俊忍不住心中吐槽:“刚刚还一副凭本事夺玉,我还以为老大得义正言辞拒绝呢,没成想退堂鼓打的那么快。” 梁三道;“方相,可以开始否?” 他一说完,皇后不知为何向着梁俊看来,梁俊不敢和她对视,拿起毛笔假装低头写字,努力思索不知天上宫阙下一句是什么。 一阵凉风吹来,梁俊一机灵,突然,今夕是何年,五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天助我也!”梁俊脸带微笑,缓缓的抬起头,只觉得天地都在心间一般,挺身端坐,看了看皇后,又觉得皇后也没有刚刚那么好看,环看周围众人,皇子也好,大佬也罢,在他眼中,此刻一个个只不过是土鸡瓦狗,自己一会分分钟将他们吊起来打。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啊! 这种掌握全局,先知先觉,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梁俊已经开始期待一会所有人大跌眼镜,把自己当作天人的场面了。 “太子的逆袭,就从今日开始,今日逆袭,就从水调歌头开始,苏轼大佬,抱歉了。” 站在梁俊身后的德喜突然心惊肉跳,再看梁俊的神情,熟悉梁俊的德喜知道,这是太子爷要干出人意料的事的前奏,想起这三个月以来,每次太子露出这个神情,稳稳会出幺蛾子:“太子爷,您可千万别犯病啊!” 德喜攥紧了拳头,准备好随时拦住太子爷。 梁俊兴奋的看着方护,只等着他说开始,长香被人搬了上来,放在正中央。 方护道:“第一场,以‘月’为题,诗词皆可,但全篇不可出现月字。” !梁俊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八章 锋芒毕露沈状元 众人全都向他看来,梁俊正襟危坐,恍若刚刚无事发生一般。 皇帝根本没在意,只是抬起眼皮瞅了瞅,继续喝自己的茶。 计时的长香燃起,所有人都提笔挥墨,就连大皇子都拿起笔来,摸索着写着,唯独梁俊坐在那里,迟迟不肯下笔。 “太子哥哥怎么了?”八个公主坐在众皇子身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公主看着梁俊,转过脸来冲着一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面相与皇后模样相似,正是六皇子梁羽一母同胞的妹妹,兰陵公主。 兰陵公主笑道:“太子哥哥许是在作腹稿,想到绝妙的句子忍不住拍案而喜。” 一旁的年纪最大的房陵公主笑道:“只怕咱们的太子,把桌子拍烂都写不出。” 房陵公主早已出嫁,夫家姓冯,掌着京师三个卫的军队,她与七皇子均是陈妃所生,因此对太子并不怎么尊重,也是少数几个敢当面顶撞太子之人,只不过顶撞的都是梁俊的前身,自打穿越过来,房陵公主还有机会和梁俊刚正面。 “太子哥哥是有真才学,定能够拿到方大相的佩玉。”年纪最小的安阳公主突然插嘴道,梁三众多皇子公主中,唯独梁俊和安阳公主孤苦伶仃,没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姐妹,因此往日梁俊最是宠她。 梁俊的前身若是收到稀罕物件,都会送到宫中,给安阳公主一份。 房陵公主见安阳公主为太子出头,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阿鼍,莫要大声,吵到了皇兄们作诗。”兰陵公主距离她最近,抱住她道。 安阳公主撅嘴道:“阿鼍说话,若是能吵到皇兄作不得诗词,那皇兄们便是没有真才华。”安阳公主出生之后一直体弱多病,长到三岁差点夭折,当年扬州刺史上表称,有凶鼍上岸伤人,连伤五人,弓箭伤它不得,众人围困半日,后来它拖着农户家中的羔羊下水消失了。 梁三觉得这是祥瑞之兆,便给安阳公主起了个阿鼍的小名,并下旨命住在周边的农户全部搬迁,不得伤害那鼍,说来也怪,自此安阳公主身体日渐好转,这些年来一次也不曾病过。 安阳公主生母早亡,本就得宠,又与这种神兽扯上了关系,大炎朝众多公主中最得皇帝宠爱的就是她了。 她养在深宫,被梁三皇帝一手带大,皇帝听人讲经带着她,帝师到宫中给未成年的皇子公主授业次次都少不了她,因此,小姑娘虽万千宠爱集一身,但说话做事却全然没有半分娇蛮, 公主们在后面说话,梁俊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感慨,以前自己这个前身没白疼安阳公主,关键时刻还知道挺自己,只可惜这一次是让房陵公主说中了,自己的腹稿估计把手拍断了都写不出来。 水调歌头,好不容易想起来整首,结果不准出现月字,自己能记住的完整的诗词本来就那几首。 本来梁俊都打算好,水调歌头上了之后若是有刁难自己的,他再把静夜思扔出来。 机智的梁俊盘算的好好的,把静夜思改成,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阿娘。 中秋节,看到圆圆的月亮,想到了自己去世的母亲,既有孝心又有才情。 要是再有刁难让自己写的,只需要推脱说自己想到过世的娘亲,悲痛欲绝,无法作诗,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再相逼,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阿娘,多好,还押韵。 梁俊把所有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想到会要求不准有月字。 大意失荆州啊! 改吧,眼瞅着燃香越来越短,梁俊只得在心中推敲。 “明月几时有,改成什么呢?明圈几时有?明叉几时有?床前明月光,改成窗前鞋两双?” “床前鞋两双,地上不对,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不行,有月了。” “正经的诗词记不住,不正经的一顺顺一堆。”梁俊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身后的小姑娘还在和自己姐妹理论,力挺自己一定能作出惊艳的诗词,梁俊也不知道这小萝莉对自己哪里来的自信。 改到最后,梁俊仅有的文学素养,也就只能供应他把低头思故乡,改成低头思阿娘,其他的诗词是一句也改不了。 牙一咬,心一横,诗词不会做,打油诗还不会么? 老子先随便作一首,先扮个猪,让所有人都小看我,气氛烘托起来,然后等一会瞅准机会,把水调歌头一亮,哈,大杀四方。 梁俊心里越想越美,抬着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周围,抬起毛笔写了起来。 好在他来的这三个月一直苦练毛笔,此时虽然写的不是很好,但有名家指点,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长香还有三分之一,众人大多都已作好,只剩梁三和方护旁边的户部尚书程经还在聚精会神的书写。 终于,梁三爷写完最后一个字,收好毛笔,放在一旁,拿起宣纸,一边看自己写的诗一边满意的点头。 程经也紧随其后,写完最后一个字。 “子芳,你这手大楷,功力又见长啊。”方护举着程经的宣纸,点头称赞, 户部尚书程经恭敬道:“大相谬赞了。” 所有人的诗词写好之后,都会送到方护这边来,而后有专门的书吏复抄一份,递给梁三。 程经是最后一份,方护将宣纸放在桌上,书吏小心的抄写好,将所有的诗词递给方护。 “拿过来,给朕看看。”梁三端起茶道:“把朕的三首诗也让众卿瞧一瞧。”言语中甚至得意。 方护拿着宣纸,命书吏退下,走到梁三面前将宣纸递上,常欣赶紧接了,走到梁三面前,呈上宣纸,道:“陛下。” 梁三拿着宣纸,细细的看了,方护接到常欣递过来的梁三爷作的三首诗,一打量,眉毛微微皱起来。 最近几个月皇帝也不知道咋了,以往从来不喜欢舞文弄墨,就是喜欢修仙炼丹。 现在仙也不修了,平日里钦天监的几个牛鼻子老道牛的不行,见了自己都恨不得仰着头走,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惹了皇帝。 梁三命人把道士拖下去,打死了三个,打伤了三个,命人砸了丹炉烧了道袍,一时之间,京师的道士人心惶惶,不知出了何事。 而翰林院的几个翰林最近却是圣宠在身,三日一召唤,五天一宴饮,让人眼红的很,隐隐比当年皇帝尊老重道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官也乐得陛下如此,毕竟,修仙练道都是邪道,尊孔重儒才是正道。 虽然如此,只是皇帝这作诗的水平。 方护看着手里的诗词,悠悠的叹了口气,这水平有点尴尬啊。 一旁的户部尚书程经见方护看着入神,低声道:“大相。” 梁俊也不知道炎朝的制度和哪个朝代的制度相似,反正电视上小说里常有的什么户部c吏部c兵部都有,但是没有锦衣卫和东厂西厂,皇帝最大,百官之长是丞相,但是丞相又分几个,权利最大的就是方护,领着尚书仆射,非正式公共场合,都称之为大相,比他低一点的称作次相。 今日宴会次相没来,在京师看家。 方护被程经叫醒,恍惚道:“啊,上年纪了。”说着将宣纸递给程经。 程经恭敬的接过来,道:“大相正是春秋鼎盛时期,说笑了,朝内宫外全得靠着”他一边说一边接过宣纸,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方护站在一旁看着他,程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整个人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宣纸,双手颤抖,显然是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而这刺激来自哪里?自然不言而喻。 “春水初生绿似油,新蛾泻影镜光柔。待予重命行秋棹,饱弄金波万里流。陛下这首诗,妙的很啊。”方护不急不缓,将程经手中宣纸写的诗句低声念了起来,程经为何看到陛下这首词如此反应,方护却不得而知。 微风袭背,方护转身看着风吹来的方向。 行宫内有一湖,连着宫外一条大河,今日宴会就在这湖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琴箫鼓瑟之声盈盈绕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程经回过神来,慌忙告罪,方护道:“子芳素来喜好诗词,今日得陛下佳作,醉入其中也是人之常情。” 豆大的汗珠从程经的额头滑落,方护假装看不到,伸手示意程经将诗词往下面传。 “好!”梁三爷忽而叫好,将手中的宣纸放在一旁:“给方相看下。”常欣赶紧接过宣纸快步走到方护面前,恭敬的递过去。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方护念完,抬头看了看嘴上叫好,脸上却无任何表情的皇帝,心思电转:“陛下这是铁了心了要弃了修仙之道,竟然点了这样一首诗,作这首诗之人,心思端的巧妙。” 他这边一念完,全场顿时安静许多,尤其是写完诗就一直闭目养神的七皇子梁植,听完方护念完这首诗之后,突然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护。 刚刚一直积攒的仙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到梁俊发现气氛有些怪异,转头去看时,梁植又恢复了刚刚风轻云淡的样子。 但是袍子下微微颤抖的手,却无法掩饰他心中的震惊。 梁俊嘴里反反复复的咀嚼着“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句话,只觉得很熟悉,哪里熟悉却说不上来。 “这诗是何人所做?”梁三陛下的声音说不上欣喜也说不上怒意,让人捉摸不透。 话音一落,梁俊对面坐最后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来,躬身道:“陛下,乃是微臣所作。” 正是梁俊与大皇子梁羽打赌的主角,今年的状元郎,沈云沈随龙。 “好。”就在梁俊纳闷梁羽怎么那么肯定这小子就能拔头筹的时候,梁三点头称赞:“沈爱卿,百年之内,只怕再无似沈爱卿这般才貌双全的状元郎了。” 状元郎慌忙谢恩,但是神色之间得意非凡,连梁羽这个瞎子都感觉到,问梁俊道:“他是不是很得意?” “可不,插个翅膀就能上天。”梁俊看不惯,低声道。 梁羽笑而不言,皇后道:“可是春日献犁,夏日献冰的状元郎沈云沈随龙?” “启禀娘娘,正是微臣。”沈云躬身行礼回话,而后站直了身子,虽然面色如常,但那股傲气却如实质般让人无法忽视。 梁俊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春日作犁,夏日献冰。这个沈状元家中这么有钱么?居然可以有那么大的冰窖,以至于连宫中都有求于他。”但是这些日子和德喜聊国内有钱的商贾,却没有一个是姓沈啊的。 “莫非?”梁俊心中一愣:“莫非,这个朝代已经有了硝石制冰的法子了?” 想到此,梁俊的心,缓缓的沉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微凉,恍如这秋日,凉风转刺骨,只在一夜之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章 新征程 睛天霹雳。 这四个字梁俊在今日之前,是从来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哪怕当年枪林弹雨中求生,尔虞我诈中忍辱。 也没有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威力。 此刻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了。 晴天霹雳劈在自己头上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到的住处。 等梁俊回过神来,梁锦人早就走了,德喜和安宁伺候着梁俊洗了脚,就见梁俊呆坐在床上直勾勾的发呆。 德喜也不敢打扰他,毕竟今日太子可是得了斗诗会的魁首,这可是大喜事。 纵然德喜不识字,但是他也还是能听出皇上夸太子的诗是真心的好。 往日翰林院的翰林们也常作诗,各宫的娘娘也好,公主也罢,但凡翰林们作了好诗词出来,机灵的小太监抄写了或者背诵了学给各家主子听了,主子们高兴了,赏金赏银都是常事。 平日德喜没少听手底下的人给他学,哪个才子又作了什么诗,哪个翰林又作了什么词。 听得多了,也自己琢磨,这些诗哪里好? 琢磨过来琢磨过去,总觉得这些个才子们的诗词少点意思,自己听不懂,感受不到那种境界。 今日听了太子爷的诗,德喜才知道那些才子少的意思在哪。 殿下的诗虽然有些白,但是一听就懂,没那么多弯弯绕,中秋么,可不就是,一年两年三四年,年年都在想团圆。 哎,可怜自己的爹娘,从小就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德喜一边感伤自己的身世一边欣慰殿下在圣人那儿终于有了好的表现。 见梁俊趴在床上,背靠着自己,也不知道是睡没睡,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德喜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凉风吹来,梁俊打了个寒颤,回过神,但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等到心中的惊涛骇浪慢慢的平息下来,已经是下半夜的事了。 德喜在一旁坐着打盹,夜晚静悄悄的,山林中偶尔有几声不知什么动物的鸣叫传来。 让梁俊整个人感到分外的空明。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梁俊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由的有些后怕,若是当时沈状元不正面刚自己,只怕作出那两首诗词的人就是他梁某人了,那么现在在死牢里待着的只怕就不是沈状元了。 好险,好险。 梁俊心中庆幸的时候,突然感觉事情有点怪。 “不对啊?”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按照道理来说,沈云抄了李白和苏东坡的诗词,应该大放异彩,被这群土包子惊为天人啊,这个世界上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李白和苏轼,为什么皇帝看到这两首诗词会那么大的反应呢?” “难道!” 梁俊像是想通了:“这种桥段只是那群写网文的瞎编,现实中根本不可能?也是,李白苏轼原作者历史上混的都那么惨,只是抄了他们的诗词就比他们混的好,可能性不大。。” “也不对。”梁俊皱了皱眉:“那帮死扑街写小说的都没穿越过,根本不知道情况,就算抄了诗没有大火,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啊,我看那么多本穿越小说,也没见一本这边一作诗,那边咔就给整监狱里去的,哪一本不是,诗词一出来,所有人都和弱智了一样,绕着主角转,怎么皇帝那么大的反应,肯定有问题。” 一根线似乎出现在梁俊的脑海中,这根线原本很模糊,忽近忽远,让梁俊想抓却抓不住,想攥却又攥不紧。 忽而,梁俊穿越前和皇帝争执晕倒的事出现在梁俊的脑海中。 仿佛一道刺眼的流星划破漆黑的夜空,梁俊脑子里又蹦出来一个念头:皇帝也是穿越的? 这个念头蹦出来之后,梁俊并没有感觉到吃惊,他极其淡定又轻手轻脚的走下床,披上了衣服,来到了窗户前。 “这个可能到底有多大呢?”梁俊不是一个不敢想的人,而且可以说是非常敢想,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旦出现在他身上,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 这也是那么多卧底都失败了,而唯独只有他能在亚丁湾立足的原因。 “当初这个懦弱的太子发现了自己的皇帝老爹是穿越来的,然后发生了争执,再然后当面对质,被打晕,我就过来了?”梁俊闭上眼,任由淡淡凉风拂面吹来。 思绪像是这风,漫无目的的吹着。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从喉头到小腹微微清凉,很是舒爽,连带着想事情也比较集中精力:“也不对,太子应该不知道穿越这个词,最有可能是感觉到皇帝变了性子,换了一个人,顶天是误以为是借尸还魂或者是易容术。”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让梁俊觉得靠谱,按照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 “皇帝如果也是和我一样穿越过来的,这就能够解释的通了,等我醒来,谎称失忆,这老哥估计也发现我穿越过来了,使了个缓兵之计,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专门布置了一个斗诗会。”想到此,梁俊想到之前见皇帝的时候,这老小子还专门叫住老子,让老子好好表现。 他要诈我!要借着斗诗会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只不过让沈状元截了胡不说,还让皇帝老子发现沈状元也是穿越来的。 于是,这孙子就恼羞成怒,直接把沈状元关起来了,这是杀鸡给猴看呢?还是情绪失控? 梁俊闭上眼,努力的回想着晚上的时候,皇帝的表情。 当时整个宴会的场景出现在梁俊的脑海中,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距离皇帝最近,因为之前和皇帝关系紧张,虽然梁俊一直都极力的不去看皇帝,但是注意力却从没有从皇帝身上移走过。 当然,观察皇后的那一会不算。 皇帝的表情,皇帝的表情。 梁俊抬着脑袋,摸着下巴,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皇帝的面部动作。 震惊。 有震惊,沈云写出第一篇的时候,好像不光皇帝一个人,全场人的都很震惊。 当时还没觉得皇帝的表现除了震怒外还有什么,但是此时慢慢想一想,梁俊却是品出来其他的味道。 先是意外,然后是震惊,震惊中还有些惊恐。 梁俊是皇子和大臣中距离皇帝距离最近之人,脑子此时一转起来,晚上皇帝的反应基本上是历历在目。 难怪如此,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梁俊一连小声嘀咕了三遍,才是算是将整件事捋顺。 “同是天涯穿越者,相逢何必再相残呢?”梁俊心中微微惋惜,随后又为自己没有彻底暴露而庆幸。 估计皇帝也很意外,本以为应该只有自己一个穿越者呢,谁知道歪打正着,想逮我没逮到,却逮到了替罪羊。 这下子皇帝老儿可是有的愁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估计他这会没睡的话,应该也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一想到皇帝那因为震惊而有些扭曲的脸,梁俊就想笑,皇帝当时的样子和前世的金馆长表情包神似,难不成是金馆长穿越来的?如果真是金馆长的表情包穿越过来的就有意思了。 人就是这样,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如今在梁俊这里,沈状元百分之百是穿越者了,而皇帝,九成九也是。 自己暂时还在暗处,先弄清楚他们俩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占据主动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想到此,梁俊脑海里又浮现出皇帝因为震惊而略显滑稽的笑脸。 越想越想笑,心里乐开了花。 震惊!等等! 梁俊突然想到,当时沈云作出第一首诗的时候,全场只有一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大皇子那个瞎子! 全场好像只有自己一脸懵逼,感觉这诗哪里听过,应该是抄的不知道哪位大佬的诗。 全场都被这首诗镇住了,连一直在一旁恨不得打坐修仙马上飞升的七皇子都有反应。 而唯独自己身边的这个瞎子大皇子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斗诗会开始前,和自己打赌的也是他! 他是怎么知道沈云一定会赢的?又为什么主动要和我打赌? 而六皇子专门等自己喝酒,并亲自告诉自己他要在京师开府建牙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梁俊忽而浮起一个念头来,当这个念头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中时,梁俊浑身上下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激动和兴奋。 像是第一次带队出海打劫时的不安和期待,又像是第一次埋伏黑吃黑时的紧张和刺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就很有意思了。”梁俊自顾自的笑了笑:“你们都想试探试探我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那就让我先把你们揪出来吧。” 想到此,梁俊打定了主意,上半夜的时候,他一直想明天是不是找沈云聊一聊,一起穿越来的,这种福分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看看这个老哥是从什么时代的人。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摸清楚是敌是友,救或者不救对自己来说意义很大。 但梁俊又害怕被皇帝确定自己就是另一个穿越者,一箭双雕,自己送上门去,实乃不智之举。 想了一夜,天蒙蒙亮,一声鸡鸣悠悠传来,梁俊下定了决心,用力的推开窗,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德喜一个机灵。 “啊,殿下,奴婢该死。”德喜慌忙告罪,梁俊不爱被人跪,一挥手道:“去,准备热水,我要洗漱,然后给我准备身便服,叫着刘胜。” “殿下这是打算出门?”德喜走上前帮梁俊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插嘴问道。 梁俊点头道:“收拾完,吃完早饭,再叫着梁定昌,咱们去天牢看一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九章 斗诗会 “很好,很好,果然是一表人才。”皇后称赞道。 沈云连连谢恩,周遭环境的气氛却与他和皇后交谈你恭我敬的气氛截然不同,沈云终于察觉出了异样。 只是这异样还不等沈状元细细品味,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皇帝开口道:“方爱卿,你觉得如何?” 方护笑道:“得才如此,国之幸事。” 梁三爷面色如常,翻看着收上其他人的诗词。 沈状元未得旨意,不知是进是退,只得站在那儿。 “方卿,你看这首,也是不错的嘛。”梁三爷低头继续欣赏诗词,好似将沈状元忘了,常欣赶忙接过来递给方护,方护拿在手上,打眼一看,心凉了半截。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越选越差劲,这水平,差不多应该是太子作的。 本朝太子没有什么地方能让百官信服,文不成武不就,字还不怎么滴。 若说一无是处也不是,倒是有一项技能,可以说是傲视大炎一一算术。 但是太子会算术也很尴尬,又不能去户部任职,不过六部之中与太子关系最好的也就是户部了。 没有其他的原因,只因为每年过年后的御前预算会议,户部最后核实的工作都是由太子负责,这种不出事没功劳,出了事纯背锅的事有太子挡了,导致户部的人从上到下都对太子尊重的很。 尤其是程经,有啥好东西第一时间先送到太子府上,不明就理的还以为户部是太子的人。 就这一会,梁三爷的词已经传到了七皇子手中,梁植难得睁开眼,看了看,又缓缓的闭上,递给了梁羽,轻声道:“圣人的文风变了,作诗的能力也降了很多。” 梁羽接过来那三张宣纸,一一看了,道:“父王就差下旨灭法禁道了,你还穿成这样,不怕惹父王震怒?”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梁植轻声念道,声音浑厚,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冲着梁羽而来:“哼,皇兄挂念朝堂,臣弟一心修道,圣人喜欢讨厌,与皇兄关系大,与我,关系小啊。” 梁羽呵呵一笑,道:“你倒是看的开,只是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皇兄请讲。”梁植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仿佛周遭之事与自己丝毫关系也没有。 梁羽将三张宣纸命人交给四皇子,转过头道:“我记得去年父王让你跟着修道炼丹,你甚至不惜谎称生病躲避,怎么现在却如此痴迷?”梁羽说着,倒了一杯茶,伸手示意,旁边随身伺候的内侍轻手轻脚的端过去放在梁植面前。 “这是安悟寺的大师从西域带来的茶,我喝了,很好,你也试试。”梁羽接着说。 梁植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苦涩充盈口腔,随后又一股清凉缓缓的顺着喉头往下流:“好茶,虽比不上中原珍茗,但胜在别有一番风味。” “此一时彼一时嘛。”梁植悠悠的吐了口气,道:“皇兄不也是一直不愿意开府建牙,怎么又改主意了?” 梁羽点头道:“此一时彼一时。” 二人说到这里,似乎达成了共识,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个安静的闭目,一个安静的喝茶。 梁三爷的三首诗传到了梁俊手里,梁俊接过来看了,看不出个好歹来,只觉得这三首诗和自己刚刚做的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感觉梁老三写的这三首诗押韵都没押好,在梁俊的印象中,不押韵的诗都不是好诗。 算了,看不懂,懒得看了。 梁俊将宣纸递了上去,方护和梁三爷正在探讨哪一首可当第一轮的第一。 方护极力推荐沈云的诗,周围也有大佬赞成,沈云听了暗自得意。 梁三爷突然举起一张纸道:“我觉得,这首诗,可当第一。” 方护一愣,接过来一看,看清了纸上写的诗,整个人脸都恨不得气歪,差点破口大骂,这他娘的也算诗? 就算是太子也写不出这种破诗来吧。 难道在场的还有比太子更没有文化的人么? 程经见方护面色不对,赶紧凑上前。 方护见程经凑过来,将宣纸递过去道:“子芳,你给诸位读一下。” 程经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方护,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程尚书?”方护言语中有些不快,一相之威让程经如芒在背,赶紧恭敬接过。 等看到宣纸上写的诗之后,程经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下,谁人敢写首打油诗交上来? “怎么了。程尚书。”方护沉声道。 梁锦有些意外,道:“太子,你猜这是谁的诗?竟让程尚书都有些意外。” 梁俊听了,嘿嘿笑道:“应该是皇兄的吧。” 梁锦没有说话,只听程经高声念道: “一年两年三四年,五年六年七八年,九年十年二十年,年年中秋盼团圆。” 此诗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老神在在的七皇子也跟着睁开眼,心中直道今天是怎么了,定力如此不堪。 沈状元更是不顾君臣礼仪,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程经手上的宣纸,仔细的看着上面的诗,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认为这首诗很好。 圣人最近这是怎么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皇帝这是脑子被驴踢了? 这是梁俊的想法。 我就这么一写,皇帝平日贼不待见的,怎么还点了我当第一? 难道,穿越者的周围人弱智光环起作用了? 梁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难不成脑袋上现在真的有个光环在比林比林的亮着? 其他人也很纳闷,但是一想到皇帝陛下自己做的那三首诗,也就释然了,物以类聚嘛。 当下所有人好奇的是,这首诗到底出自哪位大佬之手。 “这首诗虽然直白,但是胜在感情丰富,很多人,写诗总是喜欢引据论点,不好,太做作。”梁三爷很满意,捋着自己的胡子不住的点头。 方护听的直吹胡子瞪眼:“可不,你的诗也就和这诗水平差不多。”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恭顺道:“陛下圣明。” 梁三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这诗是何人所做?”说完,冲着沈状元道:“沈爱卿,你再念一遍,让大家感受一下。”言语中颇为得意。 沈云心里憋着一口气,死死的盯着宣纸,大声念道:“一年两年三四年五年六年七八年”沈云越念脸色越难看,只是他低着头,又距离皇帝有些远,加上夜晚灯光不比白天,因此倒也没有人能看清这位状元郎的脸色。 念到最后一句,沈云整个人心中蹭蹭蹭冒起一股无名怒火,只局的突然想杀人,这念头突然出来,又突然消失。 太子爷缓缓的站了起来,有些歉意的看着众人,而后冲着皇帝行礼道:“启禀父王,是儿臣所作。” 皇帝一看梁俊,也有些意外,但是终究是帝王,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不住的点头,冲着方护道:“太子有进步,此更是国之幸事。” 众人一见,还愣着干啥,赶紧拍马屁吧,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梁三爷笑而不语,梁俊身后的安阳公主高兴的直拍手,笑道:“哈哈,太子哥哥拿了第一,太子哥哥最厉害。” 一旁的兰陵公主赶紧抱住她,低声道:“阿鼍,阿鼍,莫要做声。” 方护命人将佩玉送到梁俊面前,梁俊接过来,转身冲着安阳公主道:“阿鼍,过来。” 安阳公主一听梁俊叫她,兴奋的挣脱开来,她人小但是力气却不小,兰陵公主撑不住只得放开她。 “这枚佩玉,太子哥哥送给我们阿鼍了。”梁俊将佩玉放进安阳公主腰间的香囊中,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难得的涌上一股暖意,只觉得眼前这个小萝莉对自己是一千万个信任和亲近。 安阳公主也不客气,转过身看着房陵公主做了个鬼脸,炫耀的摘下香囊冲着他晃了晃。 房陵公主冷冷一哼,转过脸去。 “太子哥哥,阿鼍就知道你会赢。”安阳公主炫耀完佩玉,抱着梁俊的胳膊咯咯直笑。 梁俊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让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第二场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方护问道。 梁三爷点了点头,道:“方相尽管安排,莫要管我。” 把方护气的心中破口大骂,脸上却恭敬的道:“是。” 正要说出第二轮要求,只听沈状元突然朗声道:“陛下,大相!” 梁俊都准备好毛笔准备大杀四方了,听到沈云开口,心里一咯噔,只觉得要坏事。 梁三爷倒没有感觉到意外,反而是一直在等着沈云说话,因此,沈云这边张嘴,梁三爷就接口道:“沈爱卿有何事?” 沈云跪倒在地,郑重道:“请陛下恕罪,臣斗胆请太子诗斗。” 所谓诗斗和武人单挑差不多,乃是斗诗会中特有的一种形式。 炎朝人崇文尚武,更好赌,尤其是文人墨客,一掷千金为红颜,都是常事。 再穷不能穷诗词,但凡到斗诗会,各地的赌坊必然会设置各种盘口。 不光文人爱这一口,寻常百姓也愿意跟着凑热闹。 民间传言,斗诗会上的文魁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若是能压对了,就是沾着星宿的福分发财,不仅发财还能保佑自己的读书人必定高中。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斗诗会中最让人期待的就是诗斗环节,一对一单挑。 一般诗斗分为两种,快斗和慢斗。 所谓快斗就是规定好题目,两个人先退到十步外,每一步旁边放一灯笼,灯笼中有要求,比如,以梅花作一首诗,诸如此类。 两个人二十个灯笼,灯笼中要求全部一样。也有的是十五个灯笼,各地各处斗诗会要求不同。 这边说开始,然后二人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开灯笼拿要求,根据要求作诗,作出来就继续前进。 谁先到终点,谁先赢。 此为快斗。 慢斗就简单了,出个题目,随便二人写,不计时间,二人中谁先喊停,就结束,结束后谁写的最多,谁就赢了。 有句俗话叫,斗诗会上无大小,任何人都可以向其他人诗斗,被诗斗人除非当场认输,不然不能推卸不比。 梁俊来的时候自然恶补了相关知识,因此沈云说诗斗他,也不至于蒙圈。 “人在一旁坐,锅从天上来啊。”梁俊一脑门的纳闷,怎么就找上自己了,难道是穿越者自动嘲讽光环开启了? 梁俊郁闷的摸着脑袋,忽而想到刚刚方护说,写中秋,中间要出现,出现什么?必然是和上轮相反,必须要有月! “嘿嘿。”梁俊想到这,放下心来,看着沈云像是看到没有攻击力的经验宝宝:“快递上门送经验,不要才是王八蛋,老子有《水调歌头》,吊打你小子性生活不能自理。” “斗诗会上无大小。”梁三爷笑道:“太子? “比了!”梁俊站起来,大声应道。 “好!”方护见沈云要给太子难看,心中莫名对沈云有些好感,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道:“文武?” 土包子百姓叫快斗,慢斗,文化人都叫文武斗。 “我随意,听他的。”梁俊一想到一会自己就要惊艳所有人,开启自己辉煌灿烂的穿越者之捋,心中颇为得意。 沈云一听,躬身道:“多谢殿下。”而后转身看着方护道:“大相,卑职恳请武斗。” 方护点了点头,道:“好,择题不如撞题,就以这个为题目吧,要求中秋,诗词中必须出月字,开始。” “来了!”梁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起笔,并不着急写,反正这局自己稳赢了,第一首放什么呢?静夜思吧。 梁俊肚子中就那几首中秋的诗,寻思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沉着了一会,只听对面沈云道:“陛下,时间到!” 他这个时间到让梁俊一哆嗦,什么什么就时间到,这孙子那么快的么自己什么都还没写呢! 常欣收了梁俊的白纸,急的梁俊伸手去抓,却被梁锦拉住:”太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已经失去了,又何必强求。“ 梁俊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梁锦头上,大骂一声,死瞎子你懂什么,老子还得靠这几首诗扬名立腕呢。 只可惜常欣到了沈云面前,沈云志得意满的将宣纸递给常欣,恭敬道:”有劳内相。“ 常欣走到方护面前,道:”大相。“ 方护接过来,放在桌上,一旁的书吏赶紧复抄了一份,方护看到梁俊叫白卷,一点也不好奇,太子本身就不擅长诗词,能写出那种糊弄人的打油诗已实属不易。 再看沈云的诗,方护一时惊呆了,一诗一词,忽而,方护拍掌高声道:”好!好!好!“ 言语中的欣喜已经无法用文字形容,沈云得意的卡了看梁俊,弄的梁俊很是郁闷。 常欣将诗词递给梁三爷,梁三爷面色阴沉,与方护截然相反。 ”来人!“梁三用力的将纸张拍在桌子上,沉声道。 梁定昌走上前,左右各两个全副武装的兵卒:”陛下。“ ”将此獠于我拿下!没我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梁三爷说翻脸就翻脸,指着得意非凡的沈云厉声道。 沈云一脸蒙蔽,不等反应过来,梁定昌已经领了旨意一把将沈云绑了个结结实实,一边绑结实心中一边暗骂:”穷酸小子,居然敢在这种场合让太子爷难看,这下知道谁是亲儿子了吧。“ 沈云被压了下去,一边大声叫着冤枉一边想要挣脱梁定昌的狼爪子。 梁三爷没了好心情,冷声一哼,转身走了。 众人见皇帝生了无名火,也也没人敢劝,只得都跟着赶紧撤。 顷刻间,整个大院只剩梁俊和梁锦两人。 一阵风吹来,风卷着案桌上的宣纸飞到了梁俊脸上,正是刚刚沈云沈大状元写的一诗一词。 梁俊拿在手里,寻思他到底写的什么,能让这皇帝说翻脸就翻脸,他仔细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击,梁锦叫了他三声,梁俊都没有反应。 只见那张纸上写道: 静夜思中秋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而那首词则是: 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妈的!有同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一章 太子你面带凶兆啊 骊山行宫是没有天牢的,别说天牢,关人的地方都没处找去。 梁三爷嘴一快,说把沈状元压入天牢,梁定昌当时只想着要把这个敢想拿太子开刀,为自己扬名的卑鄙小人关起来,但是一出了宴席,梁定昌却头疼了。 押着这卑鄙之徒回京师? 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召唤,到时候再从京师押回来? 这一来一回,可是得小半天的功夫。 办事不利是小,让圣人等着可是大罪了。 可是不押进天牢的话又是抗旨,这地方虽然华丽的皇宫不分上下,但唯独这一点不好,没监牢。 怎么办呢? 手底下一个机灵的小兵道:“将军,后山有些废弃的宫殿,咱们可以把他关在那儿,让兄弟们好生看管,您再去找大相寻个手书,写上天牢二字,不就成了么。” 梁定昌一听,直拍大腿,命人将沈云好生看管,自己带人去寻方护去了。 折折騰騰了半夜,终于把后山废弃的宫殿改成了监牢。 后山的宫殿年久失修,前朝皇帝本想要修建宫殿,谁知修了一半,从云南山林中拉石头拉木材到京师,逢镇开路,遇河拆桥,加上老天爷也不给面子,天下大旱,北边边境上蛮人来犯。 在内,朝廷无度,皇帝荒淫。在外,蛮族势大,破城必屠。 于是,全国农民起义了,骊山的宫殿盖了一半停工了。 当朝太祖也跟着天下大势坐上了皇位。 一坐上皇位没几年,太祖也要想在骊山修宫殿,有正直的大臣挺身而出说,不能修。 太祖皇帝杀伐果断,出了名的喜欢杀人,当时正在打猎,大臣一说,太祖提着刀问那位大臣,为什么不能修。 大臣义正言辞道,当年前朝败家皇帝就是因为在骊山修宫殿,导致天下皆反,因此陛下不可以重蹈覆辙。 太祖皇帝虽然爱杀人,但是平时也听劝,谁知道那次就不知怎么的,非要修,谁要拦着就砍谁。 正直的大臣以死相逼手,死活不让太祖在后山上修,前朝因为在骊山后山上修宫殿结果灭了国,因此可以骊山后山风水之差,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大凶之地。 而所谓福祸所依,凶吉相伴,大凶之地旁边一定有大吉之地。 而这个大吉之地经过这位正直的大臣判断,是在骊山前山,因此若想修建宫殿,需在前山上修建,方可保证大炎朝春秋万代。 太祖听了大喜,于是就命这位正直的大臣工部侍郎,主管骊山行宫修建。 这位大臣也幸不辱命,两年之内将行宫修好,并命人刻了一墙壁画放在骊山废弃的宫殿中,说是可以占压住前朝的怨念,保佑本朝。 壁画上刻的是自己如何挥斥方遒的向太祖进谏,太祖又如何心悦诚服的采纳自己的意见,共同谱写一曲传承千古的君贤臣忠的佳话。 梁俊站在壁画前,太阳升起,阳光照来,墙上树影斑驳。 “人无耻起来,果然是不分位面的。”梁俊弯下腰,擦了擦壁画一角,上面写着一个人名,崔大忠,不由得道:“这老小子脸皮也忒厚了,这种事一般人避之不及,他还上杆子刻壁画在这,这是打算遗臭万年么?” 刘胜最近慢慢的开始和梁俊亲近起来,好像恢复了当初的关系。 梁俊不知道那天到底让刘胜干嘛去了,但是观察刘胜最近的变化,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却也不应当是小事。 懒得问,船到桥头自然直。 刘胜凑过来,道:“殿下,这个崔大忠是京兆尹崔文昭的祖上。” 梁俊有些意外,刘胜没事提这个干嘛,京兆尹是个什么官,值得他当朝太子注意? 见梁俊好像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刘胜接着道:“这崔家终究是殿下的生母德妃娘娘的娘家,望殿下慎言。” 梁俊这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个自己嘴上骂无耻的人,原来还是自己生母老祖宗。 梁俊略微有些尴尬的咳了咳。 功课没有做到位啊,自己这要是再说下去,只怕不仅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那是大水吊起来龙王抽了。 刘胜接着道:“殿下,虽然崔家与殿下有些许间隙,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是么?合着这位太子爷和自己外公家还有这档子事呢。 看不出来啊,那么多穿越的,难不成真让自己拿到主角剧本了? 这个太子爷的副本还真多,还和自己外公家关系不好,这按照正常套路,哪天遇到了必定是得让扮猪吃老虎,打脸外公一脉,让他们刮目相看。 不过,这崔家怎么能和太子关系不好呢? 按理来说,自己的外孙是太子,这从龙之功历来是世家豪门必争之事,怎么到了崔家就变了样了呢? 好像那个妖娆绝尘的皇后也是姓崔,难不成是自己的姨妈? 梁俊正寻思,德喜和梁定昌快步跑了过来,梁定昌也顾不上行礼,急的拉着梁俊就要往外走:“祖宗啊,我的太子殿下,您怎么能来这啊。” “停停停,怎么着了?”梁俊被他拉着走了两步,晃过身躲开梁定昌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梁定昌道:“这里是大凶之地,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来这里。”转头看着刘胜怒道:“刘总管,你也是宫中老人,太子不知道这里的凶险,你还能不知道?怎么能带着殿下来这里?” 刘胜知道梁定昌是个浑人,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这事还是自己没理,当下也不说话,站在一旁,不去理他。 “来都来了,就别废话了。”梁俊踢了梁定昌一脚,指着壁画道:“这不是有千古忠臣镇着呢,怕什么,走,带我去见见那个状元郎。”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梁俊自己径直往里面走。 梁定昌吓得赶上去,跪在梁俊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道:“殿下,去不得啊,去不得啊。” “又咋了?”梁俊对这个耿直缺心眼还爱想好事的小老弟有些无奈,毕竟这位号称是太子党头号先锋大将,打不得骂不得,为了团结所谓的太子党,当然,这太子党人也不少,全是梁定昌这些年喝酒请客撺起来的。 人虽然多,出身也都挺高贵,不是国公的公子,就是侯爷家的宝贝儿,可惜全都是庶出,都是在军中混个百夫长,管个一二百人就了不得的了。 即便如此,梁俊表面上还得对他恩宠有加,轻易打骂不得。 梁定昌将梁俊拉到一旁,警惕的看了看刘胜,唯恐他听到,刘胜不屑一顾,转过脸去,梁定昌这才低声:“殿下,这沈云被陛下关在这里,从昨晚到现在,没有一人前来探监,殿下可知此中深意?” 梁俊看着梁定昌一副睿智的神色,配合道:“奥?定昌有何教我?” 梁定昌略有些得意道:“殿下,那沈云年纪轻轻便是状元,莫说本朝,就是前朝也没有他那么年轻的状元,这中间必然有猫腻。” “梁将军,前朝不仅没有状元,连科举都没有,科举之制,乃是我朝太祖爷开创。”刘胜突然没头脑的插上一句。 梁定昌一愣,睿智的面孔出现了意外:“是么,我说怎么捋都捋不顺。” 突然又道:“卑鄙小人,偷听我与殿下君臣奏对。” 梁俊哭笑不得,这梁定昌一个武将哪里学来的那么多骚话,道:“是你声音太大,怪不得刘总管,日后那些粗鄙之语就不要说了。” 梁定昌无奈点头,接着压低了嗓子道:“殿下,就算如此,你想一想,二十出头的状元,你说可疑不可疑?” “确实可疑,那是因为这孙子是穿越来的。”梁俊心中道,但是此时看着梁定昌没了刚刚的不耐烦,没想到梁定昌这种五大三粗的也有这种绣花心思。 “殿下,若说这背后没人帮他,我是不信的,我昨晚查到这小子是蓝田县的,卑职连夜快马去了蓝田,找到了蓝田令,您猜怎么着。”梁定昌看了看四周,又把梁俊拉到一旁偏远的地方,递上来一卷纸。 梁俊接过来一看,纸上正写着的正写着沈云的生平经历,梁俊有些心惊:“这是谁写的?” 梁定昌笑道:“殿下,这正是蓝田令所写,这沈云一年前还只不过是个落魄秀才,母亲是江东葛氏嫡女,父亲沈雄没什么本事,却让葛氏不惜与家族决裂也要和沈雄私奔。” 梁定昌一边说,梁俊一边看,知道的这是蓝田令写的沈云的生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扑街作者写给网站编辑的小说大纲。 “这葛氏生了沈云就去世了,沈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积劳成疾,去年也去世了,这沈云悲痛欲绝,哭死了过去,再醒来,您猜怎么着,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大冬天能发绿菜,原本穷的叮当响,为了葬沈雄差点卖了家养的丫头,短短一年,因为才学出众破格参加科举,结果中了状元。”梁定昌越说口气越阴冷,好像把沈云看穿了一般。 “原本将沈雄踢出家门的沈氏被沈云教训一顿,沈云母亲娘家葛氏也被沈云施计吃了大亏,葛氏小辈还因此入了大狱。”梁定昌贴近梁俊,肯定的道:“这人背后一定有问题,殿下,他昨日又冲您发难,不可不防啊。” 梁定昌能想到这,足见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头脑简单,相反,这小子还真没看起来这样简单。 果然,现实和小说还是有差距的,这个沈云穿越而来,完全按照小说套路行事,怎么会不招注意? 连梁定昌这样一个武将,都能看出这些,庙堂上那些人精中杀出来的大佬们想不到么? “定昌,你觉得这背后,会有什么?”梁俊此刻改变了对这个莽汉的看法,反而耐下心来,不急着去见那位穿越同行。 梁定昌一瞪眼,道:“我的太子爷啊,还能有什么原因,别人的刀都架在咱们脖子上了,沈云那獠必是别人推到前面试探太子爷的人。” 梁俊呵呵一笑,终究还是受时代限制啊,梁俊拍了拍梁定昌的肩膀,倍感欣慰。 不管如何,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真心担忧自己的,即使这人是因为利益与自己捆绑。 但,这天下大事小事,谁人不是因利而聚,因利而分? “这事,我心里有数。”梁俊说完,转身就要进入监狱,梁定昌急道:“殿下,去不得!” “如何去不得?” 梁定昌道:“殿下,此獠关了一夜,满朝文武一人未来,这中间大有文章啊。” “你说,继续说。”梁俊鼓励道,手下莽将能思考,不管思考的东西让人发笑不发笑,总是好事。 梁定昌道:“殿下,此獠背后必然是有帮凶的,而这帮凶一定是朝中大人物,陛下最恨做臣子的攀援私门,暗存党见。此时,谁去见他,必定会被陛下当成此獠的同党啊!” 梁俊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梁定昌终究是世家纨绔子弟,又是武人,想不通也情有可原。 “定昌啊,这沈状元的同党为啥把他推出来,陛下会怎么想?” “这还用问?他们要害殿下,他们想好事!” “对啊,既然陛下会认为他们是为了害我,满朝文武谁去都会被怀疑是同党,我去,却不会。”梁俊笑了笑,大步转身走去。 梁定昌一皱眉,一琢磨:“嘿!可不是这个理!殿下,殿下,等等我,我要护着你周全。” 梁定昌想明白其中关键,快步追了上去。 梁俊一进监狱,就见沈状元端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看了梁俊一眼,又闭上了。 “殿下,我看你印堂发黑,面带大凶之兆啊。”沈云闭着眼,悠悠说道,一片超凡之气。 “凶你奶奶的兆!”梁定昌快步上前,一巴掌扇在沈云脸上。 沈云突逢变故,反应不得,一下子被扇倒在地,吃了一嘴土。 “狗一样的东西,这话也是你能说的?目无君上!”梁定昌还要再打,梁俊赶紧拦下,看着有些懵逼的沈云,梁俊有些哭笑不得。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二章 给你戴个白帽子 沈云挣扎着要站起来,他嘴角被梁定昌这一拳直接打出血,瞬间红肿,沈云细皮嫩肉,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到哪里都是被当大佬供着,印象之中,还没有挨过这样的打。 斗诗会上出了风头,反而被莫名的关在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冷风一吹,酒倒是醒了,但是其中的缘由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说也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为什么一怼太子,反而让皇帝这般气愤,不是都说太子眼瞅着就要废了么? 沈云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他是个聪明人,又看了那么多的穿越小说,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自己挖空心思憋的那些大招,什么玻璃制造法c军队训练法等等技能,还没有施展。 若是施展开来,皇帝就算再喜欢太子,也不可能把自己一直关着,最重要的是,次相那边可是对自己很赏识,明里暗里不少给自己暗示,自己虽然不想卷入党争之中,但是这靠山门庭该结交的还得结交不是。 沈云进了监狱就坐在一处不透风的地方裹紧衣服,琢磨这些事。 正琢磨有点眉目,那边要了手书的梁定昌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上来指着自己就吆五喝六的要打人。 说自己要造反,目无君上,冲撞太子,犯了大不敬的罪,咋咋呼呼的闹了半夜。 对于这种低级打脸配角,沈云早就不把他们放在了眼里。 不理会梁定昌的辱骂,沈云也懒得想到底咋回事,反正会有贵人相助。 毕竟自己穿越而来,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主角光环还是有的。 一场意外,穿越而来,父母双亡,有妹有房,秀才功名,体质不行。 松花皮蛋,咋卖咋赚。睡了丫鬟,入仕为官,打脸堂叔,脚踩舅父。 加上最近自己又比较关心边关情报,发现北边的蛮夷,这个世界叫做山蛮的游牧民族最近好像有些异动,看起来又要日常对中原大地意图不轨。 这条信息朝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正好也是自己的底牌之一。 毕竟自己还憋着改良版马镫c马蹄铁三件套这冷兵器时代大杀器没放呢。 想到这,沈云翻了翻身,这破地方真是四面漏风,初秋的天夜里凉意已经很重了,从墙缝里钻进来的冷风让沈云裹紧了衣衫。 “保险起见,军训练兵的法子也得赶紧写了。”沈云迷迷糊糊,耳边伴着梁定昌的骂声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听到门外几个士卒在聊天扯淡。 能进拱卫京师十六卫的士卒,无非两种:能打的和家里有权有势的。 更不要说是梁定昌手下的天子近卫了,在宫中,人多眼杂,要守规矩不得交头接耳,但是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还管得了这帮大爷。 加上这帮人亲戚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透露点什么宫闱辛秘或者军中趣事,都能议论一夜。 沈云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是些粗俗离谱的传闻,但是听到太子梁俊的到来,让沈云心中活动起来。 这个太子比较废,该怎么才能一下子征服他呢? 昨天皇帝莫名关我,应该不是和太子有关系,毕竟斗诗会上无大小,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皇帝再昏庸,也不会用这个来打我。 应该是皇帝惜才,怕我年纪轻轻持才傲物,惹来别人眼红,因此才故意打压我,实则是保护我。 沈云越想越有道理,最后自己都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真是老天无眼。 就在这位状元郎想好了以后的剧本:征服这位废柴太子,然后做太子的老师,辅助废柴太子改变日后被废的命运,登上皇位,成为帝师。 准备先声夺人,以殿下你有大凶之兆,先一步掌握话语权的时候。 万万没想到啊! 梁定昌这个太子门下走狗一巴掌扇乱了他的节奏。 梁俊也不嫌弃,挥手示意刘胜走开,自己扫干净一段残垣断壁,坐了下来。 沈云也不把嘴上的伤放在心上,毕竟梁定昌在他心里,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得罪了穿越者还想活? “状元公。”梁俊看着端坐在地上,屁股下塞着一团杂草脸色如常却红肿半边的沈云,忍着笑道:“此话如何讲?看不出,沈状元不仅精通诗书子集,对这面相还有研究。” 沈云无视梁定昌的怒目,微微一笑,嘴角一动,扯到痛楚,却又不能咧嘴发声,心中对梁定昌更恨三分:“殿下,臣幼时曾在家门口遇到一个老道,那道士教给臣一些相面之术,颇有些门道。” 梁定昌冷笑道:“什么鸟杂毛老道,全都是江湖骗子,这种骗子落在爷手里,鸟蛋给他捏碎了!” 沈云听了这话,下身隐隐作痛,刘胜皱眉道:“梁将军,殿下面前,有你称爷的份?这可也是大不敬。” 梁定昌一听,瞪着眼,看着梁俊辩解道:“殿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这,这!” 梁俊摆摆手道:“别废话,都出去。” 梁定昌还想说话,被梁俊不耐烦的挥手制止,和刘胜德喜退了出去。 “殿下。”沈云见梁俊将周边人都赶了出去,有些摸不到头脑,心中有些惋惜,毕竟刚刚刘胜明显为自己说话,他这一出去,自己面对当朝太子,沈云被梁定昌这么一打,心里还真的是没有底。 梁俊从进来就观察沈云,这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眼神却锋芒毕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恶狼困在笼子里。 能穿越过来的,都没有一个简单的啊。 心中感叹归感叹,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状元公。”梁俊大袖之下,用手用力一掐大腿,面露痛苦,站起身来,冲着沈云躬身道:“俊,究竟做了何事,得罪状元公,以至于让状元公如此相逼。” 说着就要拜下去,涕泗横流,唬的沈云哪里还有心思如何忽悠太子,穿越以来头一次失了分寸。 眼前这位可是当朝太子啊!就算自己是穿越者,但这位是这个世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嗯,表面是这样。 “殿下,殿下,折煞罪臣了。”沈云根本不给梁俊弯腰的时间,上前跪倒托住他哭道:“臣罪该万死,殿下莫要如此!” 梁定昌听着动静,探头来看,见如此情景,呸了一嘴,道:“我当是什么样的人物。” 刘胜在一旁道:“什么样的人物,见了未来的君父,岂有不跪之理?” 梁定昌与刘胜本就不对付,两人私下里很少见面,见了面,基本是刘胜说一句,梁定昌顶一句,此刻梁定昌听到刘胜说这话,心里舒坦,难得和他站在统一战线,没有顶他。 梁俊被沈云扶住,拜不下去,也不拜了,沈云诚惶诚恐的说着告罪的话。 “昨夜罪臣喝多了酒就忘了行,冲撞了殿下,实属罪该万死。” “罪臣不知好歹,冒犯天颜,陛下罚臣入狱已是对罪臣格外开恩,烦请殿下奏禀陛下,罪臣愿以死谢罪。” “殿下,罪臣罪该万死啊。” 梁俊见他也编不出来什么新鲜的话来,赶紧上前一把将沈云扶起来,道:“状元公乃是国之栋梁,就算有些许唐突,也是无意之举,不用放在心上。” 沈云略有些尴尬,被梁俊扶起,坐在一旁,心中又盘算起来,梁俊也沉得住气,坐在一边也不说话,愣了许久,沈云突然叹了口气,道:“殿下,难道您一点都没有危机之感么。” “来了。”梁俊心中一颤,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会一会这个同为穿越者的沈云,如果说在来之前,梁俊对沈云穿越者身份还有一些怀疑,但是,此刻却是一点疑问都没有了。 魂穿,绝对是和自己一样的魂穿,从沈云身上散发出来精气神,这种颇有些亲切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而他穿越之前所在的时代,应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年。 梁俊一见到沈云就克制自己,不断的催眠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炎朝人,不能说骚话也尽量不说成语,以免让沈云起疑。 而沈云压根就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富贵逼人,看起来却窝窝囊囊的太子居然也是同道中人,说话做事自然不会收敛。 只是一个回合,梁俊有心算无心,抢先了一步。 “小王愚钝,不知状元公此话何意?”梁俊面带呆色道。 沈云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拼了:“殿下,请恕臣冒失之罪,殿下这太子之位,怕是有易主之险。”他说完,绷紧了神经,从额头到脸颊,有冷汗流下,沈云并未察觉,只是死死的盯着梁俊。 梁俊面色一僵,像是被人击中痛处,却又无可奈的叹了口气,道:“哎,状元公多虑了,哪有此事,这话,我只当没有听到,状元公以后切莫要再说了。”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话说到这份上,沈云哪里会让他走,也顾不上君臣之仪,沈云快步上前,一把拦住梁俊,低声道:“殿下,沈云一片诚心相告,殿下今日若是走了,明日只怕连今日沈云都不如啊。” “你!”梁俊恼羞成怒,指着沈云气的浑身发抖,说话结结巴巴:“状元公!我敬你才华出众,又屡次对国家有大功,昨日冒犯不和你一般见识,谁知今天又说出这种无君无父的话来,你莫要再说,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此地!” 说着,梁俊快步就要走出去,沈云突然厉声道:“殿下!” 梁俊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沈云沉声道:“殿下,臣有腾龙之才,亦有屠龙之术,臣有一顶白帽,殿下不要,莫非要送给秦王?” “终究还是年轻啊。”梁俊心中舒了一口气,不由的悠悠叹道:“看来,这是个宅男穿越过来的。” 就在沈云志得意满,准备接受太子大礼告罪的时候,梁俊叹了口气,径直走出了监狱,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沈云纳闷。 怎么我这王霸之气一散,太子咋就没有倒头就拜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三章 倾城巾帼苏大家 出了监狱,梁俊心里觉得空荡荡的。 没来之前,梁俊想过很多,杀了沈云?和沈云公开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身份。 然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但是这些计划和想法在见到沈云,并确定他也是同行之后,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梁俊本能的反应就是要隐藏自己,常年海盗的生活,让他很信任自己的本能。 走在山林中,刘胜和德喜在后,梁定昌在前开路。 太子看起来心情不愉,谁也不敢此时前去惹他不开心。 梁俊不开心是装出来的,装给谁看?自然是装给沈云和刘胜还有周围皇帝的眼线看的。 刘胜明面上就是皇帝的人,就算他不说,只怕自己刚刚一进监狱,那边皇帝就已经得了信了。 也好,自己已经打定主意做个耳聋眼瞎的富家翁,只要不主动暴露身份,皇帝再怀疑也不会把自己怎么着。 先稳定稳定再说后路,梁俊这样一安慰自己,还别说,这人呢只要一没有上进心,当个混吃等死的太子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梁俊是天生乐观主义者,这边一想开点,反倒觉得,如果自己真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还能渔翁得利,最后连跑都不需要跑,直接当皇帝了。 昨天在宴会上头一次见到自己那些兄弟们,从瞎子老大算,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锋芒毕露的六皇子天生一副当皇帝的样,痴迷修仙的七皇子也不是个善茬,虽然没和自己说话,但是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聪明劲。 至于德喜给自己说的,被皇帝称作大炎麒麟儿,从小就立志要当天下兵马大元帅,十六岁留书一封,私自出京师,一人一马去边境长城,隐姓埋名一年内就混到长城守卫军紫衣都督的八皇子梁凤皇。 这个八弟,梁俊都不用问他其他的事,就这个名字,都不可能是一般人,更不要说真刀真枪的在边境长城靠着军功一年内从一个士卒爬到十二大都督之一了。 大炎朝建国后,北方的山蛮趁你病要你命,隔三差五就南下打秋风,逼急了太祖,御驾亲征要和他们死磕,结果你来我往打了大半年,因为粮草消耗实在是太大,不得已只能和山蛮老哥们签了城下之盟。 班师回朝的太祖越想越憋屈,但是打又打不过,只能一边憋屈一边卧薪尝胆,第二年,也不知道是又听了哪个忠臣的建议还是自己天天舔苦胆舔的心理扭曲了,将全国死囚犯和判刑十年以上的犯人全都调到边境上修前朝没有修完的长城。 前前后后修了十年,十成犯人累死了八成,导致那几年大炎朝治安超级好,州州县县几乎都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长城修好之后,驻扎军队吧,可是边境线太长,兵卒不够,太祖又一道诏书,把全国的犯人,不管死囚不死囚,也不管判几年,只要犯了罪,一窝蜂的全部都发配到长城上去守长城,抵御山蛮。 刚实行的时候,每个州县都有名额,有些州县治安太好,根本没人敢犯罪,就连民风彪悍的关中那几年都一反常态的治安好。 时常能看到两个膀大腰圆腰间挎刀的大汉站在大街上骂街,骂一上午,把对方祖宗十八辈都拎出来问候一遍,面红耳赤像是斗鸡一样,眼瞅着就要死人了,但是俩人就是不打。 没人犯罪,就没有罪犯,没有罪犯就完不成吏部的考核任务,逼的县官只能将偷鸡摸狗的判刑三个月的送过去,往往是人刚那边刑期就结束了,得了,自己跑回来吧。 时间一长,州州县县都施行重刑,治安是好了,但是走在路上瞪人都犯法,谁也受不了,加上日常有贪官浑水摸鱼,缺钱花了,就去街上随便捉人,然后让人拿钱来赎,轻则让百姓倾家荡产,重则妻离子散。 就这样逼反了几个州县,捅到了皇帝那边,皇帝一怒,杀了几个贪官,治标不治本啊。 吏部和刑部又一商议,拿出来了个章程,死刑犯在长城边境上服刑二十年,就可以恢复良人身份。 判三十年的,服刑十年就可以恢复良人身份。 刑部又修缮了下大炎律法,才慢慢的将此事平息下来,经过这百年来的沉淀,长城守卫军才正式成型。 大多犯人到了边境长城服刑期满了之后,基本上也都不回来了,落户在那边从了军籍,摇身一变,从十恶不赦的犯人成了拿军饷保家卫国的军人,只是脸上的刺青去不掉,只能戴面具。 时间一长,长城守卫军中由将军各个面带各种不同的面具,倒是成了长城守卫军的标志。 当初德喜给梁俊说的时候,梁俊都以为这他娘的是哪个大佬穿越过来写的故事,自己又去书楼里扒拉这块的书籍,再三验证的之后,才不得不相信,大炎朝居然还有这档子事。 长城守卫军由于底子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组成,因此这支军队是出了名的战斗力强悍,而当年管着这支军队的是跟着太祖打江山,大大小小一百多场战役,未曾一败的亲弟弟,大炎建国之后被封为胜王。 但这位爷出了名的桀骜不驯,打仗身先士卒不说,治军之严,太祖见了都心疼。 后来封了胜王没两年,觉得胜王这封号不能显示出自己的军功,自己把胜王改成不败王。 但这事又不合理数,礼部并没有将不败王这封号登陆在册,除了皇帝,满朝文武谁也不敢称呼其胜王,谁当着他的面不叫不败王,这位爷朝脸就是一鞭子。 这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位二字王比一字王还尊贵风光的王爷。 而那位立志要当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八皇子梁凤皇打小就崇拜这位不败王。 梁俊边想边走,不知不觉顺着林中小路不知走到了哪里。 忽而一阵琴声响起,在早晨安静的山林中,格外引人注意。 “哪里来的琴声。”梁定昌警觉的看着四周。 德喜寻着声音看去,忽而欢喜道:“殿下,是苏大家,是苏大家。”说完才想起,太子殿下这会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赶紧低头认错不敢再说话。 梁俊也伸长脖子冲着琴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山林中有一处亭子,亭子不大,很是精致,亭中三个人,一白衣女子坐着抚琴,身边站着一个丫头模样伺候。 亭子外一个上了岁数的老汉,站在亭旁边看着一头驴子吃草,腰间别着一根深红色的短棍,很是醒目。 “好,琴美人更美。”梁俊点头笑道,德喜见太子喜笑颜开,心里也跟着乐呵,哪里管那白衣女子明明用白纱蒙面,笑道:“殿下,您去年开春一直念叨想参加苏大家的琴会,今日苏大家便来了,岂不是天意。” 梁俊一听,是么,还有这档子事?刚刚自己说琴美人更美,只不过是见刘胜刚刚听了琴声不住的点头,寻思刘胜待在深宫半辈子,又做到了太子东宫内务总管的位置,想必也是一个有品位的老太监,他点头称赞,那应该是不会差的了。 梁俊五音不全,对于音乐来说,也是听不出好赖了,自己算是穿越来头一次见到宫外的女子,一般能在这里弹琴的必然是有背景的女子,德喜又叫人苏大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世看过那么多穿越三国的小说,固定女主之一,蔡文姬蔡大家可不就是才貌双全的女子? 想来这苏大家也差不到哪去,就是不知道这苏大家又是哪个楼的花魁。 正好梁定昌这位京师著名纨绔子弟在身旁,梁俊也没过脑子,顺嘴问道:“定昌,这苏大家是哪个楼的花魁啊。” 这话一问不要紧,不光梁定昌愣住了,连刘胜也有些蒙。 “殿下,这,这苏大家。”梁定昌挤眉弄眼,有些尴尬,道:“殿下,这话以后可别在外面说。” “咋了?” “这苏大家乃是当朝御史中丞苏信苏大人的独女,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对殿下威名有所损伤。”梁定昌斟酌在三,憋的脸通红说道。 这也就是太子爷说这话,长安大街上谁敢当着梁定昌说这话,鸟蛋都能给打打扁了。 苏大家名叫苏浅烟,乃是苏信中年得的独女,苏信乃是当世大儒,仕林泰山北斗般的存在,苏大家打小就受各大教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性情贤淑,苏信虽然顶着个御史中丞的位子,但是喜好游山玩水,广交高贤,苏大家从十三四岁就跟着老爹周游天下。 见惯了民间疾苦,心中不忍,等到十五岁的时候,琴艺大成,每到一处便广开琴会,所得钱财全部赠予穷苦百姓,哪里闹了灾哪里就有苏大家的身影,四五年下来,刚满二十岁的苏浅烟就有了苏大家之称,民间更是称她为苏观音。 虽然每次琴会,苏大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京师纨绔圈子里有传言说苏大家长的极美,因此若问谁在京师纨绔中人气最高,那自然是苏大家。 平日里谁敢说句苏大家的不是,别说百姓们吐沫星子能把他淹死,就算是那帮子遛鸟斗鸡的纨绔子弟们也得和他拼命。 德喜一边夸苏大家,一边顺势把她的身份捋了一遍,梁俊听了恍然大悟:“是我,额,是本王失言了,苏大家今日怎会在此?” 梁定昌道:“不知道谁给苏大家说雍州连续三年大旱,有些地方闹了灾变,闹的很厉害,但是朝廷并没有收到陇右道关于大旱的奏表,我听说苏中丞倒是让户部问过雍州刺史,得到的回信是陇右道并无旱情,想来,苏大家打算是借着为陛下奏琴趁机说此事。” “巾帼不让须眉啊。”梁俊看着不远处白衣似雪的女子,心生佩服。 一旁的刘胜走过来道:“殿下,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什么事?” “陇右道瞒报灾情的事。”刘胜若有所指的道:“雍州太守,可是六皇子的门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四章 什么?朕的大清,亡了?! 骊山宫殿 六皇子是出了名的孝顺,在宫中的时候,每日一早就给皇帝问安,就算是在骊山这里,依旧如此。 六皇子来问安,就见皇帝面色不快,简单的说了两句,退下来。 问周围的内侍,都说不知道,圣人昨晚回来之后一夜没睡,就这个表情,有个宫女晚上咳嗽了一声,被拉出去杖毙了。 六皇子若有所思的出了宫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皇帝一夜不愉,自打穿越以来,乾隆爷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 睁开眼的一瞬间,发现自己待在极其不熟悉的环境里。 这虽然也是宫殿,却与自己住的地方差别很大,不够敞亮c 身为古玩书画大家,乾隆爷自然能看出周边这些玩意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看了看镜子,镜子里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难怪之前的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没有了,周围的宫女虽然姿色算不上倾城,却能让自己有反应。 这是咋了?借尸还魂? 内心深处没有任何恐慌的乾隆爷反而还有点兴奋,为啥兴奋说不出来。 暗中观察了一天,乾隆爷才稍微有些惊慌,他得到了一个致命的消息。 亲娘来,朕的大清,亡了! 不对,好像大清从来都没有过,南北朝之后没有隋唐,直接就是炎朝了,这究竟是咋回事? 朕现在是炎朝的皇帝? 兴奋加些许惊恐中,乾隆爷终于接受了自己是梁三爷的事实。 自己到底咋过来的呢? 乾隆爷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朕受命于天,是天子,上天最独宠的天选之人! 不管到哪里朕都是一国之君,朕都是皇帝。 要祭天。 对,要祭天。 想通了的梁三爷叫来礼部尚书,把这个任务安排了下去。 礼部尚书一脸懵逼,这没啥大事好端端的祭什么天。 但是不管怎么着吧,皇帝说了,那就祭吧。 梁三爷为表诚意,前天晚上就去祭祀的宫殿里跪着去了。 跪了一夜,想了很多,最后叹了口气。 可惜了和爱卿啊,没有这个福分,不能跟着朕一起和爱卿估计这会子该被抄家了吧。 心中有些不忍,唉,如果能一起过来,咱们再做君臣,岂不美哉。 折折腾腾过了祭完天,梁三爷打算好好规划一下,这大炎朝的制度和前世唐朝差不多,虽也有些差异,但是无伤大雅,虽然用着不舒坦,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吧。 也没人发现皇帝换了个人,挺好。 梁三爷也不怕别人发现,自己是天选之人,又是皇帝,谁敢质疑朕? 去后宫看看吧,一看皇后,纵然是见惯了美人的梁三爷也是震惊了,这他娘的皇后可是真好看。 长的又好看,身材又好,说话让自己很舒服不说,听起来还很悦耳。 但是自己和她相处,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为啥毛,说不清。 不管了,先搂着皇后睡一觉再说吧。 这一觉睡完,梁三爷也不上朝,适应小半个月,开始捋自己的儿子,一捋不要紧,头都大了。 大炎这种玩法,还没有把自己搞完蛋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自古以来,储君乃是国本,国本不可轻易更换,换则天下大乱。 大炎朝可好,换太子比换衣服还勤。 自己的太子都换到老五了。 不行,得改,上天让我来这,必然是要中兴大炎,朕前世就是千古一帝,十全老人。 要不然为啥不让秦王汉武,唐宗宋祖来?非选自己? 查一查太子资质如何吧。 这一查不要紧,梁三爷的脑袋又大了。 难怪要换,这太子简直就是个废物啊。 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其他的一无是处啊。 而且这小子最近好像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怪? 梁三爷也没多想,太子的事是大事,不能着急,自己调教调教,凭我梁三两世为帝的经验,让一个太子成为合格的君王,还不是易如反掌。 实在不行,就废掉,老六老七,还有那个老八不都挺好。 过了没多久,梁三爷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这个世界奇人异士那么多。 不过也算正常,毕竟自己都能借尸还魂过来当皇帝,能人多点也算正常。 就是那个废物太子最近不仅没有长进,反而看自己眼神越来越怪,莫非这小子发现了什么? 不等梁三爷好好琢磨,一下朝,太子居然亲自来找自己,一张嘴开口就说自己不是皇帝,是江湖骗子,还质问自己把真皇帝藏哪里去了。 晴天霹雳啊,看不出来这个废物还有这种眼光。 梁三爷千古一帝,啥场面没见过,还能怕你这个? 情急之下,抓起手边的花瓶,冲着太子的脑子上就是一瓶子。 倒也不是怕自己身份被拆穿,而是大失所望,导致怒火攻心。 这个废物太子,心中既然确信自己不是他亲爹了,不搞政变,不带兵,就这样直愣愣的冲进来和自己当面对质。 这样的人,自己还挖空心思调教成一国之君。 自己以后经营好的大炎江山要交给他?这不是毁了自己千古一帝的威名么? 谁知道这一瓶子下去,太子直接昏了过去。 不行,这废物不能当太子,必须废,马上废。 气急之下,也不管什么国本不国本了,这边就要下诏。 谁知道这边六皇子和满朝文武就来劝,又逼死了一个老头子,把梁三爷又是一顿气。 哎,看来不光得换太子,这制度也得改一改了,朕说话居然还有顶嘴的。 任重道远啊。 看清楚现实的梁三爷只能暂时屈服,心里边已经把太子和这帮子劝自己的官员都记下来。 找个机会,先把三省换了,换成军机处,还是军机处用着顺心。 就在梁三爷日常作诗一边琢磨这些事的时候,御医来报,说废物太子醒了。 醒了之后,咋听御医描述咋觉得这太子变成了傻子。 自己又暗中派人调查了一番,得出的结果却让梁三爷有些心惊肉跳。 太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梁三爷不傻,太子为啥能够发现自己是假的。 自己自从过来之后,从来没有研究过之前的梁三到底是个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怎么说话,兴趣喜好是什么。 本着天选之人的念头,梁三爷从没有掩饰过什么,自己还是按照前世的性格喜好说话做事。 比如,每天雷打不动写三首诗,之前的梁三可没有这个才华,一辈子都没写过什么诗,也是个废物皇帝。 之前的皇帝沉迷道术炼丹不可自拔,那玩意是好东西么? 明朝的嘉靖c自己的老爹不就是修道吃药丸子吃死的么? 重佛禁道,可是当年自己的政策。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重佛禁道,感动了佛陀,才让自己重活一回? 梁三爷就在那瞎琢磨。 反正咋琢磨咋觉得,自己给别人的感觉也是换了一个人。 太子发现自己不对劲,恐怕也是察觉出来了。 太子不会往借尸还魂上想,只能想现在的这个是假皇帝,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面貌和之前的皇帝相似。 废物太子都能发现,那么其他人,和皇帝同床共枕多次的皇后能发现不了? 皇后发现了没有任何异常,废物太子却要来逼宫。 这中间有问题啊。 这太子是个废物,皇后可不是啊。 梁三爷看着密探的奏折,心慢慢的沉了下来,莫非,这太子也借尸还魂了? 一想到这,梁三爷整个脊梁骨从头凉到尾,又从尾凉到头,出了一身冷汗。 不,朕是天选之子,天选之子只有一个。 梁三爷开始真正的慌了。 但是太子的行为越来越说明了问题。 自打太子被自己禁足以来,他干的事几乎和自己刚借尸还魂之后的事差不多。 什么事也不记得,整天不是逛东宫,就是扎在书楼中看史书,看的最多的还是本朝的,这不是借尸还魂了,还能有什么? 刚想找个法子把太子弄死,梁三爷又冷静下来。 怕什么?自己是皇帝,他就算是秦皇汉武借尸还魂,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朕终究是天子,还是上天最垂怜的人。 再说了,这太子是借尸还魂,那么也就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的底细。 如今自己在暗,他在明,蹦哒不起来。 梁三爷甚至琢磨,如果是秦始皇帝借尸还魂来作自己的太子,那就更有意思了。 里里外外试探了几次,梁三爷看不懂了,这孙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借尸还魂,怎么干的事全都是不入流的破事,哪个皇帝会干这种事? 莫非自己想多了?不该以己度人?还是说这太子真的被自己砸傻了? 想了很多的梁三爷宽慰自己,太子应该是真傻了,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需要大功德,哪能那么轻易,人人都可以做到? 心情稍微有些好转,户部尚书程经求见,不知道从哪弄来王羲之的兰亭序,进献给自己。 问问户部的事,聊聊诗词歌赋书法等等,梁三爷和这个程经越聊越投机。 这个程经说话做事让自己十分舒坦,而且没有皇后那种让自己感觉很不安的状态,反而很轻松,有种相处很久的味道。 好像当初和和爱卿在一块。 一想到和珅,梁三爷猛的一机灵,再看程经就没有刚刚那种舒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 程经也是吓坏了,不知道皇帝老子这是咋了,刚刚不好好的么? 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两个人各怀心思,也没有了聊天扯淡的心情,程经就退下了。 梁三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周围人都像是借尸还魂了。 连续一个月没睡好觉,杖毙了几个毛手毛脚的太监,梁三爷这才缓缓的恢复了心境。 不断的宽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太紧张,要淡定。 千古一帝,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快到中秋了,出去玩玩,听说骊山不错,散散心。 就在梁三爷终于调整好心情,打算过了中秋就好好处理国事的时候。 好嘛,李商隐和苏轼c李白都来了! 作为历史上最伟大的诗人,梁三爷怎么可能不熟悉这三位? 三个人都借尸还魂到一个人身上?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沈云的身体里藏着的必然是宋代之后的君王! 若是抄别人的诗词也算是作诗的话,那么自己可以将世上所有的诗词写尽! 无耻! 身为君王,就算是借尸还魂也不能做这种无耻抄袭之事。 那个借沈云尸还魂的一定是亡国之君!没出息! 而确定了借尸还魂的不止自己之后,之前那些猜想全部都涌上心头! 梁三爷放眼过去,周围全都是借尸之人! 昨晚梁三爷做梦都梦到,总有刁民想害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五章 太子不似人君 六皇子刚走没多久,内侍总管常欣走了进来。 梁三爷正在那作诗呢,听到声音,头也没抬:“有事啊?” 常欣听出梁三爷的不开心,不敢隐瞒,低声道:“陛下,太子,太子。” “太子怎么了?”梁三爷放下手中的毛笔,眼如利刃,面无常色,声音之冰冷,吓得常欣扑通跪倒在地。 常欣颤抖道:“太子,太子在怡然亭,公然,公然,调戏御史中丞之女,苏浅烟。” “反了!”梁三爷正有一肚子火气不知道冲谁发,听到这个消息,怒声喝道:“谁让他去监牢探监的?” 常欣一愣,好像说的不是一个事吧,但这个时候谁敢触这霉头。 被朝廷内外,文武百官称作内相的常欣跪在地上,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梁三爷诗路全无,刚刚他哪里是在写诗,拿着毛笔一直琢磨太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借尸还魂。 如果太子也是借尸还魂,一定是没有什么政治觉悟的昏君,着急严明沈云的正身,根本没想自己为啥听到那两首诗之后勃然大怒。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昏君也不该是这样啊,应该是真傻了。 琢磨过来琢磨过去,常欣一提太子,梁三爷火压不住,直接发了出来。 “去,将太子叫来。” “是。”常欣不敢抬头,应声退下,不多时,梁俊在前,常欣在后,二人进了书房。 “父王在上,为儿臣作主啊。”梁俊一见梁三爷,刚刚还正常,突然拜倒在地,嚎啕大哭,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常欣一愣,不对劲啊,太子这是咋了,怎么哭的像是他被调戏了一样。 梁三爷面色严肃,道:“堂堂一国储君,成何体统。” 他现在看梁俊是越看越心烦,也不管他是真的和自己一样借尸还魂还是被自己砸傻了,一门心思就想把这太子废掉,就算废不掉,也不想看到他。 跟在最后面的苏浅烟正准备给皇帝行礼,被梁俊嗷唠这一嗓子吓了一机灵,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梁俊打刘胜给他说,让他去查雍州太守的事,就感觉心烦意乱。 自己前世只是一个卧底海盗,你让他冲锋陷阵,倒是还能让他有用武之地,让他去查案子和六皇子死磕争帝位,可拉倒吧。 本来梁俊打算皇帝要换自己或者皇帝快死的时候一走了之,就是想过几年安稳日子,不想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 如今自己的内侍总管撺掇自己去惹事,梁俊也算是明白了,太子这个位置不是自己想干嘛就干嘛的。 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作一把,惹了皇帝不高兴,再把自己关三个月。 每天看看书钓钓鱼,做做饭,岂不是美滋滋。 于是,进了怡然亭,这边说完话,上去一把就把苏浅烟脸上的纱巾给摘了。 一个字,美。 两个字,真美。 梁俊两世为人,啥美女没见过,但是像苏浅烟这样美的女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这一摘可不要紧,苏浅烟的侍女和那个牵驴老汉可是乱了套了。 不管他们慌了,连刘胜和梁定昌都蒙圈了,一旁的德喜直接昏了过去,昏之前心中不断大叫,完了完了,太子这下也是废了。 梁三爷这边说完成何体统,梁俊像没听到一样,哭嚎着往前爬,说话间就到了梁三爷脚前。 “起来,起来。”梁三爷一国之君,也是两世为皇帝,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父王,儿臣一世清白,就这样毁了,父王要给儿臣作主啊。” 梁三爷无奈道:“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当着那么多人面,梁三爷也不好发作,而且看梁俊的样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再怎么着,这小子终究是朕的太子,要打要罚也得是自己来。 护犊子心一起,也没之前那么烦梁俊了。 终究是血浓于水,这两具身体的灵魂虽然是俩陌生人,但身体上终归还是父子。 梁俊一听皇帝口风软了,心中有些得意,看来前世看的网络小说诚不欺我。 那些个小说哪次主角犯了错误,都是恶人先告状,把水搅浑了,完事最后反客为主,让反派有苦说不出。 梁俊越想越带劲,常欣上前赶紧搀扶起他,梁俊虽然不哭了,但是越演越入戏,满脸的委屈,憋着不哭,谁看了谁都心疼。 梁三爷也心疼,一旦乾隆爷接受了这个设定,潜移默化的就身魂合一了,看着梁俊,头一次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略带怒气的道:“常欣,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让太子这般委屈?” 苏浅烟也不傻,终究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闺秀,闻琴音知雅意,上前躬身行礼,道:“陛下,民女无知,冲撞了殿下,恳请陛下降罪。” 她说的不卑不亢,让梁三爷心中连连点头,果然是个奇女子,口中道:“你与太子,是怎么回事?” 苏浅烟纵然是玲珑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事本来就是太子的锅,自己才是苦主,但是这事的当事人又是一国储君,纵然是一时轻薄了自己,这事苏浅烟心里也只是吐槽下,太子不似人君,就算了结了此事,不知怎么让内相常欣知道了,说是陛下召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现在皇帝问自己,按事实说吧,有损太子威仪,自己的亲爹虽然开明,但是个死硬的太子党,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让太子的名声有损,只怕少不得念叨自己半年不说,严重了还得让自己禁足。 但是不按事实说吧,又是欺君,就在苏浅烟左右为难的时候,梁俊一听,不对啊。 咋现在梁三好像要为自己出头啊,苏浅烟怎么还请起罪来了,忽然恍然大悟,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就是奔着犯错误来的,结果恶人先告状,还真把这水搅浑了。 想到此,梁俊蹭的站直了,也不哭了,道:“父王,儿臣万死,一时兴起,揭了苏大家的面纱,冲撞了苏大家,此事都是儿臣之过,肯定父王罚儿臣禁足太子府三个月,不,三年。” 他说的一本正经,和刚刚鬼哭狼嚎截然相反,让众人一时难以适应。 梁三爷第一个反应过来,难得拍起桌子:“荒唐!” 心中忽而警觉起来,太子这收放自如的演技,连自己的都蒙骗了,这!这可不就是帝王之术么! 难道,对,一定是了。 想到此点,梁三爷面色又阴沉起来,看梁俊的眼神也不像是看儿子,心道:“太子这孙子,好像没有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六章 莫非这皇帝认出我来了? 梁俊一脸正气,看着脸色略微阴沉的梁三爷,心中有些打鼓,怎么这老小子突然变脸了,咋了这事,刚刚不是还要为我出头呢?怎么这会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周围几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见皇帝和太子这爷俩短时间内轮番上演变脸好戏,心中直叹:“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梁三爷看向苏浅烟,问道:“苏柔,可是如此?” 苏柔?梁俊一愣,这妹子不是叫苏浅烟么?怎么皇帝叫她苏柔? 苏浅烟躬身道:“陛下明鉴,此事绝非太子之过,只是民女未曾系紧面纱,太子殿下乃是龙虎之躯,行走自有风云相伴,因此面纱方才掉了。” 好! 梁三爷和梁俊心中齐齐叫好,尤其是梁俊,心中越发是喜欢这姑娘了,不仅人长的美,这情商也是高的很,马屁拍的悄无声息,既让皇帝有了里子,又让自己有了面子。 常欣也是暗自点头,苏中丞的女儿果然非彼寻常,到底是大家闺秀。 梁三爷看向梁俊,道:“太子,既然苏姑娘这样说,你又何罪之有?禁足之事,休要再提。” 既然梁三爷不把梁俊当傻子了,那只能当和自己一样,也是借尸还魂的皇帝,梁俊想要让自己关他禁足,那么自己肯定是不能让他如了意了。 “这事。”梁俊不想搬起来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心中琢磨该怎么才能惹皇帝这老小子不开心? 上去啪啪啪扇他几巴掌? 不行,只怕这边一扇,那边雷霆大怒,把自己废了不说,还得下大牢。 这些天的书可不是白读的,这属于大不敬之罪,大不敬之罪可是十恶不赦之中第六恶,放在一般人身上,满门抄斩都算是轻的。 不能扇耳光,还能干嘛? 就在梁俊瞎琢磨的时候,苏浅烟上前一步,跪道:“陛下,请恕民女僭越之罪。” 梁三爷对她印象颇好,苏浅烟能够到此,也是常欣举荐,自己就算在宫中,也常听到这位苏大家的名声,当下道:“你且说来。” 苏浅烟道:“陛下,雍州连年大旱,百姓苦不堪言,雍州刺史常玉隐灾不报,反而巧立名目,连年征税,天怒人怨,恳请陛下为雍州百姓作主。” 梁三爷一听,皱了皱眉,梁俊也跟着纳闷,之前刘胜给自己说这事,自己还不信,据自己所知,古往今来,历来当官的都是小事说成大事,小灾说成大灾,然后哄骗国家赈灾粮款,然后中饱私囊。 头一次听说还有当官的下面闹了灾荒按着不报的? 难道这个世道还真有为国分忧,不愿意麻烦国库,自己出钱赈灾的狗大户? “可有此事?”梁三爷毕竟经验丰富,自己问了话,也不等别人回答,转头问常欣道:“常玉这几年吏部考核是何等级?” 常欣早就有备而来,一听梁三爷这样问,从身上拿出一封奏折道:“启禀陛下,这是雍州官员三年来的考评,雍州刺史常玉三年来的考评一直都是优异,今年大相给的评语是,能臣。” 梁三爷接过折子,翻开看了,放在桌上,道:“雍州近日可有报灾的折子?” 常欣道:“不曾。” 梁三爷看向苏浅烟,道:“苏柔,你是御史之女,应当知道,这妄议朝政之罪可是重罪。” 苏柔点头道:“陛下明鉴,这是家父弟子,雍州别驾周省连同镇节校尉长孙荣给家父的书信,信中明言,雍州大旱,已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常欣见了,快步走上前去,接了过来。 梁俊伸长了脖子去看,只撇见信封上写着恩师苏什么什么。 梁三爷接过书信,看了,面色不改,将书信放在桌上那奏折旁边,伸手指了指一信一折,道:“苏柔,你可知这是什么?” 苏柔抬头,迎面直视梁三爷,吓的常欣在一旁低声提醒道:“苏姑娘,不可如此无礼。” 梁三爷摆手道:“无妨。”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慢喝着。 苏柔目光坚定,语气沉稳,道:“回陛下,在民女看来,这是我大炎的江山社稷。” 梁俊在一旁听了,又是叫好,这女子,当真是奇女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打从梁俊一见到她,还不曾揭了面纱见她真面目,梁俊就觉得这女子气质不凡。 等揭了面纱,又与她接触一番,心中更是对她喜欢的不得了。 但是这喜欢偏偏又绝非男女之爱,面对这样一个有着倾国之色的女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不过动心也只是一瞬间,更多的则是欣赏和钦佩。 梁俊此事脑子里蹦出来几句话,还是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学的。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放在苏浅烟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梁俊心中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一世身为太子,又二十啷当岁,遇到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非但没有丝毫占有之心,反而很想和人家做朋友。 不应该啊,每天晚上都硬生生被憋醒,天天早上一柱擎天不说,好几次都差点没把持住,想要找个宫女泄泄火,自己正当年的大好青年,咋就一遇到苏浅烟就那么柳下惠了呢? 梁俊在一旁胡思乱想,要不是人多,说不准就自己摸摸裤裆,验证下是不是自己废了。 梁三爷突然道:“太子。” 梁俊一机灵,赶紧回话:“儿臣在。” 梁三爷道:“既然苏大家说,这是我大炎江山,那这事,就交给你去查了。” 苏柔听了,面带喜色,叩首道:“当不得陛下称大家,折煞小女子了。” 梁俊一脸蒙蔽,咋就让我去查了,我来拉下脸揭了人家面纱,完事来你这边闹就是为了躲这事,怎么转着转着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父王,儿臣终究是太子,虽有心却无力,咱们大炎律,储君不可离京。”梁俊挖空心思,想到当时看大炎朝的宪法,好像里面有这样一条,也不管记的对不对,直接拉出来想要回绝。 梁三爷冷冷一笑,道:“难得你有心,还记得大炎律,还记得自己是大炎储君,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梁俊听到皇帝老子说话不客气,也没什么敬畏之心,巴掌不敢打,犟嘴还不会么? 小声嘀咕道:“这人当事人都说了,不管我事。” 梁三爷假装没听道,道:“常欣,大炎朝律中如何写的,说与太子听。” 常欣点头道:“非有圣命,储君不可离京师,诸王不可入中都。” 梁三爷道:“朕这就下旨,明日围猎结束后,你就回京师准备吧,三日后去雍州,就这么定了,三个月内,毋须将此事查清。” 梁俊有苦说不出,只得道:“遵旨。” 苏柔欣喜道:“陛下圣明。” 梁三爷看着苏柔,道:“苏大家,你虽女儿身,却也是从小跟着苏中丞周游天下,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书上,你或许不能为太子之师,但这万里路上却可为太子师,此事由你引起,朕命你与太子同行,协助太子查清此事,若是属实,我必重奖,若是不实。” 苏柔道:“若是不实,民女愿意按律一死以明正典。” 梁俊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中直骂娘,什么玩意就给老子找了个老师,还是个女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点。 狗屁比自己走的路多,当年老子横行亚欧非,何止是走了万里路,要是这样说,老子能当这个世界所有人的老师。 等等,梁俊忽而想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杜甫说的吧。 莫非,梁俊心中一凛,看着梁三爷不由的有些打鼓,莫非,这老小子也是穿越来的? 梁三爷看着一脸难看像是踩着狗屎的梁俊,心中有些得意,这雍州刺史乃是六皇子的门下走狗,根据自己的观察,六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管这个太子是真傻还是和自己一样借尸还魂,让他和自己的儿子斗上一斗,总会露出原型。 想让自己禁足?然后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梁三爷心中冷笑。 如果你真是和我一样,都是帝王借尸还魂,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朝皇帝,能够与朕一样,如此受上天垂怜! 整个书房中,暗潮汹涌,一旁的常欣打了一个机灵,心中叫糟:“莫非这皇帝老子,认出我魏忠贤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七章 梁俊微服私访记 出了皇帝的书房,梁俊已经调整好心态了。 出去一趟也好,见识见识这繁花似锦的大炎朝到底是什么样子。 反正就当公费旅游了,至于查雍州太守,梁俊倒是也不怎么担心,毕竟不是跟着个圣母白莲花一样的苏浅烟么。 “殿下。”梁俊正琢磨,这边苏浅烟忽然道。 梁俊转头看去,苏浅烟站在身后,侍女和牵驴老汉一左一右,那侍女十五六岁年纪,略有敌视的看着自己。 但终究是小姑娘,虽有心为自家小姐抱打不平,却还是害怕太子的身份,见梁俊向着自己这边看来,赶紧低下头。 倒是那个牵驴老头却饶有兴趣的看着梁俊,似乎并没有太把太子的名头放在眼里。 “苏姑娘。”梁俊微微一笑,见她将面纱戴上,恢复了之前古波不惊的状态,有些好笑,明明比自己小,却像是个老学究,美则美,却不活泼。 “苏姑娘到底是叫苏柔还是叫苏浅烟?”梁俊心直口快,想啥就问啥。 但这一问,却让周围的人听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是有句俗语叫贵人多忘事,但是太子也太贵人了吧。 苏浅烟笑道:“妾身名柔,字浅烟。” 梁俊听愣了,古代女子还有字么? 苏柔也不管太子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问道:“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去雍州?” “当然是坐马车去啊。”梁俊一乐,怎么着,这个时代还有高铁火车不成? 苏柔笑道:“若是用太子仪仗,鸣锣开道,只怕咱们到了雍州,什么也见不到。” 梁俊听她这样说,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心中有了主意,有心逗她,反问道:“依着苏姑娘的意思呢?毕竟您现在是我的老师,本王自然应尊师长训。” 苏柔脸色难得羞红,虽隔着面纱,却也能看出一二:“殿下,这只是陛下戏言,万不可当真,折煞妾身了。” 梁俊连连摆手,笑道:“君无戏言,既然父皇认为你能做我老师,那苏姑娘自然是做得的,至于如何去雍州,本王听苏师傅安排。” 听太子这样说,苏柔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心道:“常听人说,太子性情敦厚,怎么今日一见却如何轻佻?既然陛下安排,必有深意,太子若是能够一路上依着我,也不是一件坏事,太子和我同心,必能救雍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苏柔心中打定了主意,见梁俊说着就要向自己躬身行礼,梁俊本是想逗她一逗,料想苏柔必然会躲开,谁知苏柔只是侧了下身子,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礼。 “殿下,陛下刚刚所言,我只做得殿下半个师傅,因此,妾身受殿下半礼。”苏柔说完,梁俊点头,人说的也是,这个世界上,要说走的路,自己还真没这姑娘多,半个师傅就半个师傅吧,有个大美女做师傅也挺好。 这边苏柔又躬身向着梁俊行了一礼,梁俊纳闷问道:“苏姑娘,这是为何?” 苏柔道:“夫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太子与我同行,乃是上官,自然当得苏柔师傅。” 梁俊听了,对眼前这个女子是心服口服,不愧是从小走南闯北的大家闺秀,做人做事滴水不漏。梁俊知道苏柔心中所想,雍州刺史常玉乃是六皇子的老师梅信门下弟子,当年常玉中了进士,当时的主考官便是梅信。 每个皇子一出生,梁三爷就给他找了一个老师,六皇子的老师便是梅信,常玉进士及第之后拜谢恩师,六皇子也在场,虽然当时他年幼,但自大炎朝开国以来,皇子授业老师的弟子均被默认为是皇子以后开府建牙之后的门人。 常玉算是为数不多拜过六皇子的,这算是嫡系中的嫡系。 如今皇帝派自己和苏柔去查此事,就是想让自己和六皇子斗上一斗,在常人眼中,六皇子又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让自己去查常玉,和自己查自己有何区别? 只怕苏柔也是害怕自己出工不出力,所以才想方设法将自己与她绑在一起,方便行事。 梁俊也不戳破她的心思,不好冷了她一番为国为民的好心,心安理得的受了苏柔的一礼,道:“不知苏姑娘有什么打算?” 苏柔笑道:“只怕殿下吃不得苦。” 呵,还给老子玩激将法,梁俊哈哈一笑,道:“苏姑娘但说无妨,本王没有那么娇贵。” 苏柔道:“委屈殿下去了仪仗,咱们乔装打扮,化作商人去雍州。” “微服私访么?”梁俊来了兴趣,前世没少看康熙微服装逼记,当时自己还想什么时候也能过把微服私访的瘾,今日苏柔一提,勾起了梁俊的兴致,点头道:“好好,这个法子好,反正圣人也没有规定咱们怎么去,只要事办成了就行,就微服私访,给常玉一个措手不及。” 苏柔见梁俊兴奋的像个傻子,心中叹了口气,嘴上道:“既然如此,三日后妾身在城外三里的刘家酒楼等着殿下。” 二人约定好,就此别过。 梁俊对三日后即将开始的雍州之行充满期待,德喜跟在身边,欲言又止,刘胜见了,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搅了梁俊的兴致。 到了住的地方,梁俊让安宁收拾衣物,自己坐在一旁偷着乐,刘胜接过德喜端上来的茶水,放在梁俊手边,轻声道:“殿下果真要查常玉?” 梁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又不是本王要去查,而是圣人下旨,本王也没有办法。” 刘胜试探道:“六皇子那边,奴婢是不是要去知会一下?” 梁俊斜着脸看了看刘胜,刘胜被他看的发毛,解释道:“奴婢是怕六皇子对殿下误会,毕竟六皇子的心是向着殿下的。” 刘胜这老小子,怎么屁股越来越歪了,打从上次办事回来,总感觉有啥事瞒着自己,连梁定昌都知道六皇子的司马昭之心,刘胜能不知道? “那,这事,就有劳刘总管了。”梁俊懒得理会这些勾心斗角,反正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大不了路上玩把失踪,自己早就备好了各地的路引,若是惹得自己不痛快了,一走了之,一路向东,接着做自己的海盗王去。 刘胜见得梁俊不喜,无奈笑了笑,躬身退去。 “德喜。”梁俊端起被德喜倒满的茶杯,慢慢的品着,茶香满腔,入肚却是说不出来的苦。 德喜应了一声,不敢多说话,梁俊道:“我怎么感觉你干爹是身在汉营心在曹,他这是要做汉奸啊。” 扑通,德喜跪了下来,浑身颤抖,他虽然不懂什么叫汉奸,但是这身在汉营心在曹,作为太子府外茶馆听书忠实观众,德喜可是常听说书的先生说这句话的。 “殿下,殿下,这。”德喜嘴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停的磕头,梁俊噗嗤笑了,赶紧扶起他来,笑道:“都说了多少遍了,就咱俩的时候不准下跪,我就是给你说个笑话,你看你还当真了,去,让安宁给我准备几身乞丐的衣服备着。” 若是在平常,德喜必然是得劝阻的,太子堂堂真龙之子,怎么能穿那种衣服,但是此时此刻,德喜却是不敢多说话,应声退了下去。 “六皇子,梁羽,秦王。”大厅中只剩梁俊一人,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断寻思着:“秦王,秦王,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了我这边了?能让我的内侍总管明目张胆的胳膊肘子往外拐,到底是给刘胜灌了什么汤。” 他嘴里轻声念叨:“秦王,秦王,秦王。” 梁俊想到刚刚在皇帝老子的书房里,偶然看到的一封打开的奏折上写的东西。 “天策府。”梁俊顺势撕下了嘴角边的一丁点死皮,舔了舔舌头:“六皇子向皇帝老子申请自己的府邸叫天策府,又自己选的封号为秦。” 他心中只觉得有些事越来越明朗,不由得有些期待又有些兴奋。 “这个老六,如果真的是李世民,就有意思的很了,可是够皇帝老子喝上一壶的了。” 梁俊呵呵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京师这个破地方,还是越早离开越好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八章 秦王李世民 六皇子梁羽住的地方,距离梁俊住的地方并不太远,毕竟整个骊山行宫也不算太大,刘胜没走多久,就到了。 梁羽正与梅信下棋,有太监来报,说太子府总管太监刘胜求见。 “先生,有没有兴趣猜一猜刘总管因何事而来?”六皇子细品名茶,手捏棋子笑道。 梅信落子,顺手捡走梁羽被吃的棋子,道:“下棋。” “下棋?”梁羽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遍,笑道:“你我均是棋子,如何能轮到他来下棋?” 梅信道:“太子被陛下派去雍州,御史台的官员们听说了,正在写奏折呢,说是与礼不符。”梅信道:“但是无济于事,陛下让太子出京,必然有深意,谁说都改变不了。” 梅信说着,暗中观察着梁羽,似乎想从这位年轻的皇子脸上看到该有的表情,只是,梁羽却让他失望了。 梅信越来越看不懂这位被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六皇子,按照以往,六皇子听到此事,不该是先问自己,先生,如何是好么? 梁羽不仅没有问梅信,反而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梅信有些着急,道:“殿下,这事您不打算过问么?” 听到梅信催问,梁羽心中有些失望,这位老师,终究还是差着房玄龄很多啊,看来自己日后并不能指望这位老师能打理好未来的天策府。 “如果常玉真的谎报灾情,这是欺君,太子查清也是为我大炎除害,若是常玉真是冤枉,我又何须过问?”梁羽没了下棋的心,站起身来舒展起筋骨。 年轻的身体,真是好啊。 梅信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近前,道:“雍州那边。”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低声道:“确有此事。” 梁羽丝毫没有意外,道:“那就让太子立这一功吧。” 梅信一听,彻底急了,心境有些乱了,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只怕,太子到了雍州,就是常玉的死期了。” 六皇子忽而厉声道:“那是他该死!” 而后坐在椅子上,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神情,随手拿起一旁的书卷,随心的翻看着。 梅信头一次见梁羽这样动怒,也是梁羽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这让习惯了梁羽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梅信有些晃神。 他虽然才学并不是很出众,但也算是仕林中有名的大儒,为官多年一直小心谨慎,唯恐被人捉了把柄。 但常玉是他得意弟子,梅信没有儿子,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所谓关心则乱,到了这个份上,能救常玉的只有梁羽了。 “殿下,他终究是殿下举荐,这几年来,殿下的门人也都以他马首是瞻,若是如此处置,只怕是。”梅信乱了分寸,这些话,在平日他是决计不会说,此事也不知如何鬼迷了心窍,慌不择言。 梁羽喝了杯茶,也不放在心上,反而笑道:“只怕是什么?先生有话直说,你我之间,不必遮掩。” 梅信见梁羽这般说,稍稍安了心,低声道:“只怕常玉一死,冷了下面人的心。” “先生说的有道理啊。”梁羽点头道:“这么做是会冷了下面人的心啊。” 梅信心中一喜,看来六皇子关键时候还是听自己的,正要趁热打铁,梁羽接着道:“可是,他欺上瞒下,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这样做会冷了圣人的心,会冷了朝廷的心。” 梅信呆若木鸡,梁羽一字一顿的道:“会冷了本王的心。” 梁羽放下茶杯,盯着梅信,像是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忽而笑了笑,像是春风拂柳,轻声道:“先生,难道日后,我要用这种人,治天下么?” 梁羽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动雷霆之怒,反而面色如常,像是在闲聊天一般。 但越是这样,梅信越是震惊,这还是那个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六皇子么? 自己一直教导他要有夺嫡之心,可是六皇子却处处表现出以太子马首是瞻的样子。 旁人还觉得六皇子这是韬光养晦,就等着皇帝最后几年再发起进攻。 就连太子和太子的人都觉得是这样,但是身为六皇子身边的最亲近的人。 梅信可是知道这位六皇子是真心想助太子登上皇位的,如今,这位自己用任何办法都没有改变其想法的六皇子,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真的是让梅信又惊又喜,而且刚刚梁羽说那句话时,表现出来的气势,让梅信感觉,梁羽已经坐上了皇位,甚至比当今圣人给自己的感觉还要强烈。 见梅信不说话,梁羽微微一笑,道:“我看先生应是累了,先生在此好好休息,我去见见这位想要下棋的刘总管。” 梅信恍恍惚惚,木讷的点了点头,等到回过神时,梁羽已经出了房间。 刘胜在大厅等了很久,却丝毫没有着急之色,见梁羽出来,赶紧起身行礼。 梁羽上前一把扶住刘胜,笑道:“刘总管乃是稀客,无需这般客气,请坐。” 刘胜连道不敢,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旁边的小太监上了茶,刘胜端起茶水,并不说话。 梁羽随手挥了挥,小太监应声退下,整个大厅就只剩下刘胜和梁羽二人。 “殿下,此间可有六耳?”刘胜见小太监退去,突然没头脑的来了这一句。 梁羽也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道:“此间并无六耳,刘总管有话,尽可明示。” “殿下,请恕罪,奴婢要说的是天大的事,若是被旁人听去,只怕奴婢这条贱命就没了。”刘胜放下茶杯,谨慎的说道。 听他这一说,梁羽才真正在意起来,起身道:“总管,请随我来。” 说着带着刘胜进了书房,亲自关上门,转身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道:“刘总管,有话,尽管说吧。” 刘胜忽而潮红满面,激动异常,站起身来扑通跪下,激动道:“奴婢后世高力士,拜见大唐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陛下。”说完之后,泪如雨下,哽咽道:“奴婢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够见到我大唐天可汗。”说完这话,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梁羽并没有意外,反而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朕真当得起这谥号么?” 刘胜道:“陛下若是当不得,这世间再也没有哪个皇帝当得。” 梁羽摇了摇头,道:“你是如何肯定,朕就是你那个天可汗?” 刘胜道:“奴婢自打来了这个朝代,整日惶恐,前几日,听闻炎朝六皇子被封为秦王,然后陛下又将王府改为天策府,奴婢斗胆猜想,奴婢这样卑贱之人都能转世为人,陛下千古一帝,怎会没有转世,因此,今日贸然前来,万望陛下恕奴婢护驾来迟之罪。” 梁羽站起身,走过来,将刘胜扶起来,叹道:“朕与你想的一样,因此才兵行险招,便是让天下人都知晓,朕来到了这里,希望前世臣子还能与朕共叙君臣之谊。” “陛下英明神武,奴婢,奴婢今日终于是找到主心骨了。”刘胜喜极而泣,看着梁羽破涕为笑。 梁羽将他扶到椅子前,让其坐下,道:“你自称后世,是我大唐哪任皇帝的臣子?” 刘胜一听,眼泪又流了下来,想到唐玄宗,悲痛欲绝,梁羽轻声安慰道:“莫要悲伤,只管说来,此世此间只有你我君臣,有话尽管说来。” 刘胜抬头看着梁羽年轻的面孔,悲从心来:“陛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九章 亲,谁都不是傻子 一个时辰后,六皇子书房。 “废物!” 梁羽面目狰狞,手按住椅子一角,额头上青筋暴露。 “日月当空,好,好,好的很,安禄山c史思明,都都好得很啊。”梁羽终于明白前世那个“唐三代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刘胜扑通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你何罪之有?”梁羽凄然一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刘胜道:“陛下,万不可如此气馁,如今陛下重回人间,岂不是上天欲让陛下成就我大唐万世基业,若陛下不弃,奴婢愿随陛下,再创我大唐辉煌。” 梁羽重振精神,随即哈哈大笑,忽道:“你前世是何官职。” 刘胜道:“奴婢爵封齐国公。” 梁羽没有说话,沉思许久道:“你我君臣,能在此世此刻相聚,乃是天意,上天让朕再临世间,为炎朝六皇子,自有深意,待到他日朕重回大宝,必不亏你。” 梁羽说这话的,刘胜没有丝毫怀疑,太宗皇帝是谁?刘胜比谁都清楚。 至于梁羽能不能登上大炎朝的皇位,刘胜也丝毫没有怀疑,太宗皇帝当年那种情形下都能问鼎天下,这一世更不用多说。 这些日子刘胜打从穿越以来,就魂不守舍,说风声鹤唳一点都不为过,说话做事全都处处小心,事事留意,唯恐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自己为什么来这里?自己现在到底是谁?还有没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样? 刘胜整夜整夜的都在想这些问题,就在整个人都快崩溃的时候,突然听到六皇子封为秦王的消息,心里一个机灵,随后一直留意大炎朝的六皇子,等到今日得知六皇子上书请封天策府的时候,刘胜欣喜若狂,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完全顾不上太子那边的猜忌,直奔六皇子而来。 如果六皇子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刘胜知道,自己与太子早晚会离心离德,虽然现在也差不多这个状态了。 如果六皇子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刘胜也做好了一死了之的决定了,万幸,上天垂怜,终于让刘胜赌对了,刘胜此时心中百感交集,恨不得将一颗心剥开,贡给梁羽,泣声道:“陛下,奴婢不敢,陛下乃是千古圣君,奴婢愿生生世世陪在陛下身边,不要任何赏赐。” 他说的情真意切,梁羽心中也是大感欣慰,老乡见老乡,尚且两眼泪汪汪,更何况这种情况? 刘胜突然止住哭声,抹了抹眼泪,道:“陛下恕罪,奴婢见到陛下一时欢喜,竟将大事忘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五个字:兄青山亲启。 “这是什么?”梁羽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皱了皱眉。 刘胜低声道:“回陛下,根据奴婢猜测,这信是太子交给边关守将赵青山的信件,奴婢当世还未还魂于此,应是三个多月前,太子在炎朝皇帝书房中昏倒前夕让奴婢前身送去边关某个将军的。” 他一边说,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放到梁羽面前,道:“陛下,请看,这是奴婢这些日子搜集的那个叫做赵青山的将军的履历。” 梁羽一边看,刘胜一边说:“这赵青山与太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可以说是太子一系铁杆支持者,这赵青山传闻英武非常,在边关履立战功,年纪轻轻就手握三万大军,常自比霍去病,在军中,风头甚至比炎朝八皇子梁凤皇还要高。” 梁羽前前后后看完,陷入沉思,刘胜见梁羽久不说话,低声道:“陛下,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你我君臣,无需避讳。” 刘胜道:“这信是太子亲书,信中说当今炎朝皇帝乃是他人假扮,让赵青山带兵前来京师勤王,奴婢当时脑子昏昏沉沉,没有多想,也没有将信送到,就回来了京师,这种谋反之事太子非但没有问我,好像忘了一样,据奴婢这一世的假子说,太子醒来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奴婢猜想,这炎朝皇帝和炎朝太子,只怕。” “只怕是和你我一样,也是转世之人。”梁羽看起来并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道:“不仅炎朝皇帝和太子和我们一样,我看,那个七皇子恐怕也是,一觉醒来,从不喜欢修道炼丹的人,如何会如此痴迷?” 刘胜道:“陛下英明,奴婢斗胆问陛下,奴婢接下来,该如何做。” 梁羽拿着手里的书信,沉吟良久,缓缓道:“你依旧回去,太子若是问起,就说,雍州的事该查的查,不需要顾及我的颜面。” 刘胜有些迟疑,试探道:“陛下,那雍州刺史终究是陛下这一世的班底,若是这般折了,只怕。” 这话刘胜思来想去本不愿说,但一想到皇帝和太子还有那个修道的七皇子身份不明,万一是秦皇汉武转世,对于梁羽来说,就是大大的被动,因此,刘胜终究还是说出这番话来。 梁羽笑了笑,看着刘胜,心中最后的猜疑烟消云散,扬了扬手里的信,笑道:“有这封信在手,太子的命就是握在朕的手里,区区一个雍州刺史,还不值得朕放在心上。” 随后他略严肃的看着刘胜道:“记住,朕要的是治世之臣,而不是要的祸乱朝纲之辈,当年朕能让天下英豪尽入天策府,这一世,朕亦能如此!” 刘胜心中一凛,这就是千古一帝之气啊,玄宗皇帝,终究是差上很多啊。 “奴婢遵旨!” 刘胜磕头退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过了大厅,一出门,刘胜一哆嗦,差点跌倒在地,就见梁俊抱着安阳公主在门前不远处的池塘里,德喜和几个小太监一脸着急的站在岸边走来走去。 刘胜调整好心态,理了理衣服,快步走了过去,走到池塘边,上前冲着德喜就是一巴掌,怒声道:“咱家把你们几个瞎了眼的杂种,全都,全都拖出去喂狗,还不赶紧把太子和公主殿下拉上来!” 德喜莫名挨了打,委屈的也不敢哭,道:“干爹,太子殿下不准我们下去。” “我把你们,一会再找你们算账。”刘胜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下池塘。 “打住,打住!你给我站住。”梁俊把安阳公主放在脖子上,安阳公主乐的哈哈笑,一张洁白的小脸左一道污泥,又一道黑印,活像个小花猫。 刘胜无奈,只能站在池塘边,冰凉的河水让他打了个冷颤:“殿下,奴婢,殿下,这要是让御史言官看到,告到陛下那里,非得治奴婢们个死罪啊。” “下个河怎么就是死罪了,再说了,谁敢告你们,本王打断他们的狗腿,本殿下这是在给父皇尽孝,对吧,阿鼍。” 梁俊一边说,一边把手边的荷花摘下来递给安阳公主,安阳公主两只小手握着荷花,一直乐不停,带着些奶气道:“没错,太子哥哥要采荷花,给父皇做荷叶饼还有荷叶粥。” 安阳公主一边说,一边指挥着梁俊去摘自己看上的荷花,这个时节,荷花本就不多了,都是内侍省花了大功夫弄来的,被梁俊这么一折腾,整个池子里的荷花全都给毁了。 “可是殿下,哎。”刘胜愁眉苦脸,梁俊抬出来孝道来压自己,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站在水中让梁俊小心。 “等等。”梁俊突然停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安阳公主道:“阿鼍,你猜猜太子哥哥踩到了什么?” “是藕。” “不对,再猜。” “是小金鱼。” “不对,坐稳了,抓紧。”梁俊说着,一弯腰,手往脚下一抓,再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条大鲤鱼。 “鲤鱼,鲤鱼。”安阳公主乐的直拍手。 梁俊哈哈大笑:“咱们的晚饭也有着落了,说着随手把鲤鱼冲着刘胜扔来,刘胜慌忙伸手去接,手忙脚乱,差点让鲤鱼跑了。 就在他惊魂未定,抱着鲤鱼的时候,梁俊说出一句话来,让刘胜整个人比这池塘里的水还凉。 “刘总管,说说吧,你和老六打算怎么害本殿下。” 要是沈云在这,肯定心中一震,惊呼:“妈耶,太子莫不是广场上能掐会算会贴膜的麻衣神相祖传十八代弟子附身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章 白袍将军入梦来 “殿下。”刘胜吓的魂飞魄散,手中一滑,鲤鱼扑通入水,梁俊眼疾手快,更不要说这一入水,就是他的天下了。 莫说是一只大鲤鱼,就算是小鲤鱼,也休想逃过梁俊的手掌。 梁俊手如铁钳,紧紧的抓着鲤鱼的头,鲤鱼瞪着大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极其难受。 他上辈子就是被人出卖才魂穿到此,而做海盗八年,最恨的就是背叛者,因此,梁俊对于背叛的嗅觉极其灵敏,以前的刘胜对这个太子如何,梁俊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梁俊却知道,刘胜已经不是自己的总管了,只怕从六皇子那里出来,自己这位总管的屁股就彻底的偏了。 想到此,梁俊不由的自嘲一笑,难道自己这个太子在他们眼中就那么的废柴么? 你背叛过去,最起码掩饰一下啊,好歹给自己一个面子嘛,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过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的呀。 “这鱼啊,滑不溜秋的,可得抓紧了,抓不紧,本王没鱼吃,你们啊,只怕连汤也没得喝呀。”梁俊嬉笑着将鲤鱼重新放在刘胜怀里,道:“本王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堂堂太子府一大总管,吓成这样,本王还怎么带你去雍州啊。” 刘胜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对梁俊这番话却记上了心头,这是太子敲打自己啊。 “说吧,雍州的事,老六怎么回你的,去了那么久。”梁俊话里话外都在点刘胜,刘胜两世为太监,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已经铁了心的跟着梁羽走了,对于梁俊这边只能虚以委蛇。 刘胜抱紧了鲤鱼,道:“六皇子让奴婢转告殿下,说雍州之事,全力支持殿下。” “还是总管做事,让本王放心啊。”说话间把安阳公主从脖子上架了下来,惹的安阳咯咯直笑:“太子哥哥,你弄痒我了。” “走喽,太子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去了。”梁俊也不再理会刘胜,抱着安阳嘻嘻哈哈的上了岸,刘胜浑身上下吓的都凉透了,两个小太监赶紧下去扶着颤颤悠悠的刘胜上了岸。 不到半个时辰,常欣就带着梁三爷的口谕来了,梁俊和安阳公主正在吃鱼,摸了摸嘴跪下接了口谕。 果不其然,随行御史把太子下河摸鱼的事告到了皇帝那,梁三爷已经把梁俊撵到雍州和六皇子打擂台去了,这点小事都没放在心上,御史来的时候,梁三爷诗性大发,草草的说了句,太子孝心可佳,但是终究有违礼法,禁足三天。 梁俊也没当回事,虽然对明日的围猎颇有兴趣,但是自己射箭准头太差,去了也是丢人,还不如窝在住的地方睡觉,等明年再说吧。 到了第二天晚上,大皇子梁锦提着两只野鸡,一只鹿来找梁俊。 大皇子虽然是个瞎子,但却是个标准的关中大汉,办事豪爽,直来直去,颇对梁俊胃口,梁俊亲自下手,把野鸡和鹿收拾了,这边刚烤熟,哥俩喝着酒吃着肉,正尽兴呢,常欣又带着皇帝的口谕来了。 大概就是说,孟子云,君子远庖厨,太子既为国之储君,亲自下厨,虽然是为兄长助兴,但依然不合礼法。 这次也没说禁足,常欣直接把德喜并梁俊身边其他几个侍候的小太监拉下去,一人打了二十大板。 直打的一众小太监屁股开花,常欣谢绝了梁俊的入席邀请,回去复命了。 “让你们受苦了,这事是本王的过错,你们代本王受过,下去弄一下伤口,一人领一贯钱。”梁俊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梁三爷是啥都管,自己这太子当的那么憋屈。 德喜带着小太监们谢了,正要下去,梁锦道:“慢着。” 几个小太监站在一旁,跪了下来,德喜道:“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刚刚都是谁出去了。”梁锦将鹿腿放在一旁,端起一旁的大碗,一饮而尽。 一个小太监道:“回殿下,奴婢刚刚出去拿香料了。” “回殿下,刚刚奴婢出去取酒了。” “回殿下,奴婢二人去送安阳公主了。” 梁锦听了点了点头,忽而道:“赵君慕。” 一直站在梁锦身后的贴身侍卫朗声道:“殿下。” “将这四人,砍了。”梁锦话音刚落,叫做赵君慕的侍卫应了一声,都不等梁俊出声阻拦,刷刷刷刷,四刀,刀刀封喉,顿时,四个小太监热血迸出,死了。 梁俊直接蒙了,死人他前世不是没见过,甚至也杀了不少恶贯满盈的海盗,但是这样杀人,却还是头一遭见到。 “这!”梁俊的酒意当即消失的一干二净,阴沉着脸看着梁锦,冷声道:“皇兄,这是何意?” “哼,咱与太子在这里饮酒作乐,这帮子贱奴非要扰了兴致,今日能去圣人那里告状,明日就不能么?这到底是太子的奴婢,还是圣人的奴婢?”梁锦冷声一笑,道:“太子身为储君,宅心仁厚,不愿重罚你们,本王喜好杀人,谁人不知?” 德喜和剩下的几个小太监听了,吓的连连磕头,口称万死,连一旁端茶倒酒的安宁也吓的呆若木鸡。 哎,梁俊终究是现代人,接受不了这种封建社会视人命如草芥的观念,但大皇子说的话,站在他的角度上却又在理,只能挥挥手,让德喜等人下去。 吃了没几口,梁锦起身走了,梁俊呆呆的坐在石阶上,看着庭院里擦不掉的血迹,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不知坐了多久,安宁被梁锦吓的还没回过神,也不敢过来劝梁俊,就这样在一旁陪着。 梁俊来到这个时代,头一次正儿八经的开始思考,为啥上天让自己来这里。 心里乱糟糟的,想大声嚎出来,但是一想到自己这里距离皇帝住的行宫距离并不怎么远,这大半夜要是鬼哭狼嚎,常欣听到了,是不是过来得把安宁咔嚓了? 想到此,梁俊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他妈的,真他娘的憋屈。”梁俊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拘禁,那种当年卧底海盗中,看似自由自在,但是却无时无刻不被自己上线陈寒给自己的看不到的紧箍咒缚束的感觉。 “娘的,老子要当皇帝,看谁还敢管我。”梁俊心里突然蹦出这种想法,这想法让他吓了一跳。 而后自己开始慢慢琢磨,自己是不是能当皇帝,盘算来盘算去,又无奈的悠悠的叹了口气。 没有资本啊,在亚丁湾那种地方冲杀出来的梁俊可是十分明白,虽然权力看似是上级赋予,但是真正的权力却是来自下级的拥护,自己没有根基,就算当个皇帝,也只不过是别人的傀儡。 自己说是个太子,就算梁三爷今晚就挂了,自己登基了。 自己的班底呢? 放眼看过去,自己好像就四个亲信,一个刘胜,现在已经是个人肉监视器,不给自己下绊子就是好事了。 德喜,一个啥也不懂就是机灵点的小太监。 梁定昌?忠诚看起来是忠诚,但是手下兵不多啊。 还有个安宁,都吓成这样了,一小姑娘,文不成武不行,啥啥也指望不上。 自己堂堂太子,连个亲信侍卫都没有,梁俊直接无视了自己身后站着像是柱子一样,至今不知道姓名的站岗侍卫。 想到侍卫,又想到大皇子那个叫做赵君慕的贴身保镖,一看就知道是个人才。 一想到这,梁俊更加悲哀,好像自己现在要杀个人,都得自己动手。 唉,他娘的,我这个太子有点悲惨啊。 别人穿越都是王霸之气一散,猛将谋士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进碗里了,咋到了自己这,连个毛都没有。 难道被沈云那王八蛋收走了? 梁俊想到这,不由得念叨起来,是时候挖点人才了,最少也得找个像赵君慕那种的贴身侍卫。 碎碎念着,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蒙蒙亮,梁俊打了个哈欠,回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梦中,一个白衣锦袍少年将军,骑着一匹白马握着一杆银枪冲着自己而来,一边冲一边叫,主公,赵云来也。 “赵云,赵云,赵云。”梁俊梦呓着,坐在一旁随时伺候的安宁默默的记下来这个名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踏上征程 过了中秋,沣水河两畔的树木开始凋零,红叶落满地,秋风萧瑟,别有一番风味。 河旁有个小村,唤做张家集,虽是小村,但沾着沣水河的便利,南来北往的也好,走街串巷的也罢,若想进城需得打沣水河渡口过。 这渡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修成,反正刘老大自记事起就听村里长者说渡口自大炎立国以来就有了,如今自己也是不惑之年,在沣水河畔盘营着自家的老店,虽不富裕但也算衣食无忧,如今兵荒马乱能温饱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奢求。 天还没亮,刘老大唤起儿子富贵正准备开门,预备些烧饼米粥给赶早进城的脚商,便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敲门的闷响,不等刘老大放下手里的活计,一个男子的声音低声叫起来:“店家,起了么?” 但凡是周边的脚商,没有刘老大不熟悉的。 莫说是声音,只是在门外咳嗽一声,刘老大就能知道是谁了。但是门外的声音却是刘老大从来没听过,富贵也打里屋出来,满手都是面,一边往系在腰间的围布擦一边应声道:“谁啊。” 他年轻利索,三步两步就到了门口,刘老大连忙叫住,压低了嗓子道:“富贵,毛里毛躁的,都当爹的人了还像个半大小子。”他这边说着已经走到了富贵身边,富贵平白让老爹说一顿,一愣之下也忘了开门站在一旁嘿嘿直笑,道:“许是周边的乡亲,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恐怕没几天就得下雪了。” 刘老大白了他一眼,走上前隔着门道:“是徐老九吗?你今天怎么出摊那么早。” 他这边一说话,门外紧跟着道:“店家,我是过路的客人,烦请店家看门,吃些热的就走。” 刘老大应了一声,转头看着富贵道:“杵着干啥,快回去看看烧饼。” 门开了,一行五人走了进来,冷风顺着门直往屋里钻,刘老大探出脑袋,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阴雨:“又下雨了,哎,不知道又有多少老少爷们熬不过这场秋雨,老天爷不开眼啊。”他说着将门关上。 打头的男子身材魁梧,将斗篷摘下来解开披风,顺势一蹲,一个七八岁的娃娃从他背上滑了下来,刘老大见这娃娃,不由得一愣,心里喝彩:“这小孩生了个好脸相,还真没见过这么俊的娃娃。” 身后跟着三个女子,中间的女子一袭白衣,蒙着面,刘老大不敢多看,心中明白这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更可能是哪些个达官贵人,这些人最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 正是梁俊和苏柔一行人。 按照朝廷礼部安排,太子仪仗出了京师,走了半日,随行的太监叫太子爷用膳,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大着胆子掀开帘子一看,暖轿中空无一人。 吓的随行太监当时就昏死过去,醒来之后快马加鞭回京师禀告皇帝。 这一禀报不要紧,皇帝正发火呢。 安阳公主不见了,贴身的四个宫女全部被五花大绑塞到了床下,一问才知道,安阳公主被太子爷带走了。 一个宫女拿出一封太子爷的信,信上说,他梁俊深知官场潜规则,为了报效朝廷,探查真相,必须微服私访,又因为之前陛下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为了安阳公主能够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家公主,因此决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皇帝连说了三个荒唐,砸了一地的瓷器,完事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小半个时辰,等到禀报太子失踪的太监来的时候,梁三爷的书房外跪着几个御史,一问当值的太监,说这是上奏折参太子的,战战兢兢的见了皇帝,梁三爷正拿着毛笔在那写诗呢。 说了太子失踪的事,梁三爷愣了半晌,命这太监不要声张,回去接着把太子仪仗送到雍州,一边暗中派人寻访太子和安阳公主。 那太监叫况让,领了梁三爷旨意,又折了回来,一边督促着队伍赶紧走,一边暗地里派出精干士卒去寻访梁俊几人。 梁俊拐了安阳公主,和苏柔在约定的地点会合后,轻车简马奔着雍州而来。 走了三日,阴雨连绵,这边一住下,那边来找他们的士卒也跟着住进了同一家客栈,没有法子,一行人只能连夜赶路,走了一夜,来到了沣水河这边,人困马乏,就寻了刘老大的店歇息一下。 一出了京师,梁俊就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看谁都倍亲切。 虽然赶了一夜的路,又下着雨,好在苏柔常年在外面跑,马车乃是工部特制,就算外面大雨倾盆,车里依旧温暖如春。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店家,有热水吗?” “有,有,有”刘老大赶忙走进里屋,富贵张嘴问是谁,被刘老大瞪了一眼:“做你的饼,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手上的动作很快,烧饼炉子一天都不灭,热水随时都有。 盛着热水的壶放在了桌子上,富贵探着脑袋站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客人。 只是一眼,富贵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 梁俊身手很利索,将那女娃娃抬起,轻巧的放在了凳子上。 “麻烦店家了。”梁俊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羊皮水袋,用热水灌满,然后将水袋放在了孩童怀里。 刘老大连连摆手,说道:“不麻烦,俺去给客官弄点吃食。” 梁俊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接着说话,将一旁的披风拿起,抖了抖上面雨水披在了安阳公主身上,紧接着又倒了一杯热水,一饮而下,而后又将杯子倒满,放在了安阳公主手中。 “太子哥哥。”安阳公主整个人缩在披风中,露出一个小脑袋,悄声叫梁俊。 梁俊假样一瞪他,低声道:“要叫五哥。” “五哥。”安阳公主俏声道。 “这才乖。”梁俊打心底喜欢这个小丫头,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道:“什么事。” 安阳公主第一次离京,心中先是又激动又忐忑不安,和苏柔接触了两天,毕竟是小孩子,注意力一被转移,见到外面和皇宫内不同的景色,自然是好奇无比,昨天路上看到猪都兴奋了半天。 “阿鼍觉得,苏柔姐姐没有五哥想的那么着急去雍州。”安阳公主人虽然小,但是聪明异常,和苏柔待了几天,察觉出异样来,但是因为始终是小孩子,说不出来所以然来。 梁俊微微一笑,道:“小孩子别瞎想。” 安宁从一旁递过来热毛巾,递给梁俊,梁俊擦了擦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舒坦。 不多时,刘老大从里屋端出一叠烧饼六碗米粥,笑着说道:“客官别介意,穷乡僻壤,没什么东西,一些粥饼。” 梁俊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抄起一个烧饼,从怀里拿出一只烧鸡,撕下一条腿,夹在热乎的烧饼中,热烧饼就着凉烧鸡,咔咔咔三口,就下来肚。 舒坦,舒坦,这他娘的才叫人过的日子嘛。 不光刘老大,连一旁的苏柔都看的目瞪口呆,太子爷这是,怀里啥时候揣了个烧鸡啊。 “老钟头,吃不吃。”太子招呼苏柔的跟班,苏家的老仆,牵驴子的老钟。 “谢五郎赏。”老钟头也不客气,也不管手上的污泥,抓过来就啃,一张老脸笑的像是菊花开。 安阳公主手上抓着热饼,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梁俊沾满油光的手。 “小孩子,大早上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赶紧把饼子吃了。”梁俊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鹅腿,就着烧饼一顿胡塞,气的安宁公主撅着嘴硬生生的吃完了手中的烧饼。 “苏姑娘,来不来。”梁俊吃着正嗨,感觉周围有人看自己,转过头就见苏柔一双美目中带着不可思议盯着自己。 “不不,妾身也吃不得油腻。”苏柔赶紧推辞,心中对太子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民不聊生 安阳公主还想伸手去抓梁俊怀里,看看自己这个太子哥哥怀里还藏着什么好吃的,被梁俊一瞪,委屈巴巴的缩了回来,心中不甘,也往自己怀里掏,梁俊看着直乐呵,笑道:“阿鼍,你怀里也藏着烧鸡鹅腿不成?” 安阳公主不理会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放在桌子上,而后端起米粥,自己细细的喝着,不再理会梁俊。 这珠子的出现好似石头砸在了刘老大的心上,珍珠他见过,当地的大户董大的媳妇钗子上就有一颗,但比这颗小,没这颗亮,却是董大媳妇炫耀自家身价最得力的物件。 “店家,饭钱。”梁俊随手指了指桌上的珍珠,伸出油光的手去捏安阳的脸蛋:“还是俺家小妹心疼兄长,知道兄长身上没带钱。” “这。”刘老大不敢去拿,犹豫的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干笑着:“不值得,不值得,俺虽是乡野村夫,也知道这是个顶值钱的宝贝,客官若要不方便也无妨,几个饼子值不得几个钱。” 刘老大很紧张,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安阳公主放下手中的碗,将珠子拿起,递向他:“伯伯收着吧。” “我家小妹让你收着就收着,你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么。”梁俊看着刘老大,叹了口气道:“这颗珠子,值个什么,关键时候还不如这饼粥,起码能填饱肚子。” 接过珠子,刘老大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连连点头:“客官说笑,客官说笑。” 紧接着从一旁的炉子上拿起一壶酒,顺手抄过一旁的酒碗,倒满了放在梁俊面前。 “自家酿的浊酒,客官莫要嫌弃,暖暖身子,一会俺让婆娘炒些小菜送来。”刘老大只觉得怀里的珠子像是会发热,烫的他整个身子说不出的暖和。 梁俊摆了摆手,道:“不用,再来些粥饼就行,歇息一会,我们就得走。” “要的要的,五郎君,老汉可还没吃饱。”老钟头也不客气,一听梁俊拒绝,直接阻拦道。 “哎,哎,客官们稍等,稍等。” 刘老大赶忙又走进里屋,从一旁的锅子里捞出一块卤肉,放在案板上剁成了臊子,划开刚出炉的烧饼,用肉臊塞满,吩咐富贵端出去,而后盛了几碗粥,紧跟着也走了出去。 老钟头看着个子不高,人也精瘦,谁知一连吃了八个烧饼,喝了六碗粥才停了下来。 梁俊刚刚吃的还挺饱,但是一见老钟头这般吃法,又想吃了,抓起烧饼又吃了两个。 “店家,贵处是什么地方,距离凉州还有多远。”酒足饭饱,梁俊抹了抹嘴,微微的舒展了下身子。 刘老大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咱们这叫张家集,凉州,咱们没去过,却是听来往的客商说,从这里到洛州就是赶马车也得走三天,从洛州到凉州又得七八天,这还得是太平时节,现在兵荒马乱,从这到洛州还好些,从洛州到凉州要过上戈山,还有什么这山那山,那里步步有匪,道道有贼,哎。” 梁俊听了直皱眉,这不是太平盛世么,咋个一听这老头说,像是穿越到水浒传了。 苏柔见梁俊听着皱眉,心中有些欣慰,暗道自己这番折腾总算有些眉目了。 富贵等他爹说完,想了想,插嘴道:“爹,俺前日听常九他们说,常从咱们这里过的魏大爷,这几天又要来了,听说这次是要去凉州贩私盐,魏大爷年纪虽不大,却是个极其了不得的人物。咱们这也有不少人跟着有钱的去凉州做买卖,哪里听说过有顺当的,去年俺媳妇她表亲的一兄长,不就是死在了回来的路上,只有这魏大爷,本领高强,只要跟着魏大爷的车队走,讨一支魏大爷的花旗子插在自家的货车上,这一路上保准顺顺当当。” 富贵终归是年轻人,见梁俊几人不像是一般人,有心显弄,说起这些事来眉飞色舞,刘老大用腰上的毛巾抽了他一下:“就你话多,赶紧去和面,弄两锅子烧饼备上,一会该上人了。”富贵讪讪的摸了摸头,有些失落的进了里屋。 “店家,刚刚令郎所说的这个魏大爷是何人?贩卖私盐?这不是要杀头的么?”梁俊越听越不对劲,自己好像记得,炎朝对铁盐的管制和历朝历代一样,这贩卖私盐可是要砍头的,怎么到了这帮百姓嘴里,反而像是正经的买卖。 刘老大刚想说话,就有人敲门。 “刘大哥,快开门,弄点吃的,这狗日的天,真冷。” 富贵赶忙从里屋出来,刘老大忙道:“又是孙家二小子,富贵,你去招呼。”说着将几人请到了一旁自己儿子儿媳妇平日休息的偏房。 房间虽小,却也干净,梁俊看了看,坐不下那么多人,让苏柔坐了,自己拉了条凳子坐在门口。 老钟头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外面天光大亮,雨也停了。 刘老大泡了茶,恭敬的端上桌,又从一旁小柜子里拿出两碟杂粮点心,放在了安阳面前,道:“客官,俺看几位必是金贵大户人家出来的,若想去凉州,刚刚俺家小子说的那个法子最为稳妥,出了门往北走,四里地,那儿有个三岔铺子,来往行商的都在那落脚,去了那,都不需找,自会有人问你要不要搭船。” 他说着,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打了开来,取出些许铜板,放在桌上,道:“客官,您去搭船少不得花费,俺看您有不便,这些钱您莫嫌少,算是小老儿的心意,去洛州当做船费还是有余的。” 梁俊也不客气,伸手将铜板收回怀中,喝了口水,见老头还要接着说,就没有说话。 刘老大眉开眼笑,道:“若是搭船,最好搭魏大爷的船队,那魏大爷的船好认,旗子上有朵花的便是,整个陇右道那么大,花旗子却只有他一家。” “伯伯,这魏大爷是皇亲国戚么?”安阳一直听他说花旗子花旗子,想到了在宫中听说的百年前德贤皇后的事,因此才有这一问。 刘老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若是皇族又哪里会在咱们这穷乡僻壤做行商的买卖,俺也是听过往客商说,他是一个极其有本事的人,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不好读书,少年时期游历四方,拜了致仕的帝师赵慈为师,习得一身武艺。咱们这谁提起魏大爷,都佩服的很呢。“ “刘老大呢,快出来。”门外传来叫喊声,紧接着富贵的声音传来:“爹,孙头来了。” 告了一声怠慢,刘老大赶紧走出偏房,三个差人满脸疲倦的进了小店,坐在一旁,一人叫道:“刘老大,来点吃的,饿死老子了。” 刘老大满脸赔笑,打了酒,上了饼子。 三个差人一边吃一边埋怨:“这大冷的天,咱们哥几个可是受了一夜的罪,上面要干嘛也不明说,瞎忙活了一夜。” “不就是找个人么,我看那样,也不像是个多大的人物,用得着咱们弟兄全都撒出来么。” 俩差人絮絮叨叨说着,被称作孙头的没好气的道:“先吃着垫垫,一会还得赶紧去衙门点卯,等点了卯,叫上兄弟们,再说吃喝,我有话给兄弟们说。” 俩人应了声,烧饼都被老钟头吃个精光,富贵正在和面,正准备接着做,三个差人只得喝些粥暖暖身子。 俩差人又絮絮叨叨埋怨了半天,三个人喝了半锅粥,混了个水饱。结了账就要走,打头的孙头忽而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叫住刘老大:“我说刘老大,你见没见过这个人。” 那纸是一张画影图形,上面画着一个老头,旁边有三行小字,刘老大虽不识字,但是一看到这画上人物脸色就变了,这不就刚刚那五大一小里的老头么,本能的冲着偏房看去。 这三个差人也是老练干吏,一见刘老大的脸面就明白了,抽出腰刀,快步走向偏房,此时偏房早已没有梁俊几人的影子,只剩下桌子上的茶杯,冒着最后一丁点热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章 乱世前夕 武人步快,打头的差人反应过来翻过窗户,杂乱的脚印出现在窗户外的泥地上。 “孙头,追不追?”尾随而来的差人蹲下身子,端详着地上的脚印。 “追什么?这老头能带着几个妇孺老弱从京城跑到咱们这,沿途那么多州府都没有拦住,就凭咱们三个,追上了又能如何,上头神神秘秘的,只说是找人,找到之后又不准咱们伤着他们一根寒毛,六个人,就给了一个老头的样子,这中间肯定有事。赵三,你去问问刘老大可有什么线索,李诚,你回去报信,上头不是说提供线索也有赏钱么,先把能拿的钱拿到手再说别的,我先跟上,沿途会给你们留下标记。” 另外两个差人也不迟疑,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孙头拿起手中的腰刀放在地上,仔细的观察起地上的脚印。 脚印虽然杂乱,但是有一双极为轻浅的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终究是在衙门中待久了的老衙役,看到这脚印,心中犯疑,用腰刀丈量了这特殊脚印最近的两个之间的距离,眉头不由的一皱。 公人的腰刀是统一标准的,他手里的这把腰刀长三尺二寸,重一斤十两,柄长三寸。粗量之下,这特殊的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竟接近一丈,远处脚印虽未详测,只怕也是一般。 追,还是不追,干了十年多差人的孙礼犹豫了起来,从昨日接到州府的加急通告,孙礼就觉得事有蹊跷。 孙礼打祖上就是给官家当差,到了他这一辈,整个县里里外外都晓得他孙家的名声,县里有巴结孙家的人背地里常说,铁打的孙管事,流水的县老爷。 州府中但凡有缉盗的行文c治安的通告,差役们均是先呈到孙礼的案头,再誊写一份转交给县令。 昨日的文书上虽没有写逃犯身手如何,但是常年与上级州府打交道的孙礼却从文书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身高五尺三寸,枯面无须,窄额c墨眉c虎眼c尖鼻c嘴角有缺痕。” 十年中孙礼接到过不少海捕文书,但是像这般详细的却是头一份,纵然是追捕当年刺王杀驾的叛军头目也没有这般的详细。 从京师到本县,虽不说有千里之遥,但中途穷山恶岭,好手尽出,都没有见他影子,这样一个人岂是自己一个小捕头所能对付的。 更可疑的是,六个人,唯独只有这个老头极其详细的画影图形,其他的五人丝毫没有,这说不过去啊。 跟着州府的上官前来的好像有一个像是宫中之人,自己不过是多问了几句,就被训斥一番,若不是那上官与自己交好,在中间调和,只怕自己性命不保了。 踌躇半响,孙礼一拍大腿,拉倒吧,爱谁愿意惹这个马蜂窝谁去,老子有命拿钱没命花,等人齐了再说,思罢,收回腰刀转身回到了店铺之中。 “啊,孙头,你怎么回来了。”赵三放下手中的烧饼,慌忙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颗珍珠,道:“这是那逃犯留下来的,孙头,您看。” “好东西,你我兄弟刀口上混一年也买不上一个。”孙礼接过珍珠,仔细的端详。 刘老大赶紧拉着富贵跪下磕头:“孙老爷,冤枉啊,是小老儿瞎了眼了,这事和富贵无关,全是小老儿蒙了心,贪那贼人的钱财,大人要抓只抓俺一个,可千万别抓俺家富贵。” 孙礼没有说话,这珍珠出现的很突兀,太招眼了。 他坐了下来,愣了许久,将刘老大搀起来,随手把珠子塞到了刘老大怀里,道:“你又不知,有什么罪过,我二人忙了半夜,这鬼天气又下起了雨,这一停下来,刚刚喝点粥,也没觉得怎么着,一晃神的功夫倒是有些饿,早听闻你烧饼打的好,往日从你这过,没时间下马,今日有空,且要好好尝尝。” 刘老大颤颤悠悠的应声,也不知是怎么走进的里屋,只觉得手中的珠子像是冰渣子一样寒人,放在了桌上又有不甘,伸手去拿又有些不敢。 富贵在一旁和面,上前一步伸出手,把珠子攥住,道:“爹,怕个什么,咱们凭本事赚的,还怕人抢?” 一阵恍惚,刘老大瘫坐在一旁也不搭话,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时白时黑,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门外一阵吵闹,刘老大回了神,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 店门外停了七八匹马,马上端坐着穿着公服的差人,孙礼接过赵三递来的缰绳,纵身跃到马上,伸出手冲着刘老大施了一礼,留下句“叨扰了”,双腿一夹马腹,一行八骑扬长而去,顷刻间消失在泥泞的小路上。 孙礼打张家集出来,一路沿着脚印直走,出了张家集往东快马行了三里,只因此时天光大白,路途之上行人来往,那足迹早已不可寻觅。孙礼停马不前,赵诚道:“孙头,往哪走,前面往南是丫儿桥,往北就是三岔铺子,若是逃犯想去洛州,从三岔铺子坐船,就能顺流而下,不出意外,现在上船,天不黑就能到洛州境内。” “咱们昨日接到文书,我就让兄弟们在三岔铺子守着了,现在那都是咱们的人,他们想顺流直下,只能搭乘到洛州的商船,三岔铺子是咱们的地,哪个商船敢搭他们?”孙礼笑道,身后数人也跟着笑起来。 “头儿说的对,这三岔铺子是北上水路的必经之地,咱们告示已经贴了,那些商贩还想在咱这做买卖,便不敢藏私,只怕有人想藏匿逃犯,其他人也不同意。” “那人是有三头六臂不成,州府的马龙说,四十几个人都拿寻他不着,只可惜,他落到了咱们孙头的地盘,算是他时命不好。” “哈,州府的那帮酒囊饭袋,能有什么用,要说吃拿卡要他们一个顶十个,要说捉贼,还得靠咱们。” 一行人嘴上说着,打马冲着三岔铺子而来。 这三岔铺子原来是一个小码头,是三条河的交汇处,自打二十年前山蛮人与朝廷休战,关内州府的商贩出关与山蛮交易频繁,三岔铺子乃是水路出关必经之地,于是就慢慢热闹起来,只是不到十年的功夫就由一个临时聚集点成了现今堪比县城的集镇。 梁俊几人见了孙礼,就知道又是来找他们的,从窗户出去后,老钟头问去哪,梁俊低头沉思,没有说话。 老钟头还想问,见苏柔冲他摆了摆手,当下专心赶车,不再说话。 “殿下,有什么想问妾身。” 梁俊抬起头,道:“苏大家,只怕让我微服私访,只怕另有目的吧。” 苏柔点头,没有说话,梁俊接着道:“刚刚阿鼍还说,苏大家并不着急去凉州,反而带着本王往穷乡僻壤钻,想来是有他意。” “殿下,妾身带殿下走的并非穷乡僻壤,十年前,那些地方还都是富饶之地。”苏柔轻叹一声,道:“昨日咱们路过的叫做成县,八年前,妾身与父亲路过那里,那儿的县官是父亲的弟子,酒宴中,那县官哭诉,自他上任以来,成县的官仓中就没有一粒粮食,当时妾身年幼,并不知这意为这什么。” 粮食,粮食,梁俊前世在亚丁湾,见多了因为饥饿而死的儿童,自然明白粮食的重要性,自然也明白,一个县的官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是什么概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章 白龙出渊 “五年前,成县大旱,一个县的百姓饿死一半,逃荒一半,偌大的县,一夜之间成了荒城。”苏柔说话轻柔,但是说的事却让梁俊触目惊心。 “既然这县官是苏中丞的弟子,苏中丞为何不上报朝廷?”梁俊有些纳闷,苏柔的爹就是御史台的老大,虽然常年翘班,但整个御史台都以他马首是瞻,一封折子上去,户部还能不拨款? “皇帝不信啊。”老钟头插嘴道:“殿下,小老儿说句难听的,殿下大人大量别放心上,户部的账目年年都是殿下核算,户部还有多少银子,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 梁俊有些尴尬,这他还真不清楚,今年的账还不到算的时候,往年的账都是自己这个前身算的,自己并没有继承他的记忆。 “家父上了奏章,陛下不信,派人来查,并没有查出旱灾。”苏柔道:“满城饿殍,到了奏章中成了太平盛世,家父的那位县官弟子得知后,上吊自杀了。” “这就是苏大家让本王微服的真正目的吧。”梁俊此时此刻才明白,京师中的繁华并不代表大炎朝的繁华,这怎么瞅都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啊。 心中略有些歉意,自己这个太子自己最清楚,苏柔指望着自己以后当了皇帝能明白这个国家到底成了什么样子,只可惜自己这个太子现在压根就没有登基的可能啊。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梁俊有些失落,道:“该看的也看了,咱们也别微服了,赶紧到凉州,把雍州灾荒的事落实了,若是真有灾,也好让朝廷早日赈灾。” 苏柔道:“大旱三年,雍州现在哪里还有灾民。” 梁俊有些无语,心道:“着急的也是你,说不着急的也是你,女人啊,真是难伺候。”口中道:“去三岔铺子吧,搭船去洛州,不出意外,你带本王饶了那么远的路,若是本王没算错,本王的仪仗若是也走水路,今日应当也从三岔铺子过。” 苏柔点头,将帘子放了下来。 老钟头驾着车冲着三岔铺子而来。 梁俊等人到了三岔铺子,寻了个船队,上了船安顿好了,就等着船开,或者太子仪仗来。 不多时,孙礼一行人也进三岔铺子,这边一进来,就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差人前来接应。 这差人姓文名渊,二十岁上下,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原是凉州人士,家中殷实,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文渊的爹也好这口,请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师傅教他,没一个师傅能教长的,最多三个月就把人本事学完了,他爹很高兴,拿出一半家产让文渊去拜赵慈为师,专门学习枪法,练了一身好本事。 等待文渊学成归家,凉州城里有一帮子纨绔子弟,日常调戏妇女,正让初出茅庐的文渊看到了,嘁哩喀喳把人揍了,打残了三个,打伤了五个,没办法,只能跑路。 孙家与文家世交,文渊的父亲修书一封,让文渊来寻孙礼。 孙礼见他聪明机智,武艺超群,提拔他做了手下小校。 昨日一接到文书,孙礼就让文渊带人来三岔铺子暗中盘查,文渊年纪不大,行事却稳重的很。 两人一照面也不说话,文渊冲孙礼点了点头,接过孙礼的缰绳,把马拉到一旁,低声道:“大人,卯正二刻时分有五个人进了铺子,其中一个,我观其身形步法,应是咱们要找之人。” 孙礼下了马,仰头看了看天,点头道:“时刻是对的上了,那人必是逃犯,此时他在何处,是否有察觉。” “此时正在程家商船之上,那帮人警觉异常,我没敢靠近,只是派人远远盯着,他应当没有发现,我已将程家商船的管事寻来,就在前面的茶铺之中,等待大人安排。”文渊说完,孙礼左右道:“头,迟则有变,咱们洒下天罗地网,只怕他们早有察觉,此时不动,只怕他又要跑了。” 孙礼踌躇不止,心里琢磨,这事咋想咋那么诡异呢?上头说是追捕凶犯,却又严令五申不准伤其一根寒毛,捉还是不捉。 见孙礼没有说话,文渊抱拳道:“万望大人恕罪,卑职奉命来到三岔铺子,原本想按大人吩咐,遍贴贼人的画影图形,只是卑职看了下舆图,从贼人的行迹来看,他们应当是要去洛州,而此处去洛州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走水路,若走水路,三岔铺子为贼人必经之地,故而,卑职擅作主张,未曾贴画影图形,只怕是惊了贼凶,误了大人大事,还望大人责罚。” 文渊说完,站立一旁不再言语,孙礼摆了摆手:“你做的对,是我疏忽,若是闹得人人皆知,只怕那贼人也不敢来三岔铺子,走,去找那程家商船的管事。” 一行人正要出门,文渊忙道:“大人且慢,卑职今晨派人备了十套衣鞋。”他说完,一旁两个小卒捧着两叠衣服上前。孙礼一愣,而后明白过来,吩咐众人换了便服,隐了兵器。 文渊又叫人将马匹牵到后院,收拾得当之后引着众人来寻程家管事。 程家管事姓吴,因体型肥硕为人和气,人称其吴老好。 这些南来北往的商船管事,平日里没少给孙礼孝敬,纵然很少有人见过孙礼,却也知道他的威名,吴老好见文渊带着众人前来,为首之人面色威严,又与坊间形容的孙礼颇为相似,赶紧上前拜道:“孙大人,小人一时疏忽,放了贼人上船,亏的这位差爷提醒,险些误了大事,还望大人恕罪。” “那贼人要去哪里?”孙礼端坐在一旁,其余众人依次排开,吴老好何时见过此等阵势,不由腿下一软,将要扑倒在地,文渊手快,上前一步将其扶住,道:“大人问话,何须如此惊慌,大人自然知道你与贼人无关,还不赶紧回答。” “是,是,那伙子贼人说是要去洛州,小人听从这位差爷的吩咐,不敢惊扰他们,只是派人送去了茶水,让手下人好好盯住,只等着大人前来定夺。”吴老好擦了擦脸上的汗,隐在宽袍大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低下头不敢说话。 “说说,这帮子贼人都是什么打扮。”孙礼有心弄清到底什么事,也不着急,端起旁边的茶,边喝边问。 吴老好道:“打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身边跟了俩丫鬟样的,一个蒙面女子,应是那男子的婆娘,还有一个娃娃。”吴老好战战兢兢,又道:“还有一个老头,牵了头驴,也就咱家咱家的船能装下他们的驴车。” 孙礼越听越不对劲,哪有那么嚣张的逃犯,怎么听怎么像是大户人家出远门的架势啊。 难道是捉错了? “大人。”文渊见孙礼久不说话,试探的问道。 “你确定是这个人?”孙礼从怀里拿出画影图形,让吴老好看了。 吴老好上前两步拿在手里,点头道:“对,对,就是他。” “你且安心,捉到贼人你也算是有功,无需惊慌,你这商船原本几时离开?” “回大人的话,我们只等魏大爷的船到,便开船,具体几时没有定,不过魏大爷派人传信,说最迟巳时就到。” 孙礼又问了几句,吴老好一一作答,待到再无可问,孙礼刚想吩咐众人,只听外面一声锣响,而后一阵喧哗,文渊忙走到窗口,掀开帘子,便见河道之上驶来一艘大船,船体宽硕,富丽堂皇,桅杆之上挂着一面旗,旗上纹龙画凤,十分威风。 “发生了何事?” “回大人,像是官船。” “官船?” 一问一答之间,孙礼就走到了窗前,探出头去,见了那大船,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三章 咱家不是东西,太子爷更狠 那官船之上,船头中间稳坐着一人,周边守卫众多,看不清面貌。 船头顶端一士卒手持铜锣,两边各有一力士,此时已是深秋,昨夜又下了一夜大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但那两力士却只穿红褂,敞着肩膀,各自扛着一旗,一旗上书:内侍省,一旗上书:百官避。 “这内侍省好大的气派,一群阉党,也敢这般放肆。”孙礼一巴掌拍在窗框之上,整个墙面微微颤抖。 “不好,大人,只怕咱们要尽早动手了。”文渊说着,只见那官船在河道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两边的商船纷纷避让,只是官船顺风,船头铸铁,风疾船快,顷刻就有几艘躲闪不及的商船被撞翻入水。 “哎呀,那是我家商船。”站在孙礼身后的吴老好惊道。 其余商船慌乱中避让,拥堵在一起,官船行进不得,正被一艘商船卡住,那商船上写着一个程字。 孙礼脸色一白,左右里计较了一番,站在自己身边的衙役,堂兄在州府当值,若是让他上报州府,自己有了贼人踪迹却贻误良机,只怕吃不了兜着走,富贵险中求,与其让人一撸到底,不如拼上一拼,一横心:“纵然捉贼不利,就推脱是这官船阻碍,上下使一些银两,也好交代。” 心中打定主意,咬牙道:“走。” 一众人走出茶铺,快步来到河岸,此时那官船上下来一队士卒,手持长枪驱赶周身商船,程家商船中有人上前搭话,不等开口,反被长枪刺中掉入水中。 那群士卒凶悍异常,跳到商船之上驱赶众人,只是河道行船哪里像陆上行车那样便捷,众商船倒是想让,但是仓促之下又无人指挥,乱成一团,原本就拥堵的河道顷刻间就被彻底堵死。 文渊见那群士卒仗势伤人,心中恼怒,抽出腰刀便想上前阻止,孙礼赶忙拦住,道:“不可,先捉住贼凶再说。” 孙礼说完,众人抽出隐藏的腰刀,纷纷跳入程家商船,文渊在前,众人紧随其后,只是呼吸之间就将梁俊所藏船舱围住。 待得众人准备得当,文渊一马当先冲进船舱,却见船舱中空无一人,又快步走出,道:“大人,贼凶跑了。” 不等孙礼说话,官船之上下来的士卒发现众人,喝道:“哪里来的宵小,敢在此处逞凶,冲撞了太子殿下,将尔等满门抄斩。” 躲在一旁船上的梁俊听了气的直咬牙,这帮狗东西,居然还敢打着自己的名号,又见士卒伤人,刚想走出船舱亮明身份,却被老钟头一把拉住,道:“殿下,稍安勿躁。” 梁俊想挣扎,挣扎不脱,心中惊诧,呵,这老小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转头看向苏柔,苏柔秀眉微皱,轻轻的摇了摇头,梁俊无奈,心想:“多好的装逼的机会,算了,一会等时候再说吧。” 船上士卒说完,根本不给孙礼等人回话的时间,紧接着长枪冲着文渊刺来,文渊侧身顺势抓住枪柄,用力一拉,那士卒猝不及防跌入水中。 当下官船之上便听有人叫道:“有寇袭驾,保护太子殿下。” 官船之上顷刻间站出一队士卒,拉弓搭箭对准孙礼一众。 “小人乃本县县尉,只因捉拿贼人到此,惊扰了上差,万望赎罪。”孙礼一听是太子的船,整个人吓的魂都没了,赶忙扔了刀大声叫道。 不多时船上士卒纷纷让开,现出一锦衣紫冠之人,面白无须,阴眉冷嘴,眼若三角,正是随行太监况让,况让看着孙礼哂笑道:“小小县尉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舞刀弄枪,冲撞太子仪仗,可是尔等贱吏担当起的。” 身后有士卒搬来座椅,况让坐下接着道:“咱家出来前,圣人叮嘱,不可大张旗鼓,低调行事,咱家随着太子殿下一路来谨遵圣谕,所过州府来迎都被咱家挡住,好在各州府也知咱家是为为太子爷奔波,均平清水道,怎的到了你们天阳,反而鼓动贱民堵拦御船,你们是存心想误了太子爷大事还是心怀二心,图谋不轨,没把圣人,没把太子,没把咱家放在心上?” 梁俊听了气的鼻子都歪了,这狗日的太监,居然这么狗仗人势。 孙礼只觉后背冷汗淋淋,跪道:“上差恕罪,卑职绝无此心,只是追捕钦犯到此,惊扰上差,还望上差海涵,念在卑职也是为了上命,恕卑职无心之罪。” “奥,钦犯?”况让一听,心中一动,略微着急的问道:“将钦犯画影图形拿来,让咱家看看。” 这边说完,孙礼赶紧将画影图形递给过来的小太监,况让接过来看了,合着这应该是为自己办事的,心中怒气也消了三分。 “钦犯可曾捉到?”况让急道:“万万不可伤到他们。” “未曾,钦犯躲到程家商船,卑职寻踪而来,还是让他们逃了。”孙礼听了这话,心中大定,知道自己赌对了,说完,文渊到其身后,悄声道:“周围商船均已排查,没有发现贼人踪迹,三岔铺子各个出口我早已派人蹲守,也没发现贼人身影,必是贼人趁乱躲入了官船之内。” “未曾?你们这帮酒囊饭袋,朝廷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况让破口大骂,心中直呼:“我的太子爷啊,您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不然咱家的脑袋可得搬家了。” 一旁的站在况让身边的小太监,乃是况让义子,刚帮着梁俊上了后面的御船,有心想提示干爹,太子爷不用找了,就在后面的船上,但是又想到梁俊刚刚安排,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小太监急的着急火燎,只得开口道:“干爹,太子爷吉人自有天助,许是太子爷已经到了凉州,正等着咱们,咱们也别耽搁,还是早早动身吧。” 况让心想也是,只得道:“既是钦犯,想必也是极有本事的人,你这小小的天阳差役如何能擒住。”况让也觉得自己干儿子说的有理,说不准太子殿下玩累了,早就到了洛州,正在那等候自己,也没了耍威风的心思,道:“既然如此,尔等赶紧清空河道,让咱家御船先行,万不能耽误了太子爷的大事。” 此刻被御船士卒刺伤商客均已被救上河岸,有一青壮心窝中枪,被水一激当场死亡,文渊放下尸体,走上前问孙礼道:“大人,死者怎么办?” 孙礼后退一步,默不作声,文渊又问:“草菅人命,大人难道就此揭过?还要去为凶手行方便之事?” “哎,你我兄弟出些银钱,待送走上差再找其主家要些,打听了是哪里人士,寻个同乡送到家中就是。”孙礼又退两步。 “那杀人凶手又如何?”文渊追问,孙礼没有回答,转头摆手。 “大人!”文渊年轻气盛,最看不得仗势欺人之辈,见那死者此时依旧穿着夏日短褂,短褂之上满是补丁,心中怒火中烧:“大人,既然太子在此,阉患草菅人命,太子若是知道,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天阳县尉,何故磨磨蹭蹭?还不赶紧将这群贱商赶走,误了圣人交代的差事,可是你担当起的。”况让一心想走,见孙礼磨磨蹭蹭,大声斥道。 孙礼赶忙行礼,回道:“上差恕罪,卑职马上派人疏散船商。” “大人!”文渊怒声问道:“大人,文渊前来投奔,大人曾言,若有作奸犯科之辈,只管按律行事,怎么到了此时,大人却这般行径。” “莫要说了,快去让他们散开。”孙礼气不过,转身就要走,文渊拦住,孙礼唰的抽出一旁差人的腰刀,看着文渊大声喝道:“文渊,你若再纠缠,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上差身负皇差,误伤两三个贱民,那是他们活该,你再多言,惹出事端,谁也保不了你!” 文渊听到孙礼这般说,整个人如遭雷劈,怒道:“在大人眼中,百姓性命就这般不堪?” 孙礼也上了头,厉声道:“冲撞太子仪仗本就是死罪,杀了也就杀了!” 况让在船上听着,冷声一笑,道:“说的好,这还是遇到咱家,他们还能留个全尸,若是让太子爷知道了,一怒之下,将这群贱民满门抄斩。” 文渊气极而笑,从怀中拿出画影图形,展开来,手指官船怒声道:“钦犯便在此船之上,谁人敢与我同去捉拿。” 一时之下,无人敢应。 文渊喝道:“杀人凶手,草菅人命之人亦在此船之上,谁人敢与我捉拿,让太子主持公道。” 众差人面露惧色,后退一步,无人敢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四章 是时候展现真的装逼技术了 “好,你们怕他,我不怕,你们不去,我去。”文渊抽出腰刀,却被孙礼抬刀上前挡住去路,况让怒声道:“天阳县尉,你是要造反不成。” 孙礼心中叫苦,刚要辩解,况让道:“左右,拿下这群乱臣贼子,生死勿论,待回得京师,咱家为你们向圣上请赏。”令声一下,左右应和。 孙礼一狠心,有心攀附况让,见文渊并未对自己有所防备,正想杀了文渊请罪,谁知官船之上乱箭射来,御船之上士卒俱是百战精兵,所用弓箭均是精品良造,孙礼不防,被一箭穿身,当场毙命,其他众人躲闪不及,亦有死伤。 眼见孙礼身死,文渊秀面狰狞,舞起腰刀,挡落来箭。 怎料箭矢如雨,文渊不敢大意,侧身闪躲,纵身跳到商船之上,御船士卒挺枪来刺,被文渊砍落水中。 又有士卒群起来攻,文渊腰刀猛掷,正中来兵心口,而后顺手夺过其手中长枪,枪头寒光闪闪,又有士卒被刺入水,御船弓箭手恐伤同伴性命,收了弓箭,挺枪来援。文渊左突右闪,杀出一条血路,众士卒之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面对文渊,竟无一合之敌。 梁俊在一旁的船上听了个真切,看了个真实,气的浑身打哆嗦:“这狗日的,竟敢这样败坏本王名声,他居然还敢杀人。”说着脱掉身上衣服,羞的苏柔二人赶紧转过头去,梁俊还管他这个,叫安宁将预备好的乞丐衣服拿出来,三下五除二换上。 老钟头也是一脸蒙逼:“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梁俊抽出一直绑在腿上的匕首,道:“老子这就把这个狗日的弄死。”海盗性子上来,梁俊起了杀心。 苏柔急道:“殿下只需公开身份,将况让拿下不就可以了?” 梁俊撕下一块布,蒙在脸上道:“可能杀他?可能救下那个差役?” 苏柔道:“况让乃是内侍省从三品内侍总管,此时又身负皇差,就算犯了死罪,按律也只有押回长安,由圣人定罪,就算是太子也无权处置,至于那个差役,不管如何,冲撞太子仪仗,违抗天使,罪同谋反,就是太子也救不得。” 梁俊道:“既然如此,我公开身份又有何用?”梁俊当了那么多年海盗,虽然也是个谨慎的人,但是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海盗们直来直去的做事性子,能直接杀了,为何要弄这些弯弯绕。 “殿下,私杀况让,罪同谋反啊。”老钟头火上浇油道。 梁俊沉寂已久的海盗王性子一下子被激了上来,天大地大,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气占据了脑子:“老子杀了此贼,谁敢说个不字,老子将他也杀了!就算杀不得况让,老子也不能让这样一个义士因我而死。” 梁俊早就注意到文渊,见他行事刚正,不畏权势,很合自己的胃口。 说罢,留下一群震惊到不知道该有何表情的几人,翻开窗户,窜了出去。 此时文渊趁势上了御船,左右围满士卒,士卒惧怕文渊,围而不攻,所到之处,士卒纷纷避让。 况让大惊失色,他一个宦官,常年待在京师,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赶紧下令让弓箭手射杀文渊。 人在船上,文渊一身功夫使不出来,上有弓箭射来,身边有士卒围困,只能躲闪,顷刻间就被堵在船舱之内。 “我来助你。”梁俊一下了水,算是鱼入大海,见着文渊被困,也不想着去杀况让,从水中冲出来,将围困文渊的士卒全都拉入水中。 文渊没了阻碍,捡了根长枪,出了船舱,顶着弓箭就要来杀况让。 梁俊人在水中,时隐时出,不时有站在船边的士卒被他拖进水里。 众禁卫唯恐文渊伤了况让,又怕被梁俊拖进水里,紧缩起来,将况让团团围住,来阻挡文渊。 眼瞅着文渊就要冲破众人,杀了况让。 只听河岸之上传来阵阵马蹄之声,文渊望去,原是驻扎在此地的折冲府折冲都尉接了孙礼之前通信,恐贼人凶悍,众官差捉拿不住,请他带兵而来。 骑兵马快,顷刻之间就到了岸边,那折冲都尉长官姓施名康,军伍世家出身,祖上凭得战功封了爵位,只是得罪了当朝权贵,夺了爵位被贬到这穷乡僻壤。 原本孙礼只是一个小小县尉,还请不动施康这折冲都尉,孙施两家是世交,加上孙礼说交代这差事的里面有宫中之人,因此施康有心立功,考虑了一番,因此带了五十士卒前来相助。 施康停马挥鞭,指着文渊道:“船上何人,胆敢行凶。”他看到孙礼尸体,心中惊慌,又想到孙礼来信中对逃犯描述,此时已有惧意。 文渊柱枪答道:“我乃天阳县下文渊,只因这阉患私藏钦犯,滥杀无辜,又伤了我上官孙礼孙大人性命,故而要将其捉拿归案,以正法纪。” “阉患?”施康惊道:“这是御船?大胆文渊,你敢袭击御船!” 施康自祖上遭贬,家族败落,其祖郁郁而终,临死之前留下遗愿,望子孙后人要光大门楣重回京师。 自此之后,施家年年给京师中贵人孝敬,前年机缘巧合与宫中内侍攀上关系,已被许下但有空缺便招施康入京。 此刻施康见到御船上写着内侍省的旗子,又听到文渊口中直呼阉患,心中又惊又喜,惊喜之下慌忙下马,道:“贼凶文渊,万万不可伤了天使性命。” 当此时,船尾露出一人,呼道:“将军救我,我乃内侍省况让,奉了皇差陪同太子殿下前去雍州,将军救我,必有厚报。”此刻,况让蓬头垢面,早已没了之前的气质,文渊怒笑,道:“狗贼,还敢逞凶。” 说着纵步冲着况让而来,施康一听还有太子,娘来,这次时来运转了,看着孙礼的尸体,心中欣喜:“老兄,施某来日必定给你选个上等棺木,将你好好安葬。”这边拉弓搭箭,道:“逆贼,休要伤天使性命。” 话落箭到,施康乃是将门之后,又经名师指导,这一箭之力,竟破风而来,文渊侧身躲过,施康二箭又来,文渊再躲,三箭又至,须臾之间,施康射出七箭,竟将文渊逼到船头之上。 文渊持枪再寻况让,已不见其踪,施康兵士齐射,御船之上士卒排成枪阵掩杀,文渊不敢托大,连刺三名兵卒,跳下船去。 此时周围商船早已躲避散开,文渊跃上就近商船,唯恐伤及无辜,不敢停歇,正要顺着商船上岸,谁知岸上又一轮箭羽,将他逼回船上,梁俊从水中窜出,文渊抱拳道:“多谢义士相助。” 梁俊哈哈大笑,道:“路见不平,不用言谢。”说着,跳上船来拉着文渊进了船舱,张嘴就问:“文壮士可熟水性。” 文渊一愣,摇头不语,梁俊笑道:“此时周围都是朝廷鹰犬,文壮士纵然武艺超群,咱们在这小船之中,壮士可有脱困之法?” 文渊听了,又摇了摇头,咬牙道:“今日义士相助,文渊无以为报,此事因文渊而起,一会文渊拼杀出去,吸引鹰犬注意,义士深谙水性,不用管文渊,必能全身而退。” 梁俊笑而不语,心中颇有些得意:“终于他娘的有让老子装逼的时候了。”口中道:“不用如此,你且附耳过来。” 岸边施康带来的五十士卒乃是军中精锐,排成一排,拉弓搭箭,施康有心显摆,见文渊和另外一人被逼近了船舱之中,有心将文渊活捉,忙命众人休要放箭,上得船来,给况让请罪。 况让一见大局稳定,又恢复刚刚不可一世的样子,咬牙切齿,命施康将文渊捉来,要将文渊千刀万剐。 众士卒将船舱团团围住,况让哈哈大笑:“逆贼,敢与咱家作对,还不快快出来领死。” 就在这时,船舱门开,文渊腰刀架在梁俊脖子上,走了出来,梁俊鬼哭狼嚎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况让的笑声戛然而止,看清梁俊的面貌,整个人魂都吓没了,正要脱口而出太子二字,一旁的干儿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上前一把捂住况让的嘴,低声道:“干爹,莫要声张,太子不准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再说若是泄露的太子身份,只怕贼人更不肯罢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五章 君臣合作 “朕意已决,众卿休要多言。” 太极宫内梁三爷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让人不敢质疑。 “陛下。”方护身为百官之首,见众人都看向他,不得不开口道:“这军机处军机大臣,共有几人?该由何人担任?” 梁三爷道:“这首席军机大臣自然是方卿,至于该由何人,方卿拟个人选,朕先看看。” 方护躬身道:“遵旨。” 梁三爷像是想起来什么,忽道:“对了,户部尚书程经何在。” 程经一听,赶紧从一旁走出,跪在地上,恭敬道:“回圣上,奴才程经,恭请圣安。”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气氛瞬间诡异起来,方护也皱眉,程经不是一个阿谀奉承之辈啊,今个这是怎么了? 梁三爷龙心大悦,笑道:“方爱卿。” 方护浑身一哆嗦,对这个称呼显然是有些猝不及防,“臣,臣在。” “户部尚书程经,可入军机处。”梁三爷笑着说道,程经一听,赶紧道:“奴才程经,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的群臣都疯了,户部尚书今个这是怎么了?堂堂户部主官,竟说出这种臭不要脸,谄谀献媚之言。 “好,好。”梁三爷哈哈大笑。 一旁的御史台二号人物张深道:“陛下。” 都不等梁三爷说,张爱卿有话直说,张深走到殿中,道:“陛下,户部历年亏空,程尚书有何能入军机军机。” 程经道:“张大人,是军机处。” 张深脸色不善,道:“军机处,哼,陛下,臣以为,程尚书尚无资历可入军机处。” 梁三爷面色也跟着不善起来,点了点头,道:“那张卿以为,谁可?” 张深一愣,躬身道:“臣,以为御史中丞苏景可。” “放肆!”方护忽而怒声呵斥道:“陛下已言,军机大臣由老夫拟选,岂容你妄议。” 张深见方护这般说,只得退回自己的位置。 他原本就对皇帝弄出个什么军机处颇有微词,只是方护等人都没有反对,见大局已定,也不好抗议。 寻思这军机处中军机大臣御史台这边得进一个啊,正想下了朝去探一探大相方护的口风,就听到皇帝说户部尚书程经可以入军机处。 张深可就炸了,这程经是什么东西! 国库年年亏损,户部难辞其咎,御史台早就寻思找个机会要参一参程经这个户部尚书,争取把他给撸下去,谁知机会没找到,人程经眼瞅着就要入这个什么军机处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上来就要撕程经, 程经笑道:“军机大臣既无品级也无俸禄,只是辅佐陛下处理日常事务,都是为圣上万岁爷办差,张大人说国库空虚,户部难辞其咎,程经深以为然,因此特与万岁爷商议,改内库为内务府,实行议罪银之策,可保明年国库充盈。” 众人听的一脸蒙,程经今个是在说什么玩意,内务府是什么东西,议罪银? 程经说着,从怀里拿出奏折,常欣接过来,梁三爷摆摆手,指向方护,常欣赶忙递给方护。 方护心中感到不妙,接过奏折,缓缓看了起来。 程经又道:“陛下恩泽福厚,洪福齐天,天降十三处银矿之地于我大炎,充盈国库,指日可待。” 殿中群臣一听,全都一愣,多了十三处银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听也没听过? 众人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的有些晃了神,这程经是财神附身了么? “陛下。”方护看完奏折,心中惊恐万分,抬头看着龙椅上的梁三爷,直感觉天旋地转,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方相以为如何?”梁三爷笑眯眯的看着方护,方护擦了擦脑袋上的汗,道:“臣不敢妄议,还望陛下容臣思虑一番,不如先让臣工同僚商议。” 方护说话有些颤抖,梁三爷点头道:“也好,程爱卿,你与众位爱卿说一说吧。” “奴才遵旨。”程经见自己写的议罪银奏折,在群臣中传阅,道:“陛下自登基以来,广开恩科,宽于待人,以仁孝治天下,四海升平,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殿内诸公皆是我大炎栋梁才俊,若是因为一时疏忽身犯律法,不能继续为朝廷尽力,为圣上尽忠,这既是朝廷之憾,也是陛下之不愿,因此,程经不才,愿为君父解忧,为诸位同僚解困,特献议罪银一策。” “程经!”一个白胡子老头嗷唠一嗓子叫道:“误国小人,国之奸臣!”老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直接就把手里的奏折给撕了,跪在地上痛苦道:“陛下,程经妖言惑众,欺君罔上,献出此等祸国殃民之策,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啊。”说着砰砰砰直撞地。 后面还没看到的直皱眉,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魏国公一大把年纪发那么多的火。” 常欣得了梁三爷眼神指示,赶紧上前把魏国公扶起来,后面有大臣道:“魏国公,这议罪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奏折撕了,我们怎么商议。” 魏国公徐镇乃是三朝老臣,身份尊崇,一听身后大臣这般问,厉声道:“这妖言惑众的奸臣,要让大家拿出钱财放在他那个老什子内务府中,日后若是有人犯了法,不需服刑,只要扣了钱就了事,这置于大炎律法何在?此等不是奸臣,谁又是奸臣。”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 而后突然沸腾起来,不少人破口大骂程经千古第一大奸臣。 整个太极宫像是菜市场,梁三爷没好气的道:“君前失仪,成何体统!” 群臣一听,纷纷闭上嘴巴,一个个怒目而视程经,好似眼中会喷火一般,要把程经碎尸万段。 “诸位爱卿都不赞成此策?”梁三爷问道。 魏国公领头道:“臣不赞同。” “既如此,这议罪银之事就此作罢。”梁三爷也不在意,笑着问道:“还有哪位爱卿有本要奏?” 众人见梁三如此好说话,心中虽然生疑,但个个满面欢喜,道:“陛下圣明。” 就在众人等着梁三说退朝,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深身后一人走出行列,朗声道:“臣,御史台周正有本奏。” “讲。”梁三爷正襟危坐,丝毫没有退朝的意思。 “臣弹劾魏国公徐镇嫡长孙徐玉草菅人命,指使家奴,杀害丁村丁大壮一家五口,现有人证口供在此。” “臣弹劾齐国公冯平海嫡长孙冯昌闹市行马,撞死茶铺伙计张小二,撞伤菜农沈铜,现有人证口供在此。” “臣弹劾京兆尹李诚卓嫡子李胜,醉酒行凶,逼死青楼女子两名,现有人证口供在此。” 这御史周正每念一句,刚刚怒骂程经的人中就有一个大臣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 等到他念完,刚刚跟着魏国公徐镇怒骂程经的大臣一个不剩,全部跪倒一片。 “以上二十一人,按大炎律,一律当斩,望陛下明鉴。”周正说着,一身正气,站在大殿之上,与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满朝文武形成鲜明的对比。 良久,方护悠悠的叹了口气,跪倒在地,道:“臣,方护,赞同程尚书所奏之策。”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整个大殿中齐齐响起:“臣等附议。” 梁三爷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退朝,忽而殿外传来一声急报:“八百里加急!” 群臣心中咯噔一声,亲娘舅啊,还让人活不活了! 不多时,常欣快步从宫殿外进来,递给梁三爷,梁三爷打开一看,鼻子都给气歪了,这丧门星太子,居然让人给绑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六章 在下混江白条小郎君是也 就在梁三爷大发雷霆,准备要将太子和绑匪一并砍了的时候。 文渊早就依靠着资深绑架人士梁俊的指点,挟着当朝太子在众目睽睽小,要了两匹快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况让整个人都疯了,魂不守舍的坐在官船之上。 太子爷众目睽睽之下,被十恶不赦的凶徒绑走了! 施康还在一旁纳闷,堂堂内侍省的大佬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么? 不就是一个朝廷钦犯绑了另外一个钦犯么? 乱箭射出去,全都给射成马蜂窝,管他那么多作甚。 怎么就能让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层层包围之中逃走? 船舱内的苏柔和老钟头看着这场闹剧,咋就感觉那么别扭呢? 知道的是文渊绑架了梁俊,不知道的还以为梁俊绑架了文渊。 太子爷刀架在脖子上,侃侃而谈,替文渊和况让谈条件。 中途说得兴奋,文渊明显得都被说蒙了,刀落到脖子下面,梁俊还好心的将刀抬了上来。 “太子爷,怎么感觉像是精于此道呢?”老钟头若有所思的念叨。 与老钟头有同样疑惑的还有文渊。 二人脱逃后,出了天阳县,梁俊和文渊寻了个乡野小店住了下来。 睡到半夜,文渊憋不住了,道:“殷大哥。” 梁俊也没睡,正寻思安阳公主交给老钟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听到文渊叫他,应了一声。 “非是小弟疑心,只是不知殷大哥如何能肯定,那阉贼必会放咱们走。”白天文渊只顾着带梁俊逃命,心中虽然疑惑,但没时间问,现在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这个自称殷诚的老大哥,里里外外透着神秘。 梁俊道:“老哥是朝廷钦犯,只因我牵扯的案子事关重大,是极其重要的人证,因此皇帝下令,不准任何人伤害我。” 文渊没有说话,沉默的表达了自己并不相信梁俊这哄小孩的话,如果真是极其重要的人证,直接锁了,绑在囚车上不更安全。 梁俊见他不说话,一谎未平,一谎又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祖上曾是朝廷大官,救过当今皇帝老子的命,虽然官司在身,只是我不愿意参合到朝廷的纷争中,那些狗官也奈何不了我,我寻个机会带着家眷逃出京城,今日见文渊兄弟仗义不平,心中钦佩,是我辈中人,因此出手相助。” 文渊有些诧异,坐了起来,行礼道:“殷大哥高义,救命之恩,小弟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 梁俊见他注意力被转移,也跟着坐起来,两个人本是抵足相睡,此时都坐起来,面对面,梁俊赶紧扶住他道:“文渊兄弟,都是江湖儿女,何需客气。” 文渊面色微红,好在半夜里漆黑一片,谁也看不清谁,好奇道:“道:“殷大哥,你见过皇帝?” 梁俊见糊弄过去,答道:“自然是见过。” “那,皇帝,可是个明君?”文渊神情有些低落,梁俊心里琢磨,这话咋说呢?梁三若是现在就挂了,把皇位直接传给自己,那他就是个好皇帝,不过看他平日做事,只怕不像是个明君。 文渊见梁俊不说话,心中误解,道:“哎,我就知道,当年我师傅与我谈到当今皇帝,也是梁大哥这般沉默不语,想来,皇帝应当不是明君。” 梁俊一愣,呵,看不出,这兄弟还是个有背景c有想法的人。 “我早该想到的。”文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责道:“原来我还以为只是朝堂上有奸臣蒙蔽了圣听,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除了这些奸贼,圣人不受小人蛊惑,天下百姓就好过些,哎。” 梁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渊兄弟,不必如此,这也是你我之辈无法左右的事。” 谁知文渊忽而有些激动道:“殷大哥,此言差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文渊大好男儿,七尺之躯若是不报效朝廷,为国为民,岂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 这一番话说的梁俊整个人一激灵。 卧槽,莫非这哥们也是穿越来的? “文渊兄弟,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的好。”梁俊试探的问道,手不由自主的顺着大腿去摸匕首。 文渊有些害羞,道:“大哥见笑了,这是我师父常教导我的。” “不知兄弟师尊是哪位前辈?”梁俊抹了抹头上的汗,虚惊一场,看来文渊的师父也是个同道中人啊。 自从见了沈云,又猜到六皇子和梁三爷估计也是穿越来的之后,梁俊已经对穿越众免疫了,就算是秦始皇穿越到自己身边,梁俊估计也不会觉得大惊小怪了。 文渊道:“家师姓赵,讳慈,曾教授过先帝枪棒之术。” 梁俊一惊,追问道:“可是江湖上人称金枪先生的帝师赵慈赵前辈?” 文渊觉得有些别扭,这个殷大哥怎么那么重的匪气,张口江湖,闭口江湖的,莫不是这位殷大哥真的是强盗头子出身,不然白天怎么对绑架流程如何门清。 “正是家师。” “难怪,难怪。”梁俊恍然大悟,之前听梁定昌提到过,说大炎朝有个老头,耍枪耍的厉害的很,自己那个便宜老八,被梁三称作大炎麒麟儿的八皇子梁凤皇就曾跟着这个赵慈学过三年枪法。 原来文渊也是这老头的徒弟。 梁俊来了兴趣,道:“赵前辈被人称作金枪先生,不知道文渊兄弟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号?” 文渊觉得这老哥越来越不正经,自己一个良家子,怎么可能有匪号,自己师父被人称作金枪先生,是因为师父在致仕的时候,先帝赏赐了一杆金枪,赠予师父,又因为师父喜好读书,平日里轻易不教人武艺,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因此才被称作金枪先生。 但梁俊问他,他也只能尴尬道:“未曾有号。”有心试探梁俊到底是不是当过强盗,道:“不知殷大哥在江湖,江湖上如何称呼。” 梁俊来了兴趣,心中盘算,自己该叫什么名号好,寻思了几个,道:“愚兄不才,因为常年在水中讨生活,人送外号混江白条小郎君。” 文渊一听,没憋住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梁俊眉头一皱,道:“怎么,贤弟觉得这外号不好?” “不不。”文渊赶紧道:“小弟只觉得这雅号与大哥十分般配。” 梁俊哈哈大笑,道:“你我兄弟行走江湖,如何能没有名号,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我观兄弟枪法深得赵老先生真传,不如就叫银枪小白龙。” 文渊没有说话,梁俊自言自语道:“不好,不好,念的快了,感觉像是在说,银样蜡枪头,不吉利,等等,让愚兄再想想。” 梁俊一连又说了三个,文渊依然不说话,梁俊试探道:“兄弟,你怎么了?” 文渊道:“殷大哥,我想起今日因我而死的孙叔父了。” 哪个孙叔父?梁俊一愣,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能宽慰道:“文渊兄弟,节哀顺变。” “我必杀了那阉贼,将他首级祭拜孙叔父。”文渊忽而咬牙切齿道。 梁俊知道他说的是况让,心中也想起这孙子拿着自己当挡箭牌,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来,跟着道:“文渊兄弟,我与你同去。” “殷大哥好意文渊心领了,救命之恩已经难以报答,如何再敢让大哥因文渊之事以身犯险?”文渊斩钉截铁说道。 梁俊早就有心把文渊收为自己的班底,旁人穿越都是王霸之气一散,各路猛将来投,自己来了这几个月了,一个可造之材都没有遇到,如今碰到个文渊,如何能让他跑了。 “实不相瞒,愚兄的家眷还在那阉贼手中,就算贤弟不找他算账,愚兄还要去找他。”梁俊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个借口,这边说完,忽而想到了苏柔,心中一动,哎,如果收了苏柔为妹妹,把苏柔嫁给文渊,我就是他干姐夫,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文渊压根不知道对面这个殷大哥正给他寻摸媳妇,抱拳道:“殷大哥放心,文渊便是死,也会帮大哥将将家眷救出来。” 梁俊一把握住文渊的手,道:“好兄弟。” 心中想:只怕苏柔那丫头够呛能认我做大哥的,看来得找个机会和文渊结拜。 难得遇到个顺心的人才,我容易么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七章 论花样作死的教科书案例 文渊和梁俊走脱之后,况让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施康不敢造次,只能在一旁陪着,士卒也都等着况让下令,是追还是不追。 施康还纳闷,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太子爷出来,难道太子爷就不好看热闹么? 好在苏柔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让老钟头请了况让来,只说太子殿下自有打算,让况让不要慌神。 见着了苏柔,况让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又是磕头又是哭求,苏柔一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稀里糊涂倒是帮着况让将这事揽了下来。 况让千恩万谢,一边派人去通知沿途州府,捉拿钦犯,一边装模作样给太子爷请安,然后继续西进。 河道上因为御船一闹腾,各家商船都紧靠河岸,等到御船一走,船上主事纷纷走出来站在船头或岸边茶铺中不时的往东北方向辽河张望,不多时,忽而有人叫道:“来了,来了!” 顿时整个三岔铺子瞬间热闹起来,一艘威武商船缓缓驶来,后面紧跟着一支船队,望不到边。那打头的商船上撑着两支旗杆,一面旗子上绣着“魏”字,一面旗子上绣着一朵娇艳的郁金香。 “魏大爷来了,是魏大爷。”三岔铺子热闹起来,况让带着圣命驾船走了,县衙差役收了孙礼的尸身已经离开,施康汇集了人马去捉拿逃犯文渊,被御船上士卒杀死的平民,主家也都收殓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所有人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打消了原定的计划,在这世道上讨生活,怕死的人早就死光了。 魏家船队停在了三岔铺子,已经有人上前与魏大爷搭话,前前后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魏大爷性格沉稳,听完之后叹了口气,身后一男子怒道:“这群阉患,草菅人命,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当亲手杀了,以泄心头之恨。”这年轻人与魏大爷眉宇之间颇多相似,搭话之人道:“魏二爷嫉恶如仇,只可惜您当时不在这里,若您在这里,哪容得他们作恶,在下说句不当说的,大爷二爷与当今坐皇位的本是一个祖宗,若是日后大爷登基,咱们才有好日子。” 魏大爷皱眉道:“孙掌柜,慎言。” 这魏大爷与魏二爷是兄弟,大爷名拓,二爷名都,祖上是德贤皇后第三子,只因有争夺皇位之心,被德贤皇后贬为凉州王,永镇凉州,永世不得入京。 这三皇子又是个不安分的主,深得德贤皇后宠爱,跋扈惯了,德贤皇后怕他夺位之心不死,改了他梁姓,跟着自己姓魏,以此绝了这三皇子当皇帝的念想,保他这一系世世富贵。 凉州本多是落魄的c抄家的官宦人家的聚集地,这一系虽改了姓,但血脉上终究是皇族,族中之人多是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之辈,故而在凉州极有威望。 魏拓性格沉稳喜怒不表于色,魏都年轻气盛本领高强,故而坊间传闻的魏大爷其实是指魏都。 魏拓说完,魏都道:“慎言什么?这几十年来中都那帮权贵只顾享乐,哪里管百姓生死,如今处处烽烟,这梁氏江山能延绵百来年,也是造化,是该换人的时候了。” 孙掌柜在一旁低声道:“二爷说的极事。” 魏拓摆了摆手,道:“休要胡说,赶紧开船。”说罢转身进了船舱。 魏都见大哥这般,也不放在心上,转头看着孙掌柜道:“孙掌柜,那天阳县小校文渊果真似你说的那般了得?” 孙掌柜道:“二爷,我看那人绝非等闲之辈,必然是经名师指点,纵是二爷,想胜他也难。” 魏都点头,心中寻思,当年自己游学天下,机缘巧合下曾跟着金枪先生学过三月武艺,只是这金枪先生不曾收自己为徒,后听说收了一个文姓少年为关门弟子,莫非就是这文渊? 口中道:“这般英雄人物,他日见了必定倾心结交,孙掌柜,你来去我舱中说话,我知你丹青了得,将那人面貌画下,日后见了若是不相识,岂不是憾事。” 孙掌柜应声,跟着魏都进了船舱。 大船在三岔铺子稍做停息,而后杨帆起航,顺流而下,一路之上早有等候多时的船只加入,待到次日傍晚到了洛州之时,船队已有百船之巨。 洛州码头众多,陆路之上又是到边境的必经之路,因此来往客商繁多,魏家船队运了十几船锦缎,在洛州便要售卖一半。 一进码头,早有力工管事等候,船一落锚,力工纷纷上船搬运货物,从洛州到凉州不能走水路,故而船队今晚便要将货物从船上搬下,装到车队之上,明日一早出发。 船队上各商行主事忙前忙后,一夜不得休息,而所搭之客却悠闲自得,纷纷下了船,或独自或结伴快活寻乐。 码头周围青楼赌坊众多,酒楼商铺林立,灯火通明长夜不灭。 魏都与孙掌柜下了船,寻个酒楼喝酒,酒楼掌柜认得二人,行了礼问了安,请了雅间去坐,魏都坐了主位,孙掌柜对席,酒店掌柜道:“二爷,今日要多少酒?” 孙掌柜道:“先来一坛,二爷好鱼,今日便来一桌全鱼宴。” 酒店掌柜笑道:“孙先生说笑,不是舍不得,二爷平素对人大方,对自己节俭,上次独自来吃酒,只要了一道菜,我家东家见了,骂我不懂事,非要添菜,被二爷拦下,非是要驳您面子,要吃鱼,我便亲自去后厨寻两条肥美鲤鱼,再来两道咱们店的拿手菜,您看如何?” 魏都道:“这般最好,孙先生也是和你说笑,你还当真。” 孙掌柜笑道:“既然二爷开口,那便依着你,你东家在么,若是在,邀他来,上次见他,说好久未见二爷,还让我托话问好,今日二爷到了,他若不来陪酒,下次见了他,看我如何羞他。” 酒店掌柜点头称是,应声出了门。 这孙掌柜名忠,虽是行商掌柜,却是书香门第出身,只是亲族之中有长辈在朝中做官,得罪了权贵,也是被抄了家,全族流放到凉州。 因为他识文断字,被人请来主事,与魏家常有生意来往。 他为人机敏,说话得体,一来二去便与魏拓魏都熟悉了。虽是文人,却又喜好枪棒,手上功夫拿不出手,却将枪棒功夫理论背个滚瓜烂熟,魏都与他投机,时常与他喝酒论道。 没过多久,酒店东家疾步前来,故友相见难免热情,寒暄了几句,酒先上来,而后菜摆满桌,三人你来我往,一坛酒见了底,又上来一坛,顷刻间又见了底,三人微醉,停酒吃菜说些闲话。 这酒店东家姓狄,单名一个信字,狄家乃是洛州一等一的豪族,家中生意繁多,这码头之上光酒楼就有八家,青楼赌坊更不要说。 狄信祖上有一人物,号称洛州枪王,一杆长枪使的出神入化,打遍洛州无敌手。 狄信自幼练习祖传枪法,与魏都时常较量,胜多负少,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三人谈到兴头上,不免有些手痒,雅间较偏,窗外就是一片空地,狄信叫人拿来他祖传的银枪,魏都接过,借着酒劲翻窗而出,在空地上施展开了,狄信和孙忠纷纷叫好,魏都耍完,跳上楼来,递枪给狄信,道:“兄弟,耍上一耍,也让孙先生比比,咱俩孰强孰弱。” 狄信哈哈一笑,接过枪来,正欲下楼,便听外面一阵嘈杂,随后便听噼里啪啦砸桌摔凳的声音。 狄信微怒,道:“是哪个这般不懂事,在楼下喧哗,扰了二爷的兴致,二爷,孙先生,您二位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狄信说完将手中银枪递给魏都,转身出门,魏都道:“我与兄弟同去。” 三人到了大厅,便见酒店掌柜倒在地上,脸上青紫,左边脸上一张鲜红的掌印,此刻掌柜捂着嘴,呜呜说不出话来。 再看掌柜面前几个黑衣壮汉围着一个锦衣之人,正是况让,况让也是心大,见一番干系都让苏柔背上了,自己写了奏折,连夜派了八百里急报送往京城,将锅甩的一干二净。 况让是常欣心腹,常欣又与大皇子交好,内侍省从上到下,压根就不把梁俊这个废柴太子放在眼中,在他们心中,梁俊反正早晚都得被废,现在被劫走了也好。 没了心理负担,锅也都甩的一干二净,况让心又活泛起来。 他常年在京师,平日里不少听外放的同僚说在地方上如何威风,听得多了,心中就痒痒,早就有心出来见识见识,见众人都看向他,很是得意,道:“咱家能到你这小店来那是给你面子,你这洛州太守便是请咱家,咱家还不去呢,吃你些酒菜你还敢要钱,便是在京师最好的酒楼,都不敢收咱家的钱,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这般辱我。” 掌柜翻身磕头,道:“是小的错,万望大人饶恕,只是这店非小人所有,我拿了东家的工俸,不敢不尽心。” 况让道:“你家东家,你家东家是谁,让他来见咱家,在你家店里惹得咱家不快活,不拿出几百两,咱家一把火烧了你这铺子,你这狗才,倒是条好狗。”况让说着,站起身便要去打,狄信道:“且慢动手。” 况让寻声看来,道:“你是何人?” 狄信道:“我便是这家店的东家,不知哪里惹得客官,还望见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八章 兄弟见面 况让斜眼看他,哼声道:“你是东家便好,咱家奉了皇差,途径此地,来你店中吃酒,你家这狗才还要问我要酒钱,咱家随着太子殿下,为当今陛下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这荒蛮之地,你们不为主上分忧则罢,该当何罪?” 狄信怒笑,道:“不知如何才是为主上分忧?” 况让笑道:“人说你这店是洛州最大的酒楼,必然是家底丰厚,如今陛下圣明,不日将为尔等贱民开赏仕司,也是给尔等个做官为主分忧的门道,你今日遇到咱家算是造化,只需予我三万两银子,待我回到京师,等到赏仕司一出,便在里面给你寻个好差事,到时你也是朝廷命官,荣华富贵不说也给祖上添彩不是。” 一旁的孙忠早将况让的身份说于魏都,魏都连连冷笑,手中握紧了狄信的银枪,心中有了计较。 狄信哈哈大笑,转面看魏都道:“兄长,你听,这买官卖爵之事说的这般堂而皇之,真是可笑,可笑。” 魏都道:“常听戏文中说,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一直不知这朽木c禽兽长什么样,今日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原来朽木也会穿衣,禽兽也学人话。” 孙先生拍手道:“妙哉,妙哉,今日正是长了见识。” 旁边围众,有人认出魏都,道:“看那位,便是魏大爷,魏大爷这番话当真是爽快,我也常听戏文,却说不出这般话来。” 旁边人道:“那是魏二爷,魏大爷不是这般模样,呵,你能和魏二爷比么,咱们陇右道还能有谁比得上魏二爷,我听人说,魏家大爷二爷也是皇族哩。” “是么,哎,魏大爷姓魏,如何能是皇族?” “魏大爷祖上是德贤皇后三皇子,原本是姓梁的,只是跟着德贤皇后姓的魏。” “还有这般故事?哎,若是魏大爷做了皇帝,咱们定能有好日子过,哪似现在这般?” “哎,别瞎说,小心官爷拿了你去,给你按个谋反的罪,全家都遭殃。” “怕他个鸟蛋,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鸟皇帝能管的了咱们?” 众人议论纷纷,却让人群中头戴斗笠,灰布蒙面的梁俊和文渊二人听的是各自惊诧。 “这德贤皇后是何人?我怎么没听人说过,翻看的史书中也没有这人的记载啊。”梁俊听着人说,魏都也是皇族,心里也是跟着纳闷。 文渊惊讶的是,这魏大爷自己下山前,师父赵慈曾说过,此生只收过两个徒弟,教过三个弟子,这第一个徒弟就是当今八皇子梁凤皇,第二个就是他文渊了,而魏都则是传授过武艺却没有收作为徒弟的记名弟子之一。 若是论辈分,自己还得叫魏都一声师兄。 梁俊和文渊昨夜里既然决定了要干掉况让,二人天不亮就离开了,弃了马隐了踪迹,文渊带着梁俊到附近一隐秘之处换了早就备好的行装,而后寻了最近的渡口,待得魏家船队来了之后,便混在渡口客人之中,交了钱来上了船。 船到了洛州,梁俊和文渊便下了船,来寻况让。 太子御船到洛州,自然好打听,两个人在岸上蹲了半个多时辰,果然发现况让身影。 梁俊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一见到况让,就要跳出来弄死他,文渊慌忙拦住,怕当街杀了况让会伤及无辜。 因此二人一路尾随况让来到酒楼,本想隐在人群之中等待时机,此时见到魏都,文渊低声道:“殷大哥,我常听人说魏大爷乐善好施,又爱打抱不平,乃是陇右道上第一英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这等人物咱们若是不结交一番,岂不是憾事。” 梁俊点头道:“没错,这样的人,该认识认识。” 二人隐在人群里,好在码头旁的酒店里,本就没有几个普通百姓,都是一群身上纹龙画虎的江湖上的好汉。 况让怒道:“好狗胆,莫不是要造反么,敢这般辱咱家,左右,将这三个逆贼乱棍打死。” 左右黑衣壮汉应声,抽出腰刀砍来,魏都道:“来的好!”正欲上前,狄信拦住,去拿银枪,道:“兄长,且看小弟为兄长耍耍。” 码头人乱事多,周围围观众人早就习惯这般打斗场面,一见大厅中要厮杀,纷纷后退一步,自觉让出位置,甚至有几个人喝多了,当即就摆出了赌盘。 酒店中一要开打,梁俊整个人就兴奋起来,前世做海盗,海盗们本来就是不安分的主,自己穿越到此小半年,一直被太子身份框着,说话做事太受拘束,如今到了这江湖之中,感觉这他娘的才是自己要的生活,不由得有些激动,冲着文渊道:“这酒店东家不知是何人,看他说话做事,也是一个英雄好汉,咱们与这况让本就是生死之仇,如今你我兄弟现在都是朝廷凶犯,那个魏大爷与这店东家都是身世清白的大好男儿,若是让他们杀了这阉狗,虽是痛快,却也不是美事。” 文渊一听,心中更加肯定,自己这个梁大哥以前就是哪个山头的强盗头子。 要不然怎么能说出那么有义气的话来,心中叹道:“我文渊自称是好男儿,却还不如梁大哥这样一个劫富济贫的草莽英雄顾全道义,如今我已背负了泼天的官司,绝不可让梁大哥再为我深陷绝境。” 文渊思罢,都不等梁俊说,咱们俩一会见机行事,趁乱弄死况让,这边就纵身一跃,跳到大厅之中,道:“不劳这位英雄动手,我与这阉狗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望英雄将这阉狗交于我。“ 文渊话说的快,手上功夫也不慢,只是一拳便将一个黑衣壮汉击倒,抢了他的腰刀,反手一刀,将另一名大汉杀了。 他手法极快,极准,极狠,梁俊和狄信还没有反应过来,况让身边这几个武艺高强的近卫已经全被文渊斩杀,这些个近卫均是况让的心腹,平日里没少作恶,此番命丧于此,也是报应。 “卧槽。”梁俊一见文渊身手如此了得,又喜又惊。 魏都和狄信心中暗中喝彩,心中均道,此人武艺,吾不如也。 文渊摘了蒙面,看着况让,道:“阉狗,还认得我否。” 况让惊慌失措,魏都眼前一亮,孙忠道:“二爷,这人便是文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九章 杀人者混江白条小郎君是也 文渊上前一步,刀尖正对况让,道:“还我上官孙大人的性命来。”说罢正欲抬刀砍来,况让侧身慌忙躲开,趴在了地上,腰刀劈开座椅,况让求饶道:“义士莫要杀我,便是多少钱咱家都允的。”文渊冷笑,道:“你这阉狗,平常残害无辜时可想的有今日。”说罢又要砍。 孙忠道:“壮士且慢。” 文渊转身看去,见孙忠面熟,又与魏都同侧,道:“先生有何见教?” 孙忠道:“这阉狗毕竟是奉了皇差,且留他一条狗命,来日方长。” 文渊道:“若留他狗命,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他手。”说罢转身抬刀欲砍,一旁银光闪来,正是狄信银枪,拦住了文渊的腰刀。 狄信素知魏都志向,自然不愿在此刻因杀了况让坏了魏都的大事,故而出手拦住了文渊。 所谓行家出手,便知深浅,狄信长枪一出,文渊叫好,当下也不管况让,他少年心性,怕让人小瞧,有心在魏都这个师兄面前施展本领,抖起精神与狄信相斗。 “好!”在人群中大声叫好。 这两人一个少年英豪武艺高,一个家传绝技无人超,打斗起来,白刃金锋交错,晃的人眼花。刀鸣枪啸齐声,听的人耳聋。两下相斗三四十回合,围观众人中不乏个中好手,纷纷喝彩。 狄信收枪后退,道:“且慢,我观阁下武艺必不是凡人,还请告知尊姓大名。” 文渊收刀抱拳道:“我乃天阳县文渊,不知尊下名号。” 狄信道:“洛州狄信。” 文渊道:“啊,可是洛州银枪狄信狄当家?”狄信道:“当不得,当不得,我也常听过往客商说,天阳县近年来了个文公爷,虽然年少,却是个响当当的义士,狄信神往许久,只是闲事繁多不得空到天阳,谁曾向今日能在此处相见。” 他引着文渊见魏都,道:“文兄弟,这是我家兄长魏都,便是凉州魏家的二爷。” 魏都赶忙上前,道:“文兄弟,我观你身法,可是师承金枪先生。” 文渊见了魏都,上前便拜,道:“魏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魏都见文渊承认,心中大喜,上前把他抱起来,欢喜道:“自家兄弟,自己兄弟,赵先生如今可好?” 二人算是师兄弟,说起话来自然是热情。 狄信插嘴道:“不知文兄弟今日如何到此?”一提此处,文渊怒道:“便是来追这阉狗。”况让此时六神无主瘫倒在地,他到底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辈子待在深宫中的宦官,自幼进宫以来头次出京师,如今为他人板上鱼肉,周围走狗也都死的一干二净,当下心里没有丝毫主意,便是连跑都站不直腿。 梁俊在人群中看着纳闷,咋这还抱上了呢?听他们俩说话,好像是师兄弟啊。 不好,要挖老子墙角! 梁俊忽而想到这魏都的身份,心中警铃大响,正寻思该如何是好。 这边文渊将前后因果说完,周边围众多是身受官宦祸害之人,加上洛州之地民风彪悍,皆道:“这般狗患,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狄信大步上前,手中银枪指着况让道:“你这狗贼,还在这里耀武扬威,旁人怕你,我狄信却是不怕,今日且先杀你,待到明日,看你狄爷上了京师把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败类杀个干净。”说罢挺枪便刺。 魏都和梁俊齐声道:“且慢!” 狄信被魏都喝止,方回了神,心中怨道:“哎呀,狄信啊狄信,你莽撞行事,差点坏了二爷的大事。” 魏都也纳闷,谁还比我声音更大。 众人向着人群中看来,见梁俊和文渊一般打扮,纷纷让开。 文渊上前,邀着梁俊走到魏都面前道:“师兄,这是殷诚殷大哥,也是一个响当当的英雄。” 梁俊不得不摘了面罩,况让一见,刚想大声叫太子爷,但是一想到之前自己干儿子所说,又见这帮子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张口杀官,闭口造反,心中不敢泄露梁俊的身份,唯恐这帮天杀的贼子,逼急了连太子也敢杀了,赶紧闭上嘴,眼中却流出激动的泪水,太子爷来救我了。 梁俊见况让没有大叫,知道自己赌对了,安下心来。 魏都冲着梁俊行了一礼,文渊简单的说了梁俊救他之事,魏都忽而单膝跪地一拜,道:“多谢殷兄弟,我与文渊乃是没有血亲的亲生兄弟,殷兄弟救了文渊便是救了魏都,请受魏都一拜。” 卧槽,这他娘的刚见面,就成了亲兄弟了,还真给自己跪下,梁俊也有点蒙,再看文渊满脸激动,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 梁俊赶紧扶起魏都,对他警惕万分,这人笼络人心的手段真的是可怕的狠啊。 思来想去,一咬牙,逼不能让你一个人装了,这文渊也是我没有血亲的亲兄弟,万不可让他跟你走了。 梁俊这边打定主意,走上前来,一把握住狄信的银枪,道:“这般腌臜之人,死在你枪下,凭白污了你洛州银枪的名声。” 况让见梁俊走到自己跟前,拦住了要杀自己的人,心中大喜,以为梁俊要救自己,跪倒在地,爬了过去,也不敢称呼,连激动加害怕,说话直打颤:“救我,救我,呜呜呜。” “你这阉贼,听你说话,只怕辱了众位好汉的耳朵。”梁俊一边说,一边将刚刚遮挡面目的面纱用力的塞进了况让的嘴巴中。 随后一把将况让提起来,况让哪里敢挣扎,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梁俊提着他走到人群之前,道:“哪位兄弟借我一把杀鸡阉狗的刀来使使。” 人群之中挤出一个大汉,赤条上身,只用一块油污的麻布围住腰间,手上递过一把牛耳尖刀,道:“这位英雄,俺这里有把谋生用的家伙,平日杀猪狗趁手的很。” 梁俊一手接过,道了声谢,将况让一把扔在地上道:“我殷诚平日里最见不得你们这等祸国殃民,欺压百姓的奸贼,如今坐金殿的皇帝老子不识人,尽是用的你这种小人,今日我便替天除害。”说罢,尖刀戳进况让胸口,只是这一下,况让口中鲜血便染红了堵住嘴的面纱,却又没有咽气,瞪着两个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 梁俊拔出尖刀,道:“你且记住了,杀你的人乃是凉州殷诚,江湖上人称浑江白条小郎君的便是我!若是死后托梦让你的党友报仇,且莫认错了人!”说着又是一刀,直直的捅进了况让的脖子中,况让当时毙命。 众人见了,喝彩道:“这种贪官污吏,让他这般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又有人道:“同是太祖的子孙,凭什么不能是魏家大爷坐天下,若是魏家大爷坐了天下,带着把这帮祸害全杀干净,咱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梁俊心思,他娘的,这洛州真的是大炎境内么?怎么这里的人张嘴闭嘴就要造反,难道这大炎朝当真气数已尽么? 众人纷纷喝彩,皆赞梁俊壮举,狄信派人清了大堂上的死尸,又让人备足酒菜,请梁俊文渊入席,围观众人又赞狄信豪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章 喝酒误事 孙忠暗中找来酒店掌柜,写下书信让他去寻魏大爷魏拓 魏拓见了书信,连夜筹备五千两黄金,派人趁黑火速到了洛州府衙见了太守,送了钱财,只说今日码头中有贼盗抢货,伤及了钦差内官况让。 魏拓手下到了太守处,早有巡捕都头来报况让被杀于酒楼之事,太守与魏拓素有来往,今日太子的御船到了洛州,按理说州府各级官员,应该前期迎驾,只是苏柔借着太子之名,传来口信,禁止大小官员接风。 洛州太守听到这命令,心中不安,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让洛州官员散去。 再听到况让被杀,暗中一惊,正准备赶紧派兵去保护太子,魏拓的心腹就找上门来了。 洛州太守畏惧魏拓势力,不知如何是好,洛州上下官员早就被魏拓和魏都这些年筛了个遍,上到太守,下到看牢门的卒子,每年逢年过节都少不了一份厚礼。 师爷又心向魏家,见太守拿不定主意,吹了半夜风,太守心中了然,按下了都头文书,叫手下文笔书吏写了请罪的奏表,连夜送往京师,又洒下一千两黄金于衙府一众管事,待得上下一口,太守手书书信一封,回了魏拓的来使。 再说梁俊c文渊c魏都四人进了雅间,分宾主位坐下,酒菜上齐,这四人除了梁俊,其他三个都是豪杰男儿,今日又龙虎相会,顷刻间便四坛酒下肚,酒劲上来,文渊冲着梁俊道:“殷大哥,昨日我误会你,十分对不起,文渊冲撞太子仪仗,杀了禁卫,本就是朝廷要犯,兄长又何必手刃阉患,揽上着泼天干系。” 梁俊酒劲一上来,哈哈大笑,道:“兄弟说的哪里话,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何分你我。” 魏都和狄信拍手交好,狄信道:“说得好,正是如此,万万没想到,今日能认识二位英雄豪杰,真是痛快。” 魏都也是喝多了,脱了外衣,笑道:“我只当世间好男儿只有我和狄信二人,今日见了殷诚兄弟,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梁俊咋看魏都咋不顺眼,有心借着酒劲挑事,笑道:“魏大哥这般说话,就是得罪了天下的英雄,好在咱们是自家兄弟,若是旁人听了,免不了问,这魏都是何许人也,也敢称凉州第一男儿。” 魏都听了,哈哈大笑,连喝三碗酒道:“殷兄弟说的是,是魏都错了,魏都错了,自罚三杯。” 一旁的狄信道:“殷兄弟,你且不知,这雍州的贼患,死在魏爷手中的何止百十,你当凉州第一男儿的名头如何而来,便是这般博来,上戈山上有一伙盗贼,专门打家劫舍,雍州之地虽然匪盗众多,但盗亦有道,均遵从三不抢的规则。” 文渊插嘴问道:“不知如何叫三不抢?” 狄信道:“幼老不抢,妇贫不抢,富仁不抢,但那伙盗贼却不管这些,二爷途径上戈山,遇到一从贼窝中侥幸逃脱的女子,那女子大好身子,被折磨的没了人样,二爷救了,知道了原委,单枪支身去寻那盗贼,一夜之间,一百三十多个悍匪被杀个精光,我那日狩猎途径山中,见了烟火,寻来便见满身血红的二爷正领着被囚无辜百姓下山,二爷一见我,以为是盗贼同伙,二话不说便来杀我,亏的我机警,不然今日就没的命来和两位兄弟喝酒了。” 三人大笑,梁俊心中暗叹,看不出这魏都居然也如此了得。 魏都道:“那日也是杀急了眼,是为兄的过,为兄给你赔罪。”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文渊道:“兄长真是好男儿,我敬兄长。” 四个人你来我往,说了些体心的话,梁俊和魏都虽然心有芥蒂,但终究还是敬佩光明磊落之人,几坛子酒下来,喝的蒙了圈,那芥蒂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好似又回到前世与那帮海盗兄弟喝酒吃肉的时候,只恨相识太晚,酒过三巡,魏都道:“不知兄弟日后有何打算。” 文渊道:“不瞒兄长,我现在是戴罪之人,母亲早丧,只有一个姐姐与老父在家中,老父素知我本性,只是无可奈何,我从家来投孙世叔时,老父便吩咐,日后闯祸若殃及家属,便让人送家中一封空信,老父接到信便会去投我在海辽的舅父,昨日我已差三人送到家中三封空信,过不得几日,老父就能接到信。” 文渊想到此处,潸然道:“我五岁学艺,如今已有十余年,不曾在家侍奉老父,如今老父又因我千里迢迢到海辽,如此不孝,真是枉为人子。” 狄信道:“兄弟切莫这般说,听你所言,叔父想必也是忠义英豪,若知你今日义举,必定欣慰,大丈夫志在四海,叔父知你秉性,若你强留在身边侍候,只怕也不高兴,你且放心,海辽有我一堂兄,在当地颇有势力,我马上修书一封,让他多加照料便是。” 狄信说罢,转身出了雅间,文渊道:“洛州银枪,忠信无双,果然名不虚传。” 梁俊见了,心中也颇为感慨,寻思魏都和狄信也都是可交之人,三人又喝了一会,魏都看着梁俊道:“兄弟,今日咱们一伙人虽杀了内侍天官,但你与我不同,我在这雍州,别的不敢说,便是再大的官来了,杀了也是杀了,我魏家虽没了皇室爵位,却终究与皇室有血脉干系,非是我轻瞧兄弟,而是为兄弟着想,你切莫多心。” 梁俊见他说的真诚,又见他把杀况让的责任也拦到自己身上,有些感动,抱拳道:“殷诚不才,也知道魏大哥是一片好心,怎敢怪罪兄长。”正说着,狄信取了笔砚而来,递给文渊,道:“我已派人将书信送往海辽,文兄弟放心。” 文渊起身拜谢,狄信道:“自家兄弟,说个什么谢字。” 四人又喝了一轮酒,梁俊趁机问道:“魏大哥,不是我多心,只是有些困惑。” 魏都道:“兄弟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梁俊见他说的爽快,自己也不愿意让他瞧不上,道:“若是今日我不杀况让,魏大哥可会杀他?” 梁俊说完,狄信哈哈大笑,魏都道:“自然是杀的。” “魏大哥不比我等,都是流落江湖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魏家在凉州那么大的家业,这杀内侍天官,罪同谋反,魏大哥就不怕么?” “怕?”魏都没有说话,狄信道:“殷诚兄弟,你今日杀了况让,文渊又是魏二哥的师弟,都是自家人,有些话说与你听也不妨。” 梁俊和文渊见他说的正式,放下酒杯听他说话。 “咱们早就准备反了他娘的了。”狄信道:“这朝廷无度,皇帝昏庸,民不聊生,旁的地方我不知道,两位兄弟,你可知咱们雍州境内,这十年来饿死了多少人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一章 梁俊你知道么,太子日御三女 梁俊摇头,狄信道:“雍州尽十年来,三年大涝三年大旱,十室饿死九室,若不是魏大哥和魏二哥将家产拿出,只怕这雍州要么早就死光了,要么早就反了。” “朝廷都不管的么?”梁俊纳闷道,不应该啊,大炎朝就没有一个明白人么? 狄信哈哈大笑,道:“管?他们只顾着争权夺利,只顾着那个皇位了,哪一朝哪一代像这大炎一样,一个太子换七八人,他们自相残杀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管百姓死活。” 果然,自己刚来的时候也在纳闷,大炎朝这样换频繁换太子,储君不稳,就不怕天下人心惶惶么?一出来才发现,这大炎朝早就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了。 只是之前身在京师,看不出一丁点乱世之象。 “旁的不说。”狄信低声道:“只怕常玉那里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这狗太子一到,就反了他娘的。” 卧槽,梁俊一惊,还有这种事? 魏都见梁俊面露惊色,只当他是不相信,笑道:“兄弟不信,也是正常,那常玉早就拜在了大贤良师门下,那大贤良师曾邀我和大哥一同谋事,只是大哥不曾答应。” 卧槽,梁俊又一惊,大贤良师,怎么那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张角!黄巾军!这狗日的也穿越来了! 狄信见梁俊面露惊色,道:“这事,雍州境内,谁人不知,那大贤良师倒也有些道行,信徒众多,每次开坛作法,总说,洪炎不公,草民固穷。黄天厚土,万府充盈。只怕,等这狗太子到了雍州,常玉不等他查,就会杀了太子祭旗,反了。” 魏都道:“雍州三年大灾,常玉就是不报,你当是为何?全是那大贤良师的主意,对朝廷说无灾,对百姓说朝廷明知雍州有灾,就是不救,就是逼着百姓对朝廷不满,狠下心来跟着他们造反。” “砰!”文渊猛的一砸桌子,怒道:“这狗贼,为了造反,居然这般残害百姓。” 梁俊也是义愤填膺,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早就被人盯上了,辛亏是微服出巡了,不然他娘的就成了人家祭旗的物件了,跟着道:“丧尽天良!” 魏都和狄信没有接话,梁俊见狄信一直在说造反的事,感觉是有心在试探自己,大声道:“魏大哥,你既然也是皇室宗亲,也有为天下苍生换天之志,为何不杀了这贼子,自立为王。” 文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显然是对造反一事,有不同看法。 魏都叹了口气道:“我虽是太祖子孙,但终究是姓魏,名不正则言不顺。” 梁俊一见,心中明白,魏都是打算黄雀在后,只等着张角反了,再借着镇压名义,扩充自己的实力。 “二爷,此时不就是一个好的机会么。”忽而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四人一惊,转脸看去,正是办完事的孙忠。 “吓我一跳,我说我那管事怎会让闲杂人等进来,原来是孙先生来了,孙先生,快请入席。”狄信笑着将孙忠拥了进来,又让掌柜的重新上了酒菜。 五人喝了酒,梁俊道:“不知先生,刚刚说的是什么好机会?” “二爷愁名不正言不顺,咱们隐忍多年,不就是一直在等着常玉他们先反么?”孙忠道:“此时太子就在洛州,岂不是天赐良机。” 妈的,又打老子的主意,自己是唐僧肉么?怎么那么多人惦记。 “先生的意思是?”魏都微微皱眉,孙忠道:“古来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咱们今日可以奉太子以立新君。” 魏都眼神一亮,狄信欣喜若狂,笑道:“妙啊,妙啊。当今太子当不得几年太子就得被废,这是天下人均知的事情,想来这太子心中也是不甘。” 梁俊心中郁闷到极点,怎么谁都不看好老子,自己一个人喝了口闷酒,孙忠接着道:“二爷,此乃天赐良机,奉了太子,只说皇帝被奸臣蒙蔽,太子心系百姓,要清君侧,还天下一个安宁,岂不是名正言顺。” “只怕太子不会那么甘心合作。”梁俊见这边几个要把自己当成傀儡,有心吐槽道。 “兄弟久在江湖不知朝堂之事。”狄信也把梁俊当成了江湖上的打家劫舍的好汉,笑道:“那太子天性懦弱,又喜好美色,荒淫无道,知道自己无缘皇位,日后必然是他人刀下之鬼,因此自甘堕落,听闻这太子每日需日御三女,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样的人,岂有他志。” 噗嗤,梁俊一口水没喝下去,吐了出来。 他娘的造谣,这是诽谤,是喷子在黑自己!还日御三女,旁边就一个亲信丫头安宁,至今连手都没碰过! 魏都沉默不语,旁人也只当梁俊失态是见识少,听到日御三女感觉不可思议,也没放在心上。 孙忠接着道:“二爷,成大事者,当有破釜沉舟之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此时不抓住机会,明日御船一走,那太子可就是常玉祭旗起事之物了。” “咱们能想到奉天子立新君,常玉为啥非要杀太子呢?”梁俊强忍着大骂这帮人的心,纳闷道。 孙忠摇了摇头,道:“那大贤良师又自称奉天圣主,认为炎朝气数已尽,如何会立太子为君,再为炎朝续命?” “封建迷信。”梁俊心中吐槽了一句,孙忠见魏都犹豫不决,暗中向着狄信看了一眼。 狄信正欲说话,梁俊心中一哼,狗日的,都想占老子便宜,一拍桌子,怒声道:“昨日文渊兄弟杀了禁卫,今日我杀了况让,早就是谋反之人,被朝廷捉了,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魏二爷护得了我们兄弟一时,护不了一世,既然二爷不要这太子,一不做二不休,今日我就捉了那狗太子,砍了他狗头,去凉州投奔大贤良师去,也混个大将军当当。” 梁俊说完,顿顿顿喝了一碗酒,摔碎酒碗就要往外面走,文渊赶紧跟上,走到门口,魏都嚯的站起来,沉声道:“殷诚兄弟,这大将军,我魏都给你。” 说着也喝了一碗酒,往地上一摔,道:“狄信,叫齐家将,与我一同去请太子!” 孙忠和狄信对视一笑,半跪于地道:“遵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二章 绑架太子 梁俊等人出了酒楼,不多时就有十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在狄信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见了魏都,齐齐跪倒在地,道:“见过二爷。” 风一吹,酒也醒了,魏都冷静下来,知道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声道:“都准备好了么?” 众人道:“愿为二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建功立业,就在今晚。”魏都说完,梁俊指着东北方向道:“魏二哥,狗太子的御船就在那里,兄弟们,跟我来。”说着就走,也不理会众人跟没跟上。 他叫着嘴顺,狗太子狗太子的叫着颇为爽快,众人见了他,知道是杀了况让的壮士,心中好生佩服,见他口口声声不把太子放在心中,只道是又一个被朝廷迫害的可怜人,这些人全都是被朝廷官府迫害的家破人亡的子弟,见了梁俊更是亲近。 “走!”魏都唯恐迟则生变,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洛州虽然没有宵禁,但是路上也没有多少人了。 一行人穿街过府,来到了御船停靠的码头。 这边的码头早就被州府清空,偌大的河面上只有太子的几艘御船停着。 周围乌漆麻黑,静悄悄的没有声响,与远处热火朝天,灯火通明卸货装货的商贾码头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怎么那么安静。”魏都心中有些不安,孙忠也是皱眉,莫不是被人走漏了风声? 御船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笼照着,隐隐约约看到船头船尾几个站岗的禁卫。 “有些不对劲啊。”梁俊也感觉到了异常,心中纳闷,苏柔在搞什么鬼。 太子出行,每到一处,吃喝拉撒如何安排,多少人值班,多少人站岗,都是有规定的。 但是这御船之上,全然没有太子仪仗该有的样子。 “事不宜迟。”孙忠道:“二爷,前面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上一闯。” 孙忠这边说完,梁俊担忧苏柔和安阳公主,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谁?”御船之上有人发现了梁俊,梁俊靠近了一看,这人穿着和自己一般,都是夜行衣打扮,心中叫糟,手中腰刀顺势就要砍过去,不等刀落在那人身上。 “嗖嗖嗖”三声破空之音接连而来,当在梁俊前面的三个人胸口中箭,死的不能再死了。 梁俊转过头,只见文渊再远处拉弓搭箭,为梁俊保驾护航。 魏都跟了上来,蹲下,一把揭开最前面的黑衣人的面罩,只见那人脸上一块大大的伤疤,不远处扑通扑通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追。” 众人不敢迟疑,迅速上船。 梁俊心急如焚,心中直祈祷安阳安阳,千万不能有事,转念又埋怨自己太信任老钟头,恨不得把那糟老头子碎尸万段。 心里着急,脚下不由得快起来,梁俊走上船舱,向着落水之处看去,只见江面上波光粼粼,隐隐可以看到有人在水中。 扑通,梁俊毫不迟疑,纵身跳入水里,使出浑身难解数追了上去,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追到了一人。 那人万没想到自己入水了还能被追上,慌乱中就要抄腰刀去砍梁俊。 别的不敢说,但是若说水上功夫,放眼这整个大炎朝,梁俊自信没有几个人能赶上自己,伸出手就将那人的头按住。 咕嘟咕嘟,那人一时不察,喝了两口水,梁俊出手如电,瞬间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按,那人挣扎着伸手想要挣脱,却不想梁俊手如铁钳,挣扎不开,几个呼吸就昏死过去。 狄信在船上低声道:“殷兄弟,莫要杀他,留个活口。” 梁俊听了,放开那人,钻进水中,又追上了另外两人,如法炮制,全都将他们弄昏死过去, “好俊的功夫,混江白条小郎君果然名不虚传。”狄信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道。 孙忠快步走来,魏都问道:“可曾找到?” 孙忠摇头,道:“二爷,跟我来。” 说着将魏都几人引导一个船舱中,只见船舱中全部都是禁卫的尸首。 “别人捷足先登了。”狄信唯恐有诈,上前一步,翻看尸首。 “可曾见到太子?”其他船上的家将也都回来报信,孙忠一问,众人均道:“不曾见到,其他船上禁卫也都被杀了。” 正说着,梁俊提着一人,文渊提着两个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随手将这三人一扔,三人吐了口水,缓过神来,其中一人见了,眼睛一瞪,双颚一用力,一股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死了。 文渊见了,快步如电,瞬间走到剩下两人面前,伸出双手,一手扣住一人脸颊,用力一捏,二人的下巴便被卸了下来。 “你们是谁,船上的人在哪里。”梁俊心系安阳公主,见文渊出手卸了二人下巴,防止他们俩咬破藏好的毒药自杀,上见一把将其中一人提起来,怒声问道。 魏都微微皱眉,文渊低声道:“殷大哥的家眷被狗贼况让擒住,关在御船之上。” 魏都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疑惑,殷俊不是江洋大盗么,怎么会和况让扯上关系,但是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走上前去。 那黑衣人被梁俊提着,也是满脸的诧异,两拨人穿着一般的夜行服,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人,但是见同伴身死,才发觉不是自己人。 此时下巴被人卸下,眼瞅着魏都粗暴的将二人嘴中的毒囊取出来,自杀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见机行死。 “说,是派你们来的。”魏都从怀里拔出匕首,一把插在黑衣人的手掌上,黑衣人要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流下来。 魏都冷冷一笑,道:“我平生最敬佩好汉,尤其是不怕死的好汉。”说着用力一拔匕首,接着道:“我也不与你废话,只需说出,是谁指使你们,太子在哪里,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那人冷眼看着魏都,一言不发,魏都抓住他的手掌,道:“给你三次考虑的机会。”说完匕首一晃,将这男子中指削了下来。 文渊看着不忍,道:“兄长,这般折磨他们,只怕他们也不说,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魏都没有回话,依旧冷眼看着黑衣人,黑衣人依旧不回答,魏都面无表情:“二。”一边说一边又削掉他手指。 男子一人也不说,梁俊也看不下去了,逼问就逼问,哪有这样的,哎。 上前一步,道:“魏大哥,让我来。”说着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宣纸,端来一杯茶,抓起另外一个黑衣人,将宣纸放在他脸上,随后喝了口水,喷在了宣纸之上。 宣纸遇水则湿,但是却没有破,黑衣人呼吸一滞,随后用力挣扎,却被身后的两个家将牢牢的困住。 梁俊又拿出一张宣纸,叠了上去,而后又是一嘴茶水,那黑衣人挣扎的更厉害,如此这般叠了四五张,黑衣人挣扎的更厉害,梁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道,哎,罪过罪过。 眼瞅着黑衣人不行了,梁俊随手揭掉宣纸,那黑衣人脸色发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梁俊道:“这只是试用,接下来就是正式开始了,准备好了么?” 根本不给黑衣人说话的机会,宣纸就往他脸上贴。 “我说,我说。”那黑衣人满脸惊恐,大声道:“是七皇子派我们来的!” “老三!“另外一个黑衣人厉声叫起来,但是为时已晚,恼恨的低头不语。 “七皇子?”梁俊拿着宣纸皱眉,自己那个修仙修入魔的弟弟梁植? 丝毫不知他拿着宣纸转向哪里,哪里的家将像是躲瘟神一样赶紧躲开。 魏都也是诧异,但是心中却放下心来,殷诚兄弟,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湖中人,这般逼供的手段,当真是了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三章 你有天策府,我有锦衣卫 京师,七皇子府邸。 日常修仙的七皇子梁植做完今天的功课,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一旁的侍女赶紧过来服侍,唯恐惹到这位主子的不快,毕竟前几日里因为打碎了一个杯子,就被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赐死的小太监可是用生命给府内的仆人们做了榜样。 收拾利索,贴身侍从道:“殿下,常公公求见。” 梁植嗯了一声,随后端坐在大厅的蒲团上,整个府邸像是大的道观,大厅也被装饰成修道场所。 常欣走了进来,躬身请安,梁植闭着眼,道:“都下去吧。”这边一说完,周围侍从赶紧退了下去。 “奴婢魏忠贤,见过陛下。”常欣见大厅中无人,赶紧下跪行礼道。 “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梁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常欣,心中有些恍惚,自己一梦到了这里,一个陌生的朝代,居然还能遇到前世的臣子,上天究竟为何这样安排,梁植一直参悟不透。 不管眼前这个自称魏忠贤的人,是忠是奸,都无所谓,大道自然,顺其自然则好。 梁植在看常欣,常欣也在看这个灵魂是前世被称作嘉靖的皇帝,自己终归还是逃不出做朱家走狗的命运么? “启禀陛下,人已经派出去了,不出意外,三天后就能来消息。”常欣恭敬的说道。 梁植点了点头,挥动了下宽大的袍子,道:“李世民没有发现你吧。” 常欣点头道:“回陛下,李世民并没有发现奴婢,只是奴婢感觉,当今炎朝皇帝也有异常。” “爱作诗,一天三首,观之有帝王之气,想必也是哪个皇帝夺天地造化而来。”梁植道:“军机处,议罪银,应该是他前世朝廷执行的政策。” 常欣点头道:“陛下圣明,这炎朝皇帝若不是咱们大明后世帝君?” 梁植冷声一愣:“若是大明哪个不肖子孙敢想出议罪银这种法子,那就是大明的罪人!” 随后眼睛一瞪道:“我朱家还没有这种不肖子孙!” “是是,陛下说的是。”常欣连连应声,道:“陛下,李世民如此高调弄出天策府,难道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么?” 梁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终究非一般的皇帝,有这种气魄,朕不如也。” 常欣道:“陛下此言,奴婢觉得差矣,陛下文治武功,堪称千古一帝,如何比不上唐宗宋祖。” 梁植微微一笑,道:“你这奴才,马屁功夫倒是不错。” “奴婢不敢。”常欣躬身道:“陛下,奴婢以为,李世民如此高调建天策府,请封秦王,另有他意。” 常欣说到这,停了下来,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聪慧,常欣不敢有丝毫的僭越之心,梁植道:“接着说。” “是。”常欣道:“奴婢以为,奴婢福泽薄浅,沾了陛下的龙气,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够服侍陛下。” 梁植道:“这种恭维的话就不必多说。” 常欣应了声道:“陛下,奴婢认为,若六皇子真是李世民,那么他如此高调,应是打算召集旧部,谁也不知这世间有多少像奴婢这种福浅之人,因陛下福泽庇佑,转世为人。” 梁植没有说话,愣了许久,点头道:“你能这样想,由此看来,朕没有看错人,可堪大用。”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奏折,道:“前日炎朝皇帝将禁军十六卫中的一卫交由朕统领,既然如此,那你就这封折子呈上去,看一看,那老儿什么反应。” 常欣赶紧上前接过来,打眼瞧了瞧,心中一惊,失声道:“陛下。” 梁植道:“朕意已决,他李世民能重建天策府,朕也能召集朕大明的文武,朕也想看看,他大唐有贤臣,我大明就没有么?” 常欣不敢反驳,只得躬身道:“陛下圣明。” 梁植道:“圣不圣明,不是你我之嘴说的,来到此世,你还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以后这些奉承的话不必再说了,此世,朕是你的依托,你又何尝不是朕的依托?” 常欣热泪盈眶,跪地磕头道:“奴婢,奴婢。”奴婢什么却激动的说不出来。 梁植难得起身,将他扶起来,道:“你在炎朝皇帝那里,还需谨慎小心,切莫让人发现异常。” 常欣抹了抹眼泪,道:“奴婢省的。” “嗯。”梁植点头道:“至于除掉梁俊,这件事务必要做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李世民扶到太子的位置上。” 常欣道:“奴婢遵旨。” “朕要修炼了,你下去吧。”梁植吩咐完,心中有些安心,端坐在蒲团之上,常欣躬身退了下去。 不多时,常欣回了皇宫,一问当值的太监,说梁三爷在钓鱼呢,又问了今天梁三召见了谁,下了值的小太监一一回了。 常欣左思右想,正犹豫是不是此时将梁植的奏折呈上去,远远的见一个人在内侍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走进了一看,正是户部尚书程经。 “常公公。”程经一见面,上前就要握住常欣的手,常欣猝不及防,被他握住,只觉得程经放在自己手中一个物件,下意识抓住了,这边一抓住,程经的手已经收回,低头一看,是一块上等的玉佩。 “程尚书有礼了。”常欣有些惊讶,程经好似没事人一样,呵呵笑道:“晌午头万岁爷还在念叨常公公,说今日公公休值,还要去万岁爷办事,真是辛苦啊。” 常欣将玉佩收好,笑道:“程尚书才是简在帝心啊,陛下一日三召见,满朝文武谁能有此殊荣。” “哎,不敢当,不敢当,万岁爷日理万机,咱们做奴才的忙些也是应该的。” 二人说着,结伴来到了池塘边的小亭子里,梁三爷正老神在在的钓着鱼,程经上前一步,磕头道:“奴才程经,拜见万岁。” “程爱卿来了,来来。”梁三爷心中有事,一直闷闷不乐,见了程经心情好些了。 自打上次梁三爷和程经二人相互试探之后,程经回了府邸,左思右想,终于还是确信,当今大炎朝的皇帝,就是自己前世的主子乾隆爷,连夜写了组建军机处的折子,次日呈上去之后,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梁三爷就召见了自己,一见面,梁三爷一句:“和爱卿受苦了。”让程经踏下心来。 随后,君臣相认敲定了组建军机处,颁布议罪银的政策。 “太子的事,怎么样了?”梁三爷最近因为梁俊被劫的事大动肝火,心中一边骂梁俊废物,一边为丢了脸面而气愤,军机处成立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解救太子c 程经躬身道:“奴才已经安排下去了,明日就动身去雍州,亲自督办此事。” 太子死活,梁三爷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劫了就劫了,就算死了也不打紧,反正自己现在正当年,最近又努力造人中,不出意外,明年就应该有皇子出世。 “辛苦程爱卿了。”梁三爷点了点头,随手一抬,一条鱼上了钩。 程经赶紧上前将鱼取下来,道:“为万岁爷办事,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不敢言苦。” “晚上一同用膳,权当朕为程爱卿送行。”梁三爷将鱼竿放下,程经惶恐的谢了恩。 常欣咬了咬牙,将奏折掏出来,道::“陛下,这是七皇子的请折。” 梁三爷接了过来,道:“七皇子还在修仙问道?” “奴婢去的时候,七皇子刚做完课。”常欣不敢多言,恭顺的站一旁。 梁三爷打开了折子,眉头一皱,道:“你先下去吧。” 常欣一愣,随后赶紧应声退下。 见常欣走远,梁三爷将折子扔到一旁的桌子上,冷笑道:“和爱卿,看来你是去不了雍州了。” 程经一愣,赶忙将桌子上的折子拿起来,看完之后,心也凉了半截,道:“万岁爷,这,这。” “先有天策府,再有军机处,这会又来了锦衣卫,看来,不光咱们和李唐,现在连大明朝的皇帝,也跟着凑热闹来了。”梁三爷站起身来,看着池塘出神,悠悠的道:“朕的这天下,似乎要乱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四章 太子铁杆黑粉 “我大炎江山,要乱了。”魏都问完话之后,按照约定给了这两个死士干脆。 这话该我说才合适吧,大兄弟,梁俊见到魏都一脸愁容,心中吐槽。 根据这两个死士所说,他们也只比魏都一行人早来了没多久,是依着七皇子的命令来的。 这些人原本就是江湖上的一伙游侠儿,犯了了人命官司,原本是要送到边关长城去。 谁知临行之前,被人救了,安排了这刺杀太子的任务。 主事的也没有丝毫隐瞒,明明白白的告诉这帮游侠儿,背后的主子是七皇子,杀了太子,这帮人就是七皇子的人了,待到七皇子等了皇位,这群人也是有从龙之功,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江湖上的游侠本就是过着刀上舔血的日子,胆子本来就大,这帮人原本也并不想过朝不保夕的玩命日子。 大家伙起先都是抱着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心思,打小打熬筋骨,闻鸡起舞,苦练武功。 可谁成想自己这武艺学成了,家传的功夫也都练到家了,朝廷的体制内的生活,却怎么也钻不进去。 没办法,货卖帝王家是不可能卖了,当大头兵又是不甘心的,只能又想起一句俗话,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那就去杀人去吧,于是一帮子想当官想疯了的武艺人,就这样踏上了不归路。 谁知道杀人放火是杀人放火了,但是杀了几年人,也没见朝廷招安,不仅不招安,反而逮捕自己的官兵越来越多了,结果失手被早一批进了体制内的前辈们捉了,一个个心灰意冷。 结果峰回路转,就要被押解长城去过生不如死的日子的时候,被贵人拉了一把。 众人也不迟疑,一口就答应了。 从龙之功,那是多大的机缘,接到了命令,一帮人马不停蹄的追着梁俊来了,又是陆路又是水路,星夜兼程,终于在今晚追上了太子的仪仗。 摸黑上了船,把禁卫杀了个一干二净,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一群人傻眼了,他niang的太子人呢? 就在一群三大五粗的亡命徒在琢磨是不是杀错了的时候,梁俊带着魏都一帮人杀了进来。 梁俊将那黑衣人的供词来来回回寻摸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漏洞,看来苏柔真的是早一步就走了,安下心来,也不似之前那般着急。 孙忠在一旁直可惜,让狗太子跑了。 梁俊自己说狗太子没觉得什么,一听别人说,咋听咋别扭。 此时大家酒也都醒了,魏都也觉得自己这一行有些莽撞,寻思没有捉到太子,许是天意,说不准是件好事。 一群人正准备回去,忽听岸上传来一个声音:“对面的,这可是太子的仪仗么?”声音挺年轻,像是个文生公子的声音,却让所有人吓了个激灵,这又是哪路神仙来截胡。 魏都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说话,孙忠赶紧让家将将船舱内的尸首全都藏好。 “怎么黑灯瞎火的。”那声音又响起来,梁俊快步走到船舱旁,透着窗户借着月光向着外面看去,只见岸边上隐隐约约有三个人影,依稀间感觉站在中间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哥。 “我过来了啊,你们别射箭,我过来了啊。”那公子哥嘴上说过来,但脚下却丝毫不动。 狄信拿起一旁的弓箭,对准了岸上的三人,低声道:“二爷,杀不杀。” 魏都不及说话,文渊道:“狄兄长,莫要伤及无辜。” “试他一试,看看什么来路再说。”梁俊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记不得在哪里听过。 “你是何人,敢闯太子仪仗!”魏都寻思也是,这半夜来太子仪仗的,绝非一般人,或许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线索,若是闲杂人等,撵走就行,若是鲁莽杀了,只怕多生是非。 那年轻公子哥听到有人搭话,乐道:“当值的是哪位兄弟?在下是陈帆。” 一旁的仆人还扯着大嗓门,吆喝,道:“我们老爷是陈飞陈大将军。” 这边一说完,那年轻公子有些怒意,呵斥道:“好六,你多什么嘴,平日里我和你怎么说的,咱们出了京师,那就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规矩,我陈帆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提我爹做什么?让江湖上的兄弟听到了,如何看我陈帆。” 主仆二人在那说话,梁俊一听来者叫陈帆,心中了然,想起德喜给自己说的那个什么狗屁京师十八好汉榜。 那个破榜就是这陈帆所排。 “这陈飞是何许人也?”狄信有些纳闷。 孙忠道:“也算是当今国舅爷,原本是烧炭的出身,结果妹妹生的美貌,入了后宫,成了贵妃娘娘,生下了九皇子,这陈飞也跟着得道升仙,也不知走了谁的门路,现在是武威大将军,掌管宫禁宿卫,乃是京师十六卫中权力最大的将军。” 众人听他说了,连连点头。梁俊听的真切,心中不由的越发重视起魏都来。 看来这个魏大哥果真是打算要造反了,手下的谋士对京师竟如此了解。 好在这个时候没有照片,不然的话,只怕自己一照面,人家就知道自己是当朝太子了,还等自己扯什么劳什子混江白条小郎君。 “今日当值的是哪位兄弟?”陈帆又问了一遍。 众人听完孙忠说,才明白过来,为啥这陈帆一见面就套近乎,原来死了的这帮子禁卫是人亲爹的手下。 “如何是好?”狄信见魏都不下令,问道。 魏都沉吟许久,道:“咱们与威武将军也算是有交情,这陈公子就饶他一命,打发他走吧。” 狄信应声,转头正要回话,孙忠忽而道:“这陈帆乃是陈飞独子,在军中挂了个少都的官衔,切莫让他起疑。” “原来是陈少都,少都恕罪,卑职职责所在,太子有令,不得任何人靠近。”狄信朗声回道。 陈帆也不气恼,道:“不打紧,不打紧,都是自家兄弟,既然太子有令,那兄弟也就不过去了,只是劳烦问一下,苏大家可在船上。” “这苏大家又是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孙忠提醒道:“琴音娘娘。” 他这一说,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原来这个陈少都说的是苏大家是誉满天下,在民间被称为琴音娘娘。 梁俊也是有些意外,万没想到苏柔那妮子居然还有一个这样吊炸天的外号。 “这陈少都从小就痴迷苏大家,苏大家常年周游大炎,苏大家到哪,这陈少都必然跟到哪,说来也是世间少有的情种。”魏都忽而说道,狄信道:“我也曾听说,原来是这位。” 合着是苏柔的铁杆粉丝来了,梁俊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追星族果然是不分位面不分朝代的,疯狂的粉丝哪个时代都有。 而且看着孙忠一说琴音娘娘,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样子,由此可见,这苏柔的受众还真是不少,堪称是大炎朝天后级别的人物。 尤其是见到原本一脸严肃的文渊此时跟着乐呵呵的傻笑,梁俊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没心没肺的傻小子,旁人来挖你墙角了,还在傻乐呵。 梁俊这拉cp的心一起来,既然心中定了文渊和苏柔的亲事,哪里管这俩人别说认识,连面都没见过呢,就自己一人操起了姨母心。 “苏大家并不在船上。”除了梁俊外,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苏柔是领了密旨跟着太子查雍州大旱案子的,孙忠也在纳闷,怎么这大兄弟追星追到太子仪仗这来了。 狄信一说完,陈帆有些纳闷,自己嘀咕,不应该啊,皇帝派苏大家和太子一起查案,怎么苏大家没在太子仪仗上。 好在陈帆也想的开,一旁的仆从听到自己公子嘀咕,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公子爷,苏大家没在船上好啊。” “也是。”陈帆也是个爽快人,笑道:“也是,这太子不是个好东西,前番还调戏苏大家,这种人,仗势欺人,苏大家虽然领了皇命,但是必然是羞于此人为伍,不在船上更好,哼,我必然要将太子调戏苏大家这卑鄙无耻之事告知江湖,让江湖上的好汉们,都看清这太子无耻面孔。”他越说越气愤,后来几乎是嚷嚷起来。 此时是夜晚,又在湖边,本来就很安静,陈帆说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船上的一众人也都认真听着,结果这番话让梁俊等人听的一清二楚。 魏都道:“太子果然不是仁义之君,大炎立这种太子,岂不是亡国之举。” 其他人也跟着义愤填膺,有个家将是暴躁脾气,怒声道:“这狗太子日御三女还不满足,居然将主意打到琴音娘娘身上,当年若不是琴音娘娘搭救,俺们一家都得饿死,这狗太子,若是捉到,老子非把他鸟蛋砍下来。”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梁俊裤裆一凉,恨不得马上出去撕了陈帆的嘴,这狗东西,瞎编排自己。 时至今日梁俊才真真切切的明白,自己这个太子何止是在朝廷上不得臣心,在地方上,连寻常百姓们都不待见自己。 如今这个张嘴江湖,闭嘴江湖,又爱排什么玩意榜单的陈少都大嘴巴再吆喝起来,自己只怕真的是黄泥掉进裤裆里,欲哭无泪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五章 桃园结义 “既然如此,兄弟我就叨扰了,等到回了京师,再请诸位兄弟喝酒。”陈帆也不疑有他,冲着御船抱了一拳,朗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根本不给狄信回话的时间,转身就走了。 文渊咋听咋觉得别扭,这个陈少都怎么比自己的殷大哥看起来路子还要野,这满嘴匪话,怎么感觉不像是大将军的儿子,而像是强盗窝里的少寨主。 陈帆这边走了,魏都等人也都舒了一口气,孙忠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也早早离开。” 众人点头称是,将黑衣人的尸首并着一帮禁卫用绳索系一起,又绑上了石头,扔进了河里,一帮人下了船转身走了。 到了狄信的酒楼,魏都拿出钱财,赏了狄信的家将,命众人早些安歇。 “二爷,此番况让被杀,禁卫被杀,太子又在洛州境内失踪,只怕咱们之前的安排全都没有用了。”孙忠见家将散去,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魏都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朝廷必然会以为是咱们绑了太子,这事处理不好,十分棘手。”魏都也想到了头疼的地方,心里庆幸去绑太子,知道了禁卫被杀,太子失踪的事。 不然自己这帮人还以为况让被杀之事已经打点了了,这边朝廷派大军前来,打自己一个促手不及,那可就是坏了大事了。 “大哥已经动身了?”魏都忽而问道,孙忠道:“大爷接到我的口信,这边一安排好就动身回了凉州。” 魏都沉默不言,端着茶水沉思,众人不敢打断他的思路,许久,魏都道:“狄兄弟,这洛州你是不能待了,如今太子失踪,朝廷必然会将这罪责安在你我身上,你回去安顿好家眷,带着随我一同回凉州,到了凉州,就算十万大军,咱们也不怕他。” 魏家祖上被封凉州王,虽然这王位不可世袭,但是魏家好歹在凉州经营多年,早就已经是铁桶一般,水泼不进,针插不透。 常玉虽是雍州刺史,府邸在凉州,但是依然要看着魏家人的脸色行事,大贤良师拉拢不得魏拓兄弟,只等退而求其次来拉常玉。 狄信一听,丝毫不迟疑,颇有些兴奋道:“二爷,兄弟等这一天等了多时了,我这就去安排,天一亮,咱们就动身。”说着冲着梁俊文渊二人抱拳告罪,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这他niang的真是没天理了,这满门抄斩的造反的事,咋那么多人上杆子要干呢? 梁俊心里一直犯嘀咕,总觉得这帮人简直比水浒中的好汉们还没有耐性。 水浒的好汉好歹是被逼无奈才上了梁山,哪一个不是忍无可忍了才造反,这帮子可倒好,一个个都是豪门大族,一天天想的就是造反,好像这边一造反,那边就能登基一样,你们不知道京城里的水有多深么? 那皇帝不知道是哪个大佬穿越来的,六皇子可是李世民那老小子,监狱里还关着一个和自己一样从现代穿过来的宅男沈云。 你们和他们斗,先不说斗不斗得过千古一帝唐太宗,就是沈云那个宅男能记诗词记那么清楚,难保还记得什么玩意黑科技,真是要打起来,沈云网文主角光环顶起来,从裤裆里掏出来红衣大炮都够你们受的。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魏都安排好狄信,见梁俊神色有些异常,有心将这二人收入帐下,跟着自己一同回凉州,有了梁俊,自己日后挥兵南下,打起水战来也不至于没有大将。 “不知两位兄弟有什么打算。”魏都盘算好话术,轻声问道。 文渊刚想说,自然是跟着师兄一起回凉州,谁知梁俊叹了口气,道:“魏大哥,实不相瞒,只怕小弟不能与梁大哥一同去凉州共举大事,殷诚虽是戴罪之身,但是因为祖上机缘巧合救过当年狗皇帝,因此朝廷鹰爪倒也与我为难,小弟家眷来去自由,如今小妹下落不明,殷诚虽有心同去凉州,只是,哎。” 魏都忽而想到此事,赶紧道:“是我疏忽,竟将此事忘记,实在是该死,兄弟莫要着急,我这就安排人下去,必能将兄弟家眷找到。” 文渊一听,心里也是惭愧:“文渊啊文渊,该死的是你才对,见了师兄就忘了殷诚大哥舍弃家眷,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之恩,若非不是为了救你,殷大哥的家眷又如何会走失?若是不能帮着殷大哥将家眷找回,我文渊又何敢称是男儿?” 心中打定主意,就是死也要帮着梁俊找到家眷。 梁俊一听魏都这样说,唯恐他让自己画安阳和苏柔的样子,或者问家眷的姓名,多说多错,赶紧道:“无需魏大哥如此,我曾和与舍妹说过,若是走失,只管去登州舅父家中,到时我们再见面。” 苏柔常年在外,经验丰富,早早就和梁俊商议,若是中途遇到什么麻烦,二人走失,在登州会面就可以。 魏都一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强留,道:“也好,登州距离凉州不过两日路程,我回了凉州,派人前去登州接应,咱们兄弟在凉州再见也不迟。” 说完看向文渊,文渊道:“师兄,殷大哥是因为我才落的如此田地,我随着殷大哥一同去登州,待接了殷大哥家眷,我与殷大哥再一同去凉州寻师兄。” 梁俊心里感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亲文渊一口,没白疼你,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哪头重哪头轻。 看着文渊越看越顺心,这小伙子有勇有谋,又重义气,深合自己胃口,只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一样,心中拉郎配的念头又起来,寻思到了登州,说啥也得让苏柔和文渊入洞房。 魏都点头称是,道:“也好,等狄信收拾好,我送两位兄弟出城。” 三人商议好,此时距离天亮还得等一会,魏都也有些乏了,梁俊和文渊回了房间,这边二人一走,孙忠道:“二爷,我观这殷诚兄弟,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们。” 魏都笑道:“哎,孙先生多心了,殷诚兄弟年纪不大,但一看就是草莽英豪,久在江湖中人,哪有一见面就掏心掏肺的,如今他杀了况让,就算再有救驾之功,也是谋反之罪,算是纳了投名状,与你我皆是同道众人,此话你知我知就好,万不可让殷诚兄弟听到,冷了他的心。” 孙忠也跟着笑道:“是在下多虑了,二爷说的是。” 魏都摇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若非有先生为我魏都出谋划策,怎会有魏家今日。” 二人又说了一番话,各自回屋休息了。 天一亮,狄信就收拾好,等到城门一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洛州。 洛州太守听人来报,感觉事有蹊跷,但是也不敢多问,派人去给太子请安,士卒到了御船码头,连叫了好几嗓子,都没人搭话,见船头船尾也没有禁卫站岗,心中生疑,但终究是不敢过来查看,只能回去汇报了。 洛州太守听了,也是心有疑惑,但一想到太子荒淫无道,经常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虽有疑惑,但是也不敢派人前来。 毕竟苏柔深知地方官员谄媚之心如何旺盛,假传梁俊命令,谁敢靠近御船,格杀勿论,洛州太守思来想去也只能作罢,心系况让被杀之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赶紧安排家小去凉州。 梁俊和魏都出了城,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魏都指着左边的路说道:“殷兄弟,顺着这条路,就是去登州的路。” “好,魏大哥,陪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凉州见。”梁俊冲着魏都行了礼,心中早就巴望着赶紧离开,说完之后,不等魏都回话,马鞭一甩,奔着登州之路而去。 文渊也赶紧向魏都行了礼,回马跟了上去。 “殷兄弟果然是豪爽中人啊。”魏都丝毫没将梁俊有些无礼的举动放在心上,狄信有些皱眉,道:“却也有些太过豪爽。” “休要多说,咱们也上路吧。”说着顺着中间大道奔着凉州而去。 梁俊和文渊二人一路几本,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见到旁边有一茶馆,梁俊有些渴了,停下马与文渊要了两壶茶水,正喝着,忽见后面一骑飞奔而来,须臾间就到了跟前,打眼一看,却是魏都。 梁俊心中生疑,赶紧上前,道:“兄长如何到此?” 魏都下了马,也不搭话,从坐下马匹一侧口袋中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梁俊道:“我观殷兄弟与魏都一般,都是手脚大方,不会过日子的人,所谓手中无钱,英雄气短,你新来此处,此去登州,山高水远,所谓出门在外,一个铜板难道英雄好汉,我恐兄弟手中钱财不足,路上受了委屈,也怪我粗心,只顾因别离两位兄弟而伤感,忘了此事,刚才多亏孙先生提醒,才想起此事,因此才追了上来。” 不说感动,那是假的,梁俊见魏都风尘仆仆,显然是真心送银,这边文渊早就感动的不行了,梁俊心中一叹,魏大哥,你这真心对我也好,对文渊也罢,只是这文渊万不可跟你一起去做那造反之事,算是我梁俊欠你一个恩情,来日有机会,必当偿还,此时却是别怪我。 梁俊想到此,半跪拜,道:“兄长待梁俊,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这让梁俊如何使得。” 魏都赶紧搀起他来道:“你我是没有血亲的兄弟,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再说谢字,我便再也不见你。” 梁俊无可奈何,只能起身将包袱接过来,魏都看向文渊道:“文渊兄弟,如今你与殷兄弟皆是钦犯在身,这一路之上可要多加小心。海辽那边你且放心,我已派孙先生送了钱粮过去,又着人在那买了个仆从丫鬟,一并让人送过去,均是说兄弟所办,叔父若有书信,我便即刻派人给你到登州。” 魏都说到此处,文渊早已涕泪涟涟,心中有千万心思,却不知如何说出,梁俊也是颇多感慨,心中赞叹魏都真是侠义心肠,这拉拢人心手段之高超,心中也是钦佩,暗中下了决心,这一点上得像魏都学习。 梁俊忽而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能够与魏都深交,自己日后就算是在京师混不下去,也算是有了后路,吐口而出道:“魏大哥,你我萍水相逢,却早已是生死交情,不如趁着今日,效仿桃园结义,你我三人结拜做个异性兄弟如何。” 魏都一愣,随后笑道:“早有此意,只是怕二位兄弟看不上我魏都。” 文渊道:“魏大哥说的哪里话。” 三人一说,见互相都有这番心思,也不嫌弃简陋,就在路旁随便找了一处地方,问店家要了三炷香,捻了一堆黄土,将香插上,三个人并排跪地,互相说了年岁,魏都为大哥,梁俊为二哥,文渊为三弟,当下结了拜。 只是梁俊只能依托殷诚之名,心中告罪,只能有机会再向二人解释。 结拜完,三个人又说了些话,魏都打马原路返回,梁俊和文渊上了马继续奔着登州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六章 路遇美女 梁俊和文渊二人快马加鞭顺着道路往登州而来,一连走了两天,道路上百姓越来越多,大多骨瘦如柴,面色不佳,但是精神头却出奇的好。 偶尔有几个人头戴黄巾,梁俊着急赶路,也没有在意,等到第三天上路时,所见百姓几乎个个头戴黄巾,梁俊这才想起那位大贤良师来。 看这架势,张角这老小子估计还真的穿越过来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嫌痒,就算那大贤良师真是张角穿越来,梁俊也不会有丝毫惊讶了。 现在都已经够乱的了,再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不过,见这帮人如此高调,像是在干什么事,心中带着疑惑走了半日,到了一集市,两人下了马,准备吃点东西再赶路。 进了集市之中,只见各家商铺门头都挂着一缕黄布,集市不大,二人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寻了个小店,要了饭菜,不多时,店家端上饭菜,站在一旁,不走了。 “店家,有事么?”梁俊吃饭向来是狼吞虎咽,正准备开动,余光见店家像是电线杆子一样处在那,心中生疑。 店家微微一笑,道:“客官,可是要去登州?” “店家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登州?”梁俊放下碗,上下打量他,好奇道。 店家笑道:“下个月就是大贤良师的仙诞,这几日不少像客官这样的英豪打我们这过,因此才有一问。” 梁俊一听,呵,张角这老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仙诞都整出来了。 “店家猜的没错,我们兄弟二人就是受了大贤良师所邀请,特去登州赴大贤良师咸蛋。”他语速很快,最后两个字糊弄着说出来。 文渊轻轻咳嗽一声,这个二哥,真是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张口就来,说的有鼻子有眼,自己差点都信了。 店家也没有在意,反而一听梁俊承认,整个人容光焕发,快步走到一旁。 只见小店的一角供奉着一个神位,神位不大,却挤着三个神像,店家冲着神像上了香,口中念念有词。 文渊见他行为怪异,心中好奇,去看那神像,只见神位中间供奉的是一个道人模样的木偶,披着黄色的道袍,做的唯妙唯俏,像梁俊前世看的布袋戏人物, 想来那就是大贤良师了。 大贤良师的身边各一男一女,男的像是个道童,手中捧着一个葫芦,恭敬的站在一旁护法。 女的身穿白衣,手中握着一把琴,不像是仆从打扮,文渊一愣,也走上前去,拿起一根香,点燃了插在香炉中,恭敬的鞠了三躬。 咋,自己这三弟也魔怔了? 待得文渊回来,梁俊低声道:“怎么,你是这劳什子大贤良师的信徒?” 文渊赶忙低声道:“二哥说笑,我怎么会是大贤良师的信徒。” “那你拜他干嘛?” 文渊道:“二哥,我只是拜琴音娘娘,哪里是拜他。” 琴音娘娘?梁俊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苏柔那丫头片子。 咋么,那个小人就是苏柔? 梁俊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吃了一惊,苏柔比自己还小上一岁,撑天也就二十岁,这都让人当神仙供奉起来,看那店家的样子,只怕苏柔说让他死,他都立马拿刀抹脖子。 关二爷如此了得,也是死后才封神,这苏柔年纪轻轻,就成神了,还有自己忠实的信徒,要不是亲眼所见,这玩意说出去谁信呢。 梁俊咽了咽口水,店家拜完,从神位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是一段锦缎。 十分虔诚的走到了二人身边,恭敬的放在桌上,道:“小老儿惭愧,有件事想求二位。” 梁俊也搞不懂他要干什么,道:“店家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店家道:“烦请两位将这块布匹捎带着送去登州,权当小老儿为大贤良师仙诞的贺礼。”梁俊见他说的真诚,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店家,就不怕我们兄弟是坏人么?拿了你的绸缎就走。”梁俊十分好奇这店家的思路,自己与他萍水相逢,只是吃了顿饭,怎么就值得那么信任。 店家道:“我观二位,不像是坏人,而且能受大贤良师相邀,一定是好人。” 语气之坚定,逻辑之缜密,唬得梁俊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店家为何不亲自送去,反而让我和二哥转交。”文渊也是好奇,登州百姓都淳朴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店家叹了口气,道:“大贤良师乃是天上星宿下凡,专门为拯救我们贫苦百姓而来,这些年若是没有大贤良师和琴音娘娘,咱们雍州境内的百姓早就饿死光了。”店家说着,像是想起伤心的事来,竟抹了抹眼泪,接着道:“他老人家曾经下过仙令,严禁门下弟子收取我们的供奉,前几日更是派门下弟子到周边州县告诉百姓,不准前往登州为他老人家贺寿。” 店家说的情深意长,眼泪哗哗的流,声音有些哽咽,道:“咱们知道这是他老人家心系百姓,不愿意让劳民伤财,只好在家中每日为他老人家祈福,如今遇到两位壮士,乃是上天赐予小老儿的福分,恳求壮士成全小老儿无礼请求。” 这边说着就要下跪,梁俊赶紧把他搀扶起来,心中感慨,这张角一转世,怎么思想提升到这种地步,都到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境界了,看着店家如此说想来不光是他一人这样想,只怕这登州附近的百姓个个都如此。 头疼啊,梁俊心中又是警惕又是感慨,百感交集,忽而想到了关在监狱中的沈云。 那小子是目前唯一可以确认,和自己一样都是从二十一世纪魂穿过来的。 自己和他两个现代人,穿越过来一个就知道抄袭诗词,哗众取宠,一个就知道修身养性,不问世事。 你看看人家李世民,高调弄出天策府,这不就是立了要争皇位的flag,再看看人家张角,把百姓洗脑洗的都到了传说中三皇五帝时代都没有的淳朴民风。 同为穿越者,怎么现代人就比不过古人呢? 自己和网文中其他主角穿越相比,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梁俊在那反思呢,文渊已经收了店家的绸缎,店家千恩万谢,恭敬的把两人送了出来,饭钱说什么都不收。 店家又把二人送出集市,出了集市是个双岔路口,店家指着左边的一条道:“从这里去登州,不到两日路程,但是路不好走,还要翻过一座山。” 又指着另外一条道:“从这里去登州,需要三日,但是路途平坦。” 文渊正要问梁俊该走那条路,忽而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二人转过身看去,只见三匹快马从集市中奔出,马势来的快,二人赶紧让道一旁,三匹马从自己身边经过,打头的是个身穿劲装的女子,英姿飒爽,美貌非凡,眉宇间透着股子泼辣劲。 难得见到一个美女,梁俊正扯着脖子跟着人瞅呢,那女子忽而勒住了马,转身走到了二人面前。 距离近了,看的清楚,梁俊心中一荡漾,哇,这女子真是好看,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把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看的梁俊心中有些邪火。 见女子看向自己,梁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理了理衣衫,装模作样的看着四周,顺手又捋了捋头发。 “喂。”那女子开口说话,梁俊心中一颤,呵,只是这一声喂,可是真好听。 “不知姑娘。”梁俊一本正经的转过头来,看着女子,正要问姑娘有事没。 那女子没好气的看了梁俊一眼,娇声道:“我没和你说话。”手中马鞭指着文渊道:“我在和他说话。” 梁俊一愣,随后脸色骚红,尴尬的重重的咳了一声,见文渊没有反应,有些气恼的用力一肘子捅了捅他,也没好气的道:“跟你说话呢。” “啊。”文渊回过神,雪白的面孔难得面露羞涩,抱拳道:“姑娘有何指教。” “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意去我山寨做客。”女子落落大方,但是梁俊却依然从她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激动。 好家伙,本地民风那么彪悍的么,小姐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样当着那么多人面公开撩汉。 梁俊有些气不过,自己怎么着这一世也算是一帅哥,是,文渊是长的好看些,与自己半斤八两,但是也没必要这样区别对待吧。 “三弟,咱们该上路了。”梁俊没好气的上了马,催促文渊,文渊赶紧应声。 那女子秀目一瞪:“你这人,怎么如此讨厌。” “管的着么你。”梁俊白了她一眼,心中颇为不快,自己这穿越者当的,真是他niang的憋屈,事业上比不过李世民,张角也就算了,连勾搭小姑娘上都被自个兄弟夺了风头,这上哪说理去。 “走了。”梁俊拍着马冲着左边去登州三日的路而去,文渊赶紧跟上,那女子见了,也跟着派马跟上,欣喜道:“咱们同路,正好去我山寨坐一坐。” “老三,咱们走这边。”梁俊哼了一声,调转马头走到另一条路上,和女子擦肩而过时,阴阳怪气的道:“女土匪,见了男色拔不动腿,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男,成何体统。” 梁俊说完,心中无比痛快,根本不给女子反驳的机会,用力一刺马腹,马儿吃痛撒开了欢的飞奔而去。 文渊告了声得罪,转马跟上了梁俊。 只留下那女子恶狠狠的冲着梁俊的背影挥着马鞭,道:“你等着,若是有一日落在我手上,必让你后悔。” 梁俊哈哈大笑,二人马快,不多时就消失在女子视线之中。 “二当家的,咱们快走吧,赶紧把苏大家要来山寨的消息告诉大当家的。”身边的骑手见女子吃瘪,憋着不敢笑出来。 “哼。”女子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话多。” 说着抽起马鞭,疾奔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七章 苏大家驾到 梁俊和文渊顺着小路,翻山越岭走了一天半,第二天天黑之前赶到了登州。 一到了登州,梁俊直奔着一处酒楼来,这酒楼叫李家店,不大,却是全城数得上的老店,登州当地百姓一问还都知道。 这李家店就是梁俊与苏柔约定好的地方,二人进了店,要了酒菜,糊弄的吃了,等到天黑,也没见苏柔。 又一连等了两天,还是没有见苏柔的影子。 梁俊心里有些犯嘀咕,莫非自己是来早了。 文渊将集市店家所托的绸缎送到了大贤良师的府邸,回来之后给梁俊说一路的见闻。 整个登州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口悬挂黄布,显然都在庆祝下个月大贤良师的仙诞。 “要不要去会一会这个大贤良师,看一看这老小子到底是不是张角。”梁俊听了文渊形容,心里胡思乱想:“算了,先等到苏柔再说吧。” 又等了一日,还是不见苏柔来,梁俊有些担心,唯恐出了苏柔和安阳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到了第四天,梁俊心中更加不安,寻思苏柔应是坐的马车,马车慢,走的应该是那条费时的大道,这些天应该是到了,吃了早饭,梁俊实在是担心的坐不下,安排文渊在李家店守着,又将安阳和苏柔的形象大体描述一番,文渊连连点头说认得老钟头的样子。 梁俊又想到那一日,自己帮着文渊逃走,苏柔应是见过文渊的样子的,安排妥当,自己出了城顺着另外一条路去寻苏柔,只希望能在路上遇到。 快马加鞭赶了一路,到了天黑,梁俊也没有见到苏柔的影子,连马车都没看见。 道路之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见日头偏西,梁俊无奈只能寻着路边的小树林中,打算将就一夜。 一进小树林,就见不远处有一个高坡,高坡上有炊烟,梁俊心中大喜,上了高坡,上面有一家小店,店前挂着一个旗子,旗子上写了个酒字。 “天无绝人之路啊。”梁俊赶紧催马上前,进了小店,店中只有一个老头,看见梁俊,颇为意外,梁俊也很意外,这老头真不会做生意,不在路上开店,偏偏在路边的高坡上。 心中有些警惕,寻思这别是孙二娘的黑店吧,借着栓马的空,里里外外看了个遍,除了老头,谁也没有。 店里店外也没有什么屠宰场之类的暗门,要了饭菜,见都是些野味野菇,放下心来,这边吃的正嗨呢。 门外忽而传来一个声音:“单伯,有客人么?” 梁俊一听这声音浑身一个激灵,放下筷子就往门外瞅,这一瞅不要紧,门外进来五个人,打头的就是那日在集市口调戏文渊的女子。 “冤家路窄啊!”梁俊心中叫苦,那女子见了梁俊满脸欣喜,顺手将腰间的弓弩对准了梁俊。 “女英雄。”梁俊举起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跐溜着将嘴角的野菜吸入嘴中,咽了下去,强颜欢笑道:“别来无恙啊。” 文渊在李家店等了两天,也没见苏柔也没见梁俊,不免有些着急,但是又毫无办法,只能坐着干等。 又等了一天,天色将黑,眼瞅着到了关城门的时候,就见到门外走进一人,这人奴仆打扮,站在门口道:“诸位,我家公子包下了今日苏大家的雅阁,请诸位听琴,若有意者,可与我来说,领了名额,便可同去。” 听着口音像是京师之人,再看之下,感觉这人十分眼熟,但是说哪里见过么,文渊却又想不起来。 听他所说,苏大家,文渊一愣,苏大家,苏大家来登州来么! 店里每到傍晚,周边不少闲汉汇聚此地,喝酒划拳,好不爽快。 文渊一连在这店里待了几日,与这些闲汉倒是混了个脸熟,却因为心中有事,不敢怠慢,因此不曾和他们说过话。 那群闲汉中有人接嘴道:“谁人都可去么?” 那仆从道:“自然是谁人都可去。” 闲汉道:“竟有这般好事,可还要钱?莫不是苏大家收一两,你家主子要收十两?” 仆从笑道:“分文不要。” 闲汉道:“分文不要,哪里会有这般便宜,分明是拿俺们开玩笑,若是领了你的名额,到时去了,让人撵出来,在苏大家面前丢了脸面,让人耻笑。” 旁边有人笑骂道:“你这丑怪赵三,还想着在苏大家面前讨好,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爹娘造你时定是吃了煤喝了墨,生出你这副模样。” 那闲汉赵三怒道:“就你生的最俊,照你说来,你这长条丑样定是你娘与棍子私通,才生出你这般驴脸鬼样,还来说俺。” 其他闲汉皆来凑趣,笑骂道:“赵三说错了,要是生了个驴脸,怎能是和棍子私通,亲爹应是驴子才是。” 这帮闲汉平日里无事便是斗嘴,市井之徒哪里有好话,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加下流。 那仆从高声道:“卖什么乖,也都是胯下有种的汉子,去或不去,给我个准话,哪里扯那么多闲事。” 众闲汉道:“去的,去的,多说两句闲嘴,你这小哥生个什么气。” 说着便都挤到这仆从面前,仆从道:“若是去,便得依我三件事。” 众闲汉道:“莫说三件,只要不要钱,十件也依得。” 仆从道:“也不是难事,只是进了雅阁,不得大声喧哗,不得交头接耳说话,更不得弄出响动。” 众闲汉道:“自然如此。” 赵三却道:“若是憋不住,放了屁来怎么办?” 其他闲汉笑骂道:“就属你是个屁精,你若想放,莫要出声便是。” 赵三道:“拉屎放屁,哪里控制的住,俺要是放了闷屁,只怕一屋子人都不得消停。” 那仆从道:“若是如此,你便去不得。” 赵三忙道:“小哥莫急,俺就是说个笑,你还作真,这里哪一个不知俺赵三最是能憋屁。” 仆从上下打量了他,道:“若是能憋着屁,你可去。” 众闲汉纷纷道:“俺们均是能憋住屁的人。” 仆从又道:“这第二件事也不难,我家公子若是叫好时,你们都要跟着叫好,我家公子叫停时,你们都要停,可能依得?” 众闲汉道:“依得依得,这有啥难得,只是不知道你家公子是谁,俺们又不认得?” 仆从道:“坐在第一排穿锦衣的便是,那时,我会站在公子旁边伺候,你们见了便知。” 众闲汉道:“这样最好,快说第三件事。” 仆从道:“这也简单,我家公子若是说话,说完之后,你们都要叫好,不光要叫好,还得夸说公子俊美。” 众闲汉哈哈大笑,道:“要是损人骂架,俺等在行,要是夸人好看,这可咋夸。” 仆从道:“这不是难事,我这里有公子写好的词文,你们各自拿去,背熟之后便可。” 说着从一旁仆从身上拿出一叠纸张来,依次发了出去。 众闲汉面面相觑,道:“小哥说笑,俺们都不曾读书识字。” 仆从道:“这也不难,一会我请个先生来念。” 众闲汉听得纷纷叫好,道:“这般最好,这三件事俺们都依得,小哥先把名额给俺们吧。” 仆从又道:“要让你们知道,我家公子不是好相欺的,你们领了名额牌子,我这里都要记着,今日雅阁名额只有我这里有,明日也是,后日也是,苏大家在登州一日,我便来寻你们一日,你们若是将名额转身卖了,看我手段。” 仆从说着,拿起身边一条凳子,双手一用力,便将凳子掰断,唬得众闲汉道:“不敢转卖,不敢转卖。” 仆从道:“若是表现的好了,到时候也有赏赐。” 赵三道:“什么赏赐。” 仆从道:“多则十几两,少则一二两,俺们公子出手向来敞快,你们若是伺候的好了,公子看你机灵,便收你在身旁,日后到京师伺候,不敢说一世荣华,却也比在这登州好上百倍,我也不是诓你们,我家公子是京师威武大将军之子陈帆陈少都,说话向来是作数的。” 众闲汉听了,心动不已,腾出空来,请仆从坐了,凑钱要了酒菜,左右里说些恭维的话,一个个领了牌子。 文渊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说着这人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那天晚上在太子御船上遇到的那个公子哥,心思:“原来是他,难怪出手如此大方。 见闲汉们都领了牌子,心中有些痒痒:“今日城门已关,想来二哥的家眷今日是到不了城中了,能在这里遇到苏大家,真是前生修来的福分,如今这名额都让陈少都包了,我想去也去不成,不如我也讨要一个去。” 文渊终究是少年心性,又对苏柔仰慕万分,左右里思来想去,打定主意,起身挤进人群中来,走到仆从面前,笑道:“小哥,我也讨一个牌子,前去听琴,你看如何?” 仆从上下打量了他,直摇头,道:“不行,不行。” 文渊道:“你说的三件事,我都依得,如何不行。” 仆从摇头,文渊有些着急,又道:“我读过诗书,不需劳烦小哥口念。” 仆从摇头道:“还是不行。” 文渊心中疑惑,接着道:“你家公子若是叫好,我便跟着叫好,你家公子若是叫停,我便叫停,到了雅阁,莫说喧哗,便是呼吸都不敢大声,这般可好?” 仆从道:“这也不可。” 众闲汉也都是没屁咯愣嗓子的主,又天天见文渊在这坐着,本就好奇了好几天,见这仆从为难文渊,一个个来了兴致,均道:“小哥,看这人长得一副好面貌,又识文断字,又肯依得你的要求,如何不可让他去?” 仆从道:“你们不知,我出门前,我家公子有交代,似你们这般长得舅舅不亲,爹娘不爱,夜里出门能吓死鬼,白天里过街能唬住人的模样,便是来多少要多少。像这个小哥这般俊的,便是半个都嫌多。” 众闲汉均道:“小哥说笑,俺们哪里长得这般不堪。” 仆从抱拳施礼道:“公子莫要怪罪小人,只是俺家公子有吩咐,因此不敢给你。” 文渊哑然失笑,略一思想,道:“这也容易。” 他说着让店家取了些锅底灰,拿来了抹在了脸上,又将干净外衣脱了,在地上揉搓一番,穿在身上,道:“小哥看我这般模样,可能领得你的名额。” 众闲汉见他为人洒脱,有同道之风,心中喜欢,在旁帮衬道:“这般样子却是比俺们都要丑,小哥便将名额给他罢了,他识文断字,也省的你去寻先生。” 赵三道:“不是俺们不愿出力,只是没有识字的命,若是叫先生教俺,只怕这边说了,那边便忘,有他跟着俺们,他说啥时,俺们便跟着说啥,到时公子高兴,夸了小哥办事稳妥,也有赏钱不是。” 那仆从平日里在京师,哪里有人这般恭维他,此时被众闲汉左一个小哥好,右一个小哥好夸的有些飘然,又见文渊脸上污秽,身上破烂,笑道:“既然大家都这样说,我若是不从只怕拂了大家的面,我在这登州估计还要待上十天半月,少不得和大家打交道,若是惹了大家不高兴,也不是好事,那就这样,也给这位公子一个名额。” 仆从说完,安排众人在店里等着,别乱跑,自己一会来叫他们。 闲汉喜笑颜开,均道仆从爽快,文渊领了名额,要了几坛酒分于众人,众人自然是更加高兴,喝酒说话,不在话下。 文渊与众闲汉在酒楼中待到天彻底黑下来,这群闲汉都是周边的浪荡子弟,没有约束,常年厮混在酒馆赌坊,登州商贾多,一有货来,缺了人手,管事的熟门熟路,来了酒馆招呼一声,众闲汉便去做工。 领了工钱,众人便聚集一起,喝酒赌钱,因此登州内外大事小情,这帮闲汉无一不知,文渊将身上的银钱拿出一半,全都买了酒菜请了众人,众闲汉心中欢喜,个个逞强好事,将登州奇闻趣事说于文渊听。 不到小半个时辰,文渊连登州中哪家媳妇刚守了寡,哪家大姑娘偷了人都一清二楚了。 正说着,那仆从进了门来,招呼众人,文渊起身带着众闲汉跟着仆从走,路上问仆从姓名,只说诨名叫李好六。 走了一会,便到了登州最大的酒楼,文渊见门口围满了人,放眼过去,发现都是和自己身后闲汉一般,邋里邋遢,面目丑陋之徒,文渊心叹,这陈帆的仆从也是高人,能将登州丑汉全都聚齐,非一般人能做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八章 向来痴,从此醉 酒楼门口一管事安排众人依次进楼,文渊领着一众闲汉站好了队跟着人群走了进去。 只见酒楼厅堂摆满桌椅,桌子之上又有几碟精美点心一壶上等茶具,周边装饰富丽堂皇,拱柱之上雕龙刻凤,栏杆两旁又用丝绢点缀,再看二楼雅阁窗前挂了珠帘,雅阁中偶有淡香传来。 一众闲汉都是街头巷尾厮混的行家,哪里来过这等地方,平日里撒泼打诨的汉子全都静了下来,像是提线木偶按照管事的安排,张三坐这边李四坐那边,一个个乖巧异常。 文渊心中发笑,一旁的一个闲汉低声道:“这家公子出手真大方,这可是咱们登州最好的酒楼,听人说,来这吃一次饭,最少都得这个数。”他说完一脸你得信我的表情伸出三个手指。 黑面赵三听了也跟着低声道:“俺滴娘来,平日里常听人说咱们登州最好的酒楼咋样的好,俺还觉得也就比俺们常去的酒馆多点好酒好肉,谁能知道是这个样子,这哪里是吃饭的地,就是皇帝住的地方也比这好不了哪去啊。” 一旁的长条刘五道:“黑三,你可得憋住了,要是在这放了个臭屁,俺们可是丢大人了。” 赵三道:“还用你来说,俺坐在这不动了,就算有屁,也不让它出来。” 众闲汉也都插嘴叮嘱,李好六走到近前,道:“莫要说话,俺家公子来了。” 众人听了赶紧闭嘴,正身坐着,便见一个锦衣公子走进酒楼,身前身后各跟着一人,文渊一眼看去,便知这二人皆是常年练武,身怀绝技之士,纵然比不上自己但却也绝非等闲之辈,再看那公子哥身形步法,果然是那日遇到的陈帆。 这陈帆二十岁上下,面色虽如常,但走起路来步伐颇稳,文渊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陈帆也是有练武的功底。 陈帆坐在了厅堂首座,四周俱被人清空,只留他一人座,李老六端茶递水十分殷勤,陆续有宾客也都入了雅阁。 不多时便听一声琴音骤然而起,整个酒楼安静下来,厅堂中间高台之上帘子拉开,现出一女子来。 文渊寻声望去,只是这一眼,便不由得痴了,但见那女子怎生模样。 借诗句可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拿词赋可比: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再闻其琴声,文渊便觉听闻到了仙音一般。 这琴声又如何? 又可借诗曰:悠扬悦耳,婉转连绵,高荡起伏,泉水叮咚,如鸣佩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如缕,珠落玉盘,高山流水。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台上女子连弹几首琴曲,弹完之后,起身而走,待得文渊回过神来,高台之上只剩一桌、一椅、一琴。 “这世间竟有如此女子,竟有如此琴声!”文渊整个人如痴如醉,呆呆的坐在那里,瞅着空无一物的桌台出神。 “噗嗤”一声,厅堂之中响起一声响屁,正是那赵三所放,屁声一响,惊起众人,陈帆回过神,站立起来,大声道:“好!”众闲汉也回过神来,跟着叫好,一时整个酒楼中俱是叫好声,尤以赵三声音最响。 文渊站起,跟着众人一边叫好一边伸长脖子往高台深处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心中不由失落,正惆怅着,忽听“哎呦”一声,寻声望去,只见陈帆身旁两个黑衣随从胸口中箭,倒在地上。 众闲汉见死了人,顿时慌了,撒起腿便往门口跑去,跑到一半又退了回来,原来门口进来一伙强人,为首之人,身穿麻衣,手持钢刀见人就砍,文渊欲挺身上前,又唯恐强人伤及苏大家,所谓关心则乱,凭他的本事,突然杀出,这些强人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此时此刻,文渊一颗心全在苏柔身上,往日里的聪明谨慎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和赵三也无任何分别。 强人砍杀了几人,众闲汉都老实下来,文渊见强人不再行凶,定下心神,不敢惊了麻衣男子,知道错过了良机,只能见机行事。 一伙强人上了二楼,将阁楼中人全都赶了出来,撵到了厅堂之中。麻衣男子走到陈帆面前,道:“陈少都,咱们又见面了。” 陈帆瘫倒在地,李好六忠心护主,手持凳子,挡在二人中间,厉声道:“你这歹人,可知我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乃是威武大将军的大公子陈帆,你若敢伤了我家公子,朝廷发十万精兵,将你碎尸万段。你若不怕,却也无妨,你且去中都打听打听,我李好六的名头,我自幼苦练武功,打遍京师好手,这还不算,我出了名忠肝义胆,有我在,你莫想碰我家公子,若是好男儿,便与我相斗,我若赢了,你便自行离去,我要是输了,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麻衣男子也不搭话,一刀过去,将李好六砍了,唬的其他仆从纷纷跪倒在地,大声求饶。 陈帆道:“吕将军,我认得你,你是京师讨蛮校尉吕柯,我父亲寿辰,你还来求见过。” 吕柯道:“大公子认得便好,也省的我多说,我虽在你朝做过讨蛮校尉,实则是山蛮金帐将军。” 陈帆道:“是是,我知你是山蛮族将军,我父说,你们山蛮王将王储送在京师为质,以表忠心,你便是护送王储前来的将军,我认得,我认得。” 吕柯道:“既然如此,烦请公子跟我走一趟。” 陈帆听了,连连点头,从一旁仆人随身带的口袋中取出绳索,将自己绑了。 吕柯笑道:“常听人说,陈公子擅长绳技,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陈帆道:“我自幼常被强人掳去,以诈我父钱财,那些强人怕我跑了,绳索系的紧,让我好生难受,因此我便寻了高人,教授我如何捆绑,既解不开又松散,吕校尉你看,除非是用刀来砍,不然我绝不可能逃脱。” 吕柯左右看了,正欲说话,便见门外进来一人,道:“将军,外面来了好些官军,将咱们围住了。” 吕柯思索片刻,道:“请苏大家出来。” 说着,身后走出一劲装女子,手持刀械上了二楼,不多时身后便领着苏柔并着丫头还有身后一老头一同出来,文渊看去,苏柔一身白衣,身姿妙曼,只可惜脸上蒙了面纱,挡住容颜。 再看那老头,愣住了,可不就是那日自己在三岔铺子中要逮捕的犯人,自己二哥的家眷仆从么,他怎么会在此处? 莫非苏大家就是二哥家眷,文渊想到此,自己吓了一跳,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又仔细看了,并没有一个梁俊说的女童,心中困惑万分,竟然头一次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吕柯见了苏柔,躬身施礼道:“惊扰了苏大家,还望见谅。” 苏柔道:“不知将军有何差遣。” 吕柯道:“不敢说差遣,只是请苏大家护送我等出城。” 苏柔道:“苏柔一介女子,如何护得将军。” 吕柯道:“苏大家虽是女子,却心怀天下,我也常听族中百姓说,苏大家救济百姓一视同仁,便是遇到我山蛮百姓,也多有周济,我进城来,闻市井之中多是赞苏大家美誉,苏大家若是肯送我等,便是京师皇城也出得。” 陈帆在旁道:“吕校尉说的是极,若有苏大家相送,登州官兵自然不敢拦截,吕校尉且安心,我这便派人去回报我父,让他备足钱粮,送到登州前来换我。” 说罢,点了一个仆从,命他即刻启程前往京师,那仆从轻车熟路,拿出一封写好的书信和半块红印,让陈帆按了手印,出门而去。 苏柔道:“若是苏柔不从,又当如何?” 吕柯道:“吕柯自不敢强求大家,大家若是不去,我等只能以厅中众人为质,拼杀出去。” 说罢,走到人群之中,顺手一拉,竟将赵三拉了出去,手中长刀抬起,正欲杀他,苏柔道:“若是如此,苏柔便跟将军走一趟,你莫要伤人性命。” 吕柯听了,松开赵三,赵三吓的屎尿齐出,瘫倒在地,噗嗤又连放三个响屁,随即跪倒,拜谢苏柔。 苏柔叹了口气,走下楼梯,扶起赵三,跟着吕柯便走。 看到此时,文渊着急万分,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救下苏柔,但见贼人中女子手持利刃寸步不离的守着苏柔,唯恐自己一时鲁莽伤了苏柔,思来想去,咬了咬牙,文渊冲出来道:“公子,公子,我随公子一起。” 陈帆跟在苏柔身后,眉开眼笑,听得有人叫公子,转过脸来,看到文渊,道:“你是哪个。” 文渊道:“我是公子的庖子,公子昨日吃酒醉了,夸我做的饭菜可口,便招我在身边伺候。公子若是跟着将军走了,身旁又无人照料,怎生是好。”文渊仿佛梁俊附身,也不管蒙对蒙不对,瞎话张嘴就来。 吕柯上下看了他,见文渊脸上有锅底灰,身上衣裳破旧,也不生疑,陈帆此时一番心思都放在苏柔身上,哪里管自己昨晚到底喝没喝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柔,头都不转道:“你倒是想的周到,等我回京师,你便一同跟我回去。” 文渊听闻,点头哈腰,憨笑连连,吕柯更无疑虑,只是心叹:“看这厨子看模样,应是有一副好面貌,可惜是个傻子。” 一伙人前后有序出了门,门外官兵围的满满的,但是见到苏柔在前,陈帆在后,也不说话,只能让出路来。 吕柯压着众人快步穿过官军,官兵投鼠忌器,既然不敢阻拦。 到了城门口,那些守门的士兵个个都认得苏柔,大多都受过苏柔的恩惠,哪里敢阻拦,根本不等上官下令,一个个争先恐后打开城门,放苏柔一行人出城。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十九章 毒狼独行 吕柯压着文渊一众出了城门急行三里不到,便有人接应,上了马蒙了几人面,一路奔袭,如此奔了三个时辰方才停下。 到了营地,文渊打量,左右里都有兵士巡戒,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均是山蛮族人,再看地形,应是上戈山某处。 正打量,来了两个女眷将苏柔恭敬的请走,文渊见吕柯之前对苏柔毕恭毕敬不像是假装,此时又见吕柯的手下对苏柔也是十分有礼,略微安下心来。 又来了三个莽汉将陈帆并文渊二人推进了一间柴房中。 进了柴房,陈帆自己解了绳索,道:“你看你家公子技艺如何,我是哄他,哪里真个将自己捆了,这手法有个名头,叫千绳节,是一个高人教我,你若想学,我来教你。” 文渊心中见不着苏柔,又开始担心起来,站在柴门旁顺着门缝往外面看,不愿搭话,陈帆又道:“你这奴才,也是忠心,只是可惜了李好六,那吕校尉忒是野蛮,怎么能不按绿林规矩,李老六与他约架,他不应便不应,杀个人做甚。” 他见文渊不愿说话,伸出脚踢他,道:“你叫什么,我却是忘了。” 文渊应付道:“小的叫李小六。” 陈帆道:“你叫李小六,好,也是有缘,李好六被吕校尉杀了,又来了个李小六,好极。” 陈帆在柴房中踱来踱去,忽道:“李小六,我且给你说,若是吕校尉再来,你可莫要学李好六那般,若是吕校尉将你也砍了,我一人在这里有何乐趣,哎,可惜了,苏大家不在这里,若是苏大家也和咱们在一起,弹个琴多好,你且知我为何来登州,便是跟着苏大家来的。” 文渊点头,默不作声,陈帆道:“我曾让我爹去苏府求亲,谁知苏中丞性子太倔,不同意,逼的急了,还要辞官。我是一日不见苏大家就无法活的,所以苏大家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李小六,你也别着急,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我们便可出去。” 正说着,门开了,进来一人将文渊叫去,陈帆道:“带他去做甚,留我自己在这里,谁来陪我说话。” 那人道:“他若不去,谁来做饭。” 陈帆气道:“原来之前你们没有李小六,便是不吃饭么?” 那人也不理他,转身关了门。 营地之中支起篝火,炊事用具倒也齐备,有守卫猎了野鸡野兔等野味放在一旁了,文渊持刀宰剥,涮洗之后摆放整齐。 他学艺之时,便拿野物练手,头一年先是剥野猪,再一年剥獐子,第二年剥野鸡,再一年剥鹌鹑,手中十分巧力便是这般学来,因此烧火做饭全然不在话下。 有兵士看着文渊,文渊全然不去理会,先是用小锅做了一桌酒宴,专门是为苏柔做的,又用大锅造了五六十人的饭菜,香味满营地。 吕柯派人令文渊做饭,自是不疑有他,其他部众虽有谨慎之人也不多想这小小的厨子能有多大能耐。 文渊装傻充愣,一顿饭做下来,脸上更加乌黑,更加看不出来半点原样。 待得众人吃罢,文渊又收拾了炊具,便被赶回了柴房,陈帆倚在柴草边睡了。 陈帆听到声响,醒了过来,见到文渊,说了没两句,就听得门外喧哗,陈帆依着门缝去看,道:“来了一伙人上山,我看着装,像是京师之人,却又不像,应是京师周边人。” 文渊道:“公子怎么知道?” 陈帆见文渊搭话,哈哈一笑,有些得意的道:“你自然不知,今年乃是德贤皇后百年诞辰,德贤皇后生前最爱百花,因此京师内外均在衣上绣花以示不忘德贤皇后恩德,你看,我这衣上就有。” 文渊看去,陈帆衣角果然有一朵绣的极其精致的花儿。 文渊一愣道:“莫非是前来赎公子之人。” 陈帆一挥手,笑道:“怎么可能,从登州到京师,何止千里,这才不到半天功夫,就是神仙也到不了。哎,这次必定又是钱校尉前来,钱校尉素来娇贵,平日里坐轿都嫌累,怎能如此迅速。” 文渊道:“若不是又该是何人?” 陈帆白了他一眼,道:“我哪里知晓,李小六,我且问你,你可听说过德贤皇后。” 文渊点头道:“也曾听人说过。” 陈帆来了兴致,有心炫耀,笑道:“那你自然听过荆花凤座么?” 文渊摇头道:“不曾。” 陈帆道:“我料你也不曾听闻,我却是见过,我姑姑乃当今圣驾前最得宠的妃子,当年圣德皇帝年幼,德贤皇后治世,四海来朝,天下太平,待得圣德皇帝成年德贤皇后便交还朝政,圣德皇帝在德贤皇后寿辰那日,命人用珍宝黄金为德贤皇后打造了荆花凤座,以示殊荣。我曾见过那凤座的图稿,凤座之上插满黄金打造的百花,端的是十分好看,只是可惜,凤座如今在凤栖殿中,却是没了那百花,虽也好看,却不完美。” 文渊听他这样说,隐约好像记得自己师父赵慈讲过,好奇道:“那百花去了哪里?难不成被人偷了拿去换钱?” 陈帆笑道:“谁人敢偷?凤栖殿守备森严,就是我父亲也不可擅往,谁人敢去?你是乡野村夫,自然是不知道,德贤皇后当年得了那荆花凤座,当日便将百花依次赐给了各皇室,我父说这般手段绝非一般人能做的。” 文渊配合他说道:“我不懂。” 陈帆点了点头,道:“你自然不懂,你要是懂了才怪,将百花赐给皇亲宗室,一来是热闹,二来便是让宗室们不要有二心。” 文渊心道原来如此,口中却道:“公子的话,小的听不懂。” 陈帆听他这样说,像是想起什么事,叹了口气,道:“别说是你,我也不懂,我父常让人给我说这些,我却不愿去听,当年我父亲不过是烧炭出身,不懂得这些,如今不也是做了威武大将军了。” 文渊点头应和,陈帆道:“你可认得魏拓?” 文渊心中一惊,唯恐那日御船之事泄露,连连摇头道:“不认得,不认得,只听人说过,是个大英雄。” 陈帆低声道:“魏拓祖上原是皇族,便是有花的,只是后来被德贤皇后改了姓,贬到凉州。你知道魏拓行商时旗子上的那花么?那花叫做什么劳什子郁金香,荆花凤座上的黄金做的郁金香便应是在魏拓手中。只可惜,这一次来雍州,我却是不曾见得魏拓,不然会一会这个凉州好汉,江湖上也是一番美谈。” 二人正说着,柴门打开,进来两个兵卒,二话不说,将二人押解出去。 到了营地中大帐,左右两边坐满了人,左边一排均是山蛮族人,右边一排均是陈帆嘴里说的京师来客。 吕柯在正中间坐着,苏柔蒙面坐于其左,一年轻男子坐于其右。 苏柔双眉之间带有愁容,文渊见了,心中不快。 吕柯道:“冯护法,这人便是陈帆。” 陈帆施了个四方礼,朗声道:“江湖人称白面小郎君陈帆见过冯护法。” 那冯护法四十岁年纪,白面无须,俨然书生模样,呵呵一笑,道:“素闻陈少都言语风趣,今日见了,果真是名不虚传。” 陈帆也跟着哈哈笑道:“都是江湖中兄弟们抬爱,让冯护法见笑了。” 冯护法道:“既如此,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否成全。” 陈帆一脸正气,道:“均是江湖好汉,哪里需要客套,我虽是朝廷少都,却绝非普通官吏那般迂腐,冯护法有事且说。” 冯护法道:“我想借少都一物,不知可否。” 陈帆自来熟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道:“我虽与冯护法初见,却倍感亲近,料想冯护法与我一般皆是爽快之人,但有所需,拿去便是,何谈借与不借,传出去,让人笑话是小,让江湖上好汉以为我陈帆小气却是坏了名声。” 陈帆说完,冯护法含笑点头,吕柯道:“既如此,还请陈公子移步帐外。” 陈帆昂首挺胸走出大帐,帐旁刀斧手紧跟而出,只听得门外一声惨叫,不多时,一刀斧手提着一颗头颅走了进来,掷于地上,正是陈帆的首级。 文渊见了,呆若木鸡,苏柔见了,当时昏倒在地,左右有女眷赶紧将其扶起。 冯护法命人用石灰将陈帆首级腌了,即刻送往京师陈飞府邸。 待得杀了陈帆,吕柯右手旁男子起身请辞,吕柯挽留,男子婉拒,吕柯欲相送,又被男子婉拒,无奈之下,吕柯只能恭敬施礼相送,派人护送男子离去。 待得男子离去,吕柯道:“我山蛮已按得约定行事,但不知毕教主何时起事?” 冯护法欲言又止,看了文渊,道:“却是忘了这个仆从,不如一并杀了,以免走漏风声。” 吕柯道:“我观这伙头浑浑噩噩,只可惜了一副好面貌,我山蛮饮食多是生煎烂煮,族人常有食病,他庖艺非凡,便留他在我族中做一个伙头长。” 冯护法点头称是,道:“便依得将军。” 吕柯又问:“却不知毕教主何日起事?” 冯护法道:“将军勿忧,待得京师精锐尽出,我家教主自在锦波起事,大炎一百三十七个州,我教中教徒何止百万,等到锦波事起,九州处处烽烟,那时天下大乱,京师又无精兵,我教里应外合,夺了皇城,圣教主坐了皇位,雍州之地自然归山蛮所有。” 吕柯听罢,欣喜大笑。 文渊听了心中大骇,吕柯道:“如此这般,也不枉我奔走一番。” 冯护法道:“将军进出登州如入无人之地,真乃神人也。” 吕柯哈哈大笑,道:“护法不知,非是我吕柯之能,其中另有缘故。” 冯护法有些疑惑,问道:“愿闻其详。” 吕柯道:“若说此事当推先生为首功。” 冯护法道:“但不知哪位先生?” 吕柯道:“便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先生。” 冯护法回想起,刚刚确实有一个年轻人坐在苏柔旁边,吕柯对他十分尊敬,奇道:“在下见将军对那先生恭敬非凡,不知是为何故?” 吕柯道:“吕某与贵教共行大事便是先生之计,如若不然,吕某一介莽夫,如何能知得贵教之大事,又如何能与冯护法相识?” 冯护法听闻,大惊,道:“此话怎讲?” 吕柯见他面露惊色,心中颇为得意,道:“一月之前,先生来寻我,说有大事相商,我初时不以为意,待得先生赐教方才恍然大悟。先生与我说,贵教有起事之意,只是总坛在京师锦波,京师有五万精兵驻守,若贸然起事,胜算不足,又言说威武大将军陈治刚愎自用,宠溺独子陈帆,先生言只要擒住陈帆,将其首级送于京师,陈飞必然奏请炎朝皇帝发精兵来讨,炎朝皇帝对陈飞百依百顺,等到京师精锐尽出,那时候贵教起事,大事可定。” 冯护法听到这,脑门上出了冷汗,自家太平教总坛在京师附近,这事除了教中几位护法之外,几乎谁人也不知晓,吕柯口中的男子又如何能知道教中之事? 吕柯见冯护法神色异常,心中更加得意,对那位先生更是钦佩,道:“先生说他命人收集各州府今年粮价,发现京师周边,除了锦波县外,其他州县粮价均有所下降,因此多加注意,发现每月都有商队从雍州不远千里运送粮草到锦波,本就是一件怪事,商队行事虽然隐蔽,但锦波终究是一个小县,每月均有大批粮草运进来,这一年的量足够十万精兵三月所需,锦波城内粮价非但不降反而上涨,如何能让人不生疑?因此先生断言,这必定是雍州境内有人想要在锦波屯兵谋反。” 冯护法听了,吓得面色惨白,干笑了一番,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吕柯口中的先生,竟然将自己教中机秘猜测的分毫不差,世间竟有这般奇人么? 冯护法还有一事不明,道:“雍州境内势力众多,那位先生又如何知晓,锦波乃是我教所设?” 这问题吕柯也曾问过,因此冯护法问来,吕柯学着那位先生的口气,哂笑道:“借巫术惑愚众以聚信徒,施符咒治百病以安民心,千百年乱党之伎俩,无出其二,贵教笼络人心,不是造反,难不成真是要修仙问道么?因此先生断言,锦波之事必是贵教所做,而贵教总坛不在雍州,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贵教起事,也不在雍州,而是在锦波。” 冯护法听了两股颤颤,站起身道:“但不知先生名姓。” 吕柯道:“先生姓刘,名讳文静。”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章 文渊,见过嫂嫂 冯护法听罢,起身大叫道:“此人不可留,留之坏了大计。” 吕柯不言,只是大笑,冯护法一脸蒙逼,疑道:“将军为何发笑。” 吕柯道:“先生早知你会如此,已留下计较。”说罢从怀中拿出一精巧锦囊,打开了,里面有一张纸,纸上道:“洪炎不公,草民固穷,黄天厚土,万府充盈。”冯护法见了,呆立半响。 旁边信徒有读书之人,拍掌叫好。 吕柯早就看了刘文静给自己的锦囊,这上面的字倒是都认识,但是怎么也就想不通为啥让太平教的人看了这个,他们就不会再追杀自己。 眼见着有人叫好,寻思,还真有明白人,心中好奇,问道:“吕柯道:“哪里好了?” 那人道:“魔炎德性为水德,称为洪炎,则是说魔炎治下犹洪水过境,民不聊生。我教为土德,土为黄,克水,天意于我教代替魔炎,那时万民府中粮财充盈,如何不好?” 众信徒听罢,别管听懂听不懂,也都跟着纷纷叫好。 吕柯也听不懂,但是见到他们很开心,也跟着笑道:“德性之说,我是不懂。” 吕柯自然不知道,大贤良师为了自己起义的标语抓掉了多少头发,上一辈子用的“苍天意思,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句话是不能再用了。 一来这大吉说是大吉,但是却是不吉的,上辈子风光了没多久,就完犊子了,这辈子再用这个口号,晦气不说,这大炎朝也不是大汉朝了,对不上。 二来起义没有个说法,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一直苦苦寻思该起什么样的宣传口号好,想了几年,都没有想到一个满意的口号,上辈子的口号太虚了,很多人听不懂,这辈子说啥也得起个接地气的。 冯护法久跟大贤良师,怎么知道自家教主的心病,如今得了这四句顺口溜,如获至宝,这几句话说的多实在,自己不认识几个字都明白啥意思,多接地气,跟着教主打欺负百姓的昏庸朝廷,就能有钱有粮,多实在,可比左护法说的那个什么玩意替天行道接地气的多。 吕柯这边一问,冯护法的跟班道:“将军可知魔炎官吏服饰为何色?” 吕柯道:“自然是以黑色为主。” 那人道:“黑为水,魔炎定国号之时,原是火德,后来有人说,炎为双火,德性为火,火旺则源衰,因此改了德性为水,因此魔炎官吏均身着黑服。” 吕柯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口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心中却骂道:“什么狗屁玩意,中原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什么火德水德,有个鸟用。” 冯护法道:“我教奉天圣主乃是汉代大贤良师转世,德性为土,乃是上天要让我教大兴,将魔炎取而代之!” 左右教徒一见,纷纷跪地而拜,直呼教主苍天。 四下里人见了,各个皱眉,这帮子人是疯了不成。 冯护法得了那几句顺口溜,如获至宝,也不管杀那位刘先生的事了,满面红光,道:“将军,苏大家素有贤名,百姓常把苏大家与我教主并列供奉,若苏大家为我教圣女,必安众心,烦望将军允许冯某请苏大家回锦波。” 吕柯听了,面带不快,正欲说话,帐中有人道:“乱臣贼子,何敢妄称天命!”众人望去,说话的人正是文渊。 文渊在一旁听着都快气炸了,他跟着赵慈学艺,不仅学武艺还跟着学武德,赵慈整日教导文渊,习武之人,为国为民。 那日和梁俊魏都去绑架太子,本就心中颇有埋怨,只是碍于一个是自己恩人,一个是自己师兄,不好发作。 此时见这劳什子太平教中人,勾结山蛮,意图造反,哪里忍得住,又听这冯护法要将苏柔带走,整个人像是点着了的炸药一样,忍无可忍,立刻就炸了起来。 但见文渊抹了脸上锅灰,露出本来面目,唬得众人惊道:“你是何人?” 文渊打翻身旁守卫,夺了长枪,道:“我乃天阳县文渊!” 吕柯一愣,道:“可是袭击御船,刺杀炎朝狗太子的文渊?” 文渊也是一愣,什么时候自己杀了太子了,计是以讹传讹,传错了话,让人误解了。 但是此时此刻,哪里有心思去计较这些,文渊朗声道:“正是,叛贼,今日让我撞着,才是天意。” 文渊说罢,左右守卫持枪来杀他,文渊左冲右突,顷刻间就将来袭士卒全都刺死,吕柯道:“好枪法,让我来和你较量较量。” 一边说一边手持双刀来战文渊,吕柯正当壮年,手中双刀舞的虎虎生风,文渊不敢大意,抖起精神全力来战。 两人一交手,吕柯心就凉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大的劲,刚一交手吕柯凭着蛮力尚可招架,谁知三五回合后便觉得文渊手中之枪似乎由一变二,由二变四,再斗四五回合,更是觉得眼前枪头无数,不知如何抵挡。 眼瞅着吕柯就要落败,便听帐外有山蛮士卒急报:“将军,刘先生嘱咐,那庖人不可留,若杀他不得,可以苏大家为质。” 说话间士卒进了大帐,正对文渊枪前,文渊厉声道:“你说晚了。”说着一枪将他杀了。 吕柯道:“为时未晚。” 文渊望去,只见吕柯手持双刀架在苏柔面前,满脸警惕的看着自己。 文渊一见苏柔被劫持,整个人就有些乱了分寸,不自觉得后退了两步,持枪相持,营帐外守卫听了动静,全都涌入进来,将文渊团团围住,却都不敢上前。 吕柯道:“苏大家,吕某被逼无奈,还望恕罪。” 苏柔见了文渊,一眼便认出来是那天在三岔铺子遇到的那个差人,心中疑惑梁俊为何没有和他在一起,难不成这文渊真的将梁俊杀了? 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想必梁俊必然在暗处,安下心来,面对着吕柯的利刃却丝毫不惧,沉声道:“我与这位文壮士素昧平生,吕将军以我为质,只怕也是无用。” 众人见她双刀在前面不改色,心中不由均道:“世人常赞,苏大家乃当世奇女子,果不其然。” 吕柯道:“刘先生既然说可以,一定有道理,苏大家,你莫要乱动,小心伤到你。” 苏柔接着道:“旁人常道山蛮族人凶残,苏柔平生所见山蛮族人却与中原百姓亦无区别,也是饿了当食,渴了当饮,有豪气英杰,也有蟑目鼠辈,苏柔不过一介女流,自幼遵从父训,仍不敢因小失节,愿尽微薄之力护佑苍生,不忍生灵涂炭。成效虽微,却也于心无愧。往日有山蛮百姓受我救济,均道苏柔有山蛮吕将军爱民如子之心,若有再逢之日,我却要与那些山蛮百姓说来,苏柔与吕将军相比,远不如也。” 吕柯脸色一红,心中有愧,道:“苏大家说笑,如何不如。” 苏柔正色道:“苏柔不能以女子之身持兵刃胁迫男子,因此不如将军。” 吕柯听了,面色涨红,大喝一声,将双刀掷于地,道:“大家这般耻笑,我吕柯如何算得上男儿。” 冯护法在一旁急道:“将军,莫要意气用事啊。” 吕柯冷眼看他,厉声道:“休要多说,我吕柯堂堂山蛮男儿,技不如人,若是以女流之辈为质,便是赢了,军中众人如何能服,便是回了族中,见了主上,又有何颜面殿上称忠义?” 冯护法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将军,所谓兵不厌诈,只要擒得此人,又何须在乎风言流语。” 吕柯不屑道:“我在京师,见多了你们这样的丑陋面目,如今约定之事已成,还请冯护法早日回锦波复命,若再言说,坏我名义,我认得冯护法,手下弟兄却是不认。” 冯护法不敢多言,也不敢久待,告了辞,转身带着部众就要离开大帐。 文渊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道:“乱臣贼子,休想逃走。” 冯护法惧怕文渊,站立不敢动,转头看向吕柯直呼:“吕将军救我。” 吕柯道:“文渊,我技不如你,你且自行离去,冯护法是我贵客,你若伤他,便别怪我以多欺少。” 文渊怒喝一声,手中长枪直接穿透冯护法胸口,冯护法口吐鲜血而死,其他信徒见了,抱头鼠窜四散而去。 文渊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便是杀了又能如何,今日不光杀他,便是你异族狼子野心之辈,也休想逃走。” 吕柯大怒,给脸不要脸是不,你还真当我怕你不成? 火爆脾气一上来,丝毫不管根本打不过文渊的事实,抄起家伙,带着左右士卒一起杀了上来。 刚刚一番混战,大帐早已破乱不堪,三四十山蛮兵卒将文渊团团围住,吕柯手持长枪与文渊厮斗,不到五回合又被打掉武器,周边兵卒见吕柯落了下风,慌忙迎上施救,被文渊一连刺倒五个。 吕柯无奈,看着满地的尸首,这才多大会功夫,自己带来的五十多个山蛮军里精锐中的精锐,就被文渊割草一样杀了一半,再看文渊,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一丝伤口,衣服上的鲜血全是自己人的。 无奈之下,只能上马引兵而退,文渊也不追赶,见地上有遗落的弓箭,捡了起来拉弓搭箭,对准吕柯就要射杀,一旁的苏柔忙道:“文壮士莫要伤他性命。” 文渊一听,赶紧调转方向,那箭射中吕柯肩头令其坠倒于地,左右将吕柯救起,弃马而逃。 此番混战,山蛮士卒均随吕柯离去,冯护法信徒也都趁乱逃走,营地之内只剩文渊与苏柔并贴身服侍的丫鬟和一直在一旁围观吃瓜的老钟头。 文渊将长枪插在地上,见苏柔站在自己面前,哪里还有刚刚威风八面的气势,唰的一下,脸色通红,局促间不知如何开口。 苏柔微微一笑,欠身施礼道:“多谢文壮士救命之恩。” 这一下可是慌的文渊不知如何回礼,两只手扶她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得道:“原该如此,原该如此,苏,苏大家不必多礼。文渊一介武夫,若有不当之处冲撞了大家,望大家莫要挂怀在心。”一番话磕磕巴巴说了半响。 苏柔听罢,笑道:“将军莫要如此多礼,原该苏柔谢将军救命之恩。” 文渊唯唯诺诺,呆立了半晌,忽而想起一件事来,鼓起勇气,道:“文渊,文渊有一事想请教大家,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柔道:“文壮士请说。” 文渊看着苏柔身后的老钟头,道:“我受人之托,在登州等候兄长家眷,大家身后这位老伯。” 老钟头一愣,他在一旁正文渊这样一个少年英豪在自家小姐面前拘束无比,正看得开心,冷不防见文渊看向自己,心中一愣,我暴露了么?不应该啊,难不成这小子看出我扮猪吃老虎了? “这位老伯可是我二哥殷诚的家眷?” “二哥殷诚?” 苏柔和老钟头一愣,殷诚是谁? 苏柔心中一动,对了,太子呢?一想到这,苏柔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文渊口中的殷诚必然是梁俊了,有心试探道:“可是那日你劫持走的殷诚?” 文渊大窘,脸色又红了起来,慌忙道:“那日有些误会,误会,那日是二哥为了救我,绝非我是故意要劫持二哥。” 一听梁俊没死,苏柔放下心来,也不去揭露太子的身份,笑道:“如此说来,我们便是你要等的二哥殷诚的家眷。” 文渊一听,欣喜万分,而后又回过神来,整个人顿时蒙了,颤抖道:“苏,苏大家,就是,我二哥的家眷?” 苏柔见他这帮模样,煞是可爱,不知为何动了逗他的心思,难得的露出调皮的笑容,道:“对啊,我便是你口中二哥殷诚的家眷。” 文渊瞬间如遭雷劈,眼泪居然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不敢让苏柔看到,只得低下头,整个心像是被人用力的用千万根针扎了一般,半响,躬身行礼道:“小弟,小弟文渊,见过,见过嫂嫂。” 苏柔噗嗤笑出声来,整个营地,虽如人间地狱般,但是只因这一声笑,文渊只觉得,便是仙宫,也不过如此。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 上戈山上,夜 “有没有人呢?” “给口水喝啊。” “外面的小哥,对,说你呢,大兄弟,就是那个长得帅的。” 五花大绑的梁俊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干嚎着,守门的喽啰听了,转过头来,无奈的道:“你别叫了,都叫了快一夜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给你送水。” “破喉咙,破喉咙。”梁俊大声嚎叫,喽啰没耐烦了,放下长枪,拿起身上的水袋走了过来道:“你别叫了,张嘴。” 梁俊张着大嘴,那喽啰将水袋打开,倒了一口,赶紧收回来。 “兄弟,再来一口,再来一口。”梁俊喝完接着张嘴道。 喽啰叹了口气,道:“大兄弟,不是俺不愿意给你水喝,实在是俺们二当家的有吩咐,谁给你水喝就抽谁,俺这已经是破例了,你就别为难俺了。” 梁俊本来也不怎么渴,听他这样一说,坐好了道:“你们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少年,还有王法么?” 喽啰快被梁俊折磨疯了,没见过这样的,一晚上都不消停,也不知道嘴是什么做的,上半夜先是叭叭叭骂二当家的,下半夜就开始闹腾,一会要喝水一会要撒尿。 眼瞅着天快亮了,这又和自己理论起来王法了。 “俺们是强盗,哪里管什么王法。”喽啰挠了挠头,道:“再说二当家的是晚上把你掠来的,哪里是光天化日之下。” 梁俊一看,呵,当强盗还有理了,叫道:“那你们也得给个说法吧,把我抢过来,也不说杀,也不说找人赎,就这样干放着,你们就没有点强盗的职业道德么?” 喽啰从怀了掏出玉佩,递给梁俊,道:“俺虽然是强盗,但俺们大当家的常说盗亦有道,俺也不懂啥意思,大兄弟,你的这玉佩俺还给你,你别叫唤了行么?” 要不是二当家的有吩咐,不能打骂他,不能虐待,喽啰早就找个破布让梁俊闭嘴了。 梁俊躲开,道:“我混江白条小郎君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这玉佩送你,就是送你了,如何还能收回来。” 喽啰心里也舍不得,将玉佩放回怀里,道:“那你想干啥吧,眼瞅着天就亮了,你让俺睡个回笼觉成么,天亮俺们还得下山呢?” 梁俊扭了扭身子,道:“你这样,兄弟,你给我松一松,这样捆着,就是神仙也受不了啊。” 喽啰一听,退后一步,摇头道:“不行不行,二当家的说了,不能给你松绑。” 梁俊见这喽啰呆头呆脑,知道是个榆木疙瘩,能给自己一口水,都是自己哭嚎一夜的成果,也没想着能松绑,只得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道:“那这样,兄弟,你给我说道说道,咱们这是什么山,你们是什么寨,我行走江湖多年,头一次栽了跟头,你也让我明白明白。” 那喽啰欢喜道:“只要你别大声嚎,给你说说也无妨,俺们这山叫上戈山,寨子叫凌云寨。” 这里就是上戈山啊,梁俊点了点头。 “你们大当家的,江湖上怎么称呼啊。”梁俊莫名奇妙的被掠到这里,本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 那个彪悍的二当家的看上了文渊,自己又是文渊的二哥,虽然现在是阶下囚,但只要那二当家的想和文渊有点什么发展,自己就占主动权了。 也不知道文渊接没接到苏柔,哎,安阳这丫头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梁俊在这边念叨着,喽啰道:“俺不知道大当家的在江湖什么名号,但俺大当家的可是厉害的很。” “厉害的很?能有宋江厉害么?”梁俊哈哈一笑,道:“要说这天下第一强盗,还得是宋江宋老哥。” “宋江是谁?”喽啰年纪不大,平日里早就把自己大当家的当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一听梁俊说宋江是天下第一强盗,心里有些不服气,道:“俺们寨子在雍州也是数的上名的,前几日大贤良师还派人给俺们家大当家的下帖子呢。” 喽啰说着,满脸的得意。 梁俊闲着也是闲着,有心摸摸这山寨的底,挪了挪屁股,道:“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喽啰道:“俺叫大牛。” “大牛?大牛不好,大牛不好。”梁俊看着眼前竹竿一样的喽啰,直摇头,道:“我给你讲,混强盗也是有讲究的,你外号叫什么?” 大牛直摇头:“俺没有什么外号。” “好,也是缘分,这样,我给你起一个,以后出去劫道,说出来也能增加气势。” 大牛听了又摇头道:“俺们不打劫,俺们虽然是强盗,但是俺们从来不劫道,大当家的说,劫道都是坏人干的事。” 呵,这家伙,梁俊倒是有些意外,都自称强盗了,还不打劫。 “不打劫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大牛挠了挠头,道:“俺们都是打家劫舍。” 梁俊噗嗤笑出声,这比劫道还恶劣,亏的这喽啰说的这样心安理得。 “你可别误会,俺们只劫那些欺负乡亲们的地主家的粮食,俺们大当家的说,要留三送七。” 梁俊有些好奇,这还是一帮子有侠客精神的强盗,也是,看那二当家的样子,虽然娇蛮,却也不是个凶残之人。 “大牛,怎么个留三送七法。” 大牛道:“就是抢了他们十石粮食,俺们只留三石,送给山下的乡亲们七石,这就是大当家的说的留三送七。” 梁俊对这个大当家兴趣越来越浓,这种可是亏本的买卖,别说劫三送七,就是劫七送三,在强盗里都算是业内标杆了。 “行,比梁山好汉强多了,你们这个大当家的,也比宋江强的多。”梁俊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大当家颇为佩服,能够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换成自己,自己肯定不愿意出大头。 大牛一听,像是夸的他一样,憨厚的笑道:“那是当然,俺们大当家当然比那个什么宋江厉害的很。”话一说完,大牛难道的好奇道:“大兄弟,这个宋江是谁,凭啥子能比俺大当家强,能当什么天下第一强盗。” 梁俊笑出声来:“怎么着,这天下第一强盗还得上杆子抢啊,当了天下第一强盗被朝廷捉了去,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大牛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道:“俺就是不服气,这宋江俺从来都没听说过,怎么就比俺大当家的强。” 梁俊寻思,你这榆木脑袋能听说过才怪,当下道:“也罢,我给你说一说这宋老哥是怎么当上天下第一强盗的。” 说完清了清嗓子,山寨里平日里除了操练就没什么业余活动,大当家的又三令五申不准喝酒赌钱,因此大牛这帮子喽啰的精神生活可以说是零,一听有故事听,赶紧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的盯着梁俊。 “水,水。”梁俊见自己如此暗示,大牛都不明白,有些没好气的道:“给我点水喝,不然怎么讲。” 大牛一听,连连点头,也不理会二当家的命令了,抬起水袋就往梁俊嘴里灌,梁俊吨吨吨喝了个水饱,哼哼了两声,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 “大哥,这个当里个当是什么意思。”大牛忽而插嘴道。 梁俊瞪了他一眼:“别插嘴,接着往下听。” 大牛讨了个没趣,接着听他讲。 “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那武松学拳到过少林寺,功夫练到八年上。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 “大哥,不是说宋江么?这武松又是谁?”大牛又插嘴道。 “你咋那么多废话呢?”梁俊被打乱了兴致,眼睛又一瞪,他前世就是叱诧海洋的海盗头子,穿越过来又是当朝太子,平日里吆五喝六领导人惯了,这一瞪眼,大牛只感觉比自己大当家的发怒时还吓人,缩着头不敢再说话。 “别废话,一会宋江就出来了,你老实的听,别打岔,咳咳,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 “大哥,你少了一段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大牛忍不住又插嘴起来。 “你给我解开,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你解开绳子,我弄死你信不信。”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宋江传奇(为妖千白打赏加更) 天光大亮,雄鸡唱鸣。 凌云寨后山伙院的柴房前里外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时不时的响起一声声叫好。 “且说武二郎连喝十八碗酒,那蒋门神也是一身的横练武艺在身,他练的是伏虎功,但是对上了武松,却是遇上了克星。”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里面是有门道的,武松练的是降龙功,喝一碗酒就涨一分力,喝了十八碗酒就涨了十八分力气,蒋门神早就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和他打,正要转身逃跑,你们猜怎么着。” 梁俊手势一停,众人屏住了呼吸,大牛听的入神,见梁俊卖关子,脱口而出:“怎么着。” “武松嫉恶如仇,哪里能放这个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恶霸走,大喝一声,叫道,蒋门神,你哪里走,而后使出了独门绝技,这绝技有个名堂,叫做降龙十八掌,这十八掌一打出,满天的掌气凝聚成十八条巨龙,冲着蒋门神奔了过来,诸位,这十八掌要是打在人身上,这人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得化作烂泥,蒋门神一转身,啊呀呀,心道,完了,我命休矣!” 梁俊说到这,猛的一拍大腿,朗声道:“欲知这蒋门神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正听到兴头上,一见梁俊不说了,个个着急火燎的催促:“殷大哥,您再说一段,再说一段。” 梁俊翘着二郎腿,端着茶壶,看着众人:“再说一段?” “再说一段,再说一段,这蒋门神到底死没死。” “对啊,殷大哥,这降龙十八掌真的那么厉害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听的是浑身热血,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惩恶扬善的武二郎,好似也会降龙十八掌一样。 有一个听的入了迷的还双手在一旁比划。 “都干什么呢。”忽然,一声娇喝从众人背后响起,众喽啰一惊,知道是二当家来了,吓得赶紧散开。 “二当家的。”大牛这才回过神,想起之前为了让梁俊能够放开身子说故事解开的绳索,吓得赶紧拿起地上的绳子往梁俊身上套。 “啪”的一声,鞭子抽到了大牛的手旁,大牛一哆嗦,绳子掉了下来。 “二当家的。”大牛缩着脑袋站在一旁,二当家的呵斥道:“怎么回事,都在这干什么呢,连操练都不做了?你们是要造反么?” 大牛是个嘴笨的,嘴上和梁俊说二当家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厉害其实就是吓唬人,和大当家比差远了。 但是一见到二当家的,像是耗子见到猫,屁都不敢放一个。 “问你话呢。”女子见大牛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鞭子打在大牛一旁,大牛唯唯诺诺的指着梁俊,半天说不出来个啥。 梁俊端坐在一旁,端着茶壶喝着水,翘着二郎腿,吃瓜群众一样道:“哎,那个谁,有本事冲小爷耍,别欺负老实人。” 这边一说完,啪,梁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手不稳,茶壶吧唧掉在地上碎了。 “哎呦喂,你这泼妇,还真打啊。”梁俊掀起袖子,只见一道血红的鞭印出现在胳膊之上,疼的梁俊直呲牙。 “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女子娇哼一声,指着大牛道:“大牛,说,怎么回事。” 大牛委屈巴巴的说:“殷大哥,殷大哥。” “什么阴大哥,阳大哥的。”女子打断大牛道。 大牛直点头:“是是是,他,他给我们讲,讲,讲当里个当,当里个当。” 啪,大牛又挨了一鞭子,只不过打在了他的裤脚上,声音挺大,但是却没有打到皮肉。 “什么当里个当。” 梁俊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个寨子全都是喜欢打断人说话的插嘴星人。 大牛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当里个当,就是当里个当,后面还有武二郎,然后就是景阳冈,刚刚说到十八掌,说完就要说宋江。” 梁俊一听,吆喝,这还有个rap达人呢,看这小子笨头笨脑,总结自己胡七乱编的故事起来还挺言简意赅的,看不出来,是个宝才。 女子见他样子,也没憋住,噗嗤一笑,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武二郎是谁,宋江又是谁。” “武二郎是山东第一好汉,宋江,宋江是天下第一侠盗。”一提这个,大牛来了精神,腰杆一挺,把刚刚梁俊讲的总结性的说了一遍。 那女子一听,秀眉一皱,道:“什么天下第一侠盗,哪里有这个排名,就算是排,那也得是咱们大当家的,这宋江算哪个。” 众人一听,齐齐指着梁俊,刚刚比划降龙十八掌的喽啰道:“二当家的,他知道,正要说宋江。” 二当家的转过脸看着梁俊,一见他的样子,无名之火就起来了,扬起鞭子假装就要打,梁俊赶紧往后一退,道:“你别过来,我虽然不打女人,但是真把我逼急了,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害怕。” “你说说,这宋江是谁,敢称天下第一侠盗。”二当家的也是个少女心气,虽然整天在山寨里吆五喝六的,但说起来终究还是个十七八的大姑娘。 山寨之中男人居多,大当家的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平日里连个聊天谈心的人都没有,绑了梁俊到上山来,也是一时冲动,愁了一整夜,到底拿梁俊怎么办, 打一顿吧,显得自己太小气,放了吧,心里又不甘心,直接问梁俊文渊在哪,可曾婚配,你们俩什么关系吧,自己又张不了嘴。 虽然和梁俊不熟,但是也知道,一旦自己问了这些,梁俊能用话把自己挤兑死。 那日见了文渊,只觉得整个人都魔怔了,事后想想,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要请人到寨子里来,自己一想这事就臊的要命。 把梁俊绑到山上来这事,还不能让大当家的知道,不然自己又得挨一顿训。 因此二当家的一大早就赶紧过来,打算把梁俊放走,谁知见山寨里的喽啰们都挤在这,听梁俊瞎扯。 现在又说什么宋江才是天下第一侠盗,这二当家虽是女儿身,却也有一番男儿志气,平生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苏柔,一个是自己大当家的。 听大牛说这宋江名头还在大当家的之上,好胜之心起来,非要弄个究竟。 梁俊一看,呵,又来了个催更的,这山寨的精神文明建设真是惨的可怜啊,也罢,估摸着这会文渊应该接到苏柔了,爷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亚丁湾三届单口相声冠军,哪个叫资深网文老书虫。 袖子一撸起来,干咳了两声,大牛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把水袋递了上去,梁俊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扯开嗓子道:“上回书说道,武松武二郎这降龙十八掌一打出去,诸位,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围观的喽啰们来了精神,配合的问道。 “啪”二当家的一鞭子打在了梁俊面前,梁俊浑身一抖,后退了一步。 “说什么武二郎,说宋江。”二当家的没好气的道。 “好好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梁俊赶紧道:“话说山东郓城县有个好汉,名叫宋江,宋三郎,人送外号,及时雨,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为人无比孝顺,长的又黑,因此又有人称,孝义黑三郎。” “啪。”二当家的又是一鞭子:“说咋是天下第一侠盗的,扯那么多干嘛。” 梁俊倔脾气上来了:“你听不听的吧,这也得从头说起来啊,你这老打断我,有没有职业听众道德。” 大牛也在一旁道:“二当家的,听故事得从头听,不然后面听不明白。” 二当家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梁俊白了她一眼,接着道:“话说这宋江宋三郎,乃是衙门里的差役,俗话说的好,身在公门里,毕竟好修行,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衙门里的人要是想行好事积阴德,那是很容易的。” “官府里哪有什么好人,哼,哪有干好事的官。”二当家的插嘴道。 周围的喽啰们都是深有感触之人,一个个纷纷应和起来。 “哎,你这抬杠了就是。”梁俊道:“这个宋江,还就是个身在官府办好事的人,有江湖中的朋友落了难,到他那,只要见了他,这个黑三郎是送钱送粮,临走还送新衣裳,于是有了及时雨宋公明的美名,要不然以后他当了强盗,怎么就是他当天下第一侠盗,不是别人呢,这就是在衙门里的好处。” 梁俊胡诌八扯,二当家的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仔细的品味梁俊说的话,觉得说的有道理,慢慢的听了下去。 结果是越听越入神,越听越着迷,不到半个时辰,完全沉入了梁俊的水浒传里,听到晁盖等人劫了生辰纲,纷纷叫好,又听了阮氏三兄弟在梁山泊杀了州府前来追捕好汉的狗官,觉得痛快淋漓,跟着鼓掌。 一连讲了一个上午,梁俊是又饿又渴,说到晁盖身死,底下几个小年轻还跟着落泪,二当家的眼睛也跟着红彤彤的,梁俊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得停下。 “然后呢,晁天王到底是不是宋江杀的。”二当家的催问道。 梁俊摆了摆手,拍大腿的劲也没了,道:“欲知,欲知,欲知后事如何,等我吃完饭再说。” 这边一说完,人群外传来一个女童的声音:“五哥!”声音中充满了欢喜 梁俊一听,浑身一精神,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冲着声音去看,只见人群外,站着一个小人,手里拿着也不知道是糖葫芦还是什么串的玩意,吃的满嘴都是。 这女娃娃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安阳公主。 “阿鼍!”梁俊两眼放光,快步冲出去,扒拉开人群,二当家的首当其冲,被他一把扒拉到一旁,结结实实的坐了个屁股蹲,疼的直咬牙。 梁俊一把抱住安阳公主,举了起来,眼中闪出些许泪花,哈哈大笑。 安阳公主吃的满嘴都是糖浆,跟着嘻嘻哈哈笑着,梁俊也不嫌弃,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冲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张角求亲(为Mg丶肮灬脏打赏加更) “阿鼍,你怎会在这里。”梁俊将她亲了又亲,安阳小脸上的糖浆匀了一半到梁俊脸上。 安阳眨着大眼睛看着梁俊,没有说话,忽而张开手臂,抱住梁俊的头,喃喃道:“五哥,抱抱。” 她自幼长在宫中,生母早亡,虽然深受梁三爷喜爱,但梁三爷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她,旁的公主皇子要么有兄弟姐妹,要么有母妃想陪,安阳公主光杆司令一个,从来都是暗中羡慕。 之前的太子梁俊和安阳公主也差不多,所谓幸福的人大体相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苦逼,也因为都是不幸之人,太子对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身世的小妹妹格外的喜欢。 不过,不喜欢也没办法,太子这一代皇子中,就数他和安阳公主俩人的生母身份最低,其他皇子也都不愿意和他亲近。 而等着梁俊一当上太子,更是没有了兄弟之情,无奈之下,梁俊只得把内心最柔软的那块放在安阳身上。 往日里,其他皇子和安阳公主说话,总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两个人心境相同,相处起来更加珍惜这份兄妹之情。 俗话说的好,皇宫、妓院和赌场,傻子待久了也能成长。 安阳公主年纪虽然小,但是长在宫中,打小就受到人性的熏陶,该懂得不该懂的都懂了。 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小姑娘心里清楚着呢。 后来,乾隆穿过来之后,梁三爷就变了,反正宫里这些个皇子公主每一个是自己的,也懒得关心,一门心思就是闭门造人。 安阳公主敏感的很,自然能察觉出来了皇帝老爹对自己的态度,背地里还哭了几次,寻思是不是自己惹父皇不开心了,慢慢的发现,皇帝老爹对谁都这样,原本就孤独的小女孩心里就只有梁俊这个太子哥哥了。 梁俊穿越过来之后,小姑娘一如既往的对他好,梁俊本来就是倔驴性子,谁对他好,他能把心掏出来,谁对他不好,能记一辈子。 二人此时见面,心中各有千秋,梁俊抱着安阳,在她耳旁低声道:“阿鼍,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把阿鼍自己一个人留下,以后哥哥再也不和阿鼍分开了。” 安阳公主撅着嘴,轻轻嗯了一声,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小姑娘忽而破涕为笑,狡黠的道:“五哥,阿鼍给你找了个嫂嫂。” 梁俊一愣,什么玩意就给我找了个嫂嫂,安阳公主抹了抹眼泪,手上的糖浆彻底的占领了她的小脸,道:“阿鼍说错了,是我给自己找了个嫂嫂。” “人小鬼大。”梁俊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子,道:“什么嫂嫂不嫂嫂的,跟谁学的这是。” 安阳公主趴在他耳朵旁道:“这里的大姐姐,很好看,人也很好,我想让她做我嫂嫂。” 梁俊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只觉得见了这小人,整个人说不出的舒心,道:“好好,阿鼍最疼哥哥了,哎,你这穿的谁的衣服,怎么那么丑。” 此时梁俊才发现,安阳这一身打扮,简直就是前世网上流传的奶奶带孩子的装扮,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穿着像是个小村姑。 “我,怎么着,你有意见?”二当家的声音从梁俊身后传来。 梁俊懒得搭理她,这丫头就是典型的端起碗骂娘,放下碗骂厨子的主,和她白扯没什么意义。 “苏大家,哎,你苏姐姐是不是也在这。”梁俊猛然想起苏柔来,心中叫糟,文渊那傻小子还在登州等着呢。 “苏姐姐昨晚就走了。”安阳公主接嘴道。 “什么玩意?”梁俊一听,怒火蹭蹭蹭的往头顶窜,咋的自己把妹妹托付给苏柔这丫头,转手苏柔就把自家妹子扔到了强盗窝里了。 二当家的见梁俊面色不善,又见他好像和苏柔认识,心中也一咯噔,随后一喜,心道:“阿鼍妹妹叫这人哥哥,而他也叫这人哥哥,这人看样子和苏姐姐也是认识,如此说来,这人也算是自己人,那他也是自己人了?” 一想到文渊和自己关系如此近,二当家的破天荒的脸红起来,她本就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这般小女儿风情自然流露,更加美丽不可方物,梁俊不由得一呆,随后浑身一哆嗦,咋觉得这种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咋觉得别扭。 “喂,发春了。”梁俊口无遮拦,脱口而出,二当家的回过神:“你!登徒子。” 说着上前一把将安阳公主从梁俊怀里夺走,没好气的道:“阿鼍,走,姐姐带你走,不和这个登徒子在一起。” “闹呢,这是我妹妹。”梁俊赶紧追了上去,迎面走上来一个小喽啰,见了二当家的,赶紧道:“二当家的,大当家的叫你过去。” 二当家的应了一声,将安阳公主放在马上,随后自己上了马,顺着山路往前寨而去。 梁俊追不上,在后面直叫唤,二当家的充耳不闻,一会就消失在视线中。 “我告诉你,你就是跪在我面前求我,我都不可能让文渊娶你。”梁俊大声吆喝:“我给他找好媳妇了,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强上一百倍。” 梁俊本来就饿,这两嗓子喊下去,更是饥渴难耐,大牛见梁俊弯着腰干咳嗽,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将水袋递给梁俊。 梁俊吨吨吨喝了,大牛站在一旁嘿嘿直笑。 “咋了,你也发春了?”梁俊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大牛挠着头不说话。 此时梁俊正在气头上,太子性子发作,踢了大牛一脚,大牛也不躲,依旧是嘿嘿傻笑。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梁俊知道这小子榆木性子,也不给他客气,大牛一听,两眼放光,道:“殷大哥,那晁盖倒是是不是宋江杀的。” 梁俊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叉着腰,缓了半天:“管的着么你,赶紧的,带我去找你们大当家的。” 大牛缩着脑袋直摇头,梁俊没奈何,只得道:“你带我去找你们大当家的,我回来接着给你讲。” “嗯。”大牛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梁俊捂着脸,不知道是哭是笑,他niang的,这破山寨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大牛在前,梁俊在后,跑了不多会,就到了大寨正厅。 只见正厅门口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喽啰们一个个站的腰杆挺直,目光严肃,直接把大牛和梁俊二人拦了下来。 梁俊初时不以为意,再看这些站岗的喽啰,神情一愣,心中有些惊讶。 眼前这些站岗的山贼强盗,气势竟然比深宫禁卫丝毫不差,梁俊不由得对这个大当家的好奇起来,随后警惕之心也跟着提了上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山窝窝里竟藏着这样一支精兵,若是山寨训练之法,那这大当家的绝非等闲之辈啊。 她一介女流,有如此才能,按理说不应该窝在这强盗窝里啊,还是说这凌云寨子中另有高人? 莫非,梁俊心中一沉,莫非这大当家的,也是穿越而来? 就在梁俊胡思乱想之时,大厅中传来一声娇斥:“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什么大贤良师,让他别痴心妄想!想要娶我姐姐,他还不配!” 梁俊一听,这张角抽什么风呢,穿越过来,不说好好的干造反这件很有前途的事业,怎么还动了凡心,连强盗都要抢。 “不行,我得赶紧把安阳带回来,这强盗窝里凶险的很,张角那老小子职业造反的,天不怕地不怕,就会歪门邪道,这二当家的又是个虎不拉叽的货,若是一言不合打起来,可不能伤着安阳。”梁俊一边寻思一边往一面冲,守门的喽啰拦得住紧,说啥就是不放梁俊进去。 梁俊冲了三四次,都被挡了回来,没奈何,只能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瞅,看里面到底发生了啥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初见大当家(为日光灯岁月打赏加更) 凌云寨的前厅基本上和梁俊前世电视剧里见到的梁山大寨差不多,只是门头上没有忠义堂或者聚义厅的牌匾。 大厅两边泾渭分明,左边是一帮子像是城乡结合部来的,有穿麻衣的,也有穿兽皮的,看来凌云寨果然像大牛所说,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盗窝。 你瞅瞅这帮子强盗穷的,简直就是给强盗这个行业抹黑啊。 眼瞅着都深秋的天了,最下首的一个壮汉还光着膀子,黑不溜秋的满身横肉,满脸络腮胡子,像是个没有进化完成的野人。 再看另外一边,妆容整洁,想来就是张角门下的信徒,打扮与凌云寨的人截然不同,两厢一对比,简直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差距。 这帮人统一着装,每个人额头之上用黄色绳索绑了个箍,个个仙风道骨,像是随时都能从裤裆里掏出来一把剑,飞升而去。 大厅中间坐着一名女子,身穿白衣,与苏柔一般打扮,脸上蒙着面纱,让梁俊看不清面貌。 只是看身材却比苏柔更加玲珑有致,这一眼瞧过去,梁俊心中像是打鼓一般,完美的御姐身材呀,万没想到,这大当家的居然也是个女子。 随即又想到刚刚安阳公主给自己说的话,没由来的一阵心猿意马,不说面像,就是这身材,只怕比那个妖精一样的皇后还要好,这样的身材的女子,脸就算长的像凤姐,那也是人间尤物。 更何况只从大当家的露出的额头眼睛来看,只怕面貌比苏柔丝毫不差,梁俊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当家的应比苏柔还要美上一分。 哎呀,说到底,还是自家妹子心疼自己啊。 站在大厅中的二当家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怒气冲冲的又说了几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只不过对面好像也知道二当家的性子,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右边坐在首位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上下,留着山羊胡,手中拿着一柄诸葛羽扇,不慌不忙的摇着。 等到二当家的骂累了,那山羊胡子看着大当家的道:“大当家的,古来有刘皇叔三顾茅庐,如今在下已是第四次来贵寨,此番诚意,想来不需要在下多说,不说我教教主对大当家的爱慕之心,就是说教主与大当家的济世救民之心,咱们两家若是能结秦晋之好,岂不是雍州百姓之福?” “哼,什么雍州百姓之福,你们家教主要是真有诚意,为何不亲自前来?”二当家的分毫不让:“反而派你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无名之辈前来,这大冷的天,扇什么扇子,你是烧糊涂了不成。” 山羊胡子也不生气,反而是爽朗一笑,道:“在下虽然不才,受教中兄弟抬举,博了个小诸葛的称号,与大当家的相比,那是万万比不上的,但是和二当家的比,还算是略有薄名。” 其他太平教众一听,也都跟着笑起来,有几个猥琐下流的,见二当家的美貌非凡,心中早就痒痒。 这帮子人原来也都是江湖上吃绿林劫道的买卖,被太平教收编了,虽然受教规限制,不能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秉性难改,此时趁着机会,放肆道:“二当家的也是有美名的,江湖上的好汉们一说起二当家的,都叫金刚双绞腿,花霜花女侠。”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冲着二当家的两条修长结实的大腿瞅去。 梁俊在外面听着,寻思原来二当家的叫花霜。 “你,无耻!”花霜的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平日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对上这帮子老流氓,也是落了下风。 一旁的安阳公主满脸的好奇,这金刚双绞腿五个字,自己是能听懂的,但是为啥花姐姐要说无耻,安阳却是不懂了,她好奇心上来,脱口问道:“二姐姐,金刚双绞腿是什么意思啊。” “小孩子别瞎问。”花霜满脸羞红,啐了一嘴。 对面的老流氓得寸进尺,一本正经的嬉笑着道:“小妹妹,这是夸你们家二当家的腿上功夫厉害,不管是哪路的英雄好汉,只要遇上你们二当家的这一双腿,全部都得甘拜下风,缴械投降。”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来了兴趣,插嘴道:“若是身子弱的,只怕就得口吐白沫,呜呼哀哉了,啊哈哈。” “小妹妹,你猜,哪里的口吐白沫,是上面的口,还是下面的口。”那插话的男子獐眉鼠目,见安阳公主宛如瓷娃娃一般,心中色心大起,大着胆子调笑起来。 梁俊在门外听着真真的,顺着手就要往裤脚上摸,眼睛眯成一条线,整个人像是伺机而动的豹子,吓得一旁的守卫一愣,不由自主的将长枪对准梁俊。 “狗东西,先饶你一命,等你下山,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口吐白沫。”梁俊收回手,毕竟大当家的没有说话,这帮子人终究是客,自己只不过是凌云寨的阶下囚,若是贸然杀了,给凌云寨添麻烦不说,怕自己也难得脱身。 先等等,反正他们早晚也得下山,就算是下山时杀不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也要让他吃上这一刀。 “上官先生,您今日来,是专门羞辱我凌云寨的么?”大当家的忽而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却清脆动人,让梁俊一呆,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大当家的这一开口,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手持羽扇被大当家的称作上官先生的山羊胡道:“大当家的误会,上官才是奉了我家教主之命,前来求亲的,绝无羞辱贵寨之意。” 说罢转头冲着那几人道:“还不赶紧向大当家的赔礼。” 那几人一听,一个个躬身冲着大当家的躬身道:“俺们都是粗鲁人,平日里打闹惯了,烦请大当家的不要见怪。” “姐姐,将这人舌头砍下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花霜气不过,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眼露凶光,像是要择人而噬。 “来的都是客,既然他们已经赔礼道歉,这事就此揭过吧。”大当家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但是梁俊还是听出了其中隐忍的怒气。 花霜无奈,看着那几人,只得冷哼一声,坐了下来,把脸别到一边,正看到伸长脖子往里面瞅的梁俊,心情更加烦躁,直接把梁俊也划到了那帮子老流氓行列中。白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我他niang的招你惹你了,梁俊冷不丁的莫名吃了一个白眼,整个人郁闷无比。 上官才拍手道:“大当家的果然是女主豪杰,这容人之量便是当朝宰相也不如,与我家教主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他说完,顿了一顿,冲着门外道:“抬上来。” 这边一说完,梁俊才发现刚刚来的着急,没瞅见大厅外一旁还站着十几个人呢。 这帮子人穿着打扮和屋子里的太平教众一样,身边放着七八口大箱子。 里面上官才一说抬上来,外面的人赶紧两人一组,将这些大箱子抬起来就往大厅走。 大牛赶紧拉开梁俊,给他们让路。 那箱子抬到大厅中,依次放好,上官才站起身,走到旁边,羽扇一抬,那群教众赶紧将箱子打开。 只见七八个箱子里塞得满满的全是金银珠宝,凌云寨的人一个个全都看直了。 就连花霜都呆了,盯着箱子出神,咽了咽口水,胸口跟着一动,梁俊一看,呵,别说,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本钱。 不过这七八箱子金银财宝唬一唬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还成,梁俊前世干的就是海盗走私的买卖,什么样的好玩意没见过,因此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箱子上,而是观察大当家和花霜的表情。 和花霜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相比,大当家的表现却是截然相反。 见了这满满几大箱子的财宝,大当家的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深色,一双美目中反而露出一丝不屑,端起一旁的茶水,轻轻半掀开面纱喝了一口。 “看来,这大当家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能不把这样的钱财放在眼中,恐怕也是非富即贵的出身,而且还是那种豪门大族。”梁俊心中揣思:“若是豪门大族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能够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落草为寇呢?” 梁俊心里慢慢有了眉目,看着端坐在前,没露面目就让人感觉娇美不可直视的大当家,喃喃道:“你的身体里究竟有没有藏着另一个灵魂,如果有的话,又是哪个朝代的奇女子。” 忽而,梁俊心底闪过一个极其让自己崩溃的念头:“亲娘来,可千万别是《太子妃升职记》那破电视的剧本啊。” 梁俊一想到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看那么多网络小说干嘛,弄的现在自己脑洞大开,看见啥都瞎想,这瞎想要是成真了,可真的是会死人的呀!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这世间竟有如此英武奇女子(为莫曦泽千币打赏加更) 不光大厅中凌云寨的喽啰们目瞪口呆,就连门口站岗的喽啰都看得手上的长枪掉了还不知。 梁俊好心的将长枪放回他手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喽啰木讷的抓紧了枪杆,头都不回,直瞅着大厅内满是金银财宝的箱子出神。 “让一让,好,哎,抱歉啊,让一让。”梁俊趁着这个当口,小心翼翼的挤进大厅中。 此时哪里还有人管他,只有大当家的发现了现场唯一还能有移动功能的梁俊。 见他脸生,有些疑惑。 梁俊走到花霜身后,伸出手去拉站在一旁的安阳公主,安阳公主转过脸来,一看到梁俊,喜笑颜开,伸出手踮起脚就要让梁俊抱着。 大当家的见安阳与梁俊亲近非常,心里有些纳闷,忽而想到昨日苏柔临走前,说到安阳还有一个兄长,来凉州的路上走失了,想来这人应该就是苏柔所说之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确定了梁俊算是自己人之后,大当家的将心思收回,看着得意洋洋的上官才,道:“上官先生,这是何意?” 上官才转过身,施礼道:“大当家的,这是我教主一番美意。” “可是聘礼?”大当家的直截了当。 上官才微微一笑,道:“没错,这正是我家教主欲迎娶大当家的聘礼。” 所谓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整个凌云寨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是周边州府的穷苦人家,不算大当家的,算上花霜,有一个算一个,往上数八辈,都没有一个人祖上出过当地主的祖宗的。 花霜心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若是这教主把聘礼给我,我就嫁了。”随后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跳完之后又觉得为啥不嫁,什么文渊什么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此时此刻全都被花霜抛到了脑后。 毕竟,眼瞅着到冬天了,山寨里过冬的粮食还没有着落,大大小小将近上千口子人还都等着张嘴吃饭呢。 上官才对凌云寨众人的表现很满意,羽扇轻摇,接着道:“教主得知贵寨近日缺粮,因此又派我等押了十车粮食,此时就在山下,只要大当家的收了这份聘礼,我们就将十车粮食送上来。” 粮食! 如果说金银珠宝是让众人目瞪口呆,那这十车粮食可就像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扔了一滴水。 整个大厅瞬间沸腾起来。 “粮食,十车粮食啊。” “今年冬天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亲娘啊,俺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太平教的人见此情形,一个个露出鄙夷的目光,这帮子没见识的土鳖,这点粮食就乐成这样,如果他们见到凉州和登州城内,教主囤积如山一样的粮食,还不得疯了。 大厅上下闹闹哄哄过了好久,凌云寨的人才安静下来,各个瞪着眼睛,面带兴奋的看着端坐在正厅之上的大当家。 “姐姐。”花霜有些沉不住气,低声催促道。 大当家的冷眼看了看上官才,又看了看那帮子对着花霜流口水的老流氓们,轻动朱唇:“多谢贵教主错爱。“ “不嫁。” “好。”上官才拍手叫好,兴冲冲道:“既然大当家的点头,那我马上派人将这件喜讯赶紧禀报教主。” 梁俊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自称小诸葛的上官才,这是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听不懂人话么。 “大当家的说不嫁。”梁俊没憋住,幸灾乐祸的叫道。 梁俊刚刚心里还七上八下的,虽然和这大当家的还不认识,但总觉得这样一个美人嫁给张角那老小子,实在是鲜花插在粪坑里,此时听到大当家的说不嫁,整个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说话中气十足,直接让上官才蒙了。 什么?不嫁?怎么可能? 上官才临走之前,在教主面前大包大揽,差点把胸脯拍碎,说一定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毕竟这涉及到教中大事,若是办成了,上官才那是大功一件。 虽然几乎没人见过大当家的真面目,但是整个雍州道上都传,凌云寨的大当家的乃是雍州甚至大炎朝第一美女。 上官才明白,就算这大当家的是大炎朝第一美女也用不着太平教下这样的本迎娶,美女天下不多的事,教主想要美女,还能少了? 最重要的是,太平教起事在即,而凌云寨则是整个雍州乃至陇右道绿林中一等一的大寨。 只因为凌云寨大当家的做事公正,劫富济贫,在雍州境内百姓之中,绿林道上名声极好。 整个陇右道随便哪个山头一提凌云寨大当家的,不管是打没打过交道,没有一个不翘拇指称赞的。 这几年凌云寨隐隐有成为陇右道绿林老大的趋势。 太平教为了起事万无一失,必须收编雍州境内各大山寨,这两年不断的派去说客带着礼物游说,各个寨子的大当家见了这些人都很客气。 只是一聊到正题上,但凡是大一点的寨子,全都会问上一句,凌云寨的大当家有没有跟太平教走,一听没有,脸色马上就变了。 不少绿林大佬放出话来,凌云寨只要同意,我们就同意,凌云寨不同意我们就不同意。 因此纵然教主没见过凌云寨大当家的,不管她长的丑俊,为了教中大事,这大当家的是非娶不可的。 上官才来之前做足了功课,知道凌云寨虽然是大寨,但是因为留三送七的规矩,寨中粮草并不多,若是一个月内再没有大批粮草进寨,等到天一下雪,寨子中老弱病残能有多少熬过这个冬天还是一说呢。 再说,就算凌云寨里粮草充足,世上还能有哪个强盗面对这些金银财宝不动心的?有了这些金银财宝,还打什么家,劫什么舍,照着玩命的花,花一辈子都花不完。 上官才一时转不过头脑来,绕是机智如他,也闹不清这大当家的为何拒绝。 “大当家的,这八箱子还有外面十车粮食,可都是我教给大当家的聘礼。”上官才有些急了:“大当家的,您就是打家劫舍十辈子,也弄不来这些个财宝啊。” “上官先生说的是,别说十辈子,就是再来十辈子,只怕我们也劫不来那么多金银珠宝。”大当家的不急不慢,缓缓说道:“这些粮食和财宝做聘礼,贵教教主的诚意只怕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出来了。” 梁俊一愣,斜眼看着大当家的,心道:“你这话说的,也忒没见识了,小瞧了天下有钱人了不是,这不还站着一个呢,咋说我也是炎朝太子,把东宫卖了,还凑不齐这几箱子玩意?” 上官才羽扇也不扇了,直接别在腰间,抓起距离自己最近的箱子里的珠宝道:“大当家的,您可看清楚了,这都是真金白银,没有一丁点的掺假,既然大当家的也知道我们教主诚意,为何大当家的还要拒绝呢?” 一旁的花霜也跟着着急,悄声道:“姐姐。” 大当家的装作没看到花霜着急火燎的样,站起身来。 呵,这一站,可是把梁俊的眼珠子都馋出来了。 “娘来,这家伙,知道大当家的有料,没成想那么有料,这身材,西方那帮子什么米奇开什么罗的雕刻大师,就是全凑一块也够呛能刻出来。”梁俊不自觉得伸出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的口水。 “敢问上官先生,这些金银珠宝都是从何而来?”大当家的眼神如炬,盯着上官才问道。 “这,这自然是。”上官才寻思,我他niang的怎么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被大当家的这样一问,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当家的缓缓的走到箱子跟前,气场之强,让周围人心中一凛,面对这样一个倾城女子,那帮子老流氓居然各个都不敢有丝毫的邪念,只觉得冷汗淋淋,像是被千万头猛虎死死的盯着。 “贵教教义,从来不收取百姓一分一毫,反而广施恩惠,这大炎朝万里疆土中,贵教主这份仁心,只怕没有几人能与之相比。”大当家的伸出纤纤玉手,拿起一串价值不菲的珠子,道:“只是贵教不务农不经商,这万贯财产从何而来?听闻雍州刺史常玉,乃是贵教教主门下大弟子,请问上官先生,雍州三年大旱,百姓饿死无数,世人都说,常玉对贵教教主言听计从,既然贵教教主如此心怀天下,这常玉为何不仅不向朝廷上报灾情,要粮赈灾,反而加重赋税,让雍州百姓先遇天灾,后遇人祸,生生被逼的家破人亡,易子而食。” 大当家的说的不急不燥,言语中也没有丝毫怒气,但是周围人听了,却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常玉这些年搜刮的钱财呢?我曾听说,常玉虽然贵为雍州刺史,但食不过清茶淡饭,穿不过粗布麻衣,那么,雍州百姓的钱财去哪里了呢?”大当家的将珠子放下来,又缓缓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哂笑道:“这些箱子,上官先生看它们是万贯金银,但是在我眼中,这却是雍州百姓累累白骨。” 说到这里,大当家的眼神如电,声音忽而高了起来:“我凌云寨兄弟姐妹,虽然被逼着落草为寇,但为人行事,从来不敢违背良心,处处将百姓放在第一位,愿为雍州百姓尽自己微薄之力。贵教用却用雍州百姓尸骨为聘礼,还来问我愿不愿意嫁,上官才,你们教主,觉得我凌云寨就是这般可欺辱么?” 大当家说完,整个大厅似乎静止了一般,梁俊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当家的区区女流之辈,怒气之威压,竟然恐怖如斯! 上官才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目光呆滞,连话都说不出来。 “巧立名目,蛊惑人心,你们太平教口口声声说炎朝暴虐,欺压百姓,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敲骨吸髓的凶徒!”大当家的说到这,刷的一声,将面纱摘下来,娇斥道:“来人,将这帮残害百姓的卑劣小人给我拿下!” 凌云寨一众人听到大当家的下令,齐声喝道:“是!” 左边下首的黑汉子一马当先,人肉坦克一样冲了过去,瞬间就压晕过去两个太平教教徒。 整个大厅乱成一锅粥,梁俊呆呆的站在一旁,安阳发现他的异样,抬起头来看,顺着梁俊的目光看去,正落在了不远处大当家绝世容颜之上。 “这世间,竟有如此英武奇女子!” 梁俊的心脏仿佛停止了一般,口中喃喃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身骑白马 雍州境内,盗匪繁多,可以是处处有贼,山山有盗。 恨不得一个小土堆都能有一伙子人扯个破裤衩当旗子。 出了登州三十多里地,有一个山岗,这山岗上就有一伙子强盗,不多,二三十人,穷的连当旗子的破裤衩都没有。 这山岗上原来有个庙,后来雍州大灾,庙里面的和尚也饿死了,这伙子穷哥们逃荒到此,实在是走不动了,听说太平教收编雍州境内各山寨。 大寨金银无数,小寨也有一车粮食,这伙子人穷的没法子了,有个叫吴秀的念过几天书,是村里出了名的机灵鬼,左右里寻思,反正继续走下去也是饿死,不如就地当强盗吧,劫几个客商,等着太平教来收编,岂不是美事。 说干就干,谁知天无绝人之路,上午占了破庙当了强盗,下午岗上就来了一个去凉州的商人,呵,这下把这伙子人乐的,又是买猪又是杀羊,胡吃海塞快活了好几天。 又把那商人放了,让他回去替自己宣传宣传,这里有强盗,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那商人也是吓呆了,这帮人说吃人不吐骨头,看起来是吃啥都不带吐的。 于是吴秀带着兄弟们就等着太平教来收编,当然也没闲着,也是时来运转,这一当强盗,隔三差五就能遇到个过岗子的行商,慢慢的周边活不下去的地痞流氓听说这里的强盗生活水平不错,树皮都不吃,一个个哭嚎着要入伙。 吴秀也高兴,寻思当了大寨子,那收编的钱可就是海了去了,不管谁来,都是来者不拒,慢慢的还让他成了气候,不到三个月手底下还真聚集了一百多个喽啰兵。 这帮子喽啰兵全是原来村里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浪荡子弟,属于办事不着调,说不不靠谱的那种,一个个正事虽然干不好,但是吹牛皮拍马屁却一清楚了,文渊得知苏柔并非自己二哥殷诚的家眷,心中又欢喜起来。 苏柔冰雪聪明,既然梁俊不愿意告诉文渊真实身份,她也不想揭穿,只说与殷诚是远方的兄妹。 文渊一遇到苏柔,就成了愣头小子,哪里还管真假,乐呵的护着苏柔回到登州。 在登州等了一天,也不见梁俊的身影,文渊有些着急,唯恐梁俊出什么岔子,到了第二日,正要出城去找,李家店里来了个喽啰兵,说是找苏柔。 喽啰兵给了苏柔一封信,苏柔看了,见是梁俊的书信,信里只说自己要落草为寇,凉州自己就不去了,反正自己的印信什么的都在苏柔手中,到了凉州苏柔自己看着办吧。 苏柔被这个梁俊这一手甩手掌柜弄的无可奈何,寻思梁俊八成是见了自己那个大当家姐姐的面貌,起了色心,安阳又被自己安置在凌云寨,因此不愿意走了,落草为寇这说法鬼才信。 文渊得知梁俊没事,放下心来,也不说去找梁俊了,老老实实的待在苏柔身边。 没奈何,苏柔只能动身去凉州,寻思先查到常玉瞒灾不报的证据再说。 当下准备和文渊分别,问文渊去哪里,文渊寻思梁俊有事不回,自己也只能去凉州找大哥。 此时文渊袭击御船,斗杀况让之事已经传到了京师,刑部的海捕文书下来,州县全是逮捕文渊的画影图形。 苏柔怕他路上凶多吉少,便找了个理由让文渊护送自己去凉州。 文渊也知道自己被通缉的事,登州去凉州,处处有卡,关关有兵,自己再神勇只怕也难说能够顺利到达凉州。 但是一想到如今雍州境内匪患众多,苏柔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半百的老头,只怕更加凶险,一听苏柔也去凉州,不等他自告奋勇要护送,苏柔反而先开口说请文渊护送。 文渊乐呵的点头答应,满心的欢喜,几人简单的收拾下就上路了。 刚出了登州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帮子盗匪,文渊将那帮子盗匪赶跑,转身回来,见到吴秀的喽啰想要来抢马车,一怒之下,全都给杀了。 这一车一马四人行了半日,到得一关口,此关为胜尧关,乃陆路之上登州到凉州必经之地,如今匪盗猖獗,因此关口设了三道路障盘查,有巡逻兵士见了文渊,觉得面熟,赶忙看了近日海捕文书,认出来是文渊,慌忙回报守关将领。 这将领姓云名纹,乃是北安州人,自幼学艺,马上功夫了得,擅使一张弓刃,箭术无双,近战难有敌手。 云纹听闻小卒来报,心中大喜,寻思:“想我云纹一身武艺,只是屡遭排挤,平叛无份,杀贼无缘,只落得个关口守卫,何日能建功立业,今日这贼寇文渊既来此处,合该是我云纹时来运转。” 当下点起手下三十军士,四下里埋伏起来,又命关口盘查照旧,恐惊了文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过五关 文渊到了关口,忽见关口两旁墙上张贴自己的海捕文书,心中大惊,云纹在暗处瞧见,知道文渊发觉,怒喝一声,冲了出来,手下士卒将文渊团团围住,云纹笑道:“造化,造化,贼寇文渊你胆大包天冲撞御船,如今刑部下了海捕文书,要捉你归案,生死不论,今日撞到我手中,正是造化。” 文渊一见,朗声一笑,道:“走狗鹰犬,想拿文渊,还要看你手段。” 云纹手持弓刃来战文渊,文渊不敢离开马车左右,又怕伤了苏柔,只想尽快了结云纹,因此一出手便是杀招,谁知竟被云纹挡住。 云纹大声叫好,挡开文渊长枪,手中弓刃向着文渊脖子划来,文渊转枪挡住,那弓刃又入跗骨之蛆,绕着文渊枪杆转了一圈,文渊不敢大意,暗中用力于长枪,将弓刃震开,云纹跳起接过弓刃站在地上道:“文渊,可敢下马与我较量。” 文渊自下山以来,难逢敌手,如今遇到云纹,武痴性子上来,接口道:“如何不敢。”纵身一跃,跳下马来,借着俯冲之力,长枪直奔云纹胸口,云纹艺高人胆大,也不闪躲,手中弓刃拉开,射出一箭,道:“着。” 文渊见那箭来势汹汹,连忙调转枪头将其打掉。 云纹快步上前,施展开身法与文渊缠斗,他这弓刃最擅贴身,因此一靠近文渊,这弓刃犹如游龙入海,耍的虎虎生风,文渊左挡右推,有心试探,因此故意卖了个破绽,云纹大喜乘胜追击,怎料文渊后退一步,挺立在前,左手背负,右手惦着枪尾,枪头在地,凝视云纹。 云纹不知有诈,舞着弓刃上前。 文渊大喝:“来的好。”右手猛然用力,紧握枪尾,舞动起来,云纹只觉得眼前长枪无数,似是一张大网扑向自己,心中大惊,不知如何破解,手中紧握弓刃,眼观四路,唯恐中了文渊的套路。 谁料文渊大喝一声,一杆长枪兀的出现在云纹面前,云纹赶忙用弓刃来挡,卡住了文渊枪头,再看时那枪头距离自己脸面只有五指之距,云纹自知,若是文渊用力,只怕自己便要头颅穿枪而死,双手用尽全力,卡得枪头不能再进一分。 文渊正要再用力,余光瞥见有兵卒靠近马车,想要劫持苏柔,心中大怒,手中长枪收回,蓄力推出,长枪将靠近马车士卒穿胸而死。云纹亦是恼怒,呵斥士卒,道:“我与这贼人争斗,你们缘何要劫持他人,便是胜了,又有何光彩!” 士卒听了,狼狈退下,云纹还欲再战,文渊道:“且慢,我观你身法不俗,绝非常人,也是个好男儿,可否告知姓名?” 云纹也是敬佩他武艺,自知不敌,回道:“北安州云纹便是我。” 文渊不曾听闻,只是点头不语,心道:“此人武艺不俗,观之也是一个豪杰,若是伤他性命,实在不是件美事,若是缠斗起来,只怕又连累了苏大家,如今只得暂且先退,另寻他计过关。” 却听马车之中苏柔道:“可是北安州云彰之子云纹?” 云纹大惊,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先考名讳?” 苏柔道:“前年我途径北安,见一妇人被驿马所惊,倒地不起,便护送妇人回家,在贵府之上见得令堂灵位,故知名讳,那妇人又言有一子名云纹,投身军伍,听将军说起名讳,因此才有一问。” 云纹听了,泣声而哭,道:“车驾之中可是琴音娘娘苏大家?” 老钟头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点头道:“正是我家小姐。” 云纹弃了弓刃,快步上前,扑倒在地,纳头便拜,道:“若非娘娘相救,老母安能存活,娘娘救母之恩,云纹纵然粉身碎骨难报,今日不知娘娘仙驾来此,冲撞了娘娘,云纹万死。” 只因苏柔多年来在雍州境内活人无数,百姓感其恩德,均在家中为她立长生牌匾,每日焚香,又因其擅抚琴生的貌美,愚夫愚妇口口相传都道苏柔是天上女仙下凡,因此称其为琴音娘娘。左右士卒也有不少家中受过苏柔恩泽,得知马车之内便是苏柔,当下也都纷纷跪拜,心诚之极,便是梁三爷亲至也不如。 苏柔忙命老钟头将云纹搀起,云纹泣不成声,苏柔将文渊之事简短说了,云纹道:“若非苏大家,云纹险些误杀忠良。” 当下恭请苏柔文渊入关,摆宴招待,文渊与云纹说了护送苏柔之事,云纹拍着胸脯也要跟着同行而往,被老钟头劝阻,只说自家小姐喜欢清静,不喜人多,又说文渊武艺非凡,能护得周全。 云纹无奈,只得作罢。留了一日,文渊要走,云纹不愿放行,还要招待,文渊只得请苏柔来说,云纹这才作罢,写了书信,交给文渊,道:“往前走,便是简梦关,守关将领乃是云纹好友,姓岳名庆,武艺不在我之下,进了关前,将书信给他,他也曾受过苏大家恩泽,又有我书信在此,必然放行。” 文渊得了书信,上了马,与云纹告辞,护着苏柔直奔简梦关而来。 行了半日,到了简梦关,依着云纹所言,递了书信,岳庆轻装便服而出,见了马车,纳头便拜,泣声道:“若无苏大家搭救,只怕一家老小均都饿死,今日遇得恩人,正是上天赐给岳庆报恩。” 恭敬的请了苏柔入关,简梦关乃大关,官兵众多,多有家眷在旁,岳庆命人寻了三五女眷前来伺候,均被苏柔婉拒。 岳庆听闻文渊护送苏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文渊何德何能?如何能护送大家,不若与我换了,他来做这简梦关守将,我去护送大家去凉州。” 文渊低头不说话,只是喝酒,岳庆要计较文渊武艺,文渊无可奈何,只能客随主便。 两人比枪射箭,岳庆拜服,文渊也是心惊,寻思这岳庆武艺竟更省云纹,我若想从陆路到凉州,这关关有卡,路路有将,只是硬闯真个是千难万难。 此时文渊心中才回过神来,苏柔说是怕路上无人保护,想请自己护送,这一路走来,哪里是文渊护送苏柔,分明是苏柔护送文渊。 心念此处,只觉得苏柔千好万好,实乃世间最好的女子。 四人在简梦关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便请辞离开,岳庆又留,文渊无奈,只得又请出苏柔,岳庆方才十分不情愿的放行。 文渊护着苏柔从简梦关走了三日,途径四五个隘口,隘口易守难攻,均有些许兵卒把守,守将军官虽武艺平常,却均是八尺男儿,听闻苏柔到了,不是纳头便拜,便是跪地泣哭,竟无人理会文渊。 这般又走了一日,再过一关口,便到了凉州境内,到了凉州境内,在走一日就到了凉州。 这关口名叫两界关,守关之将乃是世家子弟,姓姜名乐,此君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好女色,日常欺男霸女,乃是当地一霸,有个诨名叫姜破户,周边百姓谈及此人无不咬牙切齿。 姜乐听闻文渊护着苏柔前来,心如鼠挠,对左右道:“那文渊冲撞御船,乃是谋反的死罪,若是被我捉了送到京师,朝廷必然要提拔我做大官,人都说那苏柔是个绝了世的大美人,若是将她纳入房中,岂不是快活,只是听说文渊厉害,如何是好。” 左右为虎作伥的奴仆道:“此事也容易,只怕将军不敢。” 姜乐道:“如何不敢,便是有机缘,皇后也敢睡的。” 左右道:“可请他二人进了关中,摆上宴席,酒菜中下了迷药,莫说是文渊,便是猛虎也能作翻。” 姜乐听了大喜,令左右去安排,自己出关去迎文渊。 文渊临近两界关,有路人见文渊谦和面善,又见他身后马车似有女眷,好心提醒他,说姜乐荒淫无礼,若有女眷不可如此过关。 文渊谢了,计上心来,只道这几日全是靠得苏柔过关,自己寸功未立,听闻姜乐如此,心中大悦,有了分寸,一则有心在苏柔面前卖弄,二来又想顺手为周边百姓除了这一害。 还未到关口,姜乐携手下士卒前来迎接,文渊请了苏柔下车,苏柔虽蒙面纱,却让姜乐看得呆了,文渊大怒,却又不得发作。 姜乐请二人入关,摆了酒宴,苏柔单坐一席。 关中有士卒认出苏柔,感念其恩泽,又惧姜乐,只好在上酒菜之时以目暗示苏柔,苏柔冰雪聪慧,见姜乐不似好人模样,心中明亮,面前酒菜丝毫不动。 姜乐隔帘见了,心中着急,道:“苏大家为何不用膳食?可是不对口味?” 苏柔不答,姜乐又道:“便是饮些酒水,权当解乏。” 文渊怒而摔杯,道:“只怕这酒越喝越乏。” 姜乐见被识破,招呼左右来杀文渊,文渊一把将其拉到身旁,手中匕首直插其胸道:“贼子,这般武艺也敢图谋不轨!” 众兵卒见姜乐身死,纷纷叫好,多人上前将姜乐衣衫剥了,割其肉生食,泣声跪拜文渊,文渊问何故,众人皆道,姜乐残暴,士卒妻女姊妹但有姿色,均被其所辱,众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只是畏惧姜乐,不敢发作。 文渊听了,感慨良多,众人又重摆宴席,请文渊苏柔吃了。 宴罢,开了关口,连送二人出关十里方且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改换素衣 文渊四人出了两界关,又行了半日,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眼瞅着就快到凉州了,文渊唯恐耽误苏柔行程,淋着雨赶路,正巧遇上一个集市,苏柔让投了家客栈,等雨停了再走。 安顿好了苏柔,文渊后后院去喂马,老钟头揣着葫芦喝着酒,晃晃悠悠走过来,站在一旁看着文渊。 两人这几天关系突飞猛进,可以说算的上是忘年交了。 老钟头前些日子和梁俊一块,是怎么都不舒服。 不说梁俊太子身份,就说那小子的嘴炮,绕是老钟头游历天下半生,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 但是和梁俊一扯淡,自己骚话说不过他,见识还比不上他,老钟头气不过,憋着法子想要用武力让这位太子爷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毕竟自己好歹当年也算是天下有名的人物,还能被你这毛头太子压住? 可谁知两个人一单挑,梁俊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拳法,不是朝着自己要害命门,就是冲着自己下阴喉咙来,直接把老钟头打的求饶。 梁俊一走,文渊来了,老钟头咋看文渊咋顺眼。 尊老爱幼,对自己彬彬有礼,张嘴称钟伯,闭嘴叫前辈,哪里像那个土匪一样的太子,高兴叫老钟头,不高兴老东西,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 太子爷也不是瞎眼的人啊,难道就看不出老子深藏不露,是个大隐隐于朝的高人么? “喂马呢。”老钟头将葫芦收好,文渊刚忙行礼道:“钟伯。”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老钟头倍受用,赶紧摆手,文渊笑道:“我怕店家粗心,怠慢了喂不好,眼瞅着过了高南就是凉州了,路上撂了蹶子,耽误了苏大家的大事,就不好了。” “成,你小子有心,比你那个二哥强多了。”老钟头满意的点头道,又道:“二郎为何那么着急送我家小姐去凉州。” 文渊一愣,笑道:“唯恐耽搁了苏大家的大事。” 老钟头奥了一声,道:“雨中行车,就不怕让我家小姐受了风寒?” 他这边一说,文渊猛的一拍脑门,道:“哎呀,真是该死,没想起这事来。” 老钟头又道:“到了凉州,将军可是就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啊。” 文渊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失落,也不嫌地上脏,拿着草料坐在一旁,强颜欢笑道:“是啊,能陪大家走这一路,本就是文渊的福分。”而后又笑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这小子,看着挺机灵,咋就没太子爷半点骚痒。 俩人还是结拜兄弟,太子爷那人,一句三骚话,说个笑话就是屎尿屁,自己家小姐一和他说正事,他就开黄腔,梁俊身上也就这点优点,文渊咋就没学会呢。 这小子,还是太老实啊。 雨中行车,知道的是文渊怕耽误苏柔行程,不知道的还以为文渊送瘟神呢,早走早了事。 老钟头有心点他,道:“敢问三郎,可有家室?”文渊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其他兄弟,如今和梁俊魏都结拜,将二人当做亲生兄长,因此自称排行老三。 文渊赶紧正色,道:“孑然一身,无有家室。” 老钟头又问:“那三郎可有中意之人?” 文渊踌躇半响,脸色有些羞涩,不知道这老钟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道:“没有。” 老钟头气的直想拿葫芦打他,没好气的又问:“可曾有中意三郎之人?” 文渊挺着胸脯,决然道:“自然没有。” 半响,老钟头叹了口气,道:“缘该如此。”心道,你小子真是个木头,这要是换作梁俊,自己问第一句话的时候,梁俊都不用自己问下去,肯定会说,咋了,老钟头现在改行当拉皮条的了?要把你们家小姐许配给我? 八成还会贫嘴说,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让她死了这份心。 哪里像文渊这样子,心里喜欢的都不行了,嘴上还嘴硬的不承认。 算了,小老弟,老哥哥,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了。 老钟头收起葫芦,转身就要走,道:“三郎,我家小姐有请。” 文渊一听,赶紧站起来,整肃衣装跟随老钟头去见苏柔。 到了房间,苏柔请文渊坐了,一旁的丫头环儿上了茶,文渊接过谢了,唯恐苏柔有事安排自己,开门见山道:“不知大家唤文渊来,有何吩咐。” 苏柔教丫头从一旁箱子里拿出一叠衣衫,放到文渊面前,道:“三郎一路辛苦,衣衫多有破损,那日在登州,我让钟伯买了布料,今日才将衣裳做好,还望将军切莫嫌弃。” 文渊欣喜若狂,脑子蒙了,嘴上道:“不嫌弃,不嫌弃。”手上接过来,只见是一件粗布麻衣,虽是麻衣,但却见针脚缜密,线路清晰,衣角之下绣了一朵牡丹,煞是传神。 老钟头见文渊一脸没出息的样,还不嫌弃,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道:“三郎可试穿,看是否合身。” 文渊一听,面色拘谨,道:“只怕,只怕唐突了大家。” 苏柔笑道:“无妨,我和环儿退避,若是不合身,钟伯拿来,我再修剪。” 说罢转身走进了内阁。 见苏柔进了内阁,文渊盯着衣服嘿嘿傻笑,老钟头憋不住了,踢了他一脚:“傻笑什么呢,还不赶紧换上。” 文渊点头称是,欣喜换上,只觉得这麻衣穿在身上无比舒适,再看大小,竟似贴身裁剪一般, 文渊乐道:“我多年来穿的衣裳,都没有一件能比的上这件舒适合身,虽然是麻布,却不比锦衣罗缎差。” 老钟头斜眼看他,道:“人合身,衣自然合身。” 说罢,请了苏柔来看,苏柔见了,急忙道:“这件衣裳不好,三郎脱了,苏柔再替三郎重做一身。” 文渊急道:“如何不好,我还从未穿过如此舒适的衣服,这件挺好,我就这样穿着,不劳大家费事。” 苏柔道:“三郎原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穿了这衣衫却像是书童仆从,不好,不好,还是换了。” 也不顾忌男女之防,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文渊身上的衣服。 文渊赶紧躲开,道:“英雄好汉如何,书童仆从又如何,均是我文渊,若是靠得衣裳华丽便能上阵杀敌,只怕谁人也不是京师金戈仪仗军的对手,再说,世间多少人想做大家的书童仆从还不可得呢。” 老钟头一听,人一愣,呵,难得啊,这小子总算说了句开窍的话,老头子没白浪费那么多口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苏柔见他不愿意,也不强求,坐在一旁,心里也是欢喜,低声笑道:“三郎说笑了。” 老钟头见文渊上了套,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三郎给老奴做个下手,也让三郎尝尝做仆从的乐趣,如何。” 文渊见苏柔笑了,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也跟着乐呵,道:“如何不可,往后便由我来驾车,钟伯也来看下文渊的本事。” “只怕三郎做了一日便烦了。”老钟头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可置否的摇头道。 文渊一见老钟头拆自己的台,急道:“莫说一日,就是当苏家的仆从千日也不会烦。” 苏柔在一旁听了,心中又喜欢又羞涩,脸上涌上红晕,低头喝茶。 老钟头道:“我不信。” “若是不信,文渊可与钟伯来个赌约。” “如何作赌。” 文渊想了想,笑道:“今日起,我便做大家的马夫,钟伯说去南便向南,说北便向北,说停便听,说走便走。若有一句不从,便当我输了。” “若是输了又如何?” “若是赢了又如何?”文渊终究是心高气傲,艺高人胆大之辈,在苏柔面前虽然有所收敛,但被老钟头,这样一激,不服输的劲头上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遇兵乱 老钟头道:“若是三郎赢了,三郎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文渊笑道:“若是钟伯赢了呢。” “若是老头子赢了,只怕三郎不依得。” 文渊哈哈一笑,道:“如何不依得,钟伯但说无妨。” 钟伯道:“老头子膝下无子,只有一不成器的子侄,年十五,喜好舞枪弄棒,也曾练过枪法,也曾打熬身子,唤作钟秀,若是老奴赢了,只希望三郎能收了我那不争气的侄子,日后做个持枪副将也值得。” 梁俊乃是当朝太子,如今太子在朝堂上的地位什么样,老钟头十分清楚。 现在皇帝还正当年,但是过几年之后呢? 按照炎朝的尿性,还不来场夺嫡之战?而且从这一次凉州之行,只怕都等不到皇帝不行这天下就快不行了。 自己家老爷是个死忠太子党,哪怕梁俊是个智障,他也得扶着太子上位。 自己老爷是太子党,苏柔还用说么?除了坚定的支持梁俊,基本没有任何选择。 梁俊不为自己以后打算,苏柔和老钟头必须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文渊乃是梁俊结拜兄弟,看这架势,自己家小姐应是中意他的,以文渊的能力,以后在太子阵营中必然是独挡一面的大将。 自己已经发过誓誓死效忠苏家,那么日后自己侄子,也得是太子党的人,不如这个时候先接个善缘,有文渊这个靠山,以后自己侄子也不至于没有出头之日。 文渊哪知道老钟头的花花肠子,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文渊如今乃是刑部钦犯,尚且前途无门,如何敢应钟伯此等差事。” 拉倒吧,你那点罪,太子就是再是个废物,也能给你抹了,再说狂让是梁俊杀的,皇帝亲,便问小姐如何,问的多了,小姐只道,非盖世英豪不嫁,因此老爷为避媒人,方才就不在京师。” 文渊听了这话,着急急问:“如何当得上盖世英豪?” 老钟头一愣,对啊,怎么才能叫盖世英豪呢?忽而想到之前和梁俊半夜喝酒扯到这个话题,梁俊说的两句话,正色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方此称得上盖世英豪。” 文渊听闻,沉默不语,老钟头一见,也觉得说的有些高了,心中道,文渊啊文渊,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你二哥,当今太子爷所说,要怪你去怪他。 见文渊神情有些失落,赶紧转移话题,道:“小姐常游雍州之地,陇右道百姓多知小姐贤名,只是高南太守胡凤觊觎小姐多时,上次途径高南,若非老爷门生,镇西将军旗下冠军校尉厉锦及时赶到,只怕小姐已被掳去,如今途径高南,小姐怕胡凤得知又生歹意,因此才为三郎做了这身衣衫,又怕直说恐三郎误会,才有老头子与三郎对赌之事。“ 文渊听了,心中感慨,又对那高南太守记下心来。 二人正说着,只听官道之上传来一阵马蹄,一队骑兵卷风而来。 见了文渊一行,停下马,道:“可曾见一个蒙头垢面的乞丐么?” 老钟头连连摆手,那骑兵上下看了,枪指马车道:“车内是何人?打开帘子,让我看看。” 文渊大怒,手按藏在马车一旁的长枪,老钟头连忙将他按住,下了车来,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走上前,道:“军爷,这是我家女眷,乞丐什么的,我们真个是没见到,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那骑兵接过了银子,揣在了怀里,道:“既然如此,那边不看了。” 说着冲着马车施了一礼道:“多有得罪。” 言罢,转身而去。 文渊有些不快,道:“钟伯为何如此。” 钟伯心道,年轻人还是年轻啊,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遇到问题老是想要靠拳头说话,这怎么能行呢?口中道:“若不于他方便,他强要看马车,见了小姐只怕又起歹心,那时起了冲突,三郎杀他容易,惊了胡凤,引千百精兵而来,三郎纵然武艺高超,又如何能抵挡的住?” 文渊听罢,也是,心中颇有不甘,只得叹气不言。 二人催动马车,行了不到二里,文渊打小习武,耳目灵敏,听得路旁树林深处有人呻吟,示意老钟头。 老钟头停了车,文渊抽出长枪,摊开草丛,进了林中,只见一个蒙头垢面的女子倚在树后,手按腹部,显然是受了重伤。 文渊忙叫来老钟头,老钟头见了,道:“她必是刚刚军马追捕之人。” 苏柔听得外面动静,开了车帘,问发生何事。 文渊简单说了,苏柔急忙下车,见了那女子,也不顾她污秽,上前便将她扶住,环儿赶忙回马车去拿药箱。 “谁人如此狠心,居然对一弱女子这般凶残。”苏柔简单为她处理了伤口,微怒道。 文渊在旁看个清楚,那女子腹部中了一枪,伤口极深,却不像是新伤。 老钟头常年行走江湖,警惕心异于常人,忙道:“只怕那群兵卒去而又反,若是瞧见,必是大患。”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三十章 文渊,枪利否?(为君本嚣张千币打赏加更) 苏柔赶忙让文渊将女子抬入马车之内,待一切处理完毕,走了不到一里地,那群骑兵果然去而又反。 文渊将长枪藏好,老钟头也不搭理这帮子士卒,催动马车就要赶紧走,被那骑兵拦住,道:“这方圆十余里,只有你一辆马车,我等奉了上差死令,若是寻不得逃犯,回去必然受罚,还望老丈行个方便,让我等检查下车内。” 老钟头赔笑道:“车内只有女眷,乃是我家夫人和随从小丫头,真个是没有逃犯。”老钟头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让一旁的文渊想起来自己的二哥,梁俊,那也是一个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主。 这一队士卒中有人不耐烦,道:“二哥与他啰嗦什么,我看这逃犯便在车中。” 老钟头赶紧摇手,道:“只恐惊吓了夫人,回去后老爷那里,老奴无法交代。” 这说着下了马车,又拿出一锭银子递上,道:“军爷,还望行个方便。” 那兵卒又收了钱,正色道:“不是我等不愿放行,只是上差死令,那逃犯乃一介女流,又有重伤在身,这周边我等都寻过了,唯有你这马车之内没查,若是没有,你撩开帘子让我看了,你我也都方便。” 这边正说着,只见马车帘子打开,露出面带轻纱的苏柔,众士卒见了,无一不愣住。 打头的骑兵心道:“真是运气,居然能遇到这等女子,观她模样,定然也是美貌非凡,若是这般放过,只怕要天打雷劈。” 苏柔美目坚定,看着骑兵道:“敢问军爷,逃犯所犯何罪?” 一旁的骑兵笑道:“你这小娘子,问这做甚,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那逃犯,不若跟我回了营,验明正身,也好放你们早日上路。” 苏柔不去搭理他,又问那打头的骑兵,道:“敢问军爷,逃犯所犯何罪?” 那群骑兵轰然大笑,有人道:“这般好运,竟然遇得了个这样的美人来。” 有人道:“我看着娘子,便是咱们要找的逃犯,你看那脸盘身段,啧啧,真个是一模一样。” 文渊听这帮人如此侮辱苏柔,整个人气的怒火如质,老钟头甚至自家小姐性子,强按住文渊,让他不可鲁莽。 苏柔丝毫不理会这些污言秽语,又问:“敢问军爷,逃犯所犯何罪?” 那打头的骑兵忽而哈哈笑道:“便是和娘子犯了一样的罪。” 众骑兵跟着大笑,道:“却是一般罪,都是生的太美。” 旁边一个骑兵道:“那个娘子犯的是轻罪,这个娘子却是犯的弥天大罪。” 众人跟着附和,眼中凶光看着苏柔,直似要把她吃了一般。 文渊怒极,却被老钟头死死的按住。 苏柔听了这番回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脸看着文渊道“文渊。” 这是苏柔第一次直呼文渊姓名,文渊浑身一震,像是与苏柔心灵相通一般,直直的盯着苏柔的美目,朗声:“文渊在。” 苏柔盯着文渊的眼睛,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二人,道:“三郎,枪利否。” 文渊道:“斩虎屠龙,不在话下。“ 苏柔摇头道:“妾身不信。” 文渊一听,抽枪下马,众士卒大惊,正要来杀文渊,哪知文渊步快,手上长枪更快,只是一下,手中的长枪便将为首的骑兵身子穿透。 众卒胆寒,一个个惊的不敢乱动。 文渊转头看着苏柔,道:“大家来看,长枪杀贼,如何不快?” 苏柔摇头道:“只是杀一鼠辈,称不得枪利。” 文渊听了,抽枪而出,快步上前,呼吸简,连杀三卒,转头道:“如此可称的枪利?” 苏柔又摇头,文渊又抽出枪来,其他士卒见了,也顾不上害怕,一个个抽刀挺枪来杀文渊。 文渊此时正在盛怒之中,出手之快,就连老钟头看得都惊叹不已,几乎一枪刺死一个,须臾间只剩一个士卒跌落马下,跪地求饶。 文渊回头看着苏柔,高声道:“连杀七鼠,枪锋依旧,可称的利?” 苏柔没有回话,下了马,文渊赶忙随身护卫,苏柔走到求饶士卒面前道:“你前面带路。” 士卒涕泗横流,哀嚎道:“不知夫人要去哪里。” 文渊长枪一扫,将那士卒左耳割了,道:“现在可知要去何处?” 那士卒抱头痛哭,惨声叫道:“知得,知得。” 文渊扶着苏柔上了马车,捡起地上士卒掉落的随身弓箭,冲那士卒道:“你且看。” 那士卒捂着耳朵看去,文渊怒喝一声,惊起周边树林里一群灰雀。 文渊举起弓箭,道:“你且看那群雀中头鸟左翅。” 说罢,箭如飞鸿而出,正中群雀头鸟,落在地上,士卒捡过来看了,文渊之箭正中灰雀左翅,慌的他又跪倒于地,口呼饶命。 文渊收了弓箭,道:“你上马在前,若敢逃跑,便如此雀。” 士卒连呼不敢,慌忙上马。 四人跟着士卒行了小半时辰,下了官道进了深山,不多时便见到一处营地出现在眼前,士卒下了马,道:“便是此处。” 苏柔隔窗问道:“这营地之中有多少守卫。” 士卒道:“连上我等,共三十人。” 苏柔又问:“有多少百姓。” 那士卒不敢答,文渊抬起长枪,唬的那士卒跪地道:“原有五千,现不足两千,夫人饶命,这都是太守的安排,我等只是遵从上命。” 苏柔沉默不语,许久,探出神来,看向营地,叹了口气,忽而柔声道:“三郎。” 文渊道:“文渊在。” “弓箭可利?” 文渊笑而不答,拈弓搭箭,对准营地门口两个倚门而睡的守卫,道:“大家且看。” 说着,连射两箭,箭箭正中守卫胸口。 那士卒磕头如捣蒜,道:“夫人饶命啊,将百姓囚禁此地,杀良冒功的主意都是太守吩咐,和我等无关啊,我等也是奉命,夫人莫要杀我。” 苏柔怒道:“辱人妻女,虐杀其父,也是太守命你等所为?” 士卒满面血泪,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还望夫人饶恕。” 苏柔深叹一口气,道:“只恨苏柔生女身,不能杀尽天下欺民贼。” 文渊听得前因后果,又听了苏柔这般说,只觉得胸口一团怒火要喷涌而出,手中长枪颤颤发抖,道:“文渊愿为大家扫平这混沌世界,还世人一个朗朗乾坤。” 说罢,一枪将士卒杀了,提枪上马,冲入营中。 不到盏茶功夫,文渊单枪匹马而出,面色严肃,走到了马车之前,下马躬身施礼道:“营地之内,鼠患已清,还望大家暂避左右,余下之事,交付给文渊。” 苏柔下了马车,摘了面纱,看着恍若巨兽的营地,缓缓前行,忽而转身笑道:“前面便是无间地狱,三郎敢进,苏柔如何不敢?”说着,款动莲步,走入营中。 文渊见苏柔一身白衣,宛如救世仙子临尘,一时之间竟然看的呆了。 老钟头走上前,道:“若是有歹人,只怕会对小姐不利。”文渊听了,回过神来,慌忙赶上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人间地狱(为库笑笨千币打赏加更) 这营地真是个人间地狱,苏柔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曾在马车上听那女子说了营地之事。 但隔岸观火与身临其境终究还是有天壤之别。 营地之内,饿殍遍地,男女老幼,衣不附体,见到文渊护着苏柔前来,能动之人无不跪倒在地,跪谢救命之恩。 不能动的听说文渊杀了囚困自己的士卒,一个个哭号起来,声音嘶哑,让人动容。 苏柔一一将众人扶起,文渊把仓库之中米粮搬出,寻了三五个形若枯槁的汉子,简单造了饭煮了粥,分了给营地中百姓。 众百姓又感恩谢了,老钟头并着环儿扶着车中女子进了营地。 那女子见了亲属,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哭了半天,其父上前跪在苏柔面前,磕头不止,有人认得苏柔,道这是琴音娘娘,老头哭的更是厉害,差点昏厥过去。 文渊赶紧将他搀起来,问其姓名,老头道:“小老儿本是北宁城人,姓张,俺们村子遭了灾,又闹了匪,俺们为避兵祸,举家来凉州投奔亲属,到了半路遇到了官差,说是奉命来杀贼救灾,解救俺们。” 张老汉摸着眼泪,提起伤心之处,抱着闺女又是一阵大哭,一旁有同村的乡亲接着道:“俺们跟着他们便来到了这里,谁知到了这里再也出不去了,他们抢了张老汉的闺女,俺们一家老少也都饿死了。” 说着想起活生生饿死在自己面前的家小,再也忍不住,也跟着嚎啕大哭,张老汉又跪在地上,接着道:“若不是恩人今日前来,只怕俺们都活不过明天了。” 张老丈痛哭流涕,转头看着女儿模样,哭声更大,他这一哭,周边众人均哭道:“俺们与他一般,均是被官兵哄骗到了此处,每日只给水喝,不给饭吃,隔些日子还要拉走一批。” 文渊道:“可知去做什么?” 一人哭道:“将军跟我来。” 那人引着文渊左拐右拐,到了营地后一大坑。 只见坑中均是无头之尸,恶臭扑鼻,那人道:“他们将人带到此处,活活将脑袋砍了,说是杀的造反贼寇,俺哥哥就是这般死的。” 那人说完放声大哭,声嘶力竭,竟然昏厥过去,文渊将他掐醒,只觉得肺都快要气炸开。 拿人又引着文渊来到了一个屋子,道:“将军,俺妹妹便是死在这里。” 文渊推门而入,只见屋子之中狼藉满地,十五六个年轻女子不着一物,蜷缩在一角,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更有一女子被吊挂在屋梁之上,眼珠突兀,已然死了。 文渊咬牙切齿,攥紧拳头,眼中血红,嘶吼道:“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苏柔闻声而来,见得屋内场景,慌忙上前,文渊退出屋外,压住满腔子怒火,问众人道:“可知这是哪路兵马?” 一老丈上前道:“将军,小老儿会些医术,被他们召到身边伺候,听他们说话,像是高南州的官军。” 正说着,只听一人叫道:“不好了,割头的官军又来了。” 四下里众人听了无不胆寒,跪倒在地,道:“求将军救命。” 文渊咬牙切齿,安慰众人道:“诸位乡亲莫忧,待文渊为诸位报仇。” 说着走进屋内,避身转脸冲着门外道:“大家,有寇来袭,如何应对。” 苏柔将那女子收敛了,为她穿好衣物,冷声道:“三郎乃当世豪杰,不可因妾身瞻前顾后,妾身自会照顾好自己,将军莫要担忧。” 文渊听了,也不说话,转身而走。 出了营门,便见百余官军排列于前,为首一将见了文渊,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囚犯重地,还杀了我手下部众。” 文渊眯眼看他,握紧手中长枪,沉声道:“禽兽不如之人,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 这边说完,催马向前,马快枪利,不等那将反应过来,便被文渊杀了,其他官军一见上官身死,吆喝着来战文渊,文渊使出浑身解数,将周身士卒全都斩杀。 其他兵卒胆寒,回马而逃,文渊怒极而笑,连追五里,将残兵尽数杀个干净。 只剩得一个吓破了胆的兵卒,慌张落马跪地求饶,文渊道:“你等来此做甚?” 士卒道:“巡视到此,冲撞好汉,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文渊面色如冰,冷哼一声,长枪挑断他的脚筋,道:“还敢骗我。” 那士卒哀嚎:“我等奉命前来杀贼。” 文渊哈哈大笑,笑声之中不尽悲凉,道:“好一个杀贼,好一个杀贼!” 那士卒跪地求饶,文渊又道:“你来此处,前后共有几回?” 士卒道:“小人初次来此,将军恕罪,小人真的是初次来此。” 文渊长枪一扫,将他另一脚筋挑断,厉声道:“贼兵,还敢欺我!” 那士卒痛不欲生,道:“每十天来一次,共来了四次。” “好,好,好。”文渊伸出枪来,挑中士卒后背,用力一提,放在马上,道:“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太守,就说朝廷钦犯,反贼文渊在此,若想立功,让他亲自带兵前来。” 说罢枪头刺中马臀,马儿吃痛,全力奔跑。 营中百姓见文渊归来,欢呼来迎,均道:“将军真乃天兵下凡,神将重生,前来救我等性命。” 众人拥着文渊见了苏柔,苏柔将那些女子安排好了,左右有人将文渊一人斩杀官军之事告知苏柔,苏柔听了,一双眸子放在文渊身上,说不出的万般柔情。 文渊见她这般看自己,心中一横,抱拳道:“大家,只怕文渊不能再送大家了。” 苏柔美目看他,道:“将军来去自如,能送至此地已是妾身之福。” 文渊道:“非是文渊不愿,而是我放了一人回去通知那高南太守,想来最多半日,便有大军来袭,文渊死则罢已,只怕连累了大家。” 众人听有大军来袭,顿时鸦雀无声,张老丈忽而怒声道:“怕个球!今日有天神般的将军在此,又有琴音娘娘在,咱们雍州子弟,都是带种的汉子,如今家破人亡,便是反了他娘贼的,这样的狗皇帝,这样的朝廷,咱们跟着将军杀到长安,看了那些大人们的狗头,剥了他娘的皮,就算死又有何怕的。” 众人吃了喝了,也都有了精神,张老丈一说,有青壮汉子捡起周围的兵器,纷纷应和。 苏柔道:“妾身虽是女流,却也知大义,将军不怕,苏柔又怕什么?” 此时二人心意相同,好像对方所想,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一样。 苏柔这样说了,文渊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领着老弱,寻个小路下山,我带着青壮迎敌,等大家走得远了,我们再跟上。” 苏柔聪颖,本想拒绝,但见文渊坚定,知道他已抱着必死决心,只得点头答应。 人群中有人挤进来说了下山的小路,众人寻了马车,拉着一众老幼残弱并着粮草,出了营地顺着小路下山。 文渊送出营地,对老钟头道:“若文渊生还,便去寻钟伯,认赌服输。大家安危,只得寄托钟伯身上。” 老钟头抱拳道:“三郎大义,老汉诚服,若有歹人想对大家不利,须得问问老汉手中家伙答应不答应。” 老钟头说着,舞动手中的物件,文渊眼前一亮,道:“文渊有眼不识金镶玉,同行多日,竟不知先生深藏绝技。” 老钟头收了枪,笑道:“老夫年少时也曾寄身绿林,这柄长枪也饮过不少奸贼污血,自从老夫跟了我家老爷,已有二十多年,这神兵蒙尘二十载,委屈他了。” 说罢,抽开武器的裹布,现出一杆长枪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白龙云滚(为离鼎双玖千币打赏加更) 文渊细看去,只见这枪约有丈余长,不知是何物打造,通体雪白,枪头枪身浑然一体。 枪身上纹着一条五爪白龙,栩栩如生,龙尾为枪柄,龙口含着枪头,再看那枪头,寒光闪闪,左右血槽,尾有倒刺,端的是一把神兵利器。 文渊看了,连连赞叹,老钟头递枪给他,文渊不敢去接,老钟头道:“只望将军凭此枪,扫平这昏昏世道。” 文渊接过,只觉枪上白龙似乎活了一般,耳旁恍恍有龙吟低沉,道:“不知此枪可有名。” 老钟头道:“有名,曰白龙云滚。” 文渊手中握着长枪,心道:“白龙云滚枪,文渊必不负你。” 正说着,环儿走了过来,手捧一叠衣衫,道:“三郎,我家小姐命我给你。” 文渊慌忙放下手中枪接了过来,只见这衣衫乃是用上等绸缎缝制而成,做工精巧无双。 环儿道:“那日在登州,小姐专门让钟伯专门买了麻布和云锦,一路上缝制了两身衣衫,一身将军身上穿了,还有一身,本想到了凉州,拜别之时赠于三郎。” 文渊心中感动,道:“文渊一介武夫,如何当得起此等大礼。” 老钟头哈哈一笑,道:“将军若不当得,谁人又能当得?” 文渊又拜谢了,送了钟伯和环儿上了马车,苏柔坐在马车内,纹丝不动。 环儿拉上帘子,道:“小姐,如何不让三郎与我们一同走,大军前来,三郎纵然有三头六臂,却也好汉难敌四手。” 苏柔摇头道:“他心意已决,我又如何劝说?” 环儿道:“小姐若开口,三郎必然应允。” 苏柔叹了口气,道:“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他既然已决定在此杀贼,我若劝他,便是不懂他,我若是不懂他,强留他在身边,他也不开心,此行九死一生,我又何必这般让他遗憾?” 环儿摇头不语,便听到马车外钟伯忽而唱道:“爷爷生来不读书啊,只在雍州山里住哇,虽然生的泼皮身,杀贼原来,不杀人啊。” 歌声浑厚悠长,文渊身后站立一百多精壮,纷纷跟着和唱。 望着苏柔一众走远,文渊安心下来,朗声道:“雍州子弟何在?” 众人应:“雍州子弟在此!” 文渊道:“尚能战否?” 众人道:“可撕虎豹。” 文渊又道:“兵戈利否。” 众人不答。 文渊又道:“兵戈利否?” 众人中只有稀稀落落之声道:“利。” 文渊皱眉,又问一句:“兵戈利否。” 众人答道:“将军,我等并无兵刃。” 文渊转过身望去,果不其然,众人之中只有十余人手持兵戈,还是杀了那些守所获。 不由得气势一滞,只得安排四五十人去到前方挖陷马坑,又派剩下的人进了树林折了树枝,待到大军来,便让他们在树林中扬起尘土,当做疑兵。 又寻了三个机灵精壮去做哨卫,安排妥当,文渊进了营帐,寻了些吃食,饮了水,将营地烧了。 众人如此等了一个多时辰,那三名青壮跑了回来,道:“将军,有兵马来了,乌泱泱一群看不到头。” 文渊听了,浑身兴奋,道:“来的好!” 命众人藏入林中,自己一人一骑立在路中央。 不多时,大军前来,为首一群鲜衣怒马的将领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这人正是高南太守胡凤,胡凤见文渊立在营地之前,又见营地浓烟滚滚,树林两旁尘土飞扬,对左右笑道:“这狗贼真是好大胆,还真的在此等我,营地之内都是残弱,那树林之中必定是疑兵,还来唬我。” 众人皆道太守英明。 却有一人道:“太守,此人武艺高强,不可轻敌。” 高凤看去,正是昨日带着三百多喽啰前来头被自己的强盗头子吴秀。 吴秀自那日遇到文渊,唯恐文渊追上来,带着山寨的喽啰跋山涉水一路狂奔,不知怎么就到了高南境内,被高凤手下巡查兵发现,也是这吴秀命好,高凤见他带着这帮子人能从登州跑到这里,是个人才,就手在帐下,做了一个百长。 按理来说,他还够不上站在高凤身边,只不过吴秀深得手下人真传,马屁功夫登峰造极,让高凤十分受用,因此带他随身侍候。 胡凤一听,很是不开心,道:“哼,不能轻视?他这一人,能挡我一万精兵么?” 吴秀被文渊吓破了胆子,也是好心劝告高凤,见高凤这样说,慌忙告罪。 胡凤见他告罪,也不生气,有心炫耀,道:“吴百长新来,不知我高南军中多的是武艺高超的将军,不知者不怪。”众人听了纷纷应和,一顿马屁拍的高凤飘飘然。 文渊见一群人只是说话,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喝道:“前面贼军可是前来送死的高南太守胡凤?” 胡凤听了,怒道:“这逆贼这般辱我,谁去替我将这狗贼杀了,重重有赏。” 他一说完,手下有想出风头的,大喝一声,冲了出来,这将手持两柄开山斧,一边冲一边嚷嚷道:“待俺去为太守杀此叛贼。” 说罢,快马挥斧向着文渊奔去,胡凤喜面露微笑,点头道:“这是我高南猛将元合,自幼天神神力,一双大斧之下无人能挡。” 正说着,只见元合还未冲到文渊面前,便一头栽进了预先隐藏好的陷马坑中,被坑中树刺穿胸而死。 文渊哈哈大笑,道:“真个是猛将,若是眼神好些,只怕早已将文渊杀了。” 高凤气急,厉声道:“谁再去与我杀了此贼。” 阵营中又冲出一将,手持一副铜锤,呼啸着从路边冲着文渊而来,高凤又点头笑道:“这是我高南先锋大将朱泰,力大无穷,双锤一下,便是铁人也得化作肉泥。” 话音刚落,朱泰被文渊一枪杀了。 高凤见了,目瞪口呆,吴秀有心建功,道:“不如大军直接冲杀过去,量他文渊三头六臂也不能阻挡。” 高凤这人最好脸面,旁边众将早就有全军掩杀的心思,但是都深知高凤秉性,不敢多说,谁知来了个愣头青,一旁将领各个抱着看好戏看着吴秀。 “我高南军岂会这般下作,你这新降之人莫要将你们强盗土匪的陋习带来,若是传出去,便是杀了他,我高凤如何面对天下豪杰。”高凤高声呵斥,对吴秀破口大骂。 吴秀听了,低头不语,高凤骂的爽快了,转脸看着一群吃瓜的将领,道:“还有谁愿替我擒杀此贼。” 阵营中又出一少年将军,乃是高南本地豪杰,姓燕名荣,擅使一柄方天戟,英武非凡,道:“小将愿往。” 高凤见了燕荣,笑道:“这是我高南麒麟儿,燕府守的公子,来人啊,为燕将军擂鼓助威。” 话音一落,四下里鼓声震天,燕荣手持方天戟来战文渊,文渊见他仪表非凡,不似刚刚那两个酒囊饭袋,打起精神,拍马迎战。 两人枪戟一相撞,便知对方绝非凡人,不敢大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挡我者,死!(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一更) 燕荣手中方天戟招招奔着文渊胸口而来,文渊见招拆招,手中长枪挪转回推,将燕荣招数全都化解,只觉得手中这柄白龙云滚枪像是与自己心脉相通一般,得心应手又锋利无比。 文渊与燕荣斗了三五十回合,燕荣只觉得文渊越战越勇,枪法越来越淋漓,又见文渊长枪刺来,侧身一躲,双腿加紧马腹,身子紧贴马尾,文渊使得顺手,他这枪又比普通枪长,用力一推,将燕荣逼到马下。 燕荣在地上一滚,朝着文渊道:“你可敢与我马下一较高下?” 文渊朗声笑道:“如何不敢?” 说罢,纵身下马,这二人又打斗起来,真个如困龙入海,饿虎归山,你来我往,将高凤等人看的呆了。 文渊又使出了常用招数,燕荣只觉得枪头无数,向着自己浑身要害刺来,心中叫好,手中方天戟护住周身,文渊竟找不出一丝破绽。 燕荣大喝一声,暗中用力,手中方天戟大开大合,文渊持枪来挡,震的手臂发麻,却听得他哈哈大笑:“爽快,爽快。” 说罢,借势后退一步,手中长枪往前一送,握住枪尾,枪头点地,看着燕荣道:“我见你身法必有名师点拨,可识得此枪法。” 说罢文渊手臂用力,抬起枪头,手臂时而画圆时而画方,速度之快,只见残影。 再看那枪头,定在空中一处,任文渊如何舞动枪尾,居然纹丝不动,似是钉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 燕荣见了,大惊,失声道:“蛟龙出渊!” 文渊笑道:“识得便好。”说罢舞枪来刺。 那枪头直直向着燕荣奔来,燕荣挥戟来挡,竟被枪头将戟杆一分为二。 高凤大惊,慌忙道:“谁去搭救燕荣。” 左右又出来两将,一持双枪,一持长刀,文渊见了,收回枪冲着燕荣道:“你换了兵刃再来和我相斗,看我斩杀来将。” 说着迎上二将,只是两枪,便将二人刺死。 高凤见了,咬牙切齿,正欲下令全军出击,吴秀寻思,这个时候自己估计能说的动高凤了,咬牙又上前道:“太守,这般让他杀,只怕众将一个个上也拿不下他,不如兵将齐出,将他擒下再说。” 高凤恼羞成怒,道:“你给我闭嘴,再有多言,我必杀你。” 燕荣换了兵刃,道:“太守,刚刚只是燕荣轻敌,此番上阵,必能生擒此贼。” 高凤道:“如此最好!”而后转头冲吴秀道:“这才是我高南军将,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文渊见燕荣又来出战,道:“你不请帮手,莫不是前来送死?” 燕荣哈哈一笑,道:“刚刚只是轻敌,我燕荣从未有请帮手一说。” 这边正要再战,高凤恐燕荣又失,又派了两员大将前来助阵,文渊笑道:“一起上来,文渊又有何惧。” 燕荣无奈,只得和二将一齐来杀。 四人混杀成一团,文渊连斗三人越战越精神。 这三人只觉得似与千万人作战,着眼之处均是枪头,一将不慎被文渊刺死,另外一将胆寒,手上一顿,又被文渊刺死。 高凤怒极,拔出刀来,一刀把旁边的吴秀砍死,随后吩咐左右将领全部出阵。 剩下的十二个战将得了命令一齐杀来。 文渊后退一步,道:“且慢。” 众人停马看他,只见文渊脱了身上麻衣,露出雪白如链的上身,仔细的将衣服叠好,放在了一旁。 背着文渊包袱的少年快步跑了过来,小心的接过,文渊道:“无论如何,不能丢了这身衣衫。” 那少年点头,快步退回树林中。 文渊此时全无牵挂,转过身来看着众将,手中枪杆一动,舞了个枪花,喝道:“高南宵小,尽皆一齐上吧。” 燕荣在内十三骑大怒,挥舞兵器一起上前,将他团团围住,如车轮般来战文渊。 文渊站在地上,手中长枪飞舞,只觉得畅快无比,连斗了几十回合,浑身冒着微微热汗,整个雪白的上身慢慢显露出一条血红狰狞活灵活现的龙纹,众人见了无不惊奇。 原来文渊学艺之时,偶遇一纹身大家,这大家见他英气非凡,便用猛禽异兽之血调制了秘方,又用特殊技法在文渊上身纹了一只金龙。 这纹身平日里不会显现,一旦饮酒或者打斗,血液上涌,便显现出来。 文渊身上那龙纹越斗越明显,待得像是要脱体而出之时,文渊大喝一声,连出十二枪,枪枪夺命,将除了燕荣之外的其他将领全部刺杀倒地,燕荣也被这一枪刺中下马,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高凤见自己手下大将全被文渊杀了,惊慌失措,挥起令旗,命令全军掩杀。 文渊眼中血红,着觉得浑身热血像是要沸腾一般,想起营地之中满坑的尸体,怒火中烧,身上的血红龙纹更像是要脱体而出,上了马,舞动长枪,直奔高凤而来。 高凤见文渊像是地狱里的修罗,所到之处,士卒像是狂风暴雨下的麦子,文渊长枪一挥,倒地一片。 竟没有一人能是他一枪之敌。 “撤!撤!”高凤吓破了胆子,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勒住马就要往回走。 这道路虽然宽敞,但是一万多士卒排成长龙,此时说撤,哪里那么容易。 文渊舞动着白龙云滚枪,将拦住自己去路的兵卒全都杀了。 高凤见他势不可挡,唯恐伤及自己性命,急道:“让开,让开!” 亲信士卒也跟着高声呼喊,让众士卒让开一条路来。 文渊在后面紧追,有不少不怕死的士卒还要来阻拦文渊,被一一杀了。 周围士卒,看着文渊身后满地的尸体,各个再无战意,再看文渊浑身浴血,龙纹之处的鲜血受到热气,竟腾起层层血雾,恍若一条血龙缠绕在文渊周身。 众士卒惊呼,以为天神下凡,不少人跪倒在地,直呼饶命。 文渊高声怒吼:“高凤纳命来!挡我者!死!” 声震寰宇,整个大道上的士卒听了,谁人敢拦他,纷纷跑到路边,竟给文渊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文渊马快,几个冲刺就到了高凤身后。 “死!”文渊长枪伸出,直透高凤胸口,高凤口吐鲜血,呜咽道:“悔不听吴秀之言。”脑袋一歪,死了。 文渊长枪一扫,削了贼首,用枪尖挑起来,高声道:“高凤已死,投降不杀!” 埋伏在树林中的青壮见了,一个个奔了出来,跟着高声喊:“高凤已死,投降不杀!” 长道之上,万余名士卒见主帅已死,将领俱败,又见文渊在众人之间,却丝毫没有惧色,纷纷倒戈弃旗,跪地投降。 顷刻之间,一条大道上,全是跪倒的士卒,只剩文渊一人一马,挑着高凤的头颅,傲然而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章 回归美好的山寨生活(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二更) “话说这张角一日到山中砍柴,遇到一仙人,你们猜这仙人什么模样?”梁俊抄着袖子,在一旁说的眉飞色舞 底下的围观群众黑压压一片,一个个抬着头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看着梁俊入神,大牛的口水流了半天都没有发觉,手上猪大骨被狗舔的油光锃亮。 “什么模样。”底下的听众都被梁俊培养出来了,各个都是优秀的职业捧哏的。 “这仙人,仙风道骨,穿着雪白的羽衣,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梁俊说着,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 底下有人道:“仙人也打灯笼么?” 梁俊直摇头,道:“仙人不打灯笼。” “那为啥闪闪发光?” 梁俊神秘的伸着头,低声道:“因为这个仙人是个光头,所以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照的像是白昼。” 低下的人哄堂大笑,道:“光头的不是仙人,是和尚。” “你看你们就是没见识了,俗话说的好,热闹的官道不长草,聪明的脑袋头发少,仙人都是各个聪明绝道精彩的地方。” “话说刘秀驾崩了上了天,遇到了太上老君,这哥俩一碰面,好嘛,说起这事来了,太上老君说,就缺这块炉砖,找了多少年了都,今天你给我送来,我让你当南华仙人。”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梁俊很满意自己编故事的效果,也跟着点头道:“没错,至于南华仙人教会张角呼风唤雨的法子,原本是让他匡扶汉室,救国救民的,但是谁知道张角居然背信弃义,转身就造了大汉的反,张角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如何变成了背信弃义的大坏蛋,这中间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咱们下回再说。” “啪”梁俊抓起也不知道在山寨哪捡来的瓦片,啪一拍桌子,朗声叫道。 “别啊,殷大哥,这正说到兴头上呢,别不说了啊。”底下的听众不乐意了,纷纷要求继续说。 梁俊打了个哈欠,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不还有大事忙么,要学会细水长流,今个就先散了吧。”梁俊挥了挥手,众人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散了。 打白天大当家的黑吃黑把前来求亲的太平教众全都绑起来,带来的聘礼一股脑都收下之后。 梁俊就决定,要待在这不走了,去他niang的太子,太子还能有当强盗过瘾,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这样对胃口的大当家的。 原以为大当家的还得顾及江湖上的道义,放他们离开,谁知一句,你们这都是民脂民膏,我要替天行道,就这样义正言辞的把送上门的打劫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职业道德,时时刻刻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大当家的是什么身份? 强盗头子,自己之前干嘛的?海盗头子。 虽然一个在水上一个在陆地上,可干的不都是打劫的买卖么? 大当家的把这万贯聘礼连带着山下的十车粮食全都收下,留下了三成过冬,剩下的准备依次换成粮食全都送给山下周围穷苦百姓。 整个山寨从上到下个个高兴的像是过年一样,丝毫没有考虑到大当家的难处。 这样打劫了太平教的东西,不说名声不名声,看大当家的样子也不在乎这些。 问题是接下来如何面对太平教的报复。 梁俊本打算大当家的问起来自己身份的时候,再借机给出个主意。 谁知道将太平教的一干人等全都关进柴房里之后,二当家的只是简单的说这是安阳的哥哥,大当家的嗯了一声,完事就走了。 紧接着二当家的就过来宣布,以后梁俊就是凌云寨的一员了。 完全无视梁俊英俊的面孔和准备好的计策。 二当家的问梁俊有什么技能,梁俊拍着胸脯说:“打劫。” 二当家的不屑的一笑,拉着大牛说,这寨子里都是强盗,连管伙房的大牛都劫过道,只不过因为业绩太差,跟着抢狗大户的时候因为见识低,分不清首饰比粮食值钱,别人都是扛着大箱小箱的金首饰银戒指回来,他扛着两袋谷子,被大当家的认为没有打劫天赋,于是被分配到了伙房。 梁俊寻思自己分的清啊,自告奋勇要进入大当家打劫队,被花霜又是一顿嘲讽,说细皮嫩肉的连谷子估计都抬不动,跟着去伙房打下手吧。 一进山寨就受到了二号人物的排挤,这让梁俊很是失落。 好在自己还有一项说书的技能,这边一吃完饭,梁俊小书场就开播了。 里三层外三层,加上柴房后一个个绑的像是粽子的太平教教众,满满登登的一屋子人听梁俊扯淡。 梁俊寻思虽然暂时没得到大当家的慧眼,但是自己作为凌云寨一份子,就该为寨子出一份力。 现在寨子最大的敌人就是刚抢了的太平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给这帮子文盲强盗普及一下太平教是个什么玩意。 于是抵制住群众呼声,没有继续讲水浒传,反而讲起了经过自己魔改的三国演义。 等到众人散去,整个柴房中,除了太平教的人外就只剩大牛和另外两个值班看着太平教教众的二驴和三猪。 “不应该啊。”梁俊拿起好不容易从花霜那以明天继续说水浒传的代价换来的铜镜端详着自己的脸,又看了看一旁:“大牛,过来。” 此时整个凌云寨底层对梁俊是无比尊重,大牛正啃自己的猪骨头,一听梁俊叫他,应了一声,随手将猪腿骨塞进裤裆里,漏半截在外面,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 梁俊板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又把一旁的二驴和三猪叫过来,三人一字排开。 “你瞅瞅你们仨长的这叫一个磕掺。”梁俊打着油灯端详着三人,直摇头,又把铜镜拿过来,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疑惑道:“不应该啊,我这长的本身就很帅,在这帮子长的像是妖魔鬼怪的人之中,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鹤立鸡群啊,咋的大当家的就没注意到呢?” 想了半晌,恍然大悟:“大当家的毕竟是女儿家,应该是不好意思。” 嗯,应该是这样。 梁俊给了自己一个安慰,展开笑颜,心里舒坦多了,从裤脚中抽出匕首,哼着小曲走到了那帮太平教教众面前,一把将白天污言秽语的大汉拉起来,满脸冷笑。 那汉子嘴巴被一团脏布堵住,惊恐的看着梁俊,想要挣扎,却发现不管自己用多大的力都挣扎不开。 梁俊冲着他忽而展露微笑,手中匕首冲着他的下身狠狠的扎了下去:“狗东西,我让你嘴欠。” 那大汉下身鲜血淋漓,梁俊转过头看着大牛道:“大牛。” 大牛愣住了,一听梁俊叫他,赶紧应声。 二驴和三猪也跟着走了过来,俩人有些不安道:“殷大哥,这会不会弄死他啊。” “大牛,会骟猪么?”梁俊示意他俩稍安勿躁,大牛赶紧点头。 “那就好。”梁俊将匕首给他,道:“把这小子骟了,下半夜给你们开小灶,说一段封神演义。” 大当家的在大牛眼中,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太平教想要娶自己心里的仙女,早就让单纯敦厚的大牛很是不爽,如今梁俊开了头,又有故事听,还有他大牛不敢干的? 应了一声,满脸兴奋的接过匕首冲着那教众走了过去。 “好,有潜力,来你们俩过来。”说着冲着二驴和三猪伸伸手,俩人赶紧走了过来,梁俊道:“这水浒传里为啥宋江被称作第一侠盗,除了有义气外,那就是有教养,别人侮辱他,挑衅他,得罪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生气,也不气恼,永远都是一番风轻云淡,保持风度,不和别人一般见识,很豁达,很宽容,过后再让李逵剁了对方全家。” 两人一听梁俊说宋江,来了精神,大牛也一边忙活一边支着耳朵听,唯恐漏下重点。 “咱们大当家的,比宋江更是君子,别人得罪她,她也不杀人全家,最多就是关起来,对吧。” 二驴和三猪点头称是,梁俊道:“但是咱们都是靠大当家的养活,对吧。” “嗯嗯。”两人齐齐点头。 “这帮子人,白天那样羞辱大当家和二当家,大当家的性子好,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孔圣人曾经说过:寨主辱喽啰死,既然圣人都这样说了,今天咱们寨主受辱了,你们当喽啰的是不是得听孔圣人的话。” “俺愿意为大当家的死。”俩人拍着胸脯道。 “哎,这就对了,大当家的只说不能让他们死了,骟个蛋还能死人么”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大牛道:“大牛,猪骟了能死么?” 大牛应道:“殷大哥,猪骟了不会死,还长的更膘。” 梁俊很满意大牛的配合,从怀里有掏出两把伙房里的刀递给二驴和三猪二人,道:“去,跟着大牛学学,拿旁边那俩下手。” 说着指了指旁边眼睛瞪的像铜铃白天也跟着污言秽语的太平教教众。 二驴和三猪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接过刀子,冲着那二人走去。 “用心学,明年开春咱们就养猪,到时候还得靠你们呢。”梁俊端起茶壶,细细的喝着:“弄干净点,去了越干净,这是非就越少。” 三人应声,声音中透着无比兴奋。 “大牛,以后你就叫铁牛,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当家的李逵了。” “哎,听殷大哥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章 贫穷又奢侈的凌云寨(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三更) 第二日天一亮,梁俊起了个大早,开始巡视起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上戈山很大,勉强可以说是群山的统称,周边的百姓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认识几个,也没给这些个山头起什么名字。 反正不管站在山下哪边,就算是山北边和南边,相差也不管几十里地,别人一问这是啥山,用手随便一指,喏,这叫上戈山。 山路崎岖,凌云寨又在群山之中,易守难攻的好处,但是自己人下山也很困难。 寨子里就只有一头猪,昨天还被大当家的下令杀了。 梁俊抄着袖子,把伙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日头上三竿了,已经被梁俊改了名字的铁牛才晃晃悠悠进了伙房。 “殷大哥,俺说咋哪也找不见你,你咋来这了。”铁牛一脸纳闷的看着正在磨刀的梁俊,蹭过来想打下手。 梁俊没好气的看着他,见裤裆里还别着那根大骨头,暗骂一声没出息,道:“不做早饭,你干嘛去了?” 大牛挠了挠头道:“俺去操练了。” 梁俊这才反应过来,凌云寨早上不管大小青壮,都要去操练,自己倒是忘了这事。 “殷大哥,你咋老想着造反呢,虽然说俺们都是强盗,但是俺们都不造反,你这刚来俺们这第三天,咋就天天就想着造反?”铁牛只觉得这个被二当家的绑到山上的老哥是个神秘的人物。 为啥神秘呢? 殷大哥看起来像是个白面书生,但是和以前村里的呆秀才不同,呆秀才是满嘴的之乎者也,不会和铁牛这种人说话。 但是殷大哥不同,他不仅识字,而且肚子里的故事还多,像是永远讲不完一样。 最重要的是,殷大哥一看家里就是风光过的,干净的脸,嫩白的手,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啊,可是不知为何,与殷大哥相处起来,总感觉这位老哥简直就是天生的强盗命,比自己还像是个强盗。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铁牛想不通,也不愿意想。 梁俊一愣:“造反?” 随后明白过来,没好气的道:“我他niang的说的是早饭。”随后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一天吃几顿饭?” 铁牛瞪着眼看着梁俊,有些不可思议,道:“一顿啊,咋的了?昨天晚上那顿是大当家的赏的。”他一边说一边又从裤裆里掏出来大骨头,十分满足的舔起来。 猜的没错,真是可怜,一天只吃一顿饭,你瞅瞅把孩子给馋的。 铁牛这管伙头的都瘦的像是个鸡仔一样,更比说寨子里其他的人了。 就连大当家的,梁俊也看出来,除了胸和屁股是老天给的,那腰也饿的细的让人心疼。 这可不行,那必须得改善,再说,不为了大当家的腰着想,安阳还长身体呢。 哎?话说安阳呢?怎么也不来找自己。 梁俊这边正寻思呢,铁牛拿起一旁灰不溜秋的围裙套在自己身上,道:“殷大哥,你帮我把后面的菜摘了。” “什么玩意?”梁俊一愣,铁牛看着梁俊的表情,也有些蒙:“殷大哥,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去摘,你给俺在一旁再说一段故事吧。” 梁俊不理会他,道:“不是,这伙房是谁当家。” 铁牛熟门熟路,从门口拿出一口袋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野菜,卷吧卷吧就往一旁盛满昨天洗猪肉的水里塞:“这伙房自然是俺当家,整个寨子的饭,都是俺自己一个人做。” 看不出来,还是个人才,这寨子没有一千口子也得有八百,这帮子人的伙食,铁牛这瘦竹竿能做出来? “这么多人的饭,你得做到啥时候。”梁俊寻思自己既然是伙房的人了,也别闲着,帮忙做做吧。 铁牛道:“俺只给操练的兄弟们做,其他的都是自家做自家的,俺一个人哪做得来那么多。” “我说也是,哎,你洗菜也别用这水,这是昨天洗猪肉的水。”梁俊上前一把就要抬起来将水倒掉,铁牛嗷唠一嗓子,一把把梁俊按住道:“殷大哥,你干嘛!” 匆忙之下,别在裤裆里的猪骨头顺着漏风的裤腿掉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倒了啊。”梁俊看着一脸紧张的铁牛,咋的了这是,骨头都不要了。 铁牛带着哭腔道:“倒不得,倒不得,这是俺们今天的饭。” 梁俊一脸的纳闷,在仔细一看,那盆水浑的很,面上浮着一层猪油,心中了然,看着铁牛有些心疼。 真是苦日子过惯了,有点油星都不舍得扔,当下也不愿意和铁牛掰扯,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看铁牛做饭。 铁牛一见梁俊站在那不动,不准备倒掉自己的宝贝洗猪水,憨厚一笑,按部就班的做起饭来。 只见他将野菜和洗猪水混在一起,然后倒在了一旁一个大木桶里,又抱起来一旁装着杂面的袋子倒进了大木桶中。 接着走出伙房外,将昨天杀猪挂起来的猪下水拿进来,挥着双刀,就要去切。 “哎,这刀。”梁俊看着刀眼熟,想起来用这刀昨晚干啥了,连忙制止,但是铁牛根本不给他提醒的世间,嘁哩喀喳剁了起来。 “咋了?”铁牛一脸茫然,看着梁俊,梁俊挥挥手示意他继续:“没啥,你,你继续。” 心道:“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做的一口东西。” 铁牛点了点头,将切好的猪下水麻利的放进了大木桶中,然后像是搅和猪食一样拿起一杆长棍用力的搅拌。 等到搅拌匀称了,将野菜杂面猪下水洗猪水混合物揉成一团,做成了一个个窝头,接着就架起来一个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已经黑的不行的大蒸屉架放在锅上。 依次码好窝头,完事拉出一堆柴禾就开始烧火。 梁俊见铁牛烧火的木头,越看越觉得眼熟,忽而一拍手,快步走上去,拿过来仔细端详。 铁牛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咋的了,殷大哥。” 梁俊见他还把木头往灶台里塞,大巴掌扇在了铁牛的头上:“亲娘来,你个败家子,穷的吃这种猪食,烧火还真是讲究,用的是他ning的上等的楠木。” “楠木?什么楠木?”铁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满头黑人问号。 “算了,给你说,你也不懂,暴殄天物啊。”梁俊看着一堆被砍成劈柴用来烧火的上等楠木,心疼的滴血,这帮子败家玩意,说什么好呢? “咋了,殷大哥,我给你讲,这劈柴烧火,煮出来的饭特别香。”铁牛邀功的举着一块楠木劈柴道。 “劈柴,劈柴!”梁俊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那块楠木就打,铁牛抱头也不敢还手,梁俊道:“这玩意在哪砍的?” “后山,后山,出了门往左边走,顺着小路下去,就能看到。”铁牛唯恐再被打,赶紧给了梁俊要的信息。 梁俊将楠木劈柴收好,铁牛在一旁委屈道:“殷大哥,我用啥烧火。” “自己想办法。”梁俊捆好了放在一旁,道:“我出去一趟,不准动我这木头,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铁牛赶紧点头,梁俊出了门,铁牛追出来道:“殷大哥,你快去快回,我给你留俩窝头。” 梁俊暗骂这个憨货,心中却有些暖和,毕竟能让人关心,还是件挺开心的事。 但是那窝头,梁俊是一口也绝对不会吃的。 铁牛见梁俊走远,蹲在灶台旁盯着那堆楠木出神,探着头见梁俊没有回来,快速的伸出手抽出来一根楠木塞进了灶台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章 老子天下第二 上戈山上,树林茂密,秋日里的阳光照来,穿过茂密的叶子,在山间小道上投下点点斑驳。 梁俊站在高处,向着下面看去,风吹来,林涛汹涌,宛如回到了大海之上。 整个人的身心格外的舒坦,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压抑的心情第一这般放松。 没有了朝廷纷争,也没有了太子缚束,更没有了现实版三国杀那种见个人就要猜测他身份是不是穿越而来的无奈。 他冲着群山大吼一声,畅快淋漓。 “殷大哥!快去快回,俺等你回来吃窝头!”听到吼声的铁牛走出伙房,看着远处山崖上的梁俊,扯着脖子喊道。 梁俊一个踉跄,差点掉下悬崖,好好的心情被这憨货破坏的一干二净。 懒得搭理他,梁俊顺着小路快步走了下去。 夕阳西下 铁牛在伙房前怀里揣着俩窝头,身后蹲着一帮子衣衫褴褛按时来听故事的喽啰们。 “殷大哥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大牛,你下午去找,找到殷大哥了么?” “俺叫铁牛,别叫俺大牛。”铁牛一脸的嫌弃,道:“这名字可是殷大哥给起的。” “是是,铁牛,你下午去找,见到殷大哥了么?” “见到了,他让俺先回来。” “殷大哥不会是迷路了吧。” “有可能,他刚来,哪都不熟悉,别是迷路了, “别是跑了吧。” “胡说,小安阳在这里,殷大哥怎么会跑。” 忽然一个眼尖的大声叫道:“看,那一坨是什么玩意。” 此时天开始有些黑,窄窄的山道上远远的走来一个人,背上连扛带拖满满一大包东西。 “是殷大哥!”铁牛看清来人面目,一马当先冲了下去,待到走到跟前,正是梁俊。 “帮我一把。”梁俊将树藤扔给铁牛,二驴和三猪也跟着跑了过来,一群人架起来梁俊身后捆绑的大包小包回到了伙房。 梁俊坐在凳子上,吨吨吨喝了一碗水,铁牛见他一身上好的衣服此时像是乞丐一样,心疼衣服又好奇道:“殷大哥,你干嘛去了。” “我放这的楠木呢?”梁俊没有搭理他,指着灶台旁道。 “烧了。”二驴一脑门子纳闷,看了看铁牛,铁牛缩着脖子不说话,唯恐挨打。 “算了。”面对一帮子浑人,梁俊也没有发火的心情,扒拉开众人,将自己一天的战利品拉到面前。 众人看着梁俊傻子一样弄着平日里没人要的东西,不知道他要干嘛,梁俊忽而抬起头道:“对了,我在后山今天用布条绑了很多树,以后你们去砍柴,见到绑着的树不准砍,听到没有。” 铁牛连连点头,一帮子人探着脑袋,眼巴巴的盯着梁俊收拾好那些他视为珍宝的破烂。 半晌,有人从背后捅了捅铁牛,铁牛上前一步,道:“殷大哥。” “咋了?”梁俊心情好,收拾着山菇,抄起匕首处理捉到的野山鸡,寻思明天给安阳做一顿小鸡炖蘑菇,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应了一声。 铁牛有些扭捏道:“咱们今天,今天的故事还没讲呢。” 梁俊抬起头,笑道:“一天天就是知道听故事。”说着放下手里的野鸡,拍了拍手,起身正要走,只听得门外花霜道:“殷诚人呢。” 众喽啰赶紧把路让开,花霜走了进来,看着梁俊道:“今天别说书了,跟我走。” 花霜一说完,众人满脸的失落,梁俊和她互相看不上眼,没好气的道:“这都准备开说了,啥事明天再说。” “大当家的找你,赶紧滚出来。”花霜像是遇到烦心事,没耐烦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梁俊一听,喜笑颜开,也不管忠实的听众,连连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顺着山路走到了前寨。 前寨灯火通明,大寨的院子里十几辆马车,满院子人在忙活。 花霜带着梁俊穿过人群,来到了大厅。 大当家的依旧蒙着面,端坐于前,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片和气和大当家的说着话。 中年男子下首坐着一个手拿一把小木棒之类的,在一旁的木桌上摆来摆去,不时的拿笔记录着什么。 大当家的身边也站着一个老头,满脸郁闷的看着那个玩弄木棒的小老头。 “见过大当家的。”梁俊安定心神,走到大当家的面前,一副不卑不亢风轻云淡的模样躬身行礼道。 梁俊俊美的相貌并没有引起大当家的注意,倒是这一身破破烂烂却让大当家的有些皱眉,美目看了一旁的二当家的一眼,道:“殷先生,请坐。” 殷先生?怎么突然这个称呼?梁俊压着心中的好奇,有些不解,为何大当家的这样称呼自己。 安阳公主见了梁俊,欢喜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梁俊扶好安阳,坐在了一旁,大当家的道:“听令妹说,殷先生擅长算术?” 听到这,再看一旁摆弄木棒的小老头,梁俊有了眉目。 “不是哥哥吹牛,老子数学吊打你们这个世界所有人。”梁俊心中得意非凡,口中却道:“不敢,不敢,略懂,略懂。” 梁俊一说完,旁边的玩弄木棒的小老头抬起脑袋看了看梁俊一眼,见是个毛头小子,脸上露出些许不以为意,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花霜在一旁没好气的小声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略懂算个什么?” 安阳长在深宫,听多了宫女姐妹们谈论梁俊的事。 无非就是太子有多废柴,做事多么缺心眼,别人头里面是脑子,太子的头里面是浆糊。 但是不管谁说,再怎么吐槽,到最后,还得摸着良心说一句,太子对于算术之法倒是颇有独特之处。 在京城的人眼中,太子与傻子之间也许只有一个不同,那就是太子会算术,傻子不会。 因此安阳一听花霜这样说,虽然这个二姐姐对自己也很好,但关键时刻安阳还是分得清哪边远近的。 嘟着小嘴道:“我家五哥,算术最厉害。” 梁俊原本心里恨不得上去把嘴给花霜封上,但听安阳这样力挺自己,往日里无法无天的性子又上来了。 寻思难得见大当家的一面,有那个穿越像是带着唐诗宋词三百首的沈云在,自己也没办法在诗词歌赋上扮猪吃老虎,难得遇到一个自己擅长的,有心装个大逼,好引起大当家的注意。 思罢,梁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不才对算术一法颇有研究,虽不敢说天下第一吧,但天下第二还是有的。” 他说的很慢,当说到不敢说天下第一的时候,那玩木棒的老头抬起头来,十分诧异的看着他,等到他说完后面一句,老头脸上鄙夷之色,几乎就差化作巴掌扇在梁俊脸上。 “噗。”大当家的也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好在蒙着面纱,没有失态。 “咋了。”梁俊看着一帮子人不屑不信不服的表情,倔驴脾气就上来了,撸了撸袖子,瞅着那小老头道:“怎么的,你有意见?没听过莫欺少年穷么?” 什么玩意就莫欺少年穷,看他穿成这样,该不是个疯子吧。 “我招你惹你了我。”小老头心里直郁闷:“许你装逼,就不需我鄙视么?” 小老头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去理会梁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章 你们不配合,让我咋装逼 “殷先生。”大当家的难得笑道:“莫要说笑。” 梁俊连连点头,笑而不语。 大当家的指着那中年男子道:“这位是霍家粮行的霍掌柜。” “久仰,久仰。”见和自己心中猜测相同,梁俊赶紧换了面孔,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当家的估计是要把那批财宝换成粮食,自己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前世梁俊日常之一就是和各大买主做买卖,客套话还是有一套的。 “不敢当。”霍老板也是深知和气生财,尤其是在这种世道,梁俊虽然看着穿着破破烂烂,却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精神头,让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的霍老板不敢小瞧。 “殷先生原是京师贵胄,只是祖上遭到奸臣妒嫉,因此流落于鄙寨。”大当家的早在昨晚就从安阳公主那将梁俊的底细问了个清楚。 只可惜大当家的聪明一世,万没想到遇到安阳公主这样一个人小鬼大的,出京师之前,梁俊就安排好安阳公主,他俩啥身份,千万不可说错走漏风声。 安阳公主谨记梁俊的安排,大当家的一问,她竹筒倒豆子就把梁俊安排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说到最后自己都信了,呜呜呜直哭,又让大当家的哄了半天。 梁俊一听大当家的这样说,配合着叹了一口气,抱着安阳的手暗暗的伸出,安阳公主欢喜的拍了一下。 这是她和梁俊独有的小秘密,小姑娘拍了哥哥的手,心里倍开心。 霍掌柜也是深有感触的跟着叹了口气,施礼道:“殷公子原来是长安人士,失敬失敬。” 梁俊连说客气,见他颇为重视这长安户口,试探道:“霍老板也是长安人士?” “那倒不是。”霍掌柜脸上堆着笑,一旁的小老头得意的道:“咱们霍掌柜的族兄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人物。” “奥?”梁俊来了兴趣,笑道:“莫非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什么榜?”小老头有些纳闷。 梁俊笑道:“就是长安十八好汉榜啊。” 这榜单是陈帆所排,梁定昌因为榜上有名,见到梁俊就得念叨念叨,导致梁俊以为这个榜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可是看这小老头的样子,好像是没听说过一样。 是陈帆这公子哥威信不够,还是小老头孤陋寡闻。 小老头刚想说话,霍掌柜道:“这个榜倒是听族兄提起过,族兄只是程军机的门下幕僚,还无缘此榜单。” 程军机?梁俊有些纳闷,朝廷有这个官职么? “长安十八好汉榜,十八好汉榜。”小老头皱着眉琢磨,忽而恍然大悟,哂笑道:“原来是那个榜,陈少都排榜向来都是令众人信服的,只是这个榜却,有失水准啊。” 梁俊见着小老头侃侃而谈,好像是个人物,见大当家的也不说正事,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二人说话,笑道:“先生不在京城,倒是对京城的事挺有了解,这榜我听说长安城内谁人都说好,为何一出京城却成了有失水准了。” 安阳公主在一旁用小手悄悄的掐着梁俊腰上的肉,梁俊不明所以,以为她让自己揽着不舒服,赶紧将手放开。 “那是长安城内百姓敢怒不敢言。”小老头抬起手,抱拳向上,道:“说句无父无君的话,这十八好汉榜若是换了榜首,只怕人人信服。” “榜首。”梁俊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接着听小老头道:“只是这榜首乃是当今太子,这榜如何不是有失水准。” 我他么的,我说梁定昌怎么有事没事就把那狗屁好汉榜挂在嘴上,梁俊心道果然,原来我在这个榜上挂着呢。 小老头说完这句话,场上诸人全都深以为然,就连大当家的也暗自点头。 梁俊纳闷,陈帆与自己没怎么打过交道,怎么就把自己排第一位了?日后见着陈帆得好好问问。 “咳咳。”梁俊挂不住脸,赶紧转移话题冲着大当家的道:“不知大当家的唤某来,有何差遣。” 大当家的道:“听令妹说,殷先生擅长算术,今日正好有一事相求。” “在下承蒙大当家的收留,但有吩咐,岂敢不从,当不得大当家的相求一说。”梁俊赶紧客气道。 “也好。”大当家的也不客气,拿出一本账目,递给梁俊,道:“这是咱们寨子与霍掌柜之间的账目往来,因为数目巨大,粮食今晚就会到,所以希望殷先生能够帮忙核对一下。” 梁俊恭敬的接过来,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算账。 只见那账本上罗列着大当家黑吃黑得来的那几箱子财宝详细数目,霍掌柜也拿出一个账本,道:“这是今年各州府粮食的价格。” 梁俊也接了过来,只见上面果如霍掌柜所说,写着各地各种粮食的价格。 这有什么难处,直接加减乘除搞就是了。 梁俊看着大当家有些疑惑,这种事按理说,霍掌柜专业倒卖粮食的,手下账房先生不该那么废物吧,这点账都算不好? “大当家的要的急,贵寨交换之物种类又比较繁多,我身边只有罗账房一人,因此还需要殷先生帮忙。”见梁俊面露异色,霍掌柜生意场上的人,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等大当家的说话,赶紧解释道。 梁俊一听,原来如此,也不矫情,道:“霍掌柜客气。”而后转过头来看着罗账房道:“罗先生,算盘借用一下。” “算盘?”罗账房一愣,霍掌柜也是跟着疑惑道:“不知这算盘是何物?” “算盘是...”梁俊刚想解释,随后想到这个世界莫非没有算盘,还是叫法不同,不应该啊,难不成是靠心算? 梁俊看着罗账房手里的木棒,若有所思,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就是那种这么长,这么宽,中间有珠子可以噼里啪啦。” 霍掌柜见他连说带比划,不懂梁俊想干嘛。 花霜一脸的嫌弃,净给山寨丢人,道:“你不会就不会,在这装什么神通。” 梁俊都懒得理她,见自己如此生动的描述,霍掌柜都一脸茫然,想必是没有算盘的,只得道:“你们都是用什么算账。” “算筹。”罗账房已经把梁俊当成了不学无术,有心在大当家的面前卖弄的落魄子弟,没好气的举起手中的木棒道。 梁俊一拍大腿:“哎呀,想了半天,这就是算筹啊。” 刚一直在想这玩意叫啥,自己当年上小学学算盘的时候,老师还讲过算盘的发展史,说过算筹。 梁俊站起身来,稀奇的走过去,拿起一根木棒上下瞅了瞅。 “掌柜的,我看还是咱们辛苦一下,今晚不睡了,差不多可以算出来。”罗账房见梁俊连算筹都大惊小怪,更是坚定了这货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 梁俊见罗账房在桌子上摆出各种形状,乐道:“罗账房,这东西怎么用的。” 大当家的轻轻咳嗽一声,道:“殷先生,莫要打扰罗先生。” 花霜道:“就是,还不嫌丢人,今天咱们凌云寨的脸全让你丢光了。” 霍掌柜倒是个实在人,连忙道:“无妨,无妨,也是病急乱投医,今晚就得劳烦周先生最后核对一下总数了。” 一直坐在大当家身边不说话的老头赶紧起身,面露苦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梁俊稀罕完算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两本账本,若无其事的笑道:“这点活还用得了一晚上?没算盘也就没算盘,顶多多耗费点纸墨。” 说着拍了拍安阳,道:“去,帮哥哥把纸墨拿来。” 安阳一见,原本有些低沉的脸蛋喜笑颜开,迈着小腿走到了罗账房身边,拿起纸墨笔砚递给了梁俊。 “哼。”罗账房不以为然,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梁俊。 梁俊一看,咋的,这老小子那么沉住气,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前世网文的套路,此时不应该是这老小子不屑一顾,然后大骂自己口出狂言,然后和自己打赌,让自己大大的装个逼么? 见对面俩人都没有动静,连霍掌柜都开始摆弄起木棒,拿起笔在纸上记数。 梁俊有些忍不住,道:“罗账房。” 罗账房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梁俊寻思,你不主动挑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难得在大当家的面前露一次脸,可怪不得我啊。 罗账房一抬头,随后冲着他不屑的一笑,低下头继续自己手头的活,没好气的道:“我们来是做买卖的,不是来打赌的。” 嘿,这老小子,咋那么倔呢。 梁俊倔驴脾气上来了,今个我还非得让你开开眼不可。 心中思定,冲着大当家的拱手道:“大当家的,容某去去就来。” 大当家的不以为意,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算筹摆在桌上,头也没抬,道:“殷先生自便。” 这家伙,都瞧不上我是不,好,你们等着。 梁俊站起身来,转头奔出了大厅。 老子今晚就做个算盘,让你们这帮人开开眼,啥叫花明村小学珠算冠军。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章 您的主角光环已充值,请稍等片刻 梁俊出了大厅,火急火燎的回了伙房。 铁牛抱着猪骨头睡的正嗨,被梁俊一巴掌扇在屁股上。 “咋了,殷大哥?”铁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骨头,看清是梁俊,放下心来。 整个后山,也就自己的殷诚殷大哥是个实在人,不惦记自己的骨头。 “赶紧起来,今晚带你搞件大事。”梁俊一边扒开自己白天捡来的宝贝,一边催促道。 铁牛一听,来了精神,跳下床道:“是不是大当家的又准备下山,这一次又去抢谁?” 梁俊停下手,转头看着满脸期待的铁牛:“殷大哥,这一次带不带我,带不带我?” “大当家的下山都是晚上?”梁俊问道。 铁牛点了点头,道:“对啊,大当家的说,下半夜是睡的最死的时候,这个时候去,最方便,大当家的还说,晚上去,他们不知道咱们来个多少兄弟,就不敢反抗,咱们兄弟也可以少伤几个。” 看不出来,大当家的还是懂兵法的人,知道夜袭,梁俊心中对大当家的更加好奇,又想到刚刚大当家的表情,自己表现欲望更加强烈。 “别扯淡了,去把这块木头,劈成这个样。”梁俊从劈柴堆里扒拉出来一块还算完整的楠木,扔给铁牛,又拿出一张纸来。 铁牛好奇的拿起那块木材,左右里打量一番,弱弱的问道:“殷大哥,确定今晚不下山么?” 梁俊拿起一段有弹性的树枝,又将树皮揉成绳,正准备做钻孔的钻子,听铁牛还沉迷打劫不可自拔,站起来一脚踹向他。 “今晚不下山,你赶紧去按我给你画的图纸去做。”梁俊弄好了推杆,催促铁牛去弄算盘架。 “不下山。”铁牛嘴上嘟囔,手上却不敢迟疑,打着油灯看着梁俊画给他的图纸。 半晌,铁牛大叫一声:“殷大哥,你这是要做棺材么?” “去你丫的。”梁俊懒得理会他,一把将图纸抓过来,道:“你去,和泥,屋后的土堆上,捡红色的泥。” 铁牛哎了一声,出门伙房,一边走一边嘀咕:“好端端的做什么棺材,四四方方的,不是棺材是什么?” 梁俊弄好了手工钻头,又用锯子将选好的楠木按图纸做好算盘架子,耐着性子一个个的钻好孔,这边铁牛进来了。 “殷大哥,和好了,然后干嘛。”铁牛一边说一边随手抹自己的脸,怀里抱着一团泥,也不在意手上的泥,祸祸的一个脸像是要登台唱戏。 梁俊也不理会他,站起身走到灶台前,一把就将黑锅掀开。 这一掀,可把铁牛吓坏了:“殷大哥,你咋把吃饭的家伙事给掀了。” 梁俊叉着腰,看着黑乎乎的灶台,笑道:“今天咱们虽然不下山,但是依然要干大事,你小子,可是要名留史册了。” ...... 凌云寨大厅。 安阳公主躺在二当家的怀里直打盹,大当家的一手拿着算筹,一手握着毛笔,时不时的秀眉微皱。 霍掌柜和罗账房紧锣密鼓的算着账,大 大厅灯火通明,大当家的贴身侍女谷子时不时的给厅内众人续茶水,整个大厅说不出的安静。 只有罗账房时不时的咳嗽声,提示厅外的喽啰和霍家粮行的伙计们,自己的头头们还都没有休息。 就在此时,梁俊迈着四方步,悄无声息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 霍掌柜和罗账房全都沉浸在算账的海洋,丝毫没有人理会到梁俊的到来。 只有大当家的贴身侍女谷子见到梁俊有些好奇,见梁俊示意她不要说话,也没有在意。 梁俊拿起刚刚被自己放在一旁的两本账本,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等到梁俊走出大厅,大当家的反应过来,看着谷子低声道:“刚刚是殷先生么?” 大当家的武艺不凡,打梁俊一进来就有所察觉,只因为谷子和门外的喽啰都没有反应,因此知道是自己人,自己人中能这个时辰到大厅中来的,也只有梁俊了。 她着急账目,毕竟这些从太平教手里黑吃黑来的财宝实在是太烫手了,必须赶紧换成粮食分出去。 困的了上官才一时,但是困不了他们一世,若是困的时间久了,只怕小仇变大仇,大仇变死仇。 凌云寨是陇右道第一大寨,太平教早就有起义的心,大当家的估摸着,不在今年年底就在明年年初,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心急收编陇右道的疙瘩山寨。 这个时候抢了他们的东西,只要不声张,只要不出人命,太平教就算是有心收拾自己,也决不敢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至于太平教起事之后又如何,大当家的压根就没有想过,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他进来做什么?”大当家的口渴难耐,掀开面纱喝了一口水问道。 谷子机灵乖巧,刚刚梁俊进来的时候就一直观察他,如今大当家的问起来,自然是有啥说啥:“殷先生手里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然后进来把账本拿走了。” 大当家的有些诧异,梁俊拿账本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有能力一夜之间算清这些账目? 就在大当家的心中生疑,甚至有些期待的时候,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梁俊的声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大当家的听得这几句话,心中有些诧异,这是词么?只是这一句,就足见写这词的人的功底。 后面的话却听不清了,大当家的算账算的脑子疼,她本来就不擅长此道,今日赶鸭子上架,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账目实在是太大,霍家粮行虽然信誉很好,但是大当家的深知无奸不商,若是自己不算,只依着他们,恐怕被人卖了还帮人输钱。 因此这个账目凌云寨这边也是一定要过一遍的。 双方最后把结果一对,若是相差不大,这买卖就可以做,若是相差太大,只怕再着急出货,大当家的也得缓一缓再说。 “谷子,你去听一听,殷先生在做什么。”大当家的喝了一口茶,接着算起来。 谷子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大厅外面的场地上,山寨的喽啰和霍家粮行的伙计围成了一圈,圈中间是一辆粮车,梁俊就坐在粮车上,手舞足蹈的说着话。 “且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梁俊说完顿一顿,道:“汉朝末年,官府黑暗,皇帝昏庸,民不聊生,巨鹿县有个人,叫做张角,这张角原本是个砍柴的农夫,这一天他上山砍柴,就遇到了一个仙人,这个仙人。” “是个光头,叫做南极仙人。”谷子长的漂亮,又是大当家身边人,深受山寨广大光棍们的喜爱。 有好事的喽啰从梁俊那听了故事,转过脸就学给谷子听,谷子听了几次,成为了梁俊忠实的粉丝,只盼着有一天能够亲自听梁俊说书。 此时忽然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事就在眼前,小姑娘欢喜的按耐不住,插嘴道。 梁俊一听有人打岔,正准备训斥,转头一看是刚刚大厅的那个小姑娘,脸上一乐,笑道:“谷子姐姐,你却是说错了,那是南华仙人,不是南极仙人,南极仙人是封神榜的人物。” 谷子见他众人面前如此说,脸上羞红,道:“我年纪比你小,怎么能叫我姐姐,羞也不羞。” 梁俊见小姑娘脸皮薄,知道刚刚突然插嘴肯定是自己铁杆粉丝,一时激动所致,因此也不继续逗她,笑道:“谷子妹妹,你不在屋子里侍候大当家的,出来干什么,外面挺冷的。” 谷子笑道:“大当家的让我来听一听,殷大哥刚刚说的什么诗。” “什么诗?”梁俊一愣,随后反应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是词,不是诗。” 梁俊说这递过来一张纸,道:“诺,在这里。” 这首临江仙,梁俊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顺了小半个月才顺下来的,因此唯恐忘记,就记在了纸上。 谷子一愣,有热心的听众赶紧从梁俊手上拿过来,递给谷子,谷子兴奋的接过来,看了看,笑道:“殷大哥,你等我一等,我去交给大当家的接着回来听你讲。” “好来。”梁俊哈哈大笑,挥手道:“去吧,去吧。” 谷子听了欢喜的快步返回大厅,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脸问:“殷大哥,你今天说的故事,叫什么名字?” “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谷子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转身进了大厅。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大当家的轻轻的将谷子递过来的纸上的词念了出来。 半晌,像是被词的意境感染到,呆呆的看着纸张出神。 谷子试探的叫了一声,大当家的反应过来,将纸张叠好,悠悠的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哎。” “怎么了?谷子轻声问道:“写的不好么?” 大当家的笑道:“词很好,字不好。”随后又道:“能写出这样的词来,殷先生果然是官宦之后,这等才学,非一般的读书人家可以有的。” 心中对梁俊有了些好奇,又问:“殷先生在做什么?” “在给大家讲故事,今天说的是三国演义。”谷子赶紧道。 大当家的心中有些失落:“是嘛,哎。” 谷子服侍大当家的两年多,深知她的性格,从未见大当家的这样叹气,小姑娘试探的问道:“怎么了,小姐。” “没事。”大当家的强颜欢笑,道:“只是累了,你去吧,去听殷先生说故事去吧,你这两日不是一直想去听么。” 谷子一听大当家的这般说,欢喜的轻轻鼓掌,而后轻手轻脚的小跑出去。 看着谷子欢快的背影,大当家的轻声叹息,随后又自嘲一笑,道:“是我想多了,能写出这样诗词的人,本就是大才,如何还能再精通算术之法?哎。” 梁俊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却说这南华仙人,是个光头,为啥是个光头呢,这事得从一只猴子说起,这只猴子,那可了不得...” 夜,更深了。 大当家的看着大厅外漆黑的天空,又想到了没有头绪的账目,梁俊抑扬顿挫的声音,隐隐约约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大当家的只觉得,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孤独过。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章 性感光环,在线bilin 雄鸡破晓,天光大亮。 大当家的舒展身躯,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忽而一阵香味传来,引得她有些饿了。 “什么味,那么香。”霍掌柜的也跟着叫了起来,罗账房听了,也从账目中挣脱出心神,叹了口气,道:“只怕还得半日,才能算完。” 霍掌柜的一听也跟着叹了口气,但他终究是走南闯北,性子豁达之人,站起身来,笑道:“这事,也由不得咱们,大当家的莫要怪罪。”一边说一边冲着大当家施了一礼。 大当家的听他二人说,心中叫苦,他们还需算半日,自己只怕再来一日也算不完,只得笑道:“霍掌柜说笑了,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能再有半日能算清,也是很好的。” “只是怕耽误大当家的大事。”霍掌柜也跟着苦笑道。 “与霍掌柜无关,也是我要的急。”大当家的说着,随手去端茶杯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正要唤谷子,谷子端着几腕粥走了进来。 “什么味道,那么香。”二当家的一激灵,直接把趴在她身上的安阳滚在了地上。 安阳倒是没有摔疼,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五哥哥,我要小解。” 花霜被这香味勾引的饥肠辘辘,也不去管安阳,快步走到谷子身边,道:“这是什么粥,怎么那么香。” “这个粥是八宝粥,是殷大哥煮的,在院子里,熬了好几锅呢,大家都在喝,殷大哥让我进来给大当家的还有霍掌柜端两碗。” 霍掌柜的哈哈一笑,也不客气,走上前,端起碗,道:“那某就不客气了。”说着招呼罗账房一起来喝粥。 大当家的也接了过来,碗里的粥很稠,隐约可以看到桂圆莲子等物,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闻着食指大动。 “殷先生煮的。”大当家的喝了一口,味道很好,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粥。 谷子表功似的道:“是啊,昨晚上殷大哥给我们说了两个多时辰的故事,说到了关羽关老爷过五关斩六将,小姐,你知道么,关老爷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可热闹呢。” 罗账房一听,直皱眉,什么玩意就关老爷温酒斩华雄? “三国志的故事?”罗账房一碗粥喝下去,恢复了些许力气,见小姑娘说的开心,好奇的问道。 谷子不认识字,更没有听说过什么三国志,见罗账房问起来,皱眉道:“倒是有三国这两个字,但是却不是三国志。” “不是三国志,那是什么?还能说到关老爷?” 谷子笑道:“是三国演义,殷大哥说的是三国演义。” 罗账房一听,哼哼冷笑道:“不学无术,原来是自己编的故事,真是误人子弟,杀华雄的是孙坚,哪里是关老爷,这个殷诚,真是不学无术。” 罗账房又想到昨晚梁俊大言不惭说算账的事,看着还有小半本账目还没有算出,气不打一处来,放下碗拿起算筹,又准备沉浸在数学的海洋中。 “掌柜的。”门外走进一个壮汉,看样子是霍掌柜的伙计。 霍掌柜寻声看去,见是自己手下的力工头头,也放下碗道:“周三,怎么了。” 周三一愣,冲着大当家的行了一礼道:“少掌柜让人来问,咱们什么时候去洛州。” 霍家粮行是陇右道最大的粮行,各州府县均有他们的买卖,现在世道不太平,纵然是他们也不敢轻易走商,一月基本只走一次,每次光是护卫就有三四百人,一次的量供应三四个州县绝无问题。 因此这一次虽然是来凌云寨做生意,但是顺便也拉了洛州那边需要的粮食,甚至还有不少掩人耳目的私盐和镔铁。 “去什么洛州,这边账目还没有算清。”罗账房乃是霍家粮行四大账房先生之一,性子本就有些烈,昨晚在掌柜的面前夸下了海口,说一晚上搞定账目,结果熬了一夜,不仅没完成,反而还得耽误原本的计划。 周三一愣,道:“账目不是已经算清了么?” “赶紧出去,说什么胡话,你也听故事听魔怔了么?”罗账房没好气的说道,挥着手让他出去。 周三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来,纳闷道:“刚刚殷先生说,掌柜的已经算清了,只等着天一亮吃了饭就开始卸粮。 “胡说,掌柜的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一派胡言。”罗账房一听是梁俊假传圣旨,直接就火了,就差指着鼻子骂周三。 大掌柜的忽而道:“周兄弟,那些纸拿来我看一下。” 周三一愣,看了看霍掌柜,见霍掌柜点了点头,赶紧跑上前,恭敬的将纸张递了上去。 “确实是殷先生的字。”大当家的打眼一瞧,认出是梁俊的笔迹,细细的看来,只见纸张上简洁的写着货物的名称,多少件,一件合多少钱,一共多少钱,换成各州的粮价应该是多少粮食,换成谷子多少石谷子,换成草料又是多少草料。 一笔一笔,记载的非常清楚。 “这。”大当家的越看越惊,拿起自己算的那张纸一对,前面几项财物价值多少,换成多少石粮食的数目,和自己算的分毫不差不说,甚至比自己算的还精确。 大当家的将那几张纸全都大体的翻看了一下,张张都是如此,清清楚楚,写的明明白白,就算是对算术一窍不通的人一眼看过去,也能看得明白。 “怎么了?”霍掌柜也觉得有些蹊跷,问道。 “谷子,拿给霍掌柜看一下。”大当家的忽而笑道,犹如暖阳袭面,春风抚柳,全然没有刚刚憔悴的神情。 霍掌柜也发现了大当家的变化,心中一惊:“莫非,那个殷诚真的算出来了?不可能,这么繁琐的数目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算的出来?若是说霍家粮行的四大账房一起,倒是有可能,只是一个人,这绝对不可能。” 他心中想着,接着来那叠纸,只是一看,整个人就蒙了。 霍掌柜常年和账目打交道,自己也跟着算了一夜,因此不需要像大当家的那样,对照自己算的数目,就能看出来,这些纸上算的数,和自己算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还不算,自己在粮价账目上罗列各州府的粮价,只是为了让大当家的明白,自己给她的价格绝对公道,但是在这纸上,居然按照不同州府的价格,给出了这批货物对应的多少石的粮食。 “这,这。”罗账房跟着凑头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劈,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从霍掌柜手中夺过来那叠纸,快速的翻看着,他算的数目最快也最多,每一笔都是记在心里的,八十串珍珠是多少石粮食,十三块玉石坯子是多少石粮食。 这些全都记在罗账房的心里,一看这纸上算的数目,罗账房简直是不敢相信:“这,这。” 不理会这主仆二人的表现,大当家的问道:“昨晚殷先生都在做什么?” 谷子被霍掌柜二人的表现吓了一跳,此时大当家的问起来,赶紧道:“昨晚殷大哥一直给我们讲故事啊,大家伙都一直在听,讲到了下半夜,殷大哥有些乏了,就让大家散去了,接着天还没亮,殷大哥就开始熬粥了。” 谷子说到这,小心翼翼的看了霍掌柜一眼,道:“用的是霍掌柜拉来的粮食。” 这个时候霍掌柜哪里还在乎这点事,张嘴问道:“他什么时候算的这个。”说这举起手上仅剩的一张纸。 谷子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见殷大哥写这个,等我睡醒了,就看到殷大哥在熬粥。” “小人,小人知道。”周三忽而道:“掌柜的,小人知道,殷先生讲完故事,等大家都躺下,自己一个人在咱们挂着马灯的车旁自己一个人在写,一边写还一边念叨,小人唯恐明日卸粮,因此临睡觉前又盘点了一番,所以见到了。” “那是什么时辰。”罗账房眼睛通红,问道。 “应该是丑时末,寅时初。”周三皱着眉回忆道:“对了,还想殷先生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那用手拨,见了我,还给我打招呼。” “丑时末,寅时初。”大当家的喃喃道:“此时应是卯时一刻,也就是说殷先生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将所有账目算清楚?” “依着小人看,殷先生只是写了不到一个时辰,小人睡不着,一直看着殷先生,殷先生只是写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合衣睡了。” “什么,一个时辰?中间还睡了?”罗账房彻底疯了,这怎么可能? “殷先生现在在哪?”大当家的也觉得不可思议,站起身来,问道。 周三挠了挠头,道:“殷先生给了我这些纸,熬完了粥,就说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已经走了。” 霍掌柜有些激动道:“走,带我去找殷先生。” 大当家也有些兴奋,跟着道:“我与霍掌柜一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章 军机大臣 梁俊屁颠屁颠的回到了住所,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准备等着大当家前来,接受众人崇拜的目光。 “日光暗迟迟,春日无限好?”梁俊将算盘摆弄好,开始想一会如何能够炫酷醒来,给众人一个惊艳的开场。 诸葛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醒来之后,那句贼拉风的话。 梁俊辗转反侧,死活想不起来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醒来之后说的那句诗。 “草堂春日外,春日日迟迟?”梁俊眼皮有点沉,困意袭来:“不对,日太多了,也不押韵,再说也应该是伙房秋日外,秋日日迟迟。也不对,niang的,早知道把沈云那移动诗词百科带着了。” 沈云啊,你可千万不能死。 碎碎念着,梁俊睡着了。 秋雨绵绵,细润无声,点点滴滴洒落在上戈山上,遥相望去,宛如一张薄薄的丝网将整个上戈山罩住。 “蓝脸的窦尔顿,草泥马,红脸的关公,是渣渣,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包菊花啊啊花。”铁牛哼着跟梁俊学的小曲,一边刷着锅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去。 仓库内满满当当的堆放着粮食,让铁牛心里很踏实。 自从两年前自己上山,好像这个仓库就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不要说自己上山,这辈子铁牛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粮食。 往日里一下雨,铁牛就愁的很,防火防盗防偷食。 一下雨,凌云寨的喽啰们不用操练,大当家又不准喝酒赌博。 这人一没事,就容易闲出屁来。 再加上一天只吃一顿,喽啰们躺在床上捉虱子,捉着捉着肚子一饿就开始打伙房的主意。 都是饿的啊,铁牛心里也知道,又看了看粮仓,心里很开心。 心有余粮心不慌,咱今天也当个地主。 铁牛搅着锅里的粥,哼着小曲,一会看着粮仓,一会看看门外,今个那帮子饿死鬼怎么还不来。 “卧槽。”梁俊睁开眼,感觉周围不对劲,一个鲤鱼打挺滚到了床下,再一抬头,天黑了,外面还有雨声。 完犊子了,梁俊站起身,也顾不上身上的土,快步出了门,就见对面伙房铁牛扭着腰骚的要命在搅着大锅。 “哎呦,殷大哥。”铁牛听见动静,转身见到梁俊,放下勺子小跑着过来:“你可算醒了。” 铁牛一脸谄笑的拉着梁俊进了伙房。 “殷大哥,你饿不饿。” “殷大哥,你看,你的野鸡,我给你炖了,一直给你热着。” “殷大哥,来碗粥。” 铁牛无比的殷勤,又是端菜,又是盛着粥。 一旁的柴房里有人听见声音,窜出个人影。 “殷大哥醒了。” 嗷唠一嗓子,把梁俊吓了个大跳。 随后五六个喽啰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涌进了伙房。 一个个又是给梁俊捶腿,又是给梁俊捏肩,弄的梁俊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我这睡一觉,咋的,你们都疯了。”梁俊闻到饭香,也饿了,端起粥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抹了抹嘴道。 二驴是后山喽啰中出了名的机灵鬼,一听梁俊问,赶紧道:“殷大哥,您现在是咱们寨子的账房先生了,还是伙房的管事。” 其他人也都跟着祝贺,梁俊一听自己升官了,也是跟着乐呵:“大当家的来了?” “何止是大当家的,连霍掌柜的也来了。”二驴一拍胸脯,笑道:“一大早,来的时候你在睡觉,大当家的怕把你吵醒,都吩咐俺们,不准靠近你,让你睡个安稳觉。” 梁俊一听,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这真是,上哪说理去,自己都弄好剧本了,就等着大当家的来,好好的装上一把,结果,还他niang的睡着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好不容易有个能拿出手扮猪吃老虎的技能,好端端睡啥觉啊这是。 铁牛也跟着道:“殷大哥,你可这是厉害,俺听大当家的说,今年咱们能有那么多粮食,全都是靠着你,要是没有你,只怕今天晚上咱们还得饿肚子。” 梁俊一听,连忙摆手,谦虚道:“这都是大当家的功劳,和我没什么关系。” 二驴嘿嘿笑道:“殷大哥,大当家的都给俺们说清楚了,说你比霍掌柜的账房还厉害,那霍掌柜的账房可是咱们雍州鼎鼎有名的账房,你比他还厉害,那更是有本事的。” “是么?”梁俊一乐,有些飘飘然:“大当家的真这样说了?” 众人齐齐点头,铁牛道:“嗯嗯,大当家的说的时候,俺们都在跟前,也是当着俺们的面,说以后你就是山寨里的账房,俺说,你还喜欢做饭,大当家的说伙房也归你管。” 梁俊看着他,道:“伙房就你一个人,有什么好管的。” 铁牛道:“那俺也以后是归你管。” “先不说这个,大当家还说啥了?” 众人一听,齐齐的思索,半晌纷纷摇头,道:“没了。” “没了?” “没了!” “不应该啊。”梁俊下意识的去端碗,铁牛一见,又赶紧给他盛了一碗粥,梁俊喝了,道:“果真啥也没有了?” “没有了啊,就说了这些。”铁牛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拍大腿,道:“大当家的还问俺,昨晚上咱们干了啥。” 梁俊一听这也反应过来,道:“我算盘呢?” 说着转身就回自己的屋,一帮人尾随其后,铁牛赶紧端着粥跟了上去。 梁俊在屋子里里里外外找了半天,也没见自己做的那个土算盘。 “见我的算盘没?”梁俊指着桌子道:“就放在这里的。” 众人齐齐摇头,铁牛把粥递到梁俊面前,梁俊一把把他推开,着急火燎的翻箱倒柜的找。 他这个屋就一张床和一个破门,中间放着一个瘸腿的桌子,角落里放了个没有门的柜子,一眼望去,柜子里放的什么玩意一清二楚。 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自己做的算盘。 “别找了。”这边梁俊一坐下,回想是不是自己放哪了,门外花霜的声音传来。 众人让开路,花霜牵着安阳,安阳抱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五哥哥。”一见梁俊,安阳迈着小步,欣喜的跑过来,梁俊一把将她抱起来,举高,用脸蹭了蹭安阳的小脸,胡子扎的安阳咯咯直笑:“扎人,扎人。” 梁俊将她放下,摸着她的小手道:“那么冷的天,你瞎跑什么,看你小手冰凉。” 花霜走进来,拿起安阳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道:“这是大当家的让谷子做的,估摸着你该醒了,让我送来。” “还算有良心。”梁俊心中一乐,也不急着打开,道:“我算盘呢。” 花霜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你的,山寨的东西都是山寨的,你那个什么算盘,让大当家的送给霍掌柜的了。” “什么?”梁俊眼睛一瞪:“没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们送的。” “大当家的送的,怎么,你有意见!”花霜也不是善茬,梁俊硬她更硬,梁俊声音大,她声音更大。 她这一吆喝,梁俊反而有些虚了,轻轻的咳嗽一声,道:“送就送白,你那么大声干嘛。” “不过,他们会用么,再说了,就是平白的送?”梁俊死不吃亏的性子上来了:“没敲那姓霍的竹杠?” “你这人,怎么比我们还强盗。”花霜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随手指了指伙房,道:“没白送,大当家的怎么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十车粮食换的,而且霍掌柜的还说,等从洛州回来专门来拜访你,向你学算术之法,你开价。” “呵,还行,没怎么吃亏。”梁俊一听大当家的换了十车粮食,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食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炖的一只鸡,一些精致的糕点,外带几碟小菜。 梁俊随手撕下来一个鸡腿,递给安阳,道:“教学的事回来再说,我那个算盘,可是独一无二的,全天下,就这一个。” “对了,大当家的让我给你说,那什么算盘。”花霜有些不好意思,见众喽啰伸长了脑袋听自己说话,眼睛一瞪,吓得众人赶紧散开。 梁俊也撕下来一只鸡腿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道:“咋的了?” “大当家的说,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这算盘不是你做的,是霍掌柜的自己想的。”花霜难得的低声道,说完还赶紧道:“这是大当家的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梁俊一愣,什么玩意?难得我就这一个东西可以拿得出手,咋的,还不给署名权,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花霜吓了一大跳,赶紧退后一步,捂着胸口警惕道:“你要干嘛?” “败家老娘们,发明权都卖出去了,就换了十车粮食,这笔买卖,亏大了。”梁俊恨铁不成钢的又坐了下来,道:“你们这样做买卖,迟早把山寨都得卖了还债。” 花霜自知理亏,也不和他他们霍家商行背景多雄厚,还说霍家商行里还有七皇子的股,七皇子最近成了个什么锦衣卫,给了他们商行十个名额,哼,朝廷的鹰爪,每一个好东西。” “噗嗤。”梁俊没忍住,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老七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一天天就知道修仙,肯定也不是善茬,好嘛,这下子京城可是热闹了。 得亏老子出来的早,这老七估摸着也得是明朝哪个皇帝,他们这帮子人这么高调,这是要扯明了身份对着干嘛 清朝写诗达人乾隆,唐朝名臣收集达人李世民,明朝修仙达人的皇帝,梁俊一想头皮就发麻。 天牢里还关着着和自己一样从现代穿过来的宅男沈云。 眼前头还有个张角。 自己这穿越的背景,就算是史上第一绝境,也不过如此吧。 得亏啊,得亏啊,这家伙,得亏自己出来了,要不然在京城,自己这废柴太子的身份,还想装逼翻盘,整个局势不被这帮子狠人玩成斗地主就算好的了。 让他们斗吧,老子死也不回京城,就窝在这山窝窝里,哪都不去了。 梁俊大呼庆幸,忽而想到一件事,整个人又有些发毛,这大当家的,求求你,你可别是谁魂穿过来的呀,不然自己真的只能回归老本行,下海当强盗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章 黄巾攻略 “老天爷,不开眼啊。”凉州城破庙外,聚集着几个乞丐。 这些乞丐原本是周边的庄家户,只因连年大旱,农户无奈低价卖了田地,流离失所,城内不让进,只能待在破庙内苟延残喘。 “该下雨的时候不下,不该下的时候偏偏下。”年老的乞丐饿的两眼发昏,说完这两句就没有了力气,窝在破庙外等死。 滴滴答答,一辆马车缓缓的从远处驶来,还有些力气的乞丐抬起眼看过去。 贵人们么?贵人们如何能来路过这种地方? 如果不是城里的贵人,谁能坐的起马车呢? 有些乞丐心中升起了希望,他们听说琴音娘娘来了,来了凉州。 这是乞丐们唯一坚持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翘首企盼,一边等死,一边等着传说中的琴音娘娘。 等到马车近了,乞丐们失望的低下了头,裹紧了单薄的衣服,自欺欺人的希望能包住仅存的热气。 这辆马车很华丽,马车上用金黄色的丝绸包裹着,虽然沾了些泥土,但是依然掩盖不了它的贵气。 那个过路的瞎子说了,琴音娘娘的马车很旧,也没有那么多护卫随行。 也有几个乞丐想要上前乞讨,却被同伴拉住了,上几次拦路向贵人乞讨的同伴的尸体还躺在那里,没有人为他收敛。 左右都是饿死,在这里躺着等死,总比被打断骨头打断腿等死强。 马车停在了破庙前,吸引着几双空洞的眼神。 “圣主,这里有几个难民。”打头的护卫恭敬的冲着马车说道。 马车里传来一声叹息,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可有我教中信徒?” 打头的护卫恭敬的行了一礼,快步走了过来,朗声道:“魔炎不公,草民固穷!” 一众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个高头大马的护卫说的什么意思。 “魔炎不公,草民固穷!”护卫又高声叫了一遍。 破庙前依旧是一片死寂。 护卫瞪着眼,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魔炎不公,草民固穷!” 冷风吹过,吹起几片枯叶,打着旋从众多乞丐面前飞过。 破庙前的气氛,因为这声高叫后,更加诡异的安静。 护卫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打马回到了马车前,低声道:“圣主,这里并没有我教信徒。” 许久,马车中传来一声惋惜:“世间还有不知太平教之人?”这边说完,车帘打开,只见一个一身道士打扮的男子从车中走来。 这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长须白髯,下了车来,手持一个青色的九节竹仗,手中牵着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 众护卫见男子下了车,齐齐下马跪拜,道:“恭迎圣主。” 男子似乎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众人的恭敬。 牵着男孩,手持九节仗慢慢的走到了破庙前一个乞丐身边。 “圣主师父,他们怎么了?”小男孩抬起头,看着男子。 这男子正是太平教教主,转世重生的汉末黄巾军领袖张角。 自从上辈子出师未捷身先死,眼看着大好的事业刚刚起步,自己马上就要推翻暴汉,建立一个新的国家,结果天妒英才。 临闭眼的时候,张角心中无尽的遗憾。 谁知,眼睛一闭一睁,来到了这个世界。 看着变年轻的身体,张角跪倒感谢道祖,让自己重新来过。 心里更加坚定是自己是天选之子,乃是道祖门下在人世间的化身。 对于自己的道,张角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境界升华了的张角,直接抛弃魂穿之人的姓名,公开宣称自己乃是太平教宗的宗主,道祖大太平君老子的弟子张角,如今重返人间,为的就是继续四百年前未完成的大业。 张角见自己教中圣童,也是自己唯一的徒弟问自己,有心教导他。 “他们这是被魔炎迫害,因此才落到这般田地。”张角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只有信奉我们太平道才能摆脱疾苦,永世不受邪魔折磨。” 小男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圣主师父,徒儿看他们像是饿的。” 张角笑道:“没错,魔炎的子民,日日身受饥饿之苦,因此道祖才会派师父下界重生,拯救世间身受魔炎迫害的黎民百姓。” 那乞丐还有口气,见眼前一大一小的贵人在自己面前叨逼叨,净说些自己听不懂的。 他虽然听不懂,但是也能听清说的啥,这俩人一会说道,一会说魔,看衣着打扮,像是修道之人。 乞丐也是饿昏了头,脑子迷迷糊糊,寻思难不成是仙人来拯救自己了,一想到这,赶紧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求求仙人,救命,求求仙人救命。” 小男孩面露疑惑,又冲着张角道:“圣主师父,他们不知道咱们教谕,又怎么知道你是仙人转世?若是他知道你是仙人转世,又怎么还把我当成仙人?” 张角很满意眼前这乞丐的表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你乃是道祖座下侍奉的仙童,只因来临凡尘,灵婴未开,但是仙家气息还是有的,他虽然肉眼凡胎,却也是能觉察出来的。” 一边说,张角一边从自己的九节仗上的小布袋中掏出一颗金黄的药丸来,递给那乞丐,道:“你并非我教中信徒,原本不该赠丹给你,只因你我今日相遇,也是仙缘,这颗不饿丹就赠给你,解你困苦,助你早脱魔道,从此再也不受世间饥饿之苦。” 那乞丐哪里听得懂张角说什么,见他给自己吃的,也不管是什么玩意,双手接过来,感恩戴德,一张嘴,就把那金黄的丹丸吃了下去。 “为师前几日沐浴焚香,将雍州百姓疾苦全都说与道祖听,这丹乃是道祖梦中教授,只是一颗,凡人吃了,永世不会再有饥饿之感,无需再受五谷制约。”张角这边一说完,那乞丐吃的太快,一时激动,整个吞下,正好卡在脖子中间。 那乞丐久不吃饭,早就是一口气吊着,此时喉咙被卡,想抬手去卡,想把弹丸卡出来,手臂抬到半空没有了力气,枯黄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红色。 “你看,此丹方子乃是道祖所赐,这人食下,自此便摆脱了饥饿之苦,恍若在仙界一般,也是他的造化。”张角微微一笑,对自己信奉的道更加的尊崇。 小男孩若有所思的看着乞丐,忽而道:“圣主师父,这人,好像死了。” 张角一愣,看那乞丐,乞丐果然是僵硬不动,整个人躺在地上,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哎,他福泽浅薄,又不信奉我太平圣教,缘该如此。”张角叹了口气,又拿出一颗丹丸,拄着九节仗走到旁边一个年纪不大,骨瘦如柴的小孩面前。 那孩子一脸惊恐的看着张角,张角道:“莫要害怕,我乃太平圣教教主,道祖大太平君门下转世弟子,专门来解救你们的。” 小孩哪里懂这些,只知道这个老头不老头,青年不青年的人一颗药丸搞死了之前抢自己食物的大个子,对他是又爱又怕。 见张角又给自己递过来一个和刚刚大个子吃的一样的丹丸,哇的一声哭了。 张角身后的护卫一见,快步上前,抽刀就要保护张角,张角一挥手,让他们退下。 “孩子莫怕,吃了这颗仙丹,你就不会再受饥饿之苦了。”张角循循善诱,语气轻柔,让人不由自主的愿意去相信他。 那小孩害怕张角身后冲着自己比划刀的护卫,强忍着不哭,眼泪在脸上挂着,见张角面善,道:“那他为啥死了。” 张角笑道:“那是他福泽浅薄,身负罪孽,因此享受不了此物,好孩子,你吃了,便永世不再受苦。” 孩子见他说的真诚,又见张角身后的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拿着明晃晃的刚刀,就算是毒药,哪里敢不去吃? 只能颤颤悠悠的接了过来,闭上眼,大声道:“阿耶阿娘,俺来找你了。” 嚎完之后,一口将丹丸咽下肚子,张角早有准备,将一旁护卫身上的水袋递给小孩,小孩咕嘟咕嘟又喝了两口水,将这丹丸咽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张角见他顺利将丹丸吞下去,喜笑颜开,接过水袋问道。 小孩发现自己没死,也是开心,好几天没吃东西,这丹丸一下去,只觉得口齿留香,说不出的诱人。 “此乃不饿丸,吃了之后,此生不食五谷不饮清水,也决然不会有饥饿之感。”张角笑着说道:“你感觉现在如何?” 小孩舔了舔舌头,被这丹丸的香味勾了早就饿死的馋虫,眼巴巴的看着张角道:“还,还,还有么。” “只吃一颗就好了。” “可是,俺更饿了。” “嗯?” 张角一愣,身边的小男孩停下为自己师尊鼓掌的手,满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小乞丐,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尊。 这是个什么说法呢? “哎。”张角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搭理小乞丐,拄着九节仗,转身拉着小男孩上了马车。 “圣主。”护卫赶紧上前等候吩咐,半响,张角道:“此处百姓,久陷魔炎之毒,已经无可化解,只怪我等来的太晚,已经无力回天,哎,回凉州吧。” 护卫应了一声,让开身,马车催动,缓缓的从破庙前经过。 惨白的钢刀在护卫手中晃的让人心颤,待到马车走后,护卫手持钢刀冲着破庙的乞丐走来。 “圣主,力士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乞丐。”小男孩从马车内探出脑袋,看着护卫一刀一刀结束那帮乞丐的性命,乞丐们连挣扎躲闪的力气都没有,转过脸来问张角。 “麟儿,这些百姓,久在魔炎治下,身上沾染了魔炎的罪孽,又不信奉我圣教,此时已经是魔种深入,纵然是师父,也无力回天,与其让他们这样等死,不如让他们早日解脱。”张角握着手里的九节仗,痛心疾首,仿佛为自己无法拯救世间水深火热的黎民百姓而无比的自责。 被叫做麟儿的小男孩半懂不懂得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却也不敢问,为什么道祖赐给师尊的不饿丹,那小乞丐吃了,却依旧还是会感觉到饿。 饿,又是什么感觉呢?麟儿头一次,对饿,产生了好奇。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章 凉州要凉 凉州城外,秋风萧瑟,站在凉州城上,只有一个感觉,很凉。 雍州刺史常玉坐在城楼之上,左右并没有士卒护卫,反而是两个身穿浅黄色道袍的道士陪在左右。 “师弟,师尊说今日到凉州?”常玉看着远处有些昏暗的天,又想起刚刚收到关于高南的消息,整个人有些不安。 自己的恩师梅信已经派人送来的书信,心中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信息,都是一些家常里短,但是,常玉从这封信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从京城中与自己交好的官员中得到的信息,也足已让常玉有些寝食难安。 更让自己有些焦虑的是,自己给六皇子门下其他人发出的信件,至今没有收到任何一个回信。 往日里那些以自己马首是瞻的六皇子的门人,此时此刻悄无声息,自己的书信石沉大海,难道,六皇子要放弃自己么? 还说说难道朝廷已经察觉到了?这一次皇帝老子让废物太子前来查自己,真是要拿自己开刀? 常玉有些坐立不安,旁边的道士拿出一颗丹丸,递给他道:“师兄莫要着急,师尊他老人家说今日到,就一定时今日到的。” 也没有就着水,常玉将那颗安神丹吃了吸取,不多时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四肢百骸处处发烫,那种恍若飞升到仙界的感觉让常玉将心中的焦虑抛到脑后,冷风吹来却让人感到温暖。 “师尊来了。”旁边的道士猛的站了起来,看着城外的官道,声音中充满了欣喜。 十二骑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常玉也被这一声从虚幻中惊醒,跟着站起来极目望去,果然是圣主师尊的车驾, “快,快去迎接圣主师尊的圣驾。”常玉满心的欢喜,仿佛见到了张角就是见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不等两个道士反应过来,快步走下城楼,命人打开了城门,恭敬的站在城门口等候张角的到来。 马车走的很慢,等到张角从车中走出的时候,城门口左边站着凉州各大官员和乡绅,右边则站着自己的门下的弟子们。 常玉走上前,恭敬的搀扶着张角,张角一手握着九节仗,一手按住常玉,道:“真阳为民操劳,可是瘦了。” 常玉乃是张角门下大弟子,道号真阳,一听到张角这样说,常玉双眼微红,恭敬的道:“弟子承蒙师尊挂念,实在是惶恐,师尊游历天下,拯救万民,才是辛苦。” “不说这些,咱们去你府上说话。”张角说完,旁边两个小道士撑着一古朴的道袍,又有一个道童牵着一头壮硕的青牛,请张角坐了上去。 骑着青牛,穿街过巷,整个凉州的百姓一个个跪倒在路两旁,满脸虔诚的冲着张角三拜九叩,更有几个老者激动的落泪,泣不成声。 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刺史府。 一进刺史府,张角下了牛,整个人的脸色阴沉起来,坐在了大厅的首座上,有侍女递过来清水,张角净了手,闭目养神。 众人见张角不说话,也都不敢出声,一个个站在两边,等着聆听圣主仙训。 “冯护法是何人所杀?”半响,张角才开口问道。 这边一问完,站在最下首的一个小道赶紧站出来,跪倒在地,道:“回圣教主话,冯护法乃是被天阳县文渊所杀。” 张角没有说话,那小道虽然不曾在自家圣教主跟前侍奉,但是也常听侍奉过圣教主的师兄弟们说过教主的性子,见张角不说话,赶紧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一遍。 他这边一说完,一个五大三粗,这个天还光着膀子,手臂像是一般人大腿一样粗的莽汉气愤的一拳砸在身边的桌子上,那价值不菲的桌子就这样被砸了个粉碎。 “这贼子,该死。”壮汉瓮声瓮气的怒喝道:“师尊,求你让俺去,俺摘了那鸟文渊的头,给冯师兄出气。” 张角没有说话,那汉子有些着急,上前两步还要再言,常玉皱眉道:“虎奔儿,休要在师尊面前无礼。” 太平教最重尊卑,常玉乃是张角座下大弟子,又是雍州刺史,一言既出,纵然是这莽汉也不敢发作,只能气哼哼回到自己的位置。 “师尊,这是高南的弟子传来的口信。”常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那封密信拿了出来。 张角没有接过来,发而点头道:“昨夜为师夜观天象,道祖门下大师兄又托梦与我说了,高南之事我已知晓。” 常玉一愣,心中大惊,随后对张角敬畏之心更上一层楼,高南之事自己也是刚刚知道,张角身在归途,竟然已经知晓,当真是有通天之能。 “师父,这文渊又杀了高凤师弟,如今高南群龙无首,该如何是好?”按照正常来说,太守身死,常玉作为上官第一时间该是禀告朝廷,而后捉拿凶手,但是此时张角在前,常玉唯恐擅自做主,坏了自己师尊的大事。 “什么!高凤师兄也被那文渊恶贼杀了?”虎奔儿一听,整个人像是要炸了,高凤对他极好,虎奔儿从小就无父无母,因为体型异于常人,一天要吃十斤肉,二十斤粮食,张角唯恐他这样吃吃坏了身子,严令不准任何人让他吃那么多,唯独虎奔儿去高凤那里,高凤让他敞开肚皮尽情的吃,为此高凤还多次被张角训斥。 此时一听高凤被文渊杀了,悲从胃来,他是个浑人,有啥说啥,想啥干啥,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那种胡吃海塞的日子,虎奔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咒骂文渊。 “好了,不要哭了。”张角见虎奔儿这小山一样的汉子没心没肺的哭着,心中有些烦闷,出声喝止道。 虎奔儿扯开了性子哭,哪里止得住,张角一说,他哭的反而更厉害。 “师尊让你不要哭了。”他这一哭,常玉也跟着心烦,厉声呵斥道,虎奔儿也不理他,哭的越来越有节奏,其声呜呜然、 “再哭今晚就没有你的饭。”常玉气的拍桌子道,虎奔儿一听,哭声戛然而止。 众人见他这样一个壮汉,满脸的眼泪,却挤着笑冲着常玉谄笑求求饶,个个憋着笑,但碍着张角在上,个个正襟危坐,不去看他。 “那文渊,你莫要记恨他,他乃是三五火车威灵显化天尊下界,乃是奉了道祖钧旨下界辅佐我的,只是他此时未曾记起前世身份,因此闹了这番事来。”张角这几日得到不少心腹教徒传信,多是讲的文渊的事迹,对这人很是在意,只想着如今举事在即,这等人物若是能手在麾下,岂不是如虎添翼。 因此众人此时提到他,唯恐教中有人伤了文渊的性命,随便想给文渊按了一个名头,只等着日后见面,自己礼贤下士,他还不感激涕零,纳头就拜? “日后自有机缘相见,那时我作法唤醒他前世记忆,到时他自然会回到正途。”张角说完,常玉恍然大悟,心想,这文渊难怪如此神勇,原来是道祖派来为师尊保驾护航的神将。 众人赶紧跪拜,口呼圣主威德天下。 张角又道:“上官才可曾回来?”上官才原本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因为识文断字,所以被张角收入教中,只是他来的晚,资历不高,因此在教中虽然身受自己信任,地位水涨船高,却没有实职。 坐在常玉下首的弟子躬身道:“回圣主师尊,上官先生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回任何口信。” “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张角有些纳闷,这个上官才为人机警,就算没有办成事,也应当派人说一声,凌云寨是陇右道第一大寨,若是他能促成这门亲事,自己顺势将陇右道所有绿林势力纳入教中,则锦波起事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因此张角对这件事最是重视,那弟子见他发问,只得道:“上官先生去了七日,全然没有任何消息,弟子派人去凌云寨打探,也没有发现上官先生的踪迹。” “莫不是这上官才,卷了聘礼跑了?”一个满脸胡子的道士忽而叫道,这道士性子烈,平日和上官才不对付,听到这个消息,张口就来。 那弟子道:“这雍州境内,若有人带那么多财物,我们岂能不知?”他试探道:“会不会是凌云寨的人将上官先生扣了下来。” 常玉冷声一笑,道:“他凌云寨有那么大的胆子么?” “大师兄说的事。”常玉毕竟是刺史高官,又是教中大师兄,气势之重,非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住,那弟子说完,不敢再多言语。 张角示意他稍安勿躁,道:“派些人去凌云寨,问一下到底什么事。” 那弟子应了一声,正要说话,只见门外进来一个道童,跪倒在地,道:“启禀圣主师尊,门外白虎寨寨主曹破山求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章 老子不识字((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四更)) 贵为凌云寨账房先生和伙房统领的梁俊看着眼前一老一少,头皮发麻。 凌云寨原来的账房先生是除了大当家的外,整个寨子里最有文化的人,哪怕他认识的字也就二三百个,但也是身受大家的尊重。 那天晚上在大厅中,这位老先生就在大当家的身后,经过梁俊一摸深浅,这位账房先生只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老先生为人很谦虚,也不倚老卖老,见了梁俊这个后生恭敬的行了一礼,让梁俊很是尴尬。 而且这老先生起了个好名,叫做神通,只是姓有些不和谐,姓吴。 自己的是吴神通老先生的流程,不是说没粮食了,我又不瞎。”梁俊现在是一听铁牛抬杠就头疼:“我非得把你们这帮子玩意喜欢插话的毛病给你捋直了不行。” 吴神通道:“殷先生,按照大当家的规定,是这样。” 梁俊点了点头,道:“行,吴伯,你也别插嘴,听我说。” 俩人点了点头,呆着脸看着梁俊,梁俊道:“铁牛给你说了,你记下来,完事你再给大当家的汇报,大当家的让二当家的去买粮,或者自己想办法弄粮,弄到粮食之后交给伙房,然后再给说对吧。” 铁牛点了点头,吴神通道:“不光给伙房,还分给咱们村里的人。” 梁俊当了一上任,就摸清了凌云寨到底是个怎么个机构,才发现这就是一个有自己武装力量的山村。 寨子有青壮喽啰兵二百八十整,然后寨子里还有一个村,村里都是喽啰兵的家属,或者是大当家的下山捡来的老弱病残,大大小小差不多八百人左右,这些人的粮食供给也是山寨负责,但是饭却不归山寨伙房管,自家做自家的。 铁牛只负责山寨里那二百八十个喽啰兵中午的一顿饭,而铁牛又是光棍孤家寡人一个,旁的喽啰兵晚上回家,还有饭菜,铁牛常年在伙房,天天就吃一顿,导致一直以为别人也只吃一顿,这让梁俊对这小子的智商和为人处事的情商重新有了个新的认识。 “也就是,你之前在这中间就是个记账的,对吧吴伯。”梁俊整明白了这中间的操作流程,也算明白了吴神通刚刚为啥给自己说这个工作很清闲的原因了。 吴神通张开漏风的嘴,笑道:“殷先生说的对,俺老汉就是个记账的。” “我看看你以前记得账目。” 梁俊说完,吴神通点了点头,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洗的干净的布,放在了桌上,小心翼翼的讲布打开,里面露出一本老旧却保存完整的整账本。 一拿到手上,梁俊还能感觉到这账本上吴神通的体温,再一打开,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吴神通虽然认字不多,却写了一手好字,账本上一笔笔,一条条,哪天哪天谁谁花了多少钱,为啥花,买的啥,记得清清楚楚。 “很好,吴伯很认真,很好,继续保持。”梁俊由衷的夸道,直夸的吴神通一张老脸乐开了花。 “咱们再看看伙房。”梁俊看着一脸傻笑的铁牛,又道:“算了,别看了,还是我自己有空想办法吧。” 凌云寨的伙房,梁俊是最清楚的,要啥没啥,现在好了,起码有一仓库的粮食,但是调味除了粗盐就没有其他调料品了。 辣椒,现在应该在南美洲还是北美洲,这个前世经常看网络小说,时常有不少网文写手弄错的调料梗,梁俊是记忆犹新,因此辣椒是别想了。 葱姜蒜,桂皮,花椒,胡椒这些自己在东宫的厨房里倒是见过。 凌云寨子里也都没有,反正伙房在铁牛的养牲口似的管理下,惨不忍睹。 可是哭了那二百多号人了,一天天操练还吃得那么差。 不行,以前自己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二当家安排的伙房下手,现在自己是大当家的封的伙房头,这新官上任得把这三把火烧起来。 梁俊做事向来是想到就做到,一思定打今天起就得改善众人的伙食,站起身来问铁牛,最近的集市在哪里。 铁牛虽然喂猪法做饭,但对这周边还是很熟悉,说了最近的集市,梁俊让铁牛叫上二驴和三猪去寨门口等自己。 他则带上老吴去大当家的那边支钱。 一路上,梁俊安排了老吴以后的工作,依旧是记账,心中则暗下决心,旁的穿越者种田都是把一个军队养的肥肥胖胖,又是肥皂又是香水,赚的盆满钵满,自己虽然不会造这些玩意,但是把一个山寨烧红火起来,还是件难事? 到了寨子里,一问,大当家的在大厅坐着呢。 梁俊直纳闷,这大当家的怎么像是前世网络游戏里的npc,什么时候找她,她都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就等着自己领任务似的。 见了大当家的,梁俊说明了来意,大当家的正在看书,也不抬头,应了一声,吩咐一个喽啰跟着谷子去取钱。 梁俊一见取钱还带着大汉,这得多少钱啊,心中暗喜,自己在大当家的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闲着没事,就和大当家的闲扯了两句,大当家的也不搭话,就是低头看书,梁俊说啥她都嗯嗯嗯,嗯的梁俊都想上前一把把书给撕了。 大当家的连嗯十几声之后,谷子带着喽啰回来了,递给了梁俊一贯钱。 梁俊鼻子都气歪了,合着去了半天,又带着个壮汉,就为了拿一贯钱。 “等着。”梁俊也没矫情,拿起一贯钱行了礼转身走了:“等老子回来就研究怎么造玻璃,到时候别哭着求着老子包养你。” 梁俊带着气下了山,吴神通说什么也要跟着,梁俊也懒得理会他,跟着就跟着吧。 见了铁牛,二话不说一贯钱扔在了他身上,把铁牛乐的抱着钱就亲,又把梁俊气一顿。 直骂一窝抠门又没出息的土匪。 四个人赶着山寨唯一的牛车,梁俊又念叨花霜不要脸,抢了自己的马,只给个牛车对付自己,出了寨子就往大路上走。 梁俊坐在车上,一边数钱一边赌咒发誓,回来就赚个几百万贯让大当家的开开眼。 刚出了寨门没多久,迎面走来了七八个人。 下山的道还算宽,唯独这一段却窄的很,刚刚够一辆牛车经过,铁牛转过脸道:“殷大哥,前面有人。” “咋的,这山上还有另外一波强盗不成?还要劫咱们?”梁俊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不知道,好像不是一般人。”那群人走近了,铁牛没见过世面,见对面一个个鲜衣怒马,看起来就是什么善茬,语气上就弱了三分。 梁俊一听这还没说话铁牛就怂了,心里更气,站起身一巴掌扇在铁牛脑袋上,大骂:“你个没出息的,怂什么。” 抬头一看,心中暗喜,呵,这一帮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得找个理由敲他们一笔。 又一巴掌扇在了铁牛头上,推了他一把,道:“去,下去给他们说。” 铁牛怕对面那帮人,更怕梁俊,见那帮人也都停了下来,自己又在寨门口,也有了些胆气,下了牛车,站在路中央。 “你就叫,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梁俊丝毫没把这帮子人放在眼里,寻思这八成是找大当家的,其中还有两个道士模样的人,估计就应该是太平教反应过来自己的人丢了,前来找茬的。 自己把他们的人骟了三个,这张角知道了估计得和自己玩命,反正早晚都得对上,不如先下手为强,抢一波再说。 谁知铁牛个怂货,站在路中间,头也不敢抬,小声逼逼:“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后面的话,声音小的连梁俊都听不到。 “完蛋玩意。”梁俊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叉着腰,对着看着自己的一帮人高声道:“此树是我凌云寨栽,此路是我凌云寨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气势如虹,声若洪钟,直接让对面听懵了。 打头的是个壮汉,打马向前,道:“前面的兄弟,我是白虎寨的,我家寨主前来贵寨,求见大当家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牌,向梁俊举着。 “殷大哥,他们是来拜山门的。”铁牛一听对面也是寨主级别的人物,更加怂,挪到梁俊身边小声道。 梁俊斜着眼看他,道:”去,把那个拿来我看看。”说完指着曹破天手上的木牌道。 铁牛踉里踉跄的小跑过去,将牌子恭敬的接过来,然后又快跑到梁俊面前递给他。 “这位兄弟,这是我家寨主的信物,你拿给贵寨李大当家,她一看便知。”那人又道,言语中颇为傲气。 “原来我媳妇姓李。”刚刚梁俊一气之下,在心里就把大当家的娶了。 再看那木牌牌,一面刻着白虎寨三个字,一面刻着曹破山三个字。 厉害的个你,还草破山,你怎么不曰天。 “老子不识字。”梁俊头一昂,更加傲气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把那牌牌随手扔在了路边。 吓得铁牛赶紧弓着腰捡了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一章 老子名叫赵曰天(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五更) “殷大哥,这是白虎寨大当家的。”铁牛伸着头要往梁俊耳朵旁靠,被梁俊嫌弃的推到一旁。 “怎么着?白虎寨的大当家比咱们大当家还厉害么?”梁俊没好气的看着对面的一帮人道。 铁牛虽然怂,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却一点都不掉链子,梁俊一这样说,他赶紧挺直了胸脯,低声道:“那倒不是,咱们大当家的乃是天下第一侠盗。” “这位兄弟,贵寨大当家的虽然是咱们雍州一等一的女豪杰,但是咱们白虎寨大当家的也不差,烦请禀报一声,这是赏钱。”白虎寨的喽啰口中说着,随手扔在地上几块碎银子,接着道:“李大当家的虽然是咱们绿林中有名的豪杰,但是这凌云寨也是有名的穷寨子,几位兄弟别嫌弃,这点钱全当请哥几个喝酒了。” “二当家的,你不知,凌云寨里可是严禁喝酒的。”身后一个喽啰接口道。 白虎寨二当家的哈哈大笑,道:“这都上山当了强盗,怎么比吃兵粮的还那么多规矩。” 那人接着道:“还不准赌钱哩。” “呵。”白虎寨二当家的一听,颇为稀奇,道:“不能耍钱喝酒,当这个山大王还有什么鸟意思,不如来咱们白虎山,喝酒吃肉玩女人,岂不是快活。” 众人哈哈大笑,梁俊冷眼看着,想必这白虎寨是被太平教收编了,此次上山八成是来当说客的。 铁牛见梁俊不搭话,又听对面的人耻笑山寨,也不怂了,难得怒火上身,瞪着眼攥紧手看着白虎寨一众人。 “呸,谁要你的臭钱。”铁牛见他们越说越过分,虽然没有说大当家的,但是却处处说落凌云寨,铁牛早就将寨子当成自己家,哪里容得别人说三道四。 梁俊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道:“呸什么呸,赶紧把钱捡起来,咋的,你还和钱过不去。” 铁牛的火气被梁俊这一脚踢的魂飞魄散,赶忙点起头,上前把那碎银子捡起来,递给了梁俊。 梁俊将碎银子装好,心道,看来凌云寨真是穷,对面不是在嘲讽,是在摆事实,这大当家的就给了一吊钱,对面二当家的随手就是二两多,这家伙,天壤之别啊。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钱不拿白不拿,是不是傻。”梁俊训斥道,铁牛一想也是,反正是地上捡的,管他谁扔的,想通了之后,冲着梁俊直傻笑:“殷大哥说的是。” “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白虎寨二当家的见梁俊说话办事不像是一般人,寻思莫不是凌云寨的三当家?也怕误了张角安排的差事,抱拳问道。 梁俊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别人敬他一尺,他须的回敬一丈,见这二当家的说话客气起来,也抱拳道:“在下江湖人称九天十地霹雳怕怕赛温侯的赵曰天是也。” 梁俊说完,不光对面蒙了,连铁牛也跟着有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梁俊,“殷大哥...” “闭嘴。”梁俊瞪着眼,吓得铁牛刚到嘴边的话赶紧鸣金收兵。 那二当家的苦着个脸,明显是被梁俊这匪号镇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忽而一个笑声响起,正是一直在二当家的身后观察梁俊的白虎寨大当家的曹破山,曹破山拍马向前,拱手道:“阁下好大的名号,某在江湖上赖得诸位朋友抬举,人称雷霆手曹破山,虽不如阁下名字长,在雍州各寨子也算有些名号。” 梁俊见他来者不善,也没好话给他,道:“原来是曹寨主当面,不瞒曹寨主说,在下的名号虽然在雍州各地小寨子没有曹大当家的这样响亮,但是在咱们天下第一寨凌云寨也算是一号人物,我说吃干的,全寨上下绝不会吃稀的,我说吃稀的,整个寨子从上到下就得吃稀的。” 他一说完,铁牛连连点头,十分赞同梁俊这番话,曹破山一见,也跟着纳闷,这凌云寨什么时候出来个这等人物,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呢? 曹破山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心里也怕误了张角的大事,唯恐得罪了凌云寨里的实权人物,小心道:“但不知兄台在凌云寨中担任何职。” 梁俊哈哈一笑,十分得意的道:“在下不才,昨日刚被大当家的提拔做寨子伙房统领,主管全寨上下伙食。”说完一挺胸膛,异常的骄傲。 一帮子人听完梁俊这番话,个个脸色从白变青,又从青变白。 什么玩意,一个破伙头喽啰还当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曹破山虽然心中有怒火,但终究还是一寨之主,养气的功夫也比一般人强上很多。 抱了抱拳,没好气的道:“原来是赵统领,失敬,失敬,烦请赵统领让开路,某有要事与贵寨大当家的商议。” 梁俊见他身为一个强盗,居然那么能忍,自己几次三番惹他,他都能憋的住,想来也算是个人物。 听刚刚铁牛的语气,这个白虎寨就算比不上凌云寨的名声,估摸着也差不了哪去,他来拜山,如何是拦不了的,只是这太平教的人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们上山的。 自己住的柴房里还关着一帮子他们的教徒呢。 大当家的一直没说怎么处理,就那么关着,想必也是没有想到合适的处理方法,此时放这帮人上山,若是问起来,依着大当家的性子,估计就得交代了。 这个时候与太平教发生冲突反而不好,当下打定主意,冲着曹破山道:“既然是有要事找我们家大当家的,在下也不好阻拦,只是咱们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子曰,四海强盗皆兄弟,曹当家的可以上山,但是那两位不行。” 梁俊指着太平教的俩道士摇了摇头,曹破山面色一沉,道:“这两位是太平教的道长,乃是与某一同拜见大当家的。” “不行不行。”梁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道:“我们大当家的刚刚还说,最近犯太岁,见不得什么和尚老道,牛鼻子尼姑,一看见这些玩意就头疼,曹大当家的可以上去,这俩不行。” 曹破山还没有说话,一旁的二当家的有心表现,憋不住了,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两位太平教道爷的驾,若不是看在李大当家的面子上,你一个管伙房的喽啰,有这么资格和我等说话。” 他说着马鞭一指,呵斥道:“速速去通报你家寨主,就说太平教张教主门下两位护法和白虎寨大当家的一同前来拜会,若是耽搁了大事,让你好看。” 二当家的说完,那俩道士冷冷一笑,全然没有将梁俊放在眼中。 “张角的门下走狗,阿猫阿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称什么护法,护的什么法?造反法么?”梁俊恨屋及乌,那日太平教教众对二当家和安阳无礼,虽然已经骟了元凶,但是看这俩人也全无好感。 “放肆!”那俩道士一听,勃然大怒:“贱奴,敢直呼圣主名讳,找死!”说着就要来杀梁俊,被二当家的和曹破山连连拉住。 “方护法,切莫动气,何必和这喽啰一般见识,咱们权且忍耐,等办成了教主安排之事,再杀他也不迟。”二当家的苦苦哀求,那俩护法方才勒住马,怒气冲冲的看着梁俊。 梁俊一见,自己指着鼻子骂张角,这都能忍,看来,要么是张角洗脑功夫不到家,没把这俩人洗成功,要么这帮子人是铁了心今天是非见大当家的不可了。 梁俊寻思来寻思去,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若是如此,自己也不能再胡搅蛮缠,不然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不说,真的得罪死了,大当家的那里容易被动,毕竟没有和太平教撕破脸,梁俊思来想去,只得退而求其次。 “也好,既然你们要进去,那就按江湖规矩来办。”梁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吆喝起来。 曹破山道:“什么江湖规矩。” 梁俊一拍胸脯,指着曹破山道:“曹寨主与咱们乃是自己人,都是绿林上的好汉,这自古也没有强盗抢强盗的说法,但是其他人,就得按照江湖规矩来。” 二当家的被梁俊烦的不行,接嘴道:“什么规矩,赶紧说来。” 今天他们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只想着赶紧打发了这个伙头喽啰,见了大当家的把张角安排的事办完。 “过路费啊。”梁俊看傻子一样看二当家的道:“二当家的也是干的劫道的买卖,怎么连咱们这行的规矩都不懂,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么?” “你敢抢道爷!”这方护法和自己的师兄,自打跟了张角,在雍州境内,到哪里不是被人当上宾供着,哪里遇到过梁俊这样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人,一听梁俊要自己交买路钱,竟被气笑了。 梁俊见二人笑起来,也有点尴尬,莫不是自己头一次当劫道的,经验不足,让人看出来了? “笑什么笑。”梁俊往牛车上一坐下,一本正经的道:“明白的告诉你,老子抢的就是你们牛鼻子小道。没有五百贯,你们别想上山。” 梁俊说着,前世里海盗的性子涌了上来,仿佛依旧是那个叱诧亚丁湾,海里来浪里去的海盗头子。 “若是不交钱,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梁俊拔出腿上的匕首,插在了牛车上,冷眼看着方护法二人。 那二人被梁俊这么一盯,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得纵然是面对自家教主,都没有感觉到过此时这样的压力。 冷汗,悄然的落了下来。 手,下意识的向着钱袋摸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二章 沈云搞事 太子真的失踪了,有可能已经死了! 程经综合了从雍州来的各方消息,终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震惊,诧异,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惋惜。 但是,好像除了自己,压根就没有人在乎这件事。 自己的乾隆爷,现在的大炎朝梁三爷,沉迷在历史字画古玩之中不可自拔,刚开始还有做一番雄图霸业的心思,但是打从君臣二人相认之后,这位爷就放心大胆的将财务大权全都交给了自己。 美其名曰,上辈子对不起自己,这辈子要补偿。 补偿也得分时候啊,太子现在失踪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国本,是,你是有重新生了龙子,将他扶上位的心思,可这不是还没生出来么? 而且就算生出来又能咋的,这现在的朝代是大炎,不是咱们大清啊。 雍正爷登上皇位那竞争是多激励,九龙夺嫡啊。 现在可是比雍正爷那会子更吓人。 太子虽然是个废物,满朝文武谁都没把他当回事,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六皇子明显就是李世民,七皇子显然是明朝借尸还魂的,有个太子在前面挡着,不比他们直接将矛头对准皇帝的好? 但是程经也明白,相对于找太子,现在最要命的就是钱,前世自己是大清朝的大管家,现在是大炎朝的大管家,当惯了管家的程经打穿越过来之后,将大炎朝里里外外捋了个遍。 国库是空的啊,国家没钱了啊。 和前世大清朝相比,财政这一块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百姓手里没有钱,乡绅手里钱也不多,就算是当官的,有了议罪银之后,程经发现,效果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 因为地方和朝廷隐隐约约有些分庭抗礼的节奏了。 这也是当初程经和梁三爷俩人商议,实在不行就把六皇子和七皇子强行咔嚓计划被迫搁置的原因。 六皇子和七皇子背后的实力实在是动不得,一动,天下没乱,朝廷先乱了。 好在程经也发现了,六皇子和七皇子虽然有各自的势力,但是他们也面对着和自己一样的问题,没钱。 你就算是造反,也得有钱养兵吧,就算靠着奇兵精兵奇袭皇宫,你也得收买这些守卫将领吧。 皇帝穷,六皇子和七皇子更穷。 地方上的官有钱,但是势力太大,轻易动不得。 于是整个朝堂之上出现了皇帝、皇子和百官对峙的三方格局。 程经实在是头疼的没有办法,将寻找太子的事交给了手下的幕僚,自己则一门心思去找钱。 “银矿找到了,铁矿也不少。”程经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纸上写着,眉头紧皱。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家仆走到书房前,轻声道。 程经原本就有些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什么人?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么?” “是新科状元派人来的,说是有要事找老爷。”那奴仆提心吊胆,跪下道。 程经想了想,新科状元是谁来着?沈云,对,就是那个被能写出苏轼和李商隐诗词的人。 怎么把他给忘了。 程经一拍脑袋,那人也是一个借尸还魂之人,现在还关在牢狱里,这些天只顾着六皇子和七皇子,差点把这小子给忘了。 “让他进来。” 仆人得了信,半悬着的心沉了下来,应了声,转身把人请了进来。 “小人张德胜,拜见程军机。”那人进了门,见了程经,扑通跪倒在地。 程经依旧担任着户部尚书的职位,军机大臣虽然无品,在品阶上远远不如户部尚书,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军机处是程经提议,近日他又深受梁三爷恩宠,为了表示尊重,朝廷上下都称程经为程军机。 程经看着他,虽然这张德胜身着布衣,也是头一次见面,但程经却是听过他的名字,京城中广为流传的长安十八好汉,排最后的就是他。 “沈状元近日可好?” “蒙军机的挂念,小的们不敢怠慢。”张德胜恭敬道。 他是天牢的狱卒,他爹是狱卒,他爷爷也是狱卒,他张家算是祖传的天牢狱卒。 这天牢向来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一般人进不来,世间一长,老张家就琢磨出来一套自己的看守心得。 那就是不管对方是死刑犯还是临时关押,不管官大官小,到了天牢,张德胜就先请喝一顿酒,然后平日里有什么吩咐尽量帮犯人完成。 他祖孙三代经营着天牢,见过当朝宰相下狱的,也见过曾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甚至连芝麻绿豆的官也见过不少。 哪怕明日就要押赴刑场,张德胜也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时间长了,倒是为张家积攒下不少人脉,有的关了几日,官复原职,想要提拔他,张德胜死活不去,就认准了天牢。 他张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是在仕林中口碑极好,京城里各家奴仆一提张德胜,都尊称他为张三爷。 程经也曾听过他的名号,笑道:“张三爷客气,请上座。” 张德胜诚惶诚恐,赶紧道:“当不得军机这般说,折煞小人了,在军机面前不敢称爷,那都是平日里同僚们玩笑。” 程经哈哈一笑,道:“可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哪天,我还得蒙三爷照顾。” “军机说笑,军机说笑。”张德胜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也曾与不少比程经更大的官打过交道,因此倒是并不怎么紧张,也没有把话说死, 张德胜见过太多今日还在朝堂上,明日就进了自己的牢房的事。 因此程经这样说,也不是绝无可能,若真是到了那一天,程经还得靠着自己照顾,这话一点说的不错,毕竟,现官不如现管。 “沈状元有什么话,让三爷捎带?”程经请了张德胜上座,又命人上了茶,笑着问道。 程经把张德胜当成个人物待,张德胜可不敢真把自己当爷,赶紧道:“沈状元只是吩咐小的,说可帮程军机解燃眉之急,其他的沈状元没说,小的也不敢多问。” 程经一听,有些好奇,又问:“自打沈状元到了你那,每日都是做什么?” “回军机的话,沈状元每日就是读书写字,隔三差五问一下小的朝廷内外有什么事,小的倒是也有一些门道,因此不敢隐瞒,全都给沈状元说了。”张德胜说完,递上一张纸,道:“这是沈状元让小人交给军机的,说军机一看便知。” 程经看着那张纸,并不着急拿过来,反而笑道:“沈状元的诗词,向来是无人可比的。” 张德胜赶紧低头道:“军机说的是,只是这纸上的写的什么,小人不敢看。” “张三爷不愧是张三爷。”程经赞许道:“来人,带张三爷去账房上领十贯钱,全当是酒钱。” 张德胜赶紧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谢程军机赏。”面露欣喜之色,跟着程府的下人退了出去。 程经拿起张德胜放在桌子上的纸,缓缓的打开,只见上面写了一首诗: 五十年来幻梦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时水泛含龙日,认取香烟是后身。 这正是程经上辈子还是和珅的时候,人生最后时刻在狱中写的绝命诗。 “沈云啊,沈云,你这是将我的军呢,还是将自己的军呢?”程经将纸张放到一旁烛火上,点燃了。 “来人,备轿。”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三章 你好,和中堂 出了府邸,坐上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就到了天牢。 按理说,天牢是重地,关押的大部分都是和皇帝有些冲突,或者惹皇帝不开心的官员,没有梁三爷的手谕谁也不能进。 但是程经要进天牢,谁敢阻拦,更何况还有张德胜作陪。 张德胜带着程经进了天牢,吩咐人都到门外看守。 程经看着窗明几亮的天牢,笑道:“张三爷治下,果然是仅仅有条,可惜本官不在吏部,不然这能吏的考评可是定要归张三爷莫属。” 张德胜低着身子连说不敢,引着程经到了天牢最里间。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没见沈云,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张德胜上前道:“状元公,今日气色不错啊。”一边说一边将牢门打开。 天牢的门都是不上锁的,毕竟关押的都是钦犯,哪个背后不是有背景的?哪个不是豪门大族? 只说这守卫森严,能不能跑,就算跑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人越狱,满门抄斩这种事炎太祖不是没干过。 “托三爷的福,三爷可曾将沈某的信带到。”沈云躺在床上,看着诗经,也不起身。 程经笑道:“状元公好清闲。” 沈云一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见了程经,脸露狂喜:“和...”见张德胜在旁边,连忙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张德胜冲着二人施了一礼,道:“程军机,小人就在门外侍候,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说着转身离开。 整个天牢中安静下来,只有烛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沈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自己监狱的门,侧身一伸手道:“和中堂,请进。” 程经也不怪罪,面露微笑,缓步走进了牢房内。 牢房内一应之物具有,没有外面的栏杆,说是简陋点的书房也有人信。 沈云倒了一杯茶,看着程经没有说话。 程经道:“状元公,好记性啊。” 沈云摇了摇头,道:“比起中堂大人,沈某只不过是雕虫小技。” “谁成想,前世之妄言,此世竟成真。”程经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恍惚,直到现在,自己有时还觉得是在梦中,梦回千年,这是怎样莫大的机缘啊。 就自己所知,能够有这种机缘的,无一不是青史留名的人物,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中的唐宗已经出现,其他三位还远么? 眼前这个眼神中透着聪慧和野心的年轻人,又是哪个朝代站在山巅之人呢? 程经没有问,他知道沈云会告诉自己,毕竟现在他有求于自己。 “此处没有什么和中堂,只有程经。” 沈云一愣,跟着笑道:“此处也只有沈云,没有张强。” 张强?很普通的名字啊。 沈云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样穿过来过的人,最开始心中也是不愿意相信。 自从前些日子自己被关进天牢,除了那个废柴太子来看过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踏进自己的牢房。 沈云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说辞,太子一定心动,毕竟在自己看来,这个太子简直是拿到了地狱级剧本,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穿越者帮助,没两年就得完犊子了。 谁知那太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拒绝了自己,这让打穿越过来以后,一直顺风顺水的沈云很是失落。 自己宛如前世看的网络小说的主角一样,靠着诗词歌赋小发明,一步步从一个家道中落公认的败家子,走到这一步,哪一步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的? 哪一次不是自己扮猪吃老虎,啪啪打的对方的脸生疼。 怎么一进了京师,怎么一遇到太子,就瞬间好像拿到了反派的剧本呢? 沈云左思右想,都想不通。 直到有天闲着没事和张德胜打听最近朝堂上有什么新动向,沈云才恍然大悟。 妈耶,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穿越过来,这京师之内,还有好多大佬和自己一样。 只是这帮子人精全部都低调的很,感情自己那天在斗诗会上是光着屁股跳舞呢。 自己那天也是昏了头,一想到这点,沈云赶紧让张德胜将那天梁三爷作的诗,想办法搞来。 张德胜费了好大的功夫将诗交给了沈云,沈云一看,结合军机处和议罪银才确定,原来当今的炎朝皇帝是前世清朝的乾隆爷穿过来的。 又听说了六皇子被封秦王,开府建牙将自己的府邸命为天策府,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个是李世民。 接着张德胜又说七皇子的锦衣卫在军中招募精兵,沈云才明白自己为啥一到了京城就玩蛋了。 并非太子是自己的克星,而是自己掉进了狼窝里。 一得到这些信息,沈云连死的心都有了,沉寂了两日,张德胜见他有心事,一改之前风轻云淡的表情,当天晚上就带着酒菜来找沈云。 张德胜在这种环境下,什么人没见过? 一边大哭大嚎一边狼吞虎咽的人有,进来之后沉默不语不吃不喝的也有,甚至待的疯了,撒尿和泥的人,张德胜都见过。 时间长了,张德胜都成了专业的心理医生。 本着救人一命,日后回报更大的心,张德胜化身知心大哥,陪着沈云聊了半天,还真把沈云的心结解开了。 沈云也回过味来,这些个历史上的大佬和自己同时穿越而来,虽然他们个人能力可能比自己高很多,但是这帮子人全都在自己前头啊。 自己拥有比他们先进几百上千年的科研技术,更有着比他们知道的更多的历史,两边一平衡,谁比谁强还不一定呢。 沈云谢了张德胜,打起精神在牢房里开始了自我拯救。 想过来想过去,沈云就把注意打在了程经的身上。 根据沈云了解的情况,这程经八成就是和珅穿过来的,不然怎么那么得梁三爷的宠信,还提议组建军机处,设置议罪银。 于是沈云就写了和珅的绝命诗,让张德胜帮忙传出去。 若是程经看完自己写的诗,亲自来天牢,那么自己翻身的机会就来了。 果不其然,程经一见到诗,马上就来见自己,一上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承认了自己和珅的身份。 “大清,亡了么?”就在沈云心想程经下一句该说什么话的时候,程经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让沈云有些蒙,自己想了好几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果然,能够成为世界第一首富,思维真的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沈云想了想,只得道:“距离我的前世,清朝已经灭亡了一百多年了。”心中回过味来,这程经只是听了自己的名字,就猜测自己是他后世之人,不管是直觉还是推测,眼前这个人的心智,自己断然是比不上的。 沈云也不气馁,早就已经调整好心态,如今情况真如自己之前所料,之前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又回来了。 你是和珅又如何,老子当年看了那么多小说,苦心背诵唐诗宋词甚至你的绝命诗,一个文科生玩了命的去记玻璃,肥皂,炸药是怎么做的,不就是为了当时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穿越准备的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四章 我会捡肥皂,造玻璃(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六更) 程经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过眼云烟啊。” 沈云笑道:“程军机,你我能相聚于此,可非是过眼云烟。” “不知沈状元,又何事教我。”程经摸不准沈云的底,只觉得他能记住自己的绝命诗,显然是对前世的自己有研究。 在程经心中,沈云生在自己后世朝代,能够对前朝大臣深有研究,绝非是一般人,至少也是官宦之家。 而见他能够对古来大贤的诗词记得这样准确,出身必定是书香门第,依着自己所知,能够转世为人的无一不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从多方面来看,这沈云,不像是后世帝王,只怕和自己一般,也是曾位极人臣之辈。 沈云哪里知道,对面的和大人已经把自己当成和他同一等级的人对待,见程经终于说出自己想要听的话,心中欢喜,暗道一声yes,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程军机,沈某猜测,最近您一定很头疼,因此不请自来,专门为解军机之忧而来。”沈云又恢复了之前风轻云淡,准备装逼的模样。 程经一见,心道果然,这人能够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话,必然也是曾登阁拜相之辈。 事实上程经不知道,眼前这个沈云身体里的灵魂的前世,就是一混吃等死,打游戏看小说半夜靠着开车维持生活的死肥宅一个。 别说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了,沈云的前世往上数八辈都是贫农,上辈子当过最大的官就是小学专门收作业的小组长。 毕竟,程经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后世有种叫做互联网的东西。 “还请赐教。”程经正色的施了一礼。 沈云得意非凡,心里早乐开了花,但是面上却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四张纸,放在桌子上,道:“程公所虑,无非钱财二字,沈某也听说,程公为了钱财,设置议罪银,又挖掘了几处银矿,只是远水难救近火,程公作为户部尚书,又是军机大臣,钱财二字,只怕此时对于程公来说,无异于泰山之重。” 沈云说完,程经笑而不语。 “我有四法,可解程公燃眉之急,若是实施得当,可让程公在三月内为朝廷赚的亿万之资。”沈云这番话,饶是程经也不得不动容:“当真?” 沈云笑道:“当真。” 说着将第一张纸推到程经面前,道:“此乃香皂制作方法,此物乃样品。”沈云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块鸡蛋大小的肥皂,芳香扑鼻。 沈云既然打算靠着技能出去,自然不能只靠嘴上说,因此打定了自我拯救的注意之后,就托张德胜买了制造肥皂所需之物。 好在天牢外紧内松,别说是要一些猪油和生石灰,就是要青楼的姑娘来陪,都不是难事。 程经拿过来一看,笑道:“不足为奇,程某也有制造香皂之意。” “但不知程公的香皂成本几何?”沈云不等他回答,笑道:“敢问程公,此物若是售卖,价格多少合适?” 程经沉吟道:“若是这般,二十文可,三十文可,五十文也可,若是再精致些,参杂些花瓣,草药,上百文也是可以,若是再精致些,用精巧盒子装饰,卖于官宦女子,一贯也可。” “噗。”沈云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吐出来,不愧是敛财高手啊,只是这一个小香皂,就能玩出那么多花样。 程经接着道:“若是能够成为御用之物,千金也可。” 沈云就差举起拇指,说声牛逼。 “不知成本几何?”程经最关心的是这个。 沈云笑道:“三文足矣。” 程经一愣,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多少?” 沈云想了想,不敢托大,道:“最多五文。” 程经没有说话,拿着香皂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沈云一见,赶紧趁热打铁,推出第二张纸,道:“此乃玻璃制法,程公应该知道玻璃是何物,沈某的玻璃制作之法,比程公所知道的更上十层楼。“ “这,这便是玻璃的制作方法?”程经这次是被惊住了,前世玻璃虽然常见,但都是从西洋买进,每年西洋人靠着这些就从朝廷赚走不少银子,之前程经也一直想弄到玻璃的制作方法,却一直没有如愿,如今沈云居然拿出来了,还能比当年的西洋人强上十倍! “成本几何?” “那么大的玻璃,最多十文。”沈云也没做过调查,具体多少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看前世网络小说,那帮子写手都说弄玻璃相当于无本的买卖,此时先把程经唬住再说。 沈云一边比划玻璃的大小,一边有些没底气的说道。 程经此时哪里还在乎沈云说话的语气,见了他比划的大小,只觉得整个人的心碰碰直跳,那可是玻璃啊,这个时代可是没有的存在。 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弄香皂和玻璃,但是程经前世管的是天下大事,这种奇淫巧技哪里是他堂堂中堂大人所能接触到的。 此时见沈云拿出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心中虽然疑惑,沈云这样一个人物,为何能够知晓这种事情,但终究还是能明白这背后的价值,也就没有将这小事放在心中。 “这是晒盐之法。”沈云接着推出第三张纸,笑道:“若是运营得当,只此一事,就可让国库充盈,程公无忧。” 程经接过来,饶是他前世位极人臣,见过大风大浪,但是听到沈云这样说,手臂却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盐啊,税收之重器啊。 沈云见程经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微微一笑,打算趁热打铁,再给他来一个猛的,随手将第四张纸推出去,若无其事的道:“这第四个,就有些无关紧要来了,乃是冶铁炼钢之法,用此法练出来的刚制作的刀具,削铁如泥,制作的盔甲,刀枪不入。” 程经看到第四张纸,整个人的嘴巴都惊讶的合不起来,看着程经的样子,沈云很满意。 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闪过那个拒绝过自己的太子的脸。 那太子梁俊好像在冲着自己说,若是用这刚做的刀去砍你的刚做的甲,谁完蛋? 沈云浑身一哆嗦,摇了摇头,赶紧将梁俊那张惹人讨厌的脸挥出脑中。 慢慢的端起已经凉的茶水,细细的品着,等着眼前这位程经程军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啊,主角光环好像又回来了啊。 沈云心中感叹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五章 卧虎藏龙凌云寨(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七更) “去登州。”躺在牛车上的梁俊美滋滋的弹了弹手上五百贯的飞钱,冲着铁牛吆喝道。 “看来当强盗还是很有前途的,你看,这钱来的多容易。”梁俊抱着也就抢他们一两贯钱的心,谁知道这帮人出手阔绰,也不知是被自己连唬带吓,还是不想和自己纠缠,那道士随手打发自己的买路财竟有那么多。 曹破山等人上了山,梁俊放心不下,就让二驴和吴神通两人回了寨子,去探一探他们来山寨干什么。 自己则带着铁牛和三猪调转牛头,去往登州。 一来这道士给的是票号的飞钱,不能当做铜钱使,需得到州府的票号上换成铜板才能花出去,而来,有了这些钱,梁俊改变了计划。 最开始没有本钱,梁俊的山寨振兴计划只能迈一小步,现在有了本钱,完全可以跳着走了。 三人坐着牛车,晃晃悠悠晃悠了一天,等到傍晚时分,才到了登州城下。 晚来半步,城门就关了。 梁俊带着二人进了城。铁牛还好,毕竟经常下山的人,城里虽然没来过几次,但也算是见过世面。 三猪不行,打小别说进城了,村子都没出过几次,一进了城,见啥都稀罕。 “呵,殷大哥,你看着这。” “铁牛哥,你看那。” “咦,铁牛哥,你看那个小娘子,咋那么白净。” 铁牛跟着梁俊,本事没学多少,架子却学了十足,一巴掌扇在三猪头上,道:“别那么大声,丢了我们的份。” 梁俊对登州也算熟门熟路,找了酒店打算住上一晚。 三人一坐下,铁牛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语气略微紧张道:“殷大哥,咱们来登州干什么。” 梁俊笑道:“怎么,你还怕被人发现,告到官府里,有差役捉你不成?” 铁牛难得露出不屑的表情,拍着胸脯道:“这周边州县,谁人不知咱们凌云寨子的名头,这帮子官差若是知道咱们到了,躲咱们还来不及,怎么敢来捉?” “是么,那你怕啥。” 铁牛嘿嘿一笑,道:“俺不怕官差,就是怕让太平教的遇上。” 梁俊一听,心中有些失落,这大炎朝地方上竟已经糜烂到这种地步,铁牛一个小小的强盗,进了州府之中都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强盗不怕官差,倒是怕邪教,哎。 “咱们骟了他们的人,又骗了他们那么多钱财,如今到了人家的地盘,俺心里就是,有些害怕。”铁牛低声说着。 梁俊摇头道:“怕什么,你干的事他们又不知道,再说,这钱是他们用来买路的,你情我愿,怎么能说是骗?” 铁牛转不过来这个弯,又说不过梁俊,只能挠着头干笑。 这边推了推三猪,三猪哪里顾得上他俩说话,上了两个盘子干果花生,全都让三猪吃的一干二净,见铁牛推他,道:“殷大哥说的对。” 一边说一边舔盘子,把铁牛气的伸手就要打。 巴掌还没抬起来,就听到门外有人嚎啕大哭:“亲娘来,这是俺给俺娘买药的钱啊。” 铁牛收回手掌,探出头去,只见门外的街道上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人群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抱着腿在那边哭,哭的撕心裂肺。 铁牛嘴上说三猪没见过世面,他整日在山寨和猪食,也比他好不上哪里去,见有热闹看,都不等梁俊拉他,蹭的一声就钻了出去。 梁俊也懒得理他,反正今日已经闭集,想买的东西也买不到,只能等明日开市再说。 两个人在这边吃着,基本上小二端上一碗,刚落桌子,三猪风卷残云就吃的一干二净。 梁俊也不饿,刚开始看着三猪这个吃法还有些诧异,但是三五盘下去后,也有心试试三猪这小身板能吃多少。 于是梁俊饶有兴趣的抱着双臂看着三猪吃,来一盘吃一盘,来一盘吃一盘。 等到吃到第十盘的时候,三猪打了个饱嗝,梁俊道:“吃饱了?” 三猪抹了抹嘴,冲着梁俊嘿嘿一笑,道:“没饱。” “没饱歇什么,接着吃。”梁俊忍俊不禁,被他逗乐了。 “殷大哥,我渴了。” 梁俊一听,赶忙拿起一旁的水壶给他倒水,一边道一边埋怨,道:“可不咋的,一口气吃那么多花生,换谁不渴,来喝点水,接着吃,别光吃些不值钱的,多吃点贵的。”说着抬手叫小二:“伙计,来只肥鸡。” 三猪一听,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梁俊心疼的道:“你看把孩子饿的。” 这边正说着,铁牛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冲着梁俊道:“殷大哥,给我五文钱。” 梁俊随手掏出五文给他了,铁牛接了钱,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肥鸡上来了,三猪撸起袖子,咔咔把两个鸡腿撕下来,正要吃,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一个鸡腿给梁俊道:“殷大哥,你吃。” 梁俊看着他灰不溜秋的手,赶紧推辞,道:“你吃,你吃,我吃饱了。” “哎。”三猪一听,点头咔嚓咔嚓两个鸡腿就下肚了,鸡骨头都不带吐的,看的梁俊是目瞪口呆。 niang的这凌云寨真是人才辈出,没想到这还隐藏着一个那么能吃的,要是在前世,培养培养,都能去破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一眨眼的功夫,一整只肥鸡被三猪吃个精光,三猪舔了舔油光的手指,意犹未尽。 “再来?”梁俊试探性的问了问,三猪一听,连连点头。 梁俊又要了一只,铁牛回来了,比刚刚还兴奋,冲着梁俊道:“殷大哥,再给我十文。” 铁牛这边一说,梁俊只是一愣,注意力依旧在三猪身上,随手给了铁牛十文钱。 梁俊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铁牛消失的无影无踪。 咔咔咔,鸡又上来,三猪像是头一次见到一样,不等小二放到桌上,随手就撕下一个鸡腿。 照例问梁俊吃不吃,这次都不等梁俊拒绝,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顷刻间,一只鸡又下来肚。 “三猪,你抬起衣服,我看看你的肚子。”梁俊彻底的被吓到了,这他niang是人是猪。 果然应了那句话,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这三猪之所以叫三猪,原来关键在这里呢。 这家伙,可是比三只猪还能吃。 三猪抬起衣服,露出略微有些胀的肚皮,嘴上丝毫没有停歇,嚼骨头的声音,让梁俊听的头皮发麻。 “殷大哥,再给我二十文钱。”铁牛不知道啥时候又回来了,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伸着手看着梁俊。 梁俊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在铁牛的手上,指着三猪道:“我是发现了,我是捡到鬼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宝才,这个是特长吃鸡,你是擅长吃钱咋的,要钱干嘛。” 铁牛神秘又得意的探过头来,看着梁俊道:“殷大哥,俺发现了一个发财的法子,你再给我二十文,俺保证给你赚五十贯钱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六章 三仙归洞 “什么玩意就赚五十贯,你值五十贯么。”梁俊看着铁牛信誓旦旦的样就乐:“我看你们俩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啥都新鲜。” 铁牛一见梁俊不信,急道:“殷大哥,俺没有骗你,俺已经掌握了诀窍了,你再给我二十文,俺保证给你赢五十贯来。” “真的?”梁俊从兜里掏出二十文,晃了晃,铁牛的视线随着梁俊的手上下抖动:“真的真的。” “拿去。”梁俊将二十文钱扔给他,铁牛乐呵的接过,转身走出店门,冲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钻了进去。 “花点钱买教训吧,不然一直都是山里的穷小子。”梁俊估摸着那是一个赌摊,寨子中严禁赌钱,铁牛来到这州县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也是正常,权且用这几十文钱买一个教训了。 “瞅我干啥。”梁俊一回过头,见三猪瞪着眼瞅自己。 三猪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道:“殷大哥,没了。” “没了再来!店家,把你们家的鸡都招呼上来。”梁俊高喊一声,那伙计也是头一次见那么能吃的,爽朗的应道。 鸡上来了,铁牛也回来了。 “殷大哥。”铁牛面带喜色,梁俊也不看他,看着三猪吃饭,自己都替他渴的慌,下意识的端起水,喝了一口,道:“怎么,又要钱?” “你看。”铁牛直摇头,神秘的一笑,把手从怀里伸出来,掏出两吊钱来。 “噗。”梁俊一口水喷在了三猪脸上,三猪也不嫌弃,一抹脸继续吃。 “不应该啊。”梁俊接过钱来,铁牛又从怀里掏出三十五文钱,放在桌上,道:“殷大哥,你看,这是你的本。” 指了指梁俊手上的两吊钱,道:“这是俺赢的,虽然没有把那五十贯赢来,但是俺想你常说,心急吃不了大胖子,所以俺就先赢了这两吊。” 梁俊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一旁狼吞虎咽的三猪,心道:“可不是,心急哪能吃胖,你看这兄弟,吃那么多还是瘦的像竹竿一样。” “殷大哥,你等着,俺这就去把那五十贯,不,现在是一百贯了。”铁牛上前又把那三十五文抓在手里,眼睛通红,兴奋的像是打鸡血一样,转身就要走。 梁俊一把将他拉住,道:“回来,给我说说,怎么个赢来的。” 铁牛最笨,此时又着急去赢钱,哪里说得清怎么赢来的,梁俊见了,也是好奇,这街头赌博的十个就九个是骗子,难不成今个让铁牛遇到了实在人? 正寻思呢,外面又嗷唠一嗓子,二人寻声望去,只见又是刚刚那个抱着腿直哭的年轻人。 他走出人群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啕大哭起来,只是这一次说法和上一次不同了。 上一次说是给老母亲治病的钱,这一次是给老爹抓药的钱。 “走,去看看。”梁俊见能把人赢成这样,这赌博摊子显然不是实在人开的,为啥能让呆头呆脑的铁牛赢了,其中有古怪。 反正左右没事,就算找了客栈,不是睡觉,就是被铁牛和三猪缠着说书,梁俊来了兴趣。 铁牛一见梁俊也要过去,乐开了花,带着梁俊出了酒馆,还没出门,伙计走了上来,唱了个喏,道:“客官,您着。”说着指了指里面埋头大吃的三猪,三猪周围全都是笼屉碗碟,整个人陷入其中,不仔细看以为是笼屉成精了呢。 “我就出去看看。”梁俊明白过来,这是怕自己吃霸王餐啊,铁牛等不住,先行一步钻进了人群。 梁俊将铁牛赢来的一吊钱递给伙计,指了指三猪道:“你就可劲让他吃,他要吃啥就你给他上啥,就这些钱,你看够不够。” 伙计眉开眼笑,接过钱来,道:“够够。” “够就成。”说着转身就要走,刚迈开腿,那伙计拉住了梁俊。 梁俊转身停住了脚步,看着伙计,疑惑道:“还有其他事么?” 伙计低声笑道:“客官,小的本不该多嘴,只是看客官面善,有句话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好。” “那就甭说了。”梁俊有心逗他,笑道。 那小二脸色一愣,有些尴尬,梁俊道:“听人劝,吃饱饭,小二哥,有啥话你尽管说。” 店伙计应了一声,拉着梁俊低声道:“那摊子,小的劝客官还是别去的好。” 梁俊微微点头,心道:“果然有门道。” “如何去不得。” 店伙计道:“那人叫刘三刀,说是凉州人,前些日子来俺们登州,在这里摆了个摊子,他和旁人不同,旁人赌色子,他不是,小的听店里有认得他的客人说,这刘三刀武艺一般,手上的功夫却是好的很,不知道跟谁学了个戏法,拿两个碗,扣住三个小球,就这么一比划。” 店伙计说着,手跟着比划,梁俊一听两个碗三个小球,都不用看他这么比划,心中就知道了,这是叫三仙归洞的戏法。 那店伙计接着道:“他这样把球扣在碗上,转来转去,然后让人押注,猜球在哪里,小的刚开始也跟着押了两把,都没有猜中,您看那位。” 店伙计指着旁边抱着脚哭的很有节奏的年轻人,道:“那是咱们登州有名的浪荡公子哥王保,原本家财万贯,平日里就是好赌,打他爹死了,万贯家财没用三年,让他全败光了,按说赌桌上十赌九输,这位公子虽说爱败家,赌桌上的本事却是大的很,虽说平日里爱败家,但是他那万贯家财却没有一分是在赌桌上败掉的,这样的一个人,遇到刘三刀,听说前前后后这五六天输了上千贯了。” “一把也没猜对过?”梁俊寻思,这王保也是个人物啊。 店伙计摇头道:“一把也不曾猜对,这王保却是和刘三刀对上了,说是变卖了祖宅,也要猜对一次,看他那样子,八成,这就得回去卖祖宅了,哎。” 他说着叹了口气,道:“客官,这话小的也就只能说到这,俗话说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刘三刀不偷不抢,也是给衙门里交了摊税的,他凭本事吃饭,小的也是多嘴,您别见怪。” 梁俊点了点头,拿出十文钱,递给店伙计:“多谢小二哥相劝。” 店伙计接了过来,躬身退了回了店里。 梁俊正往人群中走,正碰到铁牛垂头丧气的从人群里退出来。 “怎么了,输了?”梁俊明白过来铁牛刚刚这两吊钱是怎么来的了,只怕刚刚那局,铁牛和王保压的碗不是一个,那刘三刀为了赢王保的钱,就便宜了铁牛。 “行了,记住了,上了赌桌只要你一上头,准输。”梁俊前世身为海盗,公海之上什么样的赌局没见过,铁牛这样输了还知道丧气的算是还有的救,就怕刚刚那种状态,输了钱还兴奋,总觉得自己能翻本,旁人劝说,还觉得是害他。 梁俊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说句宽慰的话,铁牛也不知道内心做了怎样的一番挣扎,垂头丧气的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斗志高昂,伸出手道:“殷大哥,再给俺一吊钱,俺这次一定赢回来。” 梁俊一脚将铁牛踢倒,指着鼻子骂道:“败家玩意,还不知死活,咋的,你是赌圣附身还是赌神魂穿,我瞅瞅你的录音机呢?哎,你的背景音乐呢?” 这边说着,巴掌就冲着铁牛头上扇来:“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俺错了,俺错了。”铁牛抱头道:“殷大哥,你给俺十文钱就够了,十文就够了。” 梁俊更生气,寻思,完犊子了,这小子算是陷进去了,一旦赌瘾上来,谁说都不好使。 在这一点上,梁俊是深有体会,前世自己手下有个小黑,赌急眼了,没钱了,ak47顶在脑袋上,拿脑袋当赌注,当时自己去的慢一慢,小黑孩就变成小死孩了。 “起来。”梁俊只得将他拉起来,道:“走,我让你看看,你刚刚是咋输的。” 说着走上前去,拨开人群。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七章 搏一搏,小车变摩托 “走一走,看一看,南来北往的,走过路过莫要错过,不欺不骗,五文钱搏一搏,博完回家娶老婆,十文钱猜一猜,猜完回去盖大宅。” 刘三刀坐在众人中间,面前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用白布盖着。 白布上写着字,左半边写着一球、二球、三球,各自下面写着赔五、赔十,赔百,字外面画着压钱的区域。 右半边和左半边一般模样。 桌上放着两个小碗,一黑一白,旁边三个红色的小球,刘三刀一边吆喝一边喊着。 手上却丝毫不停歇,一根筷子拿在手里,一会指了指白碗,一会指了指黑碗,三个红色的小球在碗里钻来钻去,一会消失一会出现,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诸位,眼神好的看真了,有闲钱的来走一把,你看这球,手里来,碗里去,小小的球啊圆溜溜,发财兴家不用愁,要是眼神看的准,今个晚上,咱们是又吃肉来又喝酒。”刘三刀一边唱着手上慢悠悠的倒腾着球。 从黑碗里拿出一个,放在白碗里,筷子一抖,再揭开白碗,里面却空无一物。 刘三刀如此这般倒腾了几遍,停下了手,筷子再碗上敲了敲,道:“买定离手。” 话音一落,周围人纷纷下注,铁牛眼巴巴的看着梁俊,梁俊不为所动,铁牛无奈,只能干看着,口中道:“殷大哥,这一次俺看的是真真的,这次球都在黑碗里,咱们压上吧。” 梁俊根本没有理会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桌子的赌注上。 等到所有人压好了赌注,刘三刀吆喝一声:“来来来,走走走,看看球儿有没有。” 说着一掀白碗,只见白碗下面空无一物,人群中传来一阵惋惜,铁牛兴奋的道:“殷大哥,你看,我说的吧,若是听我的,咱们这次看就是赚大了。 梁俊见黑碗三个球的区域没有人下注,微微一笑。 这个刘三刀很有意思。 刘三刀将桌子上的赌注全都聚拢在一起,他双腿之间有一个小箱子,手一拢,铜板全都掉进了小箱子里,哗啦啦的声音引得铁牛整个人浑身难受。 只是这一下,刘三刀就赚了两贯多钱。 这一局刚完,刘三刀又要喝起来自己的唱词,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人群中有输完钱的,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但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买定离手!”刘三刀高声吆喝着,铁牛在一旁看着梁俊道:“殷大哥,俺这次可是看清了,这次是白碗下面三个小球,俺上一次就是这样压的,赢了两吊钱。”铁牛信誓旦旦的说着。 显然周围人也都是这样认为,觉得自己看的没错,这次是三个小球都在白碗下面,一个个的都将钱压在了白碗三球的下赌区。 顷刻之间,下赌区域内堆满了铜板,刘三刀一见那么多钱都压在白碗三球上,那可是百倍的赔率,面色一愣,随后唉声叹气直皱眉,众人见了更加高兴,都以为这次刘三刀要大出血了。 有几个犹犹豫豫的见刘三刀这个样子,赶紧把钱也押了下来。 “哎,这下子我可是惨了。”刘三刀苦笑着,用筷子敲了敲白碗。 周围的人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齐声喊:“开,开,开。” 铁牛也被这氛围感染,跟着大声叫起来。 赌桌之上,所有的人都将赌注压在了白碗三球上,其他的区域一个压的都没有。 梁俊心中也跟着下了赌注,就等着刘三刀掀开,验证下自己心中所想到底正不正确。 刘三刀手心中出汗,看着诸位道:“各位衣食父母,兄弟姐妹,小人本就是一个江湖手艺人,没什么本事,就跟着师父学了个巧手,刚刚这转来转去,倒是把自己也给转晕了,昏了头,这球到底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了,要不咱们重新来过,大家伙看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施礼赔不是,说着手就要去抓碗。众人一见,哪里容得他反悔,一个大汉上前一把抓住刘三刀的手,冷笑道:“这赌桌之上没父子,你刚刚赚了老子们那么多,如今玩滑手了想要推倒重来?没门。” 刘三刀被他抓着手,一张脸那叫一个苦,他表情越苦,众人笑的越欢快。 那大汉撒开刘三刀的手,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你这个坐庄的如何连赌桌上的规矩都不懂?” 众人跟着齐声说着,一个个指责刘三刀的不是,那大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白碗三球上,道:“告诉你,老子不仅赌了,还得赌把大的。” 众人见了那银子,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亲娘来,这是趁人病要人命啊,这汉子可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这锭银子是五两的准,这下子,压中了,刘三刀可是得要给人五百两才行。 更不要说还有一堆小山一样的铜板。 大汉一拿出这银子,周围的人像是疯了一样,也都跟着纷纷加注,急的刘三刀哭求:“诸位父老,诸位朋友,这不和规矩啊,赌注离了手,哪里有再加注的理啊。”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只要你没开,咱们啥时候都能加注。” 刘三刀就差给众人跪下,眼泪都急出了。 梁俊也看迷糊了,见刘三刀这个样子,显然不像是装的,难不成这次真的是玩脱了?三个小球都在白碗里? 铁牛兴奋的直捅梁俊的腰:“殷大哥,殷大哥,咱们也压吧,百倍呢,殷大哥,刚刚俺就是这样赢得,殷大哥。” 梁俊心里咋觉得咋不对劲,瞪了铁牛一眼,铁牛被欲望冲昏了头,根本不把这一眼放在心上,还不厌其烦的哀求着。 “赌了。”这边梁俊不搭理铁牛,只听有人低声叫道,随后举着手将一叠纸放在了桌子上,道:“我也来押。” 众人看去,正是刚刚那个哭爹喊娘的王保。 “王官人,你这押的是什么啊。”有认得王保的打趣道。 王保一撸袖子,得意的道:“这是本大爷的祖宅地契,怎么着,压不得么?” “哎呦,我的祖宗啊。”刘三刀一听,整个人嘎的一声就要昏过去,周围的人怎么能让他如愿,都不等他昏,大汉一顿猛摇,把他摇醒了。 “诸位,诸位,求求诸位了,饶了小的吧。”刘三刀哭诉道:“小的是真忘了刚刚把三个球放在白碗里还是黑碗里了。” 众人一听,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眼睁睁的看着三个球进的白碗,这刘三刀乃是推辞之说,齐声道:“快开,快开。” 刘三刀万般无奈,看着诸位道:“若是都在白碗里,只求诸位给我一个生路。” “放心,俺们只求财,不要命。”众人如狼似虎,大声笑着。 “若是都在黑碗里,又怎么办?”刘三刀心如死灰,不死心的问道。 “那算俺们都是瞎子,这些钱,全都给你。” 众人此时都被鬼迷了心窍,哪里还管那么多,直催着刘三刀要开。 刘三刀咬了咬牙,狠心道:“临头都是一刀,早来胜过晚到,开就开。” 说着伸手放在了白碗上,众人屏住了呼吸,全都没有说话,瞪着眼看着刘三刀的手。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而传出一个声音:“慢着,我押着黑碗三球。” 众人看去,正是梁俊。 他说着,不去理会铁牛拼死阻拦,将二十文铜板依次在空旷的下注区排开,笑着看了看刘三刀。 “庄家,可以开了。” 梁俊不急不缓的说道。 刘三刀一愣,没有了刚刚的沮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赌徒该有的狠辣。 他冲着梁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手一抬,朗声道:“开庄!” 白碗拿起,碗下空无一物。 众人一愣,随后气氛瞬间死寂下来。 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桌面。 球呢? 明明亲眼看到三个球都在白碗里面,球呢,球呢? 球球到底去了哪里了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八章 谁给你的勇气? 铁牛和围观的群众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球呢?明明看着三个球都进了白色的碗里,怎么一掀开,白碗下面空无一物? 刘三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着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掀起来黑碗。 三个红球静静的躺在黑碗下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许久,人群中爆出一声哀嚎。 “亲娘来,这可是俺给俺媳妇买药的钱啊!” 王保这一嗓子,把众人全都惊醒了。 那大汉呆呆的看着桌子,结巴道:“五两,俺的五两。” 其余众人也是个个如丧批考,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不少人冲着自己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转身走了。 这些都是刚刚被刘三刀表情欺骗,后来加注的人。 更多的人则是心有不甘,铁牛转不过来弯,一脸呆滞:“咋就,咋就没在呢?明明,俺明明看清楚的,咋就没有了呢?” 刘三刀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多谢诸位,多谢诸位。”一边说一边快速将桌上的钱拢到双腿下面的箱子里。 那箱子不大,这钱一进来,瞬间就塞满了。 刘三刀将王保的地契收好,正要放在怀里,却被一只手按住,刘三刀一抬头,见是梁俊,从桌子下的箱子里拿出两吊钱,放在桌上,笑道:“兄台好眼力,在下愿赌服输。” 梁俊没有拿那两吊钱,笑道:“兄台才是好手段,只是刚刚那一局,差不多得有五十贯吧。” 刘三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看着梁俊按着自己摸地契的手,示意他让开。 “杀人不过头点地,刘兄弟若是拿了这地契,只怕就是逼着这位王兄弟去死了。”梁俊说着看了看一旁哭的稀里哗的王保。 刘三刀嘿嘿一笑,道:“赌桌之上无父子,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在下也没有逼着他拿地契来赌,这位兄台,敢问一句,若是诸位赌对了,他们可曾愿意放我一马?” “自然不可能,若是刚刚三个球都在白碗之内,只怕刘兄弟此时又是另外一番处境。”梁俊摇头道。 刘三刀跟着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谈不上仁义不仁义,这位兄台,您若是想玩,咱们继续,您若是不想玩,别耽误其他人发财。” 众人一听,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应和道:“对,你若是不赌,别耽误我们,这一次是你命好,咱们下一局可得把招子擦干净,非得翻本不可。” “得。”梁俊收回了手,道:“好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既然你们还愿意送钱,那我也不好拦着,铁牛。” 梁俊这边一喊,铁牛缓过神来,应了一声。 “去,去店家拿一个凳子来。” “哎,哎。”铁牛转身进了店,搬了个凳子走了过来,那店伙计也跟着走了过来看热闹。 铁牛放下凳子,梁俊坐下,面对面看着刘三刀。 刘三刀一愣,这是要来砸场子么? 周围人见梁俊不像一般人,也不知道他的深浅,自动的站在两边。 “我这个人,平生也最喜欢赌,导致我有几个小弟,也跟着学,结果呢,都是死在了赌桌上。”梁俊手里耍着那两吊钱,翘着二郎腿道:“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伤身不伤身的,我是管不着,但是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在赌桌上得了便宜又卖乖的。” 刘三刀面色一凛,知道对面不是善茬,上下打量了梁俊一眼,心中就给梁俊打了标签,这是个江湖中人,而且匪气极重,是个狠人。 但是刘三刀并不在意,自己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自己这本事是十年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出来的,至今没有任何人能看出破绽,还能怕你这个? “我这位兄弟,本来就是个没本事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痴迷如此,我不想他以后也死在赌桌上。”梁俊拉着铁牛,看了看刘三刀,道:“今日只能得罪阁下,还请阁下恕罪。” 刘三刀见他说的神神叨叨的,只得道:“赌桌之上无大小,兄台不需这样说,若是我输了,那是我技不如人,谈不上得罪不得罪。” 梁俊点了点头:“刘兄这样说,那再好不过。” 说完,将赢来的两吊钱都给了铁牛,铁牛接过来,不知道梁俊什么意思。 “你不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么,这两吊钱是你赢得,你继续来。”梁俊看着铁牛,笑道:“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黑路滑,江湖复杂。” 铁牛木讷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明白梁俊是让他继续下注,哪里还管什么复杂不复杂,满心欢喜道:“真的?” 梁俊也不理会他,看着刘三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手将自己的二十枚铜板收回。 刘三刀拿起筷子,吆喝起来,手上又一顿操作,看着众人高喊道:“买定离手!” 众人犹豫一下,铁牛一马当先,将一吊钱压在了白碗二球上,其他人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着下注,不是跟着压白碗二球,就是压黑碗二球。 “我刚刚眼睛都没有眨,你信我,两个球都在白碗里。” “胡说,明明在黑碗里,他刚刚敲了黑碗两下,我是发现了,他每次都敲碗,敲哪个碗就说明,球在哪个碗里,敲几下,就代表有几个球在。” “押黑碗一球,稳一些。” “押黑碗一球和押白碗两球,不都是一样么?” “你懂什么,哪里一样,赔率都不一样好么,白碗两球赔率高,押中的可能性就小,押黑碗一球,赔率低,押中的可能性大一些。”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啊,那就押白碗一球。” “是黑碗一球,我看着了就是黑碗一个球。” 周围群众叽叽喳喳,梁俊听了无力吐槽,这帮子人啊,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铁牛探过头,冲着梁俊低声道:“殷大哥,你信我,我看的真真的,就在白碗里,俩球。” 梁俊白了他一眼,强盗不可怕,没文化的强盗采可怕。 “你那么眼神那么好,谁给你的,郭敬明么?”梁俊没好气的将他推开,道:“我说你这没文化还贼自信的勇气又是谁给你的?梁静茹么?” “梁静茹是谁?”铁牛压根就听不懂梁俊在说什么,细细一琢磨,一想到梁俊曾是在京城待过的,恍然大悟,道:“姓梁,难不成是皇亲国戚么?” “可不,当朝大公主,梁静茹。”梁俊冷声一哼:“你押你的,别来管我。” “这,又开了。”王保不哭了,探着脑袋进来,看了看赌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桌上,道:“我也来,我就不信了,还猜不对一次。”说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冲着梁俊拱手赔笑:“兄台,劳驾。” 梁俊挪了挪屁股,刘三刀看着他道:“这位爷,您不下注么?” 梁俊看了看桌子上下的注,有人赌,黑碗两球,黑碗一球,也有赌白碗一球,白碗两球的,唯独没人赌白碗三球或者黑碗三球。 看到这,梁俊微微一笑,取出一文钱放在了黑碗三球上。 “这位兄台。”王保道:“您听我一句,我一连在这待那么多天了,别的不说,还从没有一次,连续三球的。” “就是,殷大哥。”铁牛刚想说话,被梁俊一眼瞪了回去。 刘三刀一愣,道:“这位爷,咱们这五文起。” 梁俊听了,也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拿出四文,连带着桌上的一文,放在了白碗三球上。 摆好五文钱之后,梁俊面带微笑的看着刘三刀,道:“刘兄弟,出门在外只为求财,犯不着赌气,你说是吧。” 刘三刀脸上露出一些冷汗,尴尬点了点头。 “开吧。”梁俊冲着他和善的一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九章 天眼通(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八更) 梁俊一说完开吧,众人跟着齐声叫喊。 黑碗打开,空无一物。 叫喊声瞬间消失了,整个人群又陷入一种极其尴尬又诡异的安静中。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是白碗两个球,怎么成了白碗三个球了。” 梁俊也不去掀黑碗,从赌桌上拿走五百文钱,刘三刀则是很有默契的将剩下的赌注全都拢到自己的小盒子里。 铁牛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张着嘴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保也不哭了,歪着头看着梁俊,啧啧称奇。 刘三刀收拾好,看着众人道:“继续么?” 又不少新来的,看着稀奇,见刘三刀问跟着凑热闹,道:“继续,继续。” 刘三刀吆喝一声,道:“好来,南来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那串吆喝词又说了一遍,筷子在两个碗上来回的敲着,三个小球像是水里的鱼儿,一会出现在手里一会钻进碗中。 看的刚来的人眼花缭乱,拍手叫好。 不多时,刘三刀筷子一收,看着众人道:“诸位,买定离手。” 铁牛攥着手里的一吊钱,看了看梁俊,梁俊乐了:“看我干嘛,你不是眼睛好使着呢,来来,你赶紧给我说说,这次你看清楚没。” “嗯,这次也看清了。”铁牛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写着,你要信我啊。 梁俊一看,小子,梁静茹是看上你了还是咋的,勇气怎么还那么大呢。 “来,来,跟着你的感觉走,别看我。”梁俊伸着手,示意他去押注。 铁牛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点了点头,将一吊钱分成两份,拿起半吊钱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白碗一球上,放完之后,看着周围人道:“这次我看的真真的,绝对有一个球在白碗里。” 梁俊点了点头,铁牛更加的兴奋,不断的拍着周围的人,坚定白碗一球的心。 “真是傻的可爱。”梁俊伸出手,将他白碗一球的赌注挪到了黑碗两球上。 “哎哎,殷大哥,你这别挪啊。”铁牛一见,也不给别人洗脑了,上前又挪到白碗一球上。 直接把梁俊气乐呵了:“行行行,你自己的赌注你自己作主。” 众人受了铁牛的影响,也觉得刚刚自己看到的是白碗里有一个球,纷纷将赌注放在白碗一球上。 王保大喝一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老子看到的明明是白碗三球,我就赌白碗三球。”说着又取出一吊钱,放在了白碗三球上。 刚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一见,还好心的去劝。 “这位公子,小人眼神出了名的好,白碗里没有三个球。” “就是,再说哪有连续三把都放白碗里的。” 王保可不领情,扯着脖子和那人呛呛:“你眼神好,来你说说有几个球,你来,来,你来。” 那人没成想这主是个不识好人心的,唉声叹气不说话,被王保呛呛急了,掏出十文钱来压在了白碗一球上,道:“我也看着是白碗一个球。” 他这一嗓子,直接坚定了其他押白碗一球的人的心,一个个的交头接耳,肯定自己的眼神好,尤其是铁牛,恨不得一个个的给别人说,自己猜的对。 有心智不坚的见大家都这么说,寻思不应该都是托吧,那么多托就为了自己这五文钱铜板?不应该吧。 思来想去,把押的黑碗一球也压在了白碗一球上。 顿时整个赌桌上分成了两派。 一派人民群众的白碗一球,一派站在人民对立面王保同志的白碗三球上。 刘三刀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梁俊,笑道:“这位爷,开了?” 梁俊嘿嘿一笑,将手里的二十文钱,放在里白碗两球上,看着刘三刀道:“三爷,别着急开,好好算算,出门在外都是求财,赌气,可不好。” 刘三刀一听,也跟着点头称是,道:“这位爷说的是,出门在外,谁不是为了求财,犯不着斗气,犯不着。” 梁俊见他这样说,哈哈大笑,道:“三爷客气,要不这样,这一把,我替您开?” 刘三刀筷子一敲碗,道:“成来,您来。” 说着收回手,抱着拳冲着梁俊道:“劳驾。” 梁俊微微一笑,伸手放在白碗上,众人屏住了呼吸,铁牛攥紧了拳头,口中念念有词:“一个球,一个球,一个球。” 众人也跟着念叨,唯独王保道:“三个球,三个球,三个球。” 梁俊用力一抬,只见白碗之下,静静的躺着两个红球。 “这!”众人又是一脸蒙蔽。 “哎呦喂,可要了老命了,那可是我给儿子看病的钱哎。”王保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嚎啕大哭。 “得罪了,三爷。”梁俊划拉了二百文钱收到自己的兜里,刘三刀也抱拳道:“这位爷眼神好,靠的是真本事,说不上得罪。”说着将桌面上的钱全都划拉到自己的小箱子里。 有刚来只玩了一局的,见梁俊和刘三刀这样说话,恼羞成怒,大声道:“你们俩作套!专门讹诈俺们。” 梁俊都懒得理他,其他跟着梁俊玩了两局,尤其是店小二,一脸的不屑。 “呸,输不起。”铁牛自然知道梁俊绝不会是托,看着那人,啐了一嘴。 那人见众人并没有响应自己,脸上也无光,灰溜溜的走了。 这边一走,原来的空位上又探出一个脑袋,一脸好奇的往里面瞅,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是,呵,这个有意思嗨,这个好玩嘿。” 整洁桌面,刘三刀照例看着众人,道:“诸位?继续?” 众人也不理会他,全都看着梁俊,打定主意了,这次梁俊压什么他们压什么。 王保也不哭了,梨雨带花的看着梁俊,道:“兄弟,我王保纵横登州大大小小的赌局多年,这辈子就没服过谁,打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兄弟,你说押啥,我就跟着押啥。” 梁俊一听,又看了看这局势,铁牛听了王保的话也跟着点头,就连那个刚刚劝自己不要来,这是骗人的店小二也掏出几十文钱,十分信任的看着自己。 呵,耍流氓了是不,梁俊看着架势,心中有些乐了,这帮子人可真是好忽悠啊,果然,古代的文盲群众就是爱随大流,要不然张角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聚拢那么多人当自己信徒不是。 朝廷不是东西是一回事,百姓愚昧无知好忽悠也有不可忽视的原因。 “得。”梁俊自家人知道自己家事,自己根本看不清这球到底在哪个碗里,只是摸清了刘三刀的心理,要是大家都跟着他押,稳稳的肯定都得赔。 思来想去,梁俊抓紧自己的衣衫,用力撕下一块布来。 众人不知道他要干嘛,刘三刀也是面带疑惑。 梁俊将布放在眼上,系好,看着众人道:“赌桌上,全凭各自本事,在下运气好,能猜中两把,俗话说的好,再一再二不再三,连押中三把,可能性就很低了,若是大家跟着我押,押对了,诸位哈哈一笑,押错了,只怕在下又落埋怨,所以,想赢钱,咱们各凭本事。” 说完,冲着前面一伸手,笑道:“三爷,继续吧。” 刘三刀心中对梁俊不由得高看一眼,笑道:“这位爷,敞亮,好,咱们继续。” 说着筷子在两个碗上敲来敲去,球忽隐忽现。 众人见梁俊这般,也无可奈何,只能全神贯注看着刘三刀。 不一会,刘三刀停止吆喝,看着梁俊道:“这位爷,好了。” 梁俊笑了笑,道:“不着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铁牛一咬牙,将剩下的半吊钱放在了白碗三球上,道:“娘来,俺这次要是再看错,就把眼珠子扣下来。” 其他人见梁俊依旧不摘下布条,也纷纷跟着自己的感觉下注。 不多时,众人下注完毕,梁俊缓缓的摘下布条。 刘三刀笑道:“这位爷,您仗义,不为难小人,这二百文钱算是送您,没拆小人台,下把您再押。” 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二百文钱递给梁俊,梁俊也不客气,哈哈一笑,接过钱来,看了看桌上的赌注,见压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押黑碗三球的。 梁俊飞快的在心中计算着,就在刘三刀的手要放在碗上,准备开的时候,梁俊伸出手将他按住,笑道:“三爷,您给我脸,我不能不要,但是这赌桌上向来不能借钱,这是规矩,您说送我,赌桌之上,全凭本事,这钱,我不该拿,但,不拿又不给面子,所谓钱不下桌,我随便蒙一个,权且当一个乐呵,中了您别生气,不中也不坏规矩。” 说着,看了看刘三刀,露出玩味的笑容:“您看如何?” 刘三刀伸出右手,翘起拇指道:“讲究。” 梁俊哈哈一笑,缩回手,将那二百文钱分成五份,一份放在了黑碗三球上,剩下四份依次放在其他区域。 放完之后,抱拳看着众人道:“这二百文,按理说,不该下桌,既然不下桌,这局来,这局去,刚刚诸位信任在下,那是看得起在下,只可惜在下能力有限,薄了诸位的面子,这些钱权当赔罪,若是中了,这钱中的几位分,若是不中,还请诸位不要怪罪。” 众人见他这样说,一个个眉开眼笑,道:“这位公子说的哪里话,全听公子的。” 梁俊抱拳转了一圈,随后看着刘三刀道:“三爷,我四十文,压黑碗三球,赢了我请您喝酒,输了,权当交个朋友,你好好算算,不着急开。” 刘三刀心中一凛,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点头称是,心中也飞快的算着。 “这赌桌上,赌什么都好,最重要的是不能赌气,大家出门在外,只为求财,您说是不是。” 刘三刀连连点头,口称是是是。 “开吧,三爷。”梁俊估摸着刘三刀这会子应该算明白了,若无其事的笑道。 刘三刀筷子一敲黑碗,刚要说开,王保不等刘三刀这个字说出口,上前一把掀开了黑碗。 “嚯。”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黑碗之内盖着三个小球。 再看梁俊,所有人都疯了,这人莫非是有天眼通不成,怎么蒙着眼也能猜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章 来把大的 “这,这。”铁牛一脑门子黑人问号,王保也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梁俊。 围观群众的瓜掉了一地,这上哪说理去? 难不成是这位爷能掐会算么? 酒店二楼上一个小丫头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失声道:“夫人,这人,这人蒙着眼,是如何能够猜中的。” 她身旁坐着一个身材丰盈,韵味十足的少妇模样的女子微微一笑,端的是让人我见犹怜:“江湖中人,有诈就有破,不足为奇,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不以为然,让人骗了还不知道。” 那小丫头撅着嘴,不服道:“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依着婢子看,这两人是坐了个局,哄骗百姓钱财,若不然,怎么能局局都是他来赢。” 女子莞尔一笑:“你觉得他二人是不是傻子?” 丫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那个耍球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却不是傻子,那个俊俏的公子,看起来也是聪明人。”说到俊俏,小姑娘脸上露出一丝羞色。 “那么两个聪明人作局,如何能让你这样小丫头识破。”女子假装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接着道。 小丫头又想了想,歪着头道:“那夫人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道:“着急做什么,你慢慢看,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刘三刀要吃大亏了。” “是么?”小丫头探着头看着楼下,道:“小婢看不出,那公子每次只下几十文,如何能让他吃亏?” “我也不知道,但看那公子哥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你看刚刚他分钱,说话做事两边都不得罪,还卖两边的面子,这种手段,可是一般公子哥没有的,就是咱们南楚只怕也没有哪个公子能比得上。” 小丫头嘻嘻一笑,道:“咱们南楚的公子哥没有比的上的,但是咱们南楚却又很多女子比得上。” 女子白了她一眼,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主仆二人没有接着说,都探着脑袋看楼下。 “三爷。”梁俊收好赢来的钱,刘三刀喜笑颜开,与铁牛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位爷,您说。” “眼看着我今日点那么好,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有个主意,就怕三爷不乐意。”一旁围观群众早就把梁俊当做了神仙一样的人物,店小二殷勤的上了茶,只盼着一会说什么也得跟着梁俊押,赢个百十贯。 刘三刀哈哈一笑,道:“这位爷,尽管说,只要小人做的到。” “你自然能做到。”梁俊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探身道:“三爷,敢不敢来个大的。” 刘三刀眼皮一跳,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道:“怎么个?” 梁俊从怀里掏出那张飞钱,放在了桌上,道:“这是贵和钱庄的飞钱,五百贯,您贵眼看一看。” 刘三刀拿起来仔细端详,闹不懂梁俊要干什么,确定是真的之后,放在了桌子上,点头道:“这位爷您是体面人,自然不会拿假钱来糊弄小人,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好!”梁俊将五百贯飞钱在桌子正中央,道:“咱们这玩了几局,只有我一个人赢,我这人有个毛病,自己高兴了,须的旁人也跟着高兴,不然我就不快活,咱们就一把定输赢,还是,您来我猜,我要是赢了,您把今日赢诸位的钱全都还了,包括这位兄台的房契。” 他说着指了指王保,王保感动的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拉住梁俊的手道:“兄弟,您从此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那房契你别替我操心了。”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叠纸来,道:“刚刚那是假的,这个。” 将那叠纸递给梁俊,道:“这个,也是假的,我王保就是再败家,也不能将祖宅押在赌桌上不是。” “咳咳。”梁俊猝不及防,看着一脸真诚的王保,抽手道:“社会,社会。” 王保抹了抹眼泪,将房契塞进梁俊怀里,道:“兄弟,这是咱们登州府衙的房契,和真的一模一样,我见你有缘,就送给你,权当咱们俩结义,作兄弟给你的见面礼。” 梁俊哭笑不得,心道,这种人才怎么还没被逮进去,登州府衙看来是真的没有存在感。 梁俊将王保安抚好,转过脸看着刘三刀道:“那房契就不算了,您收好,我就拿这五百贯,赌你那一箱子钱,三爷,您看如何。” 刘三刀一听还是赌自己的手艺,哈哈一笑,道:“敢问这位爷贵姓。” “免贵姓殷。”梁俊抱拳道。 不等刘三刀说话,王保拍着胸脯道:“兄弟,我姓王,我姓王。” “好,好,好。”梁俊将他让在一旁,道:“王兄弟,你坐在一旁看着,一会等着拿钱。” 刘三刀哈哈一笑,道:“殷爷这话说的,只怕有些早了吧。” 众人一听梁俊说这话,全都站在他背后,看着刘三刀道:“你就说敢不敢赌吧。” 刘三刀不敢犯众怒,见梁俊说话做事也挺合自己的胃口,是个江湖上的好汉,他自从学艺大成以来,未曾遇到这般对手,心中也有想试一试梁俊深浅之意,道:“既然殷爷开口了,我刘三刀也是响当当的汉子,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是赢了殷爷这钱,今日我请诸位喝酒,若是殷爷赢了小人。” 梁俊道:“我也请诸位吃肉喝酒。” “爽快。”刘三刀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拿起两个碗,将三个球依次排开,看着梁俊道:“殷爷,您可看仔细了。” 这边一说完,刘三刀手如闪电,三个球在两个碗之间像是来回旋转,看的众人眼花缭乱,心中个个想,世间还有这般手速之人,刚刚若是他使出这种功夫,我就是把眼珠子扣出来,放在碗上,只怕也猜不到。 “夫人,夫人。”小丫头站在二楼上看着激动,那女子眼睛不眨,全神贯注的看着楼下的刘三刀,心中不停的念叨:“白碗,黑碗,白碗,白碗。” 啪,刘三刀手上一停,两个碗扣在桌上。 “殷爷。”他微微的喘着气,显然这一次是使出了毕生的能耐:“请吧。” 梁俊哈哈一笑,也跟着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店小二,道:“小二哥,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今晚上有大买卖。” 店伙计一愣,随后点头笑道:“得来,殷爷,您猜着,我这就去告诉我们家掌柜的。” 说着乐呵呵的进了酒楼。 酒楼中的食客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周围不少商贩也不做生意了,围过来看热闹。 有刚来的不知道什么事,旁边的人神色夸张的给介绍。 听的众人连连乍舌。 也有好事的赶紧开了赌局,就赌梁俊能不能猜中,一时之间,参赌的人确实不少。 “落英,你也去押注。”二楼的女子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小丫头一愣神:“奥,奥。” 拿起金锭就要下楼,走到楼梯口转脸问道:“夫人,咱们押谁啊。” “你说呢?”夫人微微一笑,竟让落英有些痴了,缓过神来之后,落英悄声道:“夫人,您真好看。” 说着转身噔噔噔下了楼。 “三爷,不换了?”梁俊看着刘三刀道。 刘三刀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一只手扣着黑碗,一只手扣着白碗,看着梁俊道:“殷爷,您是讲究人,我刘三刀虽然是个落魄户,但是在江湖也是有些名号,明确的给您说,白碗三球,或者黑碗三球,您只管猜。” “好!”刘三刀一说这话,众人跟着叫好,均道刘三刀是个汉子。 梁俊也有些意外,随后抱拳道:“巧了,在下在江湖中也略有薄名,但不知三爷在江湖上如何称呼?” 刘三刀嘿嘿一笑,道:“不才因为这一手功夫,江湖上的朋友送了个贱号,鬼影手刘三刀。” 梁俊一听,正色道:“久闻三爷大名,在下在江湖上也有一个贱号,人称浪里白条浑江小郎君。” 众人听了,一个个憋着笑,那二楼的女子听了,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殷爷这雅号,当真,当真是取得好。”刘三刀听了这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在哪听过,只得客气道。 梁俊见旁边的赌局押的差不多了,轻轻咳嗽一声,推了推铁牛,铁牛全神贯注的看着刘三刀手上的碗,唯恐他临时变化,见梁俊推他,愣道:“铁牛,你趴着看着的仔细,你说,这一次三个球在哪里?” 铁牛紧皱眉头,咬着牙,半响,指着黑碗道:“在黑碗里。” “在白碗里。”王保跟着插嘴道。 “在黑碗。”铁牛倔脾气上来,当仁不让。 王保也不是个善茬,站直了身子挺着胸道:“在白碗。” 梁俊将二人推出人群,两个人说着说着拉扯起来,随后滚在地上。 “三爷,得罪了。”梁俊不去管铁牛和王保,冲着刘三刀抱拳,神情严肃的看着黑碗和白碗。 刘三刀也是十分紧张,不敢说话,一口气提在嗓子眼。 众人也都不敢出声,呼吸都停住了,看着梁俊。 整个酒楼门口,只剩下铁牛和王保两人撕扯声。 “白碗!” “黑碗!” “白碗!” “黑碗!” 梁俊左右看了,伸出手来,指着白碗,道:“三爷,我猜,这白碗。”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刘三刀展开笑容,刘三刀一听,心中踏实了,一口气呼了出来,随后仰天大笑,正要揭开白碗。 梁俊一把将放在白碗上的手扣住,接着道:“白碗是空的。” 说完根本不给刘三刀反应的时间,手一抬,白碗掀开,下面空无一物。 人群中空气一滞,随后炸出来一个声音: “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一章 小二,上酒 “好!”人群彻底沸腾起来。 梁俊按住刘三刀扣在黑碗上的手,趁着这个功夫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三爷,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黑碗里,也是空的吧,只是不知那三个红球,是在你左手袖子里还是右手袖子里。” 刘三刀也是个爽快人,此时输的心服口服,笑道:“殷爷,在下左右手里各有三个。” 说完站直了身子,梁俊也收回手,刘三刀掀开黑碗,只见黑碗之下躺着三个小球,无人在意这三个红球微微颤抖。 “殷爷,好眼力,我刘三刀心服口服。”刘三刀说着,将自己小箱子抬起来,放在了桌上,道:“这些钱,输的诸位,尽管来取。” 那小箱子连铜钱加碎银足足有五六百贯钱,周围人一听刘三刀说到做到,全都疯了一样。 梁俊看着连连点头,刘三刀这人,可交。 思罢走上前去,一把拦住刘三刀,就往酒楼里走。 酒楼店掌柜的听店伙计说了梁俊安排的事,喜笑颜开,早就让人备好了酒菜,见了梁俊赶紧上前,点头哈腰,将二人请上了二楼。 二楼之上,那小丫头回头丧脸的将金锭还给了女子,撅嘴道:“那人端的是没出息,见小婢拿着金子,说什么不让小婢押。” 女子将金子收好,道:“小州小府,谁敢让你来押,也是我粗心。” 这边二人正说着,梁俊并着刘三刀走上了二楼,二楼之上原本是被这主仆二人包下来了,掌柜的走在前面,小跑到那女子面前,躬身赔了个不是,将二人给的钱退了回来,道:“这位夫人,实在是小的对不住。” 那女子不等他说完,将银子拿起来,递给他道:“事出有因,怪不得你,你去招呼他们吧,我们不碍事。” 掌柜的听了,千恩万谢,免了这二人的饭钱,恭敬的退了下去。 梁俊和刘三刀坐在了另一边,铁牛和王保紧跟着也上了楼,楼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请。”梁俊让了刘三刀坐,刘三刀也不客气,坐了下来,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铁牛和王保脸上带伤,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探着脑袋看着梁俊问道:“那三个球,到底是在白碗还是在黑碗里。” “刚刚旁人不是说了么,在黑碗里。”铁牛没好气的推了王保一把,道。 王保是个泼皮性子,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哪里容得铁牛推他,横眉竖眼的道:“也有人说是在白碗里,你又没有亲眼见到,你怎么知道。” 他声音响亮,一旁的小丫头落英听了,回了一句:“明明是在黑碗里。” 铁牛一听有帮忙的,满心欢喜的看过来,一见是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一张脸唰的就红了。 那夫人背对着众人,脸色冲着窗外,因为铁牛看不到女子面貌,但是只见身段,铁牛也知道,那女子定然也是不差的。 “你懂个什么。”王保和铁牛不同,见有人帮对头说话,哼了一声,道:“小丫头片子,浑身山下没有二两肉,你懂个什么。” 落英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一见王保这样说自己,原本对他印象就不好,冷嘲热讽道:“小丫头片子没二两肉,也总比大男人眼瞎耳聋的好。” 王保一听,呵,居然敢,一边扶着三猪上了楼。 “怎么了这是。”梁俊赶紧上前,只见三猪肚皮鼓鼓囊囊,翻着白眼,嘴角还有白沫,都这时候了,三猪还舍不得嘴角的白沫,下意识的用舌头去舔。 店伙计道:“您这位小兄弟,可是真能吃,就您出去的这会子,他吃了十二只鸡,又吃了十笼屉大包子。” “三猪,三猪。”梁俊也是头疼:“你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吃个饭还能吃昏了,三猪,三猪。” 一边说一边扇了扇三猪的脸,三猪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梁俊,乐呵起来,刚一伸手,又昏了过去。 “这可怎么弄。”梁俊也愁了,头一次见这种情况。 见三猪这会子,有出气没进气的,心里也有些慌。 这群人正着急着,旁边的落英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个青色的瓷瓶,道:“这位公子,我家夫人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梁俊寻思这正忙着呢,捣什么乱啊,客气的接了过来。 落英道:“我家夫人说,此乃积食所致,若是不尽快吐出,只怕会闹出人命。” 梁俊听了,冲着那女子行了一礼,明白过来其中原因,上前一把抗起三猪,就要往楼下走。 这一颠簸,三猪难受,肚子里的东西往上面倒腾,但是却被他下意识的又咽回去。 梁俊将他扛到后院茅房旁,拿出瓷瓶,寻思这玩意怎么用,是口服还是外敷,一打开,嚯,刺鼻子的腥臭味传来。 “哇。”梁俊将瓶子放在三猪鼻子下面,三猪脸色一青,整个人就不行了。 等到处理好三猪,再回到二楼时,刚刚赠药的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她那个随身的丫头和铁牛几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三爷。”梁俊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刘三刀,刘三刀起身回礼道:“都是自己兄弟,不必这般客气。” “敢问姑娘,不知你家小姐何在?”梁俊一上来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子,着实是让梁俊惊艳了一把,只是碍于人多,不好意思正大光明的看。 落英头一歪,看着梁俊道:“小姐?我们家没有小姐啊。” 梁俊不知道咋回答,落英像是恍然大悟一样,道:“啊,你说我们家夫人啊,夫人说身体不适,回客栈了,让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梁俊指了指自己,不知道那女子让这小丫头等自己干嘛,那瓶药已经用完了,难不成是等着要钱的。 不应该啊,小说中没有这种世俗的套路啊。 “多谢两位相助。”算了,要钱就要钱吧,梁俊从怀里仅剩的一吊钱,落英噗嗤一笑,看的铁牛整个人都呆住了。 “要你的钱做什么?”落英推辞道:“我家夫人说,公子是个讲究人,必然是要道谢的,因此让我在这里等着。” 梁俊听了,赶紧道谢,小丫头满心欢喜的受了,道:“殷公子,我姓楚,叫楚落英。” 她这一说完,刘三刀一愣,梁俊也没有在意,客气的邀请楚落英坐下。 楚落英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看着梁俊道:“殷公子,小丫头可以在这里坐着么?” 梁俊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点了点头:“楚姑娘,自然是可以在这里坐着的。” 话音刚落,楚落英兴奋的冲着王保做了个鬼脸,把王保气的说不出话来。 楚落英见王保有气没处撒的样,十分的欢喜,站起身来,将袖子撸起,露出雪白的手臂,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一般看着王保:“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保歪着头不去看她,楚落英也不在意,道:“我还以为是个汉子,原来也是个娘们,呸。” 此言一出,梁俊像是看怪物看着出落英,什么情况这事,怎么了这是? 刚刚喝酒了不成?怎么这口气像是臭流氓附身了? 刘三刀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楚落英的表现十分不意外。 “谁是娘们了。”王保被他一激,转过来呛呛道。 楚落英小小的姑娘一听,咯咯直笑,道:“你若是真汉子,敢不敢和我赌一赌。” 王保一听赌,眼睛一亮,这是自己的老本行啊,还能怕你这个。 “赌什么的吧。” “赌酒。”楚落英胸脯一挺,看着王保道。 铁牛就坐在她旁边,鼻子里闻着小姑娘身上的幽香,眼前高耸耸一片,直接就不行了,鲜血顺着鼻子就往下流,这会子谁也没注意到,铁牛捂着脸钻了桌子底下。 “就你。”王保一脸的不屑。 楚落英道:“敢不敢吧。” “来啊,怕你不成?”王保的家教里就没有好男不和女斗这句话,见楚落英咄咄逼人,能忍得了你这个? “好!”楚落英一拍桌子,朗声道:“小二!上酒!”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二章 南楚(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九更) 梁俊吓了一跳,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彪悍。 楚落英一叫完,店伙计应声上来了。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都上来。”王保也是光棍,怎么可能在楚落英面前掉了份,虽然也被这小姑娘虎劲吓一跳,只是一愣,马上就回过神来。 梁俊也不去管他俩,坐在刘三刀身边,倒了杯水,笑道:“三爷,认得这位姑娘,或者那位夫人?” 刘三刀二十多岁,却满脸的沧桑,看着梁俊问他,笑道:“不认得,却知道有这么号人物。” 他端起茶来,道了谢,接着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位姑娘应该是来自南楚。” 南楚?梁俊想了想这个名字,忽而恍然大悟,记起来之前在本朝史书中的事,这南楚就是四川,只不过在这个朝代却叫做南楚。 “殷大哥,南楚在哪里?”铁牛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纸,堵住了鼻子,见梁俊二人在说楚落英,心中好奇,凑过来问道。 梁俊见他的样子,笑道:“你个没出息的样,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刘三刀却道:“德贤皇后治世时期,重用女将,当时有一奇女子,叫做楚华英,女扮男装从军作战,累有战功,后来被德贤皇后识破女身,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委以重任。后来楚华英破山蛮于云西,定北凉于海北,益州有贼寇起事,威及京师,楚华英率三千劲旅,连克十城生擒贼首献于京师,帝后均喜,特封其为镇南公,该益州为山南,命其世代永镇。自此镇南府内女尊男卑,世代继承爵位者皆为长女,现在的镇南公叫做楚秋九。” 梁俊也是听的啧啧称奇,他在书中所看,这段事史书上一笔带过,刘三刀走南闯北,虽然靠着手上的功夫吃饭,但是这种买卖,三分真功夫,七分嘴上活,刘三刀乃是其中高手,此时说起这事来,比之梁俊说书分毫不差,听的铁牛是如痴如醉。 “后来呢。”铁牛接嘴道。 “后来新帝登基,唯恐我楚家功高震主,找了个由头,将我家国公赐死,哼。”楚落英手持一坛酒,脸面上露着红晕,煞是可爱,又把铁牛看呆了。 再看一旁桌上的王保,早就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原来还有这种事。”梁俊在史书上可是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楚华英被赐死的信息,刘三刀这样一说,再看楚落英小小的姑娘却似个男子,梁俊也就不以为奇了。 “殷大哥,我且问你。”小丫头脸上露着红晕,一说话满嘴的酒气,却不难闻,她靠近梁俊身边,大大咧咧的问道:“殷大哥,你说,你是怎么蒙着脸就能知道这位大哥球在哪个碗里的?” 楚落英晕晕乎乎就要往梁俊身上靠,梁俊赶紧把铁牛拉过来,挡在二人中间,笑道:“这是刘三爷吃饭的家伙,我若是说了,岂不是砸人饭碗?” 刘三刀跟着笑道:“我与殷兄弟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这位姑娘好奇,说了也无妨,大不了以后我都不来登州就是。” 梁俊听他这样一说,心中一动,有心将他招揽到山寨中,见他说的真诚,道:“也罢,说来也简单。” 见他这样一说,楚落英整个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耳朵上,手不由自主的揽住了铁牛的手臂,直把铁牛紧张的整个人像是僵尸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手臂上感受到两团柔软,鼻子里暗潮汹涌,铁牛感觉自己的裤裆湿了。 没人理会铁牛的心理小世界,梁俊道:“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刘三爷这一绝技,那是外行靠眼神,内行靠算术。” “算学之法么?”楚落英好奇道。 梁俊点了点头,道:“刘三爷的技法炉火纯青,只怕世间能看破的寥寥可数。” 刘三刀听到这,颇为自豪道:“小人自艺成以来,行走江湖十年,未曾有人看破。” “快说,快说,怎么靠着算学之法就能知道球在哪里?”楚落英催促道。 梁俊身子往刘三刀旁边靠了靠,道:“不是通过算学之法知道球在哪里,而是通过算学之法让三爷把球放在哪里。” “我,我听不懂。”楚落英憨厚的一笑。 “三爷作庄是为了什么?”梁俊耐着性子解释道。 “当然是为了赚钱。”楚落英皱着秀眉么,看着梁俊,道:“我最开始还以为你们俩是作套呢。” 梁俊哈哈一笑,道:“绝对不是,我与三爷也是第一次见面。”又道:“既然三爷是为了赚钱,那么自然是不能让赔率大的中,但又不能不让人中,若是老是让赔率大的中,他就亏,若是老不让人中,就没人愿意下注,所以这个时候,我就来作那个让三爷出钱最少的人。” 刘三刀点头道:“没错,如此来说,若说咱们俩作局,也算得上是,只不过是心照不宣。” 楚落英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没听懂。” 梁俊一愣,向着刘三刀伸手道:“三爷,咱们给她掩饰一下,如何?” 刘三刀知道南楚楚家的势力,他行走江湖,素来是能结交人从来不得罪,能与楚家攀上关系,说不准哪天就能帮自己的大忙,眼前这人虽然是个丫头,但是看她穿着行事,也绝非一般的丫头,梁俊这样一说,他爽快的答应了。 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黑碗和白碗,放在了桌上,又拿出了三个小球,随手这么一抖,三个小球全都不见了。 “你来猜,在哪里。”梁俊看着楚落英道。 楚落英平生第一次赌博,心里紧张,趁着酒劲,搂着铁牛的胳膊更紧了,铁牛此时心静如佛,耳聪目明,这辈子都没有这样轻灵过,好像自己随时都要羽化飞升。 “我猜三个球都在黑,白碗,白碗里。”楚落英想了想,指着白碗道。 梁俊拿出五十文钱,放在桌上三文,道:“那就算是白碗三球,三文赌注。” 楚落英连连点头,梁俊用手怼了怼即将要飞升的铁牛,道:“你也押一下,眼神好的。” 铁牛回过神,看着梁俊道:“殷大哥,我怎么觉得碗下面没有球呢?” 啪的一巴掌,铁牛脑袋上挨了一下。 “你这会怎么那么明白了,刚刚怎么让鬼迷了心窍了?”梁俊恨铁不成钢,看着铁牛就来气:“让你押,你就押,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奥奥奥。”铁牛连连点头,道:“我,我也押白球三碗。” “你怎么不押八碗呢,把你厉害的还三碗。”梁俊见他不争气的样,又想抬手,铁牛难得正色道:“殷大哥,你多少给我点面子。” 梁俊一愣,反应过来,心中乐呵,呦呵,难得啊,铁牛这混小子居然还开窍了,知道要脸了,见楚落英还没有意识到抱着铁牛,明白过来。 “成,那铁牛,我替你押。”说着取出四十文放在了白碗一球上。 “然后呢?”楚落英追问道。 梁俊笑道:“现在我也不知道球在哪里,但是,我却知道,如果白碗里有三个球,按照一赔百的赔率...” 不等梁俊说完,王保不知怎么醒了过来,突然插嘴道:“那就是三百文钱。” 他一边说,一边两眼冒光的向着这边的桌子,摇摇晃晃的走来,整个人像是磕了药一样,诡异的精神。 “而白碗一球是赔五的赔率,押上了四十文,那就是二百文钱,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想赢钱,就得押白碗二球,白碗二球是赔十的赔率,押的本赢了不能超过二百文,也就是本钱不能抵于二十文!” 王保精通各种赌术,又有祖传的赌博功夫在身,按理来说不应该着了找个道,只是当局者迷,他最开始就只觉得这是个考验眼神的把戏,全然没有往这方面想,此时梁俊一点,他马上明白过来。 楚落英想了想,也是恍然大悟,道:“哎呀,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如果殷大哥押白碗二球超过二十文,那么白碗里就只有一个球,刘三爷才能赚到最多的钱。” 梁俊见他明白,将两个碗翻开,碗下面空无一物,刘三刀一伸手,只见左右手里各有三个球。 “理是这个理,但是如果出去的钱超过其他押的本钱,刘三爷就会另想办法了。”梁俊哈哈一笑,铁牛此时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心中对梁俊更加的尊重,只觉得这个殷大哥实在是神秘莫测。 刘三刀摇头笑道:“我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世间何人不贪?都想着一下子就翻身,又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才能让我辈有口饭吃。” 楚落英憨厚一笑,道:“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正说着,店伙计端着酒菜上来,梁俊接过来,拿起酒,给刘三刀倒满了,又给楚落英倒上,王保吵着也要,被楚落英一脚踢开。 刘三刀端着酒,笑着点头道:“南楚女子,果然名不虚传。”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三章 天下英雄大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梁俊喝的也有点上头,刘三刀也是常在江湖走的人,说话做事让人舒畅。 “不知楚姑娘从南楚到登州,所谓何事。”梁俊是个自来熟,见铁牛对楚落英很中意,也顾不上什么交浅言深的忌讳,张嘴就问。 他这么一问,刘三刀也是好奇,镇南公府中的人一向少在外面走动,今日能在登州见到两个,绝对不是意外。 楚落英终究是小姑娘,又不常出门,自家夫人一不在身边,就恢复了彪悍的性格,与梁俊等人喝的嗨了,自然是有问必答。 “还不是来参加什么天下英雄大会。”楚落英没好气的道,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天下英雄大会?那么臭屁的名字么? “这是个什么会,我怎么没听说过。”梁俊海盗头子性格上身,抹了抹嘴,笑道:“我都没听说过,算什么天下英雄大会?” “谁说不是,是什么劳什子太平教给我家国公发的请帖,说是下个月要在什么白虎山举行天下英雄大会,共商大事,我和夫人一路快马,今日才到登州。”楚落英一说完,梁俊晃了晃有些发蒙的脑袋,道:“什么山?” “白,虎,山!”楚落英一字一顿道。 白虎山!不就是今个早上遇到的那个曹破山的寨子么。 梁俊瞬间醒了酒,难不成那个曹破山上寨子见大当家就是为了这个? “下月初几?” 楚落英皱了皱眉,回想着,道:“下月初五吧,好像是初五。” 梁俊心中盘算:“南楚远在千里,太平教尚且派人去请,只怕这中间必有名堂,莫非这张角真是要现在造反不成?” 转念又想:“路远的通知早,路近的通知的晚,虽然说是下月初五,现在已经是月底了,距离下月初五,也就不到十天,从凌云寨到白虎寨,光是路途就需要两日,这张角显然掐好了点,根本不给参会人互相商讨的时间,他这是要干什么?” 一想到这,梁俊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刘三刀见他面色不快,关心道:“殷兄弟,怎么了?” 刘三刀自幼孤苦伶仃,后来拜师学艺,那授业师傅对他也不是很好,只是收钱授业,刘三刀一边做奴仆一边学本事,吃了许多苦楚,行走江湖多年,他虽然有心结交江湖上的豪杰,但大多数人都以他出身低微看不起他。 今日梁俊虽然破了他的戏法,但是此番相处下来,却觉得梁俊这人待人接物没有丝毫看不上自己的心思。 又见他模样行为绝非等闲之辈,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梁俊虽说不上是他知己,但能坦诚对自己,已让刘三刀颇为欣慰。 梁俊回过神来,见刘三刀面露关怀之色,心中也是一暖,心道:“我自打穿越而来,皇宫之中真心对我这少,皇帝老子八成早就有了罢黜太子的心,其他皇子也都视我为眼中钉子,梁定昌待我好,也只是为了从龙之功,德喜敬畏我,只怕也是身不由己,连苏柔这小姑娘,也是诓骗我来凉州。” 心中不由的有些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前世一个人孤身卧底海盗,纵然有一帮倾心拜自己为大哥的小弟,但是却不能对他们以诚相待,如今到了这里,老天给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却还得隐瞒着身世,对魏都和文渊两个结义兄弟,用的是前世之名,三人那日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与他们一起死的也是殷诚,不是自己梁俊。 现如今遇到刘三刀,两人说话投机,成不了知己,做个好朋友还是可以,但是做了好朋友,却不能将自己真名相告,那哪里是交朋友的做法。 梁俊唉声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为何生生世世,做人做事都是独自一人? 刘三刀见他这般模样,虽然不知道梁俊为何如此,却也能感同身受,道:“殷兄弟,你我萍水相逢,相谈甚欢,能与你相识,乃是我刘三刀的福分。” 梁俊也道:“能认识刘兄,也是在下的福分。” 刘三道接着道:“既然话说到这里,殷兄弟有什么烦心事,一并说了,我刘三刀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行走江湖多年,也多少有些见地,你说来,咱们大家伙商议商议,也比你一人憋在肚子里强上很多。” “但不知刘兄日后有何打算?”梁俊见他说的真诚,心道刘三到乃是老江湖,自然知道人心险恶一说,自己与他不打不相识,虽然投机却是第一次见面,他这样一个处事谨慎小心之人尚且能说出这话,自己又何必自怨自艾,只需得与他们亲心相交,日后有机会再表明身份,若到时候他们不生份,那此是真心的好朋友。 若是到时候他们生分了怎么办?梁俊想到此,心中一狠,大不了这鸟太子老子不做了。 刘三刀见他突然问这句话,倒是有些猝不及防,道:“我本就是四海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没有什么打算。” 梁俊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真心结交他,听到这句话,开口道:“不如刘兄可来在下这里,就怕委屈了刘兄。” 刘三刀也是一愣,苦笑道:“我一个落魄户,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这话一说,双方也都明白,刘三刀也动过安定的心思,只是这四海虽大,真心待自己的少,能够相谈甚欢的更少。 这些年来,从未有人看破自己的戏法,让刘三刀心中颇为自豪,时间长了,不免有些孤芳自赏,自己出身虽然低微,但是能够让自己看上眼的却不多,梁俊一见面就识破自己的机关,紧接着二人配合又十分默契,虽然最后赢了自己,刘三刀也是高兴,竟与梁俊有些惺惺相惜。 梁俊道:“实不相瞒,在下做的是无本的买卖,刘兄终究是清白人,若是到了我这里,只怕刘兄从此清白是路人。” 楚落英好奇道:“没了清白?莫不成殷大哥是开青楼妓馆的?” 刘三刀听了哈哈大笑,楚落英不懂,他如何不知道这没了清白是什么意思?梁俊无非就是拦路的强盗,走壁的小偷,看他样子,决然不是让人不齿的梁上君子,那必然就是落草为寇的强盗了。 “殷兄弟此话差矣,如今朝廷无道,民不聊生,哪里还有清白之人?刘某行走江湖,见多了官逼民反,多少豪杰无奈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你当我是清白良民,官家可是不把我当良人,前几日我曾听人说,那南高州内,你就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子,哪天惹得官家不高兴,将你捉去,把头砍了,随便安个罪名,报到朝廷上,那就是一笔赏钱,这样的良民做了又何意义?” 刘三刀说到这里,恨的牙根痒痒,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竟有这等事?”梁俊吃了一惊,杀良冒功之事,自己曾在前世某本小说中见过,说是明朝还是哪朝,官兵借百姓头颅一用,万没想到大炎朝竟也有这种事。 刘三刀道:“可不是,那南高太守高凤,将逃荒的难民聚拢起来,说是要开仓赈灾,实际上是关起来,隔三差五就去杀一批百姓,说是造反的贼子,报到朝廷上,领功请赏,他们官是越做越大,钱是越来越多,哪里管咱们平头百姓死活。” 他说的气愤,楚落英听了银牙暗咬,道:“这样的狗官,该杀!” “没错,该杀!”刘三刀一拍桌子,道:“这种世道,殷兄弟,哪里还有什么清白不清白,就是落草为寇,刘某人也愿意跟你去,但不知殷兄弟是哪个寨子?” 梁俊见他问起,正要说话,铁牛豪气万丈,拍着胸脯道:“俺们是凌云寨的。” 此言一出,不光刘三刀和楚落英,连王保也醒了,一个个面露惊喜,道:“贵寨寨主可是李大当家的?” 铁牛见楚落英眼露精光,十分的得意,道:“俺们家大当家的确实姓李。” “可是人称冷面俏凤凰的李大当家?”楚落英声音高起来,铁牛满脸的自豪,像是在说他一样,坚定的点了点头。 谁他niang的给自己媳妇起了个那么破的匪号,梁俊一听,整个人鼻子都气歪了,太没文化了,冷面俏凤凰,这样的匪号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哪里有自己混江白条小郎君霸气。 “殷兄弟果然非彼常人,居然是在李大当家的寨下。”刘三刀一改稳重的性子,站起身来深深的行了一礼,道:“在下久慕李大当家的威名,一直想去投奔,只可惜无人引荐,因此无缘得见,如今殷兄弟当面,此非天赐良机,没得说,刘某从此便是凌云寨的人了。”说着就要下拜。 一旁的王保也跟着要拜,口中道:“我,我也一样。” 梁俊将他二人扶起来,一旁的楚落英道:“我虽然久在南楚,但是也常听人说,天下绿林中有一女子,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丝毫不比男人差,我们家公爷常说,世间若是有人比她强,也只有凌云寨大当家的,这次我和夫人来这什么鸟大会,就是奔着李大当家的来的,那报信的说,此会乃是李大当家的也会去,要不然我们才懒得掺合这趟浑水。” 三人说着,兴奋无比,梁俊看蒙了,这他niang的,自己刚刚还在想怎么让刘三刀入伙,哪里知道一报上自己媳妇的名号,这刘三刀当即就拜,看样子像是他占了很大的便宜一样。 捎带着还送了个王保,这上哪说理去。 只是这自己媳妇二字,梁俊也只敢心里念叨念叨,毕竟看着这架势,若是嘴上说出,刘三刀和王保估计得和自己反目成仇,口中还得骂上一句,你殷诚狗一样的东西,也配的上大当家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 不成,看来造肥皂,晒盐得尽早干了,梁俊暗下决心,非得做出一番事业,让这帮子人心服口服不可。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四章 辛亏梁俊没回去 太极宫内 自打皇帝设置了军机处,梁三爷就再也没有上过朝了,这让左相方护有些担忧。 大炎朝如今是什么样子,没有人再比他这个宰相更加明白。 说是内忧外患这都算好的,整个大炎朝已经像是被风干的参天大树,只等着一个火星子,瞬间就烧成熊熊大火。 而且内忧又与众不同,前朝到了这种地步,往往是奸臣当道,无能之辈身居高位,但大炎朝却恰恰相反,整个朝堂之上,方护一眼望去,全都是精明强干之辈。 左边的一众皇子外加一帮子皇亲国戚,哪一个不是治国之才,国士之智? 右边的一众文武群臣,哪一个不是不是满腹经纶,安邦定国之人? 可是人心散了,队伍就难带了。 饶是方护两世位极人臣,看着这个班底,也不由得犯了愁。 这帮人该怎么才能聚到一起呢?方护很头疼,站在右边首位沉思。 “难不成程尚书是要行伊霍之事么?”也不知道今天这帮子人又在吵些什么,御史台的一个御史言官扯着嗓门高喊。 方护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 “伊霍之事,是为何事?” 那御史言官正和程经吵的面红耳赤,梁三爷不在朝堂上,每日上朝,众人也都是走个过场,朝议由方护主持,有奏本或者大事,都是方护整理了,等下了朝,在军机处处理。 梁三爷在朝的时候,这帮子御史说话尚且大胆的很,此时梁三爷不在,说起话更是肆无忌惮。 他这边说的正嗨,冷不丁的听到方护说话了,一愣。 往日里方护都是一言不发,收好了奏本,下了朝就走,今日突然说这话,让这御史不知什么情况。 但是方护问了,一来他是群臣之首,二来又是首席军机大臣,这御史不敢不回。 只得恭敬道:“启禀相爷,下官要弹劾程经程尚书谋反之心。” 此言一出,众人倒是有些意外,这帮子言官仗着太祖有祖制,非谋反不可治罪,向来是一张大嘴巴,今日说这个尸位素餐,明日说那个有不臣之心,不过如此正大光明的说别人谋反,这还是头一次。 梁羽坐在一旁,端着茶水不说话,梁植听到这话,也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看,看清楚是谁之后,又把眼睛闭上。 “赵御史,伊霍之事所谓何事?”方护声音很严肃,让那御史心里咯噔一声,其他人也都感觉有些意外,老相爷这是咋了? 御史言官要弹劾户部尚书有谋反之心,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是无论如何方护作为朝仪主持者,按理都应该问一问,怎么放着这种事不管,却揪着这御史一句话不放。 那御史也是个倔性子,道:“回相爷,这伊霍之事,自然是说程尚书有不臣之心,打算效仿商朝伊尹与西汉霍光,行那不臣之事。” 这御史言官向来什么都敢说,梁三爷也见识过这帮子倔驴的性子,上次就因为废太子,结果撞死了一个,引得整个御史台的人闹开了锅,梁三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 方护也知道这帮御史的性子,但是此时火上了脑子,看着那赵御史道:“这伊尹与霍光均是中兴之臣,古来先贤,如何有不臣之心?” 赵御史一听方护这样说,也顾不上什么上官下臣之别,正色道:“方军机,那伊尹以辅臣之势囚君父太甲于桐宫,霍光以权臣之威废刘贺而立宣帝刘病已,又如何能是为中兴之臣,又如何能称得上古来先贤?” 方护道:“孟子云,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霍光废无道立有道,此二人治下,皆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万邦来朝,如何称不上先贤?” 赵御史道:“军机之言,下官以为不然,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孔圣人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是满朝皆为伊尹霍光之徒,但不知这天下又有多少王莽、董卓、曹操之辈,若是朝堂之上皆是虎狼之辈,那时朝廷动荡,百姓无主,又何谈安居乐业,又何谈四海升平?下官斗胆问一句,方军机为臣之道,是以伊尹、霍光之效,还是以王董曹操之流?” 他这一番话说的方护是面色大变,素来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御史身为言官,在朝堂之上可以疯狗一样,肆无忌惮,但是方护作为百官之首,素有清名,如何能和他做这些口舌之争。 这御史台的人,只因为方护没有将他们的头头御史中丞苏信纳入军机处内,一直对方护颇有意见,此时发难,自然是有些泄愤之意。 其他御史一见,个个捋须而笑,心里为赵御史点赞。 方护手下官员见自己大佬受辱,有心出头,正要组织语言怼回去,却听大殿之内有人大声道。 “放肆!” 众人望去,见是兵部尚书韩励,心中纳闷,这姓赵的和方相爷撕逼,韩励这兵部尚书既不是御史一派,也不是方护门人,怎么突然横插一杠子。 “你一个小小御史,目无上官,如何敢在这大殿之上大放厥词?”韩励怒目而视,他本是将门之后,年轻时在边关屡立战功,后被调入京师,一路升迁,靠着军功和祖上功劳,三十五做到了兵部尚书的高位,在大炎朝中,虽算不上头一份,但是却也足够让人钦佩。 赵御史是个人来疯,若是没人理会他,他说一会,自己没兴趣了,也就算了,但是越是有人搭理,他越是兴奋,搭理的人越多,越是杠精。 “太祖有遗诏,御史言官,非谋逆不可治罪,今圣人英武,又授予我等风闻奏事之权,方军机贵为百官之首,在朝堂之上,鼓吹伊霍之流,下官如何说不得?”赵御史昂首挺胸,义正言辞,一副不可惶惶侵犯之模样,反正是明车明炮的干了,口中也不叫相爷,直接叫上了方军机。 这军机大臣名字挺起来是很响亮,但却是没有品阶的,他这种场合叫方军机,显然是不给方护面子。 韩励道:“扶大厦将倾于危难之间,延汉室江山数十载国运,若无曹操,不知汉末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又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怎么到了赵御史嘴里,这等忠君为国之臣反而成了叛逆之人?你张嘴子曰,闭嘴诗云,先贤尚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难道为国为民,在赵御史眼中,就不是为官之道么。” 赵御史哈哈大笑,道:“曹操胁天子以令诸侯,如何能够称得上为国为民,韩尚书此言,只怕也是不实!” 韩励冷声一笑,道:“桓灵在位,汉统衰落,外戚干政,阉宦为祸。先后黄巾,后有董卓,劫持汉帝,残暴苍生,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天下诸侯心无汉室,为一己之私裂土封疆,致使天下苍生流民失所,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广屯粮草,拥兵自立,目无君父,心无社稷,麾下之吏皆为敲骨吸髓之辈,治下之民皆成凶虎饿狼之食。曹操以一人之力,先破黄巾,再谋董卓。散尽万贯家财,招募仁者志士,奉迎汉帝,攘除群逆,克复辽东,威震华夏,一统中原,屯垦戍边。使汉室不为诸侯轻贱,百姓不为异族侵犯。此等忠臣,在赵御史口中,如何就是大奸大恶之辈?” 赵御史听了,连连拍掌,道:“赵恒原本以为,韩尚书乃是将门之后,万没想竟能说出此等高论,若非熟读史书之人,听了韩尚书此言,只怕也将曹操当做忠臣良将,韩尚书所言,在下官看来,无异于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借汉室之威,行君王之事,纵然征讨蛮夷,收复辽东,此本为臣子份内之事,虽有功劳,又如何能够胁迫天子,加封九锡?韩尚书,你也曾牧野边关,放马蛮山,难不成你也要加封九锡,裂土封王么?” 韩励不以为然,冷声一哼,赵御史接着道:“朝堂诸公均是饱读诗书之人,这史书之上,君弱臣强,私加九锡者都是何人?先是王莽,后有曹操,曹魏篡汉之后,又有司马昭觊觎神器,这三人,哪一个不是乱臣贼子,哪一个不是狼子野心,哪一个不是为当时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后世人人闻之唾弃之人?依我看来,这曹操更比霍光无耻,王莽更比曹操无耻之尤!” “住嘴!”赵御史说完,朝堂之上三人异口同声斥道。 赵恒反而一愣,见除了方护和韩励,吏部尚书左典怎么还跟着骂起自己来了? 招他惹他了? 自己骂霍光和曹操,是指桑骂槐,谁让方护和韩励为这俩奸臣开脱, 这吏部尚书左典突然插什么嘴,自己又没有说他。 众人也都是疑惑,这赵恒骂霍光和曹操,明显是影射方护和韩励,左典一直没有说话,怎么还跟着一起喷赵恒。 吏部尚书左典见众人都来看他,面色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看着赵恒道:“赵御史说曹操就说曹操,说霍光就说霍光,最后扯王莽做什么?” 赵恒刚想说话,一旁一直吃瓜修仙的七皇子梁植突然睁开眼道:“怎么,方相推崇霍光,韩尚书又为曹操说话,难不成左尚书是以王莽为榜样么?” 此言一出,左典面色十分难看,看着梁植道:“七皇子,不知此话怎么讲。” 梁植大袖一挥,站了起来,看了朝堂上下,道:“依着本王看,赵御史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咱们大炎朝的朝堂上,确实多了些不臣之气,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诸位都是我大炎的肱骨之臣,这大炎的江山,还得靠着诸位辛苦,这些口舌之争,无济于事,不如就此作罢。” 赵御史道:“七皇子说的极是,这谁心怀圣人,谁身藏祸心,时间长了,自然知道。但是这程尚书之心,已是路人皆知,若是放任不管,只怕百官心中也不服气。” 程经一愣,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这姓赵的是属狗的么? 自己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跳到岸上看他们在这撕逼,怎么撕着撕着就撕到自己身上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五章 党派林立 “放肆!”紫宸殿新设的御书房里,梁三爷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大发雷霆。 下面跪着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瘦小的身子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片孤舟,难以承受这来自帝王的怒火。 许久,梁三爷才安静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冷冷道:“接着说。”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不敢颤抖,强捏着大腿让语气正常起来:“是陛下,赵御史接着说,曹操比霍光无耻,王莽又比曹操无耻。” 听到此话,梁三爷面色有些缓和,拿起的书籍,道:“这个赵恒,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奴才。” 小太监连连点头,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梁三爷虽然不在大殿之内,但却暗中派了几名太监在殿中监视,殿中人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有专门一一记录,同时有五个小太监轮番过来给自己复述。 在听到赵恒要弹劾程经谋反的时候,梁三爷笑而不语,对这帮子御史是又无奈又觉得可爱。 自从意识到自己的此时的局势之后,梁三爷就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急。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梁三爷的内心升起这样的问题,好奇下面还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也决不能坐以待毙,两世为帝的信心让梁三爷决定要和自己的儿子们斗上一斗。 哪怕他这些个儿子身体里藏着的是另外的灵魂。 打定了这个主意,梁三爷决定不再和他们见面,要隐到暗处,自己才能有主动权。 虽然自己贵为皇帝,但是在现在炎朝的政治格局之下,自己皇帝好像并没有很大的权力。 这都要归功于德贤皇后,对于这个前世历史上从来没有的人物,梁三爷很是好奇。 在翻阅了一些旁人无法接触的史书之后,梁三爷对这个女子有了新的认识。 德贤皇后可以说就是没有登基的武则天,在某些方面做的甚至比前世的武则天更加出色。 她之所以没有登基称帝,成为这个世上第一个女皇帝,是因为限制皇权,就是从她开始和力主的。 更让梁三爷钦佩的是,她制约皇权的一系列举措实施之后,第一个限制的就是她自己的权力,这也是导致她无法更近一步的原因。 时至今日,虽然某些制约已经没有了,比如丞相分为左右相,但是对于习惯大权独揽的梁三爷来说,十分的不爽快。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手中无权,纵然是对面不是李世民,而是一小卒,自己也无法将他如何。 好在自己这个皇帝不能为所欲为,其他的人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从广义上来看,皇帝终究还是各方势力中权力最大的。 “七皇子念了首诗。”小太监见皇帝显然沉思,半晌才低声说道。 梁三爷回过神:“奥,什么诗?”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小太监拿着手中的纸条低声念道。 梁三爷心思:“这是白居易的诗,梁植如此不加遮掩,真以为朕不敢杀人么?” “拿来让朕看看。”梁三爷又左右思量了一番,梁植现在是手握锦衣卫,朝中不少大臣均拜在他门下,自己还真杀不了他。 梁三爷一想到这个门人制度就恨的牙痒痒,这是德贤皇后当年为了限制皇权,平衡相权颁布的一项措施。 据史料记载,当时德贤皇后的原话说,朋党之争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与其粉饰遮掩,不如摆在台面上,正大光明的斗,于朝廷于百姓于皇帝也都是好事,谁的本事大,谁在朝中就有资格,谁在民间就受百姓拥护。 这制度颁布之后,倒是利大于弊,毕竟哪一朝哪一代没有党争,此制度只不过是让党争浮出水面。 加上本朝太子更迭速度太快,导致大炎朝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哪一派能够一家独大,甚至两个派系分庭抗礼的都没有。 最多最多就是朝堂之上三国鼎立。 这种百官公开自己党派,加上党派众多,反而让百姓比以前好过一些。 比如一县之内,县太爷是梁羽门下,那么县尉往往就是方护或者其他人的门人,你县太爷敢贪污受贿,你敢草菅人命?好,我这就一封密信告到自家皇子那里去,直达天听,让皇帝罢了你的官,让你上面在朝堂上跟着丢人。 刚开始施行,确实有很多的好处,吏治也清明了,朝堂之上良性竞争,百姓安居乐业,均道德贤皇后的好。 时间一长,这种门党之分也成了一种所有人都认可的制度。 此时朝堂之上,太子梁俊是一派,派系下人不多,军事力量只有京师内,手下千人左右的梁定昌一个,还有远在边关,与梁俊从小玩到大的,镇国公之子赵青山手下的三万边关悍卒,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一兵一卒能够是太子调遣的动的了。 而此时的梁俊,连自己还有边关这只军马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要是想造反,满打满就只有梁定昌那一千多人,就这一千人有多少是真心跟着自己的,梁定昌都没有个准。 这也是为啥梁俊很头疼的原因,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枪杆子,在其顶着个太子名头有个鸟用? 所有的派系中,梁俊的太子党是最弱的,要兵只有三万多一点,要权满朝中,只有御史台那帮子御史算是拥护太子的,还有存在感不是很大的礼部也是太子一派。 御史台看起来很威风,但是一旦真动真格的,兵对兵,将对将,御史台除了喷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战斗力。 也就是说,梁俊手下只有一帮子嘴强王者,和擅长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的礼部一帮子文人。 而朝中势力最大的则是左丞方护一派,六皇子梁羽一派,还有远在边关长城的八皇子梁凤皇一派。 八皇子梁凤皇虽然人在边关,但是以兵部尚书韩励为首的将门之后基本上都是以梁凤皇马首是瞻。 左丞方护原本就是开国第一功臣方征后人,门下皆是勋贵之后,大炎朝军中之首名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般只在战时由亲王或者皇子担任,其次为天下兵马大将军,简称大将军,实则就是武将之首,本朝的大将军则是兵部尚书韩励。 大将军之下,又分为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威国将军三职,只是这三将职在左相府体系下,只有出征打仗之时,受了皇帝调令,方才归大将军调遣。 虽说韩励是天下兵马大将军,但是没有皇帝旨意和左相相印,韩励可以说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镇国将军乃是六皇子梁羽门人,辅国将军乃是方护的亲信弟子,威国将军则曾在边关长城梁凤皇手下服役两年,被梁凤皇举荐到京师做了威国将军,属于铁杆的八皇子派。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六章 护犊子的御史 (为Mg丶肮灬脏打赏万币加更第十更) 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威国将军这三职之下。 又各自设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将军。 辅东、辅西、辅南、辅北将军。 威东、威西、威南、威北将军。 以为辅翼。 这些个将军旗下又各有八部。 镇国将军八部为忠勇校尉、冠军校尉、镇节校尉、明志校尉、虎勇校尉、骁战校尉、平云校尉、执节校尉、宁羽校尉。 若国内有叛乱,则择八校尉为前锋,司职将军为主帅平叛。 辅国将军旗下八部为德仁校尉、施节校尉、防化校尉、迎德校尉、锦波校尉、平浪校尉、御浪校尉、威武校尉、武威校尉。 主为招募兵勇,训练士卒,铸造军械之用,若军中有官将致仕、战死,官职空缺,亦可举荐贤才以供左丞审选。 威国将军旗下八部为征勇校尉、讨难校尉、狼山校尉、讨蛮校尉、威夷校尉、振武校尉、壮军校尉、敢登校尉、白羽校尉。 若有外敌侵犯,则起八校尉为前锋,司职将军为主帅迎战。 这些军中大大小小的官将,梁俊最开始捋了一天捋的是脑子疼,后来了解之后发现,自己捋也白捋,这些官职有一个算一个,背后不是这个皇子就是那个大佬, 自己这个太子门下,三个国字头将军,十二个方向将军,二十四个校尉,梁俊是一个也没有捞到,全都是别人家的。 对于大炎朝的武官系统,不仅梁俊头疼,梁三爷头疼。 这些个武将,虽然都是自己手下的兵,但是基本上没有几个武将自己见过,也没有几个是自己提拔上来,承了自己恩的。 虽然名义上自己有调动的权力,但真的调动起来非常麻烦不说,真要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也指望不上他们,还得是靠拱卫自己的那十二卫六万多人。 而且德贤皇后制定的这个武将系统里的这些个武将,也是没有什么可能造反的,从上到下,上到兵马大将军,下到最底层的士卒,十几个势力,十几个派系,想要造反,先把这些派系清理干净再说。 而能把这些派系清理干净的人,除了皇帝外基本没有别人了,都当了皇帝了,还用得着清理他们造反么。 梁三爷揉了揉发胀的脑子,不去想让人头疼的武将系统,看着跪在下面的小太监问道:“说到哪了?” “回陛下,赵御史弹劾程尚书谋反。”小太监恭敬的道。 “怎么又说回来?”梁三爷皱了皱眉,这个赵恒很有恒心啊,绕来绕去,绕来绕去又他niang的绕回来了。 “赵恒说了什么?”梁三爷问道。 小太监伏在地上,恭敬道:“回陛下,未曾回报。” “去,换此时当值之人来。” “是。” 那小太监噔噔噔出了御书房,到了朝议大殿旁,只见整个大殿里乱成一团。 “哎呦,陈翔,这是怎么了?”那小太监进了大殿,只见赵恒揪着程经的衣服,自己衣衫不整,程经脸上通红,显然是挨了一巴掌。 当值的小太监叫陈翔,见到同僚,上前来,拥着他出了大殿,道:“哎呦你可算来了,赶紧的,我去回禀陛下。” 那小太监连忙点头应声,道:“你快去,快去。” 陈翔提着裤脚一路疾奔,到了御书房,也顾不上君前失仪,踉跄的进了御书房,扑通跪倒在地,道:“陛下,赵御史和程尚书打起来了。” 梁三爷刚想责骂小太监没有礼节,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愣,而后追问道:“怎么打起来了?” 陈翔久在梁三爷面前伺候,自然知道梁三爷的脾气,也不迟疑,道:“赵御史要弹劾程尚书,方大相就说可有罪证。赵御史说程尚书提议军机处,乃是为了架空圣人,名为方便圣人理政,实际是行伊尹之事,囚禁皇帝。” 他说到这,看了看梁三爷的表情,见梁三爷面色古怪,显然是搞不懂这赵恒怎么这个逻辑。 当下赶紧解释道:“赵御史说,陛下设置了军机处,就再也没有上朝,实际上就是被程尚书囚禁起来了。”陈翔站在一旁,面无表情,表述这段话的时候,语气上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梁三爷点了点头,道:“听起来很荒谬,但是不无道理,赵武灵王若是有这等臣子,或许霸业可图。” 陈翔听梁三爷这样说,自然是懂得是什么意思。这赵武灵王英明一世,最后被自己的儿子围困在宫殿里三个月,断了断水最后饿死,一代君王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可悲。 陈翔接着道:“程尚书不以为然,只说方大相每日就见陛下,自己囚禁没囚禁圣人,方大相知道。” 梁三爷点了点头,道:“赵恒怎么说?” “赵御史说,程尚书既然做了伊尹,那么方大相必然是要做霍光的,方大相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整个人浑身颤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惧。”陈翔一边说一边看着梁三爷。 梁三爷是很不喜欢别人在转述事情的时候加入个人想法的,他见到梁三爷并没有什么反应,胆子大了些,道:“方大相差点跌倒,幸亏六皇子看事情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了大相,并斥责赵御史信口雌黄,赵御史说,只有见了陛下,才能证明方大相不是霍光。” 梁三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在桌上的纸上写了几个字。 “然后呢?” 陈翔接着道:“六皇子殿下就问赵御史,还有其他证据没有,赵御史说,程尚书先学伊尹囚禁陛下,再学霍光,另立新帝。” “奥?在赵恒眼中,朕就是这样让人随意拿捏的么?”梁三爷冷冷一笑。 陈翔赶紧跪下,道:“陛下恕罪,奴才该死。” “与你无关,继续说。”梁三爷挥了挥手,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中没有丝毫暖意。 陈翔应了一声,接着道:“赵御史说,程尚书是要废除太子,另立新的储君。六皇子听了,面色不佳,怒斥赵御史,赵御史反而和六皇子对峙起来,只说圣人命程尚书负责查清太子行踪,程尚书虚以委蛇,非但没有去雍州,反而在京师之中参加大皇子的酒宴。” 梁三爷听到谈到梁俊,顿时明白过来,这赵恒说来说去这才是重点。 御史台一直以来都是正统大道的拥护着,而现在大炎朝的太子就是代表了正统大道。 原来是为太子叫委屈了,这帮子御史,还真是尽职尽责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七章 梁三爷很惆怅 “赵御史说,程尚书没有将太子殿下放在心里,太子殿下为朝廷去雍州查大旱一事,被奸人所掠,本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圣人命程尚书督办此事,程尚书非但不尽心尽责,反而在京城花天酒地,是可忍孰不可忍。”陈翔接着道。 梁三爷听陈翔这样说,心中也是有些担忧,这太子到底去里哪里?难不成真的死了? 这个时候的梁三爷是绝对不希望梁俊死的,不仅不希望他死,反而希望他的太子之位能够更加的稳固。 梁三爷看着桌上纸张上自己记录的东西: 梁俊——未知 程经——和珅 梁羽——李世民 梁植——朱厚熜 常欣——未知 刘胜——未知 方护——霍光 韩励——曹操 左典——王莽 赵恒——未知 看着纸上的名字,梁三爷轻轻的吹了吹,让刚刚写上的字干的更快一些。 这些人啊,都是和自己有着一样机缘,重活一世的人。 等到确定梁羽就是李世民,梁植就是嘉靖之后,梁三爷感觉到了太子的重要性。 如果太子梁俊还在京师的话,首当其冲面对这两个猛人的,绝对是太子,而不是自己。 现在梁俊去雍州,至今没有什么消息,若是真的死了,梁三爷要独自面对这帮子人,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我就猜到,曹操和霍光都在朝廷之上,果不其然啊,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王莽这个乱臣贼子也在。”梁三爷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 陈翔见梁三爷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该说下去,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梁三爷看了他一眼,道:“然后呢?” “然后程尚书就说太子吉人自有天相,自己已经派人多加探访,不日就迎接太子爷回京。”陈翔接着道:“赵御史这个时候不等程尚书再说下去,脱了靴子就扔在了程尚书的脸上,一边扔还一边大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陈翔说的简单,梁三爷却是能想象到大殿之上的那种剑拔弩张的,程经身为户部尚书,原本就无党无派,也可以说是皇帝派。 和珅没有穿越过来的时候。太子梁俊和户部尚书程经关系很好,再加上太子精通算学,每年年底的时候都会帮助程经核算户部账目。 因此,满堂之上,都知道户部这块虽然不是太子门下,但是户部尚书却和太子走的很近,说不准什么时候程经就成了太子的门下走狗。 御史台的人虽然对国库空虚素来是颇有怨言,但是一来之前的程经确实是不曾贪污受贿,想捉他的把柄捉不到,御史们想弹劾也弹劾不了。 二来,太子和程经关系放在那里,御史台虽然表面上说自己不属于任何一派,但是御史中丞苏信走到哪里,都要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太子的铁杆支持者。 自家老大都是人家的小弟了,那他们这些当小弟的岂不是太子的小弟弟? 因此这一次皇帝派程经这个户部尚书去干刑部尚书的事,从逻辑上是不对的,若是在平常,御史们肯定又要上书训斥梁三爷不会当皇帝。 但是因为梁俊和程经的关系在这,御史们也觉得,程经应该会尽心尽责,心中对皇帝老子这样做也颇为满意。 那就等吧,谁知道等了一天,等了两天,等了三天,都不见程经有去雍州的动静。 有几个平日里和程经有过交往的御史趁着下朝和程经聊了聊。 这一聊不要紧,程经告诉他们自己不去了,说皇帝有更重要的事吩咐自己去做。 当时那御史就炸了,拉扯着程经就不乐意了,一边拉扯,还一边说:“什么事还能有国本重要?什么事还能比太子的性命更重要?” 程经心里寻思,自然是皇帝比国本更重要,当今圣上的性命比太子的性命更重要。 但是这话怎么和这个御史说? 告诉御史皇帝是乾隆借尸还魂,自己是和珅借尸还魂,六皇子是李世民过来的,七皇子是嘉靖朱厚熜转世? 估计这御史听得得疯了。 程经言而无信,不管这背后是不是皇帝在指示,御史台的御史们和程经算是撕破脸了。 这大殿之上,赵恒的靴子一扔过去,其他的御史可是得到了信号,蜂拥这就要上来打程经。 谁也没有想到御史台的这帮子没钱没势的老骨头们那么团结,这边一说打,一拥而上,直接就把程经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韩励靠着程经最近,刚要伸手去拉,就被挤了出来。 好不容易,众人将程经从混乱中拉出来。 风度翩翩的程大人像是一个乞丐。 陈翔一边形容一边抹了抹眼泪,道:“奴才也去拉程尚书,只是御史台的大人们实在是厉害的很,奴才冲了三次都被打了回来。” 程经现在在梁三爷面前有多得宠,陈翔自然是明白的,此时说到程经被打,自己若是不说前去帮忙,皇帝小心眼起来,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果不其然,陈翔一说完,程经被打,梁三爷整个人怒火中烧:“放肆,放肆!大殿之上殴打户部尚书,这是死罪!他们是想造反么?” 陈翔躬身道:“陛下,若是认定这些御史乃是谋反行为,奴才这就带人将他们抓起来。” “算了,他们也是心系太子,只是苦了程爱卿,哎。”梁三爷一听,顿时蔫了,摆了摆手,随后冷声道:“陈翔,下去领二十板子。” 陈翔面上惶恐,心中却欣喜万分,知道自己赌了,感谢跪下,道:“谢万岁爷赏。” 梁三爷面前,向来只有内侍总管常欣有建议的权利,旁的伺候的太监,若是敢揣摩圣意,或者在梁三爷没有问的情况下,就敢擅自给建议,一般这样的太监,不是被常欣弄死了,就是被梁三爷当场赐死了。 此时陈翔建议将那群御史全部捉起来,梁三爷不仅没有赐死,反而只是让陈翔领二十板子,今日值班,整个大殿前后都是自己的人,这打板子的小黄门更是自己的亲信。 梁三爷英明神武,如何不知道这些事情。 明明知道却依旧还是让自己去领板子,陈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自己的主子,当今的皇帝陛下,对常欣这个内侍总管并不是很满意,甚至说已经开始心有芥蒂了。 一旦让皇帝心有芥蒂,这样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陈翔自小就进宫,宫中的风浪他见过太多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人能够在没有圣眷的情况下,还能在这宫中活太久。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八章 陈帆之死 梁三爷这边正为大殿中程经被打心烦着呢,忽而书房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声。 “谁啊又是。”能在自己御书房外这样哭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小太监赶紧出去,又跑了进来,恭敬道:“陛下,威武大将军陈飞求见。” 威武大将军陈飞,是梁三爷的嫡系中的嫡系,他的妹子丽妃,美貌倾城,年轻漂亮,自己打算再生一个皇子立为太子,这皇子的生母就打算是丽妃。 “让他进来。”这陈飞乃是砍柴烧炭的出身,没什么文化,但是又好面子,勋贵的圈子他融不进去,寒门官员的圈子又不屑参与,导致陈飞的地位很是尴尬。 身为大炎朝出来,朕自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谁都知道陈飞是自己的嫡系中的嫡系,难为陈飞,就是难为他梁三。 梁羽和梁植就算是玉皇大帝转世,也绝对不可能去针对陈飞。 陈飞听到这话,也不哭了,跪在地上,狠声道:“陛下,太平教的反贼联合山蛮贼子,杀了我陈帆孩儿,还请陛下让臣下带兵去雍州灭了那太平教。” 梁三爷一听这话,有些蒙了,陈帆死了? “怎么可能,”梁三爷噌的站了起来,太平教杀陈帆干什么:“此事,确定么?” 陈飞一听,整个人心中涌起无名怒火,一掀木盒,只见木盒之中正是用生石灰腌了的陈帆的脑袋。 “啊。” 周围的宫女太监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宫女没有忍住,失声叫了起来。 陈飞当即就毛了,冷眼看着那宫女。 宫女也反应过来,赶紧下跪求饶,陈飞一双眼睛像是秃鹫看腐尸,看的那宫女透心凉。 “拉下去,杖毙。”梁三爷一挥手,给这宫女安排了。 那宫女面如死灰,瘫倒在地,连求饶的心思都吓没了,被两个侍卫像是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微臣恳求陛下,为我儿陈帆报仇雪恨。”陈飞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从中来,满脑子都是要带兵去报仇。 梁三爷却皱了皱眉,心道:“这陈帆只是一个浪荡公子,太平教为何要杀他?如今京师之内,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隐藏其中,此时不可擅自动兵,只能徐徐图之。”转念又一想,总感觉杀陈帆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确定是太平教所为?”梁三爷之前倒是听说过这个教派,只是没有放在心上,从古至今,哪个朝代还没有几个这样的邪教?剿也剿不了,招安也招不来,只能等着他们造反再一举消灭,或者是等着他们自生自灭。 “千真万确。”陈飞咬牙切齿道:“是太平教和山蛮人合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信来,道:“请陛下明鉴。”这边说这,陈翔赶紧将信接过来,递给了梁三爷。 梁三爷打开,只见信上清清楚楚的记载了,是怎么把陈帆劫走的,怎么杀的陈帆,然后杀人者都是谁,写的是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鬼操作?梁三爷两世为皇帝,却怎么也看不懂这封信的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平教这种邪教,按理说不是应该低调和隐藏起来么? 怎么现在那么高调的又是杀人又是邮寄人头,还写对此事负责的信,难不成这太平教和山蛮是要联合起来,铁了心要造反么? 如果是要造反,为何要杀陈帆呢? 杀当地的州府太守效果不是更好么? 梁三爷想很很多,但是陈飞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在他的脑子里,太平教杀了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就得报仇雪恨,要将这劳什子太平教杀干净。 “陛下。”陈飞催促道。 梁三爷举起手,没有说话,示意他稍安勿躁,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躬身道:“陛下,方相爷、程尚书求见。” “让他们进来。”梁三爷说完,没多久,方护和程经走了进来。 程经此时衣衫倒是挺整洁,发型也不乱,只是面上几块淤青,见证了刚刚的惨烈。 “微臣见过陛下。”二人进来,冲着梁三爷行了一礼。 陈飞再是悲伤,礼节还是不敢忘记,站在一旁冲着二人行了一礼。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九章 暗潮云涌(为医休千币打赏加更) 方护和程经见到陈飞,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陈飞是梁三爷的保安大队大队长。 只是见他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心中有些疑惑,程经想转移梁三爷看着自己脸上的目光,看着陈飞手上的木盒,笑道:“大将军这是要给皇上献宝么?” 陈飞冷冷一声,没有理会他,梁三爷苦笑道:“程爱卿,莫要说笑。” 当下将陈飞为何而来说一遍,程经知道那木盒子里是陈帆的脑袋之后,原本就紫青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陈飞等皇帝说完,触景生情,又跪了下来,抹着眼泪,道:“恳请陛下为微臣作主,让微臣带三万大军前去征讨逆贼,若是,若是不将这太平教杀光,微臣,微臣愿意以死谢罪。”说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梁三爷看着跪在地上的陈飞也是头疼的很,怎么突然来这一杠子事。 让他去吧,陈飞带走这三万精兵,可都是自己的嫡系班底,若是有什么不测,自己这个皇帝怕是危险的很了。 若是不让他去吧,陈飞就这一个儿子不说,陈帆又是丽妃唯一的侄子,这事处理不好,丽妃那边倒还好说,一个妃子,没了也就没了,虽然有些可惜。 但是陈飞手中握着拱卫自己的精兵,若是离心离德了,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一想到这,梁三爷就想到了当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就是靠着策反玄武门的禁卫总领常何,关键时刻常何关闭玄武门,断了李建成的援兵和后路,才成功让李世民上位成功。 如今杀兄达人李世民借尸还魂到了自己儿子身上,他上辈子为了皇位就敢收买禁卫统领,杀兄弟。 这辈子谁知道会不会故技重施,收买了陈飞,然后杀了自己这个便宜的老爹。 更不要说,自己手下还有一帮子擅长造反的狠人。 梁三爷看着跪在地上的陈飞,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不可不防啊。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忽而,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报,启禀陛下,雍州八百里急报!” 程经心里一个咯噔,又是雍州的信息,还用了八百里急报,莫非太子死了? 就在书房内几人听到这奏报各怀心思的时候,梁三爷让太监将奏报取了过来。 “反了,常玉这是要造反么!”梁三爷看着这八百里急报,整个人是急火攻心,这急报上正是文渊杀了高凤之事:“去,将梁羽叫来。” 小太监领了命令,赶紧去寻六皇子梁羽。 程经和方护不知道出了何事,但是见皇帝正在怒火之中,两人对视一眼,这一天天够糟心的了,二人打定了主意,皇帝不问,二人就选择不说话。 不多时,梁羽走了进来,进来之后恭敬的冲着梁三爷行了一礼:“儿臣梁羽拜见父皇。” “秦王来了。”梁三爷声音淡然,全然没有刚刚那种火冒三丈的样子:“看茶。” 看着眼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年轻人,梁三爷莫名的心情有些开心,毕竟,眼前这人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可是被称作天可汗的人,能够让他这样毕恭毕敬,哪怕是他假装的也好,真诚的也罢,梁三爷都很受用。 唐太宗李世民对自己折腰,自己岂不是比天可汗更天可汗? 伴君如伴虎啊。 一旁的陈翔见证了梁三爷在短短的时间内,由赞许到愤怒到欣慰再到愤怒等多重情绪收放自如的精湛表演。 看的陈翔是又敬又怕。 梁羽坐在一旁,有小太监上了茶,梁三爷也不说话,整个书房安静下来。 “陛下。”陈飞最沉不住气,这边一见气氛安静下来,他整个人就非常的烦躁,站起身来冲着梁三爷道。 梁三爷也能猜到陈飞最沉不住气,见他说话,冲着陈飞使了个眼神,看了看一旁如老僧入定的梁羽。 陈飞一愣,心中道:“陛下自幼宠爱帆儿,如今帆儿惨遭不测,陛下必然是要为帆儿报仇雪恨的,此时为何不让我带兵前去讨伐叛逆,反而闭口不提,向我暗示六皇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心中虽然不明白梁三爷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冲着六皇子道:“殿下,还望殿下为帆儿报仇。” 梁羽自然也知道陈帆被害一事,心中也是好奇,这太平教的人闲着没事杀一个朝廷少都做什么? 见陈飞向着自己看来,显然是受了皇帝的指示,梁羽有心推辞,但常玉毕竟是自己的门人,陈帆死在雍州,无论如何,常玉这边都要有责任。 “陈大将军,陈少都之事,小王也是听说了,还望将军节哀。”梁羽打着官腔,想将这事遮掩过去,再将皮球踢回去,梁三爷将刚刚八百里急报交给陈翔,陈翔赶紧递给了梁羽。 饶是梁羽两世为帝,看到这封急报也是头疼。 自打皇帝让太子去雍州,整件事,自己这边怎么就变得那么的被动。 先是太子作死自己要微服私访,结果被歹人绑架。 太子被人绑架,内侍况让被杀。 这边还没有找到太子,更没有找到杀况让的真凶,陈帆陈少都又被杀了。 自己刚接到陈少都被杀的消息不久,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边八百里急报,钦犯文渊杀了高南太守高凤。 这天下那么大,怎么事事都出在了雍州。 梁羽看着这封急报,心中明白了,常玉已经有了反意。 按理来说,常玉乃是梁羽的门人,雍州那边有什么消息和动静,身为雍州刺史的常玉,第一个告诉的必然是身在朝廷的梁羽。 陈帆之死,梁羽还是通过梁植的消息得知的,也就早上上朝的时候,没比皇帝早多久。 梁植又从哪里得知的呢?他刚刚成立的那个锦衣卫,就是干这个的。 梁羽门人管辖的雍州,死了那么多人,梁羽知道点信息还得靠其他人,这意味着什么? 在梁羽的眼中,这意味着,常玉是打算要翻了。 他自知是死罪,已经不打算再挣扎,也不打算像自己求救,自己放弃他的那一刻,他也放弃了朝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章 商机(本周推荐票过整百加更第一章) 梁羽将那封八百里急报交给了小太监,那小太监刚想拿回去放在桌上,方护开口道:“这位小公公,烦请让老朽看下。” 那小太监暗中见梁三爷点了点头,赶紧递给了方护,程经也跟着凑过来头。 二人看完,再一想到刚刚梁羽的表情,也都明白过来,方护寻思:“这雍州刺史常玉乃是六皇子的门下,怎么看六皇子的模样,好像对这件事丝毫不知?”方护想到此,又看了看那急报的信封,只见那信封下写的是锦衣卫,心中生疑:“这锦衣卫怎么那么耳熟?啊,是了,这是七皇子的卫队,如何这急报不是雍州刺史府,而是锦衣卫来报?难不成这个常玉想要将这件事也压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他是要反了。” “启禀陛下,臣,有罪!”方护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中央,跪了下来。 梁三爷道:“左相何罪之有。” 方护道:“那常玉只怕是真的有欺君罔上,瞒报旱灾之事,臣去年曾给他批了能吏二字,实在是有失察之过。” 程经一听,心道:“老相爷倒是会说话,拈轻避重,专门捡着不重要的事说。”随即又一想,不对啊,依着方护的性子,不像是一个怕担责任的人啊,忽而想到,方尚书的儿子,刑部尚书方贺与吏部尚书左典,并不对付。 “就算是,这事也是吏部的责任,左相也不能事事亲为,怪不得你,而且此时还未有定论,雍州是否大旱还言之过早。”梁三爷不置于否,道:“倒是这吏部。”梁三爷说到这里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是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梁羽。 梁羽闻琴音知雅韵,心中冷笑道:“这皇帝也是太心急,此时还没有确凿证据,就打算靠着这些来逼着我让出吏部,还没有那么容易。”梁羽的秦王侧妃乃是左典的侄女,私下里,梁羽与左典的交情还是很不错。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只怕罪也不在吏部,而是在雍州,儿臣奏请希望父皇下旨,准儿臣去雍州,亲自督察太子失踪、况让被杀、陈少都遇害还有高凤被杀之事,若这些事和雍州太守常玉有干系,儿臣必亲自杀他,以正法典。”梁羽起身行礼道。 陈飞一听,也跟着站起身来,道:“殿下说的是,微臣愿意随陛下一起去雍州。” 梁三爷没有说话,示意二人坐下,看了看陈飞又看了看梁羽,道:“莫要心急,陈爱卿,你先下去休息一下,陈帆之事,朕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陈飞虽然位高权重,但是相对这几人还是差了些,也知道自己儿子的事虽然也是大事,但终究大不过军国大事,只得应了一声,抱着小盒,退了下去。 梁三爷见到陈飞退下,看着方护三人道:“今日让你们来,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和你们商议。” 程经一听,心里一惊:“来了。” 梁三爷点了程经的名字,程经轻声咳嗽一声,从袖子中拿出一封秘奏,道:“这是御史中丞苏信之女苏柔送来的密奏,太子行踪虽然不定,但是性命无忧,苏柔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凉州,雍州刺史到底没有没谎报灾情,过几日应该就有回复,而且在这里苏柔还提到了一件事。” 程经看了看梁羽,低声道:“苏柔说,太子的御船曾被人两次袭击,一次在白天,一次在况让被杀的那天晚上,御船之上所有守卫全都被杀死,若不是苏柔提前离开,只怕也成了刀下之鬼,苏柔相信,那些人是专门为了刺杀太子而来。” 梁羽一听,满脸的不可思议,整个身子像是置身在麦芒之中,心中直冒出一个念头:“这是要栽赃陷害我!” 太子死了,谁收益最大?自然是顺位继承人六皇子,六皇子的生母又是皇后,一旦成了太子,凭借他的能力和势力,轻易不会被废,因此程经一说太子被人刺杀,方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梁羽。 程经在观察梁羽,梁三爷也在观察自己的这个儿子。 但是梁羽的表现却没有丝毫的破绽,好像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难不成,这事真不是梁羽所为?”梁三爷也有点纳闷,如果不是梁羽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梁羽见一环扣着一环,全都冲着自己,心中越发的谨慎:“此时程经说出这话,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今日是要与我撕破面皮不成?这刺杀太子,想必是老七所为,他的锦衣卫创建才短短几天,就能从雍州送来这等情报,杀了太子虽说表面上是我收益最大,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少了一个对手,他又将陈帆之死的消息说给我听,无非就是想让我提前知道刺杀太子之事,等到太子一死,皇帝问起,让我乱了马脚,背起这个罪责,当真是好手段,可惜你找错人了。” 他心中这样想,嘴上却说道:“谁人敢如此大胆?竟敢下手杀害太子储君?” 程经和梁三爷对视一眼,程经轻轻的摇了摇头,梁三爷道:“此时不可声张,朕已着人暗中查访此事,必然要弄个清楚,方相以为如何?” 方护心道:“储君之争,千百年来手段目的亘古不变,要杀太子的不是六皇子就是七皇子,就算是远在天边的八皇子也不是没有可能,除了他们三个,还能有谁,敢冒着大不韪去做对自己丝毫没有利益的事情?”口中道:“陛下说的极是。” 梁三爷又道:“程爱卿,前几天在军机处,众位爱卿讨论国库赋税一事,程爱卿说有让国库充盈之法,不知怎么样了?” 程经赶紧起身道:“回禀陛下,奴才已经有了办法,只是还未曾与方相商议。” “说来听听嘛。”梁三爷早就和程经对好了,程经一听转身冲着门外道:“劳烦常公公拿进来。” 这边话音刚落,常欣在前,身后跟着俩太监,抬着一箱子走了进来,到了书桌前,恭敬的给梁三爷行了一礼,梁三爷有些纳闷,道:“今日你不是休值么,怎么不好好歇着?怎么帮程爱卿做起长工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一章 一起发财 常欣虽然说是内侍总管,乃是宫中所有太监的头,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陈翔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几分机灵惹的梁三爷喜爱,就想要将常欣挤兑下去的代表之一。 这样的人,常欣前世还是魏忠贤的时候,没弄死一百也有八十了,这一世如何能让他有这种机会? 这边刚回到府中,手下的太监来报说今日陈翔值班,将周围伺候的小太监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 常欣一听就知道陈翔这小子要闹幺蛾子,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急急忙忙就赶来了。 正巧遇上皇帝要打陈翔,这常欣还能放过他?直接将打人的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深宫内杖刑打板子,是有很大的技巧的。 这些专门打板子的太监都是练过的,打之前要问下上面的意思,是要白板子还是要黑板子。 若是要白板子,那就使出平日练打外皮内纸的功夫来打人。 外皮内纸乃是指打人者在平日练习的时候,打的物件用皮革做成人形,里面塞上白纸,说打一百下,一百下打下去,不多不少,正好把外面的皮革打的稀碎,里面的纸却丝毫没有丁点损伤。 这样打,就算是打五十板子,一百板子,被打着顶多是屁股开了花,看起来吓人,但是却丝毫没有伤筋动骨。 若是上面的意思是打黑板子,打人的太监就使出平日里练习打豆腐的心来打。 平日里打豆腐,拿小板子打在豆腐上,只准有响声,不准打破,说打五十下,等到打完,里头的豆腐都烂成泥,外面依旧是整整方方的一块,丝毫不动。 常欣一见陈翔这边要挨板子,一问怎么回事,不问还则罢了,一问之下哈哈大笑。 直接让人上了黑板子,只是十下就把陈翔打的昏死过去,表面看屁股红肿,内里骨头都快给打碎了。 打完陈翔,常欣刚想进来,迎面遇上了程经和方护。 程经身后还跟着俩小太监,常欣日常和两位大佬打了招呼,问那倆太监抬的箱子是干嘛的,程经一说,常欣自告奋勇的要帮程经看着,程经无奈,只能劳驾他。 此时梁三爷问起来,常欣道:“刚刚奴婢进来的时候,正遇上了程军机,程军机说这箱子里放着的可是万金难买进献给陛下的宝贝,奴婢怕手下人毛手毛脚,误了陛下的大事,因此亲自守着。” “此乃何物?”梁羽有些纳闷,看着神秘兮兮的程经有些摸不到头脑。 程经将现在打开,只见第一层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盒子,盒子乃是上等木材所制作,又让人雕刻了图案在上面,十分的精巧。 “启禀殿下,此乃香皂。”程经拿起三个盒子,一个递给了常欣,常欣赶紧递给梁三爷,一个递给了梁羽,最后一个递给了方护。 梁羽见这盒子十分精致,心中颇为喜欢,拿到手里,一股芳香袭来,更是好奇,轻轻的打开,只见一个四四方方不知何物做成的东西躺在盒子里面。 “这种香皂,专门是在沐浴和浣洗时使用,比之皂角、澡豆更加清洁。”程经说着,随手从箱子里拿出准备好的脏布。 一边的太监赶紧递上来一盆清水,程经将脏布放在水里,又拿出专门洗衣服用的肥皂放进去,轻轻揉搓。 不多时,将脏布拿出,那布焕然一新。 梁羽心中大惊,道:“此物成本几何?” 程经见梁羽一上来就直抓要害,心中对他不由得更加钦佩。 而再看一旁的方护,方相爷则还是停留在对香皂好奇的阶段。 “不足五文。”程经伸出手来,低声笑道。 “可能量产?”梁羽接着问道,程经道:“若是扩大规模,一日一坊应有万块。” 梁羽拿着那肥皂,心中不由得更加惊骇,此物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大不了。 方护也不以为然,并没有觉得这小小的香皂能够解决什么大问题。 梁羽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种肥皂看起来不值几个钱,但是他胜在人人都要用。 所谓的香皂,梁羽一入手,就感觉比自己常用的那些澡豆更加的舒爽,虽然没有使用,但是程经一个户部尚书,怎么会在这里拿出一个平凡之物? 想来这香皂是完全可以代替澡豆和皂角了。 若是如此,那将是何等的财富? 程经道:“此物制作简单,成本低廉,一开始虽然可以高价出售,时间一长,民间有仿造着,价格低廉,只怕会影响朝廷声誉,让士林以为朝廷与民争利就不好了,因此但是奴才考虑再三还是由朝廷统一定价。” 方护点了点头,道:“程尚书此乃老成谋国之言,此等国策不可轻易实施,若是实施不可轻易更改。” 梁羽也跟着点头,手里拿着香皂生疑:“这香皂也不知是何人所做,只怕贡献给朝廷,程尚书那也花了不少心思,这种事不需要和我说,为何要拉着我来说这事?难不成是为了敲山震虎,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程经见梁羽沉思,哈哈一笑,道:“依着奴才的计划,我大炎朝的百姓喜欢这香皂,只怕山蛮人更喜欢,若是能够运到山蛮,就算是用等量黄金来换,想来他们也愿意。” 方护一听这话,有些茅塞顿开,不住的点头,梁羽听了,对程经更是感到意外。 山蛮贵族喜好干净,上层人士以会炎朝礼节文化为尊。因此,这等香皂如果到了这些人手里,只怕他们会出到更高的价格。 听到这里,梁羽突然明白过来:“与山蛮通商,要么过长城,要么从雍州边境集市。长城之上有如狼似虎的长城守卫军,这些东西若是打他们那里过,只怕十成要扣下八成。若是走雍州过丝绸之路,没有沿路官员配合,想要送往边境也是千难万难。” 程经道:“因此当务之急,须得是雍州太平。” 梁三爷看着程经说这话,心里一阵憋屈。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己要卖点东西还得和儿子商议,这皇帝当的可是真的憋屈。 若想和山蛮通商,雍州乃是必经之地,而雍州刺史常玉乃是梁羽门人,整个雍州的大大小小官员,基本上都以六皇子马首是瞻。 若是平常时期,皇帝圣旨一下,谁人敢不从,但是此时,大家心知肚明,不和梁羽商议就打算从雍州过,谈何容易。 更何况,如果常玉有了反心,如何平叛雍州,肃清商道,还得靠着梁羽。 梁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沉默不语。程经接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物件,道:“此乃玻璃,此乃镜子。” 梁羽见了两物,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心道:“世间竟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二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猪油还是放多了。” “哎,这种沙子只怕是不行。” “哎呀,这钢铁该怎么炼,碳在这里面起什么作用,真是头疼。” 凌云寨后山,此时众人忙里忙外,梁俊站在高处指挥,很是热闹。 打那日结识了刘三刀,第二日,梁俊带着三猪和铁牛c新入伙的刘三刀还有王保,就去登州集市上购买梁俊打算制造肥皂和玻璃的材料。 当然,这些材料,全都是梁俊凭借自己那些并不怎么靠谱的记忆,一点点记下来的。 至于这肥皂和玻璃该如何做,梁俊是没有一丁点把握的。 毕竟相关的化学知识全都还给了当年教自己的老师。 而给自己勇气和信心的则是梁俊前世看的络说的作者们。 只可惜那些作者写如何做香皂和玻璃,基本上也都是在百度百科上搜的,并没有亲自试验,人云亦云写上去了。 梁俊作为三道贩子,学到的玻璃和香皂制作方法实在是有限的很,只知道制造肥皂需要猪油,石灰还是生石灰却弄不清楚。 玻璃就简单了,梁俊知道是烧沙子,但是烧什么沙子,怎么烧沙,用什么火烧,这一点上梁俊就是丝毫不知道。 没有办法,要包养大当家,致富凌云寨的誓言已经发了,虽然旁人不知道,但是梁俊不能假装自己说话像放屁一样。 只能建了一个砖窑,一次次的试验着烧。 连着烧了三天,把凌云寨前前后后能找到的沙子全都烧过一遍,也没有烧出来梁俊想要的玻璃。 肥皂也没有造出来,猪油倒是消耗了不少,有一半都让铁牛当了下饭菜。 大当家的轻易不来后山,前几日又专门颁布了梁俊担任凌云寨账房主管和伙房统领的命令。 这伙房就在后山,因此后山反而成了梁俊的地盘。 一帮子喽啰跟着梁俊的指示,忙活了半天,刘三刀实在是憋不住了,道:“殷兄弟,咱们这是要干什么。” 梁俊也很头疼,我该咋给你说呢?你又没见过肥皂,也没见过玻璃,这事说也说不清楚。 “刘三哥,你信不信我吧。”梁俊解释不清,只能使出大招,刘三刀一听,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梁俊一手指着猪油,一手指着旁边的石灰,道:“这两个为原材料,混在一起,哎,就那么一变化,就会成为肥皂,这种肥皂要比那什么皂角和澡豆好用的多,也便宜的多。”梁俊也没用这俩做出来过肥皂。 没有实践支持,就只能靠着理论干说,刘三刀面露疑惑,最后实在没憋住,道:“殷兄弟,咱们俩这关系在这放着,说心里话,我打心里是信任你的,但是你这样敷衍我,我真的是理解不了,这猪油和石灰怎么会变成皂角。” {}/  绝对没有这个可能,于是张角又施展神通,告诉诸位弟子,算定了人就在凌云寨里,并给这俩人透了底,人一定要要回来,东西就看大当家的了,李大当家的给就收着,不给也别提,只要她愿意来参加天下英雄大会,什么都好说。 若是不参加,宁可不要人也得要粮食和钱财。 那两个道士有了底好说歹说,咬定了上官才就在寨子中,大当家的这才将上官才等人放了出来。 上官才被关了这些天,饥一顿饱一顿,见了那俩道士,又是欣喜又是羞愧,手下的几个教众也都哭的像是个泪人。 尤其是那三个被梁俊骟了的,一见到那俩道士,脱了裤子就让报委屈,那俩道士见了也是火冒三丈,说什么也要大当家的给个说法。 大当家的自然知道梁俊下山去了,因此安抚太平教的说,梁俊下山去了,等回来就弄死梁俊给这哥三消气。 闹腾了半天,曹破山才和太平教的下了山,到山寨门口还高声吆喝,杀了梁俊者赏银百两。 梁俊回来之后之后,大当家的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干嘛去了,买了啥,还顺利么。 大当家的问啥,梁俊回啥,一边回一边乐呵的介绍了刘三刀和王保。 见过大当家,刘三刀和王保也算是凌云寨的人了,大当家的将他俩拨给了梁俊,就让三人下去了。 要杀梁俊的事只字未提,还是花霜看不下去梁俊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心劝告他没事别下山。 送走花霜,抱着安阳,梁俊站在高坡上,看着众人热火朝天的和着水泥,烧着沙子,虽然他们不知道在干嘛,却开心的很。 铁牛转过脸,看着站在高处的梁俊,心中像是灌了蜜一般,殷大哥说了,好日子马上就到了。 三猪也是干劲十足,用力的劈着从后山砍来的木头,随手将木头上绑着的布条扔到一边,将砍好的劈柴递给王保,王保拿过来一看,眼中露出精光。 呵,金丝楠木,这凌云寨就是气派,比自己可是敞亮多了。 王保寻思得让之前那些亲戚来凌云寨来转转,自己之前那哪是败家,就算是败家这和凌云寨比起来也算是巫见大巫了。 你看着凌云寨里,猪油买了不吃,和泥玩,用金丝楠木当劈柴,烧沙子,这是败家么,这是品味。 王保对凌云寨很满意,对自己未来的山寨生活充满了憧憬。 就连刘三刀也尝试着去相信梁俊的鬼话,参与到制作肥皂和玻璃的人群中,你还别说,一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干活还挺开心。 梁俊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众人,心中的苦却是说也说不出。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自己当年为啥就不仔细看看,肥皂和玻璃到底是怎么造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 “寨子里有多少人?”大当家的放下笔,问道。 “二百三十人,枪铠齐全,若是用迷药,一包就足够。”斥候的声音嘶哑,借着说话的功夫,轻轻的喘息着,他前胸后背的轻甲已经破败不堪,上面新鲜的刀痕告诉着观察它的每一个人,这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后,活下来的一方。 斥候年纪不大,但是本领却很大,他早年也曾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人称神行草上飞。 轻功十分了得,只是最近几年,江湖上却没有了他的消息,有的人猜他是被仇家杀了,有的人猜他是退隐了江湖,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待在了凌云寨。 “那可是二百三十人,就算是二百三十头猪,杀也得杀好久。”花霜在一旁有说话,听到斥候这样说,心中有些担心,但是见大当家的一脸淡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大当家的没有接着说,只是拿起笔来不停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花霜有些闷得慌,不知道要干嘛。 平日里安阳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真没有觉得无聊,此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一不在,倒是还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大约有多久? 花霜坐在一旁歪着脑袋在想,好像自从认识了大当家的,自己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孤独失落的感觉。 “你且看,白虎山前寨是不是这样?”大当家的停下笔,将桌子上的纸拿起来,递给草上飞,草上飞赶紧接过,细细的看了,点头道:“没错,是这个样子,大当家的聪明过人,从没有去过白虎山,只是按我们说的,却像是亲自去过一般。” 大当家的微微一笑,道:“这都是你们的功劳。”说着将那纸张接过来,转头看向花霜,花霜脸上难得露出担忧:“姐姐,咱们真的要两个人去白虎山么?” “怎么,你害怕了?”大当家的道。 傻子才不害怕,花霜心里想,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大当家的一直将自己当成亲妹妹,花霜也将大当家的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但是花霜总是感觉大当家的隐藏了很多的秘密,不愿意和自己说。 不,应该说,大当家的不愿意将心里的秘密给任何人说。 “太平教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花霜皱了皱眉,道:“姐姐,那个曹破山要天下第一寨的名号,咱们让给他就是。” {}/  草上飞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大当家的看到花霜手上的信,道:“苏大家的?” 花霜点了点头,将那信递给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拿过来,拆开,细细的看了,随后放在一旁的蜡烛上烧了。 神神秘秘,到底在干什么?花霜心想,见大当家的并没有想给她的意思,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一些不服气,道:“姐姐,苏大家说了什么?” 大当家的抬起头,看着花霜,笑道:“苏大家说想你了。” “你骗人,苏大家怎么会用信鸽来说这种事。”花霜很喜欢大当家的,但是却很不喜欢大当家的老是拿她当姑娘看待:“苏大家若是想我,那我就去找她,她现在在凉州了么?” 大当家的道:“苏大家确实想你,但是,不用你去凉州找她,过几天咱们就会和她见面。” “真的么?”花霜听了这话,开心的叫了起来,安阳不在的这一天,花霜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来精神,一想到又要去白虎山,花霜心里面总是堵的慌,为什么堵,却又说不清楚。 此时一听到大当家的说,过几天就会见到自己心心念的苏大家,花霜瞬间开心起来,随后又想到:“啊,苏大家,也去参加那个天下英雄大会么?” 大当家的摇了摇头,道:“苏大家不是绿林中人,怎么会去参加这种大会。” 花霜愣了愣,心中想不出来,如果苏柔不去参加天下英雄大会的话,怎么和自己见面。 见大当家的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花霜也难得的能沉住气,笑道:“不管怎么样,过几天能够见到苏大家,去一趟白虎山,也是值得了。” 见大当家的没有否认,花霜心中为猜到苏柔也去白虎山而开心。 她说完拿起一旁的笼子,走到窗户前,嘟起嘴巴,一声清脆的哨声响彻整个凌云寨。 雪花听到了哨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窗前,花霜将笼子打开,雪花乖巧的钻了进去。 花霜转过脸看着还在桌上研究白虎山地形图的大当家的微微一笑,心中那种安稳踏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有大当家,又有苏柔在,那白虎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四章 小姑娘的忧愁 雨越来越大,梁俊站在屋子前,怀里抱着安阳,风吹来,有些冷,让梁俊不由自主的将怀里的丫头抱的更紧。 造玻璃和做香皂的大军也都躲在了屋檐下,王保满脸可惜的看着不远处的砖炉,早知道应该搭个棚子,这样就算是下雨,也能正常烧。 刘三刀烧了一壶热水,倒在羊皮袋子里,直往安阳怀里塞。 安阳嘻嘻哈哈的接过来水袋,冲着刘三刀甜甜的说了声谢谢。 刘三刀被这声谢谢开心的合不拢嘴,站在梁俊的身边,看着外面的细雨,感慨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啊,再有一个月,只怕就要下大雪了。” 忙活了一天的铁牛也跟着道:“还要更早呢?去年这个时候可是已经大雪封山了。” “大雪封山啊。”梁俊抬头看了看天,雨滴成线一样,从天而落,拍在他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已经对造玻璃和香皂彻底的放弃了。 要尊重事实嘛,虽然魂穿这种那么黑科技的事情都发生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能够靠着糊弄就颠覆基础科学。 梁俊在此之前,对于自己能否早出跨时代的东西,然后引爆整个世界的g点,随后大发横财这件事是深信不疑的,哪怕自己那个时候压根也不清楚玻璃的制造流程和肥皂的原材料。 船到桥头自然直,梁俊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事实上,并没有发生前世玩的生存游戏里那种铁块和木材牛筋放在一起,用锤子一砸就出来鱼竿的效果。 “算了。”梁俊叹了口气,道:“放弃肥皂和玻璃,先从简单的发明入手吧。” 自己擅长的是枪械船只,根本没有用武之地,闭着眼都能画出来ak47的图纸,没有无缝钢管,又有什么用? 此时的梁俊虽然早就明白,成熟完善的工业体系绝不是谁脑子一亮,就能一夜建成的,没有基础的工业支持,想要造枪造炮,都是他娘的扯淡。 “最起码给老子来一个铁匠啊。”梁俊想到这,没由来的一阵气闷,整个凌云寨那么多人,居然一个铁匠都没有,铁匠铺子倒是有一个,但那还是之前死了的老铁匠留下来的,打铁工具破旧不堪不说,炉子都塌了。 没有工匠,没有技术,也没有明确的配方,更没有实践经验,整个团队,除了刘三刀和王保识字外,全都是一帮子文盲,这种团队,要是能够造出来玻璃和肥皂,那给沈云一个工部,他还不把原子弹给造出来? {}/  “哎,殷大哥,你干嘛去啊。” 梁俊想到就做到,一想到造玻璃有希望,拎起旁边的袋子,扛着铁锹就要往后山跑,被铁牛一把拉住。 铁牛一听梁俊这个时候要去后山,死活抱住梁俊的大腿不愿意分开,刘三刀一听,也劝梁俊天晴了再去。 梁俊寻思也是,反正煤就在那里,又跑不掉,等天亮了再去也来得及。 玻璃这件事,在梁俊这里就算是解决了,就等着天晴朗了,去挖煤烧玻璃。 一想到这种棘手的事,被自己灵机一动就解决了,梁俊心情大好。 “殷大哥,咱们晚上吃啥。”自打梁俊当了伙头统领,就定下了规矩,一天三顿饭,铁牛看着时候也不早了,身为伙房第二号人物,赶紧问道。 梁俊心情好,眼前的阴雨也跟着有了诗意:“这冷天还能吃什么,御寒三宝,美酒,火锅,热被窝。当然是吃火锅了。” “火锅?”不光铁牛一愣,刘三刀和王保也跟着探过来脑袋:“这火锅,是个什么锅。” “这火锅。”梁俊一愣,刚想解释,随后眼睛一瞪,双手一拍:“妙啊,我怎么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块,可以发明火锅啊!” 一想到火锅,前世吃遍全球的梁俊整个人瞬间膨胀起来,火锅,肯德基,靠着自己的厨艺和前世吃的那么多美食,自己完全可以打造一个美食帝国啊。 越想越开心,越想眼睛中的精光越亮,看得王保三人心中有些渗的慌,这位殷兄弟是怎么了? 这火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居然能让他变成这个模样。 “走,去铁匠铺子。”梁俊撸起袖子,冲出伙房,铁牛王保紧随其后:“哥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太极八卦无极鸳鸯锅。” 安阳看着像是要把铁匠铺子吃掉的梁俊,心中一咯噔,有些担忧,自己的太子哥哥,最近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该怎么办呢?的姑娘心里充满了大大的忧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五章 肥宅的地狱与天堂(为舞人青千币打赏加更) “轰隆!” 一声惊雷在凉州城上炸裂。 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 “去年若是也有这样的大雨,俺爹也不用饿死。”手持长枪,站在殿外的卫三抬头看天,心中悲凉,雨水飘落在他的脸上,混杂着眼泪,流入口中,一股腥咸,像是的时候,自家房前雨后泥土的味道,只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闻一闻那个味道了,他抹了一把脸,手中全是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守卫的地方是整个凉州甚至整个雍州,都让无数人向往的地方,这里是太平教的总坛,身后的宫殿就是奉天圣主平日里修道练丹的地方。 卫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在他心中,若是没有奉天圣主,自己的娘和妹妹早就也饿死在大旱中了,甚至连自己的,也不可能有今日。 奉天殿很安静,尤其是在雨声下,分外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敲门声从殿内响起,随后站在殿门口的两个黄巾力士拉开了厚重的门c “吱呀。” 不知为何,卫三感觉,今天的开门声比以往更加的响亮。 殿门打开,两个道童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抬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 卫三侧眼看过去,那姑娘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十分的古怪,衣服各处都是褶皱,显然是被人蹂躏了一番。 待得俩道童将姑娘经过卫三面前时候,卫三甚至问道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由得让这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少年脸色发红。 这样一个姑娘身上怎么会有男人身上的那种味道。 啊,难不成这宫殿中,竟然有人在做那种事! 而能进得这里的,除了奉天圣主,根本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卫三不敢接着想下去,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心中宛如天神一样的圣主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神仙难道也会对凡人的事务感兴趣么? 就在卫三心中备受煎熬的时候,远处走来了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色道袍,长髯白发,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一只手拉着一个男孩,一只手手持一根翠绿色的九节仗。 正是奉天圣主张角。 卫三一见,放下心来,心道:“卫三啊卫三,你怎么敢这样想圣主,该是你要下无间地狱。” 待到张角走到近前,卫三恭敬的行礼问安。 {}/  那人的手脚被铁链子绑着,听到有人进来,转过身,铁链子被他拉的哗啦啦的响。 等到走进了,张麒麟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有些意外。 他一直都听说过,师傅在这个宫殿中关了一个妖魔,原本以为能被师傅关押的妖魔一定是长的十分恐怖,就算没有虎奔儿师兄那种身子,起码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谁知道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身材,普通的面貌,唯一让张麒麟感觉到不普通的地方,就是这个人的脸上挂着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微笑。 这种微笑,看起来很是卑鄙,或者猥琐?张麒麟脑子里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反正这笑容,实在是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淡淡的腥臭味,让张麒麟有些讨厌。 “我说张角。”邪魔开口了,直接称呼自己师尊的名讳,这让张麒麟很是意外,这个妖魔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说话,而且师傅看起来,还没有丝毫的生气。 邪魔接着道:“我让你给我做女仆装,你看你手下的人做的什么东西,我是要制服诱惑,你懂么,身材曼妙的萝莉,穿着贴身的奴仆装,趴在地上,翘起屁股,裙子轻轻往上掀,白色的若隐若现,你懂这种感觉么?你看你手下的人做的什么玩意,一点诚意都没有,真是。” 张麒麟一句话也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张角也没有听懂,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又有什么要求?” 邪魔想了想,抹了抹裆部,道:“这样,你去给我找个少妇,就是成过亲但是没生过孩子的那种,一定要身材好的,最好是屁股大过肩。”说着,一阵淫笑。 “为什么要屁股大过肩?”“张麒麟好奇的问道。 “额,还有个人呢,这就是你在这收的徒弟?”邪魔探了探头,掀开遮住眼睛的头发,仔细的看了看张麒麟,随后不屑道:“不是我说你张角,你说难得重活一世,你为啥还想着造反,天天宅在家里哎。”邪魔像是想起了什么,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这里夏天也没有空调ifi西瓜,宅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造反。” 忽而想起刚刚的话题来,冲着张麒麟嘿嘿一笑,道:“你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屁股大过肩,快活似神仙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六章 一个比一个惨的现代穿越者(为即墨琉芒千币打赏加更) “你本来不就是神仙么。”张角突然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些许羡慕,这让站在一旁的张麒麟大惊失色。 什么?眼前这个被师傅锁住的人,居然就是神仙? 他怎么可能是神仙,神仙怎么会是这种样子。 眼前的邪魔,颠覆了张麒麟心中对神仙的憧憬。 神仙不都是白衣飘飘,慈眉善目,像是自己师傅的样子的么? 这个被大粗铁链子锁住,一说话满嘴喷唾沫,笑容猥琐的人怎么可能是神仙? “哎。”邪魔叹了口气,仰着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眼中流泪,声音中透着委屈,道:“你说你重生了,好歹还是富家公子,完事你上辈子你还是专业造反的,你说我一个刘伟宅男一个。自打毕业之后,我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靠玩游戏养活我自己,我招谁惹谁了,你说我重生了,我啥啥也不会,咋还就当个农民。” 他嘴里说着张麒麟听不懂的话,张角其实也不怎么能听得懂。 但是难得他愿意和自己说话,之前张角问他他都从来不理会自己,今日他愿意说,自己哪怕听不懂,先记下来,回去之后慢慢的琢磨。 “哎,你们也听不懂。”刘伟无奈的敲了敲头,十分的气恼。 自己玩着玩着游戏,突然电脑黑屏,然后眼前一黑,等到醒来之后,就成了另外一个人。 周围全是自己不认识的,而且穿着打扮很是奇怪。 就在刘伟以为是拍电影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自己是穿越了。 这个人就是眼前的张角。 刘伟魂穿的这个人,家里只有一个妹妹,而且这兄妹俩都是坚定死忠的太平教信徒。 那天自己的哥哥昏迷不醒,满嘴胡话,吓的姑娘赶紧去求教中长老的圣水。 说来也巧,张角正好到他们村布道,一听有青壮昏迷,心中一喜,此乃上天助我。 张角也知道自己除了重生之外,前世今生就没有什么法术,自学成才的符咒还时灵时不灵,现在有一个健康的青壮晕倒了,一般来说根据自己的经验,这样的人差不多就是饿的。 只要想办法弄醒他,然后喂点粥米基本上就能恢复,不费什么功夫,凭白的让自己扬名。 谁知张角一见到刘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弄不醒。 弄不醒不说,刘伟还满嘴的胡说八道,昏迷了一个多时辰,嘴都没有听过,像是说郭德纲和于谦附身一样,嘚吧嘚,嘚吧嘚的说个没完。 {}/  自己虽然没怎么看过穿越说,但是也知道穿越的基本上都是头顶顶着主角光环,一开场就说失忆,不是完全不会有人怀疑的么? 怎么自己一到了这里,还没怎么表现,就被人给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老哥,莫非也是穿越而来的? 刘伟抱着试试看的心问了问张角,张角报了自己的名字,刘伟蹭的一声就跳了起来,说出了让张角更兴奋的话来:“你是张角?你是汉末黄巾起义的张角?” 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一个自己看不明白的动作,更说出了让刘伟自己现在想起来还恨不得用大嘴巴抽自己的话:“我这是来到东汉末年了?现在是什么朝代?” 张角欢喜的点了点头,心中直道,这就是接引我回仙界的,如果不是的话,一个炎朝人,昏迷醒来要问这是什么朝代,为什么一个大字不识的炎朝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太平教,而是几百年前自己上一世的身份和做过的事情? 于是,刘伟悲催的生活就开始了。 张角兴奋的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所,刘伟头一个月,完全就是蒙的,弄了好半天才明白自己现在在哪,自己现在是谁,对面这个见了自己就两眼冒光的人又是谁。 等整清楚这些之后,刘伟彻底的明白过来了,被张角无意间给耍了。 别人好歹开局还有一条狗,自己这开局简直就是天绝开局啊,穿越过来直接成了瓮中之鳖。 张角也慢慢的发现,眼前的这个家伙,虽然是从仙界过来的,但他似乎也并不知道怎么回仙界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观其言行,怎么老感觉他像是在仙界犯了错误,被惩罚下界的。 尤其是在刘伟这子弄清楚处境,打算破罐子破摔冲着张角要十岁女孩的时候,张角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是魔,是仙界的魔,被惩罚下界渡劫来了。 自己身为仙界的守护者,怎么可能会做出与仙界决策违背的事情呢? 太上道祖在上,这种魔必须好好的镇压。 卡吧,大粗链子一锁,刘伟开始了自己悲催的被张角圈养的生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七章 神仙的生活 “他就是神仙么?”张麒麟还是没有忍住,他抬头问了问张角,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失落。 张角笑了笑,蹲下来看着他道:“他是魔,也曾在仙界待过,只可惜他也不知道回到仙界的路。” “谁说我不知道。”刘伟突然插嘴道,自己上辈子虽然是个肥宅,但是肥宅就那么好欺负的么:“我自然是知道回仙界的办法,只是我现在没了法力,你也没了法力,自然是做不到了。” 刘伟寻思,你张角既然也穿越过来,现在又是你的地盘,兄弟我吃喝拉撒还都得指望着你,你说啥就是啥。 你说我是魔,那我就是魔,你说我和你从一个地方来,那我也配合着你。 这里虽然没有电脑和空调,但是转变了思想的刘伟发现,这里可是有各种各样的姐姐啊,而且是那种活的,对自己绝对配合c绝对服从的姐姐。 这难道不比躺在空调下看那些纸片姐姐们更加刺激么? 有了生活希望和理想追求的刘伟瞬间觉得被张角圈养也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为了理想中的生活,刘伟这个宅男逼迫着自己,发挥出前世在上为让大佬带上分不惜扮演萝莉音的戏精特技。 与此同时,刘伟也发现,这个张角脑子好像有些不正常。 由于张角无法正确的认识魂穿这件事,导致他老是认为自己和刘伟都在仙界待过。 虽然张角把自己关起来,但是刘伟却从他说话做事上可以看出,老张对自己嘴上虽然邪魔邪魔的叫着,但是心里是把自己当做同一阶层的人来看待的。 而对待炎朝这些把张角奉若神明的信徒,刘伟可以明显得感觉出来,张角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做是和平等身份对待的,确切的说,没把他们当成人对待。 很多时候,张角对待自己信徒,给刘伟的感觉,就像是人类对待狗猫一样。 而只有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张角才像是和人交流。 明白这一点的刘伟也乐得如此,原来自己和张角之间的关系是人民内部的矛盾,这就好办了。 刘伟大着胆子,嘴上也没那么恭敬,张口你张角怎么怎么着,闭口你张角那么那么的。 {}/  张麒麟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从就对仙境很好奇,问师父,师父先是说今世之人不记得前世之事,问其他的师兄,其他的师兄要么给自己说民间传说的故事,要么给自己说以讹传讹的说法。最后张角被张麒麟问的烦了,就开始念叨说,仙人住的地方,饿了有饭吃,困了有屋子睡,千里远的地方,很快就能到。 仙人不是不吃饭的么?仙人难道也要睡觉么?张麒麟很好奇,但是所有的师兄从此以后,说法都和师父的一样,他们都没有去过仙境,但是他们都坚信,师父说的对。 师父去过仙境,但是师父忘了,眼前的这个邪魔是从仙境来的,张麒麟不奢求他告诉自己如何去仙境,只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仙境是什么样子。 刘伟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了笑。 大炎朝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可是清楚的很,易子而食,他可是亲眼见过的,更不要说那些因为饥饿卖儿卖女,甚至做出让人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的事情,都曾在他眼前发生。 自己以前待的世界相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可不就是仙境么? 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现在生活,相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也算的上仙境啊。 在这里,自己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相貌放到后世绝对女神级别,让以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女子心甘情愿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 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任由自己揉搓。 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一声吩咐,张角的弟子都会恭敬的送进来,这样的生活,对一个只会打游戏从来没有牵过姐姐手的肥宅来说,不是仙境是什么呢? 刘伟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所谓的旅游,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去看别人呆腻的地方。 所谓婚姻,就是一堵围墙,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那么所谓的仙境呢?是不是也一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八章 意大利炮,听说过没? “你师父,说的也算错,也不算错。”刘伟躺在地上,屁股下面是上等的羊毛毯子,这种毯子乃是山蛮特有,一般专供山蛮王室使用的。 一百只羊才能编织出一条这样的毯子,刘伟摸着绒毛,道:“我之前的世界,和这里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张麒麟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刘伟,期待他讲下去。 张角也拄仗而立,对刘伟的话也很有兴趣,自己追求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民以食为天,我们那的食物很多,样式也很多,甚至可以这样说,就算是当今皇帝老子吃的,都比不上我们的世界里普通百姓日常食物。”刘伟想起了肯德基,又想起了楼下的沙县吃,还有兰州拉面,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仙人都吃龙肝凤髓么?”张麒麟想象不到,在那个世界里,普通的百姓都吃什么,会比皇帝吃的还要好? 刘伟哈哈一笑,摇头道:“哪里有什么龙肝凤髓,那都是骗人的,倒是有一种炸鸡,我们那的孩子,尤其是你这样大的很喜欢吃,可惜没有面包糠,若是有面包糠,我亲自给你炸一炸,馋哭你。” 说到这,刘伟不由想起那个经常去自己楼下买炸鸡的女孩,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哎,若是知道会穿越过来,哎! “炸鸡?”张麒麟想象不到,他吃过不少鸡,但是炸鸡却从没有听说过。 刘伟说到这,忽而挺直了身子,看着张角道:“老张,我有个法子,可让你富可敌国,你有没有兴趣?” 张角一愣,随后微微一笑,道:“我只求长生登仙,钱财于我如粪土。”富可敌国?张角不知道富可敌国是什么概念,但是他却知道,此时他的粮仓中的钱粮,比炎朝国库多的多。 钱财对他来说,算是一个追求么?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刘伟见了也跟着泄气:“哎,说的也是,做肯德基肯定是没什么前途的,要做炸鸡,你得有养鸡场,你这人都快养不活了,哪有粮食养鸡?就算鸡够了,你们这的调料也不够,虽然我也不知道炸鸡里面放的是什么料,但是辣椒肯定得有吧,你们还没有辣椒,哎,没有辣椒也算了,这面包糠怎么做?我也不会。” 刘伟脸露苦色,道:“说到这我就生气,你说,我这国服最强王者的段位,江湖人称代练王子,上单霸王,不穿越到s1赛季,穿到这里来,有个什么用,玻璃也不会做,水泥也不会烧,连炸鸡都搞不定,哎。” {}/  “这,这。”张角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飞鸡,飞鸡居然飞那么快。” “谁说不是,而且是在天上飞,飞机是铁做的,火箭也是。”刘伟见张角这个样子,心中颇为得意。 你老子把老子绑起来又如何,你是这鸟圣主又如何,在老子面前,还不是像个傻子一样,乡巴佬。 刘伟不屑的白了师徒俩一眼,道:“这还不算,我们有一个东西,叫做手机,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说话,就像是在眼前一样,你们还八百里加急,我们放个屁的功夫,想说什么,对面就知道了,就像咱们现在说话一样。” 张麒麟整个人都蒙了,陷入了一种如痴如幻,恍如开窍了一般,整个人的闹到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又像是遇到了一片无边无尽的大海,放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整个星空都在这大海中,等着自己去探索。 刘伟决定给他们来个猛的,道:“我们那有一种武器,叫做意大利炮,那家伙,一炮弹轰下去,整个长安就没了。”他说着站了起来,撩起来铁链伸了个懒腰,不去管这一对已经呆若木鸡的师徒。 许久许久,张角才从刘伟的描述中恢复过来,握着九节仗的手冰凉。 这仙界,我一定要去,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要去仙界! 张麒麟也跟着喃喃道:“仙界,仙界竟然是这样。” 忽而一阵狂风吹来,吹开了一旁的窗户,冷雨席卷进大殿之中,让三人打了个冷颤。 “卧槽,真冷。”刘伟裹紧了衣服,缩在了一旁,双手揉搓哈着气:“你们这的冬天真他iag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张麒麟忽而道:“在仙界,也有冬天么?你们都是怎么过冬?” “怎么过冬?”刘伟冷冷一笑,张角将窗户关上,刘伟道:“当然是暖气,热被窝,还有火锅啊。” “外面下着雪,屋里温暖如春,放上火锅,咕嘟咕嘟,涮着羊肉追着番剧。”刘伟想起前世的日子,身子好像有些缓和:“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九章 一起去吃鸡 “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伙房中的铁牛满脸通红,站起身子,举着有些破旧的灰碗,看着满屋子的氤氲,心里从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的畅快。 当年寨子刚成立的那会,伙房就是大伙随便搭建起来的,寨子里也没有木匠,糊糊弄弄的将伙房盖好,铁牛就成了这房子的主人。 风吹日晒,雨雾霜雪,伙房从头到下补丁贴着补丁,今天这边门上打一个木板,明天那边墙上抹一处草灰。 灰白色的墙面上时间一长,墙皮斑驳脱落,刚建好的时候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伙房,现在更加的难看,难看倒无所谓,谁也不会去娶房子,只是四处漏风,这让铁牛也不知如何是好,该补的也补了,堵的也堵了,为何还是漏风呢? 今日漏风的问题解决了,不仅解决了,整个伙房还焕然一新,这多亏了的自己的殷大哥。 铁牛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说的故事能那么好听,也从没有想过,将肉片放在锅子里这么一涮,沾上盐巴c香料和芝麻做成的酱,放到嘴里,居然会那么好吃。 他摸了摸面前的筒子,筒子上有些烫手,这让铁牛心里很舒坦。 原本铁匠铺子里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铁筒子,早就已经锈迹斑斑。 自己曾经去过铺子里,好几次看到它想扔掉,最后还是因为各种原因将它留了下来。 没有想到在自己眼中没有任何用处的筒子在殷大哥的眼中居然化腐朽为神奇。 原本打铁的铁匠炉子里放着从后山摸黑弄来的黑石头,那石头明明是湿的,但是放在殷大哥改装的炉子中,却烧了起来。 这让凌云寨的喽啰们很是奇怪。 刘三刀见多识广,说那是黑丹,殷大哥却说那是煤。 铁牛也曾听说过,黑丹也好,煤也罢,城镇子很多有钱的大户人家,曾有不少冬天的时候烧这样的东西,结果有的憋死了,有的憋傻了。 打那以后,就很少有人烧这种黑色的石头。 铁牛看着从炉子中连接上引到屋子外的黑筒子,他既听不懂梁俊说的什么二氧化碳,什么一氧化碳,但是他却相信梁俊说的,有了这个管子,屋里就暖和,人也不会被闷死。 这个殷大哥,铁牛看着梁俊,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个殷大哥,什么都好,也极有本事,但是总给人一种很难亲近的感觉。 他明明丝毫不嫌弃寨子里的人,甚至铁牛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个殷大哥,来的日子虽然不长,心里早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  众人哈哈大笑,二驴站起身,满脸的惊讶,抹了抹嘴,道:“还有这种事?” “那可是!”王保精神抖擞,吆喝着众人喝酒,站在凳子上指着众人道:“你们还有谁愿意去,我带着你们一起去,现在走,天都不亮,就能到。” 梁俊打开门,一阵冷风吹来,外面的雨停了,众人被这冷风一吹,脑子都有些清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向王保。 凌云寨内白日不准喝酒,全天不准赌博,大当家的在寨子里威信十足,无人不服,她定下的规矩,谁人敢不遵守。 虽说没有不准押妓一说,但是依着大当家的性子,估摸着也是不准的。 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精虫上脑全是泰迪,一帮人喝了酒,又吃饱喝足,温饱思,被王保这样一说,个个都动了要去推车的心。 梁俊看着众人,心思: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两人去白虎山,只怕有什么闪失,我须得去一趟,看一看那曹破山和张角到底要搞什么,三刀和王保必然要跟着,二驴和三猪,再加上铁牛,跟着我一起,也算有个照应,此去白虎山,顺利还好,若是不顺利有个意外。” 他想到这,轻轻一咳嗽,众人一件梁俊要发话,纷纷安静下来,瞪着眼看着梁俊。 梁俊一拍桌子,指了指二驴三猪还有铁牛,道:“这一次,你们三去,既然王保兄弟愿意让你们长见识,那咱们就去长见识。” 其他人一顿,心中颇有遗憾,但马上恢复过来,嘻嘻哈哈的笑道:“今夜做新郎,今夜做新郎。” 铁牛羞的满脸通红,道:“俺,俺不去,俺不去。” 嘴上说着,众人拥着他,王保拉着他,脚上也跟着走了出去。 梁俊安排好剩下的人收拾好伙房,也不迟疑,带着五人骑着牛车奔着张家集就来。 刚走出山寨,忽而想到一件事,又赶紧折回来,从自己房间里将睡的正香的安阳抗在肩膀上,快步追上王保。 王保兴奋的吆喝一声,催动牛车,冲着张家集而去,铁牛在一旁一直念叨:“王大哥,咱们别去了成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章 黑胡子 “不成,不成。”王保道:“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害怕,那是正常,等到了地方上了姐儿的床,只怕咱们拉都拉不出来你。” 铁牛脸色羞红,一想到过会就要脱光了衣服,和不认识的女子睡觉,心里觉得对不起楚落英。 坐在牛车旁惴惴的不敢说话,他平生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紧张又害怕,中间还有些的激动。 刘三刀倚着二驴的背,他见梁俊将安阳抱出来,心中猜测这必然不会是单纯带着铁牛三人去开荤那么简单。 梁俊处处透着神秘,刘三刀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境,也不去问。他知道到了时候,梁俊自然会告诉他。 牛车晃晃悠悠,晃悠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三爷,走。”王保一巴掌拍在刘三刀身上。 梁俊拦着熟睡的安阳道:“你带着他们三个去,我和三爷有些话要说。” 王保见了,知道他二人有事商量,伸出手在安阳白嫩的脸上轻轻的捏了捏,道:“得来,殷兄弟,我们进去做新郎,你们在外面可别憋的慌。” 牛车一停,二驴就下了车,走了两步发现没动静,转过身来兴冲冲的看着王保道:“王大哥,快点的啊。”一边说一边抹了抹鼻子,言语声里特别兴奋。 王保应了一声,左右拉着铁牛和三猪快步走进了镇子。 此时天有些亮,王保到了一处酒楼旁,这酒楼上打着一些红幡,前面绣着红艳二字。 王保笑道:“就是这里。”说着猛拍房门道:“红娘子,快来开门,有生意上门。” 连叫三声,屋子里传来一声妇人的娇斥:“哪里来的丧门星,这一大早的来搅和老娘。” 王保有心在三个雏面前炫耀,隔门道:“登州来的丧门星,专门来搅和红娘子的快活洞。” “呸!”屋子里道:“挨千刀的,姑娘们刚刚睡下,若想来快活,等挂了牌再来。” 铁牛一听,赶紧道:“王大哥,咱们走吧,人家没开门呢。” “怂样。”王保伸手要打,二驴拦住道:“王大哥,正事要紧。” 王保一听乐了,收回手冲着门大声道:“从来都是被地累死的牛,哪里有被牛犁坏的地,红婆子,赶紧给老子看门,不然一把火烧了你这淫荡窟。” 门打开了,露出一个不施粉黛,颇有韵味的女子,王保见了一把将她抱住。 脑袋直往她硕大的胸脯里塞,逗得红娘子咯咯直笑:“我当是哪个冤家,原来是王大官人,哎呦,哎呦。” 红娘子赶紧推开他,只见二驴也跟着王保去搂亲红娘子,二驴精虫上脑,手上没有个轻重,一抓下去,只觉得入手柔软很是舒服,可苦了红娘子了。 {}/  梁俊刚想拒绝,再教育他一番要节制,但是转念心想:“此去白虎山,凶多吉少,铁牛还是被我诓来,并不知道去做什么,哎,他一个浑浑噩噩的强盗,认识了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随后又想起来前世看到的一个国外电影情节,一群战士要上战场,从来没有碰过女人。 临上战场前战地护士为了让他们了却遗憾,脱掉上身。 梁俊一直不理解这帮子老外是怎么想的,现在见到铁牛的样子,像是和那群要上战场的敢死队一样。 自己是万万不能脱了上衣让他过瘾的,让他自己去又不放心。 这子平时就没见过世面,此刻又被欲望支配着身躯,带着钱去青楼,怎么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撵,梁俊一问二驴三猪和王保,三个人一听又要去当新郎,三双眼睛放绿光的看着梁俊。 梁俊嘱咐安阳一会不准说话,也不准往外面看,只准一门心思吃。 这边安排好,那边王保就问到了洪州最大青楼来仪楼的地址,一群人兴冲冲的奔着来仪楼而来。 到了来仪楼,王保轻车熟路,给刘三刀还有梁俊三人要了酒菜,自己带着铁牛三人寻了四个姑娘上了三楼。 刘三刀和梁俊正在二楼的雅间里吃着,忽而一口有人道:“各房里的朋友,姑娘,楼上楼下跑堂管事的都听着,咱们兄弟乃是太平教的,今个来这,不是来寻仇也不是来结怨,而是来找一个人的,和诸位老少朋友没有关系,大家该玩的玩,该乐呵的乐呵。” 声音洪亮,显然是个功力不浅的练家子。 刘三刀和梁俊对视一眼,来找一个人的?那定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随后又想,这太平教来找什么人? “来势汹汹,不像是善茬。”刘三刀打开窗户,冲着一楼看去。 只见楼下涌进来七八个人,各个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身穿褐衣,胳膊上都系着一个黄色的丝绸。 打头的看起来三十多岁,他们一进来,整个来仪楼乱成一团,四处里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咒骂,不绝于耳。 那打头的见了这番模样,面带怒色,厉声道:“黑胡子,你在咱们陇右道上也算是个人物,藏在这里算个什么好汉。”说罢声音又提高了:“你若真是个汉子,自己做下了,还不敢认么?” 他这一声喊,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是冤有头债有主的,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当下有心大的揽着姑娘又回到了床上,哪里管外面天崩地裂。 这些心大的主里面,铁牛王保四人,是一个没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一章 威风凛凛黑胡子 洪州境内谁人不知道太平教?老鸨子龟公并着一种姑娘恩客们心里虽然纳闷,太平教一向是与民无争,今个怎么这样高调。 但也晓得事情不是冲着院子来,老鸨子知道阻止不了,站在楼梯前远远的看着。 一边安排手下的龟奴靠近盯着,一会若是打起来,打了桌子坏了凳子,全都记下。 明日将账目报到本州府的太平教会去,自有赔偿。 “黑胡子。”那帮太平教众打头的又提高了一个声调,道:“黑胡子,青龙山赵大当家的乃是我们请的贵客,不远千里前来参加咱们教主仙诞,你为何要拉着他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还说什么怂恿他去参加狗熊大会,你自己愿意做狗熊,可别带着别人。” 同行的太平教众跟着道:“黑胡子自夸是英雄好汉,我看是个狗熊孬汉。” “这黑胡子行走江湖从来不敢以真名示人,算个什么好汉。” 刘三刀低声道:“这不是太平教的人。”梁俊点头道:“我看像是白虎山的强盗,说是英雄大会,其实就是强盗土匪聚会,但是却拿张角的诞辰作幌子迷惑百姓,就是不知这黑胡子是何方神圣,又为何拦着别人不让人参加这个英雄大会。” 刘三刀道:“我曾听人说过,陇右道的绿林中有这样一号人物。满脸大胡子,像是一张铁面具,擅使一口厚背黑铁刀,有人说,这黑胡子对咱们大当家的颇为佩服。” 梁俊听到这样说,对这个外号叫黑胡子的土匪有了些兴趣。 太平教的几人还在楼下骂骂咧咧,那打头的一抬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挺他说:“也好,等过两日凌云寨的李大当家的到了,咱们得在李大当家的面前好好说一说,这黑胡子是怎么样的敢说不敢认,逃到青楼妓院里做缩头王八的。” 说罢转身就要走,忽听三楼梁俊头顶上的一间房子里有人哈哈大笑,道:“我黑胡子是不是英雄好汉,还用不到你们几个白虎山的喽啰指手画脚。” 这边说完,碰的一声,像是有人一脚踢开房门,那声音接着道:“呵,倒是稀奇,你们白虎山的什么时候做了太平教的走狗。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若真是太平教的道爷,你老子我还真的避避,早说是你们白虎山的狗崽子找老子。” 他这边说着,一个纵身,跳到了二楼上。 梁俊探头去看,只见到一个魁梧的背影,却没有看到满脸的胡子。 “好,好。”那打头的一见来人果然是黑胡子,连连叫好,挥舞着手中钢刀冲了上来。 黑胡子不敢大意,瞅准他的下盘,待到近了,噗的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连滚三圈。 周围人赶紧围了上来,打头的站起身来一声令下,白虎山的喽啰四散开了将黑胡子围起来。 “识相的,你跟我们走。”打头的见黑胡子身手不错,不敢大意,接着道:“将那什么狗熊大会的事说清楚,你们两龙山和咱们白虎山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有些误会,尽早说清,也省得伤了道上的和气。” {}/  那白虎山的喽啰心中气愤,也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四五两,随手一扔,只是准头差点,直扔在了老鸨子脸上,顿时砸了个包。 “他使得,咱们就使不得么?”那打头的说完,老鸨子哎呦哎呦,手中不停,也将银子捡起来,连连道:“使得使得。” 黑胡子见镇住了这帮喽啰,又见刚刚一个喽啰暗中溜走,心道:“这白虎山的杂碎多半是去叫救兵了,老子躲进这里都能被跟上,只怕是泄露了行踪。那白虎山二当家的号称劈山手,一身横练功夫不在我之下,若是被他缠上多半会耽误了大事,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计。” 他心中思定,转身疾走,道:“乖儿子,老子去也。” 说完奔着梁俊的房间而来,梁俊的房间窗户外乃是后巷,有一条道走到头直奔着城门,乃是黑胡子一进来就选好的撤退之路。 白虎山众喽啰一见,大喊着快步追了上来。 黑胡子一把推开房门,见了梁俊和刘三刀,边走边告罪:“叨扰了。”顺着窗户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白虎山的喽啰见他进了房间,唯恐有诈,一个个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忽听一楼传来一个声音:“黑胡子那狗贼在哪里,来来来,与老子斗一斗。” 梁俊探头出去,正是那日在寨子下面遇到的白虎山二当家的。 “不好,这人认得我。”梁俊见门外的喽啰面色大喜,冲着二当家的吆喝,当下也不敢迟疑,一把抱起安阳,快步冲到窗户前。 刘三刀也知道此时不能暴露身份,更何况太平教还私下里对梁俊下了悬赏,若是让这二当家的碰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见梁俊到了窗户前,马上明白梁俊想干啥,也快步跟了上去。 梁俊吩咐安阳抱紧了自己,冲着刘三刀点了点头,纵身一跃,也从二楼跳了下去,刘三刀紧随其后。 二人刚站稳,就听到楼上噼里叭啦,显然是白虎山的喽啰冲了进来。 “咱们跟上那黑胡子。”梁俊心中对那什么屠狗杀熊大会来了兴趣,此事又让他撞上,岂有不看一看的道理。 刘三刀点头道:“也好,我也觉得这事有蹊跷,总觉得这黑胡子是冲着大当家的而来,咱们此行就是为了保护大当家,以防万一,若是黑胡子是友非敌,也好有个照应。” 二人边走边说,简短说完,直奔黑胡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等到白虎山的一众奔到窗户前,向外看去,哪里还有三人的身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二章 论强盗的职业素养 出了洪州城,黑胡子顺着一条路往北走,走了不到一刻钟,就见到路旁有个茶水铺子。 那茶水铺子前坐着两个人人,面皮焦黄,身材高大却是极瘦无比,他不时的冲着路边张目而望,忽而见了黑胡子,露出欢喜的表情。 “胡大哥。”他起身挥手,快步走过来。 黑胡子爽朗一笑,迎上将他一把抱住,道:“有劳杨龄兄弟在此等候。”二人本是一伙,黑胡子和他在来洪州城时被冒充太平教的白虎山喽啰盯上,因此二人兵分两路,一路引开喽啰,一路前去给洪州城内一位好朋友。 另外一人也走了过来,杨龄道:“胡大哥,这位就是冲天剑高远高大哥。” 黑胡子上下打量了下他,见他个子不高,年岁和自己差不上多少,却一把白胡子垂至到胸口,精神抖擞,面皮红润。 高远冲着黑胡子抱拳道:“胡大当家的,久违了。” 黑胡子回了一礼,欢喜道:“高大哥客气,咱们是神交已久的好朋友,你是白胡子,咱是黑胡子,今日见面,咱这黑胡子心中可是欢喜的很。” 高远是个爽快的性子,自己虽然不再做占山为王的买卖,却也听说过黑胡子的威名。 他平日做的是走镖的生意,好友遍雍州,有认识的朋友见了他,玩笑说,雍州道上两位无常爷,一黑一白,见了白爷发财,见了黑爷没命。 时间长了,这白胡子高远对黑胡子也有了兴趣,一直想见见这位和自己齐名的同行。 此时见面,自然是格外的开心,道:“胡兄弟这一趟可还顺利?” 黑胡子哈哈一笑,道:“白虎山那帮子废物,全是群没有牙的狗,鼻子倒是灵光,追着我半天,就是牙口不好,被我好好的教训了一顿。” 高远点了点头,忽见黑胡子一转头,看着身后两棵大树怒道:“跟了老子一路的狗杂种,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有话让你们带回去。” 杨龄正牵马过来,一听黑胡子这样说,吓了一跳,抽出刀来,心道:“有人跟了上来?” 黑胡子说完没多久,就看到树后面晃出两个人来。 “你们这两个白虎山的杂碎,倒真是属狗的,跟着老子啊,怎么是你们两人?”黑胡子面色一愣,这二人正是梁俊和刘三刀。 梁俊见他骂的痛快,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开口道:“白虎山的杂碎没有,救你命的恩人却有两个。” 黑胡子见不是白虎山的喽啰,面带尴尬,只觉得在高远面前落了面子,道:“两位什么时候救过在下的命?” 梁俊咦了一声,道:“若刚刚不是我二人借道之谊,阁下如何能够安稳逃脱,这不是救命之恩又是什么?” 黑胡子见他相貌堂堂,怀中又抱着一个孩子,心道:“这人说的也是不错,刚刚他要是拦住我片刻,等到劈山手追上来难免一场恶斗。” “阁下说的是,是咱唐突了,给你赔不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日后有缘相见必报答阁下。”黑胡子说完,接过杨龄递过来的缰绳,转身上马就要走。 {}/  这下子可把梁俊吓坏了,他放下安阳赶紧上前扶起来黑胡子,道:“胡兄弟说的哪里话,你又不知道是我们二人,如此大礼,岂不是看不起我。” 心里却有些自得:“嘿,老子如今倒是也成了宋江,也有人听了名号就纳头就拜了。” 见这黑胡子直来直去,是个好爽的汉子,心里对他也是佩服的很。 若是换成自己,这一跪可是无论如何也跪不下来的。 白胡子高远走上前,哈哈大笑道:“我就说是好朋友,原来是凌云寨的兄弟到了,极好,极好!” 黑胡子站起身来,也跟着欢喜道:“没错,极好极好,有了凌云寨的朋友,咱们这杀狗宰熊大会才算是名正言顺。” 梁俊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见这三人的表情,知道是将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紧接着又赶紧将刘三刀介绍了,那杨凌又是一喜,叫了刘三刀的江湖匪号。 刘三刀原本只是个跑江湖的,名号本就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此时听到杨龄张嘴就来,心里也是欢喜的很,看着杨龄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黑胡子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尽早离开,省得让白虎山的狗子追上来。” 梁俊点头称是,黑胡子皱眉,冲着高远道:“咱们只备了三匹马,还得委屈高大哥和杨兄弟共骑一匹。” 高远道:“没得说。”说着就要去牵马。 黑胡子又冲着刘三刀道:“三刀兄弟,咱们二人骑一匹可好。” 刘三刀抱拳道:“听胡大当家的安排。” 这边正说着,忽听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转头看去,正是在凤仪楼中追黑胡子的那帮子白虎山喽啰。 “嘿嘿。”黑胡子将缰绳一扔,从系在马袋子上掏出一把厚背黑铁刀,眼露凶光,大笑道:“正愁没有马,送马的就来了,三刀兄弟,看来是不用委屈你了。” 这边说完,握紧了黑铁刀,龙行虎步冲了过去。 那打头的见了,慌忙勒马,转头道:“快去通知二当家的,黑胡子在这里。” 这边一说完,黑胡子欺身上前,一把拉住他的缰绳,用力一甩,这马站稳不住,借着未尽的奔驰之势竟然被黑胡子拉倒在地。 黑胡子抬刀就砍。 “再搬救兵,晚了!” 话音刚落,直接将那喽啰的脑袋分了家,咕噜噜转到了路旁。 梁俊赶紧将安阳的眼睛捂上,安阳手用力扒开,她憋了半天一直没说话,此时开口道:“五哥哥,五哥哥,阿鼍要看砍头。” “我特么的!”梁俊猝不及防,手伸出来就要打,心中暗骂花霜那个泼妇,这才几天,自己的妹子画风就给带成这熊样了。 这哪里是养尊处优的堂堂公主,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头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三章 杀人放火真豪杰? 黑胡子把打头的头领砍了,剩下的三喽啰见了,一个个吓破了胆。 调转马头就要走,匆忙之间,那马怎么可能像手脚那么方便,一个喽啰慌忙中掉落下地。 黑胡子欺身上来,那喽啰失声求饶:“黑爷爷饶命!” “呸,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追爷爷。”说着一把提起他,黑胡子膀大腰圆,手上似乎有千斤之力。 “你若是死命抵抗,黑爷爷敬佩你是个汉子,兴许还能饶你一命。你偏偏求饶,那就饶你不得!” 其余二人见了,滚落下马,跪在地上求饶。 黑胡子哈哈大笑,将手上的喽啰冲着那二人扔了过去。 咔嚓几声,这三人身上顿时筋骨断裂,一个身子弱的哎呦一声昏死过去,其余二人也都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胡大哥,咱们还是尽快走吧,这些杂碎,杀了脏你的手。”梁俊见他又要杀人,一来心中有些不忍,二来也不愿意让安阳再看他杀人,开口劝道。 “回去告诉你们曹大当家的,就说他那个狗入的狗熊大会,老子前去拜山,让他准备好好酒好肉。”黑胡子一边说,将四匹马缰绳拽在手中,牵着到了梁俊二人面前,缰绳一递,道:“殷兄弟说的是,咱们快快上马,还有不少好朋友在等着咱们。” 梁俊心道这黑胡子虽然豪爽,但草莽气息太浓,动辄就要杀人。 佩服之心弱了三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接过来缰绳,把安阳放在马上,自己随后上了马。 黑胡子一马当先,呼喊着就要走,杨龄道:“胡大哥先走,弟去去就来。” 说着也不等黑胡子回话,快步走到那三人面前,他身子骨虽然瘦弱,但是手上的力气却大的很。 那二人不知道杨龄要干什么,哭嚎着求饶。 杨龄冷面道:“到了阎王爷那,若是问起谁送你来的,就说是清风寨的杨龄。” 说完,一双铁手快捷如电,伸在三人脖子下一扭,这三个喽啰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梁俊见了,吐了口气,心道这帮子人果然是强盗,杀起人来丝毫不犹豫,再看黑胡子和白胡子二人,面色如常,好似杨龄只是杀了三只鸡一样。 “这帮子人和水浒那帮子果然是一路货色,全都是不把人命放在心中的主。”黑胡子和杨龄二人一前一后,连杀四人,让梁俊刚刚对他二人的好感瞬间全无,心中对这个所谓的杀狗宰熊大会莫名的有些厌恶:“黑胡子口口声声说投奔太平教的曹破山开的英雄大会是狗熊大会,自己又弄了个杀狗宰熊大会与他对立,开始时听说他对大当家的十分崇敬,我还当这人这是个汉子,可惜,终究还是个强盗,哎,他们本来就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人,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我拿前世的三观来看这一世的人,只怕有些圣母。” {}/  梁俊也很喜欢这个姑娘,打心里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当时一时冲动,去救文渊将姑娘扔给苏柔事后很是担心。 不过那老钟头一看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不然苏柔这些年走南闯北,没有一个实力强大的保镖在身上,说出去谁信? 等到在强盗窝里见到了安阳,梁俊心里也是一阵有惊无险的,对苏柔这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很是痛恨。 了解了山寨,尤其是知道凌云寨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都是女流之辈,和苏柔关系极好之后。 梁俊对苏柔的决定也是赞同的,毕竟在这位当代圣母心中,安阳虽然重要,却比不上雍州的百姓。 苏柔千方百计拉自己来,无非就是要弄倒常玉拯救雍州的百姓。 那常玉也不是泥捏的,岂能任由她说查就查? 苏柔去了凉州,那是常玉的大本营,可以说是一步三分险。若是再把安阳带在身上,那才是最大的不负责。 想到此,梁俊心中忽道:“也不知我那文渊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安阳见他沉思不说话,姑娘以为真的惹得兄长生气,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哥哥莫非也不要我了么? 她年纪,先是幼年丧母,后来父亲又对她一反常态不管不问。 这让安阳公主对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很是在意,她又聪颖过人,心里敏感的很。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安阳公主嚎啕大哭起来:“你别不要阿鼍,阿鼍错了,阿鼍以后再也不看砍人头了,阿鼍想也不敢想了,太子哥哥。” 她哭的撕心裂肺惊醒了梁俊,梁俊见姑娘这个样子,心里又暖又疼:“哎,这世上还是有将我当做最重要的人的。” 当下抱紧了安阳公主,低声安慰道:“傻丫头,哥哥怎么会不要你。” 安阳公主哭的更厉害,梁俊将缰绳放在她手里,道:“莫要哭了,太子哥哥教你骑大马。”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奔着黑胡子追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四章 掐死妹妹的心 六个人五匹马一路向北狂奔,出了道走大道,走了大道又走山路。 等到有些天黑,到了山脚之下,便有几人迎面而来,见了黑胡子先是行了一礼,行为举止,恭敬异常。 梁俊听马而望,只见这山极其巍峨,山脚之下树木茂密,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山上,显然是有人花了大力气专门修整的。 黑胡子和那几人说完,转头道:“到地方了,三王山的张当家的,压龙寨的封当家的都还没到,咱们权且等上一等。” 杨龄点头道:“没错,这两位都是陇右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咱们须得以礼相待。”说罢转身看着高远道:“高大哥,我陪你上山,先见一见其他寨主。” 高远道:“也好,我先上山会一会老朋友。” 杨龄接着道:“殷诚兄弟,你也和我一同上山,走了半天,想必令妹早已经饥肠辘辘。” 路上梁俊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身份,又将安阳介绍给了众人,黑胡子虽然是个草莽汉子,但是对安阳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却很是喜爱。 梁俊一说完是自己妹子,黑胡子又是送金元宝又是送自己随身匕首,让梁俊颇为意外。 万万没想到这个大胡子,还有这样细腻的一面。 “杨大哥,阿鼍不饿。”安阳乖乖巧巧的说道,梁俊接着道:“我陪着胡大哥在此等候两位寨主。”说着转身看向刘三刀,道:“三哥,你跟着高大哥和杨大哥一起上山。” 刘三刀应声答应,杨龄也不强求,三人拍马上山。 一旁的喽啰冲着山腰高声喊道:“合吾!” 他这边一喊完,山腰上由近到远不断的响起回应:“合吾”。 梁俊仔细听着,竟有七八声合吾回应。 他知道这是绿林中黑话切口,乃是山下人告诉山上各处埋伏的,此刻上山的乃是自己人,不要为难。 心里暗暗点头:“这黑胡子粗中有细,竟然安排了这么多暗哨,显然是准备充足,有的放矢,铁了心要和曹破山对着干。” 二人在山脚下等着,不时的有人前来,黑胡子一一接待,安排人送到山上。 每来一人,那喽啰就冲着山上高喊一声合吾。 梁俊见这些人的样貌打扮,全都是和自己在凌云寨中见到的那帮强盗一样,心道,这些人全都是绿林草莽,这还只是黑胡子的会,就有这么多人。那曹破山的天下英雄大会闹的沸沸扬扬,还不知有多少山大王。这雍州果然是民不聊生,常玉瞒报旱情必然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 {}/  “胡大当家的,久仰久仰。”王保天生自来熟,人还没到礼就到了,走到跟前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黑胡子,正要说话,却看到黑胡子身边一人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正是梁俊:“哎呦,殷大哥,你果然在这里。” 铁牛二驴三人一听,赶紧翻身下马。 三猪头一次骑马,和二驴同骑一匹,哎呦一声,滚了下来。 梁俊心中暗骂这几个憨货,真是拿不出手,在天下同行之中落了脸面。 四个人走过来将梁俊围住,王保道:“殷大哥,你们走也不叫我们一声,得亏出城前遇到了两位寨主,哎呦,刘老三人呢?” 王保左右看看,也没有看到刘三刀,看到坐在马上的安阳,快步走上去将她从马上抱下来,道:“阿鼍,你坐在马上可别掉下来。” “王保哥哥,刘三哥上山去了,阿鼍和五哥还有胡子哥哥在山下等你们。”安阳眨着眼睛娇声道。 王保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阿鼍年纪现在也会哄哥哥开心了。” 安阳身子一缩,不让王保捏她鼻子,仰着头道:“王保哥哥,我看青楼里的娼妓更能哄王保哥哥开心。” 安阳说完,所有人都是一愣,黑胡子只觉得这个的人儿说话很是对自己的胃口,跟着哈哈大笑。 梁俊则是气的七窍生烟,这特么的都是跟谁学的? 刚掰过来不准她看砍头杀人,这边又冒出来娼妓这种话来,自己带她去青楼,全程都捂着眼用棉布塞着她耳朵,这词必然是跟花霜那娘们学的。 “我今个非把你嘴给你撕烂不行。”梁俊张牙舞爪,冲着安阳冲了过来。 安阳一见梁俊着架势,马上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让梁俊生气了,反应过来知道娼妓不是好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五哥哥,阿鼍再也不敢说娼妓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章 为国为民的强盗 众人见梁俊动了真怒,连忙拉住,好说歹说才让梁俊消了气。 当下黑胡子在前,引着众人上了山,梁俊抱着安阳,走在最后。 安阳自觉的撅起来屁股,双眼微红看着梁俊,泪水打转随时伺机而出。 “干什么?”梁俊没好气的道。 “阿鼍错了,又惹五哥哥生气,五哥哥来打阿鼍吧。”安阳公主委屈巴巴的说道。 梁俊的气原本就消了,一听她说这话,蹭的一声,怒气又涌了上来。 “这可是你让我打的。”嘴上说着手上用力,啪啪啪冲着安阳公主的屁股打了三下,直打的姑娘泪眼朦胧,想哭又不敢哭,看得梁俊又生气又心疼。 走了不久,就到了山顶。 这山顶之上原来是一座大寺,只因为这些年雍州大旱,善男信女都饿死了,和尚们也不好过。 年轻力壮的下山乞讨的乞讨,年老力衰的只能在山上等死。 没多久该走的走了,该死的死了,反倒便宜了流窜到这里的一伙强盗。 这强盗头子当年受过黑胡子的恩惠,黑胡子找来说要办杀狗宰熊大会,这寨主二话没说就让了出来。 众人进了大院,只见院子中树木森森,墙垣破破烂烂,四处灯火照的通明。 院子里左边一堆,右边一群站满了人,梁俊粗看之下,竟有二三百人之多。 黑胡子一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围着他问好。 黑胡子一一还了礼,王保跟在他身后,也跟着嘻嘻哈哈,不管认识不认识,嘴上不停道:“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众人让出路来,黑胡子走到了大院中间,纵身上了院子中的一处高台。 高台原本是放着一尊佛像,乃是佛家接引佛陀。 这群强盗大字不识,也不尊佛重道,只因为佛像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铜皮金身,和尚们就是饿死也不敢对佛像放肆。 但强盗哪里管你这个,一进来院子,稀里哗啦就将这佛像砸个稀碎。 剥了铜皮拿到山下换酒换肉,吃的不亦乐乎。 {}/  “去他娘的英雄大会,去白虎山的算什么英雄,全都是狗熊。” “没错,谁去白虎山谁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我他特么的头给你打爆!”梁俊一听这话,差点噎着。 花霜那娘皮王八蛋也就王八蛋了,大当家的招谁惹谁了。 怎么的参加个大会还改变了物种了? 梁俊踮起脚尖,探着头寻找这个说话的人。 入目之处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分不清声音从哪里传来。 黑胡子忙道:“那曹破山是什么人?也配召开天下英雄大会?太平教人面兽心,勾结雍州刺史常玉,残害百姓。今日在场的全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太平教想靠着钱财收买咱们,那是把咱们当做什么了?” 底下人纷纷道:“胡当家的说的没错,咱们不能要太平教的臭钱。” “哈哈,那些贼老道抬着钱来我山上,被我三巴掌扇在脸上,嘿,咱们虽是迫于无奈落草为寇,可那是朝廷逼的。” “对,说的没错,咱们虽然当了强盗,但那也是朝廷无道,官逼民反。那太平教是什么东西,狗朝廷招安,咱们都不愿意,还愿意给他张角做狗么?” 黑胡子嘿嘿一笑:“这位兄弟说的事,太平教装神弄鬼,糊弄糊弄愚夫愚妇,还能骗得了我等?那张角说是转世仙人,用前朝黄巾军的名号,哈哈,我黑胡子还说是玉皇大帝转世呢!” 梁俊心中吐槽道:“黑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兄弟我就是转世重生,那张角敢这样干,九成是和我一样没跑了。” 黑胡子接着道:“他张角表面上救国救民,实际上却与那海翅子狼狈为奸,瞒得了别人,瞒不住我们。曹破山愿意当他的狗,残害百姓,咱们可愿意当狗?” 众人激动道:“宁愿死也不愿意!” 梁俊心知黑胡子一时激动,说了黑话切口,这海翅子是指朝廷大官,这里说的是雍州刺史常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章 英雄大会,真香 黑胡子接着说道:“没错,咱们是绝不愿意做朝廷走狗,做太平教走狗的。早些年这曹破山在咱们陇右道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谁人提起来不赞一声好汉?诸位可知他曹破山为何如此自甘堕落?他这个狗熊大会到底要干什么?” 众人愣了愣,有人寻思,常听说太平教要造反,为了让陇右道上三山五岳的朋友们跟着他们一起,又是使钱又是送粮。 那曹破山为了钱愿意做这杀头的买卖,谁能管的了? 梁俊也是一愣,心道:“张角为了造反,先是让常玉通过官府谎报灾情,激起民怨。然后又收编强盗,壮大实力,这曹破山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寨子寨主。一个要钱一个要人,一拍即合,难不成还有其他事?” 他想到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忽而轻轻啊了一声。 “张角两世为人,都是干的造反的买卖,上辈子造反不成功就是因为提前被人举报了,被逼无奈提前骑兵。这辈子天时地利与人和他都占了,若是还想造反必然是打枪的不要,悄悄的干活,为何却大张旗鼓,连山贼强盗都知道他们要造反,这不是有违常理么?” 众人议论纷纷,黑胡子忽而高声道:“诸位兄弟,我来给大家说一说,这曹破山想要干什么。” 他声音一提高,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抬着头齐齐的看着黑胡子。 “如今朝廷无道,当今坐皇位的是个糊涂皇帝,手底下的大臣全都是祸国殃民的奸诈人。我常听人说,当今的太子是个废物太子,只怕日后登基做了皇帝,咱们也没有好日子过,甚至连强盗土匪都做不成。”黑胡子声音洪亮,不少人听了纷纷点头,看的梁俊直皱眉。 你说糊涂皇帝,这个是对的,朝廷里的大臣都是奸诈人,这也是对的。 但是你他iag的说太子是废物,咱们头一天认识,以前你也没见过太子,你怎么就知道太子是个废物呢? 安阳拉了拉梁俊的手,梁俊低头一看,姑娘撅着嘴一脸生气,声道:“太子哥哥不是废物。” 梁俊展颜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好受些,道:“乖。” 黑胡子说完这句,又来了一句:“诸位说对不对?”,底下人纷纷应和。 “正因为如此,这才使得无数英雄豪杰迫于无奈,不得不落草为寇。短短十几年,这天下绿林豪杰就多如牛毛。”黑胡子神情严肃,言语中颇为痛心疾首:“咱们陇右道在天下绿林中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咱们陇右道有个凌云寨,凌云寨子里有个李大当家的。天下英雄,谁人听到李大当家的名字不是翘拇指说一声好?” “胡大当家的说的没错。” 一提到李大当家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人群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  杨龄道:“既然如此,曹破山那个狗熊大会,咱们就应该去。咱们参加那个大会,不是给他曹破山面子,而是要选李大当家的当盟主。他曹破山想搭台子唱戏,咱们偏偏不让他如愿。他想当盟主,咱们若是不去,去的全都是一帮子软骨头。到时候没人为李大当家的摇旗助威,岂不是就让曹破山得逞了?” 他这边一说完,众人恍然大悟,白胡子站在一旁捋着自己的胡子,不住的暗自点头,那意思自然是说:“没错,这大会是非去不可了。” 黑胡子又道:“所以说今日请大家来,一来就是商议此事,所谓打人需全力。咱们兄弟们都是一条心思,若是不商议好,到时候去了乱哄哄每个主心骨,反倒是帮了倒忙。” “说的没错。”封不平站在人群中应和道:“胡大当家的,你有这个心,咱们兄弟都是赞同的。只要能让李大当家的做这个盟主,咱们都是愿意跟着你走,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封不平接着道:“胡大当家的,你刚刚说曹破山有两个目的,这第一个当盟主咱们不让他如愿,那第二个事是什么事?” 黑胡子笑道:“封大当家的不要着急。”说罢冲着门外道:“将东西抬上来。” 这边一说,院子外面进来两个喽啰,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二人将箱子放在了黑胡子脚下,躬身退去。 梁俊心中好奇,不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周围众人也都是一般模样,不知道黑胡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黑胡子跳下台子来,从怀了拿出一把匕首,随手将绳索划开,紧接着打开了木箱子。 木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拜访了许多一模一样c做工精巧的木盒子。 梁俊心中一动,有种不详的预感。 黑胡子看了看众人,拿起一个盒子举高过头顶,让众人看了,道:“这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这东西。” 他说完将盒子打开,一道光从里面射出来,梁俊借着灯火仔细的去看黑胡子手里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等到看清楚是什么玩意之后,梁俊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木盒子里放了两样物品,其中一个是扁圆柱形的物件。 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前几日带着铁牛和刘三刀费尽千辛万苦都没有弄出来的肥皂。 看那肥皂的做工和造型,简直和自己前世用的分毫不差。 再看那反光之物,却正是一面镜子。 而这个镜子比自己要烧的玻璃可是更上一层楼的东西。 “沈云这狗东西!还真是个人才。”梁俊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要送自已一顶白帽子,让自己由王成皇的沈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章 马云大佬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距离黑胡子最近的封不平满脸疑惑,拿起肥皂上下仔细打量。 白胡子也跟着拿起镜子,左右照了照,见到镜子中子自己的面目,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细细对着镜子捋了捋雪白的胡须。 白胡子自由就常听三国时期的故事,对关公很是崇拜,因此也跟着留了美髯。 即便是在黑夜,此生也没有像是今日这般,能够将自己的胡须看的这样清楚,许久叹道:“此乃何物?比铜镜子可是光亮千百倍。” 站在黑胡子后面的一个年轻人淡然道:“此乃银镜。” “乃是银子做成?”高远奇道:“若是用银子做成,那可是一件宝贝。”说完轻轻的放到盒子中,唯恐损伤分毫。 那年轻人走上前,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递给高远,道:“高英雄一袭美髯,所谓宝剑赠英雄,这面镜子就算是送给高英雄的礼物。” 高远又惊又喜,他刚刚一见这镜子,心中就想等会无论如何也要花钱冲黑胡子买上一个。 此时这个年轻人说出相赠之言,高远才注意起他来。 见这年轻人身材高大,相貌虽然并不出众,眼神却异常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只是对视一眼,年轻人面上虽带着笑容,却让高远浑身不舒服,像是被毒舌猛兽盯上一般。 再看那年轻人一副书生打扮,面带笑容,显然不是绿林中人。 高远不敢觑他,心中不知如何是好,看了黑胡子一眼。 黑胡子哈哈大笑,道:“既然刘先生说将这宝镜送给高老哥,高老哥就收着。这些都是刘先生带来的宝物,刘先生就算是都送给高老哥,我胡某人也说不出个不字。”言语中对这年轻人颇为恭敬。 刘姓书生莞尔一笑,道:“胡大当家的说笑。” 梁俊在一旁听着,心中好奇,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带来这些东西,还能让黑胡子对他这样客气,甚至有些畏惧。 黑胡子距离梁俊不远,他刚刚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哈哈大笑。但梁俊却从笑声和黑胡子脸上品出一丝敬畏。 只是人多嘴杂,旁人注意力都在那一箱子肥皂和镜子身上,并没有察觉出来黑胡子这细微的异常。 “胡大当家的,你是在哪里得的这些宝贝。”封不平城府颇深,杨龄在给众人介绍肥皂和镜子的用处之后,封不平就察觉到了背后的商机,接着道:“这件事又和曹破山的狗熊大会有什么关系?” 黑胡子嘿嘿一笑,道:“自然是有关系,那曹破山手里,也有一箱这样的宝贝。” 众人听黑胡子说话,全都安静下来。 黑胡子拿起镜子和肥皂,举起来冲着众人道:“诸位兄弟,若是将这两件物件运到山蛮,各位觉得该是什么价格。” {}/  黑胡子说完,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甚是得意,纷纷道:“胡大当家的说的对,狗朝廷虽然兵多,但是到了咱们雍州境内,若是到了我的山头,别看我只有二三百喽啰,靠着山依着林,不杀他个一两千人,休想从我山头过去。” “若是从我寨子过,不留下三四千人,我便不信孙。” “孙虎头灌点马尿就不知道的姓什么呢?就你那三百多人,还想留下三四千?只怕朝廷的鹰爪孙还没到你的寨子,你就当了缩头王八。” 一众人嘻嘻哈哈,虽然互相取笑,梁俊却深以为然。 整个雍州境内别的不说,在常玉和太平教的祸祸下,整个陇右道可以说是山山有贼,道道有匪。 寻常百姓已经没有几个,若是朝廷真发十万大军来清剿匪盗,说不准这帮子强盗借着地利和人和,真能将官军吃掉。 更何况朝廷哪里还有十万精兵?就算东拼西凑出来,国库里哪里还有能够供给十万精兵打仗的钱粮? 黑胡子朗声道:“诸位兄弟,这曹破山要当咱们陇右道上的盟主,就是为了让狗朝廷能将这肥皂和宝镜顺利通过雍州运到关外。他此时已经投靠了太平教,这盟主是谁的盟主?乃是太平教的盟主!他靠着咱们赚了钱,是给咱们弟兄分,还是孝敬他的主子?” 他说到这,众人各个恍然大悟,心中恨得牙痒痒。 人群中虽然不少人都接到了曹破山的英雄帖,但更多的则是连帖子都没有接到。 此时明白过来,仇富的妒嫉心涌上心头,各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黑胡子突然面露凶色,吼道:“他曹破山既要当盟主,又要发大财,却让咱们兄弟吃风喝烟,饿死在山上,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胡大当家的说的没错。”众人高声呼喊,群情愤慨。 梁俊此时明白过来,这曹破山是要干什么了。他这是要统一整个陇右道大大山头,靠着收保护费,甚至自己运送货物发家致富。 “莫非这曹破山,是马云大佬转世过来的?”梁俊心中感觉到有些好笑:“不然怎么能想出这组建物流,靠快递致富的法子?不对,若是物流致富,那就不是马云大佬,该是顺丰的老总王老哥穿过来了。” 有点意思,梁俊忽而有了新的想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章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胡大当家的,你说这话,只怕是有点偏心。”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 黑胡子一听有人拆台,寻声看去。 视线所及,人群自动让开,露出一个个子不高,满脸麻子的汉子。 “恕胡某人眼拙,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胡某人哪里说的偏心,还请指正。”黑胡子安之若素,反而是拱手冲着那汉子道:“在场的都是咱们陇右道上有名有号的好朋友,说出来也让诸位评一评。” 那麻脸汉子冷声一哼,道:“指正不敢当,咱就是一个无名之辈,贱名说了有辱胡当家的和诸位当家的耳朵。”他嘴上这样说,语气却咄咄逼人:“胡大当家的说白虎山曹大当家的若是做了盟主,借咱们兄弟们的路,将这宝贝运到山蛮贩卖,却让咱们吃风喝烟。咱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也听人说过有个词叫杀鸡取蛋。他曹破山一次不给咱们过路钱,两次不给,他这个盟主还能当成?” 众人初时听他说话,言语中对黑胡子极其不敬,都以为是黑胡子的对头。 在场的众人多是和黑胡子有交情,或者对黑胡子仰慕已久。 心里对这麻脸汉子印象自然不佳,有性子莽撞的手压长刀,只等着麻脸汉子说的话有一句不对,就要将他一分为二。 可谁知他言语虽然不敬,说的话却有几番道理。 能在陇右道上吃劫道这碗饭的也没几个傻子,左右里一琢磨。 嘿,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曹破山当了盟主,借着我们的道,一次不给钱,两次不给钱,第三次还能让他过了? 黑胡子见众人面露疑色,哈哈大笑,道:“这位兄弟不愿意说名字,那也罢了。但是你说的这话,胡某人觉得才是偏心。” 他先说这麻脸汉子不愿意告知姓名,就是暗示众人这孙子心中有鬼,故意找茬,大家伙可别上了鬼子的当。 而后紧接着说:“咱们这陇右道上大大的寨子,没有八百也有五百,但是今天能到此处来的能有一百个寨子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院子里撑破天也就三百人。 这三百人中不少都是结伴而来,有的寨子来了个,有的寨子来了七八个。 零零散散的算起来,能有八十个寨子就算好的了。 “说句大家不爱听的,在场的当家的又有几个接到了曹破山狗熊大会的帖子?”黑胡子抱拳道:“咱们这些人,只怕曹寨主也看不上,他邀着那些大寨子,选他做了盟主,咱们若是不服气,人微言轻。等到日后他的货队从咱们寨子过,谁人敢拦?若是不让他过?他能让咱们好过?” {}/  他拨开了人群,众人向着他看去,刺啦一声,这大汉撕开了衣衫,露出上身。 只见他身上横七竖八都是刀痕,火光照来,像是地狱里来的罗刹鬼。 “我怕。”安阳刚被梁俊抱起来,见了这大汉的样子,心惊胆颤,头一扭钻进梁俊的怀里。 梁俊将安阳抱紧,低声道:“阿鼍莫怕,有哥哥在。” 长脸大汉将满身的伤痕向着四周转了转,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诸位且看清楚了。” 人群中有认出他来的,低声道:“这是芒刺山的秦老七,听说是得罪了曹破山,道上都说他被白虎山的弄死了。” 马脸大汉朗声道:“没错,我秦老七若不是命大,早就死在了白虎山的杂碎手中。” 黑胡子也曾听说过他的事,心中一动:“当真是瞌睡送枕头,这秦老七与白虎山是不死不休的仇。我在这说曹破山如何不好,说的多了,只怕适得其反,此时他来说,那是再好不过。” 当下打定主意,请了秦老七到身边,邀着他上了台子,道:“秦兄弟,在下也曾听道上兄弟说,芒刺上的秦七爷是响当当的一个汉子。只是可惜哈哈,才知道那是他iag的放狗屁。” 秦老七自嘲一笑,道:“说我死了?能让黑胡子知道贱名,我秦老七就算是死,那也是值得了。” 黑胡子赶紧道:“秦兄弟说的哪里话,道上的朋友听风就是雨。说的一些狗屁不通的话,不要往心里去,秦兄弟,你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出来。说清楚了,也好让道上的兄弟们不乱传话。” 秦老七一听,悲愤交加,道:“我这一身伤,全是拜白虎山的杂碎所赐。我与白虎山乃是不死不休的仇,往日里不少朋友听信谣传,说我秦老七坏了道上的规矩,死有余辜。今日借着胡当家的场子,我秦老七就将这事说出来,让众人同道好友评一评。” 他说到这,看着麻脸汉子,冷声道:“也让你知道,饭可以乱吃,屁不能乱放。” 那麻脸汉子被他这样骂,气的满脸通红,本想骂回去,但见秦老七凶神恶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得道:“秦老七,你,你说老子放那么气,当着这些兄弟的面,你倒是说说,谁才是乱放那什么气!” 秦老七道:“既然如此,我秦老七就也不怕大家笑话,就将自己的丑事说来给大家听听。” 他指着黑胡子道:“这个盟主,李大当家的做的,胡大当家的做的,这曹破山却做不得。” 众人听他有辛秘之事要说,一个个支着耳朵,聚精会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章 好戏开唱 “诸位兄弟也都知道,我芒刺山与白虎山隔着不远。平日里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都是同道朋友。我秦某人念着香火情,他们捞过界我也不曾为难,甚至好酒好肉招待。半年前,有一个火点从我山头过,兄弟我半年没有开张,这点子前呼后拥不少好手,我带着全寨的兄弟从山南跟到山北,迟迟不敢动手。” 梁俊听他说火点,知道这是黑话,一时想不起来,皱了皱眉。 安阳虽然不敢看秦老七,却听的认真,轻声问道:“五哥哥,火点是什么意思?” 铁牛站在梁俊身旁支着耳朵聚精会神,听到安阳一问,脱口而出:“就是有钱的肥羊。” 秦老七说到这,咬牙切齿,道:“就在这帮火点眼瞅着就要过了我的地界,在下咬了咬牙,损失了一半的兄弟,才将这点子拿下。就在此时,白虎山的华青柏带着三十多个喽啰来了,诸位兄弟,你们猜,这狗东西见了我的面说了句什么?” 众人听的入神,秦老七一问,纷纷接口:“他说了什么?” “那华青柏说,芒刺山的并肩子,一碗水端来大家喝。”秦老七说完,气的整个脸成了猪肝色,牙齿咬的蹦蹦响。 这句黑话梁俊是听明白了,安阳不懂,又接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梁俊解释,铁牛脱口道:“这狗入的白虎山二当家意思是说,让芒刺山的兄弟们,将抢来的东西和他们分一分。” 安阳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奥,这就是花姐姐说的江湖中最让人看不起的黑吃黑啊?” 此时整个院子里极其安静,铁牛说话没经过大脑,安阳孩声音调高。 当下所有人都将二人说的话听个清楚。 秦老七激动道:“这个妹妹说的没错,白虎山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不算,我不同意,那姓华的狗杂碎,还将将我砍成这个样子。” 他说着指了指身上的伤,秦老七上身横七竖八的刀伤,让人触目惊心。 众人听了,各个义愤填膺。 陇右道上虽然匪盗众多,但是这些山大王十个有九个原来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户,最后实在是没了活路,才被逼上山。 真正自愿以此为生,甚至以此为乐的却没有几个。 加上凌云寨出了名的劫富济贫,而且专门劫杀那些为富不仁的狗大户,接济穷的卖儿卖女的贫苦百姓。 这些贫民出身的山大王们感同身受,对凌云寨佩服万分。 {}/  这中间只怕是有隐情。 杨龄阴沉着脸,看着秦老七道:“秦七爷,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秦老七虎目通红,满腔子屈辱,道:“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姓秦的不得好死,万箭穿心,五马分尸!”他说的极其激动,让人看了感同身受,好似自己受了这样的屈辱一样。 “好,好。”杨龄连连叫好,脸上却丝毫没有好的样子。 他连说三个好字,第三个好字还没有说完,抄起手中的刀,快步走到麻脸汉子面前,噗嗤一声,将他扎了个透心凉。 “你这个狗东西,还替曹破山说话,我看你就是曹破山派来的狗贼。今日我先杀了你,等到狗熊大会那天,老子上山先杀了曹破山再杀华青柏,到了阴曹地府,你们也好有个伴!”杨龄厉声道。 众人猝不及防,没想到杨龄说杀就杀,随后反应过来,纷纷叫嚷杨龄杀的好。 黑胡子也没有想到曹破山居然会干出这种事,心中欢喜,见杨龄杀了那麻脸汉子,更是高兴,暗道:“这下众兄弟可是要铁了心跟我走了,曹破山你自掘坟墓,可是怪不得别人。” 他正要说话,好拉拢秦老七,却听到院子外有人高声道:“是谁要上白虎山杀了我们大当家的?我华青柏就在此,要来杀我不用等那么久,今日就来让你杀。” 众人一愣,梁俊也是有些惊讶,这姓华的什么时候上的山,黑胡子的那些暗哨怎么没有预警? 就在这一愣的功夫,华青柏已经带着人走进了院子。 他身后跟着不少亲信,各个身着劲装,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每个亲信手里押着一个口中塞着布条,手上被绑紧的人。 这些被绑着的人正是黑胡子安排在山脚山腰的亲信,一见到黑胡子各个想要挣脱绳索,冲着黑胡子呜呜呜说话。 整个院子的人见了这个阵势,齐刷刷的抽出刀子来。 华青柏看着站在高台上的秦老七,不屑的道:“姓秦的,你既然说了这事,为何不将你的丑事给诸位同道说一说,也让诸位前辈朋友听一听,到底是你姓秦的先不顾道上规矩,还是我们白虎山先坏了江湖情义?” 果然有隐情。 梁俊暗自点了点头,又怕华青柏认出自己来,暗自拉着铁牛等人往后退了退,隐入人群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章 唇枪舌战 华青柏说完,向前走了两步,冲着黑胡子拱手道:“胡大当家的有礼。” 原本整个场面剑拔弩张,谁也没有想到华青柏气势恢宏的进来,随后却向着黑胡子见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黑胡子私下里再谋划白虎山,此刻华青柏按照江湖规矩办事他也不能让人瞧。 “华当家的有礼,华当家的能够屈尊来此,真是让在下备感荣幸。”黑胡子对白虎山没有丝毫好感,这时嘴上说“倍感荣幸”,脸上神色,却绝无丝毫“倍感荣幸”的模样。 华青柏丝毫不在意,转身道:“咱们今日来做客,莫要伤了和气,还不赶紧将黑山寨的兄弟们放开。” 亲信们一听,赶紧将擒住的喽啰们放了。 那群喽啰恢复了自由,一个个破口大骂华青柏背后伤人,不是好汉。 黑胡子冷声道:“还不嫌丢人!今日辛亏是华当家的,若是旁人咱们还有命没有?” 喽啰们面色羞愧,赶紧闭嘴快步走到黑胡子身后。 华青柏微微一笑,道:“胡大当家的说笑了。”随后看向秦老七,话锋一转,冷声道:“秦老七,谁先坏了江湖道义,你不说,我可是要说了。” 其他人听到华青柏这样说,见他信誓旦旦不像骗人,一个个心里嘀咕:“难不成真的是秦老七过错在先?却恶人先告状?”看着地上麻脸汉子的尸体,杨龄心中打鼓:“如果秦老七真的先坏了规矩,这人我是杀错了。一会果真如此,若是让我偿命,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不由看了一眼黑胡子,心中坚定:“死便死,只要不坏了胡大哥的谋划,我杨龄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 秦老七见华青柏咄咄逼人,好像自己真做了违背江湖道义之事,气愤无比,道:“我秦老七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大人物,也是敢作敢为的汉子。你说我先坏了江湖道义,那你就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也好让人知道,到底是谁,乱放狗屁。” “好臭,好臭。”华青柏扇了扇鼻子,道:“你不要面皮,我就和众位兄弟说一说,大伙评一评。” {}/  断人胳膊,砍人手脚,却不杀他。 那是最下流的手段。 倒不是人人心狠,一来本身做的就是无本的买卖,个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背着满门抄斩的风险上了山落了草。 能吃得了这碗饭本就是不怕事的主,一旦和别人有了芥蒂,说不准对方什么时候就趁着自己不注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不如一有冲突,当场就斩草除根,省去后顾之忧。 因此事变大事,大事成死仇,那也不是奇事。 二来绿林中人全靠着一身的功夫立足,两边斗杀起来,这个家传十八路弹腿,你将他腿砍了却不杀他,还大仁大义的将他放了。 往日里忌惮他功夫却不敢上门的仇家知道了,还不来落井下石? 那时候他没了护身的武艺,让人折磨无法还手,谁能受得了这气? 时间久了,道上也潜移默化成了规矩,争斗之间若是真断了对方立足根本,还不如给对方一个痛快。 两方比斗,不快刀斩乱麻,偏偏像是猫耍老鼠一样,让人痛不欲生,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秦老七哈哈大笑,道:“刘顶玄,你也是在陇右道上有名有姓的人,怎么一到了白虎山什么都没有学会,却学会了乱放狗屁?你们是白虎山,还是狗屁山?”他已有死志,毫无顾忌,心中想什么骂什么,只觉得十分痛快。 “你说老子砍了你的手臂,老子在哪里砍的?我秦老七祖上没有什么大人物,也没有祖传的刀法让我学。我能在陇右道上开山立寨全凭着一膀子力气,你大刀刘顶玄那是多响的名号,要说我秦老七使阴招下蒙药了结了你的狗命。嘿嘿,虽然下流但那也是咱爷们的本事,你来问我,就算让兄弟们看不起,我也认了。但是我秦老七向来行得正坐的端,就算真刀真枪被人杀了,那是咱们技不如人,该死。就算此时你双手俱在,一刀把我宰了,咱也不屑用卑鄙手段。如何能够砍了你的手臂,你编来听一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章 污言秽语 刘顶玄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今天见了仇人,仇恨占据了他本来就不灵光的大脑, 又见秦老七不仅矢口否认,还血口喷人让自己继续编造,怒气顶到了肺管子,破口大骂:“秦老七,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敢做不敢当,呸!” 秦老七也不是泥捏的性子,受辱在前,被人污蔑在后,被刘顶玄当着这些同道的面如此骂,自然不甘示弱回骂道:“白虎山的狗杂碎,不顾江湖道义还倒打一耙,我曰你八辈祖宗。” 两个人都是强盗,又没什么文化,撒开了欢骂起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这个骂他打爹死娘改嫁,那个回骂王八钻他娘裤裆里生了他。 那边骂一句放你娘的拐弯扫堂屁,哪个回一嘴夹你奶奶的罗圈腚。 梁俊捂住安阳的耳朵慢了,安阳转头满脸好奇的问梁俊:“五哥哥,他们说的这些黑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别瞎问。”梁俊没好气的回了一嘴,看着骂的越来越激烈的二人,恨不得上去一刀一个,捅死拉到。 这边两人骂的正嗨,一人一句,眨眼间骂了五六十句,句句不带重样的。 那边高远听的直摇头,心道:“秦老七看似像个莽汉,刚开始说的话却井井有条,后面的话就荒唐了。这二人神情举止不像是在说谎,想必中间有什么误会。我虽然受了黑胡子的邀,今晚上得山来。但白虎山那边的面子也不能薄了。” 雍州道上能行商走镖的人不多,数来数去也只有四五家。 排名第一的是皇族出身的魏拓魏都这位魏大爷和魏二爷,魏家在凉州世代经营,听人说祖上又有北凉王的王爵,常玉见他都要行礼,谁人敢拦他的货? 排名第二的是太平教,如今太平教众普天之下何止百万,雍州乃是他们的根基,在这陇右道上谁人敢惹他们的虎须?只是太平教向来很少碰行商的买卖,因此排名第二。 排名第三的就是霍家商行,听说这霍家商行背后乃是朝中高官,皇子王孙。姓霍的又会做人,商道上的寨子,不管大寨寨,每年都会送上过年的礼钱。既便如此,霍家的商队还经常被抢。 {}/  梁俊一来实在看不下去俩大男人像是老娘们一样骂来骂去不说。 二来自己虽然捂住安阳的耳朵,但安阳却依旧聚精会神听的津津有味,嘴跟着一张一合,显然是在复读两人的对骂。 自己这妹子已经被花霜带的爱看杀人,知道娼妓,听得懂江湖黑话,这要是再学会了这种粗鄙之语,以后长大了谁敢娶她? 因此为了能让安阳健康成长,梁俊也顾不得很多,撕下布遮住脸,要制止这俩人愈演愈烈的泼妇行为。 黑胡子一愣神的功夫,梁俊就走到前面,朗声道:“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陇右道上的扑风们啥时候这般斯文,是要当君子么?还是说你们不拜柳跖祖师爷了,要去拜咱们祖师爷的手下败将当老师,去读圣贤书考状元么?” 梁俊这话说的又快又引据论点,一帮子没文化的强盗直接就懵了。 秦老七和刘顶玄也停下了嘴,回味着梁俊说的话。 这几句话,不光他俩,在场的大部分人也就只能听懂扑风是绿林黑话中强盗土匪的意思,其他的却一句不明白。 “柳跖是谁?手下败将又是谁?”铁牛听两人对骂正听着入神,这边骂一句,铁牛就脑补这句话的动作该如何实现。 等到下了山自己得求着王保哥再去找个大姐,将这些动作都演示一遍。 冷不丁的被梁俊这一搅和,解锁新姿势的欲望冷了下去,听书好学的心涌了上来。 安阳低声道:“柳跖是春秋时期的大强盗,是你们的祖宗,他的手下败将是孔圣人。” 铁牛皱了皱眉,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还学会了骂人:“我哪有姓柳的祖宗。孔圣人怎么那么耳熟,俺好像在哪听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章 看这局势得死一个 华青柏见梁俊蒙着脸,感觉这人面熟,声音像是在哪听过。只是这大晚上的看不清,在场的又都是陇右道上的同行。 想来这人多半是某个小寨子的寨主,之前不知在何处说过话,还不值得自己记住。 华青柏疑虑一闪而过,也没往别处想。 梁俊见他先皱眉又不以为意,知道他没认出自己,安下心,道:“两位怎么不吵了?” 秦老七回过神,冷声一哼,道:“这位兄弟说的是,咱们都是刀口上讨生活,有什么话手上见真章,当个什么君子。” 刘顶玄以为秦老七听懂梁俊说的话,不想让他小瞧了,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姓秦的,你当初暗中偷袭,趁我不备砍下我手臂,如今当了缩头乌龟只敢嘴硬,你算什么鸟好汉?” 秦老七还要回骂,梁俊道:“刘当家的,你说秦当家的砍了你手臂,秦当家的说没有砍,你们这样吵下去,就算是到了明天,只怕也吵不出什么结果。这事可有其他人在场??” 刘顶玄冷声一哼,指了指身后白虎山喽啰们道:“我这些兄弟当时都在门外,姓刘的不会油奸耍滑,当时他偷袭我之时,并没有人在场。” 众人见刘顶玄这样说,心道:“今日白虎山二当家跟着前来,若是要栽赃陷害,只需刘顶玄一句话,这帮人都可以给他作证。他此时偏偏说无人可作证,只怕大刀刘顶玄的手臂多半是秦老七所断。” 秦老七哈哈大笑道:“没有凭证,那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们白虎山向来是厚颜无耻。秦老七小门小寨,你们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秦老七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众人,兄弟们,这帮子人坏的很,你们可别上当。 今天他们能欺负我,明天他们就能欺负你们。此时你们不帮我,到时候也没人帮你们。 这帮子强盗都是四肢发达的文盲,怎么可能听出来秦老七弦外之意。 梁俊道:“秦七爷,咱们陇右道上也不是谁的寨子大谁又理,谁的寨子小谁受欺负。凌云寨上上下下老弱病残去掉,喽啰兵也不过二三百人,这算是大寨子么?可谁人敢欺负?” 华青柏拍手叫好,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姓秦的,咱们陇右道上那么多兄弟,那么多寨子,你何时听说过哪个寨子以大欺小的?” 他见刘顶玄说来说去说不到正事上,心里也是暗骂老五不争气,只得自己上阵。 好在有个愿意出头调解的,也不至于再和秦老七骂起来。 众人听了有人道:“咱们陇右道上山寨虽然众多,但是有李大当家的在,确实没有哪个寨子敢靠着人多欺负人少的。” “对,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若是想靠着人多欺负人,嘿嘿,他寨子人再多能有咱们陇右道上的好汉多?” “说的没错,哪个寨子要是敢仗着人多,俺骂也骂死他。” 梁俊见这帮子不着调的又要歪楼,赶紧高声道:“秦七爷,有华当家的这句话在这,又有胡大当家的和众位寨主在此,今日没人敢欺负你。大伙也都不是瞎子c聋子c傻子,你没做过的事,别人休想污蔑你。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想要瞒着,咱们也不能让你如愿。” 秦老七点头道:“这位兄弟说的在理,我秦老七愿意听你安排。”绿林之中虽然有小事化大的潜规则,但是也有大事化了的规矩。 就是双方要你死我活的时候,有一个和两边都没有深交情的人出来调解。 只是愿意干这种事的人少,一来需要这人口齿伶俐,二来若是处理不好,让哪边不满意了,往往调解的最后反倒成了事主。 名没有,命却没了。 梁俊前世当海盗的时候,没少当中间人处理亚丁湾那帮子语言不通,一言不合就哒哒哒机枪扫射的同行们之间的矛盾。 这种事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不偏不倚,让众人对他好感倍增。 “这位兄弟说的一点没有没有错。”黑胡子也跟着高声道:“若是有谁坏了江湖道义还血口喷人,我黑胡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到这,他看向华青柏,冷笑道:“当然,若是有谁敢仗着人多势众,颠倒黑白,我黑胡子手里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华青柏跟着笑道:“胡大当家的说的再对不过,我们白虎山今天只来了三十个兄弟,谁要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但凡今天我们有一个兄弟活着下了山,等到英雄大会那天,自然有李大当家的主持公道。” 黑胡子有些意外,自己说这话原本就是想警告华青柏说话前好好想一想,不要仗着人多就污蔑秦老七。 谁知华青柏借力打力,拿自己的话来压自己,他们白虎山今天来的人确实不如自己这边人多。 要说仗势欺人,好像只有他黑胡子才有资格,白虎山的人反倒成了弱势。 梁俊见这俩人又要掐起来,赶紧打圆场,道:“两位当家的既然达成共识,那是再好不过。”他转脸向着刘顶玄道:“刘当家的,你这条胳膊是谁砍的咱们先不说,您先说说这条胳膊是什么时候被砍的,在哪里砍的,怎么被砍的。” 华青柏高声道:“老五,咱们今日就是为你讨个公道而来。你这条胳膊是怎么没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有半点虚言,凭白污蔑好朋友好兄弟的清白,哼哼。”说着将佩刀拔出,用衣衫擦了擦,道:“我认得你是兄弟,手中的刀可不认识。就算这是胡大当家的场子,也休怪我白虎山家法无情。” 他嘴上这样说,脸上却盯着黑胡子。 黑胡子将黑刀插在地上,道:“若是有人做了坏江湖道义的事,不用华当家的动手,在下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秦老七见众人看向他,知道这是让他表态,心思电转:“我与大刀刘顶玄从没见过面,如何能够伤他?就算能伤了他,还能让他活着?哼哼,华青柏嘴上说的好听,只怕早就安排好了,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咬定没做这事,就算是曹破山来了,也休想污蔑我的清白。” 心中死定,高举大刀,道:“大刀刘顶玄的手臂如果是我秦老七所断,我秦老七愿意以死赔罪。” “好!”刘顶玄高声叫好,道:“秦老七,你能说这话,我敬你是个汉子。我刘顶玄也向诸位同道好汉起誓,如果今日有一句假话,老子脑袋割了,给秦七爷当尿壶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章 以死谢罪 “好。”梁俊见这架势,无论如何今天是得死一个,朗声道:“刘兄弟,你且来说。” 刘顶玄神色亢奋,指着秦老七道:“秦七爷,半年前可曾去过赵家村?”他嘴上叫着秦七爷,面上却恨不得将秦老七生吞活剥。 秦老七微微皱眉,许久,点头道:“半年前,我确实到过赵家村,也确实在赵家村里动过刀。” 众人听了,心中一颤:“难不成当真是秦老七所做?若真是他做的,为何刚刚发那样的毒誓?” 绿林之中最重信义,若是有人发了毒誓却不履行,让道上的人知道了,那是谁都可以杀他的。 因此刚刚秦老七和刘顶玄刚才各自发誓,所有人都以为这中间必定是个误会。 连就算秦老七真的断了刘顶玄的胳膊,都打算保下他来的黑胡子都放下心来。 可谁知刘顶玄头一句话,秦老七就认了,不仅认了还说自己那天和人动了手。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你能认就好。”刘顶玄哈哈大笑,道:“那晚我和手下七个兄弟到赵家村,乃是奉了我家大当家之命,前去公干。” 陇右道上的强盗土匪虽然没有文化,说话做事有时候却出人意料,让人哭笑不得。 比如说下山打劫不说打劫,非说是公干。 也不知道这种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是谁惯的,梁俊心中觉得好笑,嘴上道:“不知刘当家的何时去的赵家村,都是哪些兄弟跟随。” 刘顶玄道:“乃是丑时一刻,咱们早有兄弟盘好点子,时辰到了,咱们自然不敢耽误,一上来就将点子围住,不让他逃走。” 这院子里的人全都是打家劫舍的好手,刘顶玄说的,这是业务基本流程,因此倒没人感觉不对。 梁俊心里犯着嘀咕,看这群人的表情,都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虽说他们都是强盗,自己现在也是强盗,前世自己还是个海盗。 没少干这种打劫商船的买卖。 自己也踩点也买过往船只的情报,但那些商船背后哪一家公司都不干净,他梁俊劫了富虽不济贫,但良心上总得来说还能过得去。 更不要说梁俊卧底身份,平日里严格约束手下,打劫商船不管对方什么来头,拳打脚踢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谁也不能伤害船上任何人性命。 时间长了,亚丁湾的其他海盗团伙和来往的商船也都知道,这片海域里有个海盗头子,性子乖张,心理极度变态。 旁的海盗打劫商船,船员投降之后,顶多杀鸡儆猴,然后派翻译好生商量赎金的事。 梁俊不是,劫了商船,先将所有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毒打,然后再谈赎金。 久而久之,谁都知道梁俊喜欢打人,但是却没人记得,梁俊是亚丁湾里所有海盗中唯一一个没有杀过任何人质的。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梁俊进了强盗窝,一直干的都是后勤工作。 打自己入了伙,大当家的再也没有下过山。 因此这个世界的强盗打家劫舍怎么个流程,梁俊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此刻听刘顶玄详细说起来,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刘顶玄接着道:“咱们去的这家点子里,没什么油水,原本也不是奔着钱财去的。加上点子家了只有一老一少,房子也是破茅草房。” 他说到这里,面露悔色,道:“我刘顶玄也是活该,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托大了,让兄弟们守住屋后,自己一个人进了屋子里。” 梁俊听着纳闷,赵家村听这名字就不像是个有钱的地,刘顶玄来这种地方打什么劫。 秦老七听到这里,面色惨白,心中哎呦一声:“原来是他!”见刘顶玄盯着自己,秦老七颤声道:“那天原来是你!” 刘顶玄点头高声道:“不错,那日我打开门,门后埋伏一人,二话不说,拿着大刀冲着我就砍过来,黑暗之中我没反应过来,抬起胳膊去挡住。秦七爷,您的刀可是利的很,只是一下,就将在下的胳膊砍了下来。” 众人向着秦老七看过去,见他面色如雪,没有半点人样,心里也都明白过来。 随后又想,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简单,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 梁俊也有些意外,道:“秦七爷,可有此事?” 秦老七点头道:“确有,确有此事,那日我下山去盘一个火点,回来的晚了就在赵家村借宿一晚。睡下不久,就听到塌笼外有响声,以为是泄露的踪迹,被火点的护院追了上来。” 刘顶玄冷冷一笑,没有说话,秦老七接着道:“当时我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他们打头的,趁他们不注意,出去再说。我进村之前就盘了村子地形,赵家村村切是条大河,过了悬梁子就是山,进了山里,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追上我。” 秦老七此时脑袋空白,心里有啥说杀,言语中夹杂着切口黑话,院子里的人都听的明白。 梁俊一时不明白,紧接着一回想,也能听得懂。 他说的踏笼就是房子的意思,村切就是村西边,悬梁子乃是说河上的桥。 刘顶玄道:“你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我刘顶玄终日打雁,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他嘿嘿自嘲哂笑,道:“门一开,就着了你青子的道。你断了我的手臂,夺门而走,老子技不如人,着了道断了手,自然没脸叫喊。守在屋子后的兄弟听到声音,以为是我在公干,也没有在意。等听到马蹄声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时候再去追,一片漆黑,上哪里去追?” 众人听他这样说,不住点头,寻思:“这刘顶玄是个汉子,断了手还能忍住不喊,换作是我,只怕我要疼也疼死了。” 梁俊心中明白了来龙去脉,看着刘顶玄道:“刘爷,你说当时漆黑一片,又事发突然,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事那是秦七爷所做?” 刘顶玄道:“我问过那家苍果,晚上在他家里住的人是谁,那苍果不禁吓,说是附近芒刺山上的山大王。我问她如何知道,那苍果说,因为他们村子就在芒刺山下,秦七爷曾经到她们村里散过粮,因此认得。” 梁俊听到他说苍果,就知道这家里有个老太太,心中生疑。 这穷乡僻壤,家里又是一个老太太主事,刘顶玄带着人去那打什么家劫什么舍? 一个需要秦老七施舍的村子里有什么油水,值得白虎山五当家的大半夜摸黑进去。 梁俊心里虽然疑惑,却也知道这件事弄明白了,差不多算是个误会,虽然秦老七断了刘顶玄手臂,不知者不罪。 当时双方都没有想到是对方,阴差阳错闹了误会。 秦老七砍了刘顶玄的胳膊,华青柏把秦老七打成重伤,曹破山还割了人耳朵,两边也算是扯平了。 心中有了计较,转头问秦老七,道:“秦七爷,可是如此?” 秦老七迟疑半晌,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今日我才知道,原来那晚竟然是将刘当家的手臂砍断了。” “正所谓不知者”梁俊见事情说开了,刚想打个圆场,将事说清,了了双方恩怨。 谁知华青柏厉声道:“秦老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老七面如土色,神气灰败,黑胡子一见,心道不好,真要出手去拦,谁知秦老七手起刀落,冲着自己脖子一划,登时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章 老子偏要勉强 变故突生,始料不及。 梁俊万没想到秦老七性子竟如此刚烈。 “这。”梁俊呆呆站着,实在想不通,秦老七为什么说死就死。 黑胡子从一旁拿起枯草将秦老七尸体盖住。 华青柏道:“秦老七说话算话,还是个汉子。” 他一说完,梁俊以为黑胡子等人绝不善罢甘休。 谁知全场除了自己和刘三刀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因秦老七的死而有所异色。 好像秦老七此时死了,才是对的。若是不死,才让人奇怪。 原来绿林中规矩,凡是坏了江湖道义,须得至死方休的,如果自行了断,绿林中人仍当他是同道兄弟。不管他做了什么罪恶,只须一死,便洗清了一切罪孽,绝不牵连家人和山寨。但如旁人动手,那么罪孽永远不能清脱。 秦老七刚刚赌咒发誓,刘顶玄的手臂如果是他所断,他便以死谢罪。 这话说出口,一旦确定手臂真是他所断,无论如何,秦老七是非死不可。 若由白虎山的人动手,黑胡子等人不仅不能阻拦,甚至还得防止秦老七逃走。 不然院子里这些人下山传出去,莫说这事发生在黑胡子身上,就算是李大当家的也得身败名裂。 黑胡子满脸阴沉,道:“华当家的,如今人死事了。还有什么赐教?” 华青柏抬手,身后亲信拿出一袋银两,刘顶玄单臂接过,放在秦老七尸首前,道:“我白虎山刘顶玄与芒刺山秦七爷,恩怨已了,诸位可以做个见证,日后若有白虎山之人借此事为难芒刺山兄弟,人人可杀。” 说罢转身走到华青柏身后,一言不发。 华青柏拱手道:“胡大当家,叨扰了,咱们英雄大会见。”说着转身就走。 黑胡子冷哼一声,道:“不送。” 华青柏一行正要下山,忽听有人道:“华当家的,就这样走了?” 说话之人正是梁俊。 “这位兄弟,还有何事?”华青柏转身看着梁俊,疑惑道。 从最开始知道黑胡子要开一个与自己大当家对着干的大会。 到手下人发现黑胡子踪迹,想要在洪州城里借着太平教名义灭了黑胡子。 再到追杀未果,得知秦老七也在黑胡子大会上,急中生智打算靠着刘顶玄之事当着黑胡子的面,杀了秦老七,灭一灭黑胡子的威风。 华青柏颇有城府,今日目的已经达到,心中自然是有些得意。 “还得谢谢这位兄弟出面做这个中间人。”华青柏后知后觉,冲着梁俊拱手道:“今日不便,等到英雄大会,还请这位兄弟到白虎山来,华青柏当面谢过。” 华青柏本想问他姓名,但见他蒙着面,想来是不愿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在绿林中属于常事,华青柏没有放在心上c “这件事,华当家的打算这样了了么。”梁俊冷冷看着华青柏,他不是没杀过人,哪怕前世是卧底,在亚丁湾那种吃人的地方,能活下来,就算是菩萨手里也多少沾点血。 秦老七这事,他不插手则已。既然插手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华青柏有些意外,笑道:“不知这位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从头到尾全都按照咱们陇右道上规矩做的,哪里有不妥之处,还请赐教?” 要说此刻最想杀了华青柏的,整个院子里就属黑胡子了。 但是华青柏逼死秦老七这件事,就像他所说,从头到尾全都是按照江湖规矩来办,没有一处坏了规矩。 自己就算有心为秦老七报仇,此时此刻也没有任何的理由。 “殷兄弟。”黑胡子道:“这事就此作罢。” 华青柏听黑胡子叫他殷兄弟,心中一动,上下打量梁俊,泛起嘀咕。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胡大当家的指教。”梁俊道。 黑胡子道:“兄弟有话就说,当不得指教二字。” 梁俊点头道:“咱们绿林中人,靠着什么行走江湖?” 黑胡子略微迟疑,寻思:“殷兄弟拦住姓华的不让他走,又问这话,是何意思?对了,他乃是凌云寨之人,曹破山那狗熊大会对李大当家的来说,乃是鸿门宴。我今日召集大家来,不就是为了帮李大当家的坐上盟主之位么?不管这位殷兄弟想要干什么,必然也是为了李大当家的,我须得好好帮衬他。” 黑胡子打定主意,上前一步朗声道:“咱们行走江湖,靠的是一个义字。” “好!”梁俊又接着问道:“那咱们与道上的兄弟们相处,若是有了矛盾,靠的是什么?” 黑胡子毫不迟疑,跟着道:“自然是靠的一个理字,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谁若是做人不靠义,做事不讲理,嘿嘿,那是谁都不看不起的。” 院中众人听了,又有秦老七之死在前,深以为然。 各个点头称是:“胡当家的说的没错,谁若是没义气不讲理,休想在咱们陇右道上行走。” “既然如此,那我就想问一下,秦七爷那日并不知门外的是刘当家的,以为是尾随自己而来的仇家。如果换作诸位,难道你们要坐以待毙,不会像秦七爷一样么?”梁俊环绕四周,高声质问道。 众人见他向着自己看来,皱眉沉思,均道:“换作是我,我也一样,别人来杀老子,还让老子等死,门都没有。” 梁俊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秦七爷何罪之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均觉得梁俊说的有理。 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华青柏哈哈大笑,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那种情况下,换作是谁都不会等死。”他上前一步,指着秦老七道:“若是因为这事,秦七爷将刘顶玄杀了,那也是他的本事,我们白虎山若能杀回来,那也是我们的本事。若是杀不回来,刘顶玄死了也就白死,姓华的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他说到这,看了看众人,道:“但是秦七爷自己发的誓,乃是说如果刘顶玄的手臂是他砍断的,他就以死谢罪。咱们不懂什么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行走江湖之人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这是咱们陇右道的规矩,几百年来都是如此,那是谁也怨不得的!” 梁俊冷冷一笑,道:“陇右道上的规矩就大的过理么?”随后看着众人,高声问道:“几百年来一直这样,就是对的么?” 华青柏见梁俊不依不饶,心中又猜测他多半就是太平教重金悬赏的人,脸上客气消失,冷声道:“殷兄弟,你说的没错,秦七爷砍断我们五当家的手臂乃是无心之失,若是我们技不如人,找不回场子,却以此逼他自杀,那是我们坏了江湖道义,但是。”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高了起来,道:“秦七爷自己发的誓,不管对错,既然说了那就得做到,不然他们芒刺山上下几百口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殷兄弟,事已至此,要怪就怪秦七爷性子刚强,你若想靠着这事让我白虎山偿命,那可是违背了江湖道义,勉强不来!” 梁俊哈哈大笑,一把将蒙布撕掉,面露杀机看着华青柏哂笑道:“去你娘的江湖道义,老子觉得这道义不对,那就得改!你说勉强不来,老子今日,偏要勉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一章 打的就是你 “果然是你。”华青柏看清梁俊面貌,冷笑道:“殷诚兄弟,好久不见。” 黑胡子看了看二人,寻思:“原来他们两个早就认识,是了,殷兄弟近日名扬雍州,又是凌云寨头目,和华青柏认识,原属应该。” “没错,果然是我。”梁俊笑了笑,道:“华当家的咱们又见面了。” 二人对话像是故友重逢,但是言语之中没有丝毫老友重逢的欣喜。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问道:“此人是谁?名字听起来好耳熟。” “这人就是殷诚,在洛州杀了阉患况让,最近在咱们陇右道上名气最大,江湖人称混江白条小郎君。” “奥,原来这人就是殷诚,果然是个好汉子。” 梁俊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那么大名气。 其实梁俊不知,陇右道上的土匪强盗原本就是本本分分的农家子弟,虽然落草为寇,对朝廷依旧心存畏惧。 陇右道上数不尽的英雄豪杰,有胆子和朝廷对着干的却一个也没有。 更不要说杀天子近臣,这种泼天大事。 又有人说了梁俊现在加入凌云寨之后,所有人看他时,一个个既羡慕又敬畏。 华青柏也不敢大意,道:“殷兄弟,不日李大当家的就来鄙寨做客,你我也算朋友。今日之事多谢殷兄弟出手。” 刘三刀几人从人群中走出,站在梁俊身后,王保唰的一声拔出钢刀,明晃晃的掂在手里。 他们显然看出梁俊对白虎山这帮人动了杀机,只等着梁俊一声令下,就上去先把华青柏砍翻。 “华当家的,今日之事只怕还没有完。”梁俊打从上了山,就听铁牛有事没事念叨什么江湖道义,听来听去总觉得这陇右道上的江湖道义自相矛盾又毫无道理。 往日里没有遇上还则罢了,今日见了秦老七,梁俊敬佩他是个汉子。 又见华青柏里里外外火上浇油,心中早就十分不爽。 秦老七是个鲁莽汉子,虽有些心眼却没有什么城府。 等到秦老七自杀身亡,梁俊才反应过来。 这华青柏坏的很啊。 他明知道刘顶玄的手臂就是秦老七砍的,从头到尾却一直不提这事,里里外外说话全都是给秦老七下套。 逼着秦老七说出是自己砍的就以死谢罪的话后,才让刘顶玄将事情缘由说出来。 然后根本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直接拿话去激秦老七,逼着这个莽汉子去死。 在场之人有几个看明白的,碍于所谓的绿林规矩,江湖道义无法发声。 梁俊心里没有那么多顾忌,既然自己是秦老七和刘顶玄这件事的中间人,如今秦老七不明不白的死了,梁俊无论如何也要为他为自己讨个说法。 华青柏伸出示意身后亲信不要轻举妄动,看着梁俊道:“秦七爷说话算话,如今双方事情已了,华某听不懂殷兄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梁俊哈哈一笑,也不去理会他,反而转身看着刘顶玄道:“姓刘的,华当家的张嘴江湖规矩,闭嘴江湖规矩,既然你们要按照江湖规矩办事,那我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说着转身看向黑胡子,道:“胡当家的,我是这事中间人,按照江湖规矩,是不是我说这事没完就是没完?” 黑胡子一愣,心道:“殷兄弟是要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么?若真如此,哼,一会动起手来,就算杀了姓华的狗贼,也不算坏规矩。”他心中欢喜,冲着梁俊暗暗点头,而后朗声道:“没错,按照咱们陇右道上的规矩,殷兄弟既然是这件事的中间人,他说此事了了,那才算是了了。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对,又觉得哪里不对。 高远一见局势突变,上前一步,道:“按照约定成俗,如果双方经中间人调解,化干戈为玉帛,须得中间人亲手为两人倒上一杯酒,二人喝了,这事才算揭过去。” 众人都知道高远做的是走镖的买卖,平生不少为绿林中的朋友做中间人,说话做事从来不偏不倚,威望很高。 听他这样说,一个个点头道:“说的没错,若是不喝这酒,那是万万不能和解的。” 梁俊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我说还没了。”说着看向华青柏道:“那就是还没了,这事没了之前,你们谁也不准下山。” 华青柏面色阴冷,心道:“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没说太平教悬赏你之事,你反而与我为难。”他不愿在手下人面前落了面子,说话也不似刚刚那般客气,看着梁俊道:“你这话的意思,凌云寨要将这件事揽下来了?” “姓华的,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不等梁俊说话,王保站出来,手中钢刀冲着华青柏指指点点:“我们殷兄弟说了,他是中间人,说这事没了,你扯咱们凌云寨干什么?怎么你是想扯上我们大当家的,然后再说我们凌云寨仗势欺人不成?” 王保为人机灵,在登州厮混长大,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见过的套路,听过的把戏只怕比旁人多上十倍还不止。华青柏一张嘴就要拉上凌云寨,是何居心他再清楚不过,岂能让他如意? 华青柏被他点破心思,脸色不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梁俊也不去理会他,看着刘顶玄道:“姓刘的,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刘顶玄看了看华青柏,不知道说还是不说,梁俊不等华青柏反应,接着道:“怎么,现在老子将这件事揽下来了,你反倒是怂了。刚刚你要吃人的劲呢?” “还是说,你欺秦七爷的寨子小,比不上你们白虎山,所以敢仗势欺人。知道我是凌云寨的,欺软怕硬,没了主心骨就不敢狺狺狂吠了?” “你!”刘顶玄面皮涨红,气性上来,道:“你有什么要问的?老子刚刚已经说清了,秦老七” 啪的一声,谁也没有预料,刘顶玄还没有说完,梁俊离弦之箭一样,快步冲到刘顶玄身边,冲着他的脸就是一嘴巴。 这一巴掌梁俊使出了浑身力气,接着一冲之势,直打的刘顶玄头晕脑胀c眼冒金星,粗糙的脸庞马上肿胀起来。 打完之后,根本不等华青柏等人反应过来,梁俊又转身回到王保身边。 梁俊微微转了转手腕,眼神冷峻,看着一脸懵逼的刘顶玄道:“上一个敢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子的,现在坟头上的草已经五尺高了。” “好快的身手!”黑胡子等人也都是自幼打熬筋骨,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之人。 见了梁俊这一去一打一回,全都是心中佩服,换了自己绝不会像他这样干净利索。 又想到梁俊杀了况让,此时才心服口服: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不愧是能入得了李大当家的法眼,担任凌云寨统领的人。 “殷兄弟,有些欺人太甚吧。”华青柏面色惨白,梁俊当着他的面打了自己五当家,和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梁俊丝毫不在意华青柏的威胁,撩起衣襟,从裤腿处拿出自己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一边把玩一边看着华青柏道:“不知道华当家的和阉贼况让比起来,哪个更金贵。” “你!”华青柏忽而想起,眼前这个人可是连朝廷天使都不放在眼中,说杀就杀的主。看他的身手,要想真杀自己,不至于手到擒来,却也绝非难事。 想到此华青柏脸色更加难看,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刘顶玄道:“老五,既然殷兄弟要问你话,你就照实说,天下英雄在此,若过不在你,想来殷兄弟也绝不会为难你。” 刘顶玄听话听音,知道二当家的打算先下山再说,抱拳道:“殷兄弟,刚刚是姓刘的不知道好歹,冒犯了,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就行了。” 众人见刘顶玄吃了一巴掌反而给梁俊赔罪,神情与刚刚和秦老七对峙截然相反,心里各个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原来白虎山的五当家不过如此,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梁俊见他服软,点头道:“好,我且问你,你那日半夜去赵家庄究竟为了何事?你盘的点子家中除了一个老太,还有何人?” 刘顶玄一听这话,脸色突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华青柏也万万没有想到,梁俊会问这事,心中杂乱如麻,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梁俊见二人这般模样,心道:“果然有蹊跷,我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口中厉声道:“说,你那晚带着一帮人,兴师动众,去一个需要秦七爷开粮救济的村子,抢劫一个老太,究竟为了何事?” 众人一听梁俊这般说,反应过来。 对啊,咱们绿林中人打家劫舍原本正常,但不管盗亦有道还是盗亦无道,从来都是只抢大户,不扰平民。 抢狗大户,那是天经地义。抢穷巴巴,那是丧尽天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二章 江湖规矩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绿林之中真正能做到这一步,只有一个,就是凌云寨李大当家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大当家的一介女流,能在陇右道这一帮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雄性世界里扬名立万地位崇高的原因。 什么才算是狗大户?别人都饿死,家里有钱有粮的算是狗大户么? 这种事没有一个标准,有些地主家里有钱有地,却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善人。 丰年免租,灾年舍粥。这样的人劫还是不劫? 这种人是不能劫的。 如果有个地主,丰年免租,灾年舍粥,但是有个傻儿子。 地主家的傻儿子日常干的事就是带着狗腿子横行乡里,虽然不打人不骂人,可架不住他喜欢调戏妇女,这样的人家你说劫还是不劫? 有人觉得不能劫,有人就觉得必须得劫,为啥,因为调戏的是他媳妇。 所以说,雍州道上的绿林豪杰的规矩,说起来挺高大上,真能落实下来的也就李大当家的一个。 这也是梁俊一出了凌云寨总感觉别扭的原因,这帮子口口声声说自己好汉的强盗们,做事都是按照所谓的约定成俗来,可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强盗协会之类的组织明确一下,怎么个才叫约定成俗。 梁俊前世先上警校,后当海盗。 前世的海盗是现代化海盗,想在信息化的大海上讨生活,管理条例必须比世界五百强公司还要正规,组织效率要更高。 不然你这边刚要去打劫,人那边接到电话直接改变航线走了,一帮人雄赳赳气昂昂端着ak到了地方,结果汪洋一片,别说商船了,毛线都没有。 面对陇右道上这群不成器的同行,梁俊虽然一直告诫自己,我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但久而久之深入骨髓的职业操守和身为处女座的强迫症,逼迫着梁俊非要管一管,捋一捋不可。 如果说这陇右道上的强盗都是职业的,比如王保,祖孙三代都是以耍流氓当地痞为生。 时间长了,周边各县的地痞流氓全都熟悉,隔三差五开个流氓大会,交流一下自己的心得。 有好事的起个头定个规矩,比如哪些人可以调戏哪些人不能调戏。 一般能参加这种聚会的,都是周边各县世代当流氓的,在当地多少有些势力。 所以定规矩的时候可以有经验可循,比如官宦家的小姐,不能调戏。 毕竟捕头的千金先说能不能惹得起,就算惹得起,有可能这千金是其他流氓表亲,你调戏了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管怎么样,地痞流氓们定规矩好歹有个准头。 绿林中哪里管你这个,满陇右道山头数一数,能超过两代当强盗的屈指可数。 大部分都是半路出家,要么穷的没办法,要么饿的没法子,才舍得一身剐,上山当强盗。 山下有个狗大户,不管好人坏人,你抢还是不抢? 一般这种人,都有这样的心思: 老子以前当农民的时候不敢对你怎么样,现在冒着砍头的风险当强盗土匪了,还能怕你这个? 因此,就算绿林中有抢狗大户,天经地义。抢穷巴巴,丧尽天良的说法。 可你不说,谁也不在乎,在场的都是强盗,饿急了哪个没干过一些丧尽天良的事? 在他们很多人眼中,自己饿的快死了,对方就算穷的出门穿漏裆裤,手里有个热馒头。 对于他来说这人就是狗大户,不抢他天理难容。 因此刚刚刘顶玄说去打劫,就连黑胡子都不在乎刘顶玄抢的是谁。 都当强盗了,还有那么多讲究? 不过这种事做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在场的诸位大大小小也是一寨之主。 是草就比地皮高,早就没有了想吃饱的追求,现在心里想的是要吃好。 禀仓实知礼仪,没几个人懂啥意思,但都知道现在吃饱了,想接着吃好,就得要脸,要脸,那么有些事摆在了明面上就得按所谓的规矩来。 刘顶玄听到梁俊问他,左顾右盼,不敢和他对视。 华青柏强自镇定,道:“殷兄弟,此乃我白虎山寨中私事,不方便透露。” “怎么?”梁俊不以为意,笑道:“你们白虎山和咱们其他寨子不同么?干的不是打家劫舍的买卖?” 他说到这里,转身看着周围人,朗声道:“不瞒诸位,咱们凌云寨前些日子就抢了太平教的钱粮,有几个不长眼的对咱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出言不逊,我还让手下的兄弟将他们骟了。听说太平教还出钱悬赏我,若是有哪位兄弟手头紧,可将我绑了,交给华当家的。想必华当家的愿意替太平教出这个赏钱。” 黑胡子等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有人高声叫好。 院子里这些人,没上山之前,多是不愿意信太平教。 被常玉手下的官府定为刁民的,一旦被定为刁民,一不准进城吃粥,二要多交各种赋税。 他们被逼无奈落了草,大家一交流,才明白自己是被太平教害的,各个对太平教恨的咬牙切齿。 太平教人多势众,又有常玉这个雍州刺史撑腰,他们敢怒不敢言。 今日听到梁俊说亲手骟了三个太平教教众,一个个心中解恨。 尤其是黑胡子,他是李大当家的铁杆粉丝,太平教教众敢对自己偶像出言不逊,在他看来,就算是千刀万剐都难不为过。 “殷兄弟干的好,我黑胡子把话放在这里,狗入的太平教拿钱悬赏殷兄弟。咱们陇右道上哪个敢为了钱出卖殷兄弟,我姓胡的不杀他满门就钻进水里当乌龟王八!”黑胡子怒声喝道。 众人纷纷应声道:“胡大当家的说的没错,谁敢为难殷兄弟,那就是和咱们过意不去。” 梁俊没想到众人如此热烈,心中有些温暖:“这帮人并不是无药可救,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头脑简单,心却是好的,若是能有人好好带着,成为有理想c有道德c有文化c有纪律的现代化强盗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三位兄弟,亲手骟了太平教三个奸邪之辈。”梁俊把一旁的铁牛c二驴和三猪拉出来,院中群盗纷纷拱手施礼。 铁牛三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这辈子也没有像今天受许多人佩服,一个个面色通红,像是又回到第一次被王保带着找姑娘的时候。 梁俊一拍铁牛,冲着华青柏道:“华当家的,咱们都是干的打家劫舍的买卖,既然道上的规矩是,抢狗大户,天经地义。劫穷巴巴,丧尽天良。如果你们不是去公干,我不该问。你们又是盘点又是摸黑,不是公干又是什么?既然是公干,有什么不能说?若是谁都像你们这样不能说,那还谈什么江湖规矩,扯什么绿林道义?” 黑胡子应声道:“殷兄弟说的没错。” 其他人也跟着高声应和,梁俊道:“既然你们不按江湖规矩来,那刚刚又为何张口规矩,闭口道义逼死秦七爷?” 一番话说完,饶是华青柏颇有城府,脸上白一阵青一会,句句话像针尖扎的自己无处可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三章 盗亦有道 院子中不少人感慨道:“殷兄弟不愧是凌云寨的人,说的话怎么他niang的这样有道理?这种话,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说不出来。” “谁说不是,刚刚姓华的不愿意说干嘛去,老子就觉得不对。可是哪他niang的不对,老子可是想不明白。殷兄弟这样一说,嘿嘿,可是把老子心里话说出来了。” 黑胡子不断点头,转身见身边的刘姓书生也是面露奇色,寻思:“这位长安来的刘先生,虽然深不可测,可看不上咱们陇右道上的兄弟。就连李大当家的,看他之前的表情,估计也没放在心上,此时殷兄弟一番话说的他也认同。哼,看你还敢小瞧咱们陇右绿林中的好汉么。” 他想到此,有想到梁俊乃是跟着自己来的,心里更加得意,低声道:“刘先生,这位殷兄弟就是咱们凌云寨李大当家的手下,嘿嘿,你看这位殷兄弟可能入的刘先生的眼?” 刘姓书生微微一笑,道:“陇右道内果然卧虎藏龙,是在下小看了天下英雄。” 黑胡子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得意无比,哈哈大笑起来。 “华当家的,殷兄弟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黑胡子上前一步,他有心为秦老七出气,之前没有由头,现在梁俊三言两语就将主动权拉到自己这边,新仇旧恨涌上来,恶狠狠的看着华青柏道:“难道说你们白虎山果真是去抢穷苦百姓,坏了咱们陇右道上的规矩?” 华青柏闭口不答,面色难堪,刘顶玄见对面一个个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又恼又恨。 刘顶玄的大刀之名乃是从祖上传下来的,靠着一手刘家刀法,刘家在陇右道上博得了大刀的美名。 后来加入白虎山让他名气更盛,这让刘顶玄十分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往日不管走到哪,他一自报家门,哪一个不是又惊又敬? 自从半年前被秦老七砍了手臂,山寨里明面上没有把他从座次上撸下来,实际上现在在山寨中他连个小头领都不如。 如今往日里该对他十分尊敬的同行,现在一个个全都有些鄙夷的看他,让刘顶玄心里极不平衡。 “黑胡子,你也别来说老子。”刘顶玄性子上来,顾不得那么多,破口大骂道:“在场的哪一个没干过这种事?” 华青柏一听,脸色煞白,心中苦道:“糟糕,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这下可是完了,今日能不能下山都难说。”连忙开口喝道:“刘顶玄,休要胡说八道!” 梁俊见刘顶玄破口大骂黑胡子,心中叫好,哈哈一笑,转身看着黑胡子,道:“胡当家的,白虎山刘当家的说,打劫穷苦百姓的事你也干过,不知真假?” 黑胡子眼睛瞪得滴溜圆,胡子张起,声如炸雷道:“放他niang的狗屁,黑胡子乃是响当当的汉子,祖辈上都是靠山吃饭的猎户。要不是朝廷无道,皇帝昏庸,咱们能做这种买卖?谁干过欺负百姓的事,让谁不得好死!” 梁俊点头伸出大拇指,冲着黑胡子赞道:“胡大当家的大仁大义,当为我辈楷模。”随即转身看着众人道:“在场的英雄好汉们,你们谁干过白虎山刘当家的说的这种事,上前走一步,也让大家伙看看,是哪个祖宗坟头冒黑烟,全家是王八婊子烂货养的,敢冒天下大不韪,坏咱们陇右道上的规矩,给咱们抹黑!” 院子里这二三百人听了梁俊这话,谁敢站出来?个个为了证明自己祖宗坟头不冒黑烟,扯开了嗓子高声道:“俺可不是那种人,俺从来都不欺负百姓!” “欺负穷苦百姓的,全家都是狗娘养的!” “若是谁欺负穷苦百姓,就把他奶奶c老娘媳妇拉到马棚里去,让马开了荤,然后再拉到市集上当烂肉卖,呸,那也没人买。” 这帮人污言秽语,越说越过分,越说越肮脏。 唯恐声音小了,让周围人觉得自己是底气不足,心中有愧,干了那欺负百姓的事。 这番叫起来,真是声如海啸,惊的周围树林中鸟雀群飞。 白虎山这帮人听梁俊这样指名道姓的骂,一个个面红耳赤,又见对面这群人高声咒骂,一个个像是憋足气的蛤蟆,满肚子怨恨无处可发,恨不得把梁俊这个始作俑者一刀捅死。 众人骂了一会,梁俊压手示意,转过身看着刘顶玄道:“姓刘的,你说在场的哪一个没干过这事,哼,你也看到了,咱们可不像你。这里除了你之外,还真没有人干过你说的这种事。” 刘顶玄听了,噗嗤一声,气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地不起。 梁俊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你,坏了江湖规矩,直接就抹脖子自杀了,根本没有脸吐血。” 他又看向华青柏,心中冷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当家的,你刘家一世英名,若是毁在你手里,只怕你就算抹脖子自杀了,到了下面见了你们刘家前辈,哎,只怕他们也不会认你这个子孙。”他缓缓的走过去,蹲下来,道:“不如你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是受哪些人指使。让大家伙评一评,到底是你坏了江湖规矩,还是替别人背黑锅?” 刘顶玄抹了抹嘴,转头看了华青柏一眼,华青柏此时也没有分寸,不知如何是好,见刘顶玄看向自己,赶紧道:“你莫要看我,可不是我让你去的。” “我,我,当时我是奉了我们大当家的命令,前去赵家村把一个斗花子抢过来,那家里就只有祖孙俩人。”刘顶玄咬了咬牙,说道。 “斗花子?”梁俊一愣,有些出乎意料,这斗花子是江湖切口,乃是指小姑娘的意思:“那小姑娘多大年纪,你们大当家的抢她干什么?” 刘顶玄心一横,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索性也不隐瞒,刚想说话,瞥见了人群中一脸好奇看着自己的安阳公主,抬手指着她道:“和这个小姑娘一般大。” 梁俊抬头看去,见他指着安阳,心中起了杀机,冷声道:“抢小姑娘做什么?” 刘顶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不防嘴里的残血流进了气管里,咳嗽了几声,道:“我原先不知道,抢了之后我就不管。后来又让我抢了几个,就不再交给他,而是让两个太平教的道人领走,一来二去我和他们混熟了。有次喝多了,顺嘴问了一句,要斗花子干什么,其中一个人说是献祭给教中的关着的邪魔。” “献祭?”梁俊面色阴冷,像是结了冰一般。 他见刘顶玄指向安阳,心里咯噔一声,后怕涌了上来。 原本梁俊对当初贸然把安阳交给苏柔就一直后怕,唯恐这小丫头出什么事。 再没见安阳之前,梁俊整个心都不踏实,见了之后好在是虚惊一场。 但是此时听到刘顶玄说,曹破山让他抢安阳这么大的小姑娘送到太平教献祭。 整个心又提了上来,心里一个念头疯狂的膨胀:“若是当时安阳落在了刘顶玄手里!”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心惊。 刘顶玄说完,感受到气氛不对,抬头看着梁俊,支支吾吾道:“这,这都是曹,曹破山指使的,和,和我” 话音未落,梁俊手臂如电,锋利的匕首划破刘顶玄的喉咙,鲜血喷了梁俊一脸。 “那你就死吧。”梁俊声音没有任何情感,缓缓的站起身,看着倒地抽搐的刘顶玄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道:“你们这帮狗一样的东西,也配盗亦有道?老子这个海盗王,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盗亦有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四章 有理有据 “殷诚,你!”华青柏没想到梁俊杀伐果断,说动手就动手,连招呼也不打。 梁俊转过脸看他,道:“我什么?”心中寻思:“今日杀了刘顶玄,不管怎么样都是把白虎山得罪了。一了白了,这姓华的也不能留。” 打定主意,梁俊握紧手中匕首,伺机而动,道:“华当家,刘顶玄说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乃曹大当家的安排,曹大当家我见过,乃是响当当的汉子,怎么会做这种事?这话我是不信。” 众人听闻刘顶玄暗中抢小姑娘是受了太平教指使,一个个义愤填膺,杨龄更是走过来冲着刘顶玄吐了口口水,道:“让你死的这么爽快,真是便宜你了。” 大多数人对梁俊杀了刘顶玄心中更加钦佩,也有不少人心中摇头:“刘顶玄在雍州境内算是数得上号的人,如今做了坏江湖道义的事,不管是不是曹破山指使,若想保下刘家几代积攒下的大刀的名声,刘顶玄非得以死谢罪不可。他像秦老七一样抹脖子自杀,不管生前抢了多少斗花子,人死账了,以后提到大刀刘家都还能翘个拇指,说句好话。梁俊明白道上的规矩,偏偏不给刘顶玄自杀的机会。这是下手狠,心更狠。” 想到这,不少老江湖在心里把梁俊放在了决不能招惹的名单上。 华青柏寻思:“殷诚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刘顶玄都被他杀了,为何还要帮大当家的脱身?对了,想必刚刚他是一时气愤,杀了人之后知道得罪了白虎山。又想到李大当家的不日就到山寨,唯恐这件事落了话柄,怕我们暗中对李大当家的或者凌云寨人不利。” 他越想越觉得对头,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不然梁俊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种服软的话呢? “殷兄弟说的没错。”华青柏心中稍微安定,只想着对付过去梁俊,赶紧下山。 等回到了寨子,今日的屈辱等到英雄大会那天一定加倍奉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华青柏指着刘顶玄道:“我白虎山大当家的在陇右道上素有侠名。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不光大当家不会做,我们白虎山更不会去做。” 黑胡子见他推脱的干净,气极冷笑,刚要说话,被一旁的刘姓书生拉住。 刘姓书生低声道:“你在心里数五百个数。” 黑胡子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他,刘姓书生微微一笑,道:“等你数完了再说。”说完不再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梁俊。 梁俊哈哈一笑,慢慢的走到华青柏身边,道:“那按照华当家的说法,这刘顶玄既然没有受曹大当家的指使,他为什么要去强抢民女呢?而且还不是一次。据我所知,刘顶玄练的乃是横练功夫,最忌女色,完全没有理由去强抢民女啊。” 华青柏见他靠近自己,浑身汗毛不由自主竖起,脸上冷汗连连,道:“殷兄弟说的是,华某,华某猜测,应该是太平教中有人授意刘顶玄去做的。” “奥?”梁俊恍然大悟状,点头道:“原来如此。” 华青柏跟着不断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梁俊哈哈一笑,道:“既然这样,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华当家的赐教。” 华青柏赶紧拱手道:“赐教不敢,殷头领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华某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见华青柏面对梁俊这副样子,心中好奇:“华青柏好歹也是陇右道上成名人物,白虎山的二当家,绿林中若是也有人排榜,华青柏是能进前五的。殷兄弟最近虽然名头正盛,看年纪也不大,就算十四五岁就闯荡江湖,在华青柏这种老前辈面前也不过是后起之秀。为何华青柏见了殷兄弟像是老鼠见到猫,害怕成这个样子?” 他们只看到华青柏比梁俊大上许多岁,却没有身临其境华青柏此时的感受。 梁俊自从穿越以来,因为前世被出卖,导致这一世有些心灰意冷,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更何况长安城内从上到下,从皇帝到臣子,不知道被多少史上有名的大佬穿过来。 没有什么目标的梁俊只想着过几年安稳的生活。 跟着苏柔来了雍州,遇到这帮子强盗之后。 隐藏在梁俊心底,那种对于强盗的归属感和熟悉感慢慢的占据他的内心。 呆头呆脑的铁牛c精力旺盛的二驴c饕餮投胎的三猪c无赖油滑的王保c成熟稳重的刘三刀c泼辣无脑的花霜还有对自己,对所有人都极其冷淡的大当家的。 这些凌云寨的强盗们不管什么性格,对待梁俊全都直来直去,要么是直来直去的好,要么是直来直去的烦,就算大当家也是直来直去的冷。 就连黑胡子这帮子强盗们,也没有前世那些海盗们的尔虞我诈和口腹蜜剑。 老子看你不爽就要干你,绝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老子觉得你好,愿意掏心窝子对你。 尤其是秦老七这种刚烈无比,说死就死的性格。 慢慢的让梁俊原本冷下来的心又火热起来。 前世那个靠着一刀一枪,靠着一帮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小弟一步步走上亚丁湾海盗王的梁俊又回来了。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一个后起之秀对绿林前辈的逼迫,在华青柏心里,眼前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和压力竟然要比太平教奉天圣主还要强烈的很。 占山为王的强盗终究是比不过浪中求生的海盗。 更不要说是华青柏这种靠着马屁和机灵上位的某个寨子二号人物,对上梁俊这个尸山血海中一步步磨练出来的海盗王。 这种属于天敌属性压制,别说华青柏,就算曹破山和黑胡子站在这个位置上都不敢不怂。 梁俊微微笑道:“太平教教众那么多,如果他们想要女童,为什么不在教徒中选,反而是舍近求远,让刘顶玄这个外人去抢呢?一旦这种事泄露出去,太平教素来注重自己的名声,岂不是自讨没趣?而且教徒的子女如果能被选中,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华青柏心思电转:“此时只能先糊弄过去再说,殷诚这样问我,想必是给我一个理由,好放我下山。这帮人如此痛恨太平教,我须得顺着他们意来。” 打定主意,心中祈求:“奉天圣主老人家在上,华青柏今日被逼无奈,要说些亵渎圣教之话,还望圣主体谅。” 旋即道:“殷兄弟有所不知,那太平教最是虚伪,他们披着伪善的皮,专门哄骗愚夫愚妇。若是教中选侍女,那些信徒巴不得把自己家的闺女奉上。但刘顶玄抢的女童乃是让太平教中邪魔亵玩,我听说那邪魔不爱杀人,只喜欢折磨女童。这种事若是在信徒中选,时间长了一定露馅,因此才派刘顶玄暗中抢夺。” 众人听了,破口大骂。 梁俊呵呵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转身看着众人道:“诸位兄弟,刚刚华当家的也说,曹大当家绝不会暗中指使刘顶玄干这种事,大家以为如何?” “俺虽然和曹大当家不熟,却也听说过曹大当家为人,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说的没错,当年曹大当家千里送孤女,一路之上对那死了全家的女子毕恭毕敬,非亲非故一直将那女子送到江南。他现在虽然投奔了太平教,想来那也是寨子大了,身不由己,毕竟白虎山上上下下几千口子人,光靠公干哪能养的活?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俺也不信他能干出违背江湖道义的事。” 众人叽叽喳喳,梁俊没想到曹破山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 华青柏见众人为曹破山说话,心中欢喜,道:“殷兄弟,这刘顶玄一定是受了他人指使,绝不是曹大当家的安排。” 梁俊点头道:“华当家的说的没错,那么这个指使刘顶玄的人,一定对这件事了如指掌。” 华青柏点头称是。 梁俊道:“那人也一定知道,太平教为什么要抢教外女童,也一定知道抢了女童要干什么,更是知道,要想让刘顶玄这种干脏活的人死心塌地,就一定要帮他实现他心中最想干却干不成的事!”说着转身看着众人问道:“诸位说是不是?” “殷兄弟说的没错。” 华青柏好像明白什么,满头的冷汗不要钱一样顺着脸颊滴落。 梁俊接着道:“那刘顶玄一直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是什么事呢?想来就是要报自己的断臂之仇,也就是杀死秦七爷,而秦七爷刚刚又是被谁一句话逼死的呢?” 此时华青柏明白过来,心中没有丝毫反抗的心,扑通跪在了地上,梁俊不让他磕头求饶,伸出手臂一把抓住华青柏的下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华当家的,我怎么越看,这个人越像你呢?” 黑胡子此时心中默念到四百五十多。 华青柏张嘴想要说话,只觉得脖子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梁俊收回匕首,像是扔死狗一样,捏着华青柏的下巴随手甩在一旁。 “狗一样的东西,明明就是你指使刘顶玄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想嫁祸他们,殷兄弟一刀杀了真是便宜你了。”杨龄满面怒容,快步上前,噗嗤一声,将刀子插进华青柏的腹部,用力一转,华青柏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胡子抽刀上前,指着白虎山剩下的喽啰,高声道:“这帮人跟着华青柏和刘顶玄,必然是他们心腹,一定也跟着刘顶玄这狗贼干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兄弟们,咱们陇右道上容不得这种败类。”说着挥舞着大刀虎如羊群一样,将那群白虎山喽啰杀个干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五章 白虎山下 李大当家的和花霜出了凌云寨,奔着白虎山方向一路疾行。 走了两日,等到第三天,一路上遇到的绿林同道渐渐多起来,都是赶往白虎山去赴英雄大会的。 这次曹破山的英雄大会发的是无名帖,帖上不署姓名,见者有份,只要是陇右道上吃绿林饭的,一概欢迎。 李大当家的虽然驰名天下,见过她面的人寥寥无几。 两人又作男子打扮,身穿灰袍,头戴斗笠,在管道上并不引人注目。 白虎山极大,上山之路只有一条,山脚下依山而建一座山庄,依着山庄又形成了集市。 虽然是个强盗山寨,却俨然比平常县城还要繁华。 李大当家的和花霜二人进了集市,集市上玲琅满目,花霜看的眼花缭乱,道:“姐姐,都说白虎山是咱们陇右道上最大的寨子,我以前还觉得吹牛,今天见了,原来是我以前没有见识。” 李大当家低声道:“曹破山素有大志,如今又有太平教做依仗,能到这一步也算是人才。” 花霜笑道:“姐姐说的是,曹破山名气再大,到了姐姐面前也不敢放肆。” 李大当家的莞尔一笑,道:“进了山莫要多说话,如今到了别人的地头一切还得小心行事。” “我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二人说着到了山庄前。 英雄大会虽然发的无名帖,但对于凌云寨和其他大寨子的寨主,却是曹破山登门亲自送请帖。 来得早的普通寨子当家的都是在集市中的客栈里落脚,大寨子的寨主都去山庄里休息。 两人进了庄子,门客见是凌云寨的李大当家到了,又惊又喜,连忙禀报山庄庄主福泉山。 福泉山也是白虎山三当家的,听闻李大当家的到了,赶紧出门迎接。 进了山庄大厅,只见大厅里两排椅子上黑压压坐着不少人,打眼之处,左边第一个位置空着。 花霜看过去,见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不熟悉的居多,只是她呆着斗笠,旁人看不清她样子。 一进大厅,众人好奇的看了看二人,又疑惑的看了看福泉山。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陇右道绿林里数得上名字的大佬级人物,寨子里至少千八百人。 福泉山肥肥胖胖,满脸和气,活像是寺庙里的米勒。 他走到大厅前,做了个四方揖,道:“诸位,诸位,你们猜是哪位大驾到了?” 众人见他满脸笑容,一张胖脸笑的眼睛都被皮肉挤没了,显然是极其高兴。 有机灵的灵光一闪,失声道:“啊,是凌云寨李大当家!” 其他人听了,恍然大悟,心道:“没错,除了李大当家谁还能让福泉山这样恭敬?” 众人赶忙上前行礼,有人道:“李大当家的,在下青龙山赵冲,久闻大当家的威名,今日能见真是三生有幸。” 李大当家的赶紧回礼道:“赵当家的有礼。” 左边一冷面汉子拱手道:“李大当家的,可还认得朱雀寨孙平?” 李大当家的回礼道:“自麻山一别,匆匆年余,孙当家的风采更比当日,可喜可贺。” 冷面汉子冷冷一笑,道:“李大当家的太客气,请上座。” 他脸上冷笑,言语中热情非凡。让花霜看的咋咋称奇。 原来孙平年幼时和人争斗,被人伤了面皮,从此以后无论悲伤欢喜全都一个表情,哭笑也全都是一副模样。 福泉山赶忙请李大当家的上座,花霜站在一旁,早有侍女上了茶。 李大当家的和其余众人见了礼,坐在上首,见对面一个椅子空着,心中好奇,道:“还有哪位没有到?” 福泉山道:“乃是玄武寨的程当家的还没有到。” 李大当家听了,微微皱眉,摘下斗笠放在一旁。 众人见她面带黑纱,知道他的习惯,全都不在意,孙平道:“咱们刚刚还在说,咱们青龙c朱雀都到白虎山了,怎么凌云和玄武还没到,话刚说完,李大当家的就到了。咱们再念叨念叨,看一看程当家的禁得住念么。” 众人哈哈一笑,道:“若是真让孙当家念来,晚上须得让程当家自罚三杯。” “三杯怎么能够?”孙平虽然冷颜冷面,却是个热闹性子,接口道:“没有三碗酒,不能让他走。” 一众人平日难得一聚,今日见了,倍加亲近,说话做事毫无顾忌。 青龙寨寨主赵冲是个谨慎性子,他见了李大当家,虽隔着面纱却也惊为天人。心道:“常听人说李大当家不光是巾帼英豪,而且还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世女子。往日我还不信,以为是别人吹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见李大当家秀眉微皱,赶忙道:“怎么,李大当家愁眉不展,可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么?” 厅内众人本来都在聊天说笑,十分喧哗。此言一出,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大当家的。 李大当家也没想到赵冲观察如此细微,心中提起警惕,随后微微一笑,淡然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妥。我与程当家的颇有交情,他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又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却有一个习惯,喝酒不喜欢一个人,非得至少两人才行,人越多喝的越开心。我原本以为以他的性子,该是第一个来到山庄的。” 众人她他这样说,有认识玄武山程银的,纷纷点头:“李大当家的说的没错,程当家的那个性子,只怕曹当家一把帖子送到他寨子里,他都恨不得和曹当家一起来,明日就是英雄大会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到?” “确实古怪,程老三当年和我赌酒输给了我,他知道我要来此,必然早早就来到等我。现在还没有到,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人,正是看门的门子,道:“庄主,门外有客到了。” “可是程老三?”孙平站起身来,冷笑道:“我去接他,这个程老三真是不禁念,说他他就到。” 那门子道:“回孙当家的,门外来的是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众人大奇,齐转头看向李大当家,心道:“陇右道上能够有资格到这里来的女子,也就凌云寨大当家和二当家,还有哪个寨子是女子的?” 福泉山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看我,险些忘了大事。”说着快步走出,孙平跟了上来,道:“什么女子,值当的福庄主这样着急。” 福泉山笑道:“乃是南楚镇南公的人到了。” “南楚?”孙平停下脚步,脑中思索这南楚是哪个寨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福泉山见他停下脚步,也不以为意,急匆匆的奔着山庄大门走去。 有何孙平关系近的见他一脸阴沉的进来,笑道:“孙当家的,怎么回来了,人接来了么?” 孙平抹了抹脸,道:“说是什么南楚的镇南公到了,咱没听过,就不去了,省得见了面尴尬。” 众人听了,知道孙平所说尴尬是什么意思,乃是怕自己这样样子吓到别人,均笑起来。 赵冲喃喃自语,道:“镇南府的人么?怎么曹当家的还请了官家的人来?” 厅中有人不知道镇南府是干什么的,也不要意思问,唯恐让旁人小瞧。 孙平不在意那些,看着赵冲道:“赵老大,镇南府是干什么的?” 赵冲一愣,哈哈一笑,将镇南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忽听门外道:“没想到千里之外的雍州境内,还有豪杰知道我们镇南府的名号。” 一个二十七八岁数c端庄丰润的女子走进了大厅中。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正是那日在登州和梁俊划拳喝酒的楚落英。 众人见了女子,一个个心中咯噔一声,世间还有这般迷人的女子。 有见过李大当家真实面貌的,心中也不禁感慨:“这女子虽然容貌差上李大当家一些,但气质却让人失魂。嘿,这世间能比得上李大当家容貌的只怕是没有几个。” “哎呦”一声,只听得孙平大声叫起来,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孙平因为面容,向来不好女色,见了这女子也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随后就去看她身后。 不看不要紧,只见女子身后福泉山扶着一个满身污血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刚刚孙平念叨的玄武山大当家程银。 福泉山赶忙将程银放到大厅之上,冲着李大当家道:“李大当家,素闻您精通岐黄之术,烦请您看一下。” 李大当家道:“福庄主切莫客气,理所应当。”说着俯身去看程银,见他浑身上下多是枪伤,致命伤却没有,此时昏迷不醒,应是失血过多导致。 “程当家是怎么过来的?”李大当家心中疑惑,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昏迷许久,如何能够自己上门。 那女子见李大当家向着他看来,道:“妾身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位壮士,当时这位壮士深受重伤倒在路旁。人命关天我就将他放到马车上,他昏迷之前一直说白虎山,想来也是参加白虎山英雄大会的。” 正说着,噗嗤一声,李大当家从头上拨出钗头,她的钗头乃是专门制作,扎在了程银身上,程银登时醒了过来。 “先喝点水。”李大当家接过花霜递过来的水,亲自喂给程银。 程银见了李大当家,眼泪直流,欣喜万分,喘息道:“李大当家的,不好了,咳咳,朝廷发了大军冲着白虎山来了。打头的是朝廷大将军和朝廷的七皇子,说是为了报那大将军儿子被杀之仇,要剿灭太平教和陇右道上的大大小小山寨。” 众人听了,无不震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六章 北凉玄策 “将军,前面就是凉州境界。” 斥候站在高丘上,看着远方道。 陈飞一身戎装,和七皇子梁植骑在马上。 两队身穿飞鱼服,腰间挎绣春刀的锦衣卫站立其后,北风呼啸,梁植的披风猎猎作响。 “凉州。”梁植伸手,一旁侍候的锦衣卫将单筒望远镜递上。 远处朦胧的城墙通过镜片清晰起来,陈飞道:“七皇子,前面可就是高南了。” 他看着梁植,心中颇为感慨。 自己那日找皇上发兵为陈帆报仇,皇上推三阻四让自己去找六皇子梁羽。 六皇子倒是爽快,答应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惜六皇子开府建牙却手中无兵,最后还是七皇子梁植愿意陪自己前来。 拱卫京都的十六卫,好说歹说皇帝拨给了自己一卫,加上七皇子手下新近改建的锦衣卫。 加起来共一万两千人,浩浩荡荡出京师直奔雍州而来。 梁植又不知用什么法子从户部程经处讨来了手令,行军粮草全由沿途州府供应,打了条子年底到户部抵税。 “将雍州境内的山大王请拉上来。”梁植将望远镜收好,陈飞伸手去拿,道:“程军机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奇人异士,先是造出来肥皂c镜子,如今又造出千里眼,非要叫望远镜,我咱们这位军机大臣莫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梁植不听他絮叨,身边的锦衣卫牵着一群人走过来。 这群人衣衫褴褛,手被绳索缚住,连成一串,各个唉声叹气,神情憔悴,哪里有半分威风凛凛山大王的样子。 “七皇子饶命。”走到近前,打头的扑通跪下,连带着身后其他人促手不及全都跪成一片:“大将军在上,小人们本是雍州境内的平头百姓,逼不得已上山,如今天兵降临,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不求两位大人法外开恩,只求不要将我等送到边境长城。” “是啊,恳请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 哀嚎一片,让梁植心烦意乱,随手抽出旁边锦衣卫佩刀,将打头的杀了。 余下众人见了,目瞪口呆,全部停止哀求,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 梁植归刀回鞘,裹紧了披风,道:“是生是死,本王自有安排。” 陈飞见了这帮强盗,恨屋及乌,道:“没错,你们这帮贼子,按照大炎律法,一个个该凌迟处死,诛灭九族。七皇子殿下如今法外开恩,允许你们戴罪立功,一个个不知道好歹,还敢求饶。”说完抬起鞭子就打。 这帮人哪里敢躲,硬生生挨了陈飞七八鞭子。 梁植问道:“此去白虎山还有多久?” “回,回七皇子话,往西北走,快则半天,慢则一天。”人群中一个机灵的少年大着胆子道。 “嗯。”梁植面无表情,忽而指着站在第二个的强盗,道:“去,将这人的耳朵割下来。” 锦衣卫听了,快步抽出匕首,走上前将距离梁植最近的某个寨子的寨主耳朵割了下来。 梁植冷声一哼:“本王问话,你距离本王最近居然不先回答,要着耳朵有何用?” 那寨主强忍剧痛,连连磕头,有上一个例子在前,他不敢求饶,只是一直磕头。 陈飞虽然是皇帝身边拱卫京师大将军,这十几年来手下管着三四万人,也算把心性练出来。 知道慈不掌兵,更不要说此行是为他报仇,但见梁植喜怒无常,毫无征兆,说杀人就杀人,说割耳朵就割耳朵。 心中对这个痴迷修仙问道,年岁不大的七皇子多有敬畏,甚至有些惧怕。 梁植发现陈飞表情异常,不去管他,接着问道:“白虎山上有多少乱臣贼子?英雄大会可是陇右道上所有的山寨头目都来参加?” 割了耳朵的寨主赶紧道:“回殿下的话,这次英雄大会,曹破山一心想做陇右道上的山寨盟主,因此但凡是有点名气的全都邀请到了。小人寨子只有五十人,他也派手下人下了帖子。” 说完之后,梁植并没有反应,这寨主心中惴惴,不知是否哪里又惹到了他。 “又谁去过白虎山?”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梁植忽然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刚刚回话的少年高声道:“回殿下,小人去过白虎山。” “给他松绑。” “谢,谢殿下。”那少年面色一喜,随后又赶紧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梁植见他生了副好样貌,此时被囚,仍能不卑不亢,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回殿下,小人姓江名玄策,乃是北凉人士。” 此时凉州乃是大州,治下有三郡,分为北凉c南凉和西凉。 北凉乃是西域进出凉州之要道,素来民风彪悍,豪杰辈出。 梁植微微点头,道:“好名字。”随手招来随从锦衣卫,道:“赐他绣春刀一柄,若能戴罪立功,再授飞鱼服。” 饶是江玄策少年老成,却也激动万分。 他年幼时在北凉见过不少戍边士卒,但从来没有见过像将梁植手下这群身穿飞鱼服,佩绣春刀,威风十足的军队。 边关少年哪个不喜欢好看的盔甲,锋利的武器? 一路之上,他虽然被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若是能摸一摸这飞鱼服,耍一耍那绣春刀,就算是死也足惜。 如今自己不仅不会死,反而拥有属于自己梦寐以求的武器。若是再能戴罪立功,还能穿上让自己羡慕多时的飞鱼服。 江玄策如何不喜? 激动的接过秀春刀,江玄策半跪于地,压住心中澎湃的欣喜,道:“多谢殿下,江玄策愿意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梁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听闻你用一把柴刀杀了我手下十七名锦衣卫,伤了二十五人,可有此事?” 江玄策面色一沉,恍然大悟:“原来这支军队叫做锦衣卫。”以为梁植要让他偿命,心中一横,心道:“如今能摸到这把刀,死便死也是值得。”,朗声道:“回殿下,小人违抗殿下天兵,罪该万死,殿下若是要小人偿命,小人甘愿受死。“ 梁植冷声一笑,道:“偿命?他们本事不够,死在你手中那是活该,起来说话,本王不喜欢有本事的人这样奴颜婢膝。” 江玄策一愣,心中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站起挺直腰身,梁植上下打量他,点头道:“不错,有股子英气,若是我今夜突袭白虎山,你能为本王杀多少人?” “回殿下,小人此时有神兵在手,便是来多少,便能为殿下杀多少。“江玄策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不要说一身武艺,平生从未遇到敌手,此时受到梁植这样赏识,只觉得对面哪怕是龙潭虎穴自己也敢闯上一闯。 “但是小人认为,不宜夜袭。”江玄策有心在梁植面前展露,斗胆道。 “放肆!”陈飞见了江玄策,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独子陈帆,不由得悲从中来:“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贼子,敢胡言乱语?” 梁植眯着眼撇了陈飞一眼,陈飞浑身莫名一颤。 “陈将军,江玄策已经是我手下的锦衣卫,不再是乱臣贼子。” 陈飞冷汗连连,点头道:“是是。” “你接着说。”梁植淡淡道。 江玄策鼓起勇气,拱手道:“是”随后拔出绣春刀,吓得周围锦衣卫一机灵。 江玄策看了看他们,冷声笑道:“诸位大人莫要担心,有玄策在,天下无人可伤到殿下。” 说完用刀尖在地上横七竖八快速的画出一副地图,道:“殿下请看,这是白虎山的地势图。” 他边说边补充,说了小半个时辰,一连拿出五个攻打白虎山的方案,不光是梁植,连陈飞都听的不住点头称是。 “好。”梁植睁大眼睛,看着志得意满的江玄策,道:“我果然没看错人,来人。” “殿下。” “赏他飞鱼服,今日起江玄策就做我亲卫。”梁植说完,江玄策上前一步,半跪于地道:“殿下,小人有一请求,斗胆恳求殿下成全。” “说。” “既然殿下刚刚说让小人戴罪立功,这飞鱼服小人自会靠杀敌立功取得,此时只靠三言两语,只怕不能服众。”江玄策抬起头来,目不斜视看着梁植,眼神坚定无比。 梁植不置于否,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陈将军如何带兵?” 江玄策略微思考,旋即道:“既然如此,玄策恳求殿下将这飞鱼服换成其他赏赐。” “说。” “恳求殿下将这些俘虏交给玄策。”江玄策说完,冲着梁植恭敬磕了一头。 梁植微微一笑,道:“好,难为你还有这份心,有情有义,是个汉子,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等到你戴罪立功,我就升你做百户,这些人就当你的班底吧。” 江玄策并不欣喜,只是磕头谢恩。 侍从锦衣卫刚要上前为这群强盗解绑,江玄策连忙制止,道:“不劳将军动手。” 说着转身走到那被割了耳朵的寨主面前,伸手掐住他下颚,用力提起,道:“这一刀是为了那十五个被你迫害致死姑娘的。”说完,手中绣春刀冲着他脖子划去。 紧接着又走到第三人面前,一把拉起他,手起刀落,道:“这是为了被你残杀的莫家庄三十五口无辜百姓的。” 剩下的十几人,江玄策如法炮制,一一杀了,杀之前全都说了他们的罪状。 等到杀完最后一人,全场包括梁植都惊呆了。 尤其是陈飞,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原本以为梁植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没想到果然是物以类聚。 这个被梁植赏识的少年,小小年纪,杀起人来居然手都不抖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梁植心中好奇,问道。 江玄策道:“回殿下,小人委身山寨中,就是为了查清这些人的罪证,本来打算今日动手,昨日就遇到了殿下。” “好!”梁植连连点头,看着江玄策越看愈满意,最后将披风解开,唰的一声拔出佩剑,指着西北方向高声道:“三军听令!” “喝!” 众将齐声高喝,声震寰宇! “白虎山,行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七章 西北,白虎山 “门主!”王保站在高树上,看着远方叫道:“前面就是北凉地界,过了北凉再走几个时辰就是白虎山了!” 梁俊骑着马,无奈的揉了揉脑袋,道:“好,你赶紧下来,黑漆麻火的啥也看不到,你爬那么高干什么?”身后乌泱泱跟着二百多号人。 自从杀了华青柏,痛快是痛快了,接下来怎么办,所有人都看着梁俊不说话。 饶是梁俊胆大包天,那种场景下也是打怵。 二三百人,大半夜在高山的破庙里,一个个不说话,瞪着俩眼瞅着你。 那边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握着刀,眼中充满杀气,气喘吁吁的盯着梁俊。 梁俊咽了咽口水,后悔么? 此时后悔没有用啊。 思来想去,刘三刀走了过来,低声道:“殷兄弟,说句话啊,此时正是收复人心的好时机。” 梁俊揉了揉脑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可惜没有摸到烟。 前世每逢遇到重大决策的时候,梁俊都喜欢抽烟c 一阵冷风吹过,也起到了香烟的作用。 确定要走这一步么?梁俊心中问自己。 前世自己放弃警校的进修,卧底亚丁湾,费尽千辛万苦c多少次枪林弹雨,与死神追逐才一步步走上了称霸一方的位子。 那颗争强好胜的心随着陈寒的背叛随着将自己送到这个世界的导弹消失在前世的海面上。 如今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太子,也不管什么朝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自己还愿意在这个江湖中争一争么? 更不要说上天不知道开了一个什么玩笑,将前世历史上青史留名的人物与自己共处一片乱世。 没错,这是一个即将开始的乱世。 大炎朝代代太子更迭,在政治上早就已经混乱不堪。 换作任何一个朝代,早就已经灭国了。 歪打正着,从德贤皇后开始,朝廷上下,党阀林立,确保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够有实力改朝换代。 但是也正因如此,朝堂的混乱导致天下混乱。 从京师长安到边境雍州,梁俊一路走来,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民不聊生c易子而食。 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老老实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干旱来了,爹娘饿死。 洪水来了,妻子离散。 等到风平浪静,毫无怨言,擦干眼泪,扛起锄头,继续埋头苦干。 天灾去了,又来,你方唱罢我登场。 流寇抢走粮食,官军烧房,最后还要把脑袋割下,去朝庭领百姓交的钱粮。 这是什么世道? 梁俊不止一次想过,自己能怎么办?自己终究只是过客,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有些能耐的海盗。 治国不会,政治不通。就连最基本的肥皂c水泥c镜子自己都没有办法造出来。 这一遭遭,一件件,就算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原本梁俊以为内有唐宗嘉靖这种历史上有名的帝王,外有苏柔李大当家这种为民请命的巾帼英豪。 这世道总归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事实上呢?朝堂之上议罪银c军机处c天策府c锦衣卫。 梁俊没有看到为国为民的雄主,只见到争权夺利的英豪 原本以为处江湖之远,可以落个清闲,可又仅仅雍州就有太平教,遍地饿殍和群盗。 天下十五道,剩下的十四道呢? 陇右道有张角转世,关内c河南c河东c河北c山南c淮南c江南c剑南c岭南这些地方就没有李自成c洪秀全c黄巢转世么? 梁俊在凌云寨中,曾听从淮南道来的客商说到,淮南道上有一个和尚起了义兵,头扎红巾,号为红巾军。 他都不敢想这是不是朱元璋也跟着穿过来了。 自己该怎么做,自己能做什么? 梁俊不止一次想过,上天让自己来是要干什么的? 拯救天下黎民百姓?梁俊自己都不信。 靠什么救?靠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名头?靠着一无所有的,喊几句号子就能让天下太平?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对的上秦皇汉武c唐宗宋祖,没错,梁俊坚信这操蛋的老天能让李世民和张角同台竞舞,其他的三位也一定来到了这个世界。 就算自己有信心能和他们争一争,自己手下一无所有,毫无班底又能干什么呢? 这个理由一直让梁俊心安理得的将这乱世推到自己身后。 可惜,上天偏偏又将这个难题抛到梁俊的面前。 陇右道四分之一的山寨头子,就站在自己眼前。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是收拢这星星之火,还是继续做鸵鸟? 梁俊犹豫不决,站在寒风中不言不语。 整个院子死一样的沉寂。 只有柴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提醒着梁俊,自己现在身处古代,自己身处乱世的前夕。 黑胡子想要向前和梁俊说话,被身旁的刘姓书生伸手拦住。 “莫要去。”刘姓书生面带微笑看着梁俊,轻声道:“今夜,也许就是改变你命运的时候。” 黑胡子听不懂刘姓书生说话的意思,低声道:“文静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文静转过头,看着黑胡子,笑道:“心中默数五十个数。” 黑胡子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是他却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心思,绝非自己可以揣测。 他在心里默默的念起来,当念到四十九的时候,梁俊动了。 他像是卸下了背负已久的担子,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梁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黑胡子,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胡当家的,你的刀我用一下。” 黑胡子错愕,快步将刀递了过去,梁俊握住刀,细细的看着,赞道:“好刀。” 随后转身看着众人,道:“如今咱们杀了华青柏,算是和白虎山结了死仇。别的不多说,在场的诸位因为不愿意和太平教同流合污,被白虎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今天华青柏明明知道咱们在这里举办杀狗宰熊大会,他依旧敢明目张胆来逼死秦七爷。等到曹破山一统陇右,诸位的下场会如何?” 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 刘文静轻声道:“只怕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要秦七爷这样一个干脆都是难事。” 声音虽小,但是却句句扎在众人心窝。 梁俊抬起黑胡子的钢刀,指着华青柏的尸首,道:“不瞒诸位,我凌云寨与白虎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此次李大当家去白虎山也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咱们能不能活,就看曹破山这英雄大会选出的盟主是谁。”他声音抬高起来,道:“就看诸位白虎山的眼中钉肉中刺能不能同心协力!” 话说到这,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心道:“没错,咱们今天来参加胡大当家的这个大会,不就是想着怎么能够一起对付曹破山么?” 梁俊高声道:“在此,我代李大当家问一句,愿意加入我凌云寨的,就拿起手中的刀剑,将白虎山的贼子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高远一咬牙,抽出钢刀快步上前,将华青柏的脑袋割了下来,举起道:“兄弟们,我早就金盆洗手,在陇右道上讨一情饭,可那曹破山三番五次于我为难,就是因为我不愿意加入太平教。他今日能让我做狗,明日就能让诸位兄弟狗都做不成,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好顾虑?往日咱们没有主心骨,被欺负了委屈往肚子里咽。如今有了李大当家和殷兄弟,咱们还怕什么?” 众人一听了,纷纷有模有样快步上前,或砍或刺,将白虎山一众尸首碎尸万段。 只有十几人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砍过白虎山一众尸首之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看着这些人。 杨龄冷声一哼,提刀快步冲了过去,将那十几人一一杀了。 梁俊闭着眼转过身,用力的咬了咬牙。 黑胡子高声道:“殷兄弟,咱们接下来去哪?” 梁俊猛的睁开眼,看着西北方向,沉声道:“西北,白虎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八章 东南,白虎山 凉州的夜很凉,尤其是在太平教的总坛。 张角端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拿着一缕白色的胡子,面前是一面光亮如银的镜子。 “我说老张。”刘伟百无聊赖的躺在自己亲手设计的懒人沙发上,看着已经摆弄镜子一天多的张角。 昨天晚上不知道哪个虔诚的信徒给张角送来一面镜子,没什么见识的张角如获至宝。 放在大殿的正中间,刘伟睡前他在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头发。 天光大亮之后,刘伟起床睁开眼,张角依旧保持着刘伟睡前的姿势,有所不同的是,昨晚摆弄的是自己的头发,清早摆弄的是自己的胡子。 “老张,我叫你呢。”刘伟吃完晚饭,外面的天黑了,张角还在乐此不疲的端坐在镜子前,拿着精巧的梳子仔仔细细的梳着自己的胡子。 刘伟坐起来,撩起来锁链,拿起筷子冲着张角扔去:“我说老张,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一个破镜子,你照了一天了。你怎么那么自恋呢?呵,合着你那胡子是假的啊。我说呢,你这辈子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大,怎么就长那么长的白胡子。” 张角面带微笑,看着镜中自己甚是满意,道:“仙界中可有这种宝物?” 刘伟不屑的一笑,道:“都说你没有见识,这种玩意,要多少有多少。”刘伟忽而喃喃念道:“唐尧虞舜夏商周,春秋战国乱悠悠,秦汉三国晋统一,南朝北朝是对头,隋唐五代又十国,宋元明清帝王休。” 这是他前世玩一款网络游戏的时,游戏某个科举日常考到的知识点:中国历史朝代歌谣。 因为每天都遇到,时间一长,极度不喜欢记东西的刘伟反而对这几句话很熟悉。 “不对啊,我记得哪个游戏里曾经有过一个剧情,说镜子这玩意在清代还是明代才有的。从老外那里进口来的。”刘伟左右无事,琢磨起来:“现在是炎朝,原本的历史是没有的。” “老张,炎朝之前是哪个朝代?”刘伟忽而高声叫道。 他这一嗓子,让正在贴胡子的张角粘错了位置,面带不快,没有说话。 一旁端坐看书的张麒麟道:“炎朝之前为南陈,南朝和北朝时期。” 刘伟心中寻思:“南北朝之后就是炎朝,原来的历史南北朝之后是,唐尧虞舜夏商周,春秋战国乱悠悠,秦汉三国晋统一,南朝北朝是对头,隋唐五代又十国”刘伟记不住,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心道:“是隋唐时期,原来历史是南北朝之后是隋唐,这炎朝也就相当于是之前的隋唐。唐宋元明清,唐到明清还有好几百年呢,怎么镜子那么快就出现了?” 张麒麟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却感觉到肯定有问题,站起身合上书,道:“刘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张角虽然一直叫刘伟邪魔邪魔,但自从上次刘伟给师徒二人讲了一番二十一世纪的畅想,张麒麟就改了口,从邪魔变成了刘先生。 刘伟摇了摇头,翘起二郎腿,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老张,我给你说,你说的仙界不仅有这种镜子,还有一种叫做相机的东西,手机也可以。镜头对准你,咔嚓,哎,就把你的照在了照片上。” 张角道:“现在也可以,殿外有画师,若是想记下今日之景,召来画师就可以。” 刘伟哈哈一笑,道:“不一样不一样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这镜子是从哪里来的?” 张麒麟对刘伟说的照相机兴趣极浓,心中想象着照相机的样子,却没有头绪。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打开来,将刘伟说的相机c手机c镜头c照片等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名字全部都记了下来。 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各种名词,像是笔记本c电脑c自行车c电子邮件等等全部都是从刘伟嘴中获悉的。 “凉州的一个富商,说是从京师花了不少钱买的。”张角将最后一缕胡子贴好,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千里迢迢从长安运到凉州,花了不少钱,也是一番孝心。” 刘伟不以为意,难怪,原来是从京师运来的,这就说得过去了。 上一世的隋唐时期,尤其是唐朝,京师长安不少胡人。现在虽然不是唐朝,但京师长安的老外应该不少。 “还别说,你的脑残粉还真的不少。“刘伟有些羡慕,张麒麟皱了皱眉,拿起笔在本子上记下来三个字:脑残粉。 刘伟接着说:“是从哪国人手里买的?弗朗机人么?”随后又笑道:“算了,估计你也没问,等下次有空了问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到这里,张角的面色沉了下来,他破天荒的将镜子收好放在一旁,道:“是户部的尚方局制造的,不是金毛蛮夷带来的。” “尚方局?”刘伟愣住了,万没想到这镜子居然不是老外贩过来的,而是户部做的。 “这,这,难道这炎朝的科技树点歪了?”刘伟十分差异:“这是要点错了资本主义的技能点了么?” 张角不理会他说的这些胡言乱语,张麒麟拿起毛笔,又飞快的记录下来:科技树c资本主义。 “你说,有没有可能,仙界不止你我,还有其他人也转世了?这个人前世在仙界专门做镜子的。”张角说出来一句让刘伟整个人浑身冰凉的话。 刘伟目瞪口呆,大脑停止了转动,寻思着张角的这句话,许久,道:“也,也,也许,有这个可能,可能吧。” 张角站起身,悠悠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翠绿的九节仗,走到窗户前抬头看着外面圆圆的月亮出神。 门外的小道童的声音传来:“启禀圣主师尊,二师兄求见。” 张角没有说话,刘伟呆若木鸡,在回想着张角刚刚说那句话的可能。 张麒麟收好自己的小本本,道:“让二师弟进来吧。” “是,圣徒大师兄。”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道人快步走进了大殿,跪倒于地道:“圣主师尊在上,弟子段树甲来迟,恳请圣主师尊恕罪。” 张角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张麒麟开口道:“圣主师尊问,锦波的事,办好了没有?” 段树甲恭敬道:“回圣主师尊,回圣徒大师兄,弟子已经办妥,锦波所有粮草全都运到了秦王殿下的天策府中。” 张麒麟眨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张角,见张角依旧没有反应,只得继续道:“二师弟辛苦你了,师尊知道了,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段树甲乃是太平教张角众弟子中,仅次于张麒麟和常玉的四号人物。原本是凉州当地段家的青年才俊,从小习文练武,加入太平教后屡立大功,深受张角的信赖。 张麒麟乃是张角的亲传弟子,张角对外宣称这小娃娃和自己一样都是仙界下来的。别看他年纪小,其实是南华老仙转世,所以是圣徒大师兄。常玉因为没有背景只有官职,所以他那个大师兄比起张麒麟差一个等级。 段树甲听了恭敬的磕了个头,道:“启禀圣主师尊和圣徒大师兄,弟子有一事禀告。” 张麒麟知道段树甲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也十分有能力。一般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张角安排,他自己就做好了。需要向张角请示的,必然是大事。 因此没有接口,静静的看着张角。 张角悠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和常玉有关系?” 段树甲一愣,心道:“圣主师尊果然是发力通天!”心中对张角更加敬畏:“回圣主师尊,确实和大师兄有关系。” “嗯。”张角转过身,没有接着问段树甲,反而是拿起九节仗,指了指刘伟冲着张麒麟道:“麒麟儿,将你刘先生的锁链打开。” 张麒麟点了点头,从贴身的荷包中掏出一把钥匙,走上前把刘伟四肢的锁链打开。 刘伟心中纳闷,不知道张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继续说。”张角坐在大殿中间的座位上,仙风道骨,一派仙界神君模样,神圣不可侵犯。 段树甲不敢正视,唯恐亵渎张角,低头道:“大师兄带着师弟们和他手下的官兵去了白虎山,说是奉了圣主师尊的钧旨。” “师傅什么时候给常玉下过钧旨?”张麒麟日日与张角形影不离,一听此言,失声道,心里紧张起来:“啊,常玉要干什么?” “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么?”张角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刘伟也有些纳闷,道:“这个常玉好端端的去白虎山干什么,白虎山不是开强盗大会么?他一州刺史,封疆大吏,去剿匪么?哎,老张,我记得那个曹破山不是你的狗腿子么?” 段树甲第一次听到刘伟说话,心惊胆颤:“这邪魔果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这样和圣主师尊说话。圣主师尊好像并不以为意。” 张角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他借着我的名头干自己的事,还少么?”说到这自嘲一笑,道:“你以为他一州之尊,朝廷的封疆大吏甘愿做我手下弟子,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刘伟好奇道。 “圣主师尊,如果弟子猜的没错,常玉这一次是打算借机收拢陇右道上所有的山寨,然后起兵造反。”段树甲是整个太平教中除了张麒麟外,唯一一个与常玉不对付,又真正明白张角想要什么的人。 张角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段树甲的话。 段树甲欣喜无比,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低声问道:“师尊,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角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过身看向刘伟道:“刘先生,你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没有见过外面什么样子。今日可否愿意陪着老道出去走一遭?” 刘伟看着顶多三十的张角自称老道,咋听咋别扭,但此时锁链除掉,身体说不出的轻快。 他每日就在这大殿中吃饭睡觉啪啪啪,就算是再宅,没有互联网,没有电子游戏,天天啪啪啪也早就烦死了。 一听张角要带他出去,乐呵起来,笑道:“好啊,咱们去哪啊。” 张角站起来,握紧了手中在灯火映照下显得更加翠绿的九节仗,看着窗外的月亮,坚定的道:“东南,白虎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九章 苏柔上山 “前面就是白虎山了。”魏都停马说道。 文渊和狄信也停住了马,望着远处巍峨的高山,狄信道:“好山,只是让一帮匪盗糟蹋了。” 苏柔从马车窗户探出头,道:“魏二爷,常玉的行踪确定了么?” 魏都点头道:“苏大家放心,这次常玉此时就在白虎山上,你看下面的山庄前后不少高手,集市之中也有很多身穿便服的士卒。刚刚接到段家传来的消息,段家大公子段树甲亲自确定,常玉就在白虎山。” “好。”苏柔点头,神色坚定,抱紧了怀里的书卷,都是这些日子里苏柔在凉州城内收集常玉谎报灾情的罪证。 自打那日文渊杀了高凤之后,带着从牢狱中救下来掠阵的青壮追上了苏柔。 一行人乔装打扮直奔凉州,文渊派人先行一步去城内通知自己的结拜大哥魏都,让他派人接应。 魏都听闻文渊前来,喜不胜收,带着狄信亲自出城门迎接文渊二人。 那些执意跟着苏柔和文渊的百姓全都让魏都安排妥当。 原本这些人进城,没有刺史常玉的手令绝不可能放行。 但凉州是魏家的大本营,虽然魏都祖上北凉王的爵位不能世袭。在凉州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谁在乎这个? 自上到下,官服也好百姓也罢,提起魏拓全都称其为北凉王。 魏都想进城,三更半夜守门的将士也不敢不开门。 进了城,苏柔说明了来意,明确的告诉魏都,老娘这次来凉州就是要干死常玉这个残害百姓的王八蛋。 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要想弄死常玉这条地头蛇,就得需要陇右道真正的第一扛把子魏家这条地头龙的帮助。 魏都见闻名天下的圣母苏大家如此直肠子,又有自己三弟文渊在一旁。思虑在三,没有直接拒绝。 常玉好弄么?在旁人甚至在朝廷眼里,常玉乃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身后又有六皇子。 谁想动他都得考虑考虑,但对于魏家来说,弄死常玉还不是什么难事。 整个凉州,七万士卒,有六万五士卒的兵饷都是从魏家领的。 大大小小二百三十七个将军c校尉,有二百二十二个走的都是魏家给的晋升之路。 常玉很无奈,不是他想交权。 打常玉没出生时,凉州在当年那位北凉王的经营下就已经是这样了。 现在还好一点,好歹还有五六千士卒是他这个刺史能调动的。 三十几年前,凉州上下所有吃兵粮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魏家的。连刺史府的值守士卒,没有魏家的命令,雍州刺史都指挥不动。 即便如此,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常玉的风险有点大。 因为常玉背后是太平教,这个在雍州有百万教众,凉州大部分乡绅都是其忠实信徒。 就连雍州四大家族,魏c段c狄c赵中的段家都加入了太平教。 被誉为凉州公子的段树甲更是成为太平教中仅次于常玉的二弟子。 魏都思来想去,没有回话,反而是孙忠问了一句:“苏大家,如果有人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可惜此人不姓梁,该怎么办?” 苏柔冷声一笑,道:“只要能让天下百姓有好日子,皇帝姓不姓梁有那么重要么?” 魏都眼前一亮,孙忠接着道:“可惜,不姓梁名不正言不顺。” 苏柔笑道:“妾身略有薄名,若真有人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苏柔愿意做这位英雄门下走狗。” 魏都万没想到贤名满天下的苏大家居然是性子这般烈的女子。 当即决定帮助苏柔搬倒常玉,四下里搜集常玉的罪证。 有了魏都的帮忙,苏柔在凉州的安危问题不再用文渊担心,搜集常玉罪证的事情更是水到渠成。 只是常玉自打苏柔进了城后,像是嗅到了危机,行踪突然很难追踪。 好不容易魏都才从段树甲那里得到常玉将要在白虎山干一场大事。 心中欣喜,暗道常玉自己作死。 若他藏在城中,就算全城官兵都是魏都手下。 光天化日之下拿了雍州刺史,不管魏都怎么解释,这就相当于对着长安的梁三爷说:“皇帝,我造反了。看到你派来的雍州刺史没。咔嚓,哎,脑袋掉了。六皇子,这是你的门人是不,来脸伸过来,让我啪啪啪打几下。” 而这个时候,魏家还并不想造反。 于是和苏柔商议,就在白虎山上将常玉擒住,然后让苏柔押送常玉和罪证回长安。 几人商议一天,决定英雄大会那天由魏拓带三千家将将进出白虎山要道守住。 魏都和苏柔带着文渊狄信去山上参加大会,若是能在山上将常玉擒住则罢,擒不住的话,魏都在山上放响箭。 到时候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几人进了集市,官道之上绿林中人越来越多,全都是来参加今日英雄大会的。 苏柔五人进了白虎山,一到山脚福泉山带着一帮白虎山帮众上前迎接,甚是恭敬。 福泉山道:“白虎寨福全山恭迎魏二爷大驾,敝寨大当家在山上恭候多时。” 魏都一早就料到迎客接纳之人必定是这个笑弥勒福泉山。 福全山为人和气,白虎山对外的一切行商买卖全都是他一手操办,做事里里外外滴水不漏,常与魏都打交道,也算是熟人。 魏都哈哈一笑,道:“三当家的好气色,多日不见,脸色又红润许多。” 福泉山连道托魏二爷的福,魏都指着狄信道:“这位就是我常和三当家的提到的洛州银枪狄信。” “原来是狄爷当面,久闻狄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狄信微微一笑,托手还礼。 福泉山见魏都身边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后背背着一杆用布包裹的长棍,显然是一杆长枪模样,英武不凡。 女子蒙面,却旁人不敢小觑。 身后还有一个干巴老头,倒是稀疏平常,没什么好值得注意。 见魏都并没有介绍二人的意思,福泉山也不好多问,客气一番,让手下两个小头目送五人上了山。 魏都五人一路上走,见山道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精心打扫。 每走一段,便有几个白虎山喽啰备着茶水干果,但有人来,必让拿些,神色虽然客气,却也能看得出些许傲然。 显然这一次白虎寨上下,对曹破山能坐陇右道山寨盟主信心十足,谁若是敢阻止,那是笑着上山,哭着下山。 又走出里路,只见前面台阶之上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没有白虎山喽啰,反而是两个女子。 一女子白衣如雪,白纱蒙面。另外一女子青衫裹身,勾勒出一副前凸后翘的好身材。 正是李大当家和花霜。 “苏姐姐!”花霜见了苏柔,快步下来,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苏姐姐,大当家的说你今日也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实在是” 话没有说完,看到了一旁的文渊,脸色唰的红了,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花霜愣了半晌,道:“你,你,你也来了。” 文渊抱拳施礼,道:“姑娘又见面了。”说完一双眼睛重新看着苏柔,没在花霜身上丝毫停留。 花霜心中失落,眼睛微红,苏柔虽然对文渊如何认识花霜奇怪,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 见花霜这般模样,以为是思念自己,心情激动,笑道:“今日见了花二当家的,姐姐也是开心,哎,怎么不见殷诚和安阳?” 苏柔四下看去,没有见到梁俊,心中一沉。 梁俊这个被自己忽悠到雍州来的太子爷,可是今天她预备的一张王牌。 原本以为以他的性子,这种大会李大当家的来参加,他也一定会来。 谁知整个高台之上,只有李大当家和花霜再无其他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章 十分欠揍 花霜听到苏柔问梁俊,道:“殷兄弟和安阳妹子在寨内,你可不知道,殷诚兄弟可是干了件好事。”文渊听到梁俊消息,赶忙道:“我二哥怎么了?” 魏都走过前去,和李大当家见了礼,转身问道:“花当家,我三弟在贵寨可还好?” 花霜见文渊一双明眸来看自己,心中一动:“哎,他若是担心我,那该多好。”面色一红,道:“殷诚兄弟,他,他。” 若是在平常,殷诚那个登徒子把太平教几个流氓骟了。 只是当着文渊的面,这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李大当家的走过来,道:“有几个人在寨子中出言不逊,殷头领让人将他们断了动色心的念头。” 苏柔聪慧无比,马上明白什么意思,微微皱眉。 太子堂堂一国储君,躲在强盗窝里作山贼就已经不成体统,又干出这种事来。 传到朝堂之上,御史言官们不知道又该如何暴跳如雷了。 花霜接着道:“太平教私下里花重金悬赏,因此大当家的就没有让他出山。” 苏柔听了,心中叫糟,只是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两个白虎山喽啰道:“李大当家,魏爷,青龙山c朱雀山等寨主和南楚等诸多贵客都已到了,都在等着两位的大驾,咱们继续上山吧。” 说完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继续上山。 不多时,忽听水声隆隆,一道瀑布自上而下,奔流呼啸,半空之中,水雾腾腾。两旁树林葱郁,猴鸟时隐时现,恍若仙境一般。 那喽啰得意道:“李大当家c魏爷,这便是闻名天下的白龙峰了!乃是天下一绝。” 神色之间颇为得意,李大当家的魏都只是微微点头,并不搭话。 那人讨了个没趣,继续前行,绕过瀑布,再往上走,山路越走越险,不多时就到了山顶,只见上顶空地之上,约莫有千人聚会。 带路的喽啰快步上前,大声道:“大当家的,凌云寨李大当家和北凉王魏二爷到了!” 他虽然是向着曹破山通知,却有心让众人听到,这北凉王的封号魏家早就没有了。 民间虽然这样称呼,但这等大庭广众之下,就算说悲凉王,也是指的魏拓。 这喽啰有心炫耀自家山寨威名,故意这般说,心中傲气非凡:“哼,李大当家素来不常露面,魏家在陇右道上也很少和绿林中人打交道,今日全都来参加我们山寨的英雄大会,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请得动的。” 群雄听了,纷纷动容,转身向着山下望去。 只见不远处几个男女上来,魏都在前,文渊和狄信左右将苏柔三女护住。 “那打头的这般英雄,必然就是魏二爷魏都了,他身后身穿白衣,脸带面纱的想必就是李大当家,咦,怎么有两个?” 众人纷纷疑惑,苏柔和李大当家都是白衣蒙面一般打扮,只不过一个给人感觉温柔妩媚,一个英气逼人。 一时之间众人也分不清哪一个是道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李大当家。 曹破山身穿黑黄相间的袍子,带着一帮喽啰,赶忙上前。他自然是认得魏都,见了文渊和狄信,心中一凛:“这二人看起来也绝非等闲之辈。”赶紧拱手行礼,道:“二爷,今日大驾光临,实在是让鄙寨蓬荜生辉啊。” 又冲着魏都身后的李大当家道:“李大当家的,恭候多时了。” 李大当家还礼道:“曹当家的客气,让诸位久候了,实在是过意不去。”李大当家嘴上虽然说过意不去,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丁点不好意思的神态,语气也冷淡的很。 曹破山哈哈一笑,道:“李大当家的客气,就算是咱们等上一天,想来众位英雄也是心甘情愿的。” 当即有几个和曹破山关系好的寨主大声道:“说的没错,李大当家的就算让咱们等一天,那也是值得。” 周围近的听到李大当家到了,个个激动无比,若不是人太多,非得上前问礼不可。 后面一些路远得寨主或远道而来的贵客皱眉道:“这李大当家的是什么人,值得咱们在这里等候?原来曹大当家的不让咱们进院子是在等他。” “我听说这李大当家厉害的很,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女子,啊,是了,原来是凌云寨的李大当家么?” “谁说不是,听说李大当家还是天下第一美女呢。” 众人议论纷纷,曹破山道:“不知这位是。”他一指苏柔,心中猜到一个人,却不敢确定。 李大当家难得一笑,拉着苏柔的手,笑道:“这位乃是便是苏柔苏大家。” 声音虽轻,却让周围人愣住。 曹破山面色欣喜,忙道:“可是琴音娘娘苏大家?” 苏柔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轻声道:“曹当家客气,妾身正是苏柔。冒昧拜山,还望曹当家切勿怪罪。” 曹破山连忙道:“哪里,哪里,苏大家客气,苏大家客气。苏大家能来,真是给曹某天大的面色,岂敢谈怪罪,快请,快请!” 引路的喽啰更是高兴坏了,赶紧高声道:“琴音娘娘苏大家到!琴音娘娘苏大家到!琴音娘娘苏大家到!”他连叫三声,一声比一声高。 群雄听了,一时之间全都愣住,整个山顶瞬间鸦雀无声。 随后沸腾起来:“什么?琴音娘娘也来了?” “是苏大家么?” 人群之中挤出来一二百人,一壮硕的大汉一马当先,像是推土机样推开众人。 快步走到苏柔面前,扑通跪地就拜,诺大的汉子眼泪哗哗,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泣声道:“琴音娘娘在上,受鲁挺一拜。多谢琴音娘娘救俺老娘一命,鲁挺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答琴音娘娘大恩大德。” 挤出来的那帮人,一个个也都有模有样,跪倒在地,个个头如捣蒜,哭的泪眼迷离。嘴里全是感谢苏柔救自家爹娘c孩子c兄弟性命之恩的。 文渊见惯了这种苏柔走到哪里,只要一提名字就有人倒地就磕头的场面,不以为意。 魏都却震撼无比,寻思:“我只知道苏大家名声在民间甚好,万万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太平教那贼头张角,只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曹破山心里也是万分庆幸,好在苏柔不是绿林中人,不然这天下盟主的位子绝对没有自己的份。 转念又一想,李大当家虽然不如苏柔名气大,在绿林中的地位丝毫不比自己低。 若是华青柏杀不了黑胡子那帮人,只怕今日这英雄大会,就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想到这,他四处看看,并没有见到黑胡子等人的踪影,虽然华青柏到现在还没来,却也心安很多。 许是路上和黑胡子纠缠,一时脱不开身。 也好,等到大会结束,他们都没来更好。 当下朗声道:“诸位,今日苏大家也来了咱们白虎山,那是天大的喜事。哭哭啼啼,让苏大家笑话。”苏柔和太子出雍州来查常玉之事,无人知晓。 常玉也没有和曹破山说,他自然不知道其中干系。 只知道苏柔今日能来,那是让他们白虎山日后威名显赫,那是天大的喜事。 苏柔也连忙将鲁挺等人扶起,曹破山在前引路,周围群雄自觉分开一条宽道,一个个欣喜若狂,不时的给魏都c李大当家还有苏柔行礼问好。 曹破山在前,笑容满面,引路的喽啰挺着胸膛,气宇轩昂跟在众人身后,时不时的冲着周围人拱手回礼,脸上傲然,十分欠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一章 官逼民反 曹破山拥着苏柔五人进了大寨。 寨子占地极大,一进寨入眼是一片空旷广场,广场上摆放数千板凳。 广场背后乃是白虎山大寨,寨子在群山连绵,云雾缭绕显衬下气派无比。 再看广场地上石材甚新,显然是曹破山为了英雄大会专门命人打造。 大寨正前方,一硕大白虎雕像约有一丈高,乃是陇右道上十个最有名的雕刻师傅花了三个月完成。 石虎之上用涂料描绘,惟妙惟肖,像是随时能从高台之上跃下,择人而噬。 众人啧啧称奇,心中均想:“曹大当家如此大费周章,显然是对天下盟主之位势在必得。可若是如此,为何又要请李大当家来,有李大当家,只怕这盟主之位鹿死谁手还是两说。” 有心向李大当家的寨主左右看了,没有发现黑胡子身影,心中生疑:“黑胡子前两日召开了杀狗宰熊大会,就是邀着咱们一起不让曹破山得逞。胡大当家怎么还没有来。” 曹破山走到广场之前,猛虎石像左右摆放二十余椅子。 椅子上早有人坐上,楚落英站在椅子之后,冲着坐在身前的自家夫人道:“夫人,左边那个穿白衣的就是李大当家。” 那夫人微微一笑,道:“果然是巾帼英豪,就是和咱们国公比起来也不差。” 曹破山道:“魏爷c李大当家c苏大家,情做请坐。” 众人坐了,曹破山上前一步,冲着东南西北做了个四方揖,朗声道:“众位兄弟朋友瞧得起姓曹的,不辞辛苦到白虎山,在下感激不尽。” 广场之上千余人齐声大叫:“曹大当家客气,客气了。” 曹破山拱手道:“招待不周,请各位兄弟不要怪罪,诸位请坐。” 群雄听罢也不谦让,随即坐在板凳之上。 有嫌弃板凳不舒服的,走到第一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都是草莽汉子,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人觉得失礼。 曹破山侧身伸出手臂,指着白虎石像面对众人而坐的二十余人,道:“今日乃是咱们陇右道上大喜的日子,。曹某人不才,身为东道主,给大家介绍一下,今日来的英雄豪杰。” 说罢,指着最右边道:“这几位乃是青龙寨赵冲赵当家c朱雀寨孙平孙当家c玄武寨程银程当家。” 曹破山每说一人,三人依次站起冲着众人拱手行礼。 众人心道:“这下子陇右道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寨的当家全都到了,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盛会。” 有眼尖的见程银身上有伤,低声道:“程当家怎么受伤了。” 身边人冷笑道:“玄武寨程当家乃是一等一的好汉,咱们陇右道上的兄弟们谁敢伤他,必然是来的路上遇到了官府的鹰爪孙。也不知程当家杀了多少这帮杂种,咱们来的路上若不是乔装打扮,能过得了那么多关卡?” 一旁有人道:“谁说不是,那帮鹰爪孙端是雁过拔毛,一路走来,光是过关钱就花了三十两。都说咱们是强盗,我看他们比强盗还狠。” 有人应和道:“嘿,今日来此的好汉,哪个不是被逼的上的山,但凡有点活路,谁愿意当强盗?” 有人疑惑道:“话虽如此,听说曹当家的和太平教交好,你看那大寨里坐着的道士,就是太平教的人。你可知道,雍州刺史常玉乃是太平教内大弟子,也就是曹当家,换作旁人谁能开得了这英雄大会。程当家既是来参加英雄大会,官府的鹰爪孙哪个敢拦?” 又有人惊道:“既然如此,曹当家的会不会联合官府将咱们抓了。” “哈哈,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咱们陇右道上同道好汉如此多,抓了咱们,这大大小小寨子里的孩儿们能饶的了他?再说又魏二爷在这,曹破山敢抓他?那是活腻歪了。” 众人议论纷纷,曹破山将右边一帮人介绍完了,全都是陇右道上各大寨子当家和绿林前辈。 当即提高了一个声调,指着白虎雕像右边女子道:“这位乃是南楚镇南公府的楚夫人。” 众人听了,纷纷惊奇,早就有人一直看楚夫人。只觉得这女子美艳之极,虽不如苏大家和李大当家能有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呼,但胜在一副端庄不可侵犯的气质,却是苏大家和李大当家比不上的。 更不要说这女子二十七八,浑身上下透着少妇熟女的诱惑,更是让在场草莽汉子各个挪不开眼。 此时一听曹破山介绍,大多面面相觑,道:“这镇南公府是什么?” 有见识的哂笑道:“这你不知道?镇南公府乃在山南顶顶有名。就这样说,魏家在咱们雍州如何,这镇南公府在山南就是何等的地位,当年德贤皇后分天下诸王,魏家是北凉王,永镇凉州。这镇南公以国公之位享亲王之权,永镇山南。” 旁人听了恍然大悟,再看曹破山,已将众人介绍完毕,朗声道:“今日鄙寨高朋满座,姓曹的欢喜的很。这些前辈高人,同道英豪欢聚于此,乃是为的一件事。” “可是选咱们陇右道上的绿林盟主!”有好事的寨主高声叫道。 曹破山也不尴尬,哈哈一笑,道:“这位兄弟说笑,选不选这绿林盟主不盟主还需大家来说。曹某今日说的乃是事关诸位性命攸关的大事。” 楚落英不屑道:“夫人,这曹破山真是虚伪,给咱们的帖子上明明写的是他们陇右道上的土匪强盗要选个头,让咱们来见证。此时又扯三扯四。” 楚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年纪还小,性子直,早晚要吃大亏。这一点,得跟曹当家多学一学。” 楚落英撅着嘴,道:“是,夫人说的是。”心中却不服气,道:“我跟他学什么?学不要脸么,还是让我跟他学当这什么盟主。嘻嘻,这劳什子盟主若是让我来当,我才不愿意。若是让殷兄弟来当可是有意思的很。” 她想到此,伸长了脖子四处看去,没有发现梁俊的身影,心中生疑。 恰与站在李大当家身后的花霜对视,楚落英忽而道:“花姐姐,你们寨子的殷诚兄弟怎么没来。” 花霜听到楚落英主仆对话,心中对这个直爽的小丫头颇多好感,她突然发问,花霜一愣,道:“殷诚看守寨子,没有来此。”心中好奇,这镇南公府的丫头怎么能认识殷诚。 楚落英心中失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广场众人听了曹破山这话,无不动容,纷纷道:“与我等性命攸关?曹当家快快说来。” 曹破山抬手虚压,众人静下来。 “程当家,你来说一说,身上的伤害是怎么来的。”曹破山忽而转头看着程银,突然说道。 程银猝不及防,有些慌张,见众人数千双眼睛看着自己,站起身来,道:“我这伤乃是朝廷鹰爪孙害的,寨子里十五位兄弟,来的路上全都被朝廷的鹰爪孙杀了。” 众人听了义愤填膺,各个叫嚷着要下山去洗劫官府,为程银报仇。 曹破山见众人这般模样,心中欢喜:“此番真是天助我也。”说罢朗声道:“诸位且听我说,程当家身上的伤并不是官府所为,乃是朝廷派了什么威武大将军和狗皇帝的七皇子带兵前来,说是要剿灭咱们陇右道上的英雄好汉。” 他说着,转身看着程银道:“程兄弟,曹某说的可有错?” 程银心道:“朝廷的鹰爪孙明明说的是剿灭太平教和咱们道上兄弟,可没说只是为了咱们而来。”只是此时此刻,数千人看着,曹破山也没有说谎,自己若因为一句话掰扯,显得他程某人小家子气,当即点头道:“曹当家说的没错。” 群雄听了,先是一静,随后一惊,紧接着个个神情激动,有的道:“好,咱们没去找他们,他们反而来找咱们。嘿嘿,当真以为陇右道上的好汉们是吃干饭的么?” “咱们雍州干旱三年,姓常的几番上表请朝廷赈灾,狗皇帝不仅不给钱还加税。如今又派鹰爪孙千里迢迢来杀咱们,只是要往死路上逼么?” “曹当家的,你一句话,兄弟们跟着你下山,将那群狗杂种鹰爪孙全都咔嚓了。拿他们心肝下酒,方才泄我心头之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二章 常玉洗白大会 曹破山见群雄激昂,一切尽在掌握中,心中不免豪气大发,高声道:“诸位兄弟放心,鄙寨白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上山之路全都有孩儿们把守,就算来十万朝廷鹰爪孙,也休想上的上来。” 众人听了,心中安心,有人道:“曹当家的,朝廷欺人太甚。咱们一齐下山,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岂不是爽快。憋在山上受这个鸟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曹破山打眼望去,拱手道:“原来是黄花寨孙当家,有礼了。” 接着道:“孙当家所言极是,在场的各位兄弟,哪一个当年不是奉公守法的良家子?哪一个不是被狗朝廷逼上山?” 孙当家点头,他是个暴躁性子,道:“没错,咱们当良家子时候,狗官府欺辱咱们。不把咱们当人看,大灾大旱,连一粒粮食也不愿意给咱们。如今上了山,还要受他们欺辱,我姓孙的就是死,也绝不和他们罢休!” “孙当家说的没错!”众人应和道。 有人跟着道:“孙当家说的大体没错,可是却有一点错了。” 孙当家道:“孙某哪里说的不对?还望说话的兄弟指正。” 边说边还看四周,只见一个汉子站起来拱手道:“孙当家,指正不敢。但是有一句话,兄弟说了可别怪罪。” 不等孙当家说话,这汉子道:“若说狗朝廷昏庸无道,这是大大的没错。可是若说咱们雍州官府欺负咱们,这话可有些丧良心了。” 孙当家一愣,瞪眼道:“怎么丧良心?狗贼常玉和朝廷乃是一丘之貉,有什么区别?” 此言一出,群雄中不少人应和,却也有不少人沉默不语。 李大当家见了,微微皱眉,心道:“想不到今日如此多江湖同道,竟有一半都是曹破山的人。” 那些没有跟着孙当家破口大骂常玉的,自然是收了太平教的银钱。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孙当家,你这般样子,传出去可是让人笑话。” 孙当家冷冷一笑,唰的抽出刀来,道:“这位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孙某这话让人笑话,难道你是常玉的走狗不成?” 曹破山赶紧道:“两位莫要伤了同道友谊。朝廷的鹰爪孙没来,咱们自己人却打起来了,传出去只怕让人笑话,咱们陇右道上没有英雄好汉。” 孙当家冷声一哼,收刀拱手道:“曹当家说的是,姓孙的就这性子。若是有人敢为狗朝廷说话,姓孙的今天就是让天下英雄唾骂,也要大开杀戒。” 众人疑惑,有人低声问:“孙当家怎么如此这般。” 有知情的低声道:“孙当家没落草之前,听说是洪州的大户。前面大旱,孙当家散尽家财去京师买粮,打算救济洪州穷苦乡亲。结果买了粮刚出京师,就让户部的鹰爪孙将粮食全部劫走,说是孙当家屯粮抬价。把孙当家关在牢里待了半年,等孙当家回到洪州,一家老小全都饿死了。” 众人听了,无不动容,心中对这孙当家佩服无比。 狄信也曾听人说过,洪州有个姓孙的仗义疏财,救济百姓结果闹的家破人亡的事。 当下朗声道:“孙当家,今日谁敢说半句朝廷的好话,我狄信也绝不饶他。” 孙当家脸色好转一些,抱拳道:“多谢狄爷。” 说罢看着那汉子,那汉子也不打怵,哈哈一笑,道:“我李长风也与朝廷誓不罢休,孙当家你有你的仇,我也有我的恨。” 说着冲着众人抱拳道:“诸位我且问一句,朝廷无道。咱们雍州刺史常玉常大人,虽然当着朝廷的官,领着朝廷的俸,可心里装着的却是咱们雍州百姓。” 他说到这里,高声道:“诸位兄弟,诸位前辈,还有孙当家,我只问一句。在坐的哪个兄弟,受过常大人手下的迫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摇了摇头。 常玉虽然是雍州刺史,可还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汉子见无人回话,接着道:“大旱一至,常玉常大人就上奏朝廷,恳求户部拨粮。可是朝廷里的狗官,不知道听了哪个狗东西的谗言,说咱们雍州没有大旱。乃是常玉常刺史谎报灾情,因此狗皇帝还下旨责罚常刺史。”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 有人道:“我好像听人说过,好像确有其事。当时皇帝派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见到了。” 那边道:“没错,我也听人说过,好像因为这事,狗皇帝还罚了常刺史三年俸禄。”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苏柔听了心中又怒又恨:“这常玉倒是好手段。明明是他禀报朝廷说雍州无灾,却演了一出好戏。让雍州的百姓都以为是朝廷无道,他常玉反是个好官。” 她思量再三,决定先不揭穿,看常玉和曹破山要玩什么花样。 那汉子接着道:“朝廷不发粮,常刺史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有什么法子?我听说常刺史变卖了家财,接济百姓。凉州人人知道。” 他说着转身看着魏都,抱拳道:“敢问魏二爷,可有此事?” 魏都见苏柔冲着自己微微摇头,知道她打算见机行事。 常玉虽然背地里干了丧尽天良的事,可表面功夫做的天衣无缝。 变卖家产,接济百姓,常玉确实做过这事。如今李长风问起来,魏都也不好否认。 当下点了点头,道:“没错,有此事。” 众人听了,有些意外,一个个道:“原来朝廷里鹰爪孙,并不是个个都是坏人。” 有人道:“常刺史不在朝廷里,天高皇帝远,自然不会和朝廷里的狗杂种同流合污。” 李长风接着道:“就算常刺史没有做过此事,诸位兄弟,我来问一句。这普天之下,哪一道哪一府的绿林豪杰,有咱们陇右道上的多?” 他说着,转身看着楚夫人道:“小人斗胆问镇南公府的贵人两句话。” 楚夫人一愣,没想到李长风会问她,思虑再三点了点头。 楚落英高声道:“那汉子,你有什么话问我家夫人?” 李长风道:“敢问贵人,山南道可有过大灾大旱?” 楚落英听了,大声道:“这个自然是有的。就算京师长安,前些年不是还有蝗灾么?” 李长风点头道:“没错。那小人再斗胆问一句,山南的绿林好汉可有陇右道的多?” 楚夫人想了想,开口道:“只怕整个大炎的其他道的绿林豪杰,都不如陇右道的多。” 她声音娇柔婉转,说不出的诱人。 众人晃神,李长风也是一愣,随后道了声谢。 “诸位兄弟,为什么同样都有灾情,咱们陇右道上的绿林好汉要比别的道多?”李长风高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寻思:“对啊,这是为什么?” 曹破山见李长风控制住了全场的气氛,心中更加得意。 李长风道:“官与匪,鹰爪孙与咱们乃是天生的死敌。官兵剿匪,那是天经地义,可是诸位有哪一个寨子受到过咱们雍州官兵的围剿?”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均道:“确实如此,好像还真没有哪一个寨子被雍州的鹰爪孙灭过。” 李长风道:“常刺史知道咱们都是被逼无奈上了山。他乃是真心为民的好官,可是手里没有粮食,空有好心也救不了雍州那么多百姓。因此,咱们自谋生路,他心中有愧,便严令手下官兵不得与咱们为难。要不然,官府出兵围剿,哪位兄弟能够躲得过?” 众人听了,纷纷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若是常玉真心要和自己为难,只怕在场有一大半的寨子早就被官兵踏平了。 在场的这些寨主当家的也都进牢里,说不定砍了脑袋,送到京师请功去了。 李长风看着孙当家道:“孙当家,你刚刚说咱们雍州官府也不是好东西,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当?” 孙当家面红耳赤,仔细想了想,好像事实真像李长风所说。 半晌点头道:“李兄弟说的是,是姓孙的唐突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三章 黑胡子搞事 李长风说完,冲着曹破山拱手道:“曹大当家,既然朝廷鹰爪孙要来剿灭咱们陇右道的绿林好汉,如何行事,还看曹大当家。”言语之中,显然把曹破山当成了陇右道绿林盟主。 曹破山道:“我陇右道诸多兄弟,虽然山寨分隔甚远,可平日里也没少联系。虽说干的是占山为王的买卖,做事却处处秉承着江湖道义。尤其是李大当家,乃是我辈楷模。如今朝廷无道,百姓困苦,姓曹的不自量力,总想为咱们陇右道绿林做些事,也为咱们雍州百姓做些事。可惜在下才疏德浅,便与其他寨子当家的商议,咱们可效仿江南道的绿林同道,组成同盟,同进同退。本来打算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商议此事,朝廷鹰爪孙不请自来,反倒是逼着咱们不聚不成。” 李长风高声道:“曹当家的说的没错,这是老天都让咱们陇右道的兄弟们大聚义。” 楚落英低声道:“夫人,这江南道是怎么回事?” 楚夫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一旁的花霜道:“狗皇帝三月前又要在江南道征税,天怒人怨,江南道的绿林好汉们揭竿而起,组成义军,因为人人头顶红巾,所以叫红巾军。” “啊!”楚落英一愣,失声道:“这是谋反,难道你们也要造反么?” 她猝不及防之下,声音甚大。曹破山听了,哈哈一笑,道:“楚姑娘,今日来山上的兄弟都是各大寨子的山大王。你且翻翻朝廷的大炎律,站山为王替天行道的该当何罪?” 楚落英乃是国公府之人,虽然自小习武,却也读了几年书,读的最多的就是大炎律。 自然知道在大炎朝,落草为寇视做谋反,被官府捉住,轻则砍头,重则满门抄斩c株连九族。 可实际上,能够当强盗的又有几个有家有室?哪个不是家人死绝了被逼着无奈上的山? 因此按照大炎律来算,在场的这帮子人,有一个算一个,捉到了全都得凌迟处死。 反正早就已经是死罪了,揭竿而起,反了朝廷,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楚落英想明白,默不作声,心中不由的有些奇怪。 自家主子乃是朝廷亲封的镇南公,离京师朝廷虽远,可终究是官府中人。 虽然镇南公府的人与江湖众人交往甚密,可江南道的人造反前给自家国公发过帖子,如今陇右道的强盗们要造反还给自己府上发帖子。 难不成,自家国公也要造反? 楚落英往日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此刻想起来,只觉得平日里一些自己没上心的事,愈发的证明心中所想正确无比。整个人又惊又慌,不知如何是好。 群雄听了,各个赞同曹破山的话,都认为自己还没造反,朝廷就发兵讨伐,这是逼着自己反。 甚至有人头脑简单的,原本并不想跟着趟浑水。一听说江南道的同行早就反了,只觉得自己落了别人一步,很没有面子,纷纷叫嚷反了他娘的。 狄信低声道:“二爷,咱们怎么办?” 魏都看了看苏柔和李大当家,见两人心平气和,没有丝毫异色,道:“等,且看曹大当家要唱什么大戏,何事才能想起咱们这几尊摆设。” 狄信虽然不明白等什么,却也不好再说话。握紧手中银枪,只等魏都下令。 曹破山道:“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咱们要举大事,绝不能莽撞,须得有个名头才行。” 李长风接口道:“没错,远的江南道有红巾军,近的咱们陇右道有太平教以黄巾为尊,咱们陇右道群寨大聚义,也须得有个名头。” 群雄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何况今日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个嘻嘻哈哈,浑然没有刚刚同仇敌忾要与朝廷大军厮杀的劲头,各个出谋划策,要裹什么颜色的头巾好。 这边正闹哄,忽而一人高声叫道:“依着咱看,不仅要有个名头,我看还要有个领头的,曹大当家的,你来当咱们绿林盟主可好。” 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推举曹破山当盟主的意思,反而来势汹汹,杀机极重。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人群中站出一个大汉,满脸胡子,手中提着一把黑铁玄背刀。手中提着一个包裹,不知何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曹破山。 曹破山一见黑胡子,心中疑惑:“他怎么上山来了?”张目四望,没有发现华青柏的身影,又一疑惑:“华老二怎么回事,人去了哪里?” 很多人都没见过黑胡子,但整个陇右道中有这样面目的只有一人。 与他交好的寨主心中欢喜,个个围了上来抱拳道:“胡当家,你可算来了。” 黑胡子哈哈大笑,一一回礼,道:“姓胡的来晚了么?这绿林盟主的位子可是让李大当家坐了?” “胡当家来的正是时候,曹当家正说到合寨之事。这绿林盟主的位子,我看曹当家的意思,那是要让李大当家来坐。只是你来的巧,还没让曹当家把这话说出来。”接话的人也是个爱挑事的,三言两语就把火撩起来。 “是么?”黑胡子一愣,笑道:“看来大家都只赞同咱们陇右道百寨合一寨了?蒋寨主,你上次还说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就算当一辈子百十人的山大王,也不愿当管千百人的大喽啰。怎么今日反而赞成合寨?” 那蒋寨主和黑胡子交情匪浅,又都是李大当家铁杆粉丝,一唱一和道:“这当鸡头有当鸡头的好,这当凤尾也有当凤尾的好。若是旁人当凤头,给咱凤啥咱都不稀罕,可这凤头如果是李大当家,就算让姓蒋的当凤尾巴上的毛,那也是心甘情愿。” 其他心向李大当家的小寨主此时有了主心骨,也敢大声说话,一个个搭话道:“就算李大当家当鸡头,咱们也愿意当鸡尾。” 言语之中意思明确,若曹破山当这个盟主,他们是决不同意并寨的。 曹破山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道:“胡当家的,你也是咱们陇右道上有名有号的人物。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又是咱们陇右道绿林生死存亡之时候。这般放荡,岂不是把众位前辈和诸多兄弟没有放在眼中。” 黑胡子哈哈大笑,道:“黑胡子本来就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粗人,不懂什么礼节。只知道为人处事,要义气为先,最看不上那些不讲义气,迫害江湖规矩的杂碎。” 曹破山主持大会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所有流程全都按照他预先安排的进行。 这黑胡子突然出现,原本就在意料之外,如今又胡说八道,让曹破山十分不爽,哼了一声,道:“胡当家的,今日当着众家兄弟的面,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没必要拐弯抹角。若是耽误了咱们陇右道上的大事,只怕胡当家一世英明,可就毁于一旦了。” 黑胡子摆手一笑,道:“姓胡的哪里有什么英明,既然曹当家要我说,我就有话说话,有屁放屁,若是说的不对,诸位兄弟可要多多忍着。” 这帮山大王全都是没有文化c性子直爽的粗俗人,刚刚曹破山在台上说话各种吊书袋,让人听了好不别扭。 如今黑胡子这样插诨打科,反倒是觉得亲切,就连李长风心中对黑胡子这话颇多好感。 曹破山心道:“你有屁快放。”嘴上说:“胡当家有话尽管说。” 黑胡子道:“刚刚曹当家的也说了,朝廷鹰爪孙前来雍州,要捉走咱们弟兄点天灯,这是万万不成的。须得大家同心协力,陇右道上的这些千八百的寨子合为一寨,共同进退,才是唯一的出路。曹当家,黑胡子说的是也不是?” 曹破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点头道:“胡当家说的没错。” “好!”黑胡子面色严肃,看着曹破山道:“咱们陇右道上人人皆知,有五大寨素来是绿林兄弟们最信服的。若是这五大寨都同意合寨,那谁人不服就是不顾江湖道义,就是不顾同道死活,乃是人人唾弃之人!”掷地有声,不容旁人迟疑:“曹当家的,在下说的可对?” 曹破山一愣,原本以为他是来搞破坏的,谁成想黑胡子居然也同意合寨,他心中欣喜,脸上微笑道:“不错,胡当家说的一点也没错,此等生死存亡的时候。承蒙诸位兄弟错爱,将我等五寨视作行首,之前我和其他四位寨主也都商议过,四位寨主都表示,谁若是不同意合寨,那就是咱们陇右道上的败类。” 黑胡子点了点头,像是安了心,转头看着程银三人道:“敢问青龙寨c朱雀寨和玄武寨三位当家的,可都是一般意思?” 程银三人互相看了看,此时此刻,有朝廷大军压境,众人若是一盘散沙,只怕哪个寨都没有好下场,点头道:“胡大当家客气,确实如此。” 黑胡子又看了看李大当家,朗声道:“李大当家,好久不见。” 李大当家微微一笑,回礼道:“胡当家,好久不见。” 黑胡子笑道:“敢问李大当家,可也同意合寨?” 李大当家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凌云寨也同意。” “好!”黑胡子朗声叫好,道:“既然五寨都同意,那么姓胡的问一问曹当家,若是有人敢置于江湖道义不顾,不愿意合寨,又当如何?” 曹破山见黑胡子这样问,心中欢喜无比,他就是唯恐以黑胡子为代表的这帮刺头不愿意合寨,因此才让华青柏派人前去拦截围杀。 如今黑胡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坚持合寨,怎能让他不喜。 当下抽出佩刀,对天道:“此时此刻,乃陇右道绿林百年未曾有的危机。若是有人贪生怕死,贪图富贵,不愿意合寨。我曹破山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今日退出绿林,既往不咎。若是不退也不合,那边是与我陇右道所有绿林同道为敌,就是与我白虎山为敌,在场的诸位,人人得而可诛之。” “好,好,好!”黑胡子连叫三声好,随手将包裹扔在台上,包裹滚开,滚出一个人头,正是华青柏。 黑胡子冲着曹破山笑道:“曹当家,贵寨二当家第一个不愿意合寨,坏了江湖道义,乃是一个贪生怕死,贪图富贵之人。我已经替曹当家清理门户,保得白虎山清白,曹当家不用谢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四章 夫子八奇 山南,丘山书院。 天下最著名的书院有四座,丘山书院排名第一。 书院并不大,五间青瓦房当做教室。 三座茅草屋乃是书院师生们住的地方。 整个书院只有一个教书先生,先生年纪不大,三十五六岁,知识渊博。 书院里的学生也不多,只有七十一个,人人尊称先生为夫子。 这一日,夫子上完课,一个人坐在草庐中。 书桌上摆着一本论语,夫子喝着茶,静静的看着,一会摇摇头,一会点点头。 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看到高兴处,拿起笔来在书上写写画画。 嘴上喃喃道:“这句话可是记错了,这句少了两个字。” 门外站在一个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麻衣,虽然穿的简单朴素,却干净整洁。 不知过了多久,夫子将那本《论语》合上,端起早就凉透了的茶,细细的品味着。 脸上露出一种满足感。 “老师。”门外的弟子轻声说道。 夫子一愣,转头看向门外,见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子上官瑞鹤,微笑道:“上官啊,来进来坐。” 上官瑞鹤恭敬点了点头,走进了茅草屋中,跪坐于地,道:“老师,镇南公求见。” 夫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整个茅草屋安静下来。 上官瑞鹤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老师回话,他端起一旁火炉中热的酒,从桌子下拿出两个洁白的酒杯。 天空零零散散的飘起雪花来,上官瑞鹤将酒杯倒满,恭敬的递给夫子。 夫子接过来,一饮而尽,忽而笑道:“上官,你说我该不该见一见这位镇南公?” 上官瑞鹤也陪着夫子喝了一杯,暖暖的酒进入肚中,驱走了冷冷的寒意。 “见或者不见,弟子觉得,都可以。”上官瑞鹤很聪明,最得夫子的喜欢。 但他却知道,自己虽然是夫子最宠爱的弟子。但在夫子心中,他却不是夫子最得意的弟子。 “怎么说见或者不见,都可以?” 夫子将酒杯放下,上官瑞鹤就将酒杯倒满,接着道:“古来有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武侯。今日镇南公前来咱们书院,也是第三次了。” 夫子哈哈一笑,道:“我不是诸葛亮,镇南公也不是刘皇叔,她来咱们书院三次,也算不得三顾茅庐。” 上官瑞鹤没有说话,只是抬起酒杯,看着夫子道:“老师请。” 夫子又一饮而尽,精神更加好,看着上官瑞鹤道:“不过咱们住的地方是人家给的,吃的东西是人家给的,连我这身衣服,也是人家姑娘亲手做的。老是不见,终究不好。” 上官瑞鹤笑道:“因此弟子说,见可以。不见也可以。” “嗯。”夫子点了点头,道:“那就见上一见吧。” 上官瑞鹤脸露喜色,躬身道:“是。”说罢起身就要出去请人进来。 “瑞鹤啊。”夫子拿起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突然开口道。 上官瑞鹤停住脚步,站在门口转身垂手道:“老师还有什么教诲?” “你收人家钱了?”夫子面带戏弄之色,看着上官瑞鹤。 上官瑞鹤难得露出羞色,道:“回老师的话,收了。” 夫子眼神一亮,点头道:“这钱乃是镇南公为了见我,因此于你方便的。按理来说,我若是不见,你该把钱退给人家。前两次镇南公的钱退了没有?” 上官瑞鹤赶紧道:“回老师,都退了。” “无功不受禄,这钱该退。”夫子捋了捋胡子,笑道:“这一次不用退了。” 上官瑞鹤跟着笑道:“弟子这一次也并没打算全部退,想留下三成。毕竟弟子为镇南公求见三次,就算这一次老师依旧不打算见她,弟子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 “嗯,没错。”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是我的弟子。”说罢伸出手道:“这一次见了,为师也算是有功劳的,因此这钱该分我一半。” 上官瑞鹤一愣,想了想,道:“若是这般说,应该先刨除去弟子的三成,余下的七成咱们师徒再分,才算公正。” “给了你多少钱?” “十两金锭。” “这么多?她一个姑娘家出门为何带那么多金子?”夫子面露奇色,上官瑞鹤笑道:“是弟子上次说,这次再来,须得要十两金子的跑腿钱。” 夫子点了点头,道:“你情我愿,也值得这些。那等你融了金子,分四两给我。” 上官瑞鹤算了算,点头道:“弟子明白。” 说罢转身走出茅草屋,不多时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二十三四上下,身披狐裘,明眸皓尺,长了一副倾城容貌,眉宇间英气逼人,正是大炎朝十二国公中唯一的女子镇南公楚秋九。 楚秋九进了茅草屋冲着夫子躬身行了一礼,俏声道:“后进弟子楚秋九见过夫子。” 夫子笑了笑,道:“你是国公之尊,岂能拜我这山野草民?赶快请起。” 楚秋九起身,激动之色难以掩盖,看着夫子开心说道:“夫子曾在长安为当今陛下讲学三月,乃是帝师,如何当不起秋九一拜?” “哈哈。”夫子开怀大笑,道:“让人赶出来喽,让人赶出来喽,灰溜溜从长安被人赶出来,如丧家之犬,哪里当什么帝师?” 楚秋九恭敬的跪坐在一旁,上官瑞鹤到夫子身边跪坐,拿出一个酒杯,放在桌上,笑道:“镇南公,您是喝酒还是喝茶?” 楚秋九微微一笑,道:“酒是何酒?茶为何茶?” 上官瑞鹤道:“只有凉茶,酒却是有温酒。” 楚秋九也不客气,拿起酒杯,递过去道:“那就来温酒。” 楚秋九喝了一口酒,将狐裘脱掉,露出贴身的劲装,勾勒出一副完美的身材。 她长年习武,因此并不感觉冷,夫子仿佛没有看到一半,开门见山道:“不知道这一次,镇南公前来,打算问我要哪位弟子?” 楚秋九原本就有些紧张,来的路上上官瑞鹤一直告诉她,面对夫子一定要率性而为,万万不可装模作样。 在自己家中什么样子,在夫子面前一定要什么样子。 因此她大胆的要酒脱披风,夫子果然没有任何的不快。 心中安定下来,正想着怎么开口,谁知夫子直接了当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楚秋九回过神,又想起上官瑞鹤的安排,鼓起勇气,俏声道:“秋九想要夫子门下剩下的六奇!” 夫子点了点头,道:“直言不讳,应该是瑞鹤看在金子面上给你说了我的喜好。也罢,既然你开口了,我也不好推辞。只是有些事我想问一问镇南公。” 楚秋九心提到嗓子眼,强压住自己心中激动,道:“夫子请问,秋九一定知无不言。” “好。”夫子站起身来,将桌上论语放回自己书架上,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让我的二弟子随你下山。过去两年来我听说他做了你府上长史,将山南治理的很好,我很欣慰,山南的百姓也都感激你的恩德。。” “都是夫子功劳,秋九不敢当。” “一年前,你第二次来,我原本想让我五弟子下山,你却偏偏挑上我四弟子刘文静。可是我这弟子自下山后一直没有没在山南,我只想问一问,镇南公,让我这位弟子去了哪里?” 楚秋九秀眉微皱,听出了夫子语气中的不满,不敢大意,思索片刻,躬身道:“秋九不敢隐瞒夫子。” 夫子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哎,我没什么本事,只会做个私塾先生,教人识字读书。这些年零零散散收了七十二个弟子,也算是缘分。这些弟子也算成器,年里也博出来些名堂,也不知道谁送了他们其中八个夫子丘山八奇的称号。” 楚秋九冷汗忽而冒了出来,夫子语气并不重,却让楚秋九压力倍增。 “我这些弟子中,也算是有些治国之才,有人擅长琴棋书画,有人专攻阵术兵法,还有人对法家独有心得。” 上官瑞鹤一愣,知道夫子是在说自己,不由正襟危坐。 “可是唯独这个四弟子,样样都学,样样也都精,只是心性有些狠毒,我原本想再磨上他二十年,等他四十岁那年,再放他下山,到时候天下大定,就算他性子依旧,也翻不出来什么浪来。”夫子说到这里,有些痛心疾首,叹了口气道:“镇南公用他,虽然一两年内能有大功,可终究不是正途王道。镇南公,有些着急了。” 楚秋九一躬到底,道:“夫子,秋九知错了。秋九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事。” 夫子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楚秋九道:“刘先生一年前说,要为我开逐鹿之势。半年前,刘先生传信说,河北道已反。三个月前,刘先生从江南道传信说,江南道已反。前几日,刘先生又传信说,陇右道也要反,让我做好准备。” 夫子眉头皱的更紧,一旁的上官瑞鹤听的有些热血沸腾,心中道:“四师兄果然是好手段。” 楚秋九道:“秋九当日也是一时冲动,为了报祖上之仇,因此心急了。如今天下处处烽火,黎民苦不堪言,皆乃秋九之过,因此想恳求夫子,将余下六奇下山,救百姓于水火,挽社稷于倒悬。” 夫子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楚秋九头胸贴地,不肯起来,大有夫子不答应就一直跪下去的意思。 “哎,还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夫子苦笑,忽而道:“刚刚你说哪里?” 楚秋九一愣,不知道夫子问这话什么意思。抬起头茫然道:“夫子问哪里?” “你说文静现在在哪里?” 楚秋九木然道:“刘先生现在在陇右道,说让秋九做好起兵的准备。” “陇右道,陇右道。”夫子喃喃细语,忽而哈哈大笑,道:“不必担忧,镇南公也不用准备了,陇右道反不了。” 楚秋九一愣,不知道夫子是什么意思。 上官瑞鹤也是有些茫然,自己四师兄有什么本事,他是最清楚了。 刚刚夫子说丘门八奇是别人好事杜撰,并非如此,乃是夫子某次喝多了,当着书院弟子所说。 自己平生收的二百多弟子中,有七十二人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而这七十二人中又只有八人身具治国安邦之才,日后均是闻名天下之人。 那日之后,众弟子纷纷猜测,夫子口中所说这八奇乃是何人。 七十一人议论纷纷,商讨了一夜,最终也只确定了七人具备夫子若说治国安邦闻的才能和闻名天下的潜质。 独独少一人,怎么找也找不出。 想来这人就是那位一直未曾谋面,只有夫子知道其身份的大师兄。 丘门八奇各有所长,自己属于八奇之末,专攻法家,因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理有据,很多时候固执无比,被师兄弟们称作八奇铁鹤。 而自己这位四师兄刘文静做事喜欢剑走偏锋,性子刻薄,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视别人性命和自己性命如草芥。 不出手则已,若出手犹毒蛇孤狼凶狠。因此被师兄弟们称作八奇毒狼。 这位四师兄下山半年,挑拨河北道和江南道两处都反了朝廷。 这种手段,让上官瑞鹤嘴上虽然不认同,心中却佩服的很。 如今他在陇右道,要挑拨陇右道也反了。 陇右道比之河北道和江南道更加不堪,雍州境内盗匪横行,又有太平教蛊惑人心。 刘文静就算不去,不出一年半载也得反了。 为何夫子就那么确信,陇右道不会反。 楚秋九和上官瑞鹤都想不明白,是什么给了夫子这样的信心? 楚秋九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问为什么。 毕竟楚秋九一直想天下大乱,自己好趁火打劫,等待时机带兵直指长安,报自己先祖被冤杀之仇。 可是真等着刘文静下山帮自己搅乱天下之后,楚秋九通过另外一奇两年内的教诲才发现,时机未到。就算天下乱了,自己也没有兵临京师的实力。 那一奇曾对自己说,若想兵临京师报仇雪恨,需得修生养息五年。五年后天下大乱,才是天赐良机。 此时若是烽烟并起,只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如梦初醒的楚秋九赶紧来求夫子,想要寻求挽留之法子。 陇右道若是再反,那天下可就真的大乱了。 她想不通夫子为何这么肯定陇右道不会乱,丘门八奇中两奇的本事这两年里,楚秋九亲眼所见。 一个在内,只用了两年就让整个山南府库充盈,兵足甲利。 一个在外,只用了一年,就让河北道和江南道两个原本最稳定的道狼烟四起。 陇右道不反?楚秋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陇右道不反。 上官瑞鹤也紧皱眉头,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那位神秘的大师兄,就在陇右道上?” 这个被大家一直猜测的大师兄,自己老师最为得意的弟子,被众师兄弟推测为八奇之首的人,能阻止四师兄毒狼刘文静的精心部署? 上官瑞鹤第一次动了下山的心。恨不得插翅飞到陇右道。 看一看,这个让老师如此信心百倍的人,究竟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五章 人生如戏 陇右道,白虎山下山庄内。 白虎山山脚下的山庄,乃是曹破山的脸面。 不管谁人来,须得打从山庄过,才可上山。 因此这山庄修饰的极为气派,庭院宽阔无比。 只可惜,此时气派宽阔的庭院摆满临时搭建的灶台。 灶台用泥土垒成,中间坐着大锅,锅中煮满大块的猪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香味伴着热气萦绕在山庄之上,就连外面的集市都能闻到诱人的肉味。 可惜集市中和山庄内的人要么上了山,要么被梁俊命人绑了扔在柴房中。 梁俊站在庭院中,在每个锅前走来走去,手里握着长木勺,走到灶台前尝一尝,不是吩咐人加盐就是吩咐人多加点白菜。 整个庭院里热热腾腾,恍若过年一般。 “刘先生,多谢您借的钱。”梁俊忙完,走到站在一旁的刘文静面前,拱手行礼,哈哈笑道。 看不出来这个书生穿的不怎么样,没想到还是个富家子弟,驴车上还藏着那么些黄金白银。 刘文静也没想到,白虎山在这种被朝廷大军团团包围的情况下,殷诚居然还能想出冒充白虎山外出采购的伙食喽啰这种法子。 二百来号人,连夜将周边州县为数不多的猪高价买来。 上半夜买好,下半夜开宰,好在群雄中不少人之前干的就是屠户买卖。 就算不是,靠山吃山,往日没少打獐子狍子,一百多头猪忙忙活活半夜终于宰杀完。 第二天一早,推着小车扛着猪头一伙子人正大光明的从埋伏在路两旁的官军眼皮子进了白虎山内。 既没有让陈飞和七皇子怀疑,又借着华青柏派人来送今日群雄晚宴食材的理由,赚得白虎山放哨喽啰大开方便之门。 福泉山也没有丝毫怀疑,还将所有喽啰都叫过来帮忙。 一边招呼喽啰,一边冲着梁俊埋怨华青柏怎么事先也不打声招呼。 梁俊也跟着埋怨,一边埋怨一边和福泉山讨价还价,让福泉山给自己肉钱。 福泉山也是个精细人,如今猪肉加白菜不是小数目,和梁俊一本正经的算了半天。 梁俊还因为福泉山鸡毛蒜皮的计算错误面红耳赤,破口大骂白虎山欺负老实人。 让福泉山是又羞又慌,陪了不是表示多给钱,梁俊才罢休c 喽啰和梁俊手下这帮人在庭院中支起灶台,这边商议好价格,那边王保拿着绳子进来了,张嘴来了句:“门主,全都搞定了。” 福泉山也不知道这搞定是什么意思,但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梁俊正数着钱呢,一听王保叫唤,一拍脑袋,把钱放在桌上,恍然大悟又有些如梦初醒般道:“哎,差点忘了,今天来不是卖猪肉的。你看我这,差点耽误大事。”说着上前快步上前,冲着福泉山膝盖重重踹了一脚。 这一脚快准狠,福泉山猝不及防,瞬间跪倒在地,王保顺势将福泉山捆住。 就这个时候,福泉山还以为梁俊是因为价钱不满意要黑吃黑,张嘴说价格好商量。 梁俊撕下福泉山衣衫塞进他嘴中,转身出门,走进庭院。 整个过程,刘文静全程为官,在一旁看的恨不得鼓掌叫好。 梁俊从最开始进白虎山,当着朝廷伏兵的面视若无睹,边吆喝边和众人聊黄段子,把一个山寨小统领嚣张跋扈和小人得志表现的淋漓尽致。 等到进了集市,梁俊又瞬间将身旁一直包裹猪肉的衣服穿在身上,帽子一戴,活脱脱市井肉贩就出现了。 从见了福泉山,到和福泉山算账,再到最后居然纠正起福泉山算账中的错误。就算刘文静一直跟着梁俊,那一会也怀疑梁俊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肉贩子。 直到王保进来,告诉两人门外的灶台和喽啰全都搞定。 梁俊只是一瞬间,就从肉贩的角色中跳出来。 统领二百多人的领头人气质从他身上迸发而出,这种转变,让刘文静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妙,妙,妙。”刘文静看着梁俊出去的背影,面露欣喜,看来这趟不虚此行,心中对梁俊的真实身份推敲起来。 在他看来,梁俊的凌云寨伙房和账房统领的身份也是假的。 “难道是太子?”刘文静心中圈定了一个范围,脑子中蹦出来一个身份,随后又被自己否定:“不应该是太子,太子乃是废物,这是老师亲口所说,这世间还没有能够骗过老师的人。就算是太子,可他随身带着的小姑娘又是谁?太子来雍州查案,怎么会带个这样的小姑娘。看起来两个不像演戏,本身就是亲兄妹,不可能是太子。” 饶是刘文静聪明一世,却也猜不到梁俊来雍州,乃是被苏柔逼迫的。 他不仅不想查案,还想着若是这次出门不顺心,就趁机逃走,因此带上了安阳公主。 朝廷之中的眼线与刘文静汇报信息,全都捡重要的说,安阳公主被太子带走这事本来除了皇帝就况让知道。 如今况让被梁俊杀了,梁三爷压根就对安阳公主没什么印象,时间一长,连自己丢了个闺女这事都忘了。 他都不记得,还指望其他人记住一个没背景没靠山没宠爱的八岁小公主? 皇宫中那些上窜下跳,不断找各种理由刷存在感的公主们的幺蛾子还汇报不及呢。 因此刘文静再机智再聪明,感性上认为眼前这个叫殷诚的应该就是当朝太子梁俊。 可掌握了大脑行动大权的理智却一巴掌将这个推测拍死,让刘文静不得不去相信:殷诚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太子。 就在刘文静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琢磨的时候,一个人影翻过墙头跳入了庭院中。 “谁!”刘三刀最机警,他这边一察觉不对,厉声问道。 杨龄和白胡子听了赶紧抽刀走过来,那人摘下面罩,刘三刀一愣,赶紧拦住杨龄和白胡子,低声道:“自己兄弟。” 这人也是凌云寨的人,只是平日里大多时候不在寨中,因此梁俊并不熟悉。 但铁牛却和他认识,号称陇右道轻功第一的草上飞。 具体姓名叫什么,无人而知,只知道这个匪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六章 全靠演技 那日草上飞帮助程银逃脱之后,一路跟着朝廷大军,等到陈飞和七皇子将白虎山暗中团团围住。 草上飞昨晚本想夜探军营,摸一摸大军的虚实,也好回到上山禀报自家大当家,为大当家能当上陇右道绿林盟主多些筹码。 谁知一进大营,还不等草上飞看清大约多少帐篷,在哪里扎寨,连主帅的旗号都没看清,就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盯上。 草上飞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却也被那少年吓一跳。 少年像是幽鬼一般,跟了自己两个时辰,要不是草上飞之前受李大当家命令,对白虎上周边环境做了个粗略的了解。 若非仗着仅有的地利之便,只怕一世英明昨晚就栽了。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曾敢上山撩拨老虎屁股,下海棍戳鳄鱼肚皮的草上飞对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人有了阴影。 到了上午,眼瞅着英雄大会就要开始,不仅大军根底没摸清,连白虎山都进不去了。 好在半路杀出来个梁屠夫,草上飞见了自己人,眼泪激动的都快就出来了。 赶紧拦住梁俊去路,说明了自己情况。 梁俊一听,凌云寨还有这种奥运冠军一样的长跑运动员存在么? 转头看了看铁牛,铁牛和二驴给了梁俊一个确定的眼神。 确认了草上飞身份,于是二百来号人一百多头猪外带临时加塞的草上飞。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进了白虎山境内,埋伏的斥候早就发现这帮不走寻常路的喽啰。 报告给了陈飞和七皇子。两人正在那合计接下来该怎么攻打白虎山。 正为这易守难攻的地形头疼,听到斥候来报说有一伙强盗喽啰要进山,问放不放行。 七皇子让江烽火跟着斥候去看了。 江烽火一马当先拦住去路,梁俊见了十分嚣张,两个人你问我答,三言两语把江烽火气的就要拔刀弄死梁俊。 好在理智和不杀无辜的信念阻止了江烽火,没好气的收回刀,将情况如实禀告。 并强烈建议以防后患,将这帮人全部弄死。 七皇子一听是伙食喽啰,也没放心里去,唯恐打草惊蛇让人放行了。 就这样草上飞从江烽火的眼皮底下进了白虎山。 一到白虎山,黑胡子和草上飞就被刘文静叫过来,拉进小屋里,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吩咐二人。 黑胡子和草上飞听了,眼中异彩连连,对刘文静佩服的五体投地,一齐上了山顶。 此时草上飞回来了,梁俊赶紧问道:“山上现在怎么个情况?” 草上飞道:“我和胡当家上了山,就听到曹破山要合寨。于是胡当家就按照刘先生吩咐,和曹破山掰扯一番,然后扔出来华青柏的人头,曹破山当即脸都绿了。” 说到这里,草上飞眉飞色舞,喝了一口水,铁牛日常听故事催更的性子上来了,道:“然后呢,然后呢,然后怎么了?” 二驴和三猪听到铁牛说这话,条件反射一般跟着道:“对啊,然后怎么了。” 草上飞一愣,万没想到自己将的事这么吸引人,瞬间就有了三个粉丝。 心中感慨还是自己寨子的人贴心,他平时里孤身一人在外惯了,难得和寨中兄弟交流。 今日见了梁俊又见了其他兄弟,心中高兴接着道:“后来果然像刘先生若说,这曹破山虽然脸色像是死了爹娘一般,却也只得说杀的好。” “痛快!”杨龄没在当场,心中一直挂念黑胡子,此时听到草上飞说的抑扬顿挫,只觉得像是自己所做一般,兴奋的叫出声来。 “这曹破山就这样轻易的饶了黑胡子?”铁牛听故事听习惯了,梁俊当时给他们讲故事。很多时候讲着讲着就容易讲串。 说着三国,说着说着就说到封神金瓶梅去了。 聊着红楼,讲着讲着就串到西游水浒去了。 时间一长,铁牛等人也发现了问题,怎么贾宝玉还拿着葫芦对潘金莲说,我叫你一你敢答应么? 不应该是孙悟空么,因此勤学好问的白虎山听众们开启了找茬模式。 只要一听故事,平日里总感觉少根筋的铁牛仿佛柯南附身,专门挑梁俊故事里的逻辑漏洞。 只知道吃喝的三猪仿佛复读机附身,专门纠正梁俊讲过的桥段套到新人物身上。 因此草上飞一说到黑胡子怒激曹破山,其他人只是觉得爽快,铁牛却发现了中间的逻辑问题。 草上飞听了,笑道:“铁牛兄弟说的没错,一开始,胡当家把人头扔出来,曹破山眼睛都红了。抽刀来砍胡当家,却被洛州银枪狄信狄爷拦住。曹破山恢复理智,也知道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这般将黑胡子杀了难以服众,便问胡当家,他说华青柏绝不可能是贪生怕死不愿意合寨之人。一定是黑胡子冤枉了他。要让胡当家自杀谢罪。” 众人听了点了点头,明知道黑胡子最后化险为夷,此时听到曹破山这样说,提心吊胆问道:“胡当家怎么说?” 草上飞道:“当时黑胡子大笑一声,说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最让人想不到的往往就是灯下黑。曹当家你以为人人都像是和曹大家一样,愿意为了雍州百姓忍辱负重?华青柏不是这种人。’胡当家说到这,曹破山冷哼一声,道:‘姓胡的,你凭白污蔑我二当家的清白,可有证据?’” “对啊,胡当家原本就是胡编乱造,怎么可能有证据?他倒是可以让咱们作证,可是若说了咱们,不就露馅了么?”王保听着入神,忍不住分析道。 其他人听了,也跟着思考,均觉得王保说的没错。 草上飞哈哈一笑,道:“这种情况早就在刘先生预料之中,刘先生也早就安排好了说辞。因此胡当家叫道:‘此事天知地知,我知华青柏知。当时我们俩人喝多了酒,我一听华青柏要做缩头乌龟,还要劝老子跟他一样学,哼哼,咱是那种人么?因此一怒之下,就将他杀了,哪里还顾得上找证人?’” 铁牛见他又要喝水,催促道:“然后呢?” 草上飞道:“然后曹破天面色阴冷,道:‘胡当家,也就说你杀我二当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不同意合寨?’胡当家点头说:‘没错,姓胡的没有证据!’曹破山刚想说话,就听胡当家接着说:‘但是姓胡的却知道,古往今来,素来是邪不胜正,华青柏乃是前辈高人,手上功夫出神入化,我想杀他绝非易事。弄不巧他还会将我杀了。’” 杨龄听到这,点头道:“胡当家说的没错,若是单打独斗,陇右道能胜过华青柏的没有几个。然后呢?” 草上飞道:“然后曹破山说,你说的没错,你黑胡子想胜二当家,痴心妄想。胡当家哈哈笑道:‘痴心妄想不知道,只知道邪不胜正,我胜了他,不是正是什么?其次,我是赞同合寨的,若是华当家也赞同合寨,我又何必自讨苦吃自甘堕落,用下蒙汗药的手段将他迷倒?’” 草上飞学着黑胡子的语气,还别说,真有几分像。 白胡子点头道:“说的没错,若我说曹破山,听了这话,只怕也会怀疑华青柏。” 草上飞道:“让曹破山有理说不出的是,胡当家马上将刀子放在自己脖子上,冲着曹破山说。曹当家的,你若认为我是污蔑华青柏名声,只需一句话,姓胡的马上自杀谢罪。你若是信我所说,也是一句话,姓胡的马上放下刀子,反正大敌当前,黑胡子能够确保咱们陇右道没有奸邪小人暗中破坏合寨,死也瞑目了。” “妙,妙,妙!”梁俊忽而拍手叫好。 刘文静难得开口道:“如何好?” 梁俊道:“这句话说出来。只怕,胡当家不仅死不了,曹破山这盟主的位子也别想坐安稳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七章 跟着殷大哥,有肉有酒有姑娘 刘文静听了暗暗点头,对心中对梁俊的评价又高上一层。 刘三刀也是精明之辈,疑惑道:“胡当家以退为进,曹破山当着天下英雄,断然不能让胡当家自杀。可只凭这点就让他当不上盟主,有些难吧。毕竟曹破山为了这一天准备很久,满山上不说都是亲信之人,多半都被太平教收买。” 梁俊点头,看着刘三刀很欣慰,自己身边除了擅长吃喝嫖赌的三猪c铁牛c二驴和王保外还是存在有脑子的人的。 “曹破山大费周章,策划陇右道绿林盟主大会,连远在天边的南楚镇南公府人都请来。想必山上处处准备井井有条,仪式办的庄严隆重,让天下英雄不光因为钱财归心,还让大家对他心服口服,心存敬畏之心。”梁俊分析的头头是道,仿佛上过山亲眼见到。 草上飞点头道:“殷兄弟说的没错,曹破山还在山顶上摆了上千个板凳,众人一个个坐在板凳上,可笑的很。” 梁俊接着道:“胡当家素来和白虎山不和,整个陇右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胡当家当着曹破山面将他寨子二当家人头扔出来,不管什么原因曹破山都得亲手杀了胡当家不可。” 铁牛一愣,紧张起来,道:“为什么,殷大哥,你刚刚不是说胡当家没有事么?怎么又说曹破山一定得杀胡当家?” 梁俊白了铁牛一眼,这小子除了忠心和喝酒外,没什么本事了。 没好气道:“我还没有说完,你插什么嘴。”见周围人也都面带困惑,心中不由的一叹:“古代文盲率那么高,简直是可怕。连这点基础的逻辑思维都没有。”心中萌生日后得办个扫盲班,让这群强盗接受一下二十一世纪教育的洗礼。 当下看着众人高声道:“诸位兄弟,我问大家一句,大家伙推选我作副门主是因为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保一路上叫门主叫的最欢实,笑道:“咱们当时说曹破山要弄一个英雄大会,想当陇右道绿林盟主,咱们就早他一步推选李大当家和殷兄弟当咱们的头,对也不对?” 众人齐声道:“说的没错,咱们不能让曹破山捷足先登,他能选咱也能选。他什么盟主,咱们偏偏和他不一样。” 王保道:“没错,咱们大家伙说因为是在洪州聚义,因此咱们创建的帮派叫洪门。李大当家仗义疏财,劫富济贫,咱们兄弟跟着大当家,绝不受委屈,因此推选大当家为咱们洪门第一代门主。殷兄弟敢作敢当是个汉子,咱们兄弟跟着他,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因此才选了殷兄弟当咱们的副门主。是也不是?” 说着从一旁的大锅中抄起一块烧的熟透的肉块,张大嘴咬下去,肥油流了一身。 王保端起铁牛递来的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我姓王的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殷兄弟这样说话算话的,前几天说带着我们喝酒吃肉,今天就成了。兄弟们,这样的门主,咱们不跟着他,还跟着谁?” 群雄一个个哈哈大笑,不少眼中湿润心中暖洋洋。 他们自然不知道梁俊买猪一来是要瞒天过海,借着为英雄大会准备伙食名义瞒过七皇子梁植。 二来是要借着福全山名义,下午时候送饭上山,好让众人混在其中,响应李大当家。 这第三才算是完成当时许给大家的诺言。 可是这帮人可不管那么多,当年是因为什么落草为寇的? 在场这些人就是因为饿的不行了,才当的强盗。 而且上山前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全都是本本分分有膀子力气的庄家户。 要不然也不会当了强盗还不受白虎山待见,曹破山根本看不上这些穷头百姓出身的强盗。 这帮人在强盗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 满嘴仁义道德,背地男盗女娼的太平教,对那些愚夫愚妇不敢造反的人一副面孔,对他们这些敢上山反抗的人视若猛兽。 表面上江湖道义挂胸前,咱们都是陇右道上的好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你有一口。 真有钱财来了,转手就把自己扔到脑后,有一句怨言,就要打要杀的白虎山之流? 各种各样的小人,这帮人见识太多了。 甚至自己也变的和那帮小人没什么区别了。 可梁俊这种人,他们不光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先是路见不平,为秦七爷出头。 白虎山在陇右道何其强势,谁人敢做他们的中间人? 梁俊不仅做了,反而当秦七爷被逼着自杀之后,梁俊不依不饶为秦七爷讨了个说话,亲手杀了华青柏。 这叫什么,这叫真仗义! 对待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够这样两肋插刀,对跟着他的兄弟们能差了? 更不要说这一路上三猪c铁牛c二驴和王保,凌云寨吃喝嫖赌组合一路上给众人洗脑。 三猪就一直说梁俊对手下兄弟爽快,自从跟了梁俊,自己就没饿过,这辈子第一次吃饱,就是梁俊请自己吃的。 这帮子听到这话,杀伤力不亚于往沸油中扔一盆凉水。 乖乖,都舍得让三猪这样一个看起来拎不动刀,骑不了马的废物吃饱饭,这殷兄弟可真是够讲义气的。 换作他们是凌云寨管伙房和账房的,早就给三猪这种人一点盘缠让他滚蛋了。 自己为啥上的山?就是因为吃不饱啊。要是早遇上梁俊,自己还用得了上山么? 更不要说还有铁牛c二驴和王保三个人,有事没事和一帮人扯自己神仙一般的山寨生活。 “听说过火锅么?没听说?就是用这么一个大锅,煮上水,然后放各种香料,等水开了,拿起羊肉片,就是切成这么薄的羊肉放里面一涮,沾上殷大哥亲自调的酱料,放嘴里,乖乖,那叫一个好吃,殷大哥说,皇帝老子都没这么吃过。”这是铁牛在宰猪的时候,一边不屑的看着偷吃猪油的某山寨寨主,一边想着周围人炫耀自己吃过的最棒的东西。 “你们晚上吃完饭就睡觉?我们?我们不睡,殷大哥给我们讲故事,嘿,这叫夜生活。西游记听过没?孙悟空和他妖精女朋友的爱恨情仇听过没有?还有三国演义,赵云赵子龙七进七出孟获,乖乖,那叫一个刺激,我们天天晚上听。” 这是二驴在来的路上,以讲三国和西游故事为代价换取和猪肉一起躺在推车上的资格时候说的话。 不仅说了这些,还接着刺激推车的某没有夜生活的寨主:“我们也不是天天听故事,那多没意思。我告诉你,隔三差五,殷大哥还带着我们去青楼找姑娘,看到那边三个了么,我们前天还在洪州最大的青楼里耍过哩。” “没错,我可以证明,我带他们去的。”王保这个时候爬上了推车,看着目瞪口呆的推车寨主面带微笑说道c 周围的各寨寨主都疯了,凌云寨福利那么好的么? 跟着殷大哥就真的那么开心么? 不仅吃的饱c穿的暖,晚上不仅有故事听,隔三差五还组织群众去妓院一夜游。 这是山寨么?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没有这么快活吧。 众人一路上心中一直打着一个问号,不会是王保这几个人吹牛吧。 直到今天,满院子灶台大锅里煮的满满登登的白菜猪肉,白虎山山庄珍藏多年的美酒一坛一坛堆在角落,随便吃随便喝。 这才让众人相信了王保铁牛四人之前的说辞。 也更加确定,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说到做到这么讲信用的人。 说给秦七爷讨个公道,不到半个时辰就弄死了华青柏。 说让洪门兄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到三天,一百多头猪,几百坛好酒就放在了众人面前。 此时此刻,就算拿刀架在这帮人头上,也没有一个人说,加入洪门,选梁俊当副门主后悔了。 此时众人看着梁俊,一个个又敬畏又期待。 期待着梁俊何时带着他们去青楼里找姑娘们耍一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八章 穿越者滞销,帮帮我们 梁俊难以理解众人为何充满崇拜和期望眼神看着自己,虽然奇怪,却不得不接着道:“曹破山不杀胡当家,不免让那些因钱而聚的其他寨主心寒。华青柏乃是白虎山而当家,被这样不明不白杀了,曹当家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什么作为。他当了绿林盟主,今日护不住华青柏,明天就能够护住愿意合寨之人?换做是诸位,谁愿意拥这样人当盟主?” 众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刘文静也点头,心道:“这个殷诚见识非凡,绝非一般人物。” 草上飞点头道:“殷兄弟说的没错,我来时候胡当家已经占了上风,在场群雄也对曹破山颇为质疑。” 梁俊心中大定,王保道:“门主,咱们什么时候上山。” 刘文静也看向梁俊,梁俊寻思:“没想到苏柔这丫头也在山上,她是个倔性子,做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这帮子土匪强盗开会,她来此绝不是来给李大当家助威的,那是来干什么的呢?”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苏柔带着文渊上白虎山来干嘛。放着正事不干来趟这趟浑水,不像是苏柔作风。 梁俊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苏柔胆大包天,收集了常玉罪证,打算绑了常玉押着他回京定罪。 按照大炎律法,常玉就算谋反,也得证据确凿交给三司定罪。 刑部c大理寺c御史台确定无疑之后,剥夺常玉官身,通告天下。 在此之前,常玉都是封疆大吏,谁人敢对他不敬便是藐视朝廷。 可苏柔并不把这一套放在心中,如今朝廷混乱,自己这份证据交上去,估计常玉的大军都打到长安城门下了,三司还在那扯皮。 身为三司之一御史台老大的女儿,苏柔太清楚刑部c大理寺和御史台之间的新仇旧账。 指望他们,雍州百姓死绝了,常玉都可能还能被定罪。 苏柔虽然圣母心,可没有迂腐到当一朵乱世白莲花。 这些年百姓只知道这位琴音娘娘救了多少人,却不知道这位娇媚不可方物的美人儿杀的很也不少。 苏信这个御史中丞常年不在京师,满世界跑,其中原因就是他一回到朝廷,大理寺和刑部就把一堆关于苏柔教唆杀官的案件堆到苏信面前。 被苏柔直接或者间接弄死的这帮贪官污吏事后还都证明,苏柔并没有杀错。 大理寺和刑部也就只能找御史台,关于苏柔先斩后奏不符合规矩。 御史台的人向来是各个嫉恶如仇,虽然知道苏柔这种行为有失妥当。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天下动荡,朝局混乱,作为御史干的就是拨乱反正的事。 苏柔乃是御史台在民间的代表,杀一两个贪官怎么了? 只要苏信一回朝,不是刑部说苏柔最近又弄死一个贪官,就是大理寺来说,我们正在查的一个官被苏柔的粉丝干掉了。 御史台护犊子性子上来,指着鼻子,也不分场合,破口大骂。 梁俊打从穿越过来之后,压根就没怎么在朝堂上待过几天。 更没见过自己头号铁杆支持者,御史台老大苏信带着一帮嘴强王者喷刑部和大理寺的场面。 自然猜不到苏柔今日上山的目的。 他猜不到,不代表旁人也猜不到。 刘文静见梁俊皱眉苦思不说话,大体揣摩到了他的心思,道:“草上飞兄弟,你在山上可曾见到过雍州刺史常玉?” 梁俊一听,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刘文静在点自己,对他能猜到自己心思有些意外。 只不过此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容梁俊多想,赶紧追问道:“对,飞兄弟,你见没到常玉?” 草上飞皱了皱眉,道:“常玉倒是没有见到,只不过我看白虎山的大寨里,有几个太平教打扮的人坐在大厅之中,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常玉。” 正说着,忽而有人叫道:“不好了,门主门主。” 一个骨瘦如柴的喽啰一路小跑走到众人面前,指着门外道:“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太平教的奉天圣主到了。” “张角!”梁俊一愣,刘文静却面带微笑,暗自点头,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梁俊快步走到山庄门口,众人紧随其后。 透过门缝看出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两米多高的壮汉,一边驾着车,一边手里握着鸡腿,模样凶神恶煞,看起来极其威猛。 好在那马车看起来就很结实,若是寻常马车,只怕他一屁股坐上去就得塌掉。 马车两旁各有一骑,太平教道士打扮,背带长剑,一双眼睛如剑般四处打量,其中一人,正是太平教二师兄,凉州段家大公子段树甲。 要想上山,须得从山庄旁过。 仅靠着山庄修了个卡口,曹破山专门请机关大师做了一扇大铁门。 开关就在山庄内,若是山庄内不开开关,就算是千军万马来了,想破了铁门进山也得费一番功夫。 换作常人,想要不惊动山庄之人就从这条路上山,那是千难万难。 段树甲见没有动静,打马上前高声道:“福泉山,奉天圣主驾,还不赶紧出来迎接,打开闸门?” 说完嗅了嗅鼻子,道:“什么味道,怎么那么香。” 刘三刀在门后疑惑道:“他们怎么进来的?” 梁俊道:“咱们二百多人,目标太大,大摇大摆的进来,那帮官兵肯定不放行。这帮人看起来总共不超过五个人,必然不会阻拦。” 刘文静笑道:“若是不应声,只怕来人起疑,其他人还好对付,那个壮汉看起来不是好相与之人,闹起来惊动了埋伏的官兵,咱们就被动了。” 梁俊想了想,觉得刘文静说的有理,当下寻思道:“万没想到我和张角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个时候,造化弄人啊。”思罢,转身在距离最近的大锅内捞起来一块炖入味的五花肉,咔嚓咔嚓两口吃光,吩咐道:“大家伙动起来,草上飞兄弟,一会我把他们对付走了,你就跟上。看看张角这老小子玩什么花样。” 说完又指着刘三刀道:“三刀兄弟,去机关那守着,我说开门,你就开,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 刘三刀应声而走,等安排妥当。梁俊忽而看着刘文静笑道:“刘先生,一会他们若是非要进来看看,福泉山那有什么动静,可就得交给你应变了。” 刘文静一愣,见梁俊又恢复嚣张跋扈小喽啰的气质,心中钦佩,裂开嘴,微笑道:“殷兄弟放心好了,我这就去把他们全杀了。” “别别,打晕就好。”梁俊刚要出门,听到刘文静这样说,一了踉跄差点跌倒。 “人呢?都死光了么?”段树甲不耐烦道,心中将曹破山骂了千百遍,说着拍马就冲着山庄过来。 梁俊赶紧推门出来,快步小跑到了段树甲面前,道:“这位道爷,怠慢了怠慢了,您可别往心里去。” “你们三当家的人呢?福泉山也在山上?他算哪门子英雄?”段树甲极其看不上这帮土匪强盗,他家代代从商,对商人阶层很亲切,福全山虽为白虎山三当家,干的却是商人管家的事,这让段树甲很不耻。 梁俊赶紧道:“禀道爷,俺们三当家在庄子里,没去山上。” “没去山上,为什么不亲自来迎接?”段树甲一听,无名火起,好嘛,白虎山开了个英雄大会,曹破山盟主还没当一天呢底下人就不把太平教放在眼里了?,怒道:“奉天圣主到了,他敢不迎接,想死了不成?” 梁俊道赶紧拱手道:“道爷,道爷饶命啊,今日山庄内人太多,俺也不知道三当家的现在在哪了?” “怎么,你们庄子是皇宫内院不成?”段树甲不气反笑,道:“他福泉山是钻进老鼠洞里还是怎么着?还找不到。” 梁俊连说不敢,正说着,马车内走出两个人,一大一小。 大的白法长须,面貌看起来却不大,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手中拄着一根翠绿的九节竹仗。 小的和安阳年纪差不多大,穿着道服,两个眼睛滴溜溜圆,甚是可爱。 段树甲见了,赶紧下马,躬身道:“师尊,您怎么下来了。” 梁俊听了,心道:“老小子,咱们俩终于见面了,等一会让老子试一试,你究竟是不是三国时候那个黄巾头子。” 张角看了看梁俊又看了看院子里,张麒麟嗅了嗅小巧的鼻子,道:“师父,好香啊。” 还不等张角说话,后面有走过来一人,快步走进了山庄,一边走一边道:“呵,这香味,难不成院子里整的杀猪菜么?这破天,若是再来瓶江小白,涮个火锅,就着麻酱和山西老醋,完事来点冰冻肥宅快乐水,他娘的可是神仙过的日子。” 这人说完话,已经到了山庄门口,大步往庄子里走,一边说一边嘴里不停,手上不闲着,拿起筷子顺手从锅里捞一块肉。 仰着脖子整个吞进嘴巴里,剩下呆若木鸡,一脸蒙逼的梁俊在那没反应过来:“他娘的,买一送一么?见了个张角,还搭一个穿越者。时空管理局这是新年大酬宾怎么着,这又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梁俊发呆的这会,张角已经带着张麒麟等人进了院子,赶车的壮汉见了满院子猪肉兴奋的嗷嗷叫,问也不问,筷子也不拿,也不怕烫到,伸着手从锅里捞肉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九章 花样作死 张角进了庭院里,恍若无人,左看看右看看,围着灶台不住点头。 庭院内所有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这个人就是太平教奉天圣主啊,饶是王保胆大包天,也冷汗满面,像是被人使定身法定在地上一动不动。 说到底,这帮强盗看起来耀武扬威,终究还是平头老百姓。 哪怕都知道自己变成现在样子,有一部分原因乃是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家伙间接导致。 平日喊打喊杀,说见了张角要弄死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什么话狠说什么。 可真的见到了,除了紧张再也没有任何想法。 别说杀他,连握刀力气都没有。 眼前这人可是整个陇右道上拥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信徒,真正一言就可以断人生死的主。 平日里那些自己高攀不上,见面都要小心客气,唯恐哪句话错就万劫不复的大人物,在这个人面前个个像鹌鹑一样。 梁俊见张角还没说话,一个照面就将这帮人镇住了,心里暗骂句没出息,快步走上前。 张角转身看到梁俊,笑道:“这就是今晚招待来客的伙食?” 梁俊点头哈腰,赔笑道:“回圣主的话,这是俺们三当家安排的。”说完冲着刘三刀高声道:“三刀兄弟,赶紧开门,恭送圣主上山。” 刘三刀赶忙应了一声,门吱吱呀呀打开。 张角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说罢拿起一旁的筷子,就要往锅里夹肉,段树甲慌忙上前拦住:“师尊,此等秽物如何能入得您的圣口。” 心里着急,手上却不敢夺,只能面上露出焦急神色表达出自己对张角的关心。 张角微微一笑,夹起来一块肉,还不等放进嘴里,刘伟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张角的肉抢过塞进嘴里,斜眼看段树甲道:“惯的毛病,又不是皇帝老子,怎么还有人下毒不成?” 嘴里咬的来劲,油水顺着流到下巴,刘伟也不在意,抬起袖子抹了抹道:“你看我死没死。” 气的段树甲脸色发青,道:“哼,尊下的性命能和师尊比?” 刘伟并不生气,仗着有张角撑腰,哈哈笑道:“你还真别说,我的命在你师父眼中究竟有多重要,还真没准。”说罢有意炫耀:“老子说不准哪天就能带你师父羽化飞升,你能么?” 段树甲原本脸色就不好,此时更加难看,众人听了,个个对刘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人能带人飞升?那不就是神仙么?难道眼前这个太平教奉天圣主真如他们所说,乃是汉朝时期仙人张角转世? 梁俊在一旁听到,更加确定眼前这狗东西和自己一样,应该都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恨不得抽出刀子把他捅死。 这帮子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都是小说看多了还是怎么的? 李世民c乾隆c嘉靖这帮皇帝大佬们穿越过来高调也就高调。 毕竟人家有资本高调,李世民穿越前就是千古一帝,到了这一代又是本朝手握重权,根红苗正的六皇子。 就算皇帝老子再不高兴,哪天不爽,能把自己这个光棍太子撸了,敢动一动六皇子梁羽? 你个邪教组织的高层不夹住尾巴做人,得瑟个什么劲? 你是会造肥皂还是会造玻璃?看你和张角那么熟,穿越过来时间不短了吧,也没听说太平教有什么跨时代东西问世啊。 难不成? 梁俊一愣,想到华青柏口中所说,掳掠女童交给太平教邪魔之事。 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这孙子就是华青柏口中的邪魔? 这边梁俊正猜测,安阳公主揉着眼睛抱着枕头从房间出来,看着梁俊道:“五哥哥,我饿了。” “不好!”梁俊心中警铃大作,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安阳就要往屋子里走。 “站住!”刘伟眼睛一亮,高声叫道:“停停停。” “找死!”梁俊眼中杀机闪过,站住不动,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平复下来。 安阳吓的马上精神了,她从没有见过刚刚那一瞬间的梁俊。 只觉得此时此刻抱着自己的五哥哥像是一块寒冷的冰疙瘩,十分的陌生。 刘文静和张角也察觉到梁俊的变化,均是一愣。 “刚刚那转瞬即逝的杀气,竟比楚秋九更强。殷诚啊殷诚,你到底是什么人?”刘文静眯了眯眼睛,心中缓缓做了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决定。 张角则放下手中的筷子,刚刚这个喽啰身上凌厉的杀机很熟悉也很陌生。 之所以感觉熟悉,是因为他曾经遇到过,之所以感觉陌生,是因为这种杀机是前世的记忆。 自己前世生命最后一年在广宗带着黄巾军与朝廷作战的时候,朝廷军中一个斩杀自己手下无数兵卒,使一柄长刀的红脸大汉。 当时两军作战,唯有此人给自己印象极其深刻。 真个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白虎山这里,一个烧火做饭喽啰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杀机? 是自己看错了? 除了刘文静c张角和趴在梁俊肩头的安阳,谁都没有在意到梁俊刚刚那一瞬变化。 刘伟神情极其猥琐的走到梁俊身后,眼中只有安阳一人,低声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安阳皱了皱眉,十分不喜欢眼前这个人,碍于梁俊平日对自己的教导,只得礼貌道:“我不认识你,不能告诉你名字。” “小妹妹真可爱,来,大哥哥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梁俊在刘伟眼中像是不存在一般。 梁俊攥紧双手,眼睛微微眯起来,心中默数:“1c2” 他有一个习惯,当遇到对方挑衅自己或者当着自己面作死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梁俊都会在心中默数五个数。 如果五秒之后,对方依旧花样作死,不管任何场合,任何时间,梁俊都会当场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如果在着五秒内,对方停止作死,那么梁俊就秉着中华传统美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到机会再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反正只要真正让梁俊起了杀机,不管是谁,最后都会在临死之前,梁俊都会给他上一节植物学的课。 梁俊心中一开始数,手慢慢伸进怀里去摸匕首。 危险! 张角眼睛一瞪,潜意识的往后一退。 一旁吃的正嗨的驾车壮汉也感觉到了异常,猛然转头看向梁俊。 刘文静心中也一紧:“不好,大事不妙!” 就在梁俊心中马上数到五准备反手杀了刘伟,再顺势把张角这帮人都干掉或者软禁起来的时候。 一个清脆的男童声音道:“邪魔,你不准欺负这个小妹妹!不然我杀了你!”张麒麟突然大声冲着刘伟厉声叫道。 张角一愣,自己这个徒弟向来性子沉稳,从未大声说过话,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刘伟吓了一哆嗦,转过身看向张麒麟。 只见张麒麟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幼虎,稚嫩的脸上挂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杀机。 他虽然是个孩童,可从小就被张角当做太平教圣童培养。 整个太平教中除了张角,就属张麒麟身份最高。 他五岁时,有一次因为侍女不让他夏天吃太多冰镇西瓜,张麒麟只说了一句,你对我不好,该死。 这侍女就被拖出去杀了。 从那以后,张麒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也是从那开始,张麒麟除了在自己师傅张角面前,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唯恐自己哪一句又让人无辜失去性命。 今时今日,谁也没有想到,张麒麟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对着刘伟说出这种话来。 幼虎虽小,终是凶兽。 张麒麟小小年纪,却终究是太平教执掌千万人性命的二号人物,此时突然发威,让刘伟心惊胆颤。 “不敢,不敢。”刘伟胆颤心惊,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张角身后。 “圣主,门开了,您该上路了。”梁俊转过身来,冲着张角微微一笑,杀气丝毫不再掩饰。 从来到这世界那么久,梁俊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丝毫没有隐藏的将前世属于笑傲海洋c叱咤天下的海盗王的彪悍c凶残一面展现出来。 这种杀气似乎拥有感染其他人的魔力,所有人在一瞬间都恢复了正常。 埋藏在最心底的那种对自己生活不公c对世道的怨恨c对丧亲的悲痛全都在这一刻化作一股股热血,仿佛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梁俊一声令下,所有人丝毫不会犹豫冲上去。 去他娘的奉天圣主,老子砍的就是皇帝老子! 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人——刘文静,缓缓走到张角面前,低声说了一句。 张角一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再不迟疑,转身走出门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章 我说完了,你继续 “你给他说的啥?”梁俊将安阳放下,一脸纳闷走过去问道。 刘文静转过身,冲着梁俊微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给他说,我们是六皇子秦王的人。” 六皇子秦王?李世民的人? 梁俊有些意外,关六皇子梁羽什么事? 这个刘文静处处透着古怪,如今又靠着一句话让张角莫名离开,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六皇子的人?”梁俊皱眉道。 刘文静看着梁俊,见他听到六皇子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露出一些好奇和意外。 心中也纳闷,眼前这孙子到底是谁。 听到当今皇子的名头没有丝毫的惊慌,看他刚刚的气势,不是在军中待过,就是在边关或者长城守卫军里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按理说对听到六皇子应该有所反应。 怎么就那么淡定呢?陇右道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梁俊一脸好奇等着刘文静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是,我是。”刘文静笑道:“我是秦王的人,而张角和秦王,有交易。” 果不其然,梁羽这小子,先是在长安大张旗鼓弄了个天策府,有顶着个秦王的名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李世民转世。 现在又把手伸到了陇右道,这个天可汗,真是不容易对付啊。 饶是梁俊打定主意要和这帮大佬争一争,可事到临头,真要开始干的时候,梁俊总觉得自己慢上一拍。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 梁俊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之脑后,挥着手,道:“兄弟们,咱们赶紧将饭菜装桶,王保,米饭好了没有?一块装进木桶里准备上山!” 众人听了,应声而散,各自忙活起来。 草上飞展开身法一路疾行,沿着山路奔上山顶。 到了山顶,只听到黑胡子哈哈大笑,道:“曹当家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陇右道万寨合一,岂能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头?又岂能只是选一个盟主那么简单?” 草上飞走进人群中,见黑胡子性命无忧,安下心来,拉着一旁大汉问道:“这位兄弟,刚刚在下上了个茅房,说到哪里了?” 那大汉转过脸,笑道:“正说到咱们合成的寨子叫什么,曹当家和胡当家在这说争执了小半个时辰了。” 草上飞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下山这会,上顶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曹破山面色不善,道:“胡当家,我看你是胡搅蛮缠了。如今大敌在前,你若是再纠缠不清,延误了大事,可就是陇右道诸位同道的罪人。” 黑胡子哈哈大笑,他是倔驴性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有事和他好商好量,就算最后自己吃亏了,他也愿意干。 若是和他性子别着来,就算皇帝老子,黑胡子也绝不低一下头。 更何况黑胡子上山前得了刘文静安排,专门找事来的。 “曹当家,诸位兄弟也都在这。”他摆手看向众人,道:“刚刚曹当家说了,白虎山易守难攻,上山要道全都由精兵强将把守,就算来了十万鹰爪孙也别想上山。这么这会又说大敌当前?咱们大难临头,曹当家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曹破山冷哼一声,坐回到自己位置,喝了口茶,看着李大当家道:“李大当家,合寨之事,你也是同意的。我曹破山为了江湖大义,为了陇右道同道们,鄙寨二当家的,胡当家说杀就杀,我也没有任何纠缠。如今胡当家因为一个名字在这和我掰扯半天,咱们这寨还合不合?” 言下之意就是,你再不管一管这孙子,我就得算一算华青柏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大当家岂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当下道:“万寨合一,那是咱们道上的兄弟们都同意的。这一点想必曹大当家最清楚,而胡当家的所争得也无非是一个名字。在我看来,合了寨子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之前咱们寨子小尚且还有很多鸡毛蒜皮的事。如今那么多人并为一寨,难免有些意见不同,这都是常有的事。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开了也就好,两位都用不着动气。” 黑胡子高声道:“李大当家说这话,才算是大当家的该说的话。魏二爷,苏大家,还有诸位兄弟,有句话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咱们既然要反了他娘的,怎么能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号?若是叫什么阿狗寨c阿猫盟,我看不用咱们下山和那些鹰爪孙打,光是报上名字,笑也能将他们笑死。”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有人道:“那是绝对不能叫着名字,若是叫什么阿狗寨,俺老李出去见了其他道兄弟,羞也羞死。” “要是真能让那些鹰爪孙笑死,嘿嘿,我看这名字还真不赖,省得脏了咱爷们的刀。这叫什么来着,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呵,姓苟的,你他娘的还掉书袋子,我看就你一个人巴不得叫阿狗寨,这寨主还让你来当那是最合适不过。” 众人嘻嘻哈哈,曹破山笑道:“曹当家,你若是觉得我的提议不好,那你说一个,让大家也参合参合。要是你提的好,那就叫你那个。” 曹破山听他说话就心烦,懒得和他纠缠,转头向着另一边看去,正巧和李长风对视。 二人轻轻点头,李长风得了曹破山信号,站起身来,拱手道:“胡当家说的有道理,可若是咱们一整天都在这商议叫什么,你说一句,我说一个,在场一千多个兄弟,说一千个名字,就算白虎山防守再严密。只怕鹰爪孙们闯进来了咱们还没定好名字。“ 黑胡子知道李长风是曹破山忠实走狗,脸上没有好气,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姓胡的说的洪门不行,你说叫什么行?” 李长风轻声咳嗽一声,沉思半响,抬头道:“胡当家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说胡当家说的洪门不行。只是提议,咱们先缓一缓,等打退了鹰爪孙再细细商议也不迟。” “那按你意思,就是没有名字白。咱们这帮人大冷天商议生死相关大事,最后旁人问起来,你们陇右道叫破天万寨合一,万寨合一,合了之后叫什么,怎么说?没名字?等把鹰爪孙打跑了,皇帝老子问那鸟皇子,谁把你们打成这样,鸟皇子说没名字的打的?”黑胡子哭笑不得,道:“还不如就按照我说的,先暂且叫洪门,等打完鹰爪孙再重新商议。” 李长风摇了摇头道:“胡当家这话说的不对,朝廷鹰爪孙奔着白虎山而来,咱们把他们打跑,皇帝老子问起来,那当官的也肯定说是在白虎山聚义的群豪干的,怎么会没有名字?” 众人听了,各个觉得有道理,有人道:“不如先叫着白虎寨,等打完了再商议?” “拉倒吧,为啥叫白虎山,咱们是合寨又不是加入白虎寨。” “都说暂且先这样叫着,等打跑了鹰爪孙再说。” 苏柔忽而道:“李当家的。” 众人一愣,有人赶紧道:“莫要出声,苏大家有话说。”当下全都闭上嘴巴,瞅着苏柔。 李长风也是一愣,不知道苏柔要和自己说什么。 隔空拱手道:“不知琴音娘娘有何训话,在下必定洗耳恭听。” “训话不敢当,刚刚李当家说,若诸位英豪把朝廷大军打败,皇帝问起来,当官的不会说是白虎山聚义的群豪干的。”苏柔声音不大,可全场一片安静,谁人都能听到。 李长风有些纳闷,不是我们干的,还能是谁。 “琴音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我们还能是谁?” 苏柔笑道:“那当官的肯定说,是围聚在白虎山的一伙伤天害理,残害百姓的反贼做的。”苏柔说完,端起茶水来慢慢品着,意思很明显,我说完了,你们继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一章 刘文静和梁俊的合体 李长风被她这样一怼,面色尴尬,这才想起,苏柔不仅是百姓口中救苦救难的琴音娘娘,还是当朝御史中丞的女儿。 刚刚自己等人张嘴鹰爪孙闭嘴鹰爪孙,苏柔的爹也算是鹰爪孙之一,而且还是大个的那种。 可她偏偏不怼别人,反而针对自己,这让李长风尴尬又无奈,只得道:“苏大家说的是。” 场上众人听了苏柔这番话,有些年长的心中哀叹,寻思:“哎,落草当了反贼,自己是反贼,以后子子孙孙都得背着个反贼的名头活着,处处让人看不起。” 有些年轻的则暗中较劲:“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自古以来,无非如此。只消得将朝廷鹰爪孙打怕了,日后老子们也能当个官耍耍,光宗耀祖。” 黑胡子看着李长风道:“李当家,按苏大家所说,咱们起个响亮的名头,总比让人叫反贼好。” 李长风被苏柔暗怼两句不敢发作,面对黑胡子却没有丝毫顾及,当下也不掩饰,冷声道:“依着我看,咱们在白虎山聚义,就应该叫白虎寨,岂不比什么洪门更有气势。” 曹破山暗暗点头,寻思:“这话李长风说了,姓胡的一定不愿意,我须得帮衬李当家一二。”放下茶杯,盯着黑胡子,看他能说出什么理由,自己好抓住话柄让他无话可说。 谁知黑胡子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姓胡的刚刚也说了,哪位兄弟若有其他提议尽管说来。曹当家看不上我说的洪门,李当家的这个白虎盟,姓胡的若说看不上,那是自欺欺人,咱老胡又没读过什么书,哪有资格评论好不好,那就依着李当家,就叫白虎寨也可以。” “胡当家此话差此话,此话。”李长风想要反驳的话即使收回,像是看怪物看着黑胡子。 曹破山等人也都纳闷,寻思:“黑胡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赞成叫白虎寨呢?” 花霜在一旁暗暗着急,不由推了推李大当家的肩膀,低声道:“大当家的。” 李大当家美目看着黑胡子,暗道:“看他样子像是智珠在握,显然后有说辞,不能让曹破山如意。黑胡子虽然粗中有细,但这口舌之争却不擅长,今日怎么像是换了个人。”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正是梁俊。 “胡当家的这番胡搅蛮缠却又处处有理的样子,颇有殷先生风范,莫不是殷先生不在山寨?这几日和黑胡子等人在一起?这番话乃是他教给黑胡子的?”李大当家越想越觉得可能,伸长了洁白的脖子,向着四周看去,却没有看到梁俊身影,心有略微有些失望。 “胡当家,赞同叫白虎盟?”曹破山有些意外,有些激动,站起来道。 说完之后才察觉失态,干咳一声,又坐了下来,道:“叫白虎寨不好,好像我曹破山借着合寨之名吞并兄弟山寨一般,传出去让人笑话,不好不好。” 李长风也跟着道:“曹当家的大义,不如就叫白虎盟,咱们陇右道万寨聚义白虎山,结为同盟,就叫白虎盟?诸位觉得如何?” 底下人大多都是收了太平教的银子,就算心中对白虎盟这名字万般不乐意,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此时也不好反对。 只得应声道:“依着我看,暂且叫这个也可以。” 坐在白虎雕像两旁的其他大寨寨主却一个个没有表态,孙平反而冷笑一声,看着曹破山,道:“早知如此,这英雄大会我在朱雀山办,那是不是就该叫朱雀盟?” 曹破山见目的已经达到,黑胡子这个刺头不反对,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人节外生枝。 此时心情欢喜,虽然听到孙平的话,也不去理会。 刚想再推辞一番,显示叫白虎盟非是自己所愿,乃是李长风提议,众人首肯的。 忽听黑胡子道:“叫白虎寨也好,叫白虎盟也罢,就算叫朱雀盟,那不是不可以。”他站在曹破山对面,孙平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听的一清二楚。 孙平听到黑胡子还有话说,而且好像话中有话,当即道:“在白虎山上叫朱雀盟,旁人还以为我孙某人鸠占鹊巢。胡当家一番美意,姓孙的心领了。”说着冲黑胡子拱手。 黑胡子哈哈一笑,回了一礼,高声道:“不管叫什么,无非是一个名字。就当叫白虎盟,我有一句话想问曹当家和孙当家还有李当家。” 孙平一见黑胡子要把自己扯上,知道他是要找援兵,心道:“曹破山你要借着大势当盟主本就有些说不过去,还要让大家并入你们白虎寨,哼,姓孙的可是要陪着黑胡子闹上一闹。” “胡当家,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姓孙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曹破山见黑胡子同意叫白虎盟,知道他心有不甘还想挣扎,但大势已经在自己这边,如果黑胡子再推翻自己的话,可是让天下同道笑话了。 “胡当家,咱们此时已经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尽管问。” “好。”黑胡子点了点头,道:“曹当家的,孙当家的,咱们叫白虎盟也好,朱雀盟也罢。那么咱们白虎盟或者朱雀寨下设几个堂口?诸多兄弟怎么安置?加入咱们白虎盟有什么要求?有没有盟规约束盟下兄弟?刚刚李当家说名字叫什么可以暂定,日后再谈,那么咱们今晚或明早就要和朝廷鹰朝廷官兵火拼,怎么拼?曹当家和孙当家是当过将军还是带过兵打过仗?咱们是依着兵法行事还是你曹当家一声令下,兄弟们扛着刀乌泱泱下山送死?这可不是能够日后再谈的事吧。” 这一番话,问的曹破山和孙平哑口无言,魏都在一旁听了连连点头,文渊低声道:“这人说话,倒是有几分二哥的模样。” 魏都点头道:“哎,等到明日,咱们去一趟凌云寨,见一见二弟。” 文渊心中欢喜道:“好。”说完又一愣,看了看苏柔,心中道:“哎呀,只顾着见二哥,却将苏姑娘忘了。若是苏姑娘不去凌云寨,那可如何是好。” 二人正说着,黑胡子追问道:“曹当家,姓胡的这话,是该问的吧。” 孙平大声叫道:“胡当家这话该问,真是大大的该问。我孙平没当过将军,也没打过仗,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这朱雀盟再也不要提了。”说着坐回了自己位置,冷脸看着曹破山,意思在明显不过:我回答不出来,那就不叫朱雀寨,也不当这个鸟盟主。你曹破山要是能回答出来,那就叫白虎盟,你就当这个盟主。 曹破山倒还真没想过这回事,他之想着开了英雄大会,万寨合一叫白虎盟,然后自己当盟主。 和朝廷鹰爪孙打仗,他还真就是像黑胡子说的那般,号令一下,大家一齐下山厮杀。 哪里想过什么排兵布阵的事。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是对第黑胡子第一个问题,曹破山却有信心,道:“咱们万寨合一,成了白虎盟,自然按照山寨规矩行事。并入白虎盟的寨子全都是自己兄弟,这要什么要求。” 黑胡子嘿嘿冷笑,心道:“狗东西,就你这水平还想当盟主。刘先生和殷兄弟两位没有来,就把你要说的话猜的一点不差,哼哼,看姓胡的让你如何自食恶果,让你在天下英雄面前露出真面目!” 坐在一旁的楚夫人见黑胡子冷笑,微微皱眉,端茶的手放了下来。 楚落英道:“夫人怎么了?” 楚夫人摇了摇头,道:“没事。” 楚落英歪了歪脑袋,道:“原来这个胡当家是在这里等着姓曹的。我说他怎么突然愿意叫这个名字了。奇怪,我怎么感觉这个胡当家做事的风格有点像刘先生。” 楚夫人面露异色,心道:“原来你也察觉到了。” 随后想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让自己畏惧如虎的单薄身影。 难道那个年轻人也来到了雍州!楚夫人想到此,眼睛忽而瞪大:“是了,雍州这些事,只怕全都是出自他之手!” 一想到那个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翻云覆雨的可怕手段,楚夫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辛亏,他是帮我们镇南公府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二章 洪门三十二誓 黑胡子仰天长笑,曹破山面色不愉,道:“胡当家,有何可笑?” “曹当家,你说按照山寨规矩行事,那我要问一下,是按照白虎寨的规矩还是按照凌云寨的规矩。还是说按胡某人山寨的规矩?”黑胡子侃侃而谈,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等曹破山回答,继续说道:“凌云寨的规矩禁止赌钱喝酒,据我所知,白虎寨却没有这些规矩,那咱们白虎盟是禁止赌钱喝酒还是不禁止呢?” 曹破山皱眉道:“这都是小事,无伤大雅。” 不等黑胡子说话,孙平道:“曹当家此言差矣,喝酒赌钱乃是孙某平生两大喜好。若是不能喝酒赌钱,我是一天也活不了的。可若是能喝酒赌钱,李大当家凌云寨的规矩不就坏了么?这怎么能叫小事?” 曹破山心中大怒,寻思:“黑胡子杀了我二当家,这个仇今日不报,明日若不报仇,手下兄弟如何看我?他胡搅蛮缠那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这个孙平此时冒头,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心中打定主意,日后一定和孙平算账。 曹破山阴沉着脸,道:“那照着胡当家的意思,该怎么办?” 黑胡子道:“曹当家,这本是我来问你。如今你来问我,是不是表示不愿意叫白虎盟,同意叫洪门了?” 曹破山冷声一哼,道:“若是依着胡当家意思叫洪门,这门下兄弟可能喝酒赌钱?” 黑胡子笑而不语,李长风道:“胡当家,曹当家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姓胡的又不想做绿林盟主,答与不答关你何事?”黑胡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李长风早年还算是个汉子,没想到自甘堕落,做了曹破山的狗腿子,呸,没骨气的东西。” 黑胡子这话虽然是对着李长风所说,暗地里却针对曹破山。 意思是曹破山想要做这个绿林盟主。 到了这种时候,曹破山也顾不得什么脸面,道:“胡当家,叫白虎盟也好叫洪门也罢,无非是一个名字,咱们在这里争来争去,反而耽误了大事。” “非也,非也。”黑胡子高声道:“若是叫白虎盟,只是定了个名字。盟下怎么分,几个堂口?原来的寨主们怎么安置,其他的兄弟如何能够一条心,这都不好说。若是叫洪门,那这些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黑胡子来白虎山之前,梁俊拉着他说了半夜。黑胡子到了山上怎么说,怎么才能叫让曹破山承认万寨合一叫洪门,前前后后全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黑胡子初时不以为意,越听越觉得震撼,对梁俊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绿林好汉白当了,又觉得这世间除了梁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够想出这样的让人心服又面面俱到的规矩来。 他召开这个杀狗宰熊大会,原本是为了和曹破山对着干,并不赞同合寨。 但是听了梁俊一番话,觉得这寨子合了对于陇右道众多同道来说,不亚于开天辟地的大事。 不光曹破山听了黑胡子的话好奇,就连魏都c李大当家听了也都想知道,这个洪门到底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一个个看着黑胡子,等着他说话。 “胡当家,你且说来听一听,若是叫了洪门,该如何行事?”势比人强,曹破山不得不低头。 黑胡子说的这些问题,在此之前他是一点都没有想过。 这也怪不得他,陇右道上的强盗文化本来就不高,几百年来大家都是浑浑噩噩的过着打家劫舍的买卖。 有今天没明天的,谁也没有想过要一统整个绿林,更没有想过,统一了之后,这一帮子人该如何管理。 黑胡子见曹破山服了软,哈哈大笑,昂首挺胸,看着众人道:“若是叫洪门,那自然须得按照洪门的规矩来。洪门大当家称作龙头,二当家为副龙头,门下设置十六堂,分为内八堂和外八堂,这十六位堂主,可由大家推选出十六位堂主担任。” 曹破山听了,心道:“我还以为姓胡的能说出什么名堂,也不过如此。”哈哈一笑,道:“若是这样说,今日在场的兄弟之中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各大寨主也都是精明强干之人。分为十六堂只怕不够,若是叫白虎盟,二十堂口也分得。” 黑胡子不以为意,道:“奥?是么,但不知曹当家,若是加入白虎盟,对加入的兄弟可有什么要求?” 曹破山道:“五湖四海皆兄弟,哪里要什么要求,但凡是有心为我陇右道同行出力,均可加入。” “嘿嘿。”黑胡子冷声一笑,道:“自古以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谁都能来,只怕这个盟也不过是散沙一堆。” “胡当家的洪门有什么规矩?”李长风高声问道:“咱们今日万寨合一,那是说只要是陇右道上的山寨都可以加入。看胡当家的意思,好像并非是人人都可以,若这般,岂不是冷了众位兄弟的心?” 黑胡子道:“咱们万寨合一,乃是要干大事,不是过家家,自然要有规矩。并不是说,哪些兄弟能入,哪些兄弟不能入。而是说若想齐心协力,须得遵守规矩,不然就是乌合之众,合寨还不如不合寨!”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道:“胡当家说的没错,咱们合寨乃是要干大事,自然要遵守规矩。” “这有什么好说的,并了寨子全都是自家兄弟,依着江湖道义来办事,还能差了?” 黑胡子突然插嘴道:“这位兄弟说的好,合寨之后自然是要依着江湖道义来办事,可这江湖道义究竟是什么,可有哪位兄弟说来让我听一听?” 自古以来,绿林中人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加之大多人基本上没读过什么书。 行走江湖口口声声说江湖道义,可这江湖道义究竟有哪些,还真没有人想过。 如今黑胡子突然问起,不光那人蒙,曹破山和李大当家,魏都等人也都皱眉思索,究竟哪些才算是江湖道义。 黑胡子道:“因此要加入咱们洪门的兄弟,须得有宣誓仪式,这宣的誓共有三十二条。日后洪门兄弟为人做事,须得按照着三十二条来,方能齐心协力,让天下人敬重。” 此言一出,不少人乍舌:“乖乖,三十二誓,竟然有那么多。” 李大当家心中灵光一闪,只觉得黑胡子下面的话一定极其重要。 又觉得自己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题,黑胡子的这三十二誓定然能帮助解决,道:“胡当家,这三十二誓具体是哪些?” 声音中透着焦急又带着期望,不光李大当家,场上这一千多号人也都翘首而忘,对黑胡子将要说的话充满期待。 黑胡子冲着众人郑重做了四方揖,朗声道:“我洪门宗旨乃是替天行道,为国为民,这三十二誓乃是约束门下弟子所设。一入洪门皆为兄弟,不爱钱财,只重情义。这第一誓便是,入了洪门,彼之父母乃我之父母,彼之兄弟姐妹乃我之兄弟姐妹,彼妻为我嫂,彼子为我侄,若有违背,则受万刀之刑。”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少年长寨主点头称道。 魏都眼中异彩连连,道:“若是真能如此,只是这一条,这洪门我也愿意入了。” 场上不少人也跟着道:“若真如此,这洪门我也愿意入,胡当家,你将剩下的三十一誓也都说吧。” 黑胡子冲着魏都抱拳,道:“魏二爷高义!” 当下将梁俊交代自己的话一字一顿高声喊了出来。 “这第二誓便是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钱埋葬,一遇白绫飞到,以求相助者,当即转知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如有诈作不知,受万刀之刑!” “第三誓:洪门中人若有奸淫兄弟妻女姐妹者,受万刀之刑!” “第四誓:遇有洪门兄弟被害捉拿,或出外日久,所留下妻子儿女,无人倚靠,必须设法帮助,如有诈作不知,受万刀之刑!” “第五誓:不得以洪门兄弟众多,仗势欺人,更不得行凶称霸,须安分守己,若有违背,受万刀之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三章 黑胡子——革命思想星火传播者 黑胡子一字一顿,将梁俊交代他的洪门三十二誓说出来。 众人越听越惊,越听越激动。 不少人屏住呼吸,看着黑胡子,等到他说完都没有反应过来。 全场一片安静,曹破山目瞪口呆,只有黑胡子一人是清醒的。 看着对面上千张呆若木鸡的面孔,黑胡子心中一片安然。 他十分理解群盗此时心情,当时梁俊的话又一次回荡在自己脑海中。 “胡当家的,强盗这个行业,自古以来就有。可名声一直都不怎么好,旁人眼中落草为寇了,那就是贼,不管是义贼还是盗贼都不是什么好话。这也无所谓,毕竟哪有让人人都喜欢的行当,就算官府,不也是有人骂有人恨么?可为什么同样是做占山为王,李大当家的在百姓中口碑极好,在绿林中,人人都钦佩呢?”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规矩。你胡当家也是劫富济贫的好汉,李大当家也是劫富济贫,可为什么胡当家在却不如李大当家。就在于李大当家不仅劫富济贫,还于民秋毫无犯,约束手下的兄弟,打狗大户就打狗大户,绝对不顺手牵羊把狗大户旁边的小宅小院一起劫了。” “据我所知,整个陇右道除了李大当家外,再无劫富济贫的好汉能够做到这一点。胡大当家就没有想过什么原因么?无非就是对手下人约束力不够,你说要去劫狗大户,手下兄弟顺道把看不顺眼的小老百姓也劫了你能怎么办?训斥他们一顿?原本皆大欢喜的事弄的很不愉快。为什么凌云寨的兄弟就能做到对李大当家言听计从呢?个人魅力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凌云寨的规矩多。白天不准喝酒,山上不准赌博。不喝酒就不闹事,不赌钱兄弟之间就没有间隙。顺手牵羊无非就是因为贪财,喝酒赌钱本也是人的。凌云寨的兄弟平日里能够克制住喝赌的,下山时候就一定能克制住对金钱的。” “所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这个道理。咱们万寨合一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得有详细的规矩,就得把人人都懂的江湖道义具体化。让大家切实的知道,合了寨子,哪些事该做,哪些是不该做。也是巧合,既然咱们在洪州聚义,王保说咱们这个联盟就叫做洪门,我这里有洪门三十二誓,有了这个,曹破山就是有通天能力也休想坐上盟主位子。” 黑胡子口中琢磨着梁俊给自己说的话,越琢磨越觉得这中间有大智慧。 关于洪门三十二誓的事,黑胡子能听懂,可梁俊接下来给他说的洪门成立之后,想要做大,就得引导农民革命。 “自古以来农民起义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呢?总结一点,就是没有纲领性的思想作为指导,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敌人,哪些是自己的朋友。没有团结该团结的人,这些事你现在不用明白,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随着生产力的提升,以后的事都会水到渠成。你只需要知道,洪门的这三十二誓就是日后咱们燎原之势的星星之火。以后还会有三大注意和八大纪律,先不给你说这些,以后你自己就会明白。切记一定要将这三十二誓记住,一个字都不准错,我能记住的东西不多,你可别糟践了。” 在黑胡子心中,早就已经晋升人生导师的殷诚兄弟的话回荡在脑中。 革命是什么意思?被殷诚兄弟无比推崇的三大注意和八大纪律,黑胡子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但黑胡子知道,那一定是比洪门三十二誓更让人心服的法宝。 光是看自己说出三十二誓之后众人的表情,黑胡子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殷诚兄弟若是亲口说出那十一句话来,该是多么惊世骇俗! 过了不知多久,李大当家站了起来,高声道:“说的好!这洪门,我凌云寨第一个赞同!” 一言惊醒梦中人,场上群豪也都爆出一声声喝彩,高声道:“胡当家的,这洪门俺入了,这三十二誓俺愿意遵守,若有违背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说的没错!咱们万寨合一就得叫洪门。若是叫白虎盟,就算胡当家要砍我的头,我游龙寨也第一个退出!” “呸!老子要把太平教的钱退了,老子也要入洪门!” 群情激奋,声浪震天,曹破山面色惨白,知道自己苦心经营全都化作流水。 就连李长风也动了心思:“若洪门真能这般,我还投靠太平教做什么?” 一时之间,全场群盗全都叫嚷着万寨合一要叫洪门! 楚落英被众人这种狂热吓的有些木然,张口结舌道:“夫人,这,这。” 其实不难怪群盗这般热情,原因也很简单。 天下绿林中人做事向来全凭股义气,自古就没什么规矩,很多人共处一寨,均是无奈之举,无非抱团取暖。 强盗之间开口义气闭口情谊,可做起事来大多遵循弱肉强食之法。 刚入行的年轻人无家无室,只觉得黑胡子这话极为义气,却不知道这话对那些有家有室长年混迹绿林中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有今朝没明日,谁知道今晚下了山能回来几人? 自己一旦死了,山寨中人不将家眷赶出来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哪里有那么多粮食? 自己子女七八岁,除了吃山寨的喝山寨的,还能干什么? 自己死了,上年纪的老父老母,靠谁养活?无病无灾还好,若是老父老母有个病灾,久病床前无孝子,亲生儿子有时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旁人为自己养老送终? 更不要说一旦自己身亡,自己媳妇怎么活?一个寡妇在这种乱世中,能不能活下去是一说,但受不受旁人欺辱? 那是一定的,山寨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光棍。 在场群盗,哪一个没见过同寨子的兄弟,死在外面,留在寨子里的媳妇为了生计迫于无奈,没名没分的今天跟着过,明天跟那个过。 名为寡妇,实际上从事娼妓的皮肉生意。 她们愿意么?不知道,群盗只知道,若是自己媳妇这般,自己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黑胡子所说的这三十二誓,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说过。 今天他说了出来,对于在场众人来说,不亚于开天辟地。 只要加入了洪门,自己就再无后顾之忧。 有这三十二誓在,哪怕自己为了洪门死了,身后之事自有门中兄弟照料。 父母儿孙就算活不好,也不用怕出了事没人管,更不用怕自己妻女姐妹没了仪仗受人欺辱。 落草为寇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家人有口吃的,生有饭,死有棺么? 为了这些,朝廷的律法都可以不管,加入洪门又有何难? 黑胡子见众人一心,朗声道:“诸位兄弟,且听我一言!” 众人安静下来,个个眼中狂热看着黑胡子,不知他又要说什么。 黑胡子道:“好让诸位兄弟知道,这洪门不是姓胡的起的,乃是凌云寨的王保兄弟提的。只是王保兄弟今日不曾到这里来,可这事不能让兄弟们误解,以为姓胡的有多大本事。” “王保是谁?”众人心中好奇,李大当家微微皱眉:“这名字好生熟悉,咱们寨子中有这号兄弟么。” 花霜啊了一声,道:“莫不是殷诚从登州带来的那个王保?” 黑胡子接着道:“这洪门三十二誓也不是姓胡的说的,乃是另有高人。” “胡当家,这位高人姓甚名谁,可是咱们陇右道上的前辈?”孙平站起身来,恭敬又激动问道。 孙平落草并不是活不下去,只是看不惯官府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一直想聚集同道中人,共商大事。 当强盗那么多年,寨子里人越来越多,自己也在陇右道上博了个好大名声。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寨子里人虽然多,问题矛盾更多。 别说团结起来干大事,能维持这样一个大寨不散伙,孙平就觉得自己很了不得。 平日里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手下这些人齐心协力,跟着自己做些为百姓的大事,苦苦求索而不得。 今天听了黑胡子这三十二誓,茅塞顿开。 只觉得若是自己早些定下这些规矩,别说一个千人的寨子,就算五六万人,孙平也有信心带领着干番事业。 有孙平这番心思的,场上还有很多,李大当家此时心情和孙平比起不分上下。 黑胡子听孙平问起,神情严肃,朝天抱拳,高声道:“好叫孙当家和在场兄弟们知道,这三十二誓乃是洪门副门主,江湖人称混江白条小郎君,凌云寨的殷诚殷兄弟所创!” 此言一处,全场皆惊! 文渊失声道:“是二哥!” 魏都也是一脸惊呆,李大当家心中如翻江倒海:“居然是他!” 场上有人纳闷,好奇问道:“殷诚是谁?” 当即有见多识广的叫道:“乃是敢宰杀阉贼况让的好汉!近日陇右道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少年英雄!” 苏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她并不在乎梁俊弄了什么三十二誓,她只知道黑胡子说梁俊乃是洪门副门主,那梁俊就一定在白虎山上。 管他是什么副门主不副门主,梁俊这个正牌太子在,自己这张底牌失而复得,擒拿常玉又多了一分把握。 想到此,她不由向着白虎山大寨看去。 “常玉,我看你什么时候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四章 龙头大哥 黑胡子见大事已定,转头看着面如死灰的曹破山,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毕竟这样一个江湖大佬,谋划多年,到头来,居然被两个没有谋面的人打的体无完肤。 “读书识字的人,真可怕!”黑胡子难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刘文静和梁俊两个人没有任何商议,一前一后,给自己说到了白虎山该怎么做。 梁俊直接告诉自己,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数,只需要牢牢记住三十二誓,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用梁俊的话来说,这叫做: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凶,我自三十二誓力无穷。 而刘文静在自己上山前亲自安排,曹破山若这样说,自己该怎么做。若曹破山那样说,自己该如何做。一连说了十八种可能,均交给了自己应对之法子。 用刘文静的话来说,这叫做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这一动一静,饶是曹破山英雄一世,却被梁俊和刘文静吃的死死的。 而刘文静和梁俊还是在对方都不知道彼此都给自己说了上山之计的情况下。 黑胡子想到此,心中冰凉,脑海里萦绕着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刘文静和梁俊一起谋划,只怕在场众人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过他俩的手段。” 在黑胡子眼中,梁俊灵动而凶猛,像是山林中的猛虎。平日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狮子搏兔般,以摧枯拉朽之力,从正面让对手输的心服口服。 不管这次对付曹破山的三十二誓,还是之前为秦老七报仇,手刃华青柏。 每一次,梁俊都是从正面出击,让对方哑口无言,让让人心服口服。 这种天生霸者之气,黑胡子从来闻所未闻。 刘文静阴柔而狠毒,像是隐藏在草丛中的饿狼。平日里一副迂腐书生模样,却深谙人性,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看穿世间万物本质。一旦出手,必然直中要害,让人明知前方死路一条,却不得不咬牙前进。 刘文静没有来白虎山上,更不认识李长风,但在他给自己说的那十八种可能中,就有十五种预料到了李长风这种人的存在。 曹破山啊,曹破山,你真是命里该绝,让人遇到一个,已经是够倒霉的了,你这一下遇到俩。 哎!曹破山叹了口气,拱手道:“曹当家,不知曹当家和李当家,可同意洪门之意?” 不等曹破山说话,李成风上前一步道:“胡当家,刚刚咱们也说了,叫白虎盟也好,洪门也罢,只要大家同意,叫什么都可以。” 黑胡子点了点头,也不落井下石。道:“如此说来,李当家是赞同万寨合一叫洪门了?” 李长风原本以为黑胡子会趁机讥讽自己,谁成想黑胡子并没有这般。 心中不由有些惭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惭愧之后又是钦佩,钦佩黑胡子有这般肚量,百感交集,抱拳道:“正是!” “好!”黑胡子点头,看着曹破山。 曹破山悠悠的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败的这般彻底。 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谁知道黑胡子三十二誓出来之后,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别说李长风,就算是曹破山,他身为陇右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山寨头子,这三十二誓的威力旁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 连自己听了这三十二誓都心生向往,激动非凡,更何况旁人? 只是就这般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胡当家,这洪门,依我看,曹当家自然是同意的。如今迫在眉睫,烦请胡当家将咱们洪门具体事宜分配说一下,也让众位兄弟心中有个计较。”李大当家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 曹破山一番谋划落了空,黑胡子若是再苦苦相逼。只怕撕破了脸皮,毕竟是在白虎山的地盘,对谁都没有好处。 黑胡子一听,点头称是,当下将梁俊给自己说的洪门的架构,什么是龙头,哪个叫内八堂外八堂,等等人员配置,各职位是干什么的,等等说了一遍。 众人越听越觉得同意洪门一点都没有错。 曹破山原本心灰意冷,听了以后却越听越精神,不由的心道:“黑胡子这样说,洪门当真是极好。若是能为我所用,可比之前想的白虎盟好的多!” 想到此,心中又恢复斗志,忽而又想:“这黑胡子说的这样详细,难不成他们早就谋划很久。专门等我举办英雄大会对付我来?若真如此,我想做洪门龙头这黑胡子一定不让我如愿。” 心中左思右想,慢慢有了计划。 黑胡子一说完,狄信低声道:“二爷,只怕这洪门今日成了,以后咱们陇右道上就再也不是太平教一手遮天了!” 魏都点头道:“没错,这洪门不可小觑,我还是小看了二弟。”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有些担忧。 狄信察觉不出来,魏都作为皇族后裔却敏感的很。 洪门外有三十二誓,内有紧密有序的架构,和太平教这种糊弄愚夫愚妇的邪教有天然之别。 天平教靠着糊弄百姓顶多是人多,却得不到真正有才能之人拥护。 就算常玉加入太平教,那也是有自己目的的。 而洪门这种规矩和规模,却能让江湖上真正有本事的人心悦诚服为他所用。 一个这样的组织,年之后发展壮大起来。接下来要干什么? 魏都想都不用想。接下来必然是要问鼎天下。 更不要说此时天下大乱,乱世将现,正是英雄辈出,逐鹿中原之时。 “既然这个洪门乃是二弟所想,无论如何也须得让二弟坐这洪门龙头,不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魏都打定主意,伸手将狄信和文渊叫过来,低声道:“一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让二弟做着洪门的龙头老大!” 文渊一愣,狄信道:“既然这洪门是殷兄弟所创,自然该由他坐龙头。” 文渊想了想,点头道:“狄大哥说的没错,若是旁人做了这龙头。只怕雍州百姓更没有好日子!” 他说着看了一眼曹破山,只见曹破山身边围着几个寨主。 显然也是和自己等人一般心思,都在谋划这龙头之位。 “所谓蛇无头不行,群龙无首,散沙一堆。咱们既然定了洪门,也说了洪门三十二誓,那不如趁着这个时机,选出咱们洪门龙头,然后让龙头带着咱们宣誓,洪门正式开山立派!”黑胡子见众人交头接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干脆这层窗户纸自己揭开,也好完成自己的使命! “胡当家说的没错,选出咱们的龙头!” 众人听了,高声呼喝。 黑胡子道:“我提议由凌云寨李大当家任咱们洪门第一任龙头。” 与黑胡子交好的一帮子寨主听了,眉开眼笑,一个个声嘶力竭响应。 其他原本心向白虎寨的各个看向曹破山。 毕竟现在所有人包括曹破山野同意加入洪门。 那就没有了之前的分歧,虽然洪门三十二誓很好,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如何在这个新寨子中占据最大的利益,最终还得看是谁坐龙头大哥。 这些人在旁人眼中早就打上了白虎山的标签,此时此刻曹破山做这个龙头,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 曹破山见众人看向自己,恢复信心,看了看李长风。 李长风点头,而后高声道:“胡当家,李某人觉得曹当家可做咱们洪门龙头!” 话音一落,心向曹破山之众跟着呼应。 一时之间,山顶之上纷纷攘攘,各持己见。有人认为李大当家该做龙头,有人则认为曹破山该做。 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争论起来也不好看。 魏都见了,知道时机已到,站起身来高声道:“诸位陇右道的绿林朋友们!” 他声音洪亮,一声之下,众人皆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他。 魏都拱手道:“承蒙曹当家看得起,邀在下前来参加咱们陇右道绿林中的大事,魏某人倍感荣幸!” 曹破山面露喜色,道:“魏二爷客气,您能来那是看得起在下,也看得起咱们陇右道绿林朋友!” 他一番话说的卑微,在场众位却都觉得有理。 魏都是什么人,能来参加绿林大会,还真是给面子。 魏都微微一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诸位争论不休,不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四章 威名赫赫的好汉 曹破山原本只是陇右道上有些名气的山贼强盗,所谓时势造英雄。 太平教在雍州境内风生水起,曹破山早早搭上了太平教的船,没用两年白虎山就成了陇右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寨。 太平教有心做大事,须得解决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要让雍州百姓与朝廷离心离德,将太平教当成救世主。 寻常百姓大都胆小怕事,一些小恩小惠就能跟着走,这种手段乃是太平教的拿手好戏。 更不要说雍州刺史常玉乃太平教门下弟子,一面打着朝廷名头压榨百姓,一面扯着太平教大旗笼络人心。 这些年来,整个雍州在太平教的经营下,可以说是铁桶一样。 第二个问题就是解决陇右道上的特产:土匪强盗。 陇右道远离京师长安,属于山高皇帝远,加之与山蛮接壤,自古以来民风彪悍。 太平时节,没旱没涝的日子里都有不少人落草为寇,更不要这几年雍州天灾,是山就有贼,出城就有盗。 整个大炎朝所有道府的强盗土匪加起来只怕都不如陇右道上的多,这批人能担着泼天干系当了强盗,自然不像一般老百姓那样好糊弄。 因此太平教这些年来费了好大力气,撒了无数钱粮,都没有将陇右道上的主流强盗们收编。 陇右道名气最大,实力最强的五寨:白虎寨c青龙寨c朱雀寨c玄武寨和凌云寨中,也只有白虎寨的曹破山投靠自己。 其他四个寨子,青龙寨c朱雀寨和玄武寨既不归顺也不拒绝,太平教的人去了,好吃好喝伺候着,一说收编的事全都打马虎眼。 孙平号称千杯不醉,段树甲亲自上山游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树甲一说收编的事,前一秒还精神抖索的孙平咣当一声就栽倒在地,嘴中还念念有词:“醉了,醉了,真的是醉了。” 这三个寨子即便如此,也总比凌云寨直接拒绝的强。 凌云寨不仅直接拒绝还扣自己的人,这让太平教上上下下很是不满。 曹破山也算是有头脑,对症下药,打算弄一个英雄大会,把陇右道上有名有姓的寨主全都请到白虎山上来。 然后恩威并施,无论如何也要坐上陇右道绿林盟主的位子。 和太平教合计之后,太平教自上而下,尤其是常玉十分赞同。 曹破山为了这件事张罗了很久,费尽心机,又是请了千里之外,在天下绿林中颇有名望的镇南公府。 又是请了陇右道上大名鼎鼎的北凉王魏家,无非就是要让自己这个绿林盟主名正言顺。 大会一开始顺风顺水,按自己计划行事。 虽然曹破山也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计划。无非就是大会之前撒下无数钱粮,拉拢一群以李长风为首的狗腿子,再有三四百收了钱的不大不小寨子的头头为自己摇旗呐喊。 谁知半路出来个黑胡子,不仅杀了自己二当家,还把好好的白虎盟弄成什么玩意洪门。 这让没有任何应急方案的曹破山一时之间垂头丧气,谁知,峰回路转,洪门出来之后,还得选盟主。 虽然黑胡子口口声声说洪门盟主叫龙头,曹破山丝毫不在意。 管他龙头还是盟主,不都是一个意思? 选盟主也好选龙头也罢,不都是得让在场众人心服口服才行? 嘴上功夫自己可能说不过黑胡子,也是要比人多,他曹破山还能怕你这个? 在场这些人,有一半都收了他曹破山的钱财,这盟主是谁,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么? 曹破山恢复过来信心,见魏都一个外人站出来说话,面色一喜,心道:“魏家与我素来没有间隙,去年魏大爷寿辰,我还亲自去北凉送了一千两金子。他魏家的商队从我白虎山过,哪一次不是好吃好喝招待?从未听说过魏二爷与李大当家有什么交情,此时多半是相助于我。” 忽而又想:“就算不是帮我,也绝对不会相助李大当家。” 心中安定,哈哈一笑,道:“魏二爷,您是贵客,更是咱们陇右道上第一等豪杰,您有什么指教尽管说,哪里有什么当讲不当讲!” 场上不少人跟着叫嚷:“没错,魏二爷,您有话直说,咱们都听着。” 魏都冲着众人行礼,而后面带微笑,看着群盗:“今天英雄大会,那是我陇右道上百年来头一等大事。平日里魏家不少买卖在雍州境内行走,在场诸位寨主没少关照,魏都在此拜谢诸位兄弟们。” 说完郑重向着众人鞠了一躬,群盗皆道:“使不得,使不得,应该的应该的,魏二爷太客气了!” 不少平日里和魏家商队打过交道的寨主,嘴上虽然这样说,各个脸上神采奕奕,心安理得受了魏都这一拜。 魏都接着道:“如今咱们陇右道上绿林兄弟齐聚一堂,成立了洪门,这更是可喜可贺的事情。魏都虽然也是在雍州道上讨生活,只可惜身在公门,虽有心入洪门而力不足。承蒙诸位看得上,能听魏都絮叨,在下认为,这洪门龙头是谁来当,魏都无权说话。只是,如今万寨合一,这洪门龙头无疑便是咱们陇右道上日后当仁不让的大头领,须得由一个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的好汉来做。” 众人纷纷点头,道:“魏二爷说的没错,咱们须得好好商议,挑一个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的好汉来。” 曹破山跟着点头,心道:“魏二爷果然够朋友,他明面上不说帮我,暗地里却一直向着我说话。他说选一个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的好汉,李大当家称得上上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可乃一介女流,却算不上好汉。” “魏二爷说的没错,咱们洪门龙头须得找一个让大家都心服口服c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的好汉才行。”曹破山高声叫道,故意将心服口服和好汉几个字重重说了,言下之意那是再明显不过。 咱们这龙头必须得让大家伙都同意,同时还得是男的。 黑胡子听懂明白曹破山言外之意,皱了皱眉,万没想到这曹破山脸皮当真是厚。 刚刚还在和自己争叫洪门还是叫白虎山,一转眼的功夫又口口声声嚷嚷起来咱们洪门,变脸之快,当真是让黑胡子十分不爽。 孙平也听出曹破山之意,心道:“哼哼,曹破山,你又想玩花样,看爷爷如何戏耍你!” 思罢,跳起来,高声道:“若说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还能让兄弟们心服口服,依着我来看,咱们场上不就有一位么?” 孙平说着激动,只是他面目曾毁,虽经名医诊治,恢复了本来面目,只是面部神经已毁,不管哭笑全都一个表情。 此时心情激动,面上风轻云淡,颇为有些滑稽。众人知道他曾受大难,又敬他是个敢作敢为的汉子,个个看着他,有人笑道:“今日场上不少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的好汉,不知道孙当家的说的是谁?” 孙平嘴上哈哈大笑,面上冷然,手一摆,指着魏都道:“魏都魏二爷,算不算是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的好汉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五章 黑胡子不是个好东西 孙平此言一出,曹破山颇为意外。 众所周知,孙平和黑胡子都是李大当家的铁杆迷弟。按理来说,此时选洪门龙头,孙平应当推举李大当家,谁知他一出口,却是推举魏都,着实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曹破山一愣:“这孙平又要捣什么乱?” 黑胡子却暗暗点头,心道:“孙当家平日里嘻嘻哈哈,看不出也是有心机城府,竟和刘先生想到一块去了。” 上山之前,刘文静曾给黑胡子推演过曹破山同意洪门,如何才能让李大当家坐上洪门龙头的位子。 专门安排黑胡子千万不要一上来就推荐李大当家,而是要借着曹破山的狗腿子说出,只有德才兼备,让人信服之人才能当洪门龙头之后。 让黑胡子当即说魏都可以当任洪门龙头。 为的就是要破了李大当家唯一的劣势——女子身份。 在刘文静的推测中,原本该曹破山狗腿子的话让半路杀出来的魏都说了。 不过也无伤大雅,黑胡子正要依计行事,孙平又半路杀出来。 让黑胡子有些郁闷:剧情虽然按照设定的走着,可惜拿剧本的全都错了。 孙平说完,众人安静下来,大眼看着小眼,心道:“魏二爷若是能当咱们的龙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李长风站起身来,冷笑道:“孙当家,你此时也没有喝酒,怎么说起来胡话了。” 孙平瞪着眼,看着他道:“我哪里说胡话了?” 李长风气极而笑,道:“魏二爷乃是北凉王之后,那是真真正正的皇族后裔,与咱们绿林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孙平仰着头冲着天大笑四声,却没有丝毫笑意,指着曹破山道:“刚刚曹当家的说,咱们洪门龙头须得是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c还得让大家伙心服口服的好汉才行。我只不过是按着曹当家的意思行事,怎么就胡说?” 他看着李长风,嗯了一声,接着道:“还是说在你姓李的眼中,魏二爷不是德才兼备,威名不赫赫,让大家心不服口也不服的孬种?” 李长风咬牙切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孙当家,你这般说,是要陷我于不义么?” 场上众人纷纷看向李长风,不少人面色不带善意,露出讥笑,李长风自知落了孙平的套,被他抓住话柄。 此时是多说多错,只得默不作声,暗中恨极孙平。 曹破山见孙平吃了亏,下不来台,轻声咳嗽一声,道:“孙当家,魏二爷是什么人,咱们陇右道上谁人不知?要说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又能让大家伙心服口服。魏二爷排第一,绝无人排第二。让魏二爷做这个洪门龙头,我曹破山是第一个同意。” 魏都呵呵一笑,正要开口说话,曹破山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道:“只是魏二爷今日是贵客,刚刚李当家也说,魏二爷乃是北凉王之后,实打实的皇族后裔,身份比咱们这帮贼寇不知高贵多少。咱们这帮贼寇躲在山窝窝里开什么英雄大会,那是咱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魏二爷和镇南府的贵客能够屈尊来此,已经是给咱们天大的面子。咱们再不知好歹,请人家来做贼窝窝的头多少。咱们把这洪门龙头当成宝,可能和北凉王的名头比?若是强行让魏二爷坐了这个位子,知道的会说我们陇右道兄弟仗义,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高攀,纯心给魏二爷,给北凉王脸上抹黑。这种不仁不义之事,我曹破山做不出来。” 言下之意却是孙平嘴上虽然说的好,要让魏都当洪门龙头,其实就是要坏了魏都的名声,乃是让人不齿的不仁不义之人。 曹破山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群盗听了个个点头。 亏得孙平面无表情,绕是如此,也让他心中难堪无比,本想给曹破山一个下马威,没成想却让曹破山当了一回好人。 孙平见曹破山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知道如何反击,只得冲着魏都匆匆拱手,回到了自己位置。 程银低声道:“孙兄弟,莫要着急,胡当家既然能让大家伙同意创立洪门,自然会有后手。你着急火燎上去,说不好反而帮了倒忙。” 孙平与他交好,埋怨道:“既然如此,你刚刚怎么不拉着我点?” 程银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欲哭无泪,孙平反应过来,道:“程大哥,小弟一时嘴快,你别往心里去。” 赵冲探过头来,低声道:“孙当家莫要心急,咱们按兵不动,且看胡当家如何周旋,若是事有不对,你我仨人再上场声援也不迟。咱们若是乱了阵脚,可是便宜了旁人。” 说完向着白虎山大厅看去,孙平和程银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黑胡子见孙平落了下风,心中又惋惜又欢喜。 惋惜的是自己神交好友孙平被曹破山落了面皮,欢喜的是自己一会就能帮他找回场子。 “曹当家说的没错,魏二爷乃是贵客,也不是咱们绿林中人,这洪门龙头是和他没有关系的。”黑胡子冲着魏都拱手笑道:“魏二爷,姓胡的可没有任何意思说,二爷您不德才兼备。”他说着看向一旁跃跃欲试,想要找机会插花的李长风,唯恐他再学孙平,给自己扣一个屎盆子。 魏都爽朗一笑,道:“胡当家说笑,都是诸位兄弟抬爱,魏都哪里有什么本事当得上德才兼备。” 黑胡子连说客气,而后转头看着曹破山道:“曹当家,你刚刚没有说清,只说是要找一个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c众望所归的好汉。并没有说这人一定是咱们绿林同道,因此才闹出误会。敢问曹当家,咱们洪门龙头须得是什么条件的人才能当得?曹大当家一次说清,也省得误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曹破山哈哈一笑,道:“洪门龙头乃是陇右道绿林万寨合一的大统领,自然须得从咱们陇右道绿林中选。这德才”曹破山说到这,见黑胡子暗中冷笑,心中回味过来,赶紧闭嘴:“这黑胡子看起来一副莽撞样子,说起话来却处处玄机。这洪门龙头谁人来当,魏都说得,大家心服我若是说了,最后我又要来当,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的告诉大家,我曹破山心中只有我才配得上洪门龙头?” 当真是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万没想到黑胡子这样一副面孔,居然和太平教那帮读书识字的道士一般狡诈。 曹破山自以为识破黑胡子圈套,暗自得意,拱手道:“既然这洪门乃是胡当家提出,这洪门龙头谁人可当,还需的胡当家来说。” 黑胡子见曹破山没有入套,哈哈一笑,心道:“姓曹的,你自以为聪明,却中了我家刘先生的计了!” 当下朗声道:“既然曹当家这般说了,黑胡子若是再推三阻四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洪门龙头不光是咱们陇右道绿林中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c众望所归的好汉能做的。”说罢指着李大当家道:“就算不是好汉,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c众望所归的巾帼英豪也当的!” 此言一出,曹破山恍然大悟:“他娘的,狗东西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六章 李大当家之野望 黑胡子说完,众人一愣,而后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原来黑胡子和曹当家两人在台上说半天,为的这个。 不少人反应过来:“啊,竟忘了李大当家是女子。” 也怪不得他们,天下绿林中,以女子身份为一寨之主,呼啸山林,只有李大当家一人。 平日里说起行业中出名人物,排名第一就是李大当家,久而久之,陇右道上土匪强盗们反而将李大当家女子身份忘了。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此时黑胡子提醒,所有人心中打了个问号:“李大当家虽然是数一数二的真豪杰,但是这洪门龙头能让一个女子当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的觉得可以,有的则摇头不语。 李长风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沉声道:“李大当家德才兼备c威名赫赫这都是众所周知,只是终究是女子,若是做龙头大统领,只怕有牝鸡司晨之嫌。” 黑胡子听了,脸色阴冷,见他连牝鸡司晨这话都说出来,显然是准备撕破脸了。 场上一群文盲听的云里雾里,李长风的话,前面明白后面这个词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有人低声问:“牝鸡司晨,干什么的?” “母鸡打鸣,商场时候有妖后苏妲己以女子之身,操控国家大权,这才导致商朝灭亡,武王伐纣。牝鸡司晨,此乃是凶祸之兆”有个年长的寨主捋着稀疏胡子摇头晃脑道。 江湖中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最重这些吉祥兆头,忌讳繁多。 之前有不少人心向着李大当家,可听人这么一说,也都觉得有理。 心中对支持李大当家以女子之身做自己龙头大统领一事不由得打起鼓来。 黑胡子见了,心中冷笑,暗骂群盗迂腐,又见李长风此时连客套都不愿意客套,心一横,道:“李当家,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姓胡的说句不中听的话。” 他冲着众人一指,随后环绕一圈,道:“今日在场的诸位兄弟,包括我姓胡的,除了魏二爷和李大当家。哪一个能够称得上德才兼备,威名赫赫,众望所归?” 说罢看着李长风问道:“我姓胡的当不得,你姓李的就能当得上德才兼备?” 李长风冷哼一声,道:“我李长风有自知之明,自然算不上威名赫赫,众望所归!” 黑胡子哈哈一笑,面露不屑,哂笑道:“也就是说你当的上德才兼备了?哼,好大的口气。” 李长风也不生气。道:“我当得当不得胡当家说了不算,还得是众位兄弟说了才算。就算李某人当的德才兼备,可也知道有一个人此我李长风更德才兼备!” 黑胡子瞪着眼,道:“不会是你的主子,曹破山曹当家吧。” “你!放肆!”李长风面色一红,高声呵斥道。 黑胡子这话毫不客气,可以说是直接把最后的遮羞布撕扯下来。 眼瞅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李大当家开口道:“胡当家,李当家。洪门龙头谁来当,今日我陇右道众多兄弟都在,自有公论。咱们万寨合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齐心协力,大家伙一同活下去么?如今洪门刚刚成立,两位就这般针锋相对,那咱们成立洪门又有什么意义?” 李大当家声音清脆,场上众人听了不住点头。 “李大当家说的没错,咱们成立洪门,就是一家人,好兄弟,若是因为推举谁坐龙头伤了和气,可不是个好彩头。”赵冲难得说话,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 “赵当家说的没错,咱们没有宣读三十二誓,还算不上洪门之人,可大家为何同意加入洪门,不就是因为这三十二誓么?”李大当家声调不高,却让人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黑胡子微微皱眉,只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心中有些着急。 刘文静只给他说了如何让李大当家有坐龙头的资格,却没说如何才能让李大当家真真正正坐上洪门龙头。 不由得看了看上山之路,心道:“刘先生只说到时候自有分寸,可到现在他和殷兄弟还没有来,千万别是出了什么差池。” 草上飞站在人群中,看出黑胡子有些焦急,知道他心中所想,也向着四周看去,哪里有梁俊的影子? “这三十二誓,不就是让洪门中人视为兄弟,做事不可伤和气?今日若是因为龙头一位,让兄弟们心存芥蒂,甚至怀恨在心,那这洪门又有什么意义?”李大当家心知黑胡子是为了自己好,说话做事目的性有些强了。 在她心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有个执念。 那就是如何才能够尽己所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陇右道多贼,自己凭空来到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前世显赫身世在这一世烟消云散,万事须得从头开始。 从救了花霜,带着一帮饥民创建凌云寨,这些年来李大当家心中的执念从没有动摇。 反而随着越了解这个世界,这份执念越坚定。 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有他的理由,那就是要让我为天下百姓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在这种执念下,李大当家劫富济贫,帮助穷苦百姓,不断扩大自己的实力。 只是短短几年,就将凌云寨经营成了陇右道上第一寨,不得不说,这份手段和能力,让人心服口服。 而没有了前世背景助力的李大当家,慢慢发现自己做的事力不从心。 原因也很简单,名不正言不顺,强盗终究是强盗,哪怕是天下第一强盗。 此时此刻,天下还未大乱,自己揭竿而起,起义兵伐无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一统陇右道绿林。 等到天下大乱,那时抗起义旗,建立新朝,还天下百姓一个清平盛世。 一统陇右道说着简单,做起来难上加难。 先不说太平教和魏家,这两个在雍州境内经营多年,比自己根基深厚的大势力。 就说如何凭借女子之身,让草莽好汉归心,就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前世若是聚义,自己还可以借父亲的名义,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和自己父亲的名头,必能拉拢一支义军。 而今世,一介白身,没有任何背景,想要让陇右道的群雄追随,哎,难如登天。 即便难如登天,从不服输的李大当家也绝不低头,一边尽己所能扩大凌云寨的势力,一边摸索一统陇右道的办法。 而今天黑胡子说的洪门,尤其是那三十二誓,让李大当家如获至宝。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求如何能够让陇右道群盗心悦诚服追随自己的法子么。 只要自己以身作则,按这三十二誓行事,李大当家有信心在两年之内让陇右道大大小小山寨心悦诚服,追随自己共创大业。 黑胡子不明白李大当家所想,他虽然多少能够明白李大当家志向,以为让她坐了龙头就算是完成李大当家心愿。 岂知在李大当家心里,这洪门龙头谁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够真的能将洪门三十二誓贯彻始终。 曹破山举行这英雄大会,到场众人一定有不少都被他收买。 此时若因为龙头的位子,黑胡子一众支持自己的兄弟与曹破山收买的人交恶。 从而导致洪门从一开始,就不能按照三十二誓行事。 这才是坏了李大当家的大事! 曹破山在李大当家眼中,从来都算不得对手。 李大当家清楚的明白,她要想完成自己的野望,要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她的敌人和对手从来就不是曹破山,也是不是太平教,更不是魏家。 她的对手在长安,是那些身居庙堂之高,让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七章 李当家,可满意? 李大当家迎风而站,白衫飘飘然,恍若遗世仙子。 看得众人不由得愣了,黑胡子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了李大当家的话,赵冲瞪大眼,心道:“李大当家,果然名不虚传。” 不由得高声叫好,站起身来道:“李大当家说的没错,咱们万寨合一目的是什么?为了争夺一个龙头大统领的位子,胡当家和李当家两位就这样争执,叫洪门也好,叫白虎盟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黑胡子沉默不语,李大当家悠悠叹了口气,道:“陇右道上,各山各寨,千百年来从未断绝。在场诸位,哪一个不曾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子,为何要上山,无非是因为一个饿字。雍州多灾,朝廷无道,当良家子受乡绅地主欺负,受官府欺辱,活不下去,做了匪盗,这是无可奈何的法子。可那些原本受欺负的人,一旦吃饱喝足有了依仗,却又开始做起欺负百姓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李大当家说到这,秀眉微皱,接着道:“就算不欺负百姓,却又因为口舌之争,权势之利,不知道多少绿林同道死于非命。如今万寨合一,成立洪门,众位全都赞同。那三十二誓无一不是为咱们陇右道上诸位好朋友好兄弟所设。能有办法解决绿林上千百年的大事本就难,有了解决办法如何万众一心更难。若是因为我一个女子是否能做得了龙头位子,导致洪门三十二誓成一纸空文,让陇右道上绿林重新回到往日你争我夺。不管我是否德才兼备c是否众望所归,这洪门龙头我是绝不愿意做的。”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丝毫没有以退为进之意,群盗听了,面面相觑。 “李大当家能说出这话,依着我来看,若是让李大当家来做这个龙头,必能按三十二誓来,大家伙也有个奔头。” “说的没错,因为龙头位子,咱们再撕破脸,你争我夺,可就是让人看笑话了。” “李大当家说的虽然对,可龙头乃是咱们洪门日后的大当家,若是你让我,我让你,那才是真笑话。” 众人议论纷纷,黑胡子细细品味李大当家说的话,只觉得很有道理。 转念又一想,可若是就这样让曹破山当了洪门龙头,日后他不知道拿什么阴谋诡计对付弟兄们。 思来想去,终于打定主意,高声道:“李大当家说的好,刚刚是姓胡的鲁莽了。” 说完冲着李长风道:“长风兄弟,刚刚姓胡的上了头,胡说八道,伤了咱们洪门兄弟的和气,你莫要往心里去。” 众人见黑胡子说出这番话,一个个很意外。 绿林中人,因为一两句话说的不对,由小事酿成大仇的数不胜数,皆是因为谁也不愿意开口认错,向对方低头。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对混迹江湖的人来说,脸面那是比性命看的更重。 不少人心道:“道上都说黑胡子是个好汉,往日还不觉得,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若是我,只怕打死,也绝不会向李长风认错。” 李长风也是一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见众人向着自己看来,脸色微红,赶紧回礼道:“胡当家客气,刚刚兄弟也是有些着急,说的话不中听,胡当家大人大量,就当是姓李的乱放狗屁。” 楚落英在一旁看了,低声道:“夫人,这个李大当家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番话,就让两人握手言和,当真是了不得。” 楚夫人微微一笑,道:“能在陇右道这种地方有天下第一寨的名头,岂能是浪得虚名?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 楚落英点了点头,又道:“只可惜凌云寨的殷兄弟没有来,那黑胡子大汉说他们这个洪门三十二誓就是殷兄弟写的,当真是了不得。” 楚夫人心道:“我原以为天下能人异士,都比不过夫子门下的丘山八奇,今日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哎,镇南公日后将要面对天下英雄,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只听黑胡子接着道:“既然李大当家说了,咱们洪门要依着三十二誓来,我姓胡的也不做口舌之争。平心而论说,就算李大当家不做这个龙头,曹当家的,当不得。” 娘咧,李长风猝不及防,原本以为黑胡子认了错就老实了,谁知道又来这一出。 刚想出口反驳,但见他一脸严肃,绝非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显然后面还有说辞。 “这黑胡子看起来忠厚老实,实际上花花肠子多的很,刚刚吃了大亏,万不得再上他当,且看他要说些什么,再做打算。”李长风思定,站在一旁也不插话。 曹破山也不生气,心道:“李大当家已经说出不愿意做龙头的话,哼哼,就算你黑胡子巧舌如簧,说破大天又有什么用?” 随后哈哈一笑,道:“姓曹的几斤几两,自己心中还有数,能不能当得咱们洪门龙头我说了不算,须得众位兄弟认可才行。” 说完冲着众人一摆手,道:“胡当家,你说我当不得,烦请你说一说理由。若是能让在下心服口服,姓曹的愿做洪门下一小卒。” 他抬高了一个声调,站起身来,看着黑胡子正色道:“若是不实,刚刚胡当家所说,咱们洪门三十二誓中可是有一条,诬陷洪门兄弟,无中生有,可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道:“确实是有这一条。” 黑胡子丝毫不惧,道:“曹当家,这三十二条殷副龙头当时给我说的时候,我是句句刻在心中。提醒自己日后做事须得按照这三十二条行事,万万不能做对不起洪门兄弟的事。不管咱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一入洪门,就是同胞兄弟,姓胡的做不出陷害兄弟之事。但曹当家当不得洪门龙头,与此事无关。” 曹破山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愿闻其祥。” 黑胡子冲天抱拳,道:“洪门龙头,为人行事,乃是要为咱们洪门兄弟做榜样。须得由大智大义,大仁大信之人来做。曹当家若是做副龙头,那是天经地义,若是做龙头,还差点。” 说罢,冲着众人道:“曹当家乃是白虎寨当家的,而华青柏乃是白虎山二当家。曹当家之前说,谁不顾大局,不愿意合寨,人人得而可诛之,曹当家,你可是承认?” 曹破山面色阴沉,道:“没错,华青柏虽然是我曹破山生死兄弟,可是在大局面前,为了咱们陇右道百年大计着想,也顾不得兄弟情谊,只能大义灭亲。”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不少人点头称是。 黑胡子呵呵一笑,道:“曹当家,果然是高义。可此时我若说,杀华当家乃是为了私仇,华当家从来没说过不愿意合寨之话,曹当家又当如何?” 曹破山攥紧拳头,心中恨极了黑胡子,心道:“华青柏乃是我二当家,他如何能不赞同合寨?只是死无对证,为了白虎山大计,我只能忍气吞声,待我做了盟主,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面上却道:“咱们现在已经是洪门兄弟,刚刚胡当家也说,一入洪门便是同胞兄弟,就算华当家乃是你私杀,我曹破山为了洪门大业,也绝不和胡当家为难。” 此话说完,不光是李长风有些意外,就连李大当家也颇觉得之前看错了曹破山。 按照江湖规矩,曹破山若是说要黑胡子偿命,那也是理所当然。 偏偏却说为了洪门大业,不和黑胡子为难的话,着实不容易。 “曹当家有这容人之量,这洪门龙头我觉得当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觉得曹破山气量非凡,能做洪门龙头。 却也有些人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 黑胡子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洪门大业。曹当家,你口口声声说与华青柏乃是生死兄弟,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却丝毫不问。只凭着我一张嘴来说,我说是因为他不愿意合寨你就当不愿意合寨。我说是因为私怨你便当是私怨,还口口声声说为洪门大业。” 说到这,黑胡子看着众人道:“众位兄弟,若是曹当家当了洪门龙头,我随便杀了诸位某一人,然后提着人头说,你违背咱们洪门三十二誓,勾结官府,被我杀了。曹龙头也如今日一般,认定我是忠心洪门的好汉,你是出卖兄弟的叛徒。诸位兄弟,你们可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了!老子若是被冤杀,还背上叛徒的名声,龙头大统领不能够为我报仇雪恨,我死也不瞑目!” 曹破山看着黑胡子,道:“胡当家,这事我已经说了,不管你因为什么杀了华青柏,为了洪门大业绝不追究。你这般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可是逼着我坏洪门情义么?” 李大当家也觉得黑胡子有些得寸进尺,刚想说话,只听黑胡子道:“若华青柏不是我杀的呢?又该如何?” 曹破山道:“那自然是要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然后为华兄弟报仇雪恨!” “好!”黑胡子道:“华当家之死,如何死,是被谁杀死,曹当家各有不同的对策,可该怎么做,全凭着姓胡一张嘴。曹当家,黑胡子一个莽汉,都能左右得了你的决策,此乃不智!你若为龙头,将会有多少兄弟冤死?” “你!”曹破山气的满脸通红,站起身来,怒斥黑胡子:“黑胡子,你莫要得寸进尺” 不等他说完,黑胡子厉声道:“华青柏跟随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一句洪门大业,你就能将多年生死兄弟抛之脑后。曹当家,我且问一句,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洪门大业,究竟是真心还是为了洪门龙头之位?若是你做不得龙头,扪心自问,只怕黑胡子这条命今天就得留在白虎山。曹当家,生死之交死于非命,你却不闻不问,此乃不义!你今日为了一个龙头之位就能放弃兄弟情义,谁能保证你明日会不会因为更大的利益而出卖洪门兄弟?” 他说到这里,曹破山已经气的手按刀柄,黑胡子接着道:“咱们成立洪门,千万兄弟性命系于一人,若是朝廷给你高官爵位,你今日出卖了华青柏,明日必会出卖洪门千万兄弟,此乃不仁!姓胡的杀了你的二当家,就算咱们都是洪门兄弟,可你若不杀我,你昔日白虎寨的兄弟如何看你?到时候你必然想方设法违背三十二誓,让黑胡子变成死胡子,此乃不信!” “不智不义,不仁不信,曹当家,你如何能够当得了洪门龙头一位!”黑胡子怒吼道,声若雷霆,场上众人听了,各个目瞪口呆。 不少人缓过神来,心道:“着啊,刚刚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在这里!” 曹破山被黑胡子这连珠炮打的昏了头,唰的一声拔出钢刀,看着黑胡子道:“姓胡的,你欺人太甚!” 李长风心中叫糟,赶紧上前拦住,道:“大当家,使不得,你若是动了手,可就真的做实了黑胡子的话!” 一阵冷风吹过,曹破山清醒过来,随后一阵后怕,赶紧放下刀,看着李长风,脸上充满感激,低声道:“若不是长风,今日险些坏了大事!” 曹破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随后哈哈大笑,道:“胡当家,今日之后,只怕咱们陇右道上谁也不会说,黑胡子是个粗人了。你这番话,就算是当朝状元来了,也说不出来。” 言下之意,是说黑胡子说的话乃是旁人所教授,背地有人要陷害他。 黑胡子不以为意,笑道:“状元也好,莽夫也罢,黑胡子说的话,句句属实。曹当家刚刚不是要拿刀来杀姓胡的么?今日有李当家拦着,日后你若是做了龙头,李当家不在,你要杀我,或者其他说话冲撞你的兄弟,只怕手起刀落的事。” “你!”曹破山冷哼一声,正要说话,李长风低声劝道:“曹当家,莫要和他做口舌之争。只要找毛病,天下谁人没有缺点?他想要李大当家做龙头,咱们且让他说理由,只要他一开口,我只需一句话,管教他哑口无言,谁也不敢再提让李大当家做龙头的事!” 曹破山看着李长风,一愣,寻思,嘿,没想到自己身边还藏着个小机灵鬼,居然一句话能让李大当家当不得龙头。 “好,就看李兄本事。”二人不便多谈,说到这,曹破山回到了自己位置,坐了下来。 “胡当家。”曹破山强压怒火,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若是像曹当家这样强词夺理,只怕天下谁也做不得这龙头位子。” 黑胡子直摇头,道:“曹当家此话差矣,非是姓胡的强词夺理,而是句句事实。” 曹破山听了又想抽刀,李长风赶紧眼神暗示,无奈之下,曹破山心烦意乱,道:“那你且说,李大当家又如何当得。” 说罢看着李长风,意思是让李长风做好准备。 李长风心中苦笑:“曹当家啊曹当家,就算你再不愿意让李大当家做龙头,也不应该直接问出来啊。此话一出,谁都知道你对这龙头之为觊觎多时,志在必得了。” 当下也没有办法,只能等黑胡子说话,见招拆招。 好在李长风对自己的法子信心十足,饶是黑胡子再夸李大当家,在自己这句话面前,也是毫无说服力。 黑胡子哈哈一笑,道:“李大当家在陇右道上这些年,诸位兄弟可曾听到过一次关于李大当家的坏话?当年李大当家以百十老弱病残,斗杀绿林道上的败类钱老八,夺了他的寨子,成立凌云寨,两年之内,凌云寨就成为陇右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寨,此乃大智。” 李大当家听了直皱眉,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愿意做这个洪门龙头,黑胡子怎么还这样说。 黑胡子没有看到李大当家脸色,接着道:“当年孙冲孙当家,遭人陷害,官府通缉,道上兄弟追杀,是李大当家单骑独马,救了孙当家。并为孙当家洗刷冤屈,此乃大义!李大当家劫了为富不仁的大户,从来都是分给穷苦百姓七成,自己只留三成,陇右道上独一份,此乃大仁!当年追随李大当家上山的兄弟,临死之前只说了还有一个老母在世,因为逃荒走散了,李大当家亲口说一定找到这位兄弟的老母,当成自己母亲供养。因为这句话,李大当家走遍了雍州境内,终于找到这位兄弟老母接回寨中奉养。这事想必大家都知晓,此乃大信!” 黑胡子越说越兴奋,道:“如此大智大义,大仁大信之人,如何当不得咱们洪门龙头?” 众人纷纷点头,均觉得黑胡子说的有道理,就连那些被曹破山收买的人,也不由得心向李大当家。 李长风点了点头,站起来,笑着看着黑胡子,道:“既然如此,我有一句话,问一问胡当家。” 黑胡子道:“但问无妨!” 李长风皱眉道:“非是姓李的质疑胡当家说的话,去年李大当家为了完成诺言,寻找那位兄弟老母,也曾到过鄙寨。在下对李大当家是心服口服的。可是,李大当家如果真如胡当家所说,那位我且问胡当家和诸位兄弟一句,众位谁知道李大当家叫什么?” 他说完,黑胡子一愣,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李长风道:“世间哪有当兄弟的,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对啊,李大当家叫什么,好像谁也不知道。” “若是李大当家真的如胡当家所说,乃是大仁大义的大英雄,为何连名字都不敢让我们知道?” “莫不是李大当家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唯恐旁人知道她的名字?” 李长风心中得意,看着面红耳赤的黑胡子,转头看向花霜,道:“花二当家,你可知道李大当家的名字?” 花霜猝不及防,面色通红,显然也不知道。 李长风更加得意,曹破山微微点头,心中爽快无比。 只觉得刚刚受的憋屈,此时全都消了。 李长风还想扩大战果,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劳李当家操心,我也姓李,叫李秀宁。一介女流行走江湖,本就是为世不容,之前不愿告知姓名,乃是怕辱没家门名声!” 李秀宁摘下面纱,露出冷峻绝美的脸庞,看着李长风道:“李当家,这样说,可满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八章 谁赞成? 李长风听了,面色惨白,原本以为可以让黑胡子无话可说,让众人哑口无言的问题,就这样被李大当家一句话打的魂飞魄散。 李秀宁,李秀宁,李秀宁。 众人心中默念,苏柔心道:“原来李姐姐叫这个名字,当真是好听。” 满场人各怀心思,黑胡子哈哈大笑,道:“长风兄弟,你还有什么话说!” 言语之中甚是得意,李长风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居然是这种结果。 他原本以为李大当家从来都不愿意将自己真实姓名告诉旁人,其中必定有天大的隐情。 自己拿这一点做文章,一定能逼着李大当家就范。 让曹破山坐上洪门龙头的位子,可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刚刚自己不去否认黑胡子所说,李大当家如何大智大义,大仁大信,反而揪着李大当家的名字说事。 不就默认了曹破山的说辞,李大当家乃是真正大智大义,大仁大信,可以做洪门龙头的人么? 曹破山也是面色难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若是自己强词夺理,再拿李秀宁女子身份说事,不光自己觉得无赖,旁人也会厌恶。 而其他方面,李秀宁几乎没有任何缺点,黑胡子刚刚与其说是夸李秀宁,不如说就是陈述事实。 什么对手最可怕?就是李秀宁和苏柔这样的圣母白莲花最可怕。 她们不仅心怀百姓,身体力行,时时刻刻都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最可怕的是,她们不光嘴上说的好,身子坐的正,杀起人来下手更狠! 要不然李大当家光靠着你好我好,就能成为陇右道上众强盗公认的第一? 那些不认为她是第一的,基本上都被她或者她的粉丝全杀了。 黑胡子见曹破山和李长风不说话,追问道:“二位若是不说话,可是默认李大当家坐的了咱们洪门龙头?” 曹破山和李长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黑胡子乘胜追击,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这个时候让李大当家坐实了洪门龙头的位子,等到姓曹的反应过来,嘿嘿,可就晚了。” 思罢,看着众人,高声道:“既然曹当家没有意见,还有哪位兄弟有其他想法,说来听听,让大家伙评一评。如若不然,咱们洪门龙头就是李大当家了!” 一时之间,场上群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静无比,谁也不敢高声喧哗,让黑胡子误解自己有其他想法。 李秀宁见大局已定,道:“也罢,曹破山若是没了争执的心,我来坐这个位子。日后真心助他脱离太平教,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黑胡子见没人说话,正要宣布李秀宁做洪门第一任龙头,忽听魏都道:“胡当家,在下有一句话,想说给诸位听。” 众人一愣,曹破山向着魏都看去,心中升起莫名的期待。 “有什么话非要在此刻说?就不能等到黑胡子说完么?”曹破山寻思:“啊,是了,魏二爷是不愿意让李秀宁做龙头的,因此才打断黑胡子的话。他是要助我坐上龙头位子。” 当下赶紧道:“魏二爷有话,尽管说。” 若是旁人黑胡子肯定不给丝毫面子怼回去,这个节骨眼上打断自己对话,和啪啪打脸有什么区别。 只可惜面前这人乃是陇右道第一好汉,在绿林之中威名极高,更不要说魏家在雍州的势力,就算是李秀宁也不敢不让他说话。 只得哈哈笑道:“魏二爷,您请说。” 魏都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狄信和文渊一左一右紧随其后,护着他两侧。 魏都冲着李秀宁行了一礼,歉然道:“李大当家,魏都想问一句,众位朋友成立洪门,又立了三十二誓,为的是什么?” 李秀宁看着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名满天下的魏二爷,寻思:“我与魏家平日里从无来往,更谈不上恩怨,与魏都也是第一次见面。他此时问我这事,难不成是想让曹破山做龙头?” 转念又想:“魏都平日里名声甚好,按理来说,他今日是客,就算与曹破山关系再好,也不可出言相助。想来是有其他意思。” 李秀宁将面纱重新戴上,道:“刚刚曹当家也说了,为了我陇右道绿林百年大业。” 魏都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那魏都敢问李大当家,做了龙头,如何才能让洪门按照大家设想去做?” 黑胡子听了,只觉得魏都不像是相助曹破山,心中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 曹破山也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失望和期待不断摧残着曹破山的心境。 李秀宁认真想了想魏都的话,道:“自然是要恪守洪门三十二誓,才能让洪门兄弟齐心协力,同舟共济。” 魏都接着点头,道:“李大当家,你坐了洪门龙头,可有信心将洪门发扬光大,结束陇右道百年纷乱?” 听到这里,黑胡子安心下来:“原来魏二爷是要提醒李大当家。” 曹破山也彻底失望,紧紧攥着拳头,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寄希望给自己大寨之中的常玉,希望一会他能力挽狂澜。 李秀宁看着魏都,许久,摇头道:“李秀宁,并没有信心。” 众人听了纷纷皱眉,曹破山的心像是过山车一样,又升了上来。 魏都眼中露出敬佩的神色,由衷的道:“李大当家,不愧是天下第一侠盗,这天下第一,名不虚传。” 李秀宁道:“魏二爷谬赞了,妾身当不得魏二爷这般夸赞。” 黑胡子着急道:“二爷,这世上谁也不是一出生就能当龙头的,李大当家若是没有信心能坐这个位子,只怕咱们陇右道就没有人能坐得了。” 说完冲着众人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道:“没错,若是李大当家不坐,其他人坐我不服气。” “说的没错,皇帝老子也不是天生就会当皇帝的,更何况咱们洪门龙头!” 魏都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待众人安静下来,看着黑胡子道:“胡当家,依你之见,李大当家多久可以学会做龙头?” 黑胡子支支吾吾,道:“李大当家虽是女子,却聪明过人,一年半载总能要的。” 忽而看着众人道:“在座的,哪个兄弟当寨主,不也是当了一两年才摸到门道,对不对。” 众人皆道:“对!” 魏都哈哈一笑,面露微笑,看着众人道:“诸位兄弟,你们觉得朝廷和雍州刺史会给你们那么长的时间么?可别忘了,朝廷的大军此时已经到了山下,说不准随时就杀到这里来。” 他虽然笑容满面,说的话却如寒冬腊月的厉风一般,让众人犹如坠入冰窖之中。 黑胡子哑口无言,李秀宁却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那魏二爷说怎么办?”黑胡子说这话,心中着急,言语中没有丝毫敬意,甚至有些攻击的意味。 狄信和文渊感知敏锐,纷纷握住长枪,只要黑胡子有丝毫不轨举动,第一时间就让他成为死胡子。 魏都正色道:“因为我觉得,为了陇右道千秋大业,这个洪门龙头,曹当家不合适,李大当家也不合适,有一个人最合适。” 众人一愣,心中纷纷猜测魏都要说的人是谁。 黑胡子张大了嘴,刚想开口讥讽,就感觉两道杀气,一强一更强,扑面而来。 这让黑胡子浑身一哆嗦,瞬间清醒过来,心底想到一个人。 “啊,是了,是了!”黑胡子心中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魏都冲着李秀宁道:“李大当家,当务之急是要将洪门创办起来,而刚刚李大当家也说,只有三十二誓才能让洪门统一陇右道。那么,三十二誓的创造者殷诚,不是这洪门龙头的天选之人么?” “殷诚!”李秀宁的脑海中瞬间出现梁俊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又想到他平日里各种的不靠谱,只觉得如梦如幻。 万万不敢去想,自己梦寐以求能够解决陇右道绿林的三十二誓是出自此人之手。 李秀宁慢慢想着魏都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自己对梁俊虽然并不是很了解。 但也知道梁俊是那种表面嬉皮笑脸,实际上有真才实学的人。 黑胡子挠了挠脑袋,也没有想到魏都会推荐殷老弟做洪门龙头,这让他很是为难。 自己和殷兄弟关系不错,最重要的是魏都说的没错,三十二誓是由殷兄弟所创,他做龙头,确实在洪门初期要比任何人都靠谱。 魏都微微一笑,冲着众人拱手道:“这只不过是魏都一点建议。”说罢,转身向着自己座位走去。 白虎山那十分欠揍的喽啰见自己寨主不仅没有当上龙头,这龙头反而要让一个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人来做。 自己的春秋大梦一朝破碎,气上了头,顾不得许多,有些为自家大当家出头,站起来道:“魏二爷,你不是咱们绿林中人,咱们陇右道爷们选自己家龙头,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殷诚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怎么能当咱们龙头大统” 话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随后就感觉到脖子一凉。 文渊站在一旁,手持白龙云滚枪,枪尖顶着这喽啰脖颈。 魏都转过身,脸色阴沉,看着那喽啰,又看了看黑胡子和曹破山,忽而微微一笑。 坐在了自己位子上,朗声道:“殷诚乃是我魏都的结义兄弟。这三十二誓就是他所创!除了他,谁更适合做这洪门龙头?” 而后,眸如利剑,在众人面前扫过,峻然道:“我魏都虽然不是绿林中人,可这些年杀的绿林中败类没有一千也有五百。陇右道上哪一家哪一寨敢说没有直接或者间接受过我魏家的庇护和恩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语,黑胡子刚想说话,可一想到自己当年还向魏大爷魏拓借过十两银子,至今未还,只得闭嘴。 就连李秀宁也轻轻皱眉,魏都这番话虽然说的霸道,可却是在理上。 自己虽然没和魏家打过交道,可去年自己走遍陇右道寻找那位兄弟的老母。魏家商队可是给了自己不少线索。 若是没有魏家商队的帮忙,只怕今日李秀宁也找不到。 狄信愣愣一笑,看着众人,心道:“一帮蠢才,只当二爷脾气善,好欺负,殊不知二爷的性子却是最执拗的。” 魏都冷哼一声,端起水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众人,低声道:“我提议由殷诚做洪门龙头。谁赞成?谁反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九章 老子还没装逼,身份就被识破了 等到一帮人收拾好饭菜,装箱上车,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梁俊站在门口,数了数车子,一共二十八辆。 手下二百多人也都喽啰打扮,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出门,王保跑了过来,大呼小叫道:“门主,刚刚我在外面拉屎,见有一帮人骑着马上了山。” “都说了别叫我门主。”梁俊挠了挠脑袋,道:“看清什么样子了?” 王保想了想,道:“穿的倒是挺好看,腰里别着青子,一看就知道是好玩意,官不官匪不匪的。” 刘三刀走了过来,道:“许是远路来参加大会的。” 梁俊点了点头,道:“不管了,先忙咱们的再说,这会子黑胡子估计等急了。” 杨龄和白胡子也都走了过来,均道:“没错,胡当家一人在山顶,只怕撑不下来,咱们先赶紧上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为黑胡子担心,梁俊知道魏都和文渊都在,黑胡子按自己说的来做,自己这两位义兄必然能保他周全。 但见众人面色焦急,也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吆喝一声,打开门就要往山上去。 车子依次出门,梁俊站在最后,左右里看了看,没有发现刘文静的身影。心中生疑,一把抓住从面前过的喽啰,问道:“见刘先生了么?” 那喽啰一愣,抬着头看着梁俊,呆道:“没,没啊。” 梁俊松开他又问了几人,都说没有见到刘文静,正纳闷呢,刘三刀走了过来,道:“刘先生说先走一步,有些事要做,让咱们别等他,到山顶上会合。” “这书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俊对这个刘文静一直提防着,两世为人,梁俊也算是阅人无数,可像刘文静这样给自己极大不安感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这种人非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梁俊才踏实,不然总觉得这老小子暗地里会给自己一刀子。 之前问黑胡子怎么会认识刘文静,黑胡子也闹不明白,只说是刘文静主动找上的他,说是有笔富贵要给自己。 梁俊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事,刘文静难不成真是梁羽的人?要不然他从哪弄来那么多镜子和肥皂。 此时不是想事的时候,王保又过来催促,问怎么还不走。 梁俊站在最后面,应了一声,让众人上山。 众人抬起小车,卯足了劲冲着山上而去。 梁俊抱着安阳,带着刘三刀和王保又进到山庄了看了看福泉山,确定他们解不开身上绳索。 出了山庄门正要追赶上去,只听得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像是一队骑兵奔驰。 梁俊三人转身看去,只见集市处二三十骑冲着山脚飞奔而来。 看来将穿着打扮梁俊感觉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安阳瞪着大眼,抬头看着梁俊,欣喜道:“五哥哥,五哥哥,是骁骑卫!” 梁俊一愣,随后想起来,骁骑卫是拱卫京师长安的十六卫之一,这一卫的统领校尉正是自己的铁杆心腹梁定昌! 刚一想到梁定昌,二十余骑兵呼啸到了面前,打头的戎装在身,正是梁定昌。 此时白虎山下的守卫喽啰,早就让梁俊拔了关在了山庄的柴房中。 因此这大队骑兵来袭,沿途并没有任何预警。 梁定昌在梁俊四人面前打马停住,二十余骑兵须臾之间全都停滞不前,动作统一,干净利索,显然都是梁定昌的亲兵护卫。 “喂,你们可是白虎山的?”梁定昌马鞭指着梁俊,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呆住了。 而后激动异常,眼角泛着泪花,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认出来梁俊了。 安阳公主也认得梁定昌,伸着小手给他打招呼,笑道:“定昌哥哥。” 梁定昌赶紧下马,激动的差点掉下来。 梁俊一见,心叫完犊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唯恐梁定昌一时嘴快,说破自己身份。 刘三刀和王保也是好奇,怎么这个当官的见了自家殷兄弟,激动的像是见了亲爹一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梁俊放下安阳,上前一步,抱住梁定昌双臂,低声道:“莫要说破我的身份。” 梁定昌听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梁俊呜呜哭。 别说拆穿梁俊身份了,这会子梁定昌都丧失了语言功能。 他不惜违抗军令,暗中带着手下亲卫快马加鞭从京师赶到雍州,一路追着梁植和陈飞大军。 为的就是要赶在梁植前面找到梁俊,唯恐梁植对自家太子爷图谋不轨c 一路之上风餐雨宿,提心吊胆,片刻不敢耽搁。 刚到了白虎山境内,追上大军,就听说白虎山今日召开什么英雄大会。 梁植和陈飞带着几个人上山去了,苏柔也在山上。 此时朝廷大军和北凉军将白虎山围了个水泄不通,梁定昌见阵势那么打,苏柔还在山上。 心中更加着急,苏柔和梁俊领了旨来雍州查常玉,这事梁定昌自然知道。 莫说苏柔在山上,就算不在,依着太子爷那爱凑热闹的性子,不离十肯定也去参加这狗屁什么英雄大会了。 更不要说此时苏柔还在,太子十拿九稳就在眼前。 梁定昌水都没喝,带着亲卫奔驰而来。 原本以为要到了山上才能见到梁俊,谁知这还没进山,山门口就来了个意外之喜。 梁定昌是又喜又惊,看着梁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连日里奔波劳累,此时心跳加速,噶的一声混了过去。 “我他么的!”梁俊看着倒在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梁定昌,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我让你别拆穿我身份,你犯不着装死吧。” 又见梁定昌满面倦容,身上散发出阵阵臭味,明白过来。 心中颇为感动,知道梁定昌为了自己这是连命都不要了。 梁俊赶紧将梁定昌扶起来,身后的骁骑卫也都面面相觑,自家校尉这是怎么了? 以为梁定昌是着了眼前这人的道,赶紧下马,就要抽刀。 打头的亲卫刀还没抽出来,看清了自家校尉倒在怀里人的面露,哎呀一声,赶紧跪倒在地。 其余人也都认出梁俊面貌,呼啦啦跟着跪倒,齐声道:“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得。”梁俊也懒得去掐梁定昌的人中,看着刘三刀和王保一脸惊呆的样,心道:“我这猪刚扮上,还没装逼呢,身份就拆穿了。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都不等梁俊说话,这帮嘴快的骁骑卫又冲着安阳道:“卑职见过公主殿下!” 声音整齐划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排练过。 “喔!”刘三刀和王保倒吸一口凉气,嘴巴惊的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你们起来,起来,不要拆穿我和太子哥哥的身份。”安阳公主还上前一本正经的安排道。 梁俊将怀里的梁定昌扶好,看着身边像是石化了的刘三刀和王保,没好气的道:“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弄点水去。” 抬头向着山上看去,好在车队已经走远,并没有发现山脚下的异样。 “太子!?”刘三刀回过神,瞪着眼指着梁俊,满脸不可思议。 “公主?!”王保神都没有会过来,机械式的指着安阳道,脸上连不可思议都摆不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章 太子变了 梁定昌悠悠醒来,见到梁俊,整个人又不好了。 眼泪止不住流,哽咽道:“太”想到梁俊之前的安排,就赶紧止住。 “哎!”梁俊又感动又心疼,还有些哭笑不得,道:“别憋着了,身份拆穿了。” “太子殿下!”梁定昌嗷唠一嗓子,吓了众人一跳:“长安城里都传,说你死了,卑职还把霍家老七的嘴撕烂。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 梁俊连连安慰,梁定昌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张家长李家短,谁谁又当着他的面说了些看不上太子的话,被他暗地里下了黑手教训一顿。 梁俊也不嫌烦,坐在一旁耐心听他讲。 刘三刀和王保站在一旁,也慢慢的恢复正常。 “乖乖,没想到殷兄弟原来是太子!”王保小声念叨。 刘三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道:“我只觉得殷兄弟非比常人,万没想到,居然是当今太子!” 不过刘三刀终究是走南闯北多年的老江湖,稳定心神之后,心思活泛起来:“我跟着殷兄弟进了凌云寨,本就要以他马首是瞻。他是太子也好,是山大王也罢,只要不嫌弃我刘三刀,这条命搭个给他又何妨?” 王保絮絮叨叨,道:“三刀哥,你说门主姓殷,这皇族不都是姓梁么?怎么能,啊,我知道了。” 王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面露惊喜,道:“啊,那是假名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玩意就原来如此?”梁俊走了过来,看着王保问道。 王保浑身一僵,全身拘束,像是被人绑住,结巴道:“没,没,没,太子。” “怎么说话呢,什么没太子!”梁定昌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抬起鞭子就要抽王保。 王保怕梁俊,却不怕梁定昌,流氓性子耍了上来,一把抓住打过来的鞭子,叫嚷道:“艹你大爷,我和太子门主说话,有你什么事?” 梁定昌吹胡子瞪眼,没想到眼前这喽啰还是个练家子。 他不知道王保虽然没练过打人的功夫,却打小在登州城中厮混,练就了一身挨打的本事。 久病成医生,久挨成行家。 莫说是鞭子,就算是钢刀,王保也敢说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好了好了,莫要打了。”梁俊拦住二人,指着王保道:“定昌,这是王保,乃是我在雍州结识的好兄弟!” 王保是个耿直性子,又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刚知道梁俊身份时,心中忐忑,不知道和自己脾气性子都对胃口的门主以后还认不认自己。 此时一听梁俊这般向眼前的大官介绍自己,心中又感动又欣喜,知道梁俊并没有疏远他。 “哼,我和太子可是过命的交情!”王保送开鞭子,拍了拍胸脯,高声道。 梁俊知道王保是个混世魔王,心大,两句话就能对付过去。 只是刘三刀的心思他却有些琢磨不透,当下看着刘三刀道:“三爷,不是我故意隐瞒身份。” 刘三刀不等梁俊说完,拱手道:“殷兄弟,你不必多说,自打那日跟你到了凌云寨,姓刘的这条命就给你了。您要是嫌弃姓刘的出身低贱,一句话,我刘三刀这就走,一辈子也不出现您面前!” “说的哪里话!”梁俊明白刘三刀心意,安心下来,引着刘三刀冲着梁定昌道:“定昌,这也是我在雍州结识的好兄弟,刘三刀刘三爷,人称鬼手刘!手上功夫,天下无双!” 梁定昌也不是莽汉,见梁俊这般郑重向自己介绍眼前高瘦汉子,知道这位只怕日后是太子爷班底之一,学着江湖模样,拱手道:“刘三爷,幸会!” 刘三刀见梁定昌风尘仆仆,为了寻找梁俊心力交瘁,也晓得日后只怕要经常打交道,道:“不敢当,幸会!” 梁俊又把梁定昌介绍给二人,王保听了,撇了撇嘴,低声道:“我还以为多大的本事,原来是个靠祖宗的。” “你骂谁祖宗呢!”梁定昌没听清楚,以为王保骂他,火爆脾气上来就要干王保。 王保也不甘示弱,道:“你是耳朵瞎了不成?老子什么时候骂你了!” 梁俊也不管,这梁定昌和王保好像八字不合,天生不对付。 吵吧,反正一个京师纨绔标兵,一个是登州祖传地痞,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这边刘三刀正想问梁俊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见一骑飞奔而来,众人寻声望去,正是一名骁骑卫。 “报!”那骑连马也来不及下,道:“报,统领,有敌来袭,山外来了一群流寇,越有四五万人!打着反旗,直奔白虎山而来!”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 梁俊微微皱眉,刘三刀道:“不应该啊,雍州之内哪里有那么多人的军队。就算有,北凉军在此,谁人敢造次?” 梁俊心中也纳闷,正想说话,只听得远处又来了三个骑兵,拍马冲着白虎山而来。 “刚刚上山的,就穿着这身衣服!”王保眼尖,大呼小叫嚷嚷起来。 “梁植上山了?”梁俊眯着眼,寻思。 这一世他虽然没见过锦衣卫什么样。前世却在电视电影,甚至还有人专门走私过一批号称完美百分百还原的锦衣卫服饰。 这飞鱼服和绣春刀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定昌,把他们拦下来!”梁俊打定主意,若是梁植真的上了山,那么这三人必然是来报信的。 派人要在雍州暗杀老子,你小子还敢来陇右道。 嘉靖,你这是作死! 梁定昌早就看锦衣卫的不顺眼了。 锦衣卫不仅比他骁骑卫人多,装备好,制服还比他们的好看,平日里骁骑卫的兄弟没少给自己报告说锦衣卫仗着是七皇子手下欺负人。 此时有了梁俊撑腰,梁定昌还顾忌什么七皇子? 当下一把拿过马背上的长弓,拉弓搭箭,冲着来骑就要射去。 那三人早就注意到了停在路旁的骁骑卫,心里还纳闷。 梁定昌一听自家七皇子和威武大将军上了白虎山,着急火燎的水都没喝奔着白虎山而来,怎么到门口就停下来了。 莫不是说探子的信息又误,白虎山的喽啰没有被人拔掉? 这边正纳闷着,就听见羽箭破空声音,三人一激灵,本能闪躲,随后勒马不前,靠着又拉开弓箭的梁定昌,高声道:“梁统领,是我们,自己人!” “让他们过来。”梁俊吩咐道。 “哼!”梁定昌冷哼一声,放下弓箭,冲着三人招了招手。 一旁的骁骑卫愤恨道:“现在知道是自己人了,当初在咱们面前耍威风的神气哪里去了!” “怎么,他们还欺负到咱们骁骑卫头上来了?”梁俊皱了皱眉,问道。 说话的骁骑卫一愣,赶紧跪下道:“卑职该死,卑职无能,给太子爷丢脸了!” 京师十六卫中,除了拱卫禁宫的六个卫外,其他十个卫背后全是各个皇子。 骁骑卫的统领是太子的人,因此在其他卫眼中,骁骑卫也是太子的人。 当然,骁骑卫上上下下也都默认自己是太子门下。 太子无能,众所周知。 储君易换,天经地义。 这十六个卫鄙视链是这样的:贴身负责皇帝居住安全的羽林卫和虎贲卫看不上负责皇帝出行的白马卫和飞熊卫。 白马卫和飞熊卫又看不上负责皇宫大内的陷阵卫和风林卫。 陷阵卫和风林卫又瞧不上驻守长安北门,负责京师北边的两卫。 驻守北门的又看不上驻守东门的,东门的看不起西门的,西门的又看不上南门的。 南门的看不上以前的执金卫,现在的锦衣卫,而锦衣卫又看不上垫底的骁骑卫。 骁骑卫在鄙视链的最底层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背后是太子。 梁俊自然知道大炎朝军队中的鄙视链,也知道原因。 “起来说话,锦衣卫平时都怎么欺负你们?”梁俊似笑非笑,问道。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梁定昌怒骂道:“怎么,之前在老子面前告状,太子不在没人给你人撑腰,说什么咱们骁骑卫都是后娘养的。今天太子爷就在这,一个个怎么哑巴了!” 为首的骁骑卫一咬牙,道:“启禀太子,其他的卫见了咱们骁骑卫,顶多是嘲笑两句,咱们也不在意。可这锦衣卫的见了咱们骁骑卫的兄弟,从来都是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前几日,就是那三人,仗着是七皇子的心腹。咱们卫里一个兄弟妹子成亲,他们不光打砸了酒宴,还出口轻薄,新郎官气不过,想要动手,被他们三个打断了腿,还,还,还断了他们家香火。” 这边说完,一旁一个骁骑卫暗自抹了抹眼泪,小声抽泣。 梁俊见了,知道是他的妹夫,上前拍了拍那骁骑卫的肩膀,唬的他赶紧下拜。 “哎,都怪我啊!”梁俊叹了一口气,众人赶紧告罪。 “该改一改这种不良风气了。”梁俊看着拍马慢悠悠冲着自己走过来的三名锦衣卫心道:“就从你三人开始吧。” 王保在一旁听了,早就气的肺子都要炸了。 待到三人走到面前,王保蹭的一声上前拉住打头的锦衣卫,一把拉了下来,指着梁俊道:“狗东西,太子在这,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三人一见梁俊,唬的赶紧下马跪拜,齐声道:“卑职参见太子爷!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此,万望太子爷恕罪!” “王保,松手。”梁俊叫走一脸气愤的王保,走上前,微微一笑道:“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三人出了口气,站起身来。 “只怕你们是不想见到我吧。”梁俊突然来了一句。 “卑职不敢!”三个人又吓的跪了下去。 心中纳闷:“平日里也见过太子,怎么和今日不同?往日里太子说话和善,今天怎么说话大喘气?” “对了,你们前些日子可曾去喝过我们骁骑卫兄弟妹子的喜酒?” 三人一激灵,赶紧磕头道:“太子殿下饶命,卑职再也不敢了!” “那也就是说去过了?”梁俊声音越来越平缓,好像在聊家常。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点了点头,不敢说话。 “都是同泽兄弟,闹一闹,有些矛盾也是正常。”梁俊忽而笑了起来,道:“你赔个不是,再赔点钱,这事就算了,你看如何?” “门主!”王保一愣,失声道。 那名妹子守了活寡的骁骑卫原本以为梁俊要为自己出头,心中欣喜。 谁知还不等高兴,却听到太子这样说,心里又悲痛又失落。 梁定昌也咬牙切齿,却不敢也不能在属下面前落了梁俊的面子。 只得狠下心踢了踢那骁骑卫一脚,道:“还不赶紧谢过太子!” 那骁骑卫擦了擦眼泪,强自欢笑道:“多谢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梁俊哈哈一笑,三名锦衣卫赶紧赔了不是,掏出钱来给了那骁骑卫。 “这事就这样了了。”梁俊满面笑容,看着双方,道:“日后谁也不准再提此事。” 那三名锦衣卫连连点头,安下心来,颇为得意,心道:“太子也不过如此,还是怕咱们七皇子。哼哼,骁骑卫这帮狗东西,没有本事还敢告状!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嘴上却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赏罚分明,卑职等人心服口服。” 梁俊哈哈大笑,道:“本王做事,向来都是以理服人。” “是,是。”三人跟着赔笑,忽而一人道:“太子殿下,卑职等人还有军务在身,请恕无礼,先行一步。” 梁定昌听了,鼻子都快气歪了,这狗东西蹬鼻子上脸,太子还没有发话,他们居然敢走。 正要破口大骂,梁俊道:“军务要紧,军务要紧,你们赶紧走,别耽误了七弟大事。” 三人听他提到七皇子,心中一惊,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行了一礼,准备上马而走。 梁俊忽而一掐安阳,安阳吃痛,哎呦一声,眼泪汪汪,眼瞅着就要哭出来。 “哎呦,忘了件大事!”梁俊一拍脑袋,赶紧冲着三人招手,道:“你们还得回来,忘了件大事。” 三个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咋了这是,皱着眉走了过来,行礼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梁俊哈哈一笑,道:“你看,安阳要是不叫,我差点把一件大事忘记。” “敢问太子殿下,什么大事。”这三人被梁俊彻底弄糊涂了,心想太子别是傻了吧,怎么说话颠三倒四。 梁俊慢慢走到三人面前,三人只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唰”梁俊拔出为首锦衣卫的绣春刀,赞了一声好刀,道:“本太子做事,一向以理服人,秉公执法。你们是知道的,也是心服口服对不对?” “是。”三人只能硬着头皮道。 梁俊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随后将绣春刀抬起来,看着洁白冰冷的刀面道:“大炎律有规定,十六卫禁卫见公主不拜者,死罪。” 安阳委屈巴巴,看着梁俊道:“太子哥哥,刚刚这三个奴才没有向我行礼。” 三人唰的一声,脑子瞬间大了,赶紧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口中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万死就不必了。”梁俊冲着三人微笑道:“本王从来都是以理服人,秉公执法,王保。” “哎!”王保应声道。 “敢杀人么?” 王保面色狂喜,哈哈大笑:“门主太子爷,王保可是登州一霸,怎么不敢杀人?” 说着抽出一旁梁定昌的佩刀,快步上前,一刀捅进为首锦衣卫的心窝,脸如鬼魅,厉声道:“你个狗东西,见了安阳公主,居然不拜,你这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你就是要造反,要造反就是得诛九族!” “哪里来的难么多废话!”梁俊手起刀落,将剩下吓得呆傻二人杀了,随手把绣春刀扔下。 抱起安阳上了马,道:“走,去看一看这几万大军是何方神圣!”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拍马奔着山外走去。 梁定昌赶紧上了马,心中澎湃:“太子爷变了!再也不是那个窝囊废太子了!” 其余骁骑卫各个热血沸腾,看着梁俊远去的背景,各个敬畏有加,只觉得此时这个男人就算要让自己去死,自己也绝不皱一下眉! 有靠山的感觉就是爽,他么的,我看以后回到长安,哪个狗东西还敢欺负我们骁骑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一章 真打脸 白虎山只有两个入口,一南一北,地势险峻,乃是在陇右道上出了名的易守难攻。 魏家的北凉军c梁植的锦衣卫和陈飞的虎贲卫将整个白虎山的围的水泄不通。 北凉军堵住北边,锦衣卫和虎贲卫守南边。 进山的管道静悄悄,魏拓坐在一旁的高丘上。周围各站着两名亲卫,一名北凉铁骑快马加鞭奔袭而来。 到了高坡前下马拜道:“主公,南面来了万余兵马,虎贲卫请求咱们支援。” “万余兵马?”魏拓微微皱了皱眉,这位三十多岁的魏家家主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 可熟悉魏家的人都知道,北凉王嫡系子孙魏拓和魏都,魏家大爷和二爷,两个人性子截然相反。 大爷魏拓性情温善,喜欢琴棋书画,不爱出门,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北凉王府中。 而魏家的生意全由魏都打理,魏都喜欢舞枪弄棒,结交豪杰,素来喜欢打抱不平,常在陇右道上行走。 人称魏大爷的,乃是二爷魏都,不是大爷魏拓。此番带兵来白虎山,乃是怕魏都有什么闪失。 虽然魏拓并不在乎这雍州的封疆大吏是谁,可捉拿常玉终究是有风险的事,魏拓交给旁人不放心,带着家将并北凉三万大军在白虎山外给魏都压阵。 探马侦查往来不断,一直将山上山下的消息传递过来。 魏拓稳坐中军,可白虎山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清二楚。 “万余兵马?”魏拓皱了皱眉,看着身旁的亲卫道:“可是常玉的凉州军?” 身旁的亲卫也跟着纳闷,想了想道:“主公,凉州军一直按兵不动,刚刚魏七飞鸽传来说,凉州军按部就班操练,没有要行军的痕迹。就算从魏七消息过来,他们快马加鞭,这个时候也到不了白虎山。” “启禀主公,属下并不知道是哪里兵马,朝廷的人只说有万余兵马,让小的速速通知主公前去支援!” 魏拓想了想,左右里想不通凉州境内出了自己和常玉,谁还能有这些个军队。 “不用理会,继续探报!”魏拓挥手,示意探子下去,心中纳闷:“这支兵马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光魏拓不明白,梁俊也很懵。 梁俊带着梁定昌等二十余骁骑卫出了白虎山,就到了锦衣卫和虎贲卫驻扎的地方。 官道两旁的山林中,八千锦衣卫和虎贲卫藏匿其中。 好在两旁的山足够大,树林足够宽。这八千人藏在其中,腾挪闪躲,甚至排兵布阵都绰绰有余。 “哼,这陈飞枉为威武大将军,兵法都不动,哪有依山扎寨的道理。让人若是点了一把火,还不给烧个精光?还说什么,居高临下可势如破竹,呸!” 梁俊颇感意外,没想到梁定昌浓眉大眼的,还喜欢看兵法,忍不住打趣道:“大炎律有云,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是么?”梁定昌挠了挠头,心中纳闷:“大炎律有这个么?我怎么不晓得?再者说,敢防火烧朝廷大军的,肯定是反贼,他们都造反了,还管大炎律?” 一行人到了走出二三里路,只见前方路口锦旗招展,左边锦衣卫,右边虎贲卫,泾渭分明,把守住路口,谁也进不来。 “我们兄弟呢?”梁定昌抬头看了看,没有发现自己带来的一千多骁骑卫,心中生疑,拍马而来。 守卫认得梁定昌,却不敢给他开临时关卡,让梁定昌稍安勿躁,自己前去禀报上官。 不多时,两个武官策马走了出来,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和虎贲卫统领校尉。 “梁统领,怎么去了这会就回来了?太子爷在没在白虎山上么?”虎贲卫统领是陈飞族兄陈立,早年是杀猪的屠户出身,陈飞鸡犬升天后,他也跟着沾了光。 七八年内就从平民身份一路坐上虎贲卫统领的职位,引得不少人非议,好在他有些武艺,冲锋陷阵是把好手,跟着陈飞平过几次长安周遭的小叛乱,立了些战功,勉强堵住了御史言官的嘴。 只不过陈立乃是标准的莽夫,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仗着有些功劳,平日里见谁都是趾高气昂,除了陈飞和皇帝,满朝上下,谁也不放在眼中。 此时见到梁定昌不搭理自己,更是口无忌惮,笑道:“怎么?莫不是太子爷不愿意跟你下山么?” 言下之意便是说梁俊当不了太子,去当土匪强盗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梁俊不仅当了强盗,而且还当得津津有味。 可这话让梁定昌听了,心中大怒,他也不是个头脑复杂的主,更不要说此时梁俊就在自己身后,还能怕他? 当下恶狠狠的道:“姓陈的,说话别阴阳怪气,有本事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老子不杀了就跟你姓!” 陈立脑子再简单,无父无君的话却也不敢说,冷哼了一声。 梁定昌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骁骑卫一个也没见到,心中有些着急,怒道:“陈立,我那一千多骁骑卫兄弟呢?” 陈立瞪着眼看着梁定昌,道:“梁统领,枉你为骁骑卫统领,此时叛军当前,你不顾朝廷大计,反而结党营私,骁骑卫乃是朝廷的骁骑卫,什么你的他的?此番大敌当前,骁骑卫自然是去剿灭叛乱去了!” “我艹你大爷!”梁定昌一听,火冒三丈,万余名叛逆,自己的骁骑卫只有一千多,哪里是去剿灭乱党,分明是被派去当炮灰。 梁定昌怒火燃烧了理智,唰的一声抽出钢刀,奔着陈立拍马而来。 陈立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把梁定昌放在眼中,站立不动,任由梁定昌来砍。 梁定昌的刀架在陈立头顶,却再也下不去了。他两眼通红,看着陈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 “怎么?不敢下刀了?”陈立哈哈大笑,得意无比,抬起手捏住刀尖,张狂道:“姓梁的,你要有种,就冲着我脑门砍,咋咋呼呼算什么好汉!” 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周进也乐得看热闹,正色道:“梁统领,大炎律法,擅杀禁卫统领者,诛三族,梁统领乃是皇室,这三族是不能诛的,只怕以命抵命是脱不掉了。” 说罢,二人得意笑了起来。 梁定昌气的胸口起伏,高举的刀子却迟迟不敢下落。 握着刀的手被气的微微颤抖。 “奥?这里还有懂大炎律法的?”忽而一个声音响起,言语中充满戏谑。 陈立和周进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女童单骑而来。 这人不是太子梁俊还能是谁? “不知道大炎律中有没有规定,禁卫统领见了太子和公主不拜者,是何罪过?”梁俊停马而笑,冲着二人道。 “太,太子殿下。”两人面色大变,虽然背地里没少说梁俊的坏话,可他终究是一国储君,此时又说出这等诛心之言,这谁能顶得住? 当下连滚带爬,走到梁俊面前,跪倒在地,齐道:“卑职虎贲卫统领陈立,锦衣卫指挥使周进,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安阳公主殿下!” 安阳刚想说话让他们起来,一把被梁俊捂住了嘴巴,无奈之下只能挥舞着小手抗议。 梁俊下了马,看着二人,心中冷笑,唰的抽出周进腰刀。 二人浑身一哆嗦,不知道太子要干什么。 他们之前虽然没和太子打过什么交道,可终究是拱卫长安京师的十六卫头头,尤其是陈立,和梁俊低头不见抬头见。 早就习惯了太子的懦弱和妥协,突逢梁俊这般强势,二人心中顿时没有底。 “太子,这是怎么了?” 就在二人纳闷时,突然一捋头发晃晃悠悠掉落在二人眼前。 “周指挥使,我看你熟读大炎律,和本王兴趣相同,那我且问问你。你的刀削掉了本王的头发,该是个什么罪责?”梁俊微微一笑,握着刀的手缓缓落下。 周进感觉到了脖子上一股凉意,浑身哆嗦。 心中又惊又疑,惊的是太子若是以这个名义杀自己,那自己不仅白死,反而被上叛逆的罪名。 疑的是,这还是以前那个愚蠢的太子么?这种卑鄙嫁祸的臣下的手段,是谁教给他的! 可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段虽然卑鄙,可好使的很。 “说话啊。”梁俊转了转身子,刀尖沿着周进的脖子跟着转了一圈:“刚刚不是很懂大炎律么?” 周进只觉得,冷冷的刀面,在脸上胡乱的拍。 “太子哥哥,阿鼍知道。伤储君者,诛九族!”安阳公主得意洋洋的冲着梁俊笑道:“伤公主皇子者,诛六族!” “阿鼍真聪明!”梁俊冲着她露出笑脸,看着周进道:“周指挥使,准备遗言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二章 农民起义 “太,太子殿下!”周进浑身哆嗦,语不成声,没有想到素来胆小懦弱的废柴太子来了一趟雍州,居然变得如此杀伐果断。 “怎么?”梁俊看着跪倒在眼前的锦衣卫指挥使,大失所望,摇头道:“锦衣卫的赫赫威名啊,全都毁在了你的手里。” “太子殿下说的,说的是。”虽说七皇子如今在朝中风头无两,不少大臣投入门下,若是在往日,身为七皇子心腹的周进并不把梁俊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可现官不如现管,七皇子就算再倚重自己,终究不在跟前。 梁俊以伤害太子罪名,杀了周进,谁也没有任何办法。 周进就差抱住梁俊的大腿求饶,陈立也在一旁求饶。 他这样一个粗人,都觉得太子殿下这手段太无赖太脏了。 杀人可以,却不能服众啊。 “唰”的一声,梁俊将绣春刀插回刀鞘,笑着道:“周指挥使赶紧起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本王只是给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一边说一边躬身轻轻友善的拍了拍周进的脸,道:“周指挥使乃是七弟心腹爱将,又是国之栋梁,本王怎么舍得怪罪呢?” 周进听了这话,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连道:“谢太子爷,谢太子爷!” 等缓过来神,周进心中有些嘀咕:“太子终究还是不敢杀自己。哎,我早该料到。我乃是陛下亲封的锦衣卫指挥使,又是七皇子门人,太子如何敢擅自杀我?无非是想吓吓我,哼!一时大意,竟上了他的当!” 人就是这样,要死的时候,婀娜奉承,赌咒发誓,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刚刚就算梁俊让周进学狗叫他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可是一安全下来,又开始往回找补自己面子。 周进虚惊一场,只觉得在陈立面前拉了面子,脸色通红,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梁俊忽而道:“不过你的腰刀终究是割了本王头发,这事我就权且记下,陈统领,你是亲眼所见吧。” 陈立一激灵,只得硬头皮道:“是,殿下。” 周进心中吐血:“他娘的,哪里有这样玩的。”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周指挥使,还不赶紧谢恩?”刘三刀早就走了过来,厉声道。 太子素来羸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刘三刀行走江湖多年,多多少少听人提过太子的事。 往日里这些事都和他无关,刘三刀靠着本事吃饭,管他太子是个什么鸟人。 此时既然知道梁俊是太子,又已经被梁俊收留,刘三刀自然要为梁俊壮势张目。 周进没奈何,只能咬牙下跪,道:“太子宽厚仁德,周进感激不尽。” 正说着,一士卒拍马而来,高声道:“禀二位将军,贼寇大军冲着我方而来,贼势浩大。” 果不其然,不远处传来阵阵整齐的呼喊声。 梁俊皱了皱眉,上了马,快步冲进营寨之中。 梁定昌等人赶紧跟上,穿过营寨,只见大寨前旌旗林立,左右两边各有一队轻骑,约莫又七八百人,全副武装,待时而动。 轻骑后乃是五排弓箭手,一个个腰间挎刀别驽,背扛箭篓,手握长弓,只等着一声令下,就痛击来敌。 寨门外没有步兵,却有一千余骁骑卫排列进攻方阵。 放眼望去,对面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遮天蔽日看不到头。 仿佛从地平线上不断有人头涌动,汇聚进这支队伍里。 “殿下,此处不宜久留,还请殿下暂避锋芒。”陈立见贼势凶凶,唯恐伤到梁俊,好忙出口劝道。 “开门。”梁俊满无表情,他眼神极好,远远看过去,只觉得对面的不像是支军队,从衣着打扮上,依稀可见,像是一帮子流民。 心中有些头绪,却又拿不准,可梁俊知道,无论如何,是不能与他们发生冲突的。 陈立皱了皱眉,看了看周进。 周进赶紧摆手,脸看向一旁,意思是你别看我,老子的命还在他手上呢。 陈立也没了主意,不知道如何是好。 除了梁定昌和御史台那帮子御史外,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希望太子挂掉的。 而这帮人中最坚定的就属于陈立了,可希望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 太子若是死在自己面前,就算自己那么族妹是皇后也保不了他陈立。 正犹豫间,梁俊冷声道:“陈立,你想试一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周指挥使的刀快么?” 陈立一听,只觉得脖子一凉,赶紧道:“开寨门!” 寨门吱吱呀呀打开,梁俊将安阳放在寨子里,夹动马腹,缓缓走出大寨。 王保和刘三刀一左一右紧随梁俊身后。 梁定昌拍马走到寨子外被当做炮灰的骁骑卫前,厉声道:“散开!” 骁骑卫见到梁定昌,各个露出绝处逢生的欣喜,又听得散开的命令,齐刷刷的一分为二,正为梁俊让出一条路来。 梁俊见了,扬起马鞭,快步冲了出去,王保和刘三刀一愣,赶紧追上。 三人快马冲出骁骑卫的方阵,径直奔着对面而去。 梁定昌一见,脸色大变,正要高声整顿骁骑卫,前去保护梁俊。 “全军后退三里!”梁俊听了下来,头也不回,抬起手,扬着鞭子高声道。 王保听了,转过头来,看着梁定昌和要追赶过来保护梁俊的周进和陈立,用尽全力高声道:“太子有令,全军后撤三里!” 陈立看了看周进,周进叹了口气道:“此时七皇子和威武大将军不在,咱们只能听太子殿下的。哎,只希望七皇子殿下能够尽早下山!” 说罢,只得下令全军后撤三里。 对面的人也有些纳闷,前面的人冲到了一半,见对面的官兵不仅没有杀上来,反而开始后撤。 又见到三个人骑着马站在不远处,周围空无一人,甚是扎眼,寨子外的官兵也慢慢撤回寨子内。 为首的汉子一见,愣了愣神,满腔子热血被疑惑代替。 若是官兵按兵不动,或者一窝风冲上来,他倒是不怕,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可这种场景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想起官兵多奸诈,莫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当下赶紧高声呼喊停下来。 万余人的队伍哪里是那么好指挥,岂是说停就停。 好在这是一帮乌合之众,虽然人多,却没有行军章法。 他这边带着人往前冲,后面的人还没有接到冲锋的命令。 这边又停下来,命令一层层往后面传。 后面的人接到冲锋的命令,刚没走两步,又听到不让走了,一个个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整个队伍乱成一团。 为首的一帮人虽然要停,可也不能说停就不走了,人群你推我赶,直接把梁俊围住方才真正停了下来。 梁俊看着眼前将自己围住的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这个戴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帽子,那个披着破烂不堪的盔甲。 一个十三四的瘦弱少年,双手紧握着一根秃了毛的红缨枪,枪杆被磨的斑驳不堪,眨着明亮有神的眼睛看着梁俊三人。 这显然是一帮子揭竿而起的百姓。 “你们是何人?”为首的大汉看着梁俊三人打扮,不像是官兵,反倒像是自己要找的人。 梁俊见这大汉上下打量自己,知道自己差不多是猜对了。 哈哈一笑,道:“我三人乃是凌云寨李大当家手下喽啰!”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大惊之后大喜,一个个眉开眼笑,纷纷道:“是了是了,咱们没来错!” 那大汉更是欢喜,哈哈大笑,对着周边人道:“俺没说错吧,白虎山来对了吧。” 王保弄不明白这帮人要干嘛,又不好问梁俊,只能挺直了腰,一动不动。 刘三刀眼前一亮,也大约明白这帮人是干嘛的,心中对梁俊不由得更加钦佩。 更觉得之前江湖传闻太子是个废物的话,全都是狗屁。 “敢问兄台,你们来白虎山做什么?”梁俊冲着大汉抱拳道。 那大汉也跟着施礼,挥手指着周围人道:“俺听说白虎山李大当家和咱们陇右道上各位当家的今日豪杰大聚义,要做大事,俺们都是前来聚义的!” 此言一出,周围人皆欢喜道:“没错,俺们都是来聚义的!” “凌云寨的兄弟,赶紧带我们上山吧!” “前面那些官兵是干什么的!” 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一时之间混乱无比。 梁俊心道果然如此,他刚刚在寨子里看着帮人行军没有丝毫章法,像是逃荒一样。 着装打扮距离好远都看出像是普通百姓,如此多的百姓聚集起来往白虎山去,能去干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这是一帮子以为白虎山今天造反,活不下去了也要和跟着一起造反的农民。 梁俊道:“这些都是你带来的么?”梁俊看着眼前这个被众人当做头头的大汉,能聚集起来这么多人,这汉子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大汉直摇头,道:“不是不是,俺只带了俺们村里的一百多人,后面这些人。”他说着指了指身后黑压压的人,道:“都是听说俺们要去白虎山跟着李大当家做大事,自愿跟着俺们一起去的。” “没错,俺们都是跟着一起来的!”众人欣喜道。 “民心啊,民心,民心如此,炎朝当灭啊!”梁俊看着众人脸上发自内心的欢笑,只觉得整个人,浑身上下不舒坦。 这得是什么样的世道,这得是朝廷逼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以忍耐著称的华夏子孙把造反这种诛九族的事当成唯一的出路? 就算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全都来到这个世界又能如何?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快有小半年时光,李世民,乾隆,嘉靖,他们来这里时间只长不短。 可是他们又带给了炎朝百姓什么? 梁俊咬了咬牙,心中某些决定,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三章 好戏开锣 白虎山上,风轻云淡。 广场之中,肃穆萧然。 魏都的声音传遍全场,没有一个人敢回话。 许久,李秀宁高声道:“举贤不避亲,我凌云寨赞成!” 而后黑胡子应声呼应,紧接着相应的人越来越多,曹破山青一阵紫一阵。 以李长风为代表的,白虎山狗腿子全都看着曹破山,迟疑不定,不知道是支持好,还是反对好。 整个场面顿时又安静下来,冷风吹过,让饿了半天肚子的群盗感觉更冷了。 “曹当家的,你赞成还是反对?”魏都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左边狄信,右边文渊,盛气凌然的看着曹破山。 “这。”曹破山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半路杀出来个殷诚,更要命的是自己请来的宾客魏都居然是这个从来没有露面殷诚的结拜兄弟。 曹破山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赞成吧,自己一番心血做了他人嫁衣,实在是不甘心。 不赞成吧,那是得罪了魏都,得罪了他没什么,最主要的是白虎山下此时还有三万北凉军呢。 这三万北凉军驻扎在白虎山下,最开始时候,曹破山是举双手欢迎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原本是自己依仗的三万北凉大军此时反而成了要老命的克星。 就在曹破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白虎山大寨中走出一个人,身后左边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精兵,右边更着一帮太平教的道士,看身上服饰,显然都是在太平教中位高权重之人。 “魏二爷,这白虎山聚义,龙头也好,盟主也罢,好像还轮不到二爷您能做主吧。” 来人正是陇右道上的封疆大吏,雍州刺史常玉。 常玉缓缓的走到了广场之上,苏柔秀目微睁,心道:“老贼,你终于出来了。”当下不由得攥紧了芊芊素手。 有人认出来常玉,失声叫道:“是鹰抓孙头头常玉!” 群盗听了,个个大惊失色,差异非凡,心中涌起一丝惧意。 这雍州刺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曹破山勾结官府,要将咱们一网打尽么? 自古官贼不两立,更不要说是面对陇右道上最大的官,众人干的都是杀头的买卖,刚刚还不断嚷嚷要干大事,如何能够不怕? 常玉走上前,看向苏柔,笑道:“苏大家,久违了。” 苏柔也不甘示弱,哂笑道:“在此处能见到常刺史,若是京师的御史得知了,少不得要参常刺史一本。” 常玉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苏大家知道了,和御史们知道有什么区别?这一本,常某人是被参定了。” 苏柔冷声一笑,原本想示意魏都按照之前二人商议计划行事,可见常玉好像知道自己来此目的,有恃无恐。 又见到他身后兵卒绝非等闲之辈,只得暂且按兵不动,看常玉要玩什么花样。 “魏二爷,好久不见。”常玉见苏柔不再搭理自己,不以为意,冲着魏都拱手道。 魏都定神看着他,看的常玉有些发毛,忽而笑道:“常刺史,好久不见。”忽而又道:“不知今日刺史大人带着官兵来到白虎山上,是要将诸位豪杰捉拿归案呢,还是恰巧路过。” 周遭人一听,唰唰唰,各自抽出武器,一脸警惕的看着常玉。 不少人看向四周,见四周树林之中人影绰绰,显然是有埋伏。 “不好,咱们上了曹破山狗贼的当了。”不少人反应过来,高声叫道:“树林中有埋伏!” “曹破山,枉老子这般信你,你居然串通鹰抓孙出卖同道!” “兄弟们,咱们一起上前,杀了狗贼曹破山,再杀了常玉!” 群情愤慨,不少人对着曹破山破口大骂。 曹破山面色更加难看,此时被众人误解,又解释不清,只能看着常玉道:“我的刺史大人啊,您可要救一救我!” 常玉看了看像是热锅上蚂蚁一样的曹破山,心中鄙夷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想做天下绿林盟主。哼哼,当真是痴心妄想。” 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卖队友的时候,见对面这帮强盗真的有些跃跃欲试,随手一挥,亲卫士卒冲着身后高声道:“抬上来!” 话音一落,只见从白虎山大寨后面一左一右跑出两队人来,打头的人扛着一面旗子,两面旗子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两队人跑到常玉身边,护住旗子,笔直的立起来。 众人抬头观望,只见一面旗子上写着:“洪炎不公,草民固穷。” 另外一面旗子上写着:“黄天后土,万府充盈!” “这!”苏柔一见这十六个字,顿时有点懵了,不知道常玉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光她懵,在场的有一小半的人都懵了。 当然还有大部分人处于清醒的状态,毕竟是文盲,看不懂旗子上写的什么玩意,自然不知道常玉这俩旗子表达的意思。 “魏二爷。”常玉忽而豪气大发,看着魏都朗声道:“你问我来白虎山做什么,自然是做你们想要而不敢做的事。”他说着眼神瞟了瞟楚夫人,随即哈哈大笑。 笑罢,面向群盗,高声道:“今日我常玉来白虎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造反!” 最后两个字说的掷地有声,众人听了,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不少人感觉到有些恍惚,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啊,自己这一帮强盗聚会,嚷嚷了大半天干大事干大事,都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造反。 常玉你好歹是朝廷封疆大吏,一上来就要造反,你考虑没考虑过我们强盗的感受。 “洪炎不公,草民固穷,黄天后土,万府充盈!”常玉忽而涨红了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十六个字高声喊了出来。 身后众人纷纷跟着嘶吼,一时间,整个白虎山上空回荡着这十六个像是被人施了法术的字。 “说的好!”孙冲第一个站了起来,高声道:“早该他娘的反了!连姓常的都反了,咱们还怕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的强盗被孙冲着一嗓子惊醒,随即反应过来,知道刚刚误解了曹破山,一个个倒也没觉得惭愧。 反而觉得心里极其别扭。 若说大炎朝这些个州道中,哪一个州哪一个道最乱,天下人都知道,陇右道最乱。 外有山蛮扰境,内有天灾,强盗遍地,山寨林立。 老百姓民不聊生,太平教实力猖獗,要说哪里会先揭竿而起,轰轰烈烈的造起反,谁都会认为陇右道会先造反。 可谁能知道,最可能反的陇右道没反呢,最不可能反的江南道反而如火如荼的烽烟四起。 不管江南道还是河北道,造反的主体全都是绿林中人。 而到了陇右道,强盗们还没反呢,当官的反而先反了。 “哎呀,头疼。”魏都也感觉很是尴尬,自己想过很多种常玉破局的方法,负隅顽抗,鱼死网破,各种各样的可能魏都和孙忠都推测了,并且还都想出了对应之策。 可万万没有料到,这狗东西居然一上来就憋了大招,直接扛起来反旗。 你不是要和苏柔去朝廷告我谎报灾情,压榨百姓么? 老子现在反了,比强盗还强盗,你还能拿这个罪名捉我? 你要是要强行带我去朝廷,告我谋反之罪,先不说在场的这帮子强盗们愿不愿意。 你们能不能走下白虎山还是两说呢。 常玉意气风发,群盗此时看他也没有了敌意,只觉得这个鹰抓孙头头不一般,与自己现在算是同道中人,甚至说比自己更强盗。 “苏大家,这样京师的御史们可不会参我了吧。”常玉冲着苏柔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苏柔换不过来神,一时捋不清楚,却知道自己这些天来搜集他的罪证全都是打水漂了,原本对付常玉最重要的武器,此时全都成了废纸一堆。 他都要造反了,谁还去管常玉之前作了什么恶。 就算他真做了,可是说出来,谁信呢? 反而会让众人觉得,那是朝廷逼的,毕竟常玉素来生活节俭,此时身上穿的衣服还有几处补丁。 就算是苏柔说他贪赃枉法,旁人信她,但是谁信一个被朝廷逼着造反,生活节俭甚至可以说是窘迫的封疆大吏贪赃枉法呢? 他贪的钱呢?他枉的法还能比诛九族的造反大么? 姜还是老的辣啊,苏柔捋顺了思路,不由得对常玉是佩服万分。 能够置于死地而后生,非一般人的胆量和气度。 常玉能坐上雍州刺史的位置,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太平教的人正高喊着口号,只听广场外忽而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呵,人那么多呢,这么热闹,这是干什么呢?”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广场外走上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流里流气不修篇幅的年轻人,这人进了广场,一双贼眼四处打量,看到广场中央高台上的苏柔和李秀宁,整个眼都直了,叭叭叭的流口水,这人正是刘伟。 刘伟身后,张角牵着张麒麟拄着九节仗缓缓走来,左边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公子哥段树甲,右边更着一个巨汉,正是太平教的护法尊者虎奔儿。 正是太平教的奉天圣主,汉末黄巾领袖转世而来的张角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四章 心有灵犀 “恭迎圣主!” 常玉和太平教的道士见了张角,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眼神中充满了狂热,这种狂热如果让梁俊看到,他一定会感觉到意外。 难不成那帮子极端信仰分子们也穿越过来了? 太平教教众在外面的时候是不流行跪拜的,因此所有的太平教教徒都恭敬的躬身行礼。 周围的群盗见了这个架势,一个个赶紧躲避,诚惶诚恐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常玉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很惊讶的动作,当然今天的惊讶太多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可当常玉,这个雍州刺史,陇右道封疆大吏跪倒在地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身后的太平教教徒和他的亲卫士兵见了,也都是一愣,大师兄这是玩的哪一出? 没法子,跟着跪吧。 太平教教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跟着跪倒一片。 张角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广场高台之上,剑拔弩张的魏都和苏柔,心中大体明白过来。 常玉明面上是在跪自己,实际上是在向魏都和苏柔示威。 想到此,张角不由得有些玩味,看着如临大敌的魏都,微微一笑。 你魏家在凉州是北凉王也好,是地头蛇也罢。 可是,只要凉州一天属于雍州,那么,老夫永远都是你们不可仰望的存在。 你魏家有五万精兵,老夫有百万教众,一声令下,天下皆是黄巾军。 雍州乱不乱,我张角,说了算。 只觉得当年逐鹿中原,呼啸华夏时候的豪情壮志又回来了,瞬间让原本就年轻的张角,此时更加意气风发。 “起来吧。”张角淡然一笑,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常玉和众位弟子。 众人听了,纷纷起身,恭敬的让出路来。 曹破山见张角向着自己走来,哪里还有一派山大王的样子,赶紧起身,躬身站立在一旁,将主位让了出来。 “圣主。”曹破山见张角走到自己面前,不知道是跪着好,还是躬身好,整个人紧张无比。 好在张角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缓缓的坐了下来。 张角这么一坐,众人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明明呼吸正常,却感觉喘不过气来。 “奉天圣主,竟有如此气势!”魏都心中有些恍然,他从未见过张角,只觉得这样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也只不过是油嘴滑舌,故弄玄虚的凡夫俗子。 可他没有想到,张角给自己的压力竟然如此的大,平生为所未有。 “你就是李大当家?”张角看着玲珑有致的李秀宁,微笑问道。 李秀宁额上微微冒汗,也有些扛不住张角的气势,晃了晃神,不卑不亢道:“正是妾身。” 张角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对于之前派人提亲之事,却闭口不提。 李秀宁见张角不再看自己,只觉得压力锐减,暗暗的吐了一口气,感觉周身上下轻松无比。 张角目光在场上缓缓扫过,视线所至之处,所有人都低头不敢对视。 “哇,老张,你看那个妹子,是不是贼带劲。”一个轻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突然响起。 让所有人都纳闷:“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有人大着胆子抬头寻声望去,只见是刚刚跟着张角一起来的那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 刘伟没有个人样,站在张角身边,靠着椅子边,半斜着身子看着楚夫人,眼中淫光四射,恨不得此时此刻就上去拔了她的衣服,做一番运动。 楚夫人见他一脸淫荡,微微皱眉,心中诧异,这人究竟是谁,居然敢在太平教奉天圣主面前如此轻佻。 而且刚刚他说的什么,老张? 这个老张是谁? 想到此,楚夫人微微乍舌,难不成这个对自己一脸觊觎的年轻人口中的老张指的是张角? 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只觉得不可能。 就在大家怀疑自己听错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来,验证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邪魔,你不准在这个时候如此称呼圣主师尊。”张麒麟抬起头看着刘伟,皱着精巧的鼻子,面上挂着十分不满的神情。 他从在山下,刘伟对那个小仙女一样的妹妹起了色心,张麒麟对他心中仅剩的好感消失殆尽。 此时此刻他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称呼自己的师傅。 常言道,君辱臣死,这种称呼无疑是对自己师尊的侮辱,这让把张角当做神灵一样对待的张麒麟如何能够接受? “小屁孩,规矩还挺多,你师傅都不介意,你跟着插什么嘴?”刘伟丝毫没有把张麒麟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不屑的一笑,看着张角道:“老张,你这徒弟还挺护犊子的,不过我觉得你估计也不受用,毕竟你两世为人,前世是高高在上的天公将军,这一世又是太平教的奉天圣主。你应该很寂寞吧。” 刘伟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以为然,张角号称是几百年前的太平道黄巾军领袖转世。 在魏都这些人心中,非常的不屑,假借鬼神之说,糊弄愚夫愚妇,历史上这种人太多了。 只不过旁人都是道尊下凡,米勒转世,罗汉降生,张角非选一个几百年前造反失败的反贼头子名义来。 还很入戏的把自己名字改的和那位太平道首领一样,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就这样也有人信,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那些不识字也不信张角这一套的山贼强盗来说,去你娘的太平道张角转世,你咋不说你是玉皇大帝下凡呢? 老子还说自己是西王母的私生子呢,你是神仙转世,给老子变出粮食来啊。 在这帮人眼中,能让自己吃饱的才是真神仙。让自己饿肚子的都他娘的是狗屁。 很粗俗而又很睿智的三观。 而全场上下,只有一个人听了这话,如遭雷击,那就是李大当家李秀宁。 “难不成他和我一样,也都是重活之人?” 李秀宁毕竟不知道魂穿这一说,也曾怀疑过张角如果不是装神弄鬼,难不成是借尸还魂? 再不可能,难道和自己一样?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深山之中,见到人之后,才知道这个世道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 李秀宁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激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张角和刘伟。 如果张角和自己一样,都是不知什么原因来到这里,那他身边的年轻人如此说话,莫不是他也如同自己和张角一般? 若真是如此,那除了自己,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有没有一齐来到此。 大哥建成,二弟世民,三弟元霸,还有四弟元吉,他们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 此时此刻,李秀宁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急迫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更想知道,自己这些兄弟有没有和自己一起。 尤其是元霸,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弟弟。 李秀宁一想到这个一出生就被父亲关在笼子里的三弟,整颗心没由来的一阵疼痛。 “元霸,如果你也在这个朝代,祈求上天一定要让姐姐找到你。姐姐一定再也不会让那冰冷的锁链和铁笼陪伴着你。” 一想起李元霸那凶兽一般血红的眼睛和干瘦的身躯,李秀宁心如绞痛,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她感觉自己这个天赋异禀的三弟,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在这个世界某个地方,像孤狼饿虎一样,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她甚至闻到了李元霸生撕虎豹的血腥气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五章 毒狼之殇 刘伟说完,见张角并不搭理自己,也没放在心上。 他左右晃了晃,看到张角身后的两杆大旗,顺着旗杆往上面看。 “洪炎不公,草民固穷。黄天后土,万府充盈。”刘伟喃喃念道,忽而大声道:“老张,你这是要造反啊!” 张角猝不及防,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周围的太平教信徒原本见刘伟对自己师尊不敬,心中怒火中烧。 刚想要动手,忽而想到一个人,随即明白过来。 这个人只怕就是传说中,和师尊一同从仙界来的邪魔。 看他的样子,果然是邪里邪气,不是个好东西。 却也不敢再对他有任何意见,毕竟他再是邪魔,那也是和自己师尊一样地位的人。 张角皱了皱眉,道:“怎么?” 造反对于张角来说,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造了反当了皇帝又如何? 自己现在不就是或者皇帝的生活么? 再说了,当皇帝能有修仙成神,羽化飞升来的爽快。 刘伟一听张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顿时急了:“你说你这人,别人都是挨顿打,聪明一回。你倒好,好了伤疤忘了疼,造反这事讲究的天时地利人和。” 刘伟想到当年玩三国系列,在游戏爱好群听那帮大佬引路论点,撕逼扯淡时候学来的经验,脱口而出道:“俗话说的好,要广积粮,深造墙,缓称王,才能造反成功。”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毕竟文盲太多。 魏都心中赞道:“精辟!这人看起来像是个登徒子,却没想到居然能说出如此金玉良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楚夫人听了,不由得一愣:“这人是谁?居然和闻人先生给国公的《进取策》一模一样!是天下英雄所见略同?还是?” 想法此,她心中涌出一个令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还是说此人是传说中丘山八奇中那最神秘的奇首?” 刘伟这个死宅男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能够带给众人这样的冲击。 张角看着他,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心中道:“不愧是仙界邪魔,能够有这般见识!” 心中对修仙成道,还有刘伟口中所说的仙界更加的憧憬了。 “老张,我寻思你带我看什么稀罕玩意,原来又是造反。你看你们,就这点人。山下可是有不少官兵呢。你的人呢,不是号称信徒百万么?你们就这点人,还在孤山之上,人家都不用打,光是围山就能围死你。” 刘伟虽然压根就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可是架不住他策略类游戏玩的多。 又喜欢去贴吧论坛群里和爱好者交流,没带过兵打过仗,但是理论却是一套一套的。 他指着周围山林道:“现在又是冬天,天干物燥,那群官兵若是放火烧山,用火攻,嘿嘿,咱们可是谁都活不了。” 他嘴上絮絮叨叨说着,丝毫不在意别人的脸色。 常玉也是一愣,这些事,别说他还真没想过。 他只寻思虽然朝廷大军把山围住了,可山上有魏都和苏柔,山下还有三万北凉大军。 只要扣住魏都和苏柔,陈飞和七皇子就不敢轻举妄动。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常玉只想着破局,没想着一旦朝廷大军发了狠,放火烧山这种事难说干不出来。 旁人不知道七皇子千里迢迢来雍州的目的,常玉可是清楚的很。 西域的西山蛮和北面的北山蛮,突厥等族最近这些日子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估计明年初最多不到明年底就有可能整军南下。 若是谁能打通雍州和山蛮的商道,将京师长安这些日子出现的新鲜玩意贩卖到西南蛮,互通有无,对他们分而化之,那将是天大的功劳。 当今皇帝的这些儿子,除了废物太子和信佛的四皇子,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七皇子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截杀太子,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现在谁人不知道在洛州截杀太子,导致太子失踪的幕后主使就是七皇子? 梁植为了皇位,敢杀太子。 如今为了一统陇右道,谁敢说他不会放火烧山。 此时陇右道有点势力的强盗都在白虎山上,一把火烧上来,一个不剩,全都烧的一干二净。 虽然烧完这批,陇右道不出三年又会有一批新的强盗出现。 可这三年内,谁能威胁到官府对陇右道的掌控? 常玉此时此刻才有些后知后觉。 之前老想着统一陇右道诸多势力就得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了拉拢他们,前前后后太平教花了无数钱粮。 这些钱有一多半都是常玉贪赃枉法的民脂民膏,就是这样效果还是不尽人意。 此时刘伟提到火烧白虎山,常玉突然明白过来,对啊,当初为什么就不想些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刘伟说到这,唉声叹气,道:“若是有直升飞机多好,咱们直接就能飞走,他娘的,穿越过来,也不说给个系统,也没什么金手指!” 众人听不懂他说什么,却都被他一句放火烧山弄的心烦意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不少人拍着脑袋寻思,他娘的,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白虎山是易守难攻,可是鹰爪孙们要是玩下三滥的手段,学诸葛武侯玩一出火烧藤甲兵的手段,老子们可就一命呜呼了。 魏都也是面露疑色,心中寻思:“我北凉三万大军在山下,梁植敢放火烧山?” 正想着,张角突然对他道:“魏二爷,若是我太平教举事,你们魏家是要做忠臣还是要做逆臣?” 魏都一愣,站起身道:“教主面前不敢称二爷,教主直呼姓名即可。” 张角微微一笑,太平教众人见魏都如此恭敬,各个也跟着眉开眼笑。对魏都颇有好感。 文渊低声道:“大哥,擒贼先擒王。此时太平教已反,只消得擒住贼首,必能让他们群龙无首。只需大哥一句话,文渊便能将他擒来!” 魏都心思电转,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切莫冲动,咱们见机行事。” 说罢,看着张角高声道:“张教主应该知晓,我魏家虽然姓魏,可这个魏乃是德贤皇后之魏。我魏家祖上与梁族同宗,皆是太祖高皇帝后裔!”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自然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张角淡然一笑,不等他开口,忽而一阵香味传来。 众人嗅了嗅鼻子,纳闷什么味道那么香,不等他们转头往正门看。 只听着又有一声冷笑从正门传来:“你魏家是魏家,梁家是梁家,姓都不同,如何同宗?若是同宗,为何当年德贤皇后要赐死北凉王,若是同为太祖高皇帝后裔,为何你魏家连北凉王的爵位都保不住?” 魏都脸色唰的白了下来,难看到了极点。 自己纵横陇右道这么多年,谁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就算张角也不敢对自己有丝毫怠慢。 如今此人说的话,无疑是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不仅是打脸,还暗中诬陷自己祖上北凉王不是德贤皇后之子。 这和被人指着鼻子骂你祖宗是杂种私生子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嫉恶如仇的魏都,就算是性子忠厚,不愿与人争执的魏拓也受不了。 “阁下是谁!”魏都一把抓过狄信的银枪,看着大门处站着的一队身穿锦衣华服,腰间各别一柄精致腰刀的人问道。 为首之人年纪不大,十七岁样子,一双眼睛宛若鹰眸,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轻蔑的看着魏都,冷笑道:“本王乃大炎皇族七子,梁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六章 七皇子驾到 在场所有人,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朝廷七皇子!梁植! 常玉更是瞪着眼睛,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吃的惊已经够多,这一辈子的惊,差不多在这一天都吃完了。 可谁能想到,咣当一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闪亮登场。 “他怎么敢?” 所有人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这个问题,他怎么敢上山来。 这个问题还没想清楚,不少人又想到一个致命的大问题。 纷纷看向曹破山,一个个脸露疑惑,甚至是愤怒。 你个狗东西,不是说固若金汤么,不是说易守难攻么?不是说在各个路口都埋伏好人了么? 曹破山又怎么知道,自己的那些守在上山要道的喽啰经历特什么? 先是被黑胡子筛了一遍,然后被草上飞唰了一遍,紧接着被梁俊把山脚的一网打尽。 张角上山又让他们上了一课,铁牛这帮人运食物又让他们懵的不能再懵了。 梁植带着一帮锦衣卫上山,原本就不多了的守卫喽啰压根就不想盘查了。 一来没见过锦衣卫装束,和印象中官兵衣服截然不同。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严防官兵上山,可不是阻止参加英雄大会迟到的来客。 前脚刚走的张角让这帮人心有余悸,又见到梁植锦衣华服,气度非凡,人数也不多,哪里敢再去盘查。 一路放行,就连梁植和陈飞还纳闷呢,白虎山防守怎么这么松懈,自己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他们好像都懒得搭理自己。 曹破山今天是光腚转磨,转着圈丢人。 此时只觉得整个脸臊的要命,别说惦记绿林盟主了,此时要是有个地缝,曹破山都能一头转进去。 不少人冲着上山的入口看过去,好在只看到运饭食的铁牛等人,并没有看到官兵,心中有些安定。 铁牛几人此时才发现,梁俊和王保刘三刀不见了,正四处看,曹破山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快步走了过来,冲着铁牛劈头盖脸道:“怎么才来!三当家呢?” 铁牛认得曹破山,曹破山也觉得眼前这喽啰眼熟,此时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这是自己哪个喽啰。 认定了是自己手下喽罗兵,应该是平日见过,因此眼熟。 铁牛也不搭话,低着头唯唯诺诺把伙食抬下来,群盗闻了饭香,一个个也顾不得许多,夹着刀拎着剑围上来就要吃。 整个场面乱成一团粥,只听魏都忽而高声道:“诸位兄弟,且慢动手,防止有诈!” 他嘴上说着,眼睛盯着梁植,满脸的警惕。 群盗停了,也都是老江湖,刚刚见曹破山对那领头的喽啰大呼小叫,都以为这是曹破山手下。 被魏都这一嗓子提醒,各个也都停了下来,谨慎的看着送饭的喽啰,防止是官兵的诡计。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人群之中大呼小叫起来。 “哎,这不是野鸡山的田当家么!” “钱当家,你怎么干起来伙头的活了!” 黑胡子哈哈大笑,走了过来,一边走道:“兄弟们不要怕,这是咱们自己兄弟!” 他走上前,来到铁牛身边拿起勺子,从木桶里捞出一勺菜,张开大口吞了下去,嘎吱嘎吱嚼的津津有味。 周围人见他满嘴流油,各个咽了咽口水。毕竟饿了一天了,此时有黑胡子打样,又见送饭的大多眼熟,还有几个自己认识的,顿时放下心来。 一个个如饿狼般,一手抓着馒头一手去捞木桶里的菜。 风卷残云一样,像是大型养殖场喂猪的场景。 “哼哼,张角,难不成你就指望这么一帮子人替你打天下么?”梁植不知何时走到了高台之上,丝毫没有把周围人放在眼中。 亲卫赶紧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梁植身后,梁植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冷眼看着张角。 张角皱了皱眉,只感觉眼前这个七皇子年纪虽然只有十,却给自己一种难以言说的压力。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汗毛不由自主竖了起来,各个心惊:“这七皇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气质,当真是龙子龙孙,确实不凡!” 魏都心中竟涌起一丝心灰意冷:“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做大事,恢复先祖爵位,重振魏家。只是这张角和梁植,一个太平教教主,一个是天生皇子龙孙,比自己强上千倍百倍,自己又如何与天下英雄争?” 文渊感觉到了魏都的变化,有些差异,见他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结拜大哥有了心结,低声道:“大哥,莫要灰心,二哥常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我和二哥,还有狄大哥在,咱们与这教主那皇子比起,也丝毫不差!” 文渊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是怕,又是个无比要强,事事争先的性子。 让人畏惧张角,在梁植这皇子面前相形见绌,可是在文渊眼中却没有将他们俩当成什么人物。 你张角再是教主,你梁植再是皇子,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我文渊白龙云滚枪在手,说一枪杀了你们绝不会动第二枪。 两个在文渊眼中随时都是死人的人,就算是皇帝又有什么好怕的。 魏都见文渊意气风发,不由得受他感染,心道:“没错,我与他们有什么好比的?” 心中激荡,突口而出:“高祖白手夺秦鹿,昭烈布衣定成都。男儿若问身出处,光武英绩谁人书!” 众人突闻魏都这打油诗,又叫他精神焕发,有些摸不到头脑。 “三弟,多谢!”魏都哈哈一笑,看着文渊道:“是大哥我着魔了!” 文渊见魏都如此模样,欣喜而笑,有心再坚魏都之心,转头看着梁植,冷冷笑道:“兄长,我观这皇子,不过土鸡瓦狗!” 说罢,手握白龙云滚枪,臂膀用力,罩在枪杆上的布袋竟被他这劲道撕破,露出如玉的枪身。 梁植瞳孔忽而放大,只觉得一股恐怖的杀机冲着自己而来。 不等梁植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如雷似电顷刻到了自己身边。 一旁的江烽火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从到了山上他就一直处于警戒状态,左手一直按在腰刀上,就是防止有人对梁植图谋不轨。 就在文渊弄破枪杆布袋的一瞬间,江烽火的腰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唰的一声抽了出来。 “当” 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江烽火就挡在了梁植面前,腰刀死死的顶住了文渊的枪尖。 “太快了!” 江烽火心中骇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出手如此快的人! 江烽火整个人咬紧牙关,腰刀一面顶住枪尖一面贴着身子。 两双腿死死的撑在地面,不再让文渊的枪尖再进一步。 周围的锦衣卫此时才反应过来,瞬间将文渊围住。 文渊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看着面前拼命将自己抵住的少年,文渊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七皇子身边还有这种人。 “我若是再用一分力,你就死了!”文渊看着江烽火,微微一笑。 江烽火一口气提在胸口,不敢搭话,心中更加骇然,眼前这人不仅如此迅捷,就连力道也这般恐怖。 刚刚他在说话,自己不仅没有感觉到枪尖力道变小,反而更强一分。 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文渊冷声一笑,周围的锦衣卫只觉得眼前一花,江烽火手上一空,心中叫糟。 正要转身去拦文渊,却见文渊早就穿过自己,来到梁植身后,一杆长枪架在梁植脖子身边,锋利的枪刃冒着寒气,让梁植脖子上的汗毛不由自主的根根树立。 “我若杀你,轻而易举!”文渊冷哼一声,哂笑道:“皇族七子,好大的名头!” 心中又不由的想起自己师傅当年在京师长安受皇族中人的排挤,枪尖不由自主的又贴近梁植脖子一分。 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狼吞虎咽的群盗一个个也停止了祸祸,看着高台上,目瞪口呆。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这狗皇子敢上山来,真是作死!杀了他正好祭天造反! “就这点手段?”梁植侧脸看着文渊,并没有任何的异色,笑道:“我是来救你们的,若是杀了我,你们还有退路么?” 他说着看向群盗,高声道:“想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你们今日聚义无非就是要活下去,我不死,你们就随时可以摇身一变,从反贼变朝廷功臣!我若死,你们可就再无退路了!”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这狗皇子说的还挺有道理。 梁植仿佛没有看到自己脖子旁的枪尖,自顾自的站了起来,他这一站不要紧,倒是把文渊吓了一跳。 好在文渊眼疾手快,梁植起身的一瞬间,他本能的提起长枪,并没有伤到梁植。 “我今日敢来山上,只有一个目的,化干戈为玉帛,为你们,谋求一条不用造反也能过上好日子的路!”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文渊,露出欣赏的神色,上下打量了他,道:“不错,果然是少年英杰。” 口气老气横生,让文渊听了很不舒服,感觉像是自己师傅在和自己说话。 “只可惜,勇猛有余,思谋不足。”梁植指着魏都道:“他一心想做北凉王,你若是杀了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心愿。” 而后又转身看了看张角,随后展开双臂,身后亲卫赶紧上前解开他的锦衣,露出里面的道袍。 “若你真是张角,本王想,你也不是真心想造反,对吧。”梁植道袍在身,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然,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出尘的仙气。 张角也是道袍在身,气势非凡,可是和此时的梁植一比,却被他压了一头。 太平教的信徒见了,精神恍惚,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比自己圣主师尊更像是仙界之人! 张角神情激动起来,整个人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梁植,脱口道:“难道,难道,你也是?” 梁植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副唯我独尊的面孔,坐在了椅子之上,一双眼如雷似电,撇了一旁的文渊一眼。 文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麻,竟然被他这一眼神镇住了。 随后恢复过来,心中不由的有些后怕:“若是刚刚,他的护卫趁机偷袭,只怕我此时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江烽火也有些后悔,刚刚自己也愣住了,若是把握住这个机会,眼前这人自己有四成把握杀了他。 “你们没有一个是真心想要造反的,全是各怀心思,若是杀了我,只怕你们能不能走出白虎山还是两说!”梁植轻蔑一笑。 随后端起亲卫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众人,最后视线所在文渊身上,淡然道:“谁敢杀我?”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头像是被人用重锤锤了一下。 整个广场,死一样的安静。 许久,一个清脆的女声,低声道:“我敢杀你!” 众人寻声望去,说这话的正是凌云寨李秀宁,李大当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七章 史上第一杠精 “凌云寨李大当家?”梁植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得点头道:“人常说陇右道上有一个女当家,乃是天下第一美女。本王往日里还不信,今天见了,才知人言不虚。”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将身旁的文渊当做了透明人,向前走了两步,唰的一声,抽出一旁亲卫的绣春刀。 “给,你来杀我!”梁植将刀倒持,握住刀背,刀柄递给李秀宁。 李秀宁冷声一笑,并不去上前,道:“我若杀你,不用刀剑!” 梁植一愣,料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乐了,将绣春刀收回,道:“但闻其详!” 李秀宁满脸严肃的看着,绝美的面目像是挂着一层冰霜:“祸国殃民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仗势欺人而已,谈甚趋势利弊?” 铁牛等人放下木桶就混入人群之中,此时见到李秀宁怒斥这人模狗样的七皇子,跟着叫好道:“大当家的说的对,朝廷鹰爪孙最是阴险,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呸不是好东西!” 魏都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梁植道:“七皇子,你今日带兵围山,本就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如今又敢上山来妖言惑众,当真是欺负我雍州无人么?”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引得众人叫好。 这帮人吃饱喝足,精神焕发,刚刚又见这七皇子张狂无比,视众人如无物,说什么谁敢杀我! 当真是不知死活,太不把陇右道上的老少爷们当回事了! 今天必须给他安排了! 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李秀宁一句话,就拼上前去,将这帮穿的花里胡哨的鹰爪孙全都剁成肉泥。 锦衣卫一见这种架势,全都呈境界状,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众人。 陈飞冷汗涟涟,心中直叫苦:“七皇子啊七皇子,你说咱们老老实实在山下待着,以逸待劳,甚至放火烧山,将他们一网打尽多好,非得逞英雄上山来,如今我儿大仇未报,某家可能命丧于此,哎!” 梁植见群盗气势汹汹,好像要吃了自己,心中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十分的不屑,看着李秀宁道:“本王能够轻装便行来到山上,无非是想化干戈为玉帛。李大当家是聪明人,也是陇右道上鼎鼎有名的豪杰,如此信口雌黄,倒是让人笑话。” “这七皇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楚落英撇了撇嘴巴,道:“夫人,咱们还是避一避吧,让他看到,只怕又要连累国公。” 楚夫人摇摇头,坚定道:“就在这,哪儿也不去。也让朝廷知道知道咱们的态度。” 梁植说完,随手将一旁文渊的枪尖拨开,道:“若要杀我就尽快动手,若是不杀就收枪回位,你在这里杀也不杀,退也不退,像什么男儿?” 他这番话哪里像是一个被枪架在脖子上的人说的话,反而像是私塾先生教训不争气的学生。 文渊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魏都连忙道:“三弟,留他一条命,看他能说出什么可笑的话来。” 梁植见文渊收枪而退,不急不缓,心中不住点头,道:“颇有名将之风。” 心中对文渊不由得动了惜才之心,陈飞见七皇子不紧不慢好像日常走神了,捏了一把汗,道:“殿下!” 梁植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看着李秀宁道:“李大当家说本王祸国殃民,本王不过是区区皇子,手下兵卒不足三千,平日里深入简出,一无府衙,二与封地,如何祸国?如何殃民?” 李秀宁见他说的振振有词,心中更加鄙夷,道:“既获权势者,衣食住行皆为民脂民膏,虽无祸国之行,却有祸国之为。身为食肉者,言行举止皆决民生民死,若无利民之策,便是殃民之举!” 梁植听了,连连点头,赞道:“李大当家虽是草莽巾帼,此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纵然是号称天下第一才女的秦大家,也说不出这等高论。” 他说完,面色一边,沉声道:“抬上来。” 话音一落,亲卫锦衣卫赶紧从后面抬出一袋东西来。 “倒在地上?”梁植的话声调虽然不高,却让人听了不敢反抗。 亲卫应了一声,抬起袋子底端两角,用力一拉,袋子中的东西哗啦啦倒的满地都是。 皆是各种各样的折子或者卷册。 “这是什么玩意。”刘伟见地上一堆东西,有不少像是前世的奏折模样的,心中好奇,不由走上前去捡过来翻看。 “此乃本王府中日常花费账目,一分一毫皆有记录。李大当家,你说的民脂民膏,若有一个铜板纳入本王府库中,我梁植不用你们动手,直接自刎谢罪。” 他说的极其郑重,一脸刚毅的看着李秀宁,谁也不会去质疑他刚刚说话的真实度。 硬核打脸,李秀宁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这个梁植居然来这一手。 他打仗千里迢迢背着这玩意干什么?难道这人能掐会算不成?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对话?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七皇子,当真是聪明的让人感觉有些恐怖! 李秀宁心中一咯噔,不由得有些感慨,还是有些小瞧了天下英雄。 大炎朝的皇子们果然如旁人所说,一个个皆是人中龙凤。 想到此,李秀宁忽而有点明白,炎朝历代储君皆是腥风血雨,却依然能够延续百余年。 魏都也有些皱眉,有些看不懂这个七皇子。 雍州算是六皇子梁羽的地盘,常玉更是梁羽的门人。 如今雍州刺史常玉造反,这事于公于私,六皇子来都是天经地义。 可六皇子没来,七皇子反而来了。 来就来,带着兵把白虎山给围住,连烧山带断水断粮,最多一个月,朝廷大军必胜。 可他偏偏带着几十人上了山来。 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倒也曾说过不少,古代名将靠着一张嘴,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仪不就挂六国相印么? 可上了山却又不说明为什么而来,反而无比嚣张开地图炮怼所有人,谁敢杀我,然后又和李秀宁一个女子掰扯。 最不可思议的是为了掰扯谁对谁错,还搬出来证据。 魏都完全看不出眼前的梁植究竟要干什么,心中虽然不再有相形见绌的消极思想。 可是却越发的感觉,眼前这个七皇子深不可测,城府之深,当真是为所未闻。 梁植又指着地上的卷宗道:“这是九寺中,关于本王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录。不敢说,本王一言一行皆记录在案,平生所做之事也十有七八,李大当家若是能从里面找到一件欺压百姓之事,本王自刎谢罪!” 那边刘伟好奇的念出声来,有一些字不认识直接跳过,或者只念个部首,一旁的张麒麟还跟着纠正。 就这样,众人断断续续听了几句,只听到梁植虽然身为皇子,为人做事却秉公守法,日常花销甚至连自己都不如。 李秀宁听的直皱眉,花霜跟着着急,快步上前就要去翻看地上的折子和卷宗。 却被李秀宁拦住,低声道:“他敢拿出来让我们看,那就一定找不出任何破绽,你去拿,反而让他小看!” 花霜听了,反而更着急,低声道:“那可怎么办?” 不等李秀宁说怎么办,只听梁植又道:“抬上来。” 这一次锦衣卫学聪明了,袋子抬过来之后直接倒在一旁,而后恭敬的退下。 “位卑不敢忘国忧。本王虽然是一介小小皇子,无权无势,只有封号一个,可为国为民之事,从不敢懈怠。此乃本王三年内上的奏折,皆是为国为民之策。” 他说到这,看了常玉一眼,别有意味道:“雍州免税一年的折子,还是本王请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一愣。 雍州免赋税一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李秀宁听了,只觉得面对这人,自己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他似乎无懈可击一般。 常玉听了,整颗心一颤,万没想到梁植说着说着就要把自己套进去。 他十分明白,这是梁植在点自己,逼着自己站队。 张角绕有兴趣的看着常玉,又看了看七皇子,心中不由有些难以抉择:“到底是和六皇子合作呢?还是和七皇子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八章 洗白大会 “李大当家,你口中祸国殃民,仗势欺人之辈,好像和本王一点关系也没有吧。”梁植玩味的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美人,油然升起一股想要逗一逗她的心思。 李秀宁皱了皱眉,说不出话来。 这也怪不得李秀宁不是七皇子梁植的对手。 她自从穿越过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前世纵然是受过良好的家教,可终究不是前世历史上那个经过战火洗礼,杀伐果断的李娘子。 穿越过来之后,又一直与强盗为伍。 这帮子强盗没什么文化,平日里有什么事全都靠着一张嘴,有理没理全靠嘴上功夫。 实在是说不过了,大不了抽刀子拼一拼。 哪有像梁植这样,不光嘴上不饶人,还自带论据的。 不管这论据真假,只是哗啦啦往这里一倒,李秀宁就败了。 梁植前世当皇帝,面对的是明朝那帮子人精一样的文臣,早就磨练出一身怼人抬杠的本事。 这辈子又是和李世民c乾隆c曹操c霍光这帮子穿越过来的满级大佬们针锋相对,更是磨的他抬杠本事炉火纯青。 莫说是李秀宁,就算是梁俊来了,除了耍横的外也别无他法。 梁植见李秀宁沉默不语,知道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随后又看着常玉,见他身边两杆大旗,抬起头来,看了看旗子上的几个字,乐了:“怎么着,常刺史这是要造反不成?” 别看常玉刚刚说造反说的气势恢宏,可真对上了梁植,整个人尴尬无比。 毕竟眼前这人乃是当朝皇子,自己大旗都立起来,什么事还没干,就让人堵个正着。 虽说梁植没有带着大军前来,可终究也是难看。 “某,某受朝廷压迫,不得不反。”常玉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话一说完,梁植又乐了。 梁植这么一乐,常玉也觉得有些可笑,只是身在官场多年,脸皮磨了出来。 常玉正色道:“如今朝廷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华夏神州,各地烽火,常玉为了黎民百姓,不得不反。” “奥,是为了黎民百姓。”梁植点了点头,道:“那我华夏的黎民百姓上辈子不知是做了什么孽,朝廷的赋税没有免了,还得跟着当官的造反,不造反就是冥顽不明。” 梁植见常玉并不接自己刚刚的话,心中发狠:“常玉啊常玉,本王看你还有点用处,本想拉你一把,谁知你不知好歹,非要自绝后路,那就怪不得我了。” “李大当家,诸位陇右道上的绿林好汉们,本王刚刚也说了,当日本王曾上书奏折一封。雍州地偏民贫,又受山蛮扰境之苦,不若免去一年赋税,修生养息。这事乃是六部共议,左相批准,圣人下旨的。不知诸位可曾知晓?” 众人见梁植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道:“有这事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雍州不是日日加税,恨不得拉屎放屁都要交钱么?” “谁说不是,俺们州县的官吏恨不得老子们喘气都得给他们上供,要不是如此,谁他娘的犯得着上山当贼?” “没错,要是免除赋税,俺爹娘怎么能饿死?” 众人越说越激动,此时才明白过来,果然又是常玉搞的鬼。 个个又接着骂起来,直让常玉恼羞成怒,恨不得一声令下,将他们全都砍杀了。 张角见梁植如此相逼,心中大概猜出梁植孤身返险的目的。 不由得对他心生敬佩,又见他身穿道袍,想起他素有崇道的美名,心道:“六皇子虽然也是人中龙凤,可远在天边不曾相见,我教与他交往,还是主动攀附,终究让人心中看不起。现在他羽翼未丰,不会有其他想法,若是等到有朝一日,果然荣登大宝,可还能按照约定行事,可就谁也说不准了。七皇子此时来雍州,想来是在京师遇到棘手之事,不得已暂避锋芒。今日上山,必定是想收拢雍州众多实力,借着陇右道为根基,重回长安。若是此时雪中送炭,我教与他同宗,日后若是他能成事,比六皇子稳妥的很。” 张角左思右想,定了主意,开口道:“七皇子既然这样说,想来必定是有此事。” 他看着梁植,露出一丝友善的笑容,转头看着常玉道:“常玉,你可曾接过朝廷免除雍州赋税的圣旨?” 此时此刻,常玉哪里敢承认,又见张角亲自过问,知道是来帮自己。 他久在宦海沉浮,不需要任何暗示,挺起胸膛,朗声道:“启禀圣主师尊,弟子常玉任雍州刺史期间,从未接到这样的圣旨。若是有虚言,必定让常玉不得好死!” 众人见他说的诚恳,一个个有些动摇了:“难不成常玉当真没有接到过圣旨?咱们冤枉他了?” 苏柔却在一旁冷笑道:“世间之人,多的是背信弃义之辈,若是发誓有用,只怕雷公日日夜夜也劈不完这世间猪狗不如之辈。”苏柔对常玉做了一个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调查,自然知道他做的那些腌臜事。 此时听到常玉说不得好死,心中对他鄙夷至极。 群盗听了苏柔这话,一个个点头道:“琴音娘娘说的有道理,说的有理。” “当官的嘴最不能信,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哼,咱们这些年吃的亏还不少么?” 张角并没有将众人的话放在心上,接着问道:“敢问七皇子,当日传旨的太监是何人?” 梁植见张角这般说,知道是要为常玉开脱,心中冷笑:“我原以为你敢造反,也算是有胆色的人,结果如此不堪。哼哼,你这条权且记下,等到事了了再交给陈飞。” 嘴上道:“当日是内侍况让当值,自然是况让门人前来雍州传旨。” “常玉,可曾有内侍前来雍州传旨?”张角见梁植配合,心中安稳,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常玉赶紧道:“有,当时是一个小黄门,自称是内侍况让的义子前来传旨。”他说到这,面露疑色,道:“只是当时这黄门向弟子索要贿赂,弟子两袖清风,虽然是雍州刺史,可哪里有多余的钱财给他?” “然后弟子沐浴更衣之后,接到的却是让弟子加税的旨意。”常玉一番话说的诚恳之极,自己都信了:“弟子身为雍州百姓父母官,不能为百姓造福,反而要为朝廷盘剥治下良民,弟子久受恩师教诲,如何能做这种事?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弟子身为雍州刺史,不得已需得按照朝廷和皇帝旨意做事。加税之后,雍州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弟子心中愧疚不安,因此才不得不反!” “如此说来,你造反还是为了雍州百姓?”苏柔见他说的声泪俱下,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出口质问道:“常大人,朝廷让你增加赋税的圣旨,可曾带在身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九章 苏柔吃瘪 常玉哭的动了情,让人看了当真以为是受了天大委屈,他常玉乃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一般。 但苏柔此话一出,常玉一愣,心中叫糟,只得推诿道:“不,不曾带在身上。” 苏柔听了,面露微笑,道:“常刺史,你今日抬出义旗,显然是准备许久。你当着陇右道上诸多豪杰的面告知天下,朝廷逼迫你不得不反。在场诸位原本都是雍州良家百姓,皆是因为陇右道上赋税沉重,担负不得,因此不得不山做贼,你今日造反,必然是想要众人归于你旗下,推翻朝廷,共举大事。那圣旨乃是朝廷迫害雍州百姓的铁证,你为何不带在身上,让众人看一看,也能明白常刺史的良苦用心?” 苏柔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众人听了不住点头,冲着常玉道:“对啊,姓常的,你说是狗朝廷让你加税,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只靠着一张嘴发誓就想吃干撇净,那是门也没有。” “没错,拿出那什么鸟圣旨让大家伙看一看,你常玉到底是忠还是奸。” “说的没错,若是有圣旨,咱们就信你是被冤枉的,是一心要为咱们着想,你说去长安,老子们绝对跟着你去,砍了狗皇帝,让你坐皇位!” 常玉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张角也有些皱眉,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苏柔,让整件事无比的被动。 但见梁植好像是没事人一样,在一旁道:“常刺史,这事不对吧,当时左相的朱批可是本王亲眼所见,那圣旨最后还是本王代书,如何到了雍州,免税变成了加税,好事成了坏事?” 张角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些不懂,梁植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没有明白自己的暗示? 不应该啊。 正在此时,一旁的段树甲突然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檀香木盒,上前一步道:“大师兄,可是这个?” 常玉见了那盒子,眼前一亮,接了过来,赶紧打开。 只见盒子内是一卷上等的黄色织锦,不是圣旨又是什么? 打了开来,看到圣旨上的字,常玉瞪大了眼睛。 这圣旨是从何而来,怎么和自己当初接到的截然不同? 常玉一愣,随即想到,转头看向一旁端杯品茶,若无其事的梁植。 江烽火不知何时回到了梁植身边,张角冲着段树甲微微皱了皱眉,眼角看向了梁植,段树甲轻轻点头,那意思是回应张角:没错,这圣旨乃是刚刚七皇子的人偷偷给自己的。 张角心中不由得对梁植更加佩服,能将这种事也想到了,当真是有鬼神手段。 还没有开心起来,随即又想:“听闻七皇子和六皇子在京中你争我斗多日,七皇子落了下风,因此不得不暂离长安。七皇子如此手段尚且不是六皇子的对手,我舍强取弱,当真是对的么? 常玉不去管张角所想,哈哈大笑,道:“便是这个,便是这个。”说罢看着苏柔道:“苏大家,你要的圣旨,便在此处。” 文渊见了赶紧将圣旨拿过来,递给了苏柔。 苏柔打开一看,这圣旨不管入手质感,还是字迹大印,和自己之前见到的圣旨一模一样。 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圣旨之上却是让常玉加税? 忽而看到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梁植,明白过来。 心中气恼,一把将圣旨扔在旁边,不再说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常玉说的不假,全都略显尴尬。 毕竟刚刚嘲讽常玉的话谁也没少说,一时之间,全都安静下来,不知说什么好。 “想来这其中是那狗贼况让做的手脚,这帮阉贼,当真是可恶之极!”梁植露出憎恶之色,直接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了况让身上,反正况让已经死了,谁也没办法去验证他到底干没干这事。 群盗原本就是好糊弄的人,此时听到这中间乃是阉贼捣的鬼一个个又转口来骂况让,什么难听说骂什么。 梁植见又搞定一个,只剩下魏都和山下的北凉军,心中颇为得意,嘴上道:“唉,本王不远千里来雍州,之前也说了,本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而来。诸位不信乃是人之常情,俗话说山高皇帝远,更不要说此时朝廷内忧外患,让无数小人作祟,挑拨离间。若是本王不来,常玉常刺史平白遭受如此不白之冤。诸位原本是我炎朝百姓,却因为阉贼作梗,与朝廷离心离德,到时候兵戎相见,岂不是错上加错?” 陈飞见梁植说的有鼻子有眼,心中有些错愕,临来之时,七皇子就给自己保证,一定让杀害自己孩儿的太平教付出代价。 怎么到现在,越说越让陈飞感觉,七皇子这是要和太平教穿一条裤子? 张角见陈飞面露不快,知道是因为陈帆被杀一事。 陈帆被杀一事,自己并不知道,事后常玉才向自己禀报。 在他看来,一个朝廷无权无势的少都,杀了也就杀了,就算是威武大将军的儿子又能如何? 谁料,此一时彼一时,先前魏都带着三万大军和苏柔一起铁了心要弄死常玉,被常玉一手造反不攻自破。 如今梁植突然杀出,靠着一张圣旨反客为主,打了常玉一巴掌,又救了他一命。 张角也不想让人看轻,心中一动,不等梁植接着说,开口道:“七皇子殿下,如今误会已解,造反一事,只不过是闹剧一场,还望殿下谅解。” 梁植点头道:“此中因果全是内侍阉贼陷害,与常刺史无关,待回到京师,小王自然会向朝廷解释清楚,只要小王在京师一日,必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栽赃陷害诸位。” 梁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说,不管常玉也好,太平教也罢,还是在场的这帮子强盗,只要从今往后跟着他梁植走,就既往不咎。 若是不从,在场的一个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角并不急着表态,其他人也都没有接梁植的话。 这帮子强盗虽然不聪明,可也都不是傻子,这个皇子做事太滴水不漏,让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虽然此时此刻说的好听,既往不咎,可当山贼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常玉造反的旗子都扯起来了,你说没事就没事? 张角开口道:“听闻陈将军独子在陇右道上被贼人所害,今日陈将军和七皇子前来白虎山,也是为此事而来。不知将军可知道凶手是谁?” 陈飞原本依着梁植的安排,强忍着不提此事。 一听张角这样说,整个人怒火中烧,额头上青筋咋起:“你他娘的还敢问老子,就是你手下的狗东西勾结山蛮做的好事,老子不去找你,你倒找上老子来了。” 当下怒声道:“自然是你们太平教所做!还来贼喊捉贼!” 张角皱了皱眉,看着段树甲道:“树甲,可有此事?” 段树甲赶紧将整件事来龙去脉简短说了,却只说这事乃是冯护法为了邀功,擅自做主,绝非教中本意。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陈飞却丝毫不信,冷声道:“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如今人死了,死无对证,还有什么好说的?” 段树甲刚刚接到江烽火暗中给的圣旨,原本就有些不乐意救常玉,只是张角出面力保,自己不得不从。 却对七皇子一派恨屋及乌,连带着陈飞也没有好感,冷冷笑道:“当时苏大家和魏二爷的结义兄弟都在,你可问上一问,今日我教中弟子可有一人是那日在场之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章 毒狼獠牙 陈飞万没想到这中间还牵连着苏柔和文渊。 苏柔这个人乃是当世最不能惹的人之一,不管是谁,对上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没有其他的原因,就因为苏柔在大炎朝中名声太好,百姓个个把她当做在世的神佛。 刚刚七皇子那样怼苏柔,怼的陈飞是心惊肉跳。 唯恐哪里露出破绽,直接被苏柔抓住,而后把众人钉在耻辱柱上。 好在有惊无险,梁植就是拿捏住苏柔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直来直去的性子。 料定了哪怕苏柔明明知道那圣旨必是造假,没有真凭实据,就算再有把握也绝对不会当场说出。 自己的儿子被杀,苏柔就在当场,那么她说的话即使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也一定是事实。 只听苏柔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陈世叔,我与陈世兄一同长大,那日他被奸人所害,苏柔一直耿耿于怀。好在当时主凶已死,也算是告慰世兄在天英灵。” 她说完,看了一眼张角身后的众多弟子。 那些弟子一个个走上前,面朝苏柔,让她看得真真切切。 苏柔转头看了看文渊,她知道文渊自幼习武,聪明过人,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当日冯护法和众多太平教弟子全都命丧他手,这些弟子中有没有当时在场之人,文渊应该最清楚。 文渊见苏柔看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道:“这群人中,没有当日之人。” 苏柔叹了口气,冲着陈飞道:“陈世叔,当日杀害陈世兄之人,大半都被文渊所杀,今日在场之人,没有那日参与杀害陈世兄的。” 陈飞听了怒不可赦,道:“那又如何?我儿之死,便是太平教勾结山蛮所致,若是没有人授意,一个小小护法,胆敢做这种泼天大事?” 段树甲冷笑道:“陈将军此言差矣,我教中护法虽然入不得你的眼,可他要杀一个少都,还不需我圣主师尊知晓。” “你!”陈飞听了,怒极而笑,抽出刀来,就要给段树甲安排了。 梁植冷声道:“陈将军,稍安勿躁,且听张教主如何解释。” 陈飞愤恨的哼了一声,坐下来,怒气冲冲看着段树甲。 张角想了想,沉吟道:“此事绝非我授意而为,陈将军可能不知我教义,冯护法之事乃是擅自所为。也绝非我教任何人授意,我张角可以对老祖发誓,若有虚言,永世不得仙道。”张角说得轻松,梁植却知道这誓言的严肃性,暗自点了点头。 “去,传我法令,将冯护法门下那日逃脱的弟子全部枭首。”此言一出,身后走出一人,恭敬的接了张角法令,转过身快步上马,奔着山下而去。 “再传我法令,我太平教众,三月之内,不管用什么办法,须得将山蛮吕柯首级送到陈将军帐前。若有违背,你们全都自刎以谢罪吧。” 众人听了,纷纷跪倒恭敬道:“谨遵圣主师尊钧旨!” 陈飞见张角这般,心中就算有万般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只得又问苏柔和文渊道:“当日发生了何事,你二人一一说来,也让我知道,我儿究竟因何而死!” 文渊听了,心中有愧,于是将如何遇到苏柔,如何遇到陈帆,又如何假扮陈帆的仆人,最后陈帆又如何死的。 不知为何,文渊却没有提到刘文静,苏柔心中也有些奇怪,但见到文渊看向一旁的镇南府的两个女眷。 又想到文渊前几日多番打听刘文静的来历,心中明白,不由得一叹,道:“但愿因为这事,能够少死一些无辜之人。” 陈飞听完,看着文渊,忽而发出一股无名之火,大声道:“好,好,好,你既然认我而为主,你为我儿之仆,常言道,君辱臣死,主辱仆死,你一身本领,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为何不早些出手,反倒等我儿死了,他们威逼苏柔,你才不得已出手?” 陈飞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强词夺理,可是对这帮强盗而言,文渊做的确实有些不讲义气。 文渊也心中有愧,陈飞这般说,他并不打算辩解,只得道:“将军说的没错,少都之死,当时来看,确实与文渊有关。” “若你不自称我儿奴仆,我儿命薄,死也就死了!”陈飞看着文渊,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恨极:“你一身本领,若是出手,如何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梁植忽而恍然大悟,明白张角刚刚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心中微微一笑,看向魏都道:“魏都,这文渊乃是你的结义兄弟,此事,你怎么看?” 梁植此刻插嘴,显然是别有他意,魏都如何能不明白。 文渊的罪责,可大可小,甚至说可有可无,全靠着陈飞一张嘴来说。 若是陈飞死咬着主辱仆死这句话,文渊就算有一百张嘴都无法说清楚。 毕竟按文渊所说,吕柯在登州捉拿陈帆前,陈帆的奴仆李好六明知不敌,还要拦住吕柯,虽然最后被杀,却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 文渊和他一比,总是让人感觉有些不仁不义。 可陈飞若是说一句,你只是机缘巧合,并非真正奴仆,又杀了姓冯的,算是为陈帆报了仇,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那么文渊就什么事也没有。 这话陈飞如何说,自然是梁植说了算。 而魏都的态度却决定了梁植的态度。 一时之间,魏都有些犹豫了,但也只是顷刻之间,魏都就做了决定,站起身来,看着梁植道:“七皇子,我魏家” 就在此时,忽而山门外传来一声驴叫,随后一个书生的声音响起:“殿下,好打的胃口,吃完山寨吃太平教,吃完太平教又要吃魏家,是你胃口太好?还是雍州无人了?” 梁植见这声音打断了魏都说话,面露不快,向着山门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书生模样打扮的人,驾着一头驴车缓缓的向着自己驶来。 此人是谁?所有人大多都不认识眼前这驾着驴车的书生。 那书生也不去管驴子,任由它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去哪里。 自己坐在驴车前,手拿一本书,摇头晃脑的读道:“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黑胡子和隐在人群中的铁牛c草上飞等人待看到来人面目的时候,不由得喜笑颜开。 尤其是黑胡子,看着高高在上端坐于顶的七皇子,露出一脸凶残的微笑。 “先生到了,看你如何再风光!” 老驴终于停下了下来,打了个响鼻。 书生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露出一张笑的无比灿烂的脸:“人都到齐了么?” 来者何人? 正是龙丘山八奇之一,镇南府首席谋主,毒狼刘文静,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一章 将军,请你造反 刘文静,文渊万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处再见到这个人。 他虽然只见过此人一面,却对他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 文渊虽勇,纵然每日杀贼,穷奇一生,能杀之人也寥寥可数。 而眼前这个满脸微笑的年轻人,只是三言两语,便将山蛮c太平教c朝廷三方势力玩弄于鼓掌之中,心机之深,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是文渊,苏柔也万没有料到,刘文静居然会到此处。 铁牛等人见了刘文静,心中欣喜:“殷大哥终于来了!” 一边遮掩着唯恐被李秀宁发现自己等人,一边探头探脑去找梁俊。 可看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梁俊的身影。 楚落英见到了刘文静,欢喜道:“夫人,刘先生到了。” 声音之中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畏惧。 楚夫人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绷紧了,攥了攥如玉般的手掌,点点头道:“是了,是了。” 说着端起来一旁从未动过的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稳稳心神。 梁植虽未见过此人,但他手下锦衣卫本就是为了搜集天下情报所创。 即便创建时间不久,却也颇有成绩。 这刘文静贵为镇南府的头号谋臣,梁植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镇南公楚秋九门下首席谋主刘文静,楚秋九如今能够越过朝廷将山南牢牢握在手中,听说全都赖得此人功劳。 想到此,梁植心中闪过一丝杀机。 只可惜这杀机微现,就被文渊和自己手下江烽火捕捉到,齐齐看向自己,让梁植有些尴尬。 刘文静旁若无人的走进广场,边指边道:“你定是魏拓,不,魏拓没有那么年轻,你是魏都,魏二爷。你是洛州银枪狄信,嗯,少年英雄,果然名不虚传。奉天圣主张角,咱们又见面了,刚刚在山下多有不便,没有向圣主见礼,还望圣主莫要责怪。” 刘文静嘴上说着莫要责怪,一口一个圣主,可是面色上丝毫没有任何将张角当做圣主的模样,不仅没有一丁点尊敬,更多的反而是不屑和敷衍。 张角看了看他,伸出手拦住身后要给刘文静教训的弟子,微笑道:“好说,好说,先生到底是谁?” 刘文静皱了皱眉,想了想,好像张角问了一个极其难回答的问题,半响,刘文静冲着张角微微一笑,低声道:“圣主。” 张角不由自主的前倾身子,去听刘文静说话。 “你猜。”刘文静笑的更开心了,他不再理会一脸郁闷的张角,反而转过身来走到陈飞身边。 陈飞随身护卫赶紧将他拦住,刘文静看着这两员大将,笑道:“想必二位便是威武大将军的左膀右臂,蒯龙和武俊将军了。” 二人一愣,不知该不该回礼,见陈飞一脸冰冷,只得也装作看不到。 刘文静不等二人反应,又转身冲苏柔施礼道:“苏大家,自上戈山一别,小生甚是想念——大家的琴音。”又看了看文渊,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道:“陈少都的庖人,险些让你骗过,哎,知天易,逆天难啊,你终究还是躲过了。” 一旁的陈飞听到陈少都三个字,悲伤之情又涌了上来,恶狠狠的看着张角不说话。 梁植见他一开口就反驳自己,知道对付这种聪明人,最不能的就是顺着他的话说,当下问道:“不知山南镇南府首席谋主刘文静刘先生来此,所谓何事?” 他与刘文静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一开口就说点名道姓将刘文静的底说了出来。 一来是告诉众人,天下辛秘皆在自己掌控之中。 二来是要告诉刘文静,自己知道他的底细,让他说话做事前好好想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刘文静看了看梁植,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这位自负的七皇子,他的意思,自己知晓。 而后微微一哼,老子并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我。 梁植皱了皱眉,刘文静不再搭理他,转过身冲着陈飞行礼道:“小生来此,特为威武大将军送礼来了。” 陈治并不认识他,但见七皇子如此郑重其事的又是说他职位又是点名道姓,知道眼前之人,绝对不好惹。 心中有些不服气,一个小小书生,一个国公门下养的狗,哪怕这只狗乃是那国公门下的狗王,有什么好厉害的? 满朝文武,那么多才俊,哪一个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陈大将军? 当下哂笑道:“某家与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为何要给我送礼?” 刘文静见他面色之中透露着鄙夷,哈哈大笑道:“正是因为小生与将军素味平生,因此才来送礼,求将军做一件事。” 陈治哈哈大笑,心中更是看他不起,闹了半天原来是求自己办事的。 整个大炎朝,求自己办事的人多如牛毛,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你一个个小小国公门下,如今这般猖狂,还要让我帮你,当真是笑话,嘴上却道:“不知先生要某家做什么?” 梁植在一旁见陈飞这般模样,心中不喜,自己虽然也看不上刘文静。 可眼前之人乃是丘山八奇之一,短短两年就让楚秋九从被朝廷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国公成为山南现在正正正正的掌控者,光是这个能力,放在大炎朝中都是顶尖的栋梁之才。 你这般不恭,怕是要吃苦头。 岂不知,这刘文静与你素昧平生,一上来不找张角,不问自己,却直奔你而来,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刘文静撇了撇一旁的梁植,看着陈飞郑重道:“起兵,谋反,回长安,坐皇帝。” 刘文静连连摇头道:“小生从来都不说笑,更不敢跟将军说笑。” 陈飞听了,早就没了刚刚轻慢之心,唯恐刘文静的话让梁植误会。 旁人不知,陈飞这些天和梁植一同带军,对这个年轻的皇子那是又畏又怕。 以前只知道七皇子聪明,可这些天的相处,陈飞才发现,梁植哪里是聪明,简直就是妖怪。 一路之上,虽是行军途中,可雍州也好,朝廷也罢,事无巨细,不管两地发生了什么事,几乎全都在他掌控之中不说。 做事更是心狠手辣,该下手时绝不拖泥带水。 陈飞心里一边暗骂刘文静,一遍害怕梁植误解。 他深深的知道,对于梁植这种人来说,不怕手下人有野心,最顾忌的就是掌握不住。 在梁植的心中,自己可是完全没有造反的心思,此时刘文静给自己扣屎盆子,梁植万一误解,那可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有理说不清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二章 尬聊达人 此言一出,满场大惊,陈飞更是吓得半死,看了看一旁虽然表情风轻云淡,却微微皱眉的七皇子。 没有了刚刚的傲慢,赶紧躬身摆手道:“先生莫要说笑,先生若是无事,还请离去,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他是个莽夫,表决心的行为也很痛快,唰的抽出腰刀,看着刘文静恶狠狠的道:“先生若是再这般胡说八道,休怪某家不客气了。” 刘文静走到驴车前,道:“将军先看我要送之礼,再做计较也不迟。” 说罢揭开驴车上麻布,现出一尸首来。 文渊,苏柔见了,对视而惊。 陈飞不知他要玩什么花样,赶紧问道:“此人是谁?” 刘文静道:“山蛮左卫龙将军吕柯。” 一言而出,满场又是震惊。 今天这帮人可是吃够了惊了,一会这事,一会那事,一会这圣主来了,一会那皇子到了。 众人左一惊,右一惊,原本以为已经麻木了。 可谁知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怪到了极点,一惊还比一惊高。 不断的刷新着众人的惊点,只怕以后就算遇到再惊世骇俗的事,这帮人都能坦然面对了。 群盗议论纷纷,不少人小声哔哔,这人就是在陇右道上勾结太平教杀人的山蛮贼子? 陈飞快步走到驴车前,端详那人,刘文静道:“已经死了,我料想将军身为当今皇帝拱卫之臣,却不远千里来雍州,必然是为了此人而来。便先将军一步,去山蛮请吕将军自己杀了自己,而后亲自运来送于将军。” 一帮人听他说,他让吕柯自己杀了自己一,一个个嗤之以鼻。 这吕柯乃是西山蛮大将,怎么可能你说让他自杀他就自杀? 陈飞哪里去管这些,看着吕柯的尸首,也知道刘文静这种人断然不会拿个假的来骗他。 忽而老泪纵横,声音颤抖道:“当真是杀我孩儿的吕柯?” 刘文静道:“自然是真,将军不信,可问苏大家和这位文庖厨。” 陈飞看向苏柔,露出询问之色,苏柔点头道:“正是吕柯。” 陈治听了,一愣,忽而大笑,道:“好,好,好。”说罢对着两名护卫咬牙切齿道:“左右,将此贼首级割了,祭拜我儿,再将此贼身躯烹了,我要食其肉,饮其血。” 左右应声,拔出刀来将吕柯的首级割了,掷于地上。 苏柔别过头去,魏都道:“将军,如今贼首已诛,是否可饶恕我三弟文渊?”他将这三弟这两个字重重说了,提醒陈飞,不要太过分。 陈飞此时隔了吕柯的首级,心病去了大半,不再像刚刚那般咬住不放,沉吟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也听得他素有本领,如何不救我儿,他自称是我儿庖人奴仆,自该为我儿守墓!” 魏都欲言,文渊连忙拦住,朗声道:“少都身死,文渊亦有罪责,少都至死都以为文渊是少都仆从。男儿做事,一诺千金,文渊不敢欺人,更不能欺己。文渊便遵从将军将令,愿为少都守墓一年。” 陈治见他这样说,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敬佩文渊是个汉子。见他和自己儿子陈帆年级相仿,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道:“好,如此还算是一个男儿,等你守墓日满,可来我卫下,某家必不亏待于你。” 陈飞说完,文渊只是拱手行礼,并不应话。 再看刘文静,正手持书卷,旁若无人看的入迷。 陈飞上前恭敬行礼道:“先生送某家如此大礼,不知想要什么赏赐。”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飞激动之下,又忘了眼前这人的可怕,虽然感谢,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刘文静一愣,抬头看着陈飞,像是看个傻子,好奇道:“陈将军在与我说话?” 陈飞皱了皱眉,干笑道:“自然是与先生说话。” 刘文静笑道:“将军可处理完公务?” 陈飞点头道:“先生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刘文静合书而笑,道:“文静想要求将军之事已经说出。” 陈飞一愣,突然想起还有这岔事,面色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梁植,尴尬笑道:“先生说笑,定是醉了。” 刘文静疑惑道:“小生不曾喝酒,如何能醉?” 陈飞正色道:“先生莫要说笑。”说罢正襟危坐,威武大将军气势显露无疑,让人不敢正视。 刘文静疑惑的看了苏柔,道:“苏大家没有将当时的情况说给将军听么?”苏柔沉默不言,刘文静看了看一旁的楚夫人,随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苏大家是顾及此层干系,也罢,既然苏大家不愿做此恶人,想要照拂镇南府,当真是菩萨心肠。” 他说着走到张麒麟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微微一笑,看着张角道:“张圣主,你收了一个好徒弟。” 冷不丁的来这一出,谁也没有预料到,只觉得刘文静的思路天马行空,明明再说苏柔的事,偏偏一回头又去捏人徒弟的脸。 张角笑道:“是啊,此子有麒麟逆天改命之才,因此我给他取名张麒麟。” 刘文静点了点头,道:“没错,麒麟之像,已露端倪,只可惜啊,徒弟是好徒弟,师父却不是好师父啊。” 张角身后的弟子一听这话,又要炸毛,这酸臭书生,给脸不要脸了是不。 当下一个个撸起袖子,摩拳擦掌,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却被张角伸手拦住,道:“刘先生有大才,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不可不敬。” 众弟子口服心不服,躬身道:“是!”而后退回原位。 “刘先生以为,当世可有人做他师父?”张角爱怜的摸了摸张麒麟的脑袋,看着刘文静问道。 刘文静想了想,道:“天下能做他师父的,不多。” 张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有的?不知刘先生愿不愿意事完之后,屈尊来贫道观中,指点劣徒一二?” 刘文静听了,连连摇头,道:“我这人做事太过阴狠,喜好剑走偏锋。麒麟行事虽天马行空,不受拘束,可需得行王道做正谋。夫子曾给我门下众师兄弟判词,说我乃毒狼独行,若是教人,乃是误人子弟。” 众人听了,一个个不知是哭是笑,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三章 怼人小能手 刘文静反而一本正经的思考着,沉吟一番,道:“我二师兄有王佐之才,行事谋划最是光明磊落,可以做他半个师父。而我大师兄,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听师尊夫子说过,大师兄大智若愚,乃是有大智慧的人。夫子说的话必然不会错,因此,我大师兄也可以教他。若是他年纪再大点,可送到丘山来,由我师尊夫子亲自来教,十年后,你太平教那时若还在世,必然能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大教,就算成为国教也不是难事。” 众人听了,不由得感觉有些玄乎,看着一脸懵懂的张麒麟,只觉得刘文静言过其实。 张角点了点头,道:“若是今日先生能够活着下山,鄙人必定带着麒麟去丘山拜见夫子。” 刘文静郑重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忽而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过头来一拍脑袋,笑道:“你看我,只顾着说话,一时差点把大事忘了。” 众人也都有些习惯了刘文静的不着调,个个心中虽然给他贴上不靠谱的标签,可面上却露出善意的笑容。 梁植见自打刘文静一出场,就将整场的节奏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众人却恍若不知。 这等手段,当真是世间少有,不由得对他口中所说的丘山八奇和那个神秘的夫子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刘文静看着陈飞,忽而笑道:“我有一个有趣的事儿,陈大将军愿听么。” 他虽然是问陈飞愿意不愿意听,却看了看周围,众人见了,不由得心中好奇,他又要说什么稀罕事,个个支起耳朵来听,唯恐漏下一句话。 陈飞笑道:“先生若有雅兴,但讲无妨。” 刘文静点了点头,单薄的衣衫在山顶之上让他有些凉意,不由得缩了缩头,搓了搓手,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天,像是回忆起往事,缓缓的道:“此事还得从前年说起。” 说着低下头,活动活动手掌,道:“那时小生还在山南龙丘山上攻读,忽有一日,夫子让我下山来买柴火。夫子有命,做弟子的哪敢不从?于是我就下了山来,可那常卖柴火的郑三却不见了。我问了周边邻居,都说郑三因为得罪了权贵,一家都被杀了。” 他说到这,群盗中有相似经历的被他挑起伤心事,一个咬牙切齿,心中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涌上来。 众人本以为他会围绕这一块展开来说,顺便将罪责引导常玉和七皇子这一帮权贵身上,谁知刘文静接着道:“我寻思杀了便杀了吧,他不卖柴,自有其他人会卖。结果寻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卖柴。可夫子要柴,做弟子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弄到,不得已小生那日只得买了斧子,亲自入了深山去砍。“ 他说着看了看自己冰冷无血色的双手,苦笑道:“小生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从未修习武艺,如何能砍得了柴?砍了一日,一根柴也没砍下。回去之后,夫子因为没有柴火做饭,众位师兄弟们只能喝冷水吃凉饼凑活。第二日,小生寻思夫子和诸位师兄弟半年多没有换新衣服了,打算下山去买块绸子,大半给夫子还有师兄弟们做衣服,剩下的给李二姐。” 说到这里,刘文静脸上露出一丝暖笑,像是回忆起美好的事情,口中声音也有些酥软,轻声道:“李二姐呢算是我的相好,她生的美貌,丈夫又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很是可怜。二姐这人好,哪都好,而且好客,我便喜欢和她来往。” 说到着,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让人见了,又是好笑又是羡慕。 刘文静不急不慢,缓缓道来:“待走到集市上去买绸缎,谁知卖绸缎的吴大也因为得罪了权贵,死了。我心想死了便死了吧,天天死人,不死反倒奇怪。便去寻李二姐快活快活,谁知去了才知,二姐前几日被权贵看上,掳了去,听说也死了。哎,掳了便掳了吧,村子里又不止李二姐一个寡妇生的美貌,我便又回山了。” 说到这,刘文静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他虽说的均是皮毛小事,但众人却听的皱眉不展,这些人被迫害而死,到他嘴中却轻描淡写,像是死了一只鸡一只鸭一般,让人细细一想,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刘文静不去管众人怎么想,接着道:“然后又过了几日,书院中盐巴没了。这一次不等夫子吩咐,我便自告奋勇下山去寻卖私盐的宋小七。宋小七这个人做生意是个好手,他的盐又白又精,还便宜,我是他的老主顾了。到了小七家中,小七也不在,听邻居说,小七被官家捉了,斩立决。哎,我心说,死了便死了吧,只是我以后上哪里买那么便宜的精盐了?” 刘文静说到此,看着陈飞问道:“将军您说,小七这般为人着想的一个人,如何就要被杀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律法了?” 陈飞没好气道:“我朝法典有律,私贩盐巴者死。” 刘文静摇头道:“小生也曾熟读我朝法典,里面说贪赃枉法者c结党营私者c草菅人命者也应斩杀。可是你看着满朝文武,个个均是衣冠禽兽,狼子野心,为何还活的生龙活虎?” 说到这里,陈飞脸上露出不快,刘文静赶紧道:“将军没要误会,刚刚小生说的那些人,其中也有将军。” 陈飞原本原本以为他要为自己开脱,谁想吃了一憋,冷冷一声,不再说话。 “我回去就想,不能这样啊,若是再这样把郑三c吴大c宋小七都杀了,我这种柔弱书生该怎么活呢?就算我活不下去,可夫子他老人家教我本领,养我成人。现在还好,小老头一天三顿饭,顿顿得吃三个大馒头。而过了十年二十年呢?老头子日后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了,我们这群师兄弟们又艺成下山,给他留再多的钱,什么也没买不着,可怎么生活啊?不能这样,一定不可如此。” 梁植冷声一笑,忽而插嘴道:“先生以为该如何?” 刘文静看着他,愁眉不展的脸忽而开心的笑了,道:“我寻思来寻思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解决,那就是该换一家坐天下了。我看史书记载,但凡新朝初期,绝不会让我这等柔弱书生饿死。我便决定要换个皇帝,可是怎么换呢,历来换皇帝必须要有人造反才行,天下一乱,皇帝就容易换了。可天下如何才能乱呢,我左思右想,想到了镇南公,镇南公乃是女子,但凡长期把持权柄的女子野心必然很大,我便去寻镇南公。果然,镇南公被我说动了,她想做皇帝。皇帝么,谁坐不一样,只要能让夫子不饿死,让小生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的游历天下。便是女子坐皇帝又何妨?” 刘文静倚在驴车上,似是回想,根本不理会,听了这番言语把他当做神经病的围观群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四章 谁是棋子,谁是棋手 刘文静反而自顾自的不急不缓道:“而且镇南公说了,她当了皇帝,就让老头子当帝师,帝师还能饿死么?那自然是不能的。可如何才能让镇南公当皇帝呢,还是得有人造反,谁人能造反呢?山蛮?山蛮人一直在造反,不,他们是外族,那叫一直觊觎中原。” 众人听到这的时候,已经没人敢把眼前这个书生当做是一个疯子,反而是心惊胆颤的听他下面的话。 甚至有些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猛然想起一些之前并不在意的细节来。 刘文静接着道:“表面上他们现在已经俯首称臣,还将山蛮王室子弟送至中都为质,边境之上虽常有山蛮流寇犯境,只是不足为虑。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让山蛮人反呢,我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去了山蛮,见了山蛮王,陈说利弊” 说道这里,刘文静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他已经沉浸其中。 又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为别人找到解决的法子而替他高兴。 “果然,山蛮王也被我说动了。不过,我也不能让山蛮人真的造反成了,必须得让京城诸位栋梁有所准备,拼个两败俱伤才是正途。因此我又建议山蛮王让吕将军暗中将山蛮质子带回,这位吕将军也不孚重托,里应外合下,将山蛮质子从长安一路带回了山蛮。只可惜,质子逃脱了,长安的诸位依然没有察觉到山蛮反意,没法子,我只得再寻他法。” 广场之上吹起一阵冷风,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刘文静,刘文静道:“天无绝人之路,恰逢此时,我在长安附近发现了太平教。我一看,这太平教所行之事不就是历来谋反之人常用的伎俩么?便暗中与他们联系,谁知他们胆子小,只敢背地里准备,却不敢正大光明的造反。我左右寻思,若是让他们自然发展,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起兵,于是便添了一把火。” 他说到这里,看着陈飞笑道:“马上陈少都就出场了,将军莫急。” 陈飞脸上阴晴不定,此时也不去管梁植什么脸色了,强忍着怒气看着刘文静,刘文静视若罔闻,接着道:“长安附近的太平教徒,迟迟不敢造反,所虑者无非便是拱卫京师的十六卫,有这十六卫在,只怕等到老死,他们都不敢起事,没有法子,我只能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说动了江南道c河北道的好汉反了十六卫去了八卫。可还剩下最为精锐的八卫呢,该怎么办呢?我素闻威武大将军刚愎自用,为人浅薄,却对独子宠溺无比。因此就想,若是杀了陈少都,嫁祸给旁人,你说威武大将军会不会带着手下精兵为子报仇?” 陈飞听了,忍受不住,大喝一声:“我要杀了你!” “当” 江烽火宛如鬼魅,手持绣春刀拦住了陈飞。 梁植面带微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刘文静,笑道:“让他继续说。” 陈飞无可奈何,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刘文静抬着头,踱着步子,悠悠道:“可若是在京师杀了陈少都,没有什么意义。须得在千里之外杀了他才行,这样威武大将军才会带领虎贲卫倾巢而出。到时候拱卫京师守护皇帝的力量一薄弱,太平教埋伏在锦波的精锐才有胆子造反。” 张角听了,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看着刘文静心中才明白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关节。 广场之人此时已经听蒙了,尤其是台下那帮子强盗,一个个目瞪口呆,心中寻思:“这个书生在说什么玩意,老子怎么听不懂,这是在说书么?” 刘文静不管任何人,继续似自言自语说着:“当年楚秋九请我出山,让我做她府上谋主,我也答应她,三年之内,炎朝各地烽烟四起。在此之前,江南道,河北道都被我说反了。唯独最有可能反的陇右道却一直不温不火,雍州遍地群盗,可却没有一支成气候的义军,实在是让我有些费解。”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不反就不反吧,大不了再添一把柴就是。于是我又想了想,如何才能既杀了陈少都,又能让陇右道反了呢?想来想去,就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看着苏柔,露出无比灿烂的微笑,苏柔却只觉得眼前这人无比可怕,见他看向自己,不由提起心来,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大家素来嫉恶如仇,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死在她手下的贪官污吏不胜枚举。因此我就想,若是让苏大家知道陇右道雍州刺史常玉瞒报灾情,陇右道内民不聊生,赤野千里,你说依着苏大家的性子能坐视不管么?” 常玉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他娘的,我说老子行事如此周密,上下使了无数钱财,连六皇子都不知道此事,苏柔怎么就这么确定。”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这事做的不周全,怪不得我。”刘文静看着常玉,见他脸上青一阵,黑一阵赶紧出言安慰。 常玉破口大骂,还不等骂两句,张角沉声道:“闭嘴,让刘先生继续说下去。” 刘文静冲着张角行了一礼,笑道:“多谢圣主。” 礼罢看着陈飞道:“世人皆知,陈少都乃是苏大家的第一琴迷,苏大家到雍州,陈少都一定也会去。果不其然,苏大家一出京师,陈少都便尾随而来。等到了登州,我便让吕柯进了城中,将陈少都掳来。太平教许诺山蛮,只要夺了天下便将雍州之地赠与山蛮族人。于是那天在上戈山上当着太平教护法的面,吕柯将军将陈少都的首级割了送至京师长安,陈大将军见了,果然大怒,带着大军千里迢迢为少都报仇。”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合着自己被人当棋子耍了犹且不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文静悠悠一叹,道:“只是想不到,千算万算,张圣主却从来都没有起兵造反的心思。等到陈大将军和七皇子一出京师,居然暗中联系上了六皇子,将锦波的一干粮草全都送给六皇子做礼,当真是好手笔。文静终究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张角摇了摇头,道:“天下英雄,在先生眼中,只不过是盘中棋子而已。” 刘文静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六章 暂时合作的智慧二人组 陈飞听到此,已无血色,刘文静走到他面前道:“我知将军最是爱权,目光短浅,宁愿让手下虎奔卫全军覆没,也要报杀子之仇。而当朝皇帝也是个疑心极重之人,就算叛军围住京师,也不愿让周边州府带兵前来解长安之围。而江南道c河北道已反,光是这两处,已经让朝廷钱粮匮乏。要想解长安之急,只能下令天下诸侯勤王,而这天下诸王之中,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魏二爷,若是你接到圣旨,带兵去了长安,解了长安之乱,可还愿意回鸟不拉屎的北凉?” 魏都听了,皱了皱眉,缓缓摇头,道:“自然是不愿意回的。” 刘文静点头道:“因此,若真到了那种地步,你去不得,其他人也去不得。但是这天下只有一人,皇帝不会担心她夺权篡位,那便是镇南公。毕竟镇南公乃一介女流,又有祖训,永镇山南,纵然前来勤王,立了天大功劳也得回山南去,所以我便寻思到时候让人在太平教起事之后奔赴长安,只说镇南公有珍宝献给皇帝,皇帝必然命镇南公前来勤王。只可惜,啊,只可惜。” 他说着连连摇头,脸上充满遗憾之色,张角微微一笑,道:“坏了先生大计,莫要往心里去。” 刘文静豁然一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二人有说有笑,像是一对好久不见的知心好友。 陈飞忍无可忍,接连二三被刘文静这等戏耍,又得知这人才是杀了自己独子幕后之人,恼羞成怒,大声道:“竖子!安敢如此欺我,我必要生吞你肉!放泄我心头之恨。” 刘文静摇头道:“将军且听我说完,再杀文静也不迟,文静一介书生,难道还能反抗不成还能如何?” 陈飞见众人看向自己,神色之间多有敌意,面前又有将烽火这疯狗拦着,无奈怒道:“贼子,你还有什么话,一干说了,一会老子让你死个明白!” 刘文静哈哈大笑,道:“太平教不反就不反了,反正陇右道反了就行。于是小生又让李长风李当家游说曹破山曹当家,果不其然,曹当家动了要当绿林盟主的念头。于是有了这英雄大会,诸位,才能在此聚义,共商大事。” 他环顾一周,好像为众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曹破山一愣,四下里去找李长风,可这满院子人,哪里有李长风的身影。 黑胡子此时此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憋得通红,怒声道:“原来先生找我,也是计谋之一!” 刘文静看向黑胡子,有些奇怪,道:“胡当家,若非小生,胡当家一介草莽,如何能够与当世这些大人物同台?”他脸色一沉,阴声道:“你能做我的棋子,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再若多言,信不信顷刻之间,我让你去见华青柏?” 黑胡子原本是风风火火,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若是旁人这般说,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低头。 可刘文静一介柔弱书生,说出这话来,黑胡子不仅不敢反驳,反而欲言又止,犹豫一番,气愤的一跺脚,不再说话。 “如今,魏家c太平教c苏大家c刺史大人c雍州百寨,万事俱备,只欠陈大将军一把火,这烽火燎原之势,就成了!”刘文静看着陈飞,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众人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是又敬佩又憎恨,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木有成舟,果如他所说,在场所有人都被他搅在一团,想要抽身,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事。 陈飞此时此刻,整个人像是被用火架在炉子上烤。 先是丧子之痛,又是戏耍之仇,哪里还去在乎梁植怎么想,只想着一心将这贼子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你这妖言惑众的贼子,某家回到长安,一定上书陛下,让陛下下旨,将楚秋九这乱臣贼子千刀万剐!”陈飞咬牙切齿,说着就要抬到来砍刘文静,只可惜江烽火在前挡着,让自己动不得分毫。 “殿下!”陈飞转头看向梁植,道:“殿下,为何拦我?” 梁植自负聪明无比,又两世为人,见刘文静侃侃而谈,虽然也对他的计策和行事心惊。 但刘文静的出现不仅没有让梁植感到害怕,反而让他有些心血上涌,棋逢对手的感觉。 刘文静这边说,他心中则在想:若是我,我该如何做。 刘文静将整件事缓缓道来,梁植也在脑海里不断的设想,这一步做的对不对,那一步换作是自己是否可以比刘文静做的更好。 此时此刻,刘文静还没有说完,他怎么可能会让陈飞动手? “让他说完,山下有重兵把守,此处又有这些豪杰,他刘文静一个柔弱书生,还能上天不成?” 梁植心里一直苦思冥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刘文静在这种情况下,靠着什么能够把陈飞说反了。 可他绝非信口雌黄之人,既然说出这话,就一定有把握。 梁植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该如何做,心中无比的好奇,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能把精忠报国的威武大将军,变成坏我超纲的乱臣贼子。” 陈飞脸色惨白,连忙到:“殿下,臣与他有杀子之仇,怎么可能会听他摆布?殿下休要听这人妖言惑众,让某家一刀杀了他,为我儿报仇!” 江烽火手中的刀稳稳的封住了陈飞的去路,没有梁植的命令,陈飞的亲卫也不敢上前相助,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 梁植不让陈飞杀刘文静,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要让在场这些人清楚,他们与朝廷做对乃是上了旁人的当。 如今除了造反之外,还有一条路可以选。 那就是投靠他七皇子梁植,这也是梁植没有强攻白虎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带着几个亲卫就敢上山的原因。 他要让陇右道的强盗知道,想要荣华富贵,不需要造反,跟着我梁植就可以。 要让魏家明白,想要恢复北凉王的爵位,不需要支持造反之人,跟着我梁植就可以。 要让太平教的张角晓得,想要成为国教,不需要造反,只要支持我,跟着我,将常玉交给我。 等到日后自己坐了皇帝,就是你张角当国师之日,到时候举全国之力,助你张角修仙问道,岂不是容易之极。 若是其他人来说这话,张角并不买账,反而会嗤之以鼻。 可他梁植乃是出了名的崇道皇子,张角两世为人,乃是死忠的道教中人。 普天之下,若说谁对道教最推崇的,除了七皇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因此梁植有七成把握说服张角,而剩下的三成就要去赌了,赌张角究竟是不是像他所说,乃是汉末太平道天公将军转世。 同样两世为人,梁植知道,如果张角和自己一样,他造反绝对不会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了成仙! 自己上辈子已经是皇帝了,这辈子坐不坐皇帝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费劲心机要登上那个位子,为的是要举全国之力,修仙成道,成为仙人。 而张角,只怕和自己是一个想法。 若张角真的和自己一样,乃是天选之人,重活此生,那么最了解张角的人,就是自己,他又如何能够拒绝自己的邀请? 此时此刻,梁植就是要让刘文静说,让他告诉所有人,这种局势只有依靠着他梁植,所有人才有出路。 刘文静越是让众人感觉到可怕,他梁植的目的越能容易达到。 陈飞如何想,梁植一点也不在乎,就像刘文静说的那样,他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若是敢有怨言,自己有一万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刘文静听到梁植这样说,微微一笑,道:“陈将军,七皇子殿下已经将你做了弃子,你还不知,当真是可悲可叹。哎,将军若听我言,切莫要回长安,而是直奔山南,将楚秋九绳之以法,就地斩决。” 陈飞面无血色,心中恨极了刘文静,冷声道:“日后自有这一天,用不着你来说。” 刘文静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不,陈大将军,你这次不去,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带兵了。” 陈飞一愣,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失声道:“为,为何这样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七章 大变活人 刘文静看了看一旁的楚夫人,楚夫人只觉得像是被毒蛇猛兽盯上,浑身一颤,不敢和他对视。 刘文静指着楚夫人,对着陈飞笑道:“陈将军,你来之前,我已命人将这位楚夫人的妹妹,素有山南第一美人之名的楚秋弱送至宫中。听说皇帝喜欢的很,将军的妹妹陈贵妃好像已有七八日不曾见到皇帝。将军若是此时回长安,只怕一到长安,内侍省的阉患就会将一份供词交到皇帝案前,这供词乃是吕柯临死之前写,写的是他如何与将军和太平教勾结一同谋反,结果将军又是如何临时变卦,因此山蛮和太平教才杀了陈少都泄恨。” 陈飞听了,心中虽然有些恐慌,面色不屑,冷冷一笑,道:“你以为圣人会信么?” 刘文静一愣,笑道:“将军果然不懂朝政啊,这供词不是给圣上看的,是给那些一直被将军排挤的其他卫看的。你想想那十四卫的世家子弟,不满将军把持白马和虎奔两卫很久了。骁骑卫的梁定昌,乃是皇亲国戚,却一直被将军压的抬不起头。他们可都是一直死死的盯着将军呢,一个个像是饿狼像是毒蛇,只等着将军露出一丝把柄,就群起而攻之。让将军死无葬身之地,瓜分你的钱财,分割你的兵卒,将你陈家踩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你说有这种机会,他们若是放过,还是人么?”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梁植,微微一笑,道:“不说别人,就说七皇子,他的锦衣卫初建,正是要巩固根基的时候。他能放过这个机会么?” 陈飞听了,脸色大变,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刘文静接着道:“还有,陈大将军,我已命人在长安散布谣言,说将军妹妹陈贵妃为皇帝生的皇子,不是龙种啊。将军,圣心难测,这话虽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人呢,素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你想一想,后宫那些妒忌贵妃独得圣宠的妃子们,会放过这个机会么。你躲得了供词,你躲得了妇人之心么?要知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 刘文静说的诚恳无比,好像是为陈飞着想,脸上露出焦急神色。 陈治面色大变,张口道:“你,你!” 众人听了,也都乍舌,这刘文静手段当真是狠毒,只是寥寥数语,就将陈飞逼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 梁植也听的心惊胆颤,穿越过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刘文静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陈飞,循循善诱,道:“将军,此时不造反,只怕明日这颈上头颅便要离你而去了。” 陈飞怒极口吐鲜血,左右连忙将他扶住,梁植看着几欲昏厥的陈飞,冷声道:“先生若是想要靠这点伎俩,就要让陈大将军跟着你一块造反,只怕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刘文静抬起头,冷眼看着梁植,道:“怎么,殿下要趟着趟浑水?旁人不知你为何离开长安,我能不知么?” 梁植听了,面色一红,差点失态起身怒斥,醒来的陈飞急忙爬到梁植面前,抱住他大腿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刘文静哈哈一笑,道:“陈大将军,此时此刻,除了你能救你自己,还能有谁能够救你呢?你以为七皇子是为了陪你报杀子之仇才来雍州的么?你去问问,上个月在京师中,七皇子和六皇子斗法,孰赢孰输?” 梁植面色阴冷,看着刘文静,一字一顿道:“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人么?” 刘文静丝毫不把梁植的威胁放在心上,洒脱一笑,一句话把梁植憋的半天换不过来:“小生只知道,会叫的狗不要人。” 陈飞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冲着刘文静破口大骂:“贼子,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某家今日就算是自刎于此,也不会让你阴谋得逞。” 说着,一口血水喷到了刘文静脚下。 梁植将陈飞扶起来,道:“将军莫要担心,本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将军一家无事。” 刘文静在一旁说起风凉话,笑道:“保住一家无事又能如何?陈将军,你可是无后之人,就算荣华富贵在身,又有何用?” 陈飞听了,木不做声,而后仰天长啸,悲从心来,道:“刘文静,我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着撑着刀就要起身,江烽火看了看梁植,见他微微摇头,知道这是不让自己阻拦,收起绣春刀站在一旁,不再拦着陈飞。 陈飞站起身来,双眼血红,眼瞅着就要上前将刘文静一刀杀了。 其他人见了,也不知是救还是不救,若是救他,这人实在是可恶之极。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他算计了,今日他要是不说,大家伙可还都被蒙在鼓里。 可是不救他,就让陈飞这样把他杀了,众人又总感觉有些遗憾。 刘文静看了看周边众人反应,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非王道之法,果然不得人心,夫子,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啊。” 陈飞冷眼看着他,慢慢一步一步走过来,狰狞道:“贼子,贼子,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方泄我心头之恨!”说着抬起腰刀就要冲着刘文静砍去。 刘文静闭眼不去看他,只是淡淡的道:“若真如此,只怕陈大将军再也见不到活着的陈帆陈少都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微微抬头看着悬在自己脑袋上的腰刀,伸出手来,用手指微微蹭了一下锋利的刀尖c 一滴血出现在手指之上,刘文静放在嘴边,轻轻吸允,略带腥味的鲜血让他精神一震。 陈飞目瞪口呆,看着刘文静道:“你,你,你说什么?” 刘文静冷声道:“我说,你若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活着的陈帆了。” 说到这,他抬起手来,轻轻的拍了拍,道:“陈少都,你再不出来,只怕就要被千刀万剐了。” 这边一说完,只见人群之中两个大汉架着一个公子哥走了过来,那公子哥面色红润,一身强盗打扮,两只眼睛瞪得滴溜圆,嘴上塞着布条,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人不是陈帆又是何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八章 地振高冈 陈飞见了,整个人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像是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刘文静侧过身,唯恐他手上一滑,锋利的刀就将自己一劈两半。 走上前去,将陈帆口中的布条拿下。 “可憋死小爷了!”几乎是布条离开嘴的一瞬间,陈帆的话脱口而出:“爹,真是为难你了。” 刘文静一挥手,两边的大汉松开了陈帆。 陈帆重获自由,欢欣无比,上前一把抱住一脸不敢相信的陈飞,道:“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只是这一次他们玩的有点大,不按套路做事,把我绑了,不向你要钱,反而要逼着你造反。当真是没有一丁点江湖规矩,不是好汉所为。” 陈飞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道:“是,是,我儿说得是。” 陈帆放开身体僵硬的陈飞,抱着他的双肩,上下打量:“爹,你又胖了,哎,我就知道,你也习惯了,没把我被绑的事情放心上。不过这样也好,我这不是没事么。”说罢,放开一脸蒙逼的陈飞。 陈帆刚要从他身边过去,陈飞回过神,一把拉住他,道:“我的儿,我的儿,你没死么?” “我当然没死啊。”陈帆一愣,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老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爹,你没事吧,得了风寒烧糊涂了?” “那,那颗人头?”陈飞还是不敢相信。 陈帆反倒有些不耐烦,道:“那是江湖上常见的伎俩,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居然认不出来。哎,也是,你虽然以前是卖炭杀猪,终究是不是江湖中人,被骗了,不怪你。” 陈飞老泪纵横,看着眼前活生生的陈帆,只觉得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全都没有眼前这个年轻人重要。 此时此刻,莫说是让自己弃官,就算是让自己造反,自己也绝不会皱眉。 他这念头刚萌生,这边刘文静像是能读懂人心一样,插嘴道:“陈大将军,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陈飞一愣,再看刘文静也没有什么杀子之仇了,只觉得他不是人,是个妖怪,仇恨之心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却是心底最深处的畏惧之心。 他手上一滑,陈帆脱身而出,冲着七皇子哈哈一笑,行礼道:“七爷您也来了,当真是够义气,下次排榜,我定会把你也排进长安十八大好汉榜中。” 此时的梁植对陈帆几乎没有什么印象,见他经历这种事之后,依然还像是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绕是梁植聪明过人,也无法理解陈帆的脑回路。 “哎呀,苏大家,久违了,久违了。”陈帆压根就不等梁植反应过来,转身冲着苏柔行礼,道:“那日一别,大家过的可还好?” 不等苏柔回话,陈帆看到站在一旁的文渊,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你是我的厨子,对对,哎,你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说着上前拍了拍文渊的肩膀,弄的文渊不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的拱手回礼。 心中寻思:“陈公子没死,那我还需要为他守墓一年么?” 好在陈大公子也不是拘泥之人,见文渊木木讷讷,也不怪罪。 转过身来看着台下一帮完全已经迷糊的强盗,心中不由的豪气大发:“这都是江湖中人啊!” 思罢,郑重其事的冲着众人作了个四方揖,只是这一揖,就让这帮强盗看的眼前一亮,无他,这四方揖做的实在是太标准了。 江湖之上,绿林之中,对说话行事都有规矩。 切口怎么说,见面行礼怎么做,条条框框,都是有明确规定的。 这四方揖曹破山刚刚也做了,他是绿林中的老人,做的是四平八稳,不卑不亢,乃是因该。 可眼前这人,年纪不大,却做的比曹破山更有气质,显然是苦练许久,就算是最挑剔的江湖人也找不出一定点毛病。 群盗心中不由对他有些好感,只听陈帆朗声道:“诸位陇右道上的兄弟们,在下陈帆陈子云,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人送诨号:白面小郎君,不才久仰诸位豪杰的大名,只可惜无缘见面。今日托了曹大当家的面,举办这个英雄大会,才能见到如此多的豪杰,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底下人刚刚听刘文静白话了老长时间,云里来雾里去的,看起来很厉害,自己也听不懂,心情十分郁闷。 此时来了个说人话又把自己等人放在眼中的陈帆,一个个开怀大笑,应和道:“客气,客气,陈兄弟当真是客气。” 这一句陈兄弟可是让陈帆乐开了花,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但不知这位兄弟是哪个寨子,来日定当登门拜访。” “好让陈兄弟知道,如今俺们陇右道上已经没有寨子了。”那人气这帮什么七皇子什么将军不把群盗放在心中,又不敢当面顶撞,高声冷笑,道:“咱们现在万寨合一,陇右道上只有洪门,没有这寨子和那寨子!” “洪门?” 陈帆眼前一亮,忽而面色十分严肃,抱拳望天道:“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声音圆润响亮,在场之人一个个都听的清晰无比。 只是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俊俏的公子哥,莫不是一个傻子? 陈帆也有些纳闷,怎么这帮人口口声声说是洪门中人,怎么却不会洪门的切口? 这切口乃是之前在长安时,陈帆在皇宫中见到安阳公主,安阳这小丫头给随身宫女讲述一个叫做《鹿鼎记》的故事时候,自己无意中听到的。 他向来对江湖中事无比痴迷,听到安阳公主讲述到江湖中人切口,心中大喜,在答应了安阳公主无数不平等条件之后,终于将完整的洪门切口学到手了。 此时听到他们口中说是洪门弟子,心中明白,当初必然是宫中的高手有人曾是绿林豪杰,将这江湖中事说给小公主听,以哄她开心。 不然安阳一个从不出宫的小丫头,如何能够知道这些江湖隐秘? 他半道才上的山,哪里知道洪门这个词,在场之人也都是头一次听到。 群盗也都知道这是在对江湖切口,可谁也不知道这切口该如何对。 一个个面面相觑,纳闷之极。 陈都也皱眉不解,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又高声叫道:“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九章 掌握舆论权的恐怖排榜小能手 众人和他大眼瞪小眼,一个个闭口不说话。 陈帆皱着眉,心道:“难不成弄错了?” 忽听得下面有人低声道:“门,门朝大海,三,三河合水万年流。” 声音虽小,却也让陈帆听清了,他眼睛一亮,展开愁眉,兴奋道:“红花亭畔哪一堂?” 那声音一愣,显然也是有些意外,接口道:“青,青木堂。”声音比刚刚却是大了一些,陈帆寻声看去,这搭话之人正是铁牛。 铁牛听梁俊午夜故事会,曾听到梁俊讲鹿鼎记的故事,出于职业敏感,对于这个天地会切口十分好奇,当下就记了下来。 他刚听到陈帆念了切口,浑身一震,以为是听错了,谁知道陈帆又说了一遍,当即心里一咯噔,直道:“乖乖,原来殷大哥讲的事是真的,世上还真有反炎复汉的天地会。” 梁俊当时给安阳讲的时候,信口胡说,把天地会改成了洪门,洪门干的事是反清复明。 到了凌云寨,给铁牛讲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说的啥,为了增加代入感,直接随口胡诌这天地会是现实存在的帮会,乃是诸葛武侯后人聚集江湖好汉所创建,干的就是反抗炎朝,要恢复大汉得事,个个都像是韦小宝一样,表面上是朝中大臣,实际上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子。 凌云寨的强盗都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历史常识,诸葛亮都死了多少年的人了,汉朝都灭亡多久了。 没人去想这块,只是觉得梁俊说的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不少人真以为世上确有这样的帮会。 今日铁牛见了陈帆,见到他是什么大将军的儿子,那必然也是将军,最不济也是小将军。 带将军的不是朝廷大官又是什么?殷大哥讲的故事里叫做韦小宝的,可不就是朝廷大官么? 当下再无疑虑,认定了陈帆乃是反抗朝廷的好汉。 在铁牛心中,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和朝廷对着干的,在他眼中那就是自己人,是江湖好汉。 “兄弟堂上烧几柱香?”陈帆和铁牛一般心思,以为对方才是正主,心中十分开心,觉得这些年自己在江湖行走,今日终于摸到了门槛,正式被江湖中人接纳。 铁牛挠了挠脑袋,道:“三,三柱香吧。”他只记得梁俊给他说的故事里,韦小宝这样的大官才是五柱香,此时此刻,自己接了对方的切口,若是突然不答,定然让他起疑心。 江湖之上,对了旁人切口却不接完,乃是大忌,会让对方认为自己乃是奸细之人,混入其中心怀不轨。 铁牛是赶鸭子上架,只得扯了个谎。 陈帆也在想,对面这兄弟乃是三柱香,五柱香是香主,六柱香乃是总舵主,嘿嘿,依着我陈帆的本事,要是入了洪门,怎么也能烧七柱香吧。 当下有些得意道:”兄弟我烧七柱香。“ 铁牛一愣,心中吓个半死::“乖乖,总舵主也只是烧六柱香,他居然烧七柱,难不成!” 想到这,铁牛啊了一声,失声道:“莫非乃是太子殿下!”铁牛入戏极深,此时满脑子都是梁俊说的那些故事。 这能烧七柱香的乃是大汉皇帝的后人,等到天地会推翻了炎朝,那可是日后要当皇帝的人。 场上众人一听,各个都蒙了,李秀宁认出铁牛,又见他和陈帆一唱一和对着切口,心中本就好奇,铁牛到了,殷诚人在哪里。 四下里看了看,不仅没有发现梁俊的身影,连平日和梁俊形影不离的王保还有刘三刀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梁植也跟着皱眉,什么太子殿下,陈帆什么时候变成太子了? 魏都更是摸不到头脑,太子?说着看向了苏柔,苏柔也是满脸愕然,梁俊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什么太子?”李秀宁冰雪聪明,见周围人这种反应,自然知道是误会了,当下看着铁牛厉声道:“灌了点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哪里有什么太子!” 铁牛是个直性子,听不出李秀宁言外之意,挠着头道:“这个兄弟堂上烧七柱香,不是反炎复汉的天地会中汉朝太子,又能是谁?” 刘文静听了,哈哈大笑,道:“陈大将军,令公子反倒是先你一步反了。你还要精忠报国,哈哈,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陈飞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对陈帆是又爱又恨,自己这个儿子整天颠三倒四,没有个正行,刚刚他和这帮子强盗谈兄论弟,就让陈飞心中对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消散不少。 不等着他开口制止,陈帆又对起来切口,对完切口之后,反倒成了什么大汉太子,还要干反炎复汉的事,当真是气的陈飞恨不得把陈帆掐死。 此时苏柔在一旁,这些话若是让御史中丞的人听到,不知道有多少弹劾自己的奏折会比自己先一步出现在皇帝面前。 一想到皇帝,陈飞才想起刚刚刘文静说的话来,心更是沉入了谷底:“难不成,难不成,真的要造反才有活路么?” 梁植眼见得局势已经脱离了自己掌控,面色不悦,冷声道:“陈少都,你什么时候成了汉朝的太子了?” 陈帆平日打小就被宠惯了,长大后又走南闯北,什么仗势没见过? 他行走江湖,最恨别人说他靠着爹是威武大将军,没有真本事,因此对自己老爹还有朝廷之人没有定点好感。 此时梁植当着这些江湖好汉发问,自己若是弱了气势,让他们怎么想? 自己口口声声说行走江湖靠自己本事,要是对梁植这个皇子屈服了,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旁人知道了又该如何说自己?自己以后还要排江湖好汉榜,到时候谁给自己捧场?谁人又信服自己排的榜? 想到此,陈帆头一昂,高声道:“我什么时候成的汉朝太子,你管的着么你?你虽然贵为皇子,可到了咱们江湖之中须得按照江湖规矩办事,不然,这些个江湖豪杰如何能够信服?” 此言一出,满场喝彩! 这帮强盗自打张角来了之后,就毫无存在感,充当这些大人物的背景板。 本来今日是他们陇右道上选自己绿林盟主的大日子,被这帮人喧宾夺主,搞的好不讨厌。 群盗一个个早就心怀不满,可场上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李大当家外,就没有能为绿林说话的人。 就算是李大当家,也被这鸟皇子怼的说不出话来,这又让群盗更加气愤。 此时此刻陈帆大大咧咧,颇有同道之风,一张嘴不是江湖规矩,就是同道义气,颇对群盗胃口,更不要是直怼梁植,让他们心花怒放,爽快无比。 梁植被他一呛,脸色十分不好看,陈帆这人,出了名的杠精不说,为人作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他是唯一一个敢在长安公开场合大骂太子荒淫无道的,不仅不会受责罚,反而还会被当朝御史认为这是提醒储君注意风评。 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当时有个御史作死,参了他一本。 陈贵妃又哭又闹,皇帝无奈只能在朝廷上大骂了那御史一顿。 这御史还不服气,等下了朝就想着要纠结同道,一同再参一本后宫干政。 可一出宫门,就被百姓破口大骂,甚至有人往他身上扔菜叶。 回到家之后才知道,陈帆连夜排了一个十大奸臣榜,这御史荣登榜首不说,剩下的十个奸臣不是他的门生故吏,就是同窗好友。 直把那御史逼的要自杀明志,结果没死成,陈帆又排了一个十大不要脸之人榜,这御史不出意外荣登榜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章 朱厚熜小老弟,你飘了啊你 陈帆在长安排榜多年,打从会写字就开始排榜,整个长安城中各行各业,都被陈大公子排了榜。 什么十大最好白菜榜,十大最香豆腐榜,十大最骚羊肉榜。 排的榜单很接地气,深得长安百姓们的信任。 陈帆不再长安的这些日子,百姓们生活全都乱了,没有了榜单,吃亏上当数不胜数,一个个堵在大将军府门口,天天问陈少都什么时候回来。 陈帆又天天以江湖中人身份引以为豪,说话做事透着一股草莽味,和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地痞流氓私交甚好。 这帮地皮流氓最是重名头,陈帆隔三差五排一个长安城十大杰出流氓,谁要是上了榜,说出去威风无比,是让满城流氓们无比羡慕的事。 而陈帆又是陈飞的独子,属于长安城内顶级富二代圈子里的人,这帮纨绔子弟年纪轻轻,日常就是喝酒闹事,最喜欢的就是趋风附雅。 陈帆排的长安城十大名妓,长安城十大花魁,长安城十八好汉,长安城十大美女。 全都是这帮子官二代们最追捧的事,因此在长安城的各个阶层,陈帆是唯一一个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无比信任的人。 这御史最后无奈,只能登门道歉。 结果陈帆不仅不愿意撤了榜,还逼着御史认同自己对太子的评价。 当时梁植听了这事,觉得爽快的很。 可一旦陈帆的炮口对准自己,梁植才感受到梁俊和那御史当时的郁闷。 这种人,你和他讲道理,他给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给你排榜,你排榜还排不过他。你要杀他,他背后靠山又很硬。 所以陈帆在朝中很多大佬眼中,像是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寻常人拿他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这也导致很多人根本不敢去惹陈飞,这也是陈帆为啥很瞧不上老爹的一点, 别人做官是靠爹有本事,陈飞做官是靠妹子和儿子。 此时群盗高呼道:“陈兄弟说的没错,到了这里,就得按照江湖规矩来,不按江湖规矩,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咱们也不服气!” “没错,咱们陈兄弟什么时候当的太子,关你一个皇子什么事!” 这帮人憋了半天,此时发泄出来,口中能有什么好话,绕是梁植两世为人,养气功夫到了家,也被这帮人气的有些按捺不住杀人之心。 刘文静趁乱看了看陈飞,笑道:“陈将军,令公子如今已经与陇右道绿林为伍,他们要做什么事,将军应该知晓吧。” 陈飞听了,脸色僵硬,不得不点了点头。 “别忘了,小生已经派人去长安做了那些事情了,现在反与不反,已经由不得将军了。”刘文静声音并不高,但却像是暮鼓晨钟一样,回荡在陈飞的脑海中。 “他娘的,老子死就死了这狗东西手上。”陈飞气急,走上前去,啪啪啪冲着陈帆扇三巴掌,直扇的陈帆头冒金星,整个脑袋晕乎乎的。 “你好端端的打我做甚?”陈帆脑袋晕乎乎,几遇昏倒,文渊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陈飞扇完陈帆,却并不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反而是站在了梁植对面,目光不善的看着梁植, 远处的虎奔卫一见,在陈飞和梁植二人之间看了看,陈飞没好气道:“怎么,蒯龙和武俊,你们翅膀硬了不成?” 蒯龙和武俊一激灵,赶紧快步走到陈飞之后,他二人身后的虎奔卫紧随其后,哗啦啦全都站了过去。 梁植身边只剩下江烽火一人和五六个锦衣卫。 刘文静看着梁植,往前走一步,让出一个空位,笑道:“殿下,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梁植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看着刘文静道:“先生当真是好手段,若是能说得本王也过去,这史书之上必有先生一章,只可惜,有本王在,雍州还反不了。” 刘文静转过身来,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如何反不了?殿下,此时此地,此时此刻,你觉得陇右道还没反么?” 他说到这里,指着常玉道:“雍州刺史,已经揭竿而起。陇右道上,洪门创立。白虎山外,三万北凉军无调令而擅动。如今陈大将军也弃暗投明,殿下,你觉得你反与不反,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忽而狡黠一笑,脸上露出罕见的凶残,看着梁植,道:“殿下,你莫要忘了,太子此时可也在雍州,若咱们一家并两家,杀了太子,咱们大家伙推你坐皇帝。你若是不愿意,等到找到太子,我想太子爷一定不会拒绝咱们。” 梁植听了,眼角微微一颤,这个刘文静,当真是可恶的很。 “若是太子知道行刺他的人乃是殿下你,殿下以为,自己会全身而退?”刘文静气质突变,整个人散发出让人窒息的致命气息,这等转变又让人措手不及。 梁植看着对面众人,又看了看刘文静,忽而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刘文静,你以为靠着这些人就可逼的本王谋反么?当真是痴心妄想。有我在,你们还有退路,我若不在,就凭着这些被你强行拼凑的乌合之众,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刘文静也不得不点头称是,梁植说的没错,自己虽然逼反了这帮人,可终究没有大义在身。 加上这帮人原本互相就有恩怨,此时还好,能够聚在一起,可一旦梁植不在,他们不自相残杀,树倒猕猴散就算是很好的事了。 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只不过是挑的天下反,完成对楚秋九的诺言就行了。 陇右道什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刘文静露出淡然神色,梁植随便一坐,半倚着身子,斜眼看着对面中人,前世皇帝九五至尊,目空一切的气势浑然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众人见了,心中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 只觉得眼前的七皇子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一般,树立在众人面前,给他们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陈飞心惊肉跳,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刚的决定:“这种气势,竟然比当今圣人还要强烈!” 久伴皇帝身边的陈飞自然知道什么是帝王之气,他看着眼前的梁植,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当今皇帝坐在面前。 膝盖不由自主的要跪下去。 “那个废物太子?哼,朕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上一次让他走脱了。这次朕亲自到雍州,正是为了取他性命而来!”梁植恢复了前世做嘉靖的心态,看着刘文静,口中冷声道。 扑通,陈飞听到他自称朕,只觉得眼前真的是当今皇帝,长久对皇权的敬畏占据了他的脑子,哪里还有理智去管眼前这人是谁,直直的跪倒在地。 “哼,不过一群蝼蚁。”梁植半睁着眼,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陈飞,不屑的冷哼道。 场面一时之间静了下来,整个白虎山顶似乎被一股看不到的气场镇住。 所有人都不敢大口呼吸,唯恐惹怒了眼前这个比皇帝还要皇帝的人。 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皇子终究是皇子,与生俱来的傲气凡人终究是比不上。 众人心中不由得矮了三分。 “奥?要取老子的命?厚熜小老弟,是你小子飘了,还是我梁俊拿不动刀了?”一个轻佻却又不失稳重的声音从山门传来。 梁植一愣,寻声看去,猛的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山门前,一骑独立,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肩上扛着绣春刀,歪着身子,牵着缰绳,没有个正行的看着自己。 骑士身后山道上乌泱泱的跟上来一群人,一个个衣衫褴褛,扛着锄头握着板凳,脸上却是杀机腾腾。 这人不是太子梁俊,又能是何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一章 太子,你要造反么? 风骤紧,白虎山头云乱。 一阵寒风吹来,梁植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衣服。 厚熜老弟,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梁植看来,比这寒风更加的刺骨。 已经多少年了,朱厚熜三个字,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了。 前世自己乃是明朝皇帝,名讳自然无人敢提。 今世轮回转世成为了炎朝七皇子,更加没人知道。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来历? 梁植僵硬的身子随着梁俊的脚步声慢慢的紧绷起来。 白虎山顶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梁俊。 魏都和文渊不知道梁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李秀宁则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看着苏柔投去询问的目光。 苏柔缓缓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愧疚的冲着李秀宁笑了笑。 “这人就是咱们洪门的新任龙头殷诚。”人群之中,知晓前因后果的杨龄低声道。 梁定昌看着众人,有心为梁俊壮势,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尔等还不跪迎?” 他整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两排骁骑卫手持长枪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颇有当年张飞当阳怒喝的风范。 直接让所有人都如遭雷击,吃惊的都说不出话来。 这辈子,下辈子,甚至以后生生世世的惊讶,在场的诸位今天算是全都吃完了。 太子殿下?不是说是咱们的龙头么?怎么成了太子了? 有心思活的,意外之后随即欣喜的瞪大了眼睛,太子! 刘文静先是一愣,随后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 梁俊也被梁定昌这一嗓子吓到了,差点一个踉跄踩滑。 好在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没人在乎梁俊这点小意外。 梁俊转过头来,没好气的瞪了梁定昌一眼。 梁定昌见梁俊看向自己,赶紧挺直了腰板,目视前方,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跪就没必要了。”梁俊冲着众人微微一笑,走到了高台之上。 梁植面色惨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梁俊不去搭理他,冲着魏都和文渊抱拳道:“大哥,三弟,久违了。” 魏都木讷的抬起手来,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和自己一起杀过人,喝过酒的江湖好汉和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太子形象联系到一起。 不光是他,就连李秀宁和花霜怎么想都觉得违和。 尤其是花霜,自己随便绑了个人,就是当朝太子? 这个一天天在山寨里每个正行,不是和喽啰们聊天扯淡,就是带着他们下山嫖娼的人是太子? 如果他真是太子的话,那大炎朝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有这种心思的不光是花霜,在场这些人不少人都和她一般想法。 铁牛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好端端的殷大哥,怎么就成了太子了呢? 成了太子那可就是鹰爪孙了,鹰爪孙可是和咱们势不两立的。 苏柔第一个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冲着梁俊行了一礼,恭敬道:“恭迎太子殿下。” 陈飞第二个反应过来,这种局势下,自己已经和七皇子闹掰了,如今太子来了。 虽说往日里他陈飞从看不上太子,可这个时候,太子对他来说就是救星啊,而且从局势上来看,太子和这帮子强盗之间的关系好像比自己刚刚的行为更加的难以解释。 只要自己抱住了太子的大腿,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当下赶紧跪下恭敬道:“臣虎贲卫陈飞,恭迎太子殿下!” 陈飞一确定,基本上就是证实了梁俊的身份,当下再无人怀疑,一个个面面相觑,跪还是不跪? 虽说这帮人刚刚一个个气势汹汹要造反,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对官府本能的敬畏占据了大部分人的理智。 更不要说对面是整个炎朝除了皇帝第二大的人物,虽然是名义上。 要命的是,这人不光太子,还是大家伙刚刚选出来的洪门龙头。 按理来说,就算梁俊不是太子,众人也应该向他行礼。 就在有人开始下跪的时候,梁俊哈哈一笑,道:“今天在这里,只有凌云寨殷诚,没有什么炎朝鸟太子!谁要是跪了,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此言一出,陈帆高声叫好。 “太子爷,往日里我最是看不上你,当初把你排在长安十八好汉榜第一,就是要羞一羞你。今天这里也没有什么朝廷少都陈帆,只有白面小郎君陈帆。太子爷,你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我陈帆认你这个天地会兄弟!”陈帆这番话没把陈飞气的吐血,此时此刻才觉得刘文静当初真该把他砍了。 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着调,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如此的不着调。 太子说的这番话传到朝廷里面,顶多是挨顿骂,禁足三月。 陈帆这话要是传到那帮子御史耳中,就算自己妹妹再得宠,这个威武大将军只怕也是当到头了。 更不要说,刘文静这孙子还在长安城内给自己下了那种挨千刀的套。 一想到这,陈飞整个人入坠冰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热气。 “好!”梁俊看着陈帆,虽然感觉到意外,这孙子不是死了么? 当下也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他抱拳冲着陈帆高声道:“说的好,这炎朝鸟太子,哪里有虎啸山林爽快。” 梁俊哈哈大笑,忽而看着曹破山道:“曹当家的!” 曹破山一个激灵,这会子早就没有了当什么绿林盟主,争什么洪门龙头的心思,听到梁俊叫他,颤颤巍巍的道:“在,在。”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好,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一礼,心中忐忑不安,当初自己在白虎山下,对他可是不怎么客气。 梁俊看着曹破山,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笑的更加开心,道:“怎么,当初那个立志要做陇右道绿林盟主的曹当家去哪里了?” 曹破山额头之上冷汗不断,连连道不敢不敢。 梁俊冷哼一声,高声道:“有什么不敢?今天这英雄大会,不就是为了将咱们陇右道上被朝廷压迫的兄弟们聚集起来,不就是为了要造反么?” 他说着,看到一旁张角的大旗,心中将旗帜上的字念了一遍,不由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那旗杆握在手中。 众人齐齐的看着他,只见梁俊手上一用力,将大旗举起,走到高台中央,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高声道:“洪炎不公,草民固穷,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们落得如此田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朝堂之上奸邪当道,就是因为官府中鹰爪孙贪得无厌。今日既然是造反,就别藏着掖着,就他娘的造起来。畏畏缩缩,瞻前怕后,是个什么男人?你们可对得起被这群贪官污吏逼死的亲人么?” 梁俊说到着,怒目而视,群盗一个个额头之上青筋乍起,面目狰狞,黑胡子一咬牙:“他娘的,反了他娘的!” 群盗这一天憋着的火,被梁俊这几句话撩拨起来,一个个面红耳赤,跟着高声道:“龙头大统领说的没错,反了他娘的!大不了去下面一家团聚,老子早就不想活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群情激愤,声势震天,看着高台上举着大旗的梁俊,一个个露出狂热的神情。 梁俊听到有人叫他龙头大统领,知道黑胡子成功完成了自己安排的任务。 只是不知为何李大当家没有当这洪门龙头,反倒是自己当了。 无所谓,反正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大不了以后再退位让贤。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因为自己太子身份,让这群人对自己离心离德。 群盗高呼了许久,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可看向梁俊眼神中的狂热却丝毫没有消退。 刘文静见这番场景,心中愕然,不由的想起夫子说的话,口中喃喃道:“夫子,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王道之法么?” “大哥,三弟,兄弟我之前不得已隐瞒身份,还望大哥,三弟原谅!”梁俊冲着魏都和文渊略有歉意道。 不等二人说话,梁俊看着众人道:“我和魏都c文渊意气相投,皆为生死兄弟。当日迫于无奈,用了殷诚名字。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愿重说誓言!我梁俊与魏都c文渊,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说罢,转头看向二人,道:“大哥c三弟,可还愿意与梁俊皆为兄弟?” 文渊面色激动,快步上前,冲着梁俊单膝而跪,高声道:“二哥,不管你叫殷诚也好,梁俊也罢,都是我文渊二哥,若有虚言,天人共戮!” 梁俊也难掩心中激动,重重的点了点头,将文渊扶起来,转而看向魏都。 魏都面色沉稳,见梁俊一脸期望的看向自己,缓缓的站起身来。 走到梁俊面前,看着众人道:“我魏都祖上虽是皇族,可既然旁人不认,那这皇族的身份不要也罢。” 他说着撇了一眼梁植,接着道:“当日我与文渊c梁俊义结金兰,不求富贵,只求忠义。梁俊是太子也好,是草寇也罢,都是我魏都没有血亲的亲兄弟。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说完郑重的看着梁俊,一把握住旗杆,口中道:“二弟。” 文渊也站起身,握住了旗杆,激动道:“二哥!” 梁俊见二人真切的看着自己,心中欢喜无比,道:“大哥,三弟!” 群雄见了,一个个高声叫好,全然都不在乎梁俊是不是太子。 就在此刻,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梁俊的身后响起:“太子,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正是恢复心神的梁植。 梁俊听了,冷冷一笑,心道:“老子没找你,你倒是先找上老子了。” 他松开手,活动活动了筋骨,笑吟吟的走到梁植面前。 江烽火见了,赶紧上前,想要拦在二人中间,文渊紧随其后,全身的气息丝毫不加掩饰,宛如实质的杀机让江烽火不敢动弹。 “你若想死,再往前走一步。”文渊冷冷的看着江烽火,眼中充满了不屑。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江烽火竟定在那儿,腿脚不敢再往前一步。 梁俊不去管他,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正襟危坐的梁植。 梁植没有丝毫畏惧,抬起头看着梁俊,露出轻蔑的笑容。 风,起了。 “啪” 梁俊手掌快如闪电,狠狠的扇在了梁植的脸上。 瞬间,一个血红的掌印出现在梁植雪白柔嫩的脸颊上。 不等梁植反应过来,梁俊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眼中露出择人而噬的凶狠,看着眼前这个躯壳中藏着前世明朝皇帝的梁植。 “朱厚熜,你记住,这里不是明朝,你也不是皇帝。老子是太子,只要老子一天不死,你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在老子面前,不要摆你那狗屁皇帝架子,你曾经是王,老子也曾经是王。你的王是老天给的,老子的王是自己拿命拼来的。” 梁植被他这突如而来的一巴掌扇懵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梁俊。 心中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恐。 “你记住了,这辈子你是我弟。在我面前,你永远是个弟弟。” 他说着松开梁植的衣襟,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重复道:“弟弟知道么,你就是个弟弟!” 说罢,梁俊转过身,看着在场所有人,高声道:“老子是太子,老子就是要造反,就是要让跟着我的兄弟,让雍州百姓,让炎朝百姓不再受人欺负,让他们吃得饱穿的暖,活的有尊严!谁还有意见,站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二章 降维打击 “你说你好好的,不在长安待着,非要来雍州装什么逼呢?” 无人回应,全场之上,安静无比。 梁俊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梁植,不解道。 “你,你知道朕?” 周围的人全都散开,不敢靠近太子和七皇子,唯恐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哼,你以为呢?”梁俊嘲笑的看着他。 梁植聪明之极,此时反应过来,道:“你,原来你离开长安不是为了常玉,也不是因为圣旨,你,你是为了躲!” 此时梁植才明白过来,身为太子的梁俊为何在刚刚放了禁闭的情况下,不说在京师巩固储位,反而千里迢迢的来碰谁也不愿意招惹的常玉。 朝廷中没人猜到常玉谎报灾情么? 朝廷中没人知道太平教势力壮大么? 朝廷中没人知道常玉已有反意么? 答案是否定的。 雍州的事朝廷中很多大佬都清楚,可是为什么没人管? 并不只因为常玉乃是六皇子的门人,而是他们要稳固地位! 梁植此时此刻才明白过来,瞪着眼睛看着梁俊,说不出话来。 他自负聪明无比,可和梁俊比起来,格局终究是差上一截。 “我知道了,你一定也猜到了咱们的好兄弟,老六不是凡人,乃是和你我一样。”梁俊探过身子,将嘴巴贴在他的耳朵旁,低声道:“你是不是被你的六哥,我的六弟,李世民赶出来的?” 梁植咽了咽口水,果然,他早就知道了! “我告诉你,根据我的猜测,如今的大炎朝廷可是地狱一般的地方。六皇子乃是唐朝的李世民,咱们的那个皇帝老子乃是清朝的皇帝,清朝你知道么?” 梁植脑子一懵,他早就感觉到了自己皇帝老爹的不正常,也一直猜测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借尸还魂之人。 可猜来猜去也猜不出,当朝皇帝到底是谁。 清朝?梁植从未听说过这个朝代。 “你的大明朝就是被清朝灭亡的。明朝最后一任皇帝崇祯朱由校,应该是你孙子的孙子,还是儿子的孙子,我历史学的不好,只知道他是吊死在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上。” 梁俊的话在梁植听起来,不亚于晴天霹雳一样。 虽然他知道世上从来没有永不灭亡的王朝,可是当听到梁俊说到自己前世的大明灭亡事迹的时候,心中依旧悲痛无比。 “怎么说呢?”梁俊看着他,想了想,笑道:“应该说你前世的孙子的孙子,或者儿子的孙子,被咱们现在所谓的皇帝老子前世爷爷的爷爷骑兵灭国了。” 梁俊说完,梁植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在心里捋了捋这关系。 合着闹了半天,自己现在的爹前世和自己差上那么大的辈分呢。 想到此,梁植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总感觉皇帝看自己像是能一眼看穿,而自己面对他总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原来自己的老底人家摸的一清二楚! 梁植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和六皇子争斗,皇帝老子表面上两不想帮,实际上却暗中扶持老六,原来如此。 “李世民啊,李世民,看来在前世,朕在历史上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这位天可汗啊。”梁植自嘲一笑,抬起头看向梁俊,笑道:“你和寡人说这些做什么?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他说到这里,心中没有来的涌起一股倔强:“朕是天子,他李世民是天子,那狗皇帝也是天子。如今只不过是小小的挫败,上天让朕来此,必有深意,朕不服!” 皇帝的尊严让梁植振作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消退了,他看着梁俊,忽而笑道:“李世民又如何?只要朕不死,那皇位终究会是朕的,就算你是太子” “啪!” 梁俊看着不知道因为什么,刚刚还垂头丧气的梁植瞬间又斗志高昂,张口朕闭口寡人的。 自己身为生在新世纪,长在红旗下的祖国未来接班人,能让你这封建剥削人民的思想任由发展。 一巴掌毫无预兆的又扇在了梁植的脸上。 梁植直接呆了,要说刚刚的那巴掌是猝不及防,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自己虽然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等屈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此时此刻,梁俊乃是太子,又占据着绝对优势,打了也就打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这一巴掌算什么意思呢?打上瘾了是怎么着?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前世大权独揽,千万人生死都在自己弹指之间的梁植? 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俊在梁植心中已经上了必死名单,他正过脸,眼神阴冷看着梁俊,刚要说狠话。 “啪” 梁俊又一巴掌扇在了梁植右脸上,此时左右对称,都有一个血红的手印,也算是圆满了。 梁植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怎么回事这是,梁俊到底是太子还是流氓? 难不成这几个月的山寨生活,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是强盗了? “你这是找死!”梁植彻底的怒了起来,正要起身抽出腰刀,给梁俊点颜色看看。 “啪” 这一次,梁俊是劈头盖脸从脑门上扇下来,直接让想要起身的梁植不得不重新坐下。 “你!今天不杀你!老子誓不为” “啪” 梁俊倒是乐呵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也不自称寡人了,也不朕了。 那又如何?弟弟就是弟弟。 换在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梁俊也许会让一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现在,也是该让长安那帮大佬们知道知道,他梁俊是如何一步步从最底层爬到亚丁湾食物链最顶层的了。 “梁俊,你!” “啪” “我今天!” “啪” “呜” “啪” 在场的其他人,原本以为,今天除了皇帝亲临,不,就算是皇帝真的到了这里,他们也不会再吃惊了。 哪怕玉皇大帝来了,这帮人也觉得自己可以接受,绝对不会有半点情绪波动。 可在看到梁俊和那个狗屁七皇子说了没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后,梁俊的手就没有停过,左一下,右一下,噼里啪啦冲着那七皇子啪啪啪扇个不停。 这一顿大嘴巴子,扇的梁植原本英俊潇洒的小白脸直接成了猪头。 扇的群盗听了,一个个痛快无比,都觉得这样扇只怕梁俊的手也得疼的很,恨不得开口问问梁俊要不要休息下,换自己上。 “呸,让你刚刚这么嘚瑟!活该!”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几乎全部涌起这般想法。 “别,别打了。” 梁植鼻青脸肿,气喘吁吁,用手护住脸语不成声道。 “还装逼么?” “嗯?”梁植听不懂什么意思。 “服不服?”梁俊无奈,给他翻译了翻译。 “服,服了。”梁植欲哭无泪,声音中透着一丝哀求。 “你是不是个弟弟?” “是,本,本王原本就是太子,太子的皇弟。” “教你一句话,记住了。”梁俊看着梁植,缓缓道:“枪杆子里出政权!都说你是明朝最聪明的皇帝,可怎么这点格局都看不清呢?老子当初如果不从长安出来,今天没有这一帮山贼强盗兄弟,只怕坐在这里挨打的就是我了。” 梁俊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沉声道:“如果当初我有这样的实力,你还敢派人杀我么?” 梁植一愣,随后从头凉到脚,又从脚凉到头,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他敢杀我么?”这个念头一旦出现,直接占据了梁植的大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三章 你好,常玉(为lin老猪打赏加更) 梁俊看着梁植不说话,直把梁植看的心里发麻。 “你,你若杀了我,可就真的,真的没有退路了。”梁植这会子,聪明的大脑已经被恐惧占据了高地,所思所想全部都靠着本能驱动。 梁俊讥讽一笑,丝毫不在意,站直了身子看着梁植道:“造反?退路?” “我与你不同,你永远也不会懂,他们才是我的退路。”梁俊看了看广场上的群盗,又看了看山门前衣衫褴褛的百姓。 不屑的看了梁植一眼,道:“你们以为自己很重要么?也许吧,可那是以前,从古至今,若有王朝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以前是你们这群高高在上自诩天命之子的人搭台唱戏,从今往后,也轮到他们在这个舞台上当家做主。” 梁植完全听不懂梁俊在说什么,呆愣愣的看着他,随即又感觉明白过来。 梁俊真的要造反!还是要靠这帮强盗和泥腿子?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梁植想到此哈哈大笑,笑了没有两声,扯到了脸上的痛楚。 这痛楚让梁植想起被刚刚梁俊那暴雨梨花大巴掌支配的恐怖,赶紧闭上了嘴巴。 梁俊不再去理会他,走到高台正中央,冲着魏都和文渊点了点头,二人回到原位。 “诸位兄弟,李大当家,苏大家,陈大将军,还有镇南公府的贵客。”梁俊冲着众人做了一个四方揖,看的众人暗暗点头,心道:“看出来龙头太子爷果然也是咱们同道中人,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 “龙头太子爷,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都听你的!”杨龄高声叫道,众人听了,有的点头,有点思索。 陇右道上自打开天辟地以来,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绿林盟主有官方背景,甚至就是朝廷鹰爪孙也不是没有过。 可当今太子成为一道绿林的总瓢把子,说出去怎么说怎么感觉没人信。 梁俊见众人这幅反应,有些心安,经过自己刚刚那番号召,总算是收拢了人心。 至于如何让众人归心,将陇右道成为自己的大后方根据地。 能够成为自己回到长安以后,与那些大佬们平等对话的政治资本,不能心急,还得徐徐图之。 “刚刚我说要造反,大家一时脑袋一热,可能就信以为真。现在可能有些兄弟冷静下来,觉得我是个疯子,或者是在骗大家。” 梁俊说到这,不少人点了点头,心道:“等皇帝老子死了,太子就是新皇帝,哪里还需要造反?” 更多的人则是支起耳朵,全神贯注听梁俊下面的话。 “造反,有多种形式,但是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暴力的手段,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甚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梁俊想了想,高声道:“而我,梁俊!炎朝太子!洪门龙头!今天,就把原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 他说到这里,众人一愣,尤其是张角和常玉,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大家!”梁俊看着苏柔朗声道:“圣人派你我来雍州做什么?” 苏柔站起身来,看着众人,心中颇为激动。 在她心中,梁俊是太子也好,是龙头也罢,就算他起兵造反,这和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 苏柔从来都没有想过靠别人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雍州是自己要来的,在她心中,梁俊从来都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他只不过是自己手中搬倒常玉,拯救雍州百姓最后一张王牌。 如今来看,这一张王牌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而且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 “圣人派我与太子来雍州,乃是来查雍州是不是有灾情,雍州刺史是不是谎报灾祸!”苏柔虽是女子,可言语之中,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小瞧。 此言一出,常玉脸色煞白,原本以为自己躲过了这一劫,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 “那么雍州有没有灾情?”梁俊看了看远处的常玉,沉声问道。 苏柔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台下群盗,九九没有说话。 “雍州大旱三年,官府没有给俺们发一粒粮食,俺一家五口全都饿死,哪个说没有灾情,俺周大山把他眼睛抠出来扔到田地里让他看看!” 山门口跟着梁俊来的大汉带着哭腔哀嚎起来。 他这一叫,身后顿时哀嚎一片,一个个哭的悲愤欲绝,不少人更是连饿带累,直接哭昏过去。 “殿下,有没有灾情,殿下说了不算,妾身说了不算,雍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说了不算,只有雍州的百姓说了算。”苏柔看着常玉,一字一顿道。 这番话几乎是她咬着牙说出来的,雍州境内,那一副副骇人听闻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里回荡。 野无青草,十室九空。村无犬吠,易子而食。白骨青磷,赤地千里。 城中富户的粮仓中,太平教的府库里,粮食堆积如山,发臭发霉。谷物弃之如土,虫蚀鼠咬。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每每想到此,苏柔都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子。 若自己是男子,哪里还能轮到他们造反,她苏柔早就把这腐朽没落只会压榨百姓的朝廷推翻了。 视百姓为草芥的朝廷,又如何只得百姓去供奉? 梁俊虽然没有苏柔这么多心思,可这一路走来,雍州境内的灾情如何,他有自己的体会。 一个字,恨! 两个字,该死! 三个字,草他娘! 但凡是雍州的官有一点点人性,雍州的百姓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常刺史。”梁俊微微一笑,看着一旁的常玉道:“此事,你如何解释?” 常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自打起精神,缓了缓,道:“太子殿下,某家已经不是雍州刺史,而是陇右道上一替天行道的山贼草寇。” 言下之意,那就是说雍州之前怎么回事和自己无关了。 “草寇?”梁俊听了一乐呵,随后道:“草寇好啊,老子一直都是按规矩办事的人。你若是雍州刺史,我还真拿你没有办法。你现在是草寇,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梁俊脸色猛然一变,整个人瞬间严肃起来,高声道:“梁定昌何在!” 梁定昌一愣,兴奋起来:“老子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启禀太子殿下,骁骑卫梁定昌在!”梁定昌下马快步走到梁俊面前半跪于地,身后的骁骑齐刷刷的站在两旁。 “将这个草寇给我拿下!”梁俊看着常玉厉声道。 “是!”梁定昌起身冲着常玉奔来。 “住手!”一声沉闷而又威严的声音传来。 张角站起身,面色淡然,看着梁俊道:“太子,威风耍够了吧。” 此言一出,张角身后的太平教弟子纷纷上前,站成一排,将张角众星拱月一般围拢住,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梁俊。 巨人般的虎本儿更是一马当先,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个磨盘拿在手里,现在了张角前面。 咧着一张血红的大嘴,像是一头饥肠辘辘的凶兽,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梁俊。 好像随时都能让手里的磨盘和梁俊的脑袋做一次亲密的接触。 梁俊见到这个阵势,不怒反笑,连连冷笑三声,随后低声问道:“文渊三弟!” 文渊上前一步,手持白龙云滚,面色沉稳,应声道:“在!” “可敢杀人?” “我观他们,只不过土鸡瓦狗而已!”文渊眼中充满了不屑,握紧了手中神枪,只等着梁俊一声令下。 魏都跟着站起身来,看着张角高声道:“狄信!” “狄信在!” “穿云箭!” 狄信听了,将随身背负的弓箭握住,拔出一根响箭来,冲着天等待魏都最后的确认。 “张教主,你也知道我魏家的规矩,穿云箭响,不死不休!” 整个场面,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四章 从来如此?(两章并一章,为天下龙风打赏加更) “张教主。” 就在此刻,李秀宁开口了,她缓缓的走在两帮人之间。 张角看着眼前这个英武不凡,曾让手下人前去凌云寨求亲的女子。 饶是他两世阅人无数,也颇有些晃神:“若是早知此女这般天香国色,又如此聪慧,当日我应亲自前往。”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当下之急还是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梁俊也抬手示意身后人莫要动手,气势缓和下来。 “敢问张教主,太平教宗旨乃是济世救民,不知是也不是?”李秀宁一双美目看着张角,目不转睛问道。 张角想了想,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太平教创教便是要济世救民,普度众生。”他这番话,说的不急不缓,言语之中甚至颇多诚恳,加上他仙风道骨的模样,当真是让人无法生疑。 李秀宁却道:“常刺史乃是你门下弟子,这是陇右道上众人皆知,你太平教门下,信徒百万,遍布天下,这也算是众所周知之事。”她指着常玉道:“常刺史这些年来,在雍州所有的每一件事,按照张教主所说,应该都是为了济世救民,普度众生。” 太平教弟子听了,一个个道:“那是自然!” 李秀宁接着道:“若是如此,可为何雍州百姓却一年比一年少,陇右道上落草为寇的好汉却一年比一年多?” 众人看向张角,想听他如何解释,张角却道:“事在人为,贫道纵然心怀天下,不忍百姓受苦。只可惜法力有限,救不得所有人,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他说到这,身后弟子纷纷点头,张角接着道:“心灵则成,贫道想助百姓脱离苦海,需得百姓能信贫道,只可惜,唉!” 张角的意思很明显,众人也都不是傻子,能听的出来。 那就是,信我者生,疑我者死。 “圣主说的没错,纵然圣主法力通天,可也需得天下苍生齐心供奉才成。他老人家不忍百姓受苦,自愿下了凡间来,一些愚夫愚妇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心中怀疑,这种人值得圣主救么?”张角的弟子一个个面露讥色,看着场上群盗,嘴中所说的愚夫愚妇显然就是指的他们。 围观的群盗一听,一个个不能淡定。 刚刚梁俊和张角眼瞅着就要拉架子干起来,这帮人心中也都在犹豫自己该怎么做。 虽然他们和张角并不对付,严格来说还是仇敌,太平教终究是陇右道上反对朝廷最大的旗帜。 他们是山贼是强盗,本身就是站在了官府的对立面。 虽然没有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句话,可不少人对太平教还是心中保佑敬畏和好感的。 梁俊又是太子的身份,乃是朝廷中二号人物。 此番和张角掐起来,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帮着张角。 可梁俊又不单单是太子身份那么简单,要命的是他还是陇右道上万寨合一洪门的新龙头。 这洪门又是所有人都心中认同的。 如今场上群盗全都是洪门弟子,自家龙头老大和别人要干架,作为小弟的能袖手旁观么? 更何况,刚刚梁俊那番话和做事的态度,很是让众人认同。 梁俊虽然没有叫上他们,可还是有不少人已经代入了洪门弟子的身份,手握钢刀,就等着梁俊一声令下,就冲着太平教杀过去。 如今张角弟子这样说,群盗哪里还能忍住,心中再无任何顾忌,全都铁了心跟着梁俊。 杨龄冷声道:“龙头大统领,李大当家,既然他们这样说,咱们还有什么好和他们说的。这种情况就按照江湖规矩来办!” “对,没错,按照江湖规矩来办!”其他人听了,一个个嚷嚷起来。 李秀宁听了太平教这番冷嘲热讽,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又看着群情愤慨的众人,高道:“既然贵教这般说,那我就要问上一问,既然是济世救民,百姓信你,你就救,百姓不信,就是死。那为何常刺史,一边瞒报灾情,却说朝廷不愿意开粮救灾,一边却将各州县官仓中的粮食转入太平教门下的粮铺之中?” 群盗见李秀宁这般说,一个个忍住了怒火,看着张角和常玉。 常玉见有张角撑腰,心中有了底气,上前一步道:“李大当家不是官府中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门道。一来本官我常某人并没有谎报灾情,乃是朝中有奸臣暗中扣下我上的奏本,想要陷我不义。二来,官仓之中虽有粮食,却救不了整个雍州的百姓。常某人当日身为雍州刺史,自然要为雍州百姓着想,因此便与陇右道各州县乡绅商议,以官仓新粮,换他们手中陈粮,再由他们售卖给雍州百姓。如此一来,一斤新粮换一斤半陈粮,不仅可以救活更多的百姓,也可以让救灾效率更高。” 常玉乃是封疆大吏,这种官场上的事情是信手拈来,此番话说的有理有据,颇有说服力。 雍州大旱以来,李秀宁明里暗里救助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官府的赈灾方策她自然是知晓。 常玉这话说的没有错,以官仓中的新粮换乡绅手中的陈粮,本就是一种救灾的应急办法。 “李大家能问这样的话,显然是知之甚深,应该知道常某人防止那些乡绅商贾趁机哄抬粮价,专门制定了各地最高的粮价。段家乃是咱们陇右道一等一的世家豪族,此事由段家牵头,魏拓魏大爷甚至当场捐助五千石粮食。敢问李大当家,雍州哪一州县乡绅商贾抬高了粮价?” 常玉毕竟做久了雍州刺史,不知不觉就养成了所谓上位人的风范,虽然此时已经辞官化寇,可此番话竟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段树甲虽然和常玉不和,可此时此刻,也不好拆常玉的台,点头道:“没错,此事由在下一手操办,当日魏拓魏大爷捐助的粮食还是在下亲自上门押送。我段家也是拿出了五千石粮食救济了难民。那日魏二爷虽然没有前去,可也应当知晓。” 魏都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道:“没错,确有此事。” 李秀宁冷冷一笑,道:“雍州的确没有哪一州哪一县的乡绅哄抬粮价。甚至有些州县粮价甚至比丰年还要低,可这粮食是卖给百姓的么?” 常玉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冷眼看着李秀宁道:“各州县都是在城中售卖,童叟无欺,城中百姓人人皆可平价购买。李大当家,你这话可是诛心之言,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城中百姓?那些不信奉太平教的饥民可能入得了城中?”李秀宁高声质问道:“那些不愿意信奉太平教的饥民,可有一个能够入得城中?纵然手中有钱,可上哪里去买粮食?”她说到这里,有些安耐不住,道:“乡绅商贾为何要低价出售手中的新粮?常刺史,你瞒得住天下人,能瞒得了我么?” 她说到这,常玉面色阴沉,看了一眼段树甲,段树甲见常玉看向自己,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 “换来的那些陈粮,只有一小半拿出来救济了城中买不起粮却又信奉太平教的灾民。却又有大半高价转手卖给了那些乡绅商贾,再由他们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城外不愿信奉太平教的灾民。”李秀宁秀目微睁,看着常玉,高声道:“常玉,这就是你们太平教所谓的济世救民?” 她这话虽然是看着常玉所说,实际上则是冲着张角而来。 常玉说不出话来,却又有恃无恐,看着李秀宁,眼中充满了杀机。 李秀宁这番话,打击面直奔着太平教所有人而来,段树甲见常玉无话可说,心道:“富贵险中求,常玉啊常玉,你也有今日。”随即开口道:“李大当家这话,段某不敢赞同。商贾逐利本是天性,可在大灾年中,雍州的乡绅富商,哪一个不是慷慨解囊?救人如救火,乡绅家中的粮食不是偷来也不是抢来的,也是本本分分花了钱收来的。” 李秀宁没想到段树甲开口说话,段家乃是雍州大户,名气不比魏家差上多少,而段树甲又是雍州出名的世家公子,以心机聪颖著称。 “这等灾年,哪怕是陈粮也能卖到新粮甚至比新粮还要高的价。可官府要新粮换旧粮食,咱们二话没说,依照着办了。这是不是心怀百姓?官府说不准抬高粮价,各大粮铺也都照搬了。原本一斤新粮顶多换一斤一的陈粮,官府说一斤半,我们也没有计较。又拿自己的钱又买回了平白让出去的那四成粮,不算各家捐出的粮食,里里外外,雍州的乡绅商贾又白白多出了八成的钱财。”段树甲侃侃而谈,丝毫不提常玉,只说是官府,让人心中生疑,不知是有意为常玉开脱,还是他段树甲看不上常玉。 “灾民是人,乡绅商贾就不是人么?官府心怀百姓,雍州的世家乡绅们就不心怀百姓么?可这种光年,地主家中也没有余粮。拿些多余的粮食到城外去卖,让更多的灾民活下来,哪怕价格高些,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又关他人何事?” 段树甲乃是太平教二弟子,又是陇右道上第一世家豪族段家的嫡长子,见识非凡,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 “李大当家,实话给你说,若是朝廷官府不准这样做,只怕最开始官府想要拿新粮换陈粮,那是一粒也别想多换到。若是没有雍州的乡绅商贾,只怕整个陇右道上连个活人也没了。 此番话虽然不中听,可却又一定的道理,李秀宁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其他人想了想,也都觉得段树甲说的有理,虽然有些残酷,可乱世人命贱如草,能活一个是一个,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安静下来,段树甲得意无比,面上却一副风轻云淡。 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竟自缓缓扇动,翩翩公子,与世独立,让人看了心中拜服。 就在此刻,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响起来。 “乡绅这种狗东西,无耻就无耻在,既希望与上层人平等,又不希望底层人和自己平等。” 梁俊冷眼看着这大冷天还扇扇子的段树甲,讥讽道:“发国难财,竟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倒是让老子涨了见识!” 段树甲见梁俊出言相讽,面上挂不住,他丝毫不畏惧梁俊太子身份。 自己乃是雍州段家嫡长子,未来段家的族长,就算是当今皇帝想要动自己,还要考虑再三,梁俊一个不受待见的太子,段树甲还并没有太把他当回事。 “灾年发财,打仗生金,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我雍州乡绅商贾没有趁着大旱灾年大发横财,反而以百姓为主,太子爷,话虽不好听,可是理却是对的。”段树甲看着梁俊,没有丝毫的遮掩,直接将这众人皆知的乱世潜规则说了出来。 群盗听了,个个黯然,这段树甲说的却是没有错,乡绅商贾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荒年旱涝,两国打仗,自古以来都是平头百姓受难,却是那些是那些势力通天的乡绅商贾发财的时候。 雍州的乡绅商贾能够做到这一步,没有趁机哄抬粮价,反而只是少赚一些,虽然听起来不地道,可和其他时候,其他道比起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就连苏柔这样的超级真圣母白莲花也悠悠的叹了口气,默认这种事情的存在。 段树甲更加的得意,雍州乡绅商贾能这样大仁大义,还不都是因为自己在中间与官府协商的结果? 梁俊看着周围人这般模样,又见段树甲和太平教的人个个趾高气昂,好像做了极其了不得的事情,心中怒火中烧,冷声道:“灾年发财,打仗生金,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哼哼,从来如此,那便对么?” 他忽而抬高了声调,看着段树甲又看了看周边众人,高声道:“从来如此!从来如此!天下的百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贪官污吏c乡绅奸商c邪门歪道们天经地义鱼肉的对象?被你们逼的没了活路,有一句不满便是刁民,落草为寇试图反抗便是谋逆!哈哈,从来如此,从来如此!” 梁俊一双眼睛通红,脑海中又浮现出道路之上野狗啃食尸体,饥民啃食观音土饮鸩止渴的画面,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像是饿狼,像是毒蛇,又像是埋伏在草丛中的饿虎,看着张角一众,一步步的走向常玉,沉声道:“以前从来如此是从你们来,今日之后,从来如此,就要从老子这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五章 朝堂事江湖了 梁俊说完,迈着步伐走向常玉。 巨人般的虎奔儿挡在住了他的去路。 梁俊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上许多,至少得有两米的壮汉。 虎奔儿从小因为身材高大,常言道,半大小子,饿死老子。 寻常人家有个男孩光是如何养活就很头疼了,更不要说像虎奔儿这样的巨人。 因为吃的多,年幼的虎奔儿被扔在荒野老林中自生自灭。 结果不仅没死,反而在山林之中活了下来。 性子越来越野,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已经像是一个半人半兽的野人。 他在山林之中,与野兽为伍,时间长了练就了一身捕猎的好手段。 不好说生撕虎豹,却也差不多少,山林中的豺狼虎豹,闻到他的气息,个个如临大敌,能躲多远,多远躲多远。 在遇到张角之前,虎奔儿就没有痛痛快快的吃过一顿饱饭。 此时他被梁俊这一看,整个人像是如芒在背,像是被毒蝎子盯上了一样。 虎奔儿在山林中,不怕豹子不怕熊,最怕的就是蜈蚣蝎子之类的小毒物。 他看向梁俊,不知为何,内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畏惧。 虎奔儿咽了咽口水,咕嘟一声,不由自主的让开了去路。 梁俊冷眼看了他,随后径直走向常玉。 常玉赶紧起身,慌神道:“你,你要做什么?” 常玉身边的弟子齐齐看向张角,张角闭着眼老神在在,并没有给弟子们任何暗示。 这帮弟子又看了看二师兄段树甲,段树甲刚刚被梁俊怼了一顿,心中憋着一肚子火。 又见到梁俊是奔着常玉去的,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心中明白过来。 冲着众人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是让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太平教众第一得到了二师兄的指使,暗自后退一步,将常玉让出来。 “常刺史,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是想造反,也得还了债才行。”梁俊伸出手一把拉住常玉的衣襟,将他按在地上,居高临下,冷笑道。 “什么债?”常玉强自镇定,余光瞥了一眼张角,张角好像睡着了一般,坐在哪里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就在常玉有些忍不住,想要求救的时候,张角说话了:“太子殿下,想必你和七皇子来雍州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要将陇右道划到你们门下。这样在朝堂之中,可以依之为资本。” 他说着,站起身来,两手握在一起,隐藏在宽大的袖袍下。 “雍州乱,受益的是我太平教。吃亏的可是你太子爷。”张角捋清楚背后所有的事,茅塞顿开,看了一眼旁边自打梁俊来到就没有说话的刘文静,心中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以和为贵,想来应该是太子现在最希望出现的局面。你是太子,你不开心了,心情不舒畅了,想找个理由发泄出来。我太平教可以让你随便处置,只要太子爷能够把握住这个分寸就行。” 别人不知道太平教的底蕴,以为只是一帮装神弄鬼的道士,只有张角知道,太平教背后和朝廷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就在刚刚,张角想到了之前从京师收到的一则消息,又想到探子昨日说的。 刘文静带着长安城最近很火的肥皂和镜子前来雍州找黑胡子的事情。 张角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眼前的这个太子爷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鲁莽和冲动。 他这个样子只怕是刘文静出的主意,目的是为了让陇右道的强盗归心,而并非针对自己,一定要致自己死地。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张角虽然没有听过这句话,却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刚刚还要打要杀,转过脸又这番说辞,张角态度变化如此快,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张教主放心,今日在白虎山上,本太子又是洪门龙头,绝不会做那些仗势欺人的事,一定按照咱们陇右道上的规矩办。” 张角听了,沉默不语,暗暗点了点头,也看不出什么意思。 梁俊呵呵一笑,提着常玉的衣襟冷声笑道:“还什么,自然是你还你欠下的债。” 说罢冲着山门外见道:“杜老七,你上前来,给这位常刺史说一说,他欠你了什么!” 梁俊一说这话,众人才反应过来,门口还站着一帮泥腿子呢。 叫杜老七的汉子,自打上了山心中留忐忑不安。 唯恐梁俊骗自己,他见山上那么多大人物,梁俊给自己说是凌云寨的喽啰,谁知道一上了山,什么也没干,凌云寨的喽啰反倒成了太子。 这让杜老七和手下兄弟们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咱们是来参加造反的。 可这反还没有造就被官府发现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莫不是他们合起伙来哄骗自己? 就在杜老七以为命不久矣的时候,又发现不管是梁俊还是其他人,好像全都没有在乎自己这一帮人。 而听了梁俊这会说的话,杜老七激动不已,这才明白梁俊没有骗自己。 此时梁俊让他来说,杜老七更无顾忌,看着对面被梁俊牢牢攥在手中的常玉,恼恨道:“官府和村里的地主老财勾结,哄骗俺们,低价将俺们手里的地全都收了,说是卖了地就有粮食吃。俺们贱卖田地,谁成想,他们拉来几车陈粮,又要让俺们高价去买!” 杜老七当着这些人的面,绕是他心里有准备,心里却忐忑无比。 心中念念有词:“都是西瓜,都是西瓜。” 原来这是一招梁俊教给他如何当着众多人说话不紧张的秘籍。 只需要在台上看底下人的时候,心中将他们当做一个个西瓜就行。 杜老七按照梁俊的安排,连连念了五六句都是西瓜,恐惧稍稍平复一些。 他忽而指着常玉道:“那天就是这个官,亲口给俺们说的。” 说到这里,杜老七委屈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要不是他,俺们也不会家破人亡,贱卖田地,高价买粮。他说只要按官府说的做,俺们就能不再受苦。”杜老七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唰”的一声,梁俊从腿部拔出削铁如泥匕首,看着常玉道:“常刺史,这就是你要还的债!” 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捏着常玉的衣襟,梁俊脸上突然冒出一股诡异的神色,道:“你放心,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今天,不管还债还是怎么,咱们都按照江湖规矩来。” 常玉听到了,又看了看梁俊手中的匕首,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他居然想杀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六章 规矩 雍州不能乱,梁俊知道,张角知道,梁植也知道。 但凡是和长安有联系的人都知道,雍州此时此刻绝对不能乱。 雍州一乱,天下皆反。 到时候生灵涂炭,处处烽烟,那才是天下百姓真正的末日。 而对于梁植和梁俊来说,一个稳定的雍州是他们回到长安的政治资本。 更不要说此时此刻的雍州对于大炎朝来说,无比重要。 北方山蛮族已经联合起来,时时刻刻都有南下的可能。 而朝廷借助沈云发展起来的商务,只有打通西域与西山蛮诸国交易,才能够让利益最大化。 想要和西域诸国建立商业联系,需得重新打通丝绸之路。 要想打通丝绸之路,雍州是必经之地,雍州乱了丝绸之路断然不可能重建。 这也是为什么梁植在长安与梁羽相争,落了下风之后直接奔着雍州而来的目的。 只要雍州不乱,并且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就相当于把朝廷新开辟的财路握在手中。 根据户部尚书程经在朝会上的预期,如果一切顺利,五年之内,与西域诸国的商贸收入可以占户部税收的六成。 这是什么概念?谁掌握了雍州,五年后,大炎朝的财政命脉就攥在谁的手心中。 程经这样说,朝会的其他大臣们并不以为然。 当务之急还是放在如何勘定叛乱上,就在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的时候,只有梁植敏锐的抓住了这个信息。 别人不信,他信。 而且事实上,他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如果不抓住这一个机会,自己在梁羽面前永远翻不了身。 就连常玉对这种情况也是心知肚明。 造反?就带着这几个太平教的喽啰,扛着两个大旗,号子一喊起来就是造反了? 没有军队,没有钱粮,没有得到张角的点头,太平教各个分坛都没有准备,这怎么可能是造反? 只不过是常玉找个理由破魏都和苏柔给自己设局的说法,只要自己不真刀真枪的屠杀州县官员,只是封金挂印,扛着旗帜唱高调。 朝廷也好,皇帝也罢,为了大局也一定不会动自己。 毕竟论到谁在雍州经营最深,只有常玉一人。 若是他死了,太平教没有依仗,断了个官府的联系,势必要走极端。 雍州各州县的官吏没了主心骨,难免人心惶惶。 到时候,别说丝绸之路,雍州还能不能属于朝廷,还都是两说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常玉如此有恃无恐的根本,估计全场除了刘文静之外,没有一个人想要雍州乱起来。 而梁俊,顶多是吓唬吓唬自己罢了。 想到此,常玉平复下紧张的心情,道:“太子殿下,这种事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梁俊盯着他不说话,忽而转头看着张角道:“张教主,是不是只要不杀常玉,他就任由我处置?” 常玉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眼前这个和传闻中截然不同的太子想要干什么。 张角寻思:“此番太子来雍州,必然也是为了能够将雍州握在自己手里。太子的储君位子不稳,他隐忍许久,今朝发难,定然是对雍州势在必得。这些年常玉为了自己的野心,有些事做的确实过分了。太子要拿他立威,收拢这帮山贼之心,若是不让他如愿,只怕今日之事他断不能善罢甘休。” 想到此,张角轻轻点了点头,道:“太子乃是储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常玉本是雍州刺史,太子觉得他有罪,如何惩罚都不为过。” 常玉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张角表面上同意,实际上也在暗示梁俊,你要惩罚他只是你觉得他有罪。 至于常玉真的有罪没罪,可不是太子说了算的。 梁俊岂能不知道张角的花花肠子,哈哈一笑,道:“我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要按规矩来。”他说到这里,放下常玉,看着台下的群盗高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雍州为何落得今日田地,那便是因为官吏不尊律法,百姓不守规矩,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人人都奉公守法。就算有天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想到了黑胡子之前所说的洪门三十二誓,深有感触。 均想若是陇右道上的绿林好汉们做人做事全都按照那三十二誓,朝廷官府鹰爪孙们谁人敢欺负他们? 梁俊忽而看向刘文静,朗声道:“刘先生。” 刘文静显然没想到梁俊会叫他,一愣之后拱手笑道:“当不得太子殿下叫先生。” 梁俊哈哈一笑,道:“诸多英豪都在你的算计中,这份心机,当得在下叫一声先生。” 说罢不等刘文静谦让,道:“可有笔墨纸砚?” 刘文静点头道:“自然是有。”说着从驴车一旁的布袋中拿出笔墨纸砚看着梁俊。 梁俊道:“你将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记下,我梁俊身为炎朝太子,一言一行皆有记录,日后若有机缘,自然是要记入史册,是非功过由后人评说。” 众人听了,不知道他是何意。 梁植却是听明白后面一句话的意思,看来太子真的变了,是铁了心要当皇帝。 此时此刻,梁植才对梁俊和自已一样,身体中都是另外一个人这事再无怀疑。 一边猜测梁植是哪一朝的皇帝,又一边怀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自己借尸还魂到太子身上。 若是自己成了太子,哪里还有这些周折,更不会受今天这般屈辱。 魏都听了更是诧异,一朝太子与山贼强盗为伍,本就是失仪,这种事旁人躲还躲不过去,梁俊反而让人记下来。 他这是要光着腚推磨,转着圈丢人么? 刚想出声阻止,却见梁俊冲着他微微摇头,只得作罢。 梁俊见众人露出不解的神色,唯独刘文静面露震惊。 刘文静一脸惊奇的看着梁俊,许久才缓缓道:“太子殿下,高瞻远瞩。小生,钦佩之极。”说着一揖到底,显然是心服口服。 梁俊不以为意,道:“好男儿做事,自然要光明磊落。我梁俊从来都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也是一个爱立规矩的人。我立了规矩,自然希望别人遵守。可我若不遵守,别人又如何愿意遵守?孔夫子说的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日,咱们就按规矩来,这样日后大家也按照规矩走,谁坏了规矩,没要怪我无情。” 说到最后,梁俊瞪圆了眼镜,声调抬高,众人无不一颤,个个不敢大意,将规矩二字牢牢的刻在了心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七章 你得死(为lin老猪打赏加更第一更) 梁俊说完,看着杜老七,道:“杜老七,你上来。” 杜老七听了,赶紧走上前,缩头缩脑的不敢看梁俊。 “你怕什么。”梁俊难得正经的看着他,杜老七一激灵,结巴道:“草民,草民,不,不怕。” “不怕为什么哆嗦,你可做了什么亏心事?”梁俊厉声问道。 杜老七听了,鼓起勇气,猛地抬头来,咬着牙关看着梁俊道:“俺,俺从没有做过亏心事!” “好!”梁俊点了点头,笑道:“好男儿行在天地间,没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他指了指自己,接着道:“我只不过是投胎投的比你好,做了个这鸟太子,你有手有脚,我也有手有脚” “太子殿下,刚刚那句鸟太子,还需不需要记下来。”梁俊说的正顺嘴,冷不丁刘文静来了一句,直接让他把下面的话憋了回去。 “嗯,那个鸟字就去掉吧。”梁俊想了想,郁闷道。 刘文静一本正经的应了一声,抬起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梁俊接着道:“你饿了吃饭,渴了喝水,我饿了也得吃饭,渴了也得喝水,拉屎放屁咱们都是一样。”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梁植问道:“梁植,你吃饭喝水,拉屎放屁么?” 刘文静在一旁认真的记下:“太子谓七皇子曰:汝屎尿屁否?” 梁植的脸本来就被梁俊扇的通红滚烫,没由来的梁俊忽而问他这话,感觉受到了比打脸还要重的侮辱,刚想发作,可又想到刚刚那一顿啪啪啪,强压住怒火,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看,太子和皇子都和你一样,那皇帝呢。皇帝也是人,自然是没有区别的。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就算有的人生的好,有的人生的不好,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你做人做事,无愧于心,又有好怕的?”他说到这里,看向一旁的陈飞,道:“威武大将军,你说是不是。” 陈飞一愣,哪里记得梁俊说的什么,见他问自己是不是,连说是是是。 一旁的陈帆记恨刚刚老爹莫名其妙的打自己,此时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上前道:“太子说的没错,杜老七兄弟,你别看我爹现在是什么大将军,其实当年是卖炭杀猪出身,只怕还不如你高贵。你怕他作甚。” 陈飞听了,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瞪着眼看着陈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冲着刘文静道:“刘先生,若是你此时再杀这逆子,某家千恩万谢。” 刘文静面色如常,点了点头道:“莫要着急,若有机会,小生定按将军心思办事。”一句话把陈飞怼的有气撒不出,只得恨恨的跺了跺脚。 杜老七听了这番话,心情平静下来,头一次冒出一个念头:“太子殿下说的一点也没错啊。俺听村里秀才说,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军建立大汉朝,当年也只不过是个亭长,他能做的皇帝,俺为啥不能?俺要是做了皇帝,又害怕他们干嘛?他们还得害怕俺哩。” 想到这,杜老七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安下心来,心境却和刚刚截然不同。 不由自主的昂首挺胸,不再像刚刚那般唯唯诺诺。 梁俊见他这般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杜老七,你说常玉巧取豪夺你们的田地,可有此事?” 杜老七点头道:“太子殿下,千真万确,俺们村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常刺史,可有此事?” 梁俊也纳闷,常玉乃是雍州刺史,就算抢夺百姓土地,交给下面人去办不就行了,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马么? 他哪里知道,杜老七村子那块地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据说乃是龙脉所在之地。 常玉知道之后,就寻思要把自己祖宗的坟墓迁到那里。 这种大事他怎么敢交给其他人来做,就算他自己亲自去做,依然胆战心惊。 唯恐出了人命,坏了这龙兴之地。 这事机密之极,就连张角也不知道。 常玉此时此刻如何能够将前因后果说出来,只怕这边一说,都不等梁俊动手,张角就得将他点了天灯。 在众人的疑惑之中,常玉只能阴沉着脸点头道:“没错,那天本官确实在场。” 常玉不再自称在下,而是口称本官,自然是预备着梁俊后面有可能给自己下的套。 梁俊口口声声说要按规矩办事,又让刘文静在一旁记录。 只要自己认定还是雍州刺史,就算是造反,按照大炎律法也得押回长安受审,纵然梁俊身为太子,也没有给自己定罪的权利,更不要说是惩罚自己。 梁俊见常玉承认,笑道:“你认就好。” 说罢,看着梁植道:“七弟,按照我大炎律法,刺史欺压百姓,抢占土地,当是何罪?” 梁植道:“死罪。” 常玉并不在意,听到梁植这样说,反倒安心起来,若是梁俊想靠着大炎律,那是拿自己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常玉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 梁俊虽然是太子,乃是现在地位最高之人。 可越是这样,越拿自己没有办法,更不要说他还让刘文静一旁记录,刚刚又义正言辞的一遍遍说按规矩办事。 这虽然能让他收拢人心,可却也将唯一一个能够弄死自己的法子堵死了。 不等梁俊接着说,常玉道:“按照大炎律法,刺史谋反,诛九族。” “你知道就好。”梁俊见常玉一脸淡然,甚至颇有些有恃无恐,心中冷笑,道:“但是按照大炎律法,需得将你带回长安,三司会审才能定罪。” 张角睁开眼,道:“殿下,常玉不能离开雍州。” 常玉听了更加心安,看着梁俊破天荒的露出笑容,闭口不语。 梁俊早就料到张角会来这一出,丝毫不在意,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看着众人道:“本太子没有任何想要押解常刺史回长安的想法。刚刚也说了,今天既然在白虎山上,那咱们就按江湖绿林规矩办事。这样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你说是吧,张教主。” 张角皱了皱眉,半晌道:“若是按江湖规矩来做,也不是不可。”张角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按照江湖规矩,常玉会有什么危险。 “那就好,那就好。”梁俊露出一丝狡诈的微笑,握紧手中匕首,道:“陈帆兄弟。” 陈帆一愣,听梁俊这般称呼自己,赶紧应道:“殷诚兄弟,有什么事。” 这边刘文静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太子谓陈少都曰,陈帆兄弟。陈少都对曰:殷诚兄弟。” 把一旁的陈飞气个半死。 “江湖规矩,赌命者如何。”梁俊看着常玉,缓缓说出自己的杀手锏。 陈帆一愣,他久慕江湖文化,自然知道这赌命的规矩。 绿林之中,杀人者偿命,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规矩。 可在这规矩中又有针对特殊情况的规矩。 两人若是有生死之仇,需得一方死才罢休,当着众人的面,一人拿着冰刃,捅自己一刀,然后再在对方身体相同位置捅上一刀,力道需得相同,位置需得分毫不差。 若是对方死,自己活,则无需为对方偿命。 若是自己死,对方活,则恩怨两清,死者一方亲友不得再向对方寻仇。 此为赌命的规矩。 生死有命,上天决定。 梁俊一说这话,常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到陈帆解释完,顿时冷汗连连。 心中直打鼓,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谁也不敢想梁俊以太子之尊如何能与常玉赌命。 就在此刻,梁俊手中的匕首翻转过来,冲着自己胸口心脏之处狠狠的扎了下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梁定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快步就要上前,文渊紧随其后。 “哼哼哼。”梁俊拔出匕首,捂住胸口,手中握着匕首看着常玉,像是地狱来的魔鬼一般。 梁定昌和文渊架住梁俊,反而他挥开,指着常玉道:“将,咳咳,将他架过来!” 魏都反应过来,紧随其后,李秀宁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交给魏都,魏都一愣明白过来,快步上前将金疮药按在梁俊胸口上。 文渊一咬牙,将常玉牢牢的架到梁俊面前。 梁俊一张秀脸无比的狰狞,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常玉此时此刻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就连刘文静也被梁俊这突如其来的一手震惊的连记都忘了记。 “老子来到这个世上,原本并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可你们这帮人,咳咳,不仅不给我活路,也不给百姓活路,咳咳,既然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比阴谋诡计老子不如你们,比行军打仗,老子不如你们,咳咳,比官场斗争,老子也不如你们。可若说玩命,我梁俊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他说着,手中匕首稳稳的冲着常玉左胸心脏中心狠狠的扎下去。 只是这一下,常玉胸口鲜血直流,身子向前倒下,脑袋枕着梁俊的肩膀,浑身抽搐。 “老子的心,在右边。”梁俊在常玉耳边低声道。 常玉瞪着眼睛,口吐鲜血,伸手去抓,两脚虚蹬,跪在地上,噶的一声,死了。 梁俊缓缓歪过头,看着一旁的梁植,将匕首拔了出来,冲着梁植露出诡异的笑容。 梁植只觉得全身冰冷,下体一阵温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章 狼入长城 “再往前走,便是长城境内了。” 出了树林,粗狂的汉子拉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三名捕头也都跟着勒住了马。 抬头望去,远处一道依山脉而建的高墙出现在四人眼前。 “头,回去吧,咱们追到这也算是尽职了,犯不着因为一个面都没见过的逃犯和长城守卫军打交道。” 最年轻的捕头解开随身带的水壶喝了一口,言语中有些打怵。 “对啊,头,咱们现在已经到了长城境内了,若是追究起来,咱们算是坏了规矩了。” 为首的壮汉踌躇了一下,不远处的树林中闪出一队骑兵,约摸十五六人,领头的是一个二十三四的男子。 “干什么的。”骑兵首领喝声问道。 四个捕头紧张起来,眼前的骑兵身着不一,手中的武器有刀有枪,看起来像是截道的强盗。 但是他们知道,这群人绝不是什么强盗,而是守卫长城的长城守卫军。 长城境内不可能有强盗,因为这里有比强盗还凶残的存在。 “大人,我是云州的捕头,追拿逃犯到此处,还请原谅。”捕头姓赵,名瑞,常年练武,祖上三代都是云台州的捕头。 云州有句话,叫做赵不管,官不传。 赵瑞虽不是官,但是因为世代经营,云州的百姓都知道,衙门里高堂上坐着的那位,说的话不如骑着马的赵捕头。 “你们已经过界了。”对面骑兵首领下了马,指着赵瑞背后的树林道:“那边,大炎。”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这里,长城境内。” 赵瑞赶紧下马,从马上掏出一个包袱,快步走上去,递给了年轻人。 “大人恕罪,卑下不是有意闯进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包袱递给了年轻人,年轻人接过来,随手扔给一旁的随从。 “下不为例。” 赵瑞如蒙大赦,道了谢,转身快步上了马,四人又抱拳道谢,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旁人常说长城守卫军都是各国最凶残的要犯,我看也不过如此。”年纪最小的捕头笑着说道。 赵瑞也有些意外,平日里听惯了关于长城守卫军的凶名,今日一见,大失所望,想到刚刚交出去的银子,不由的有些心疼。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是人,这法子到哪都好使。”一旁的捕快跟着说道。 赵瑞一听这话,更加心疼自己那一包银子。 银子本是今天收来的各商铺的月钱,还没细算多少就便宜给了别人。 对方虽然凶名在外,但自己终究是云台有头有脸的人物,从连山到葫芦峡的守卫军粮草基本上都是从云台州买办的。 负责买办的孙家粮铺的老李头不止一次喝多了酒吹嘘自己自由出入长城无人敢管。 一个见了自己大气都不敢喘的掌柜尚且敢说这种大话,自己堂堂云州的捕头见了长城守卫军直接灰溜溜的走了。 赵瑞越想越窝囊,旁边的三个人还在说着长城守卫军不过如此的话。 他转过头看向说的最欢的年轻人,张开嘴,刚想呵斥。 只见一支羽箭穿透年轻捕快的胸口,而后噗噗两声,另外两个人的胸口也都被羽箭穿透。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胸前一阵刺痛,低头看去,一把长剑剑头沾着血,出现在自己眼前。 “规矩就是规矩,再多的钱也改变不了你们破坏规矩的事实,坏了规矩,就得接受惩罚,不然哪里来的长城守卫军。” 那个骑兵首领的声音出现在赵瑞耳边,随后他只觉得胸口一动,长剑被骑兵首领拔了出来。 骑兵首领收好了箭,命人把四人的马牵走,而后又将四人的尸首扔到了树林外。 首领抬头看了看树林外的大道,叹了口气, “刘正。”他叫了一声。 身后一个骑兵走了过来。 “伍长,您叫我。”骑兵下了马,这是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浓眉大眼,很精神。 刘正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伍长,恭敬的站在一旁。 伍长将背上的长枪杵在地上,身子倚着一旁的树干,打着哈欠说道:“我记得你是凉州人。” 刘正点了点头,他是北凉人,他的家族在北凉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朝堂之上,刘家也是有些话语权的,刘正的叔叔还是大炎左相得意门生。 只是可惜,刘正因为与父亲的小妾有染而被逐出家族,挨了三十板子被送到了长城守卫军里来。 来的路上,刘正染了风寒,若不是眼前这位伍长照顾,只怕此时刘正已和刚刚坏了规矩的四位一样了。 “伍长是哪里人?”刘正点着头,笑着问道。 伍长哈哈一笑,道:“我?我是长城人。” “这样说,那我也只是以前是北凉人,现在也和伍长一样,都是长城人。” “来这里半年,别的没学会,油嘴滑舌可学了不少。” 刘正嘿嘿直笑,道:“我这油嘴滑舌可不是来到这学的,而是天生的。” “也是,要不然怎么能勾搭上你爹的小妾。”伍长漫不经心的说着,刘正并没有生气,在长城守卫军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刘正这样的事,连让别人拿来当笑料的资格都没有。 刘正嘿嘿的笑着,没有说话,原本他以为来到这里是来到了地狱,但随后他才发现,这里,对于他来说才是天堂。 因为这里有自由,在这里你可以说任何话,不必担心说了错话得罪了谁,惹恼了谁。 就算得罪了别人,又能如何,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满城穷凶极恶的罪犯,每年三成死亡率的长城守卫军更糟糕的地方? 伍长拍了拍有些入神的刘正,尸体已经埋好,该接着巡视了。 他们已经出来了十天了,后天日落的时候他们要赶到葫芦峡,接替那里的守军。 从连山出发的时候,下着大雨,一行人走了六天泥泞的山路,按照正常来说,整个巡视路途只需要五天,然后在葫芦峡驻地驻守三个月。 换防的守卫军等到他们到了之后会接替巡视的任务,如此反复,百十年来,从未改变。 天气依旧不好,乌云密布,随时都会有大雨而来,刘正骑马在队伍前后,催促着众人。 出来时带着的酒已经喝完,距离最近的酒馆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到,人群中传来一些不满的谩骂。 刘正看了看伍长,伍长坐在马上,身子随着马走路的颠簸晃动,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个月是不是书院收徒的时候了。”伍长闭着眼懒洋洋的说道,刘正一愣,算了算,道:“应该是这几天的事。” “小六子这一年来很用功,这次应该会被选中。” “可不是,上一次我教他弹琴,那小子三天就学会了,伍长,你知道么,当初我让北凉城有名的琴师教,也是学了一个月才学会。”刘正一谈起小六子,眉飞色舞,他平生第一次当老师就收了一个骨骼惊奇的徒弟。 “那是你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伍长亲卫突然开口了。 刘正有些错愕,伍长亲卫叫司马辉,山南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就算是伍长吩咐,他也只回答嗯啊之类的话。 今日也是稀奇,居然主动接自己的话了。 “我要是笨,那整个北凉就没有聪明人了,知道香月郡主么,她是咱们大炎出了名的才女,看了我做的诗词都说了声好。” 司马辉不以为然,不屑的说道:“看来你不仅笨,还很蠢,听不出别人和你客气。” 刘正挺直了腰板,抬高了一个声调,说道:“若是客气的话,香月郡主为何还要将我的诗词裱起来送给我。” “那是希望你能牢记耻辱,绝了你做诗的心。” “司马辉,你虽然是伍长的亲卫,但是我却不怕你,有本事咱们手上见真章。” “就怕又让你绝了练武的心。”司马辉冷声笑道。 身后骑兵们的抱怨声更大了。 伍长伸了个懒腰,从马鞍旁将一个硕大的皮囊解开,晃了晃随后往身后面一扔。 “老子最后的存货了,省着点,喝完了再吵醒老子,小心老子活刮了你们。” 人群中传来阵阵欢呼声。 刘正拍马走到司马辉面前,他看不惯司马辉这个北凉人,北凉人人高马大,司马辉很高却出奇的瘦,北凉人爱喝酒爱唱歌,司马辉却只爱喝酒。 “你虽然是伍长亲卫,但是我不服你。”刘正看着他,正色的说道:“我要挑战你。” 周围的骑兵沸腾起来,私下斗杀是长城守卫军严令禁止的,但是决斗却是被积极鼓励的。 一赔五,周围的骑士很快就下了赌注,刘正不被人看好,但是他却很开心,满张脸都是兴奋。 司马辉看了看伍长,伍长半睡半醒的眼微微睁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手举在半空。 司马辉拔出长剑,长剑很宽很厚,刀刃很锋利,这是司马辉成年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当年也是用这把剑,在北凉城中,司马辉砍下了魏家仗势欺人奴仆的头颅。 刘正不笑了,所有人都停止了嬉笑,抽刀持枪,伍长也收回了银子,缓缓的睁开眼睛,将背在背后的长枪握在手里。 前方树林吹过一阵寒风,而后露出了一个硕大的狼头,随后两头狼,三头狼,巨大的苍狼成队出现,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泛黄的牙齿龇着,发出呜呜的低吼。 每一头狼身上坐着一个精壮的蛮汉,手里握着斧子或者锤子。 山蛮人,这是刘正第一次在蛮山长城境内见到山蛮人,干涸暗红的血渍遍布狼骑全身,伤口的皮外翻,随着骑兵的呼吸瑟瑟颤动。 他们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葫芦峡被攻破了!刘正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有些错愕,长城坚不可摧,近百年来一直是抵挡山蛮人最坚实的壁垒,不管是统一山蛮的白狼主,还是被誉为山蛮史上最勇猛的战士山蛮王,都没有突破过长城分毫。 这一代的山蛮人并没有显赫的人物,居然突破了葫芦峡,出现到了这里。 长城守卫军和山蛮人是天生的死对头,没有任何的言语,也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山蛮人发起了冲锋。 伍长用马儿眼旁的眼罩将马的眼睛遮住,鞭子抽打在马臀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山蛮人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知道,不管在哪里,只要见到山蛮人,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一定是正确的。 锋利的长枪在伍长的手上像是一柄开天辟地的神刃,只是一个照面,眼前的山蛮人就被连人带狼被串刺而死。 伍长听到了刘正的惨叫声,在这样的厮杀中,沉默的人或许不能代表还活着,但是惨叫的人一定死了。 一波冲锋下来,伍长身边只剩下了司马辉和五个骑兵。 满地的死人,不分彼此均是被对方一招击杀。 寒风吹过,吹倒了伍长身后的一个骑兵,骑兵的胸口被锤子捶中,凹陷下去,全凭着一口气撑着。 司马辉转过身,骑兵挣扎着将手中的长枪递给他,这个骑兵叫什么,司马辉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大壮,很朴实的名字,就像他的人一样。 锦州人,因为被一位贵人之女喜欢而被贵人送到了这外界被誉为人间地狱的蛮山长城来。 原本洁白如银的长枪枪柄常年被大壮的汗水侵蚀,已经变得黝灰,这柄长枪杀过鹿刺过熊,最后大壮死在了这长枪之下。 山蛮人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一波冲锋狂风暴雨般袭来,司马辉被大斧劈开,身体被巨狼撕咬的四分五裂,整个战场上长城守卫军只剩伍长一人一马。 伍长看着眼前整齐的山蛮狼卫,能出动山蛮狼卫,对方一定有山蛮王族的人,能让山蛮王族出动的事一定是大事。 百年以来,为了防范山蛮南下,炎朝费劲了心思,伍长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支山蛮精锐可以悄无声息的突破防守森严的葫芦峡。 又一波冲锋来了,伍长提了一口气,怀里的一个被压扁的人偶掉了下来,这是他要送给小六子的礼物,上一次驻防,他曾答应过那个机灵的男孩, 三天学会弹琴,就送给他一个礼物。 可惜,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古灵精怪,天资聪颖的小孩子了。 不,他应该马上会见到那个孩子,因为,葫芦峡已经被山蛮突破,长城守卫军和山蛮不死不休,不分老幼,天生就是死敌。 重锤砸在伍长的胸口,他倒落在地,口吐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远处。 一匹骏马从树林里晃悠悠的走了出来,骏马上坐着一个一身麻衣的年轻人,手捧书卷,看的津津有味,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已经置身与一场厮杀的战场。 伍长努力的抬起头,想看清来人的面貌,但是他只觉得脖子一凉,随后看到了自己趴在地上的尸体。 “继续走吧,莫要迟疑。”马上的年轻人看着狼骑首领说道。 这是伍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但是他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年轻人说的是山蛮语。 他的头颅瞪大着眼睛,至死都不明白,这队山蛮人是如何突破长城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章 雍州急报(为lin老猪打赏加更第二章) 大炎朝神都长安,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长安的深秋别有一番风味。 第一声鸡鸣开始,这座犹如巨兽一般的城市缓缓的苏醒过来。 城门口的鞭声“啪啪啪”响了三下,沉重的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 城外早已经恭候多时的商贩依次排队入城,顷刻之间,原本寂静无比的早市热闹起来。 从此时一直到夜幕降临城门关闭,大街上人来人往,富家子弟牵黄犬遛锦鸟,地痞流氓耍钱斗酒,布衣商贾走街串巷,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包子铺的仇二忙活完早晨的高峰期,沏了一杯茶坐在自家铺子门口,一边和旁边的客人闲扯,一边看着对面人来人往的珍宝斋。 自从这珍宝斋一月前开张的第一天开始,原本门可罗雀的包子铺生意瞬间好了起来。 初来长安的商贩一边吃着包子喝着粥,一边看着珍宝斋问道:“掌柜的,对面这是什么店,怎么那么多人。” 长安城内老店很多,一天到晚不断客人的店铺更是数不胜数。 但像珍宝斋这样,出出入入不是达官贵人就是锦衣华服的商铺却屈指可数。 仇二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又是做的包子铺买卖,常年在街上打交道,消息灵通。 最喜欢的就是给刚到长安的客人回答他们的疑问和好奇。 “香皂c镜子c六神花露水c香水c无烟煤c千里镜听说过没?”仇二面色得意,看着客人笑道。 那客人虽然初来长安,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仇二一提,他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指着珍宝斋道:“这些都是珍宝斋出的?” 仇二点了点头,仿佛自己便是珍宝斋的掌柜的,给客人倒了一杯水,道:“没错,这些东西都是珍宝斋里出来的。” “乖乖,早就听人说京城有个珍宝斋,里面卖的全都是天下最稀罕的玩意,我还不信,今日亲眼见了,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仇二嘿嘿一笑,放下茶杯双手比划,道:“镜子听说过没,比铜镜清晰的很,照的人清清楚楚,一根头发丝都能看清,珍宝斋里压箱底的宝贝。那么大的镜子,前天被赵国公府上买走了,你猜花了多少钱?” “多少?”旁边的客人伸着头好奇道。 仇二瞪着眼,伸出手,张开道:“五千贯,用马车拉着送来的。” “乖乖!” 周围的客人一个个目瞪狗呆,满脸的不敢相信。 “人珍宝斋的伙计数都不数,像是倒粮食一样,直接倒在了后院。”仇二探着身子,声音低沉下来。 周围的客人也都知趣,一个个聚集将他围住,伸着脖子听他说话。 “我听说啊,珍宝斋的后院全都是钱,堆得像是小山一样。每天晚上五辆马车准点来拉走。”仇二一脸你要相信我的表情看着众人。 “亲娘来,这得多少钱啊。” “这珍宝斋的东家是谁啊,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宝贝。” 仇二见周围人全都好奇起来,站直了身子,抱着腰摇头晃脑哼着小曲,故意吊着他们不往下说了。 “掌柜的,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好事的客人心急如焚,被他弄得心里直痒痒,高声道:“掌柜的,剩下的包子俺全包了,你赶紧说吧。”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 仇二听了,眉开眼笑,打了个哈哈,上前将桌上铜钱拢到怀中,道:“我给你们说了,你们可别出去说。“ 众人齐齐点头:“绝对不说,你放心好了。” “这珍宝斋的东家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沈云沈公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是状元郎。状元郎果然不是凡人。” “我听人说,状元郎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怎么可能是凡人?” 众人议论纷纷,仇二接着道:“你们可知道这珍宝斋东家还有谁啊。” “谁啊?”众人一听,还有瓜吃,赶紧又围了上来。 “当今户部尚书,程经程军机!”仇二神秘兮兮小声说道:“这种事整个长安城中没几个人知道,有一日沈状元大驾光临我这包子铺,一边吃一边和手下人说,我无意中听到的。” “是么!”众人满脸不可思议,随后不少人点了点头,道:“这就说的通了,只是靠沈状元一个人如何能够在长安城护住这样大的买卖,原来背后是有程军机。这长安城内还有谁敢不给程军机面子。” 当今圣人设置军机处,程经壮年任军机大臣,整个长安谁人不知,这程军机乃是当今圣人面前最受信任的。 珍宝斋有程军机这位大佛镇着,谁人敢来捣乱? 加上这珍宝斋里的东西确实稀罕,一天能赚五马车的钱,只怕还是少的。 仇二喝着水,见众人扯着自己的话头议论纷纷,得以非凡。 正说着,忽而一骑飞奔而来,从老远就听到了紧急的马蹄声和闲人避退的叫喊声。 长安的官道很宽,却绝对不是纵马的好地方。 仇二一只手托着茶壶一只手轻轻的揉捏着自己的眼皮,眯着眼和一旁的客人说道:“老几位,你们猜这又是哪里来的军情,猜对了我请诸位喝茶。” 刚刚包了仇二所有包子的客人,掏出十个铜板,依次排在桌子上,说道:“掌柜的有雅兴,咱是识趣的人,若是猜错了,我请诸位喝茶。”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均道这客人爽快。 “根据咱们大炎律法,除军情急报除外,长安城内纵马奔驰者死罪,这年头能扯上军情的除了河北道和江南道还能有哪里?” “说的没错,兄台也是个明白人啊。”众人纷纷赞道。 仇二睁开了眼,叹了口气,道:“没意思,没意思。” 那客人笑着说:“但是我猜绝不是这两处的军情。” 仇二听了,眉开眼笑,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客人,连连点头道:“有点意思。” 快马从仇二的包子铺擦肩而过,扬起的沙眯住了仇二的眼睛,他用力的眯着眼,只觉得手中的铜板又多了几个,客人笑着说:“我赌十铜,一定是雍州军情。” 快马过了朱雀大道进了九城,早有城门守卫从城墙上看到,守城官听了汇报忙命人开了中门,城墙上数十个弓箭手拉弓搭箭,箭头准准的对着飞奔而来的快马。 “长城守卫军急报!”飞骑突然扯开了一张大旗,旗帜上一只黑龙迎风舞动。 守城官愣了愣神,所有人都呆住了,从大炎朝立国至今,没有任何一个长城守卫军出现在长安,但是他们从来都不希望长城守卫军出现在他们面前。 因为,长城守卫军出现,绝对不会带来好消息! 飞骑没有丝毫停歇,直穿中门而入,进入了大炎的心脏,九城皇都。 弓箭手收回了弓箭,整个城门弥漫着一股压抑恐惧的气息。 商铺的客人一个个站直了身子,支起来耳朵,认真听着。 隐隐约约听清楚了那飞骑说的话,全都愣住了! 长城守卫军的急报!怎么可能是长城守卫军的急报!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在此刻,又有一骑飞奔而来。 一边飞奔,一边高呼:“雍州急报!拦路者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章 梁俊要粮 太极殿内,群臣肃立。 梁三爷脸色阴沉,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传令兵卒。 整个太极殿内安静的吓人。 “常玉是如何死的?”许久,梁三爷合上急报,对着雍州来的骁骑卫沉声问道。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程经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大殿之上唯一坐着的六皇子梁羽。 自打太子离开长安,整个京师乱成了一锅粥。 先是河北道传来乱民造反的消息,紧接着又是江南道。 河北道反了也就反了,可江南道跟着反,文武百官一个个摸不到头脑。 江南道没灾没祸的,怎么能有那么多乱民呢? 好在自己当机立断,答应了和沈云合作,两三个月内弄来一笔军费。 不然光是这两道,不及时平叛任由其蔓延,只怕会伤筋动骨。 梁羽面色如常,面上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 梁三爷问出这话,群臣看向那骁骑卫,心中好奇。 常玉乃是六皇子梁羽的门人,又是雍州刺史,就算雍州处处烽火,他也不可能死在乱民手中。 “启禀圣人,这是常刺史身亡当日记录。”骁骑卫显然有所准备,梁三爷一问赶紧从怀里掏出刘文静记录的纸张。 内侍总管常欣快步上前,将纸张递给了梁三。 记录? 梁羽皱了皱眉,怎么还有记录? “啪!” 梁三爷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一把拍在桌子上:“荒唐!荒唐!荒唐!” 他连说三个荒唐,让人摸不到头脑。 刚刚接到长城守卫军的急报,梁三也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什么事能惹得皇帝发那么大的火。 “传给诸位爱卿看一下。”梁三爷面色难看,强忍住怒火道。 常欣赶紧将纸张拿起来,递给了一旁的梁羽。 自从上一次七皇子梁植刺杀太子梁俊嫁祸六皇子梁羽失败之后,以梁羽为首的天策府对梁植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梁植哪里能够想到,梁羽这位天可汗气性那么大,丝毫不害怕旁人知道他就是李世民转世一样。 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下了朝,初有规模的天策府今天一计明天一谋,对光杆司令梁植展开了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 直接把毫无准备的梁植打的没有丝毫招架之力,被迫找了个理由出长安,暂避风头。 梁羽也借着这次撕梁植,向满朝文武,甚至梁三爷展示了自己雄厚的实力。 天策府在长安围剿梁植,七皇子梁羽则亲自带兵平叛。 一个月不到,河北道的叛军主力被梁羽组建不久的三千黑甲军全部歼灭。 江南道都没等梁羽整军南下,闻风投降。 内有强谋,外有战功,短短两个月不到,梁羽一跃成为大炎朝内炙手可热的新星。 梁三爷更是对他无比忌惮,暗中和程经商议过无数次,如何才能趁着这位狠人羽翼未丰将他拿下。 合计过来合计过去,才发现,此时的梁羽在朝堂的根基已经稳如泰山。 几乎所有人都将他视作了下一任太子,甚至未来皇帝对待。 梁三爷到这时候才有些明白,这个能够在历史上创造出贞观之治,被后世无数人推崇的帝王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程经更是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宣武门之变。 当年他为了皇位能够杀兄囚父,谁知道咱们在这里算计他,他是否也在算计我们。 想到此,梁三爷陷入了沉思,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梁羽看完那份记录,传给了其他人,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喃喃自语:“太子变了。” 太子变了,这四个字,出现在每一个看完记录的大臣心中。 一个个拿着那记录不敢相信。 这常玉乃是被太子所杀? 而且还是用的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这种极端的形式?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君子更是不立于危墙之下。 太子这趟奉旨去雍州,不仅要微服私访,导致失踪。 这好不容易有消息了,又干出这种让人听了想打人的事情。 “诸位爱卿,此事如何看?“梁三爷见群臣看了那记录,一个个也都面色怪异,不少人甚至心中欣喜,暗中看向梁羽。 梁三爷忽而想到:“如此来看,太子也应是借尸还魂之人。他能做出这等事来,绝非凡人。”不由多看了梁羽一眼:“如今梁羽尾大不掉,若是朕出手,只怕也凶多吉少,不如将太子召回,让他二人相斗。” 当初梁三将梁俊派到雍州就抱着让梁俊和梁羽斗上一斗的心思。 谁知道梁羽居然壮士断腕,直接将常玉扫出门外,根本不接自己设下的套。 如今除了御史台和礼部外,其他人皆有让梁羽取代梁俊的心思。 梁俊如此强势杀了常玉,对梁三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心中打定主意,见群臣没人说话,漫不经心的开口道:“秦王,此事你怎么看。” 梁羽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起身恭敬道:“儿臣以为,太子此举虽然不妥,但常玉罪大恶极,先有瞒报灾情,致使陇右道百姓受苦。后又意图谋反,实在是狼子野心,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天下人之怨恨。” 梁三爷听了连连点头,不少官员站出来纷纷道:”陛下,秦王殿下所言极是。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太子此举虽然莽撞,可终究是为朝廷除了大害,更是稳定了雍州诸州郡,终究是功大于过。” 御史台的人原本以为梁羽手下这帮狗腿子会借机发难,接着这个机会顺势提出罢免太子的提议。 一个个暗中摩拳擦掌,准备撕一场,谁知道一个个不仅没有发难,反而为太子说话。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太子说让户部给雍州拨八百万石粮食,众卿觉得如何?” 梁三爷这话虽然是冲着所有人说,可眼睛却看向梁羽,显然是要把这个大锅甩过去。 “八百万石!还是粮食!” 程经一听,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娘的太子也真敢张嘴,整个国库要不是他程经拆东墙补西墙维持着,梁羽有没有军饷出征平叛都是问题。 如今河北道和江南道刚刚稳定下来,整个大炎朝放眼望去,满满都是窟窿。 要不是有沈云这个理财小能手帮衬,这户部尚书,程经早就不愿意干了。 这太子还让户部给雍州拨八百万石粮食。 先不说有没有这些粮食,自古以来赈灾哪有朝廷直接拨粮的。 太子能说出这话,当真是让程经又好气又好笑。 就算户部马上拨粮,这八百万粮食运到雍州还能剩几成,谁敢保证? 程经也知道此时不是自己发作的时候,耐下性子来,看看梁羽怎么回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章 狗急跳墙 “什么玩意?只给十万石粮食?”梁俊看着跪在下面气喘吁吁的骁骑卫,气不打一处来:“你先起来吧,地上凉,别跪着了。” 凉州城外,寒风萧瑟,梁俊一边搅和着锅里的粥,一边让骁骑卫平身。 自打那日杀了常玉,白虎山上所有人都对梁俊心服口服,更是畏惧三分。 从古到今,哪朝哪代也没有这样干玩命的太子,尤其是张角见常玉被杀,怒发冲冠,准备和梁俊刚一波的时候。 梁俊贴在他耳朵旁说了一句话,让张角瞬间偃旗息鼓。 “老子也是从仙界来的,你想升仙,听我的。” 对于成仙的痴迷,连梁俊也无法理解张角是怎么想的。 就因为刘伟是和自已一样穿越过来的,哪怕对他没有一丁点的帮助,张角也愿意把他当祖宗供着。 更不要说梁俊这一句话对张角的致命影响。 太子和自己一样,也是从仙界而来? 而且他捅了自己胸口一刀,没有死! 光是这一点,梁俊不和他说,张角都怀疑梁俊是不是仙人下凡了。 更不要说梁俊简单的把二十一世纪的情况给张角单独介绍一遍之后。 丧失了理智的张角抬起刀,都不等梁俊反应过来,一刀把旁边直愣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刘伟砍了。 干净利索,让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 张角好生生的杀人干嘛。 也没人敢问,杀完刘伟,张角就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表示,从今往后自己和太子是好朋友。 并当场宣布,请梁俊做太平教的圣师。 梁俊刚想推辞,李大当家连连暗示,无奈之下,梁俊只能接下。 白虎山英雄大会就这样喜剧的结束了,梁俊又带着一帮强盗重新宣誓,宣告着洪门正式成立。 还不等收拾梁植,就听山下又一帮百姓要上山来聚义。 紧接着梁俊就带着众人投入了收拾雍州这烂摊子之中。 张角表示可以开仓赈灾,梁俊也顾不得那么多,先救灾要紧。 粮仓一开才发现,张角攒的那堆粮食有一半让常玉偷偷的换成了钱财。 剩下的一半投入整个雍州之后才发现,对于雍州的灾情来说,杯水车薪。 魏都文渊和梁俊也没有时间叙旧,魏都带着人去北凉开仓,文渊护送苏柔回长安。 剩下的人全都被梁俊撒到了各州县督促着救灾。 七八天的功夫,常玉被太子弄死的消息传遍了各州。 州县的郡守一个个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暗地里联系合计,唯恐梁俊下一步就是要清算他们。 有贪的多的,自知是死罪,提议要造反,就说太子无视国法,私杀大臣,陇右道各处不服,扛起为常玉报仇的旗号。 其他人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既然决定造反,就看一看手下有多少人吧。 这一算不要紧,大略的审视了一下自己造反的资本,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手下连造反的兵都没有了。 驻扎在各州县的雍州军,在常玉死了的第二天就被刘文静用常玉的虎符全部调到了凉州。 先杀常玉,再聚兵权,一时之间陇右道上大大小小官员人心惶惶。 唯恐太子下一步就要拿他们开刀。 梁俊看着手上军机处给的回复,脑子里一片空白。 雍州无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刘先生。”无奈之下,梁俊看了看站在一边大冷天摇着羽扇的刘文静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变出来粮食?” 白虎山之后刘文静想要走,说是要回长安给六皇子交差,谁劝都不好使。 最后被梁俊一根绳子绑住,留在了自己身边。 刘文静看着自己腰间绑的结结实实的绳索,又看了看梁俊,苦笑道:“太子殿下,小生一介凡人,如何能够变出粮食。” 梁俊本来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一听这话,更是着急,手上的动作大了,牵动了胸口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一旁的梁定昌赶紧上前一步,道:“殿下,您没有事吧。” “没事,没事。”梁俊心烦意乱,赶走了梁定昌,正想说话,陈帆从远处一边骂一边走了过来。 “凉州这帮狗官,一个个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帆走进了,骂声更大,也不知道是骂给谁听的。 刘三刀跟在他身后,一边苦笑一边劝。 两人走进了,见了梁俊,陈帆敷衍的行了一礼,道:“太子,不是我陈帆不讲义气,你安排我的事我都干完了。灾民太多,粮食太少,最多明天就得断粮。如果你明天弄不来粮食,我就回长安了。” 陈帆说着,没好气的坐在一旁,一想到文渊跟着苏柔去了长安,整个人更加焦躁。 见王保晃晃悠悠的跟了上来,伸手握住勺子就要去捞锅里的粥,陈帆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劈头盖脸冲着王保就是一顿骂。 一边骂一边把王保手上的勺子抢过来:“你又不是灾民,吃什么吃。” 王保不以为意,也不去搭理他,转过身站在梁俊身边,直打哈欠。 “怎么了这是?”梁俊见陈帆生那么大的气,他反而不生气了,好奇的问王保。 王保出了名的心大,梁俊让他不把自己当成太子,还是当殷诚,王保也不客气,点头称是。 见梁俊问起自己,赶紧道:”陈少都见粮食没了,就让凉州的那帮狗官去号召城里的狗大户捐点,谁知道那帮狗官前两天还挺听话,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表面上配合咱们,暗地里却使坏。凉州那什么别驾和陈少都呛呛起来,要不是他们拦着我,我能把那鸟别驾的头打爆。” 王保一边说,一边又要伸手去握锅里的勺子。 梁俊皱了皱眉,凉州别驾那么牛逼的么?老子的命令都不听了? 正寻思呢,铁牛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冲着梁俊道:“殷大哥,不好了,他们要把副龙头逮起来。” “什么?”梁俊一听,瞪大了眼睛,凉州这是要翻天了么? 有自己这个太子在,居然还有人敢动李大当家! “怎么回事?” 铁牛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身后道:“殷大哥,你快去看看吧,凉州那帮官要把副龙头逮走,说她是山贼强盗。” “一定又是那帮子狗官!”陈帆呸了一口,接着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梁俊一咬牙,脱掉身上的围裙:“他娘的,敢欺负李大当家。” “梁定昌,扶着我,走去瞧瞧,这帮狗东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老子还没腾出手和他们算账,他们倒先找上门了。” 一帮人浩浩荡荡,跟着梁俊奔着西门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章 有恃无恐 凉州的四个城门,如今只有东西两门可以进出。 梁俊带着人从西门到了东门,只见一群人围在城门前。 施粥的人群排着长龙,凌云寨的喽罗们勉强维持着秩序。 城门口一群官员将李大当家等人围起来,几个捕快模样的手持钢刀,凶神恶煞的看着众人。 “一派胡言,太子殿下如何能够与你这等山贼强盗认识!”一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一眼看过去就是当官身材的男子气焰十分嚣张的看着李大当家叫嚷道。 李秀宁并不搭理他,也看出这些官是成心找茬。 这让她十分费解,一来整个陇右道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因为梁俊雷厉风行,让他们个个心惊胆颤。 这些日子对自己等人简直是言听计从,不管上到一州之长,下到门头小吏。 今日反而一反常态,来了几个大官说话做事对自己极其不客气。 事反常态必为妖,眼前的这几个官员自己虽不认识,李大当家还没有弄清他们是何方神圣,寓意何为。 因此按兵不动是上策。 第二就是,李秀宁从这事上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可究竟背后是什么又想不清楚。 此时此刻,整个陇右道上最大最强的势力只有一个,那就是梁俊。 在李秀宁看来,陇右道北凉魏家魏二爷,是梁俊的结义兄弟。 陇右道成千上万山贼强盗组成的洪门,梁俊乃是第一任洪门龙头。 不仅如此,他又是陇右道上教众最多太平道的新任圣师。 就算不算太子的名头,光是这些身份就已经无人敢轻视他。 更不要说梁俊又是大炎朝正儿八经的太子。 可眼前这个凉州别驾,在凉州城内仅次于常玉的人物。 之前被常玉架空了权力,只能在家养养鱼,种种花。 如今常玉一死,他就崩了出来,直接接替了常玉,成为凉州城内仅次于梁俊的存在。 就这样一个人,居然敢和自己为难,除非他是疯了。 可是他疯了么?李秀宁十分确定他不仅没有疯,现在还清醒的很。 那就更加说明了问题,这背后有诈,而且李秀宁可以十分的确定,这是冲着梁俊来的。 因此,不管这个凉州别驾说什么,李秀宁都闭口不谈,等着梁俊的到来。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那凉州别驾打着官腔,哼哼哈哈看着被保护起来的李秀宁,眼中那贪婪的被强压了下去。 “山贼入城,乃是犯了大罪,你若是赶紧离去,本官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耽误了太子殿下他老人家安排下来的事情,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凉州别驾看着李秀宁等人,阴阳怪气的说着。 “我老人家安排了什么事给你们,我怎么不知道啊。”梁俊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听了,赶紧转身行礼,齐道:“恭迎太子殿下。” “免了!” 梁俊说着看了看一旁的李秀宁,露出关切的目光。 李秀宁微微摇了摇头,暗示自己没有受伤。 梁俊放下心来,转过身看了看那说话的胖子,上下打量,道:“你是何人?本王给你安排什么活了?” 那胖子听了赶紧道:“启禀殿下,下官乃是凉州别驾马昌。” “马昌?”梁俊喃喃道,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也不怪他,梁俊从白虎山回到凉州,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听说太子来了,一个个前来刺史府请安报道。 梁俊身上有伤,不便见人,因此就让他们散去。 这马昌就是当时领头的官员。 两个人没有见过面,梁俊自然不认识。 “启禀殿下,自那日起,您下令陇右道各州郡开仓赈灾。下官乃是凉州别驾,这凉州开仓赈灾的事情,自然是由下官来做。” “呵。”梁俊听他回答的四平八稳,心中对马昌有些兴趣。 果然能够爬到这个位置的没有凡人,这个胖子看起来挺和善,却给人一种十分难缠的感觉。 指着你们开仓赈灾,凉州的百姓差不多都快饿死了。 梁俊看着马昌道:“既然愿意听本王的话,那为什么又污蔑李大当家是强盗土匪,还要将她捉起来?” 马昌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道:“啊!下官见他们打扮,以为他们乃是来踩点的山贼。下官也是为了灾民着想,一时糊涂,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管他是真是假,梁俊也不敢为难。 可是个人都应该能看出来,马昌这孙子就是有心找茬,只不过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俊来回走了几步,看了看马昌等人,忽而道:“既然马别驾如此忧国忧民,有件事我想马别驾来做最合适。” 马昌一愣,心中一喜,随后透露着不屑,寻思:“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太子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当下赶紧道:“谨遵殿下吩咐。” 梁俊看着一旁越来越少的粮食,笑道:“限你三天之内,无论用什么法子,给本王弄十万石粮食来。” 梁俊有心为李大当家出气,又见马昌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讨厌,因此有心故意刁难一下。 谁知马昌听了,干脆利索的道:“启禀殿下做不到!” 说完也不再说话,恭敬的站在一旁,听梁俊说话。 梁俊被他这一手弄的很是突然。 甚至说梁俊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子好歹是个太子,你刚刚也口口声声说是要为自己办事。 怎么一说让他筹办粮草,连想都不想直接回绝了。 梁俊阴沉着脸,看着马昌道:“马别驾,你说什么?” “回殿下,下官说,殿下的要求下官做不到。”马昌说完,周围的官员也跟着议论纷纷,隐隐约约有说梁俊强人所难的意思。 “嘿,这真是奇怪了!这帮孙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梁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孙子凭什么和自己这么刚。 “马大人,抗旨不遵,可是死罪!”梁俊冷声笑道。 谁知对面丝毫不以为然,一个个点头称事。 仿佛在给梁俊说:“太子殿下说的对,太子殿下棒棒的。” 马昌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来,道:“殿下,这是下官缴纳的议罪银,户部的收据。可以抵两次抄家之罪。” “娘的,合着在这里等着老子呢。”梁俊此刻才明白过来,这群狗东西为什么这样有恃无恐,原来都是交了议罪银的。 这帮狗东西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抱上皇帝的大腿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章 要想合作,先给官(上架第一更,求订阅) 马昌恭敬的将那张纸递给梁俊,梁俊也懒得去看。 议罪银这事,梁俊之前听到了风声,当时忙着英雄大会的事情,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此时马昌反而将这个当成了自己的护身符。 他娘的,让你们为灾民弄粮草没有法子,凉州距离长安千里之遥,这帮狗东西去和珅那边交钱倒是麻利。 梁俊阴沉着脸,看着表面恭敬的马昌,冷笑道:“没想到马别驾和程尚书还有关系。” 马昌连道不敢,口中道:“殿下说笑,下官只不过是小小的凉州别驾,如何能够与程军机相识。” 程军机?梁俊一愣,随后明白想起来,自己那个便宜老子,躯壳里乃是十全老人的乾隆爷前不久把军机处也弄出来了。 “老子不在长安这段时间,城里倒是很热闹,又是军机处,又是锦衣卫,还有天策府,呵呵。”梁俊喃喃自语。 马昌恭身道:“殿下慎言,殿下乃是国本,一言一行皆需谨慎,老子这样的话,万望殿下日后莫要说起。” 说着一本正经的看着梁俊,颇有些老学究的模样。 梁俊一愣,自己这还追究他的责任呢,这孙子倒是教训起自己来了。 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只是这马昌站在道德制高点,众目睽睽之下,梁俊也不好耍无赖,传出去也不好听,点了点头,道:“马别驾教训的是,本王知道了。“ 马昌听了赶紧下跪,道:“殿下折煞下官了,教训二字如何当得。” 梁俊无奈,只能赶紧把他扶起来,道:“好好好,是老子本王失言,马别驾赶紧起来吧。” 对付这样的官油子,梁俊还真没有什么法子。 前世自己卧底海盗,那是最不讲究的地方,只有一个规矩,真理存在的射程范围。 谁拳头大谁说话算了算。 这种法子同样适应于陇右道上这帮子强盗。 因此梁俊的雍州之行如鱼得水,运用着前世的本事,才能在这陇右道上混的风生水起。 常玉这样一个封疆大吏,扬短避长,放着好好的官不当,非要作死上白虎山,被自己以命换命搞死。死后还被人唾弃无耻。 梁植这样一个炎朝皇子,一世皇帝,非要到白虎山嚣张,那又是梁俊的主场,梁俊还能让他舒服了?至今还被梁俊软禁着。 可遇到马昌这种深谙官场之道的老油子,又是在凉州境内。 梁俊的一身本事施展不开,更不要说,这马昌被常玉架空多年。 虽然占着别驾的名头,可这些年来一直干着退休老干部的工作,每天就是钓鱼逗鸟。 阴天下雨c酒醉伤心之时,还作诗作词,以表达自己忧国忧民,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的郁闷。 这样一个和雍州天灾没有任何关系,顶多是个渎职懒政之罪的官。 如今又有军机处给的议罪银条子,折让梁俊当真是老虎吃刺猬,无处下嘴。 马昌看着有些愁眉不展,有心想要办自己却无计可施的梁俊,心中更加得意。 “你是太子不错,可如今这里是雍州。强龙不压地头蛇,常玉虽然不是好人,这些年在雍州肆意妄为,把好好的雍州搞的乌烟瘴气。可他终究是朝廷的刺史,你身为太子在白虎山上杀了他,强盗服你,雍州这些大小官员能够服气?”马昌今日和李秀宁发难,就是要让梁俊明白。 常玉一死,朝廷之中不少人都把眼睛盯在陇右道这块肥肉上。 虽说你太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收拢了陇右道上大大小小的山寨,可要想把雍州变成你的政治资本,回长安与六皇子那帮盯着太子之位的人斗法,还得安抚住凉州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殿下,雍州大旱三年,灾民无数,加上常玉一党这些年在雍州贪赃枉法,天灾,雍州民力早已枯竭。因此,救济灾民,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殿下让下官筹备十万粮食,非是下官无能,也不是下官推卸。一来常玉这些年任人唯贤,凉州政务下官一概不知,二来,如今整个凉州城内,就算是魏家也拿不出这些粮食来。“ 马昌侃侃而谈,看着梁俊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梁俊也知道如今雍州的格局,太平道虽然势力很大,张角最近又频频向自己示好。 只是现在救济雍州的灾民是头等大事,梁俊还腾不出手收拾张角。 而常玉这些年来为太平道搜刮的粮食,多半都被常玉弄到了锦波准备起兵n去了。 如今锦波的粮食被张角送给了六皇子梁锦,那个被李世民魂穿的弟弟,如今要人有人,要粮有粮,梁俊一想回到长安就得面对他,当真是头疼的很。 而常玉剩下的那些粮食,全都换成了金银财宝,张角倒是愿意把这些钱财还给自己。 可现在梁俊是缺钱么?是缺粮啊。 常玉这狗东西,这些年把能买的粮全都买了。 整个雍州的大户手中压根就没有多少粮食。 从别的道买,一来一回就得个把月不说,还要担心路上有没有强盗拦截。 最主要的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要命的是河北道和江南道一乱,粮食成了更加紧俏的战略物资,花钱也买不到雍州所需的巨量粮食。 梁俊看着马昌有些得意的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道:“不知马别驾有什么高见?” 马昌赶紧道:“不敢,不敢,高见二字折煞下官了。”马昌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太子用锦衣卫指挥使的刀割自己头发,威胁锦衣卫指挥使的事。 和这种流氓太子打交道,还要让他屈服自己,那得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万不能大意。 “殿下,下官认为,如今当务之急,乃是要稳定陇右道各州县官员的心。常玉一死,不少常玉一党的贪官污吏自知死罪,一个个辞官而逃,不少人更是投奔西南蛮。雍州上下各郡县多有空缺,这些空缺若是不及时补上,就算是有粮食,也无官可发,灾民依然无法救助。” 马昌说着,长吁短叹,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只是配上他那堪比弥勒佛的大肚子,让梁俊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狗东西,说了半天,原来是来找老子要官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章 光天化日下的肮脏交易(上架第二章,求订阅) 这番话听的梁俊连连点头,一边寻思一边把手上的绳子无意识的交给站在身边的李秀宁。 李秀宁猝不及防,接过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刘文静手持羽扇冲着李秀宁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满含p。 “依着马别驾的意思,咱们应该先解决雍州各州县官员的问题?” 马昌笑而不语,微微点头,站在一旁的凉州各大官员点头称是。 “太子殿下,此乃当务之急啊。” “王司马此言极是,太子殿下,这才是雍州当前头等大事啊。” “没错,太子殿下,若是这件事解决不了,后患无穷啊。” 众多官员你一言,我一语,让梁俊有些头大。 这帮子官吏此时敢抱团找自己,想必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多半都是之前游离在常玉圈子外的官员,属于想作恶也没有机会的。 更不要说交了议罪银,这就是免死金牌。 自己能靠着江湖规矩弄死了常玉,但这种法子只能用一次,再有一次,就算梁俊这辈子天赋异禀,心脏位置和常人相反,估计也得跟着常玉一起完蛋。 可就这样向他们妥协,也不是梁俊的性格。 雍州这边饥民遍地,这帮子官员一掌权不说想着怎么救灾民,反而一上来就给自己要官。 梁俊看了看一旁的刘文静,论正大光明的硬刚,刘文静比不过自己。 可若是玩阴谋诡计,眼前这个书生可是顶自己十个。 谁知刘文静像是没有看到自己投去的目光,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假笑,颇有风度。 李秀宁见梁俊拿不定主意,也知道此时此刻灾民最重要,现在还不是和这帮官吏算账的时候。 暗暗冲着梁俊点了点头,示意他先稳住马昌再说。 梁俊见李大当家向自己暗示,她此时已经摘掉面纱,露出绝美的面貌,秀眉微皱,别有一番韵味。 让梁俊有些失神,李秀宁见梁俊看着自己发呆,心中既无奈又一股子无名的怒火。 这都什么时候,太子还这个样子。 难怪江湖上都说当今太子不是人君,果然是有原因的。 当下轻声咳嗽一声,道:“殿下,民女认为,马别驾所言极是,还望殿下当机立断,救雍州百姓于水火之中。”最后一句话,李秀宁恨不得咬牙切齿说出来。 梁俊啊了一声,回过神,随后连连点头:“对,对,所言极是。” 这种局面之下,也只能如此。 梁俊纵然心有不甘,可雍州大大小小上千名官吏,若是他们不配合,光靠自己一头热,只怕救灾这事,事倍功半。 等灾情缓解了,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马昌一听梁俊松了口,喜笑颜开,道:“殿下英明。” “既然如此,马别驾就把东西拿出来吧。”梁俊见他一张老脸笑的像是菊花一般,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恶心,也不管什么里子面子,伸出手看着马昌道。 马昌一愣,道:“不知殿下要什么。” 梁俊没好气的道:“花名册啊,马别驾既然来找本王要官,岂能没有准备?” 马昌面色尴尬,打了个哈哈,心中暗骂梁俊身为太子,怎么像是个二愣子一样。 这等官场上的规矩竟然一点也不懂,这种大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做呢? 周围山贼c骁骑卫c灾民全都在,自己若是公然和太子商议此事,传出去成什么了? 太子不要脸,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放? 想到此,马昌愣神寻思,按理来说太子从小在深宫之中长大,东宫之中那些教授太子的师父们,个个都是博学大儒,更是久在官场的大人物。 官场上规矩和潜规则,甚至御下之道怎么可能不教授给太子。 如今太子这样对自己,显然是心有不满,却又不得不和自己妥协。 马昌想到这,有些心忧,对于来之前商议好的事情有些忐忑了。 毕竟让太子惦记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穿个小鞋,到时候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马昌不由得打起退堂鼓来,余光又瞥到周围官吏,个个满面欢喜的看着自己。 知道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俊都这样直接的问自己了,若是不顺着话说,让这太子认为自己是戏耍他,更不是好事。 毕竟眼前这人可是敢和常玉刀子对刀子玩命的主,谁知道戏耍他的后果是什么。 马昌心一横,拼一把,反正少不了太子的好处,这一次也让太子知道知道自己这地头蛇的能量,日后想动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马别驾,此时不给,过后本太子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商议这事。”梁俊看着眼前这个既想当b,又想立牌坊的马昌,言语之中多有讥讽。 马昌一咬牙,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本本,哈哈一笑,恭敬递给梁俊,道:“殿下当真是神机妙算,英明过人。” 梁俊接过来本子,翻开一看,只见本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官职,官职之后写着人名。 “殿下,此乃下官和诸位同仁共同商讨的奏折,原本是想前几日觐见殿下时,交给殿下。”马昌恭敬无比的说着。 梁俊一边听一边看,只见那册子上写的很是详细。 哪个州县缺什么官,应该让谁替补,替补之人之前是干什么的,有什么政绩,什么出身,甚至是谁的门下,都写的清清楚楚。 甚至连哪些人该换掉,为什么换,哪些人是太平教的狗腿子都写的十分详细。 梁俊看的连连点头,寻思这个马昌也还算是个能人,虽然威胁李大当家,有逼迫自己的行为,甚至这份册子中海油扶持自己势力的嫌疑。 可也算是帮自己暂时解决了一件大事。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弄死了常玉,常玉原来那帮手下是不能用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中给自己下绊子。 而太平教这些年渗入雍州官场实在太深,自己初来乍到,分不清谁是好是坏。 这马昌之前被常玉当成老干部放养,身为雍州二号人物却被排挤在雍州政治权利圈子外,定然是和常玉还有太平教势不两立的,这种人正是梁俊现在需要的。 马昌还在一边委屈,若不是自己这帮人几次求见太子都被挡在门外,又怎么会想出这种法子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章 拦我着死(上架第三章 求订阅) “嗯,就按别驾之意去办吧。”梁俊合上了册子,脸色缓和不少,将册子递给一旁的梁定昌。 马昌连连点头,身后的狗腿子赶紧道:“殿下英明!” “英明个屁,老子谁也不认识,若不是你们和张角不穿一条裤子,老子就算是让铁牛王保当官,怎么能便宜你们?”梁俊对当中和马昌做p交易甚是反感。 马昌试探道:“殿下,此事不应该禀报吏部,由吏部审阅批文。” 梁俊一摆手,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凉州距离长安这么远,一来一回,等到吏部的批文下来,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特事特办,出了事本王担着。”梁俊大手一挥,倒是让马昌钦佩不已。 能够当机立断,光是这点,太子还不算不可救药。 马昌心悦诚服的躬身道:“殿下英明。” 梁俊连连摆手,别来这套,老子英明个屁,还不是被你们这帮糟老头子耍的团团转,你等老子腾出手来着。 “马别驾,你要的官本王也允了,那本王要的粮食怎么说?”梁俊海盗头子的性子上来,不由自主的代入了交换人质的情节。 马昌听了这话,直琢牙花子。 这他娘的太子说话怎么像是绑票的强盗一样,要官的这事当着大伙的面说了也就说了,这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做。 虽然传出去不好听,可雍州各州县确实空缺太多,必须赶紧补充,不然赈灾也进行不下去。 可粮食这事怎么还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刚刚自己都说了弄不来那么多粮食,若是因为太子答应了自己补官之事,粮食就有了。 他马昌成什么人了?还要不要在雍州的官场上混了? 要挟君上,岂是忠臣所为? 更不要说,自己手中若是真有那么多粮食,这帮子灾民知道自己有粮不发,还不把自己撕吧了? “殿下,那十万石粮食,下官确实是没有办法。”马昌只能继续咬牙,看着梁俊道:“殿下救民之心,天地昭昭,下官亦感同身受,可官仓之中无粮,这,这。”马昌瞬间影帝附身,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梁俊看着他冷笑,伸手拿回梁定昌手里的名册,掂量掂量,像是要撕票一般。 他娘的,这帮贪官污吏,大灾当头不想着救助饥民,一上台就要搞事不说。 和自己做了交易,还想白嫖? 山贼强盗都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 老子前世纵横亚丁湾,这辈子又成了洪门龙头,还能让你敲了竹杠? 今天不给老子粮食,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刘文静在一旁看的直挠头,心道:“梁俊啊梁俊,你刚猛有余,可怀柔不足。这帮被常玉闲置多年的官吏,如今一朝权在手,那是小心谨慎的很,唯恐再回到之前的状态。你身为太子,现在又是整个雍州实际掌控者,光是握着他们这点心思,就能把他们掐出尿来,别说十万石,就算是二十万石,这帮孙子也能想法设法弄出来。如今这样一闹腾,他们如何敢拿粮?” 梁俊也知道这种事最好能够私下里说,可一来不想让李大当家白受一番气,二来是想让灾民们看清楚这帮官吏真正的嘴脸,为日后自己重振雍州经济的五年计划打下基础。 因此下了决心,非要在城门口把这事掰扯清不可。 老子若是一介草民,或者是山贼强盗,又或者说不过是普通人。想要在官场谋生,需要按你们的规矩来。 可我梁俊既然重生做了太子,下定决心不再躲避,要和长安城内那帮子大佬们刚正面,我还能受你这个气? 治不了你们这帮贪官,让你们这帮心中没有百姓的人蒙骗了灾民,以后老子的雍州五年计划如何开展? 五年计划开展不了,老子回到长安,拿什么和乾隆斗,那什么和李世民争? “官仓无粮?那要那么多官吏干什么?白领俸禄?这俸禄又从何而来?还不是百姓口中食,身上衣?马大人,您这是要与民争食,与民夺命啊。”梁俊从来都是硬对硬,不爱干背后伤人的事,这硬碰硬,正面刚,除了身体要解释,嘴炮技能也要点满。 之前更是没少看诸葛村夫和王司徒的唇n舌战,这大帽子一扣起来,顿时让马昌吓出一身冷汗。 “殿下,殿下恕罪!”马昌吓的赶紧下跪,身后的官员一见,纳闷不已。 咋了这是?刚刚不还好好的么? 双方在友好热烈的氛围下达成了一致,怎么这一会功夫就剑拔弩张起来? 刘文静一愣,心中喝彩。 喝,不由给梁俊翘起来大拇指。 他是发现了,梁俊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计,可不管遇到什么事,碰到什么人。 他都能强行把对方拉到和自己对立的面,然后靠着丰富的硬刚理论将对方怼的体无完肤。 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小心,日后若是和梁俊对上,一定得小心谨慎,万不能和他硬碰硬。 明明是他不按规矩出牌,到最后这错还能落在对方头上。 也是个能人。 马昌心中也是后悔万分,早知道太子这么难缠,刚刚直接给他就是。 这与民争食,与民夺命的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马昌刚刚大权在握不久,六皇子和大皇子的线刚搭上,说不准这雍州刺史的位子日后就是自己的。 若是太子回到朝上,把这话一说。 亲娘来,这都不是毁仕途的事了,这他娘的是要把自己按在地上还要踩上两脚啊。 身后的王保是个看热闹不怕事的主,刚刚见梁俊被这帮官员要挟,心中不爽。 此时见梁俊这般说话,那是乐开了花,转过头一路小跑就给一旁端着碗排队等着领粥的灾民宣传起来了。 “知道那官为啥给太子殿下下跪么?” 雍州的灾民骨子里流淌着劳动人民的血液,温饱思虽然没有,可这吃饱了看热闹的心还是有的c 梁俊派粥,立的规矩就是,筷子n碗中央不准倒。 筷子倒派粥的官员和强盗们脑袋掉,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山寨们的强盗们这辈子头一次能够正大光明的在城门口办差,还是皇差。 一个个干劲十足,就算梁俊不说,一个个也不会弄虚作假。 那帮子派粥的官员畏惧梁俊,又有凶神恶煞的强人在一旁盯着,更加不敢中饱私囊。 灾民们看着碗里的粥,又是掐胳膊又是扇耳光。 亲娘来,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实在的饭,这哪里是粥,分明是米饭。 一个个对梁俊这个太子感恩戴德,只是这一碗饭,梁俊的地位在雍州的灾民心中直线上升。 苏柔和张角瞬间被梁俊所替代。 灾民里有手艺人,一吃饱饭,拿着木头根据一个见过梁俊样子的人灾民描述刻了个木雕。 不知道的还以为刻的是庙里的玉皇大帝。 灾民们对着木雕顶礼膜拜,一个个口称太子殿下仁名。 此时周围人一听关于太子的事情,一个个围了上来,支着耳朵听王保说话。 一个个脑补出正义的太子怒斥贪官污吏的狗血桥段。 饱受疾苦的灾民们就是那么的直接,就是这样的痛恨雍州官吏。 不管这官吏到底是常玉,还是被常玉排挤的官员。 梁俊自打知道饥民因为一碗饭就对自己这样感恩戴德,心中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决定。 面对亚丁湾穷苦人民,在温饱线上不断挣扎的穷苦百姓,老子前世没有能力改变世界,那无话可说。 如今老天让自己做炎朝太子。 旁人看我中二也好,圣母也罢,我梁俊就要试一试,能不能让炎朝的百姓挺直腰板当家做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章 谁说梁俊不会偷诗?(上架第四章 求订阅) 王保见饥民围了过来,站直了身子,撸起袖子,道:“那人乃是凉州别驾,太子爷让他筹办粮草,让大家吃的更好。” 说到这,王保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浑身打着哆嗦,一边听自己说话,一边无意识的舔着碗。 心中有些不忍,脱下衣服披在他身上,那小孩一愣,随后惶恐的不敢动弹,看着王保,大大的眼睛露出害怕的眼神。 “穿上。”王保强行把衣服给他裹紧,道:“我王保乃是太子爷的人,太子爷心中记挂着大家伙,我王保也不是孬种。太子爷都穿着布衣,把好衣服让给大家,我王保的衣服也能给大家。让你穿着你就穿着。” 那小孩呆呆愣愣,显然是平日被人欺负惯了,一旁的灾民赶紧推他,道:“小三子,还不赶紧谢谢这位大人。” 小三子回过神,赶紧跪下磕头,王保扶起来他,道:“我不是什么大人,就是登州城的流氓地痞,全都是太子爷平日里教育咱们。” 周围饥民一听,个个冲着王保作揖,口称太子大恩大德,又称王保高义。 一阵冷风吹过,王保虽然有些哆嗦,可心里却是火热的很。 原来这就是受人尊敬的感觉啊,王保挺直了身子,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受用。 往日自己在登州,靠着祖传三代打拼,自己在登州街上属于横着走的人物,谁人见了自己不口称一声王大爷? 可这种尊敬不是发自内心,而是畏惧,王保虽然得意,可也知道旁人表面敬畏自己,一转头必然对自己破口大骂。 哪里有今日这般让人受用。 想到此,王保更加坚定了追随梁俊的心。 小三子缓过神来,大着胆子看着王保,小声问道:“太子殿下,会走么?” 王保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额,这个,太子殿下当然会走了。”王保点头道。 小三子一听,原本明亮的眼睛暗淡起来,整个人消沉无比。 一旁的灾民见了,有人道:“小三子,太子殿下乃是未来的圣人,如何能够一直在雍州。太子殿下能来雍州已经是咱们的造化了,你小孩子不懂事,莫要瞎说。” 小三子低着头,失望的嗯了一声。 王保咬牙道:“你放心,太子殿下就算走了,也绝对不会忘了大家伙。那天殿下喝多了,还说五年之日要让咱们雍州的老百姓全都吃上肉。”王保想起梁俊那天喝多了说的话,拍着胸脯道。 众人听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乖乖,吃上肉! 不少人一想到肉,不争气的流下口水。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拄着拐杖,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颤颤悠悠的递给王保,心疼道:“王壮士,听说太子殿下胸口受了刀伤,受了刀伤可是不能喝酒的。您可得劝告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这是小老儿家传的金疮药,王壮士,您交给太子爷,让他保重身体。” 王保眼眶有些湿润,望着老头殷切的目光,咬牙接了过来,道:“放心好了,我王保一定送到。” 老头一张老脸喜笑开颜,颤悠道:“这就好,这就好。” “太子殿下身上有伤,这帮贪官还要要挟李姑娘这样仙子一样的人,让太子殿下来城门口和他们说话,当真是目无君上,无耻之尤!”灾民中一个读过几天书的书生气愤的骂道。 其他人听了,个个跟着破口大骂,看着不远处的马昌等人,眼中充满怒火。 “哼,你们猜这帮狗官让太子爷来城门下是要干什么么?”一提起这个,王保就来气,看着众人怒声问道。 “干什么?”灾民大眼瞪小眼,人围的越来越多。 维持秩序的凌云寨喽啰一见,赶紧上前要去阻拦。 刘三刀见了,将他们拦下来,摇头示意让他们回到远处,不要拦着。 走南闯北的刘三刀虽然不知道舆论是什么玩意,但却知道这种东西是能杀人的。 之前自己就是听了别人信口胡说,认为梁俊这个太子乃是废物一个,若是日后他登基做了皇帝,炎朝的百姓只怕会更加没好日子过。 潜移默化之下,刘三刀甚至都希望换个太子。 如今上了梁俊的大船,刘三刀又认清梁俊绝非旁人所说那般不堪。 不仅如此,反而是少有的贤明。 自己这帮人不过是草莽出身,梁俊公开自己太子身份之后,这些日子和自己等人相处,不仅没有太子的架子。 对待自己这帮人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前些日子还私下里给王保钱,让他带着铁牛等人去凉州城内做新郎。 刘三刀也是铁了心跟着梁俊,此时正是给梁俊树名的好时候,他如何能让凌云寨的喽啰拦着。 不仅不能让他们拦着灾民去听,反而主动让凌云寨的喽啰散开,有意无意的让后面的灾民往前面走。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王保义愤填膺,高声道:“太子爷让他们想办法筹办粮食,可这些官老爷说什么?你们猜猜,说什么,你们都不敢想。” 梁俊为了让这群穷哥们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对自己产生隔阂,下了白虎山第三天就继续开始半夜书场。 王保最喜欢听这些故事,这帮人中他又是最没心没肺的,头一天就丝毫没把说书的梁俊当成太子。 自来熟的成了台子和梁俊互动最多的观众。 时间长了,铁牛二驴等人也都放开,自己那个殷大哥又回来了。 说书的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加上花霜这个钉子户害怕梁俊翻旧账,哪里敢来听书。 没有了花霜这个电灯泡,梁俊这下子可是没了拘束,放开了说,也不说三国也不说水浒,直接说起来金瓶梅,甚至少年白洁也说上两断。 这让王保更加入迷,无形之中就学会了梁俊说书带节奏的本事。 他这么一问,配合着一脸认真的表情,灾民勾起来兴趣,看着他齐声问道:“这狗官说什么?” “他说没有,雍州没有粮食,他就是神仙也变不出来。”王保开始添油加醋,右手手背拍着左手手心,痛心疾首道:“乡亲们,你们信么?那么大的雍州没有粮食?咱们纳的粮呢?都进狗肚子里去了么?” 众人听了一个个气炸了,破口大骂,刘三刀在一旁接着捅刀子,低声道:“我前日进城,见到段家的一个奴仆把吃不了的饭菜扔给狗吃。哎,太子爷那日说的一句话,当真是有道理。” 王保见一向稳重的刘三刀也下场了,十分配合的道:“刘先生,太子爷说了什么?” “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这帮狗官,当真是不把咱们当人待!”灾民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去生食马昌骨头。 王保一愣,随后道:“我记得太子爷说完之后,还说了一句,当真是让人闻之落泪。” 刘三刀皱眉,随后想起昨日之事,恍然大悟,点头道:“没错,能说出这话,纵然是尧舜在世也不如太子爷这般心怀百姓。” 灾民被这两个听梁俊说书自学成才的断章狗吊的心里痒痒的很,那个读过书的书生着急道:“太子殿下还说了什么?” 刘三刀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当时太子殿下带着大家伙去城外破庙找身子不能动的受难百姓,亲自送粥食。结果一进破庙,下了大雨,破庙年久失修,四处漏雨,淋了太子殿下一身。太子殿下身上有伤,却不愿意换干净的衣服,反而把衣服让给衣衫淡薄的百姓。太子爷出了门,看着大雨感慨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周围百姓虽然大多都是文盲,可这诗却是听懂了。 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刘三刀说不出话来,整个粥铺前死一般的安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章 不准欺负老实人梁俊(上架第五章 求订阅) “太子殿下,当真这样说的?”那书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角湿润,看着刘三刀浑身颤抖。 刘三刀点了点头,道:“没错,太子爷昨日就是这般所说。” 人群之中挤出一人来,怀中抱着一件衣服,道:“俺可以作证,太子殿下的衣服就是给的俺。”那人瘦弱无比,一边说一边哭。 众人看了,再无怀疑,心中均想:“世间当真有这般的太子?” “啪!”那书生冲着自己嘴巴扇了一巴掌。 所有人不解的看着他,这酸秀才是怎么了,平白无故打自己做什么。 书生又抽了一巴掌,悔恨道:“我曾听人说,太子殿下不是仁君,当时我信以为真,暗地里还跟着旁人说太子殿下的不是。” 他说到这,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想来,当真是糊涂至极。太子殿下不是仁君,这天下还有谁能称得上仁君?”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王保见群情激昂,高声道:“乡亲们,太子殿下此次来雍州,便是来救咱们大家伙的。这狗官欺瞒太子爷,说雍州没粮食了,反而让太子爷赶紧把雍州各郡县空缺的官员补齐。言下之意是想说什么?那自然是威胁太子爷,不给他们官就不给粮食。如今太子爷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这群狗官还是不愿意出粮。太子爷心中记挂着大家伙,十分的生气,说既然没有粮食,要那么多官干什么?当官的还要俸禄,这俸禄可不都是咱们雍州百姓的民脂民膏么?” “王壮士说的没错!太子殿下是宅心仁厚的君子,如何能够和他们同流合污。” “这帮狗官,居然敢胁迫太子殿下,那是欺君罔上,往日里咱们没有靠山,任由他们欺负。今日太子殿下就是咱们雍州百姓的天,有他老人家给咱们作主,咱们怕他们什么?” “说的没错,太子殿下乃是老实人,这帮贪官就喜欢欺负俺们这样的老实人。太子殿下为了咱们答应他们的要求,咱们凉州的老少爷们们都是孬种么?谁欺负太子殿下,那就是欺负咱们,大家伙跟我一起上前,打这帮r。” 这边说着,灾民们纷纷应和,一个个冲着马昌而来。 梁俊这边正和马昌扯皮,就听到后面喊声震天,转头看去,马昌顿时吓的要昏死过去。 民变! 灾民n了! 凉州城内大大小小大官员此时哪还有时间高兴,一个个面如死灰,撒腿就要往城门里跑。 梁定昌站在一旁,知道前因后果,哪里能让他们跑了。 一马当先拦住众官去路,骁骑卫也紧随其后,站成一排,抽出钢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帮吓坏的官员,心中全部都是鄙夷之色。 “殿下,殿下。”马昌赶紧跑到梁俊身边,丝毫不顾风范一把抓住梁俊胳膊,面无血色,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马昌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帮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又听他们的口号不像是要n。 心中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暗中使坏,要借着灾民给自己点颜色看看。 “殿下,这是,这是凉州城各个衙门的官员集资所凑的粮食,殿下,非是下官不愿意拿出来,而是此时拿出,实在是,实在是”情急之下,他也说不清实在是什么,看着越来越近的灾民,马昌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还和太子玩什么心眼。 “你说你刚刚装什么逼呢,早拿出来不就成了么?”梁俊一把夺过来马昌手里的纸张,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名,人名之后是粮食的数目。 最后有个汇总,一共是万石。 “一共才万。啧啧啧。”梁俊看了,十分的不满,此时人群已经到了面前,梁俊也不好痛打落水狗,将纸张收好,道:“一个时辰之内,我要在这见到这万石粮食。” “这?”马昌一愣,一个时辰?万石粮食放在城门口?疯啦,先说能不能运过来,就算运过来,这帮灾民还不得抢疯了? “怎么?”梁俊看着马昌,面露冷笑:“马别驾有困难么?做生意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要的官我已经答应了,我要的货还要拖上十天半月不成?” 亲娘来,马昌此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 这前后如狼似虎的灾民,后有比强盗还野蛮的太子,马昌忽然觉得当初被常玉排挤的只能闲赋在家也算是一件好事。 “能,能,太子殿下说能,那一定能。”马昌也不敢讨价还价了,点头如捣蒜一样,连连答应。 梁俊听了,心情大好,虽然只有万石,聊胜于无,今天算是没白忙活。 冲着马昌点了点头,王保活蹦乱跳的跑了过来,邀功似的看着梁俊,大笑道:“殷大哥,我把这狗官胁迫你的事给乡亲们说了,乡亲们说你是老实人,不能让你受欺负。”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看着王保像是看怪物一般,刘文静挤眉弄眼,反应不过来。 就连李大当家听了也十分的别扭。 梁俊是配的上老实人这三个字? “果然,百姓们都是最容易上当的。”刘文静叹了口气,唉,这操控民心的事,乃是自己的弱项。 而以梁俊为首的这帮子强盗地痞,在梁俊日夜的n下,一个个全都成了蛊惑人心的高手。 梁俊听了,也跟着愣住了,自己是老实人? 自己被谁欺负了?马昌么? 这不马昌刚刚吐出来万石粮食,自己正准备让他吐更多呢。 明明是自己欺负他,怎么到了王保嘴里,自己反而成了受害者了? 再看周围的灾民,一个个如狼似虎,一双双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马昌。 “乡亲们。”梁俊唯恐这帮人一冲动,上去就把马昌给撕吧了,赶紧出声控制场面。 梁俊一说完,所有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着梁俊,个个像是变脸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换表情。 由凶神恶煞变成了恭敬非凡,甚至不少人看着自己激动的眼眶湿润。 变脸速度之快,让梁俊反应不过来。 王保挺直了胸膛,得意非凡的看着梁俊,像是做了极其了不得的事情。 “他娘的,王保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把这帮灾民n洗成这样。”梁俊头一次被那么多人这样盯着,十分不舒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章 梁俊的大腿(上架第六章 求订阅) “乡亲们,请大家排好队,粮食一会就来。”梁俊高声道。 众人听了个个点头,对梁俊更是尊敬。 要送药给梁俊的老头颤悠悠的站出来,恭敬的要给梁俊跪下:“小老儿,见过太子” 一旁的李秀宁多少还是了解梁俊脾气,知道他最不喜欢旁人给他下跪,虽然不知道为何,却也不便问。 她距离老头最近,赶紧上前一把将老头扶助。 梁俊也紧随其后,伸手去扶,慢了一步,直接握住李秀宁如玉素手。 李秀宁平生第一次被男人握住手掌,犹如触电一般,面色一红赶紧缩手。 梁俊忙里出错,也没料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老脸是不可能红的,赶忙也跟着缩回手。 只觉得入手之处柔软滑腻,当真是说不出的舒坦。 那老头被二人接连一晃,下跪之力惯性而发,眼瞅着就要扑倒在地。 梁俊反应过来,也没时间回味李大当家玉手的感觉,伸出手来一把把老头抱住。 围观灾民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老头得辈子没洗过澡了,昨天又下了大雨,浑身上下一股酸臭味。 加上在灾民堆里一搅,综合了百家臭味之和容一身,那味道简直是提神醒脑不二法门。 连灾民都嫌弃,太子爷为了怕他跌倒,居然上前抱住。 这不是仁君这是什么?这不是圣明天子这又是什么? 如果说刚刚王保的言论只是让大家伙对太子心怀感激,可这无心插柳的一抱,却让梁俊在围观的灾民心中直接甩过玉皇大帝,占据最高点。 “殿下仁厚,真是咱们凉州百姓的大救星!”灾民们一个个发自肺腑的跪下冲着梁俊磕头。 “赶紧起来,乡亲们,赶紧起来。”梁俊依旧不习惯别人跪自己,尤其是众人跪神像跪习惯了,手中没有香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像是给梁俊上供一样。 王保也知道梁俊的习惯,跟着去拉众人。 “太子殿下,这狗官不是好东西,哄骗殿下,殿下千万不要上了他的恶当。”人群里有当日跟着上白虎山聚义的百姓,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反民,此刻有梁俊给他们撑腰,往日里这些高高在上官老爷的屁股,他也大着胆子要摸上一摸。 梁俊听了,哈哈一笑,道:“乡亲们,听小王一言。” “太子有话说,安静一下。”书生赶紧严肃呵斥众人。 灾民一听太子要讲话,赶紧闭嘴,场面瞬时安静下来。 抬着头支着耳朵,看着梁俊眼中就差闪星星。 马昌见到这番景象,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心道:“平日里只在书上听说过,得民心者,没成想太子在凉州这几天,这帮子刁民就对他如此服气。难不成六皇子和大皇子的大腿抱错了?”马昌想到这,不由得有些动摇。 自己心中有些动摇,一想到手里还藏着五十万石粮食,打算送给六皇子和大皇子,好让二人助自己坐上雍州刺史的位置。 马昌对自己这个决定头一次产生了疑惑。 平日里不少听长安城内亲友说,太子梁俊如何如何无能。 满朝文武除了御史台和礼部外,再无人支持太子。 军中除了梁定昌是太子的表亲,手中只有十六卫中最弱的骁骑卫。 边境之上,与太子一同长大的赵青山还有三万边军外,太子再无任何助力。 这点实力在大炎朝诸多皇子中完全不能看。 可今日一见,太子能够这么短时间内,将灾民的心聚拢在一起,这是何等的手段? 有这种手段的人,能像是传闻中所说? 马昌一边想一边听梁俊说话。 只听梁俊道:“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心中悲愤,对贪官污吏十分痛恨。这帮王蛋c寄生虫就是让大家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 “寄生虫是什么?” “反正不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说话,听太子殿下说。” “乡亲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粮食,和接下来过冬的衣服还有住所。有了粮食,家没了咱们再建,地没了咱们再开。我梁俊在此保证,绝对不会再饿死一个百姓!”梁俊脑子回想起前世看的电视剧中那些领导们说话的语调,越说越顺嘴,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块当领导的料,说的自己都坚信无比。 若是旁人说这话,非得让灾民用唾沫星子喷死不可。 梁俊说这话,所有的灾民都没有丝毫的怀疑,一个个心中又涌起了希望,只觉得眼前这个太子就是自己的救星。 仿佛房子和地就在眼前,跟着太子走就能有这些东西。 “雍州之前的大贪官,大王蛋,大寄生虫常玉已经被我杀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凉州别驾,马昌马大人,不是大贪官,不是王蛋,更不是寄生虫。”梁俊指着一旁尴尬的马昌高声叫道。 马昌听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这怎么像是在骂自己呢? 可这会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先安抚这帮子刁民最重要。 只能配合的冲着灾民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善意无害的微笑。 只可惜灾民并不买账,那个义愤填膺的书生更是冲着他呸了一嘴。 梁俊从怀里掏出马昌给自己的纸,挥舞着道:“乡亲们,这是马别驾刚刚给我的。乃是万石粮食。这万石粮食,一个时辰之后全都会放在这里,每一粒粮食都会发到大家伙的手中,希望大家千万不要着急,排好队。后面还有更多的粮食,保证大家伙能够安然过冬!” 灾民听到一会还有万石粮食,一个个激动的浑身打哆嗦。 一个个看着梁俊眼中冒着精光,马昌相信,此时梁俊就算说,乡亲们,长安城的皇帝是个王蛋,你们扛起家伙跟着我,咱们去弄死他,让我来做皇位。 这帮子刁民绝对没有任何迟疑,抄起家伙就跟着梁俊嗷嗷叫的杀进长安城内。 太可怕了,马昌暗暗擦了擦汗。 此时才明白过来,一个不懂官场规矩的太子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个太子明明深谙人性,却不屑和当官的虚与委蛇,营造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 不屑按照官场规矩,宁愿把这种心思花在刁民身上的太子才是他娘的真可怕。 作为雍州本地人的马昌可非常明白,雍州地处西北,与西南蛮接邻,民风何其彪悍,习武之人遍地都是,连小孩都擅长骑马。 若是整个陇右道的灾民都被太子这样洗了脑,太子还真能保证让他们活着过冬。 乖乖,这可是天下战斗力最强军队的底子,就这样被梁俊握在手里。 马昌咽了咽口水,看来六皇子和大皇子这两尊大佛的腿估计不如眼前这位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章 一窍不通 如果说在灾区,什么是稳定民心的定海神针,除了粮食之外,其他都是糊弄人的。 当万石粮食堆积如山,出现在凉州城前,梁俊在所有灾民心中的地位达到了顶峰。 马昌见粮食终于运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这一关自己算是挨过去了。 场面一如梁俊预料,灾民自觉地排起了长龙,一个个面带喜色,言语之中一扫之前阴霾。 粮食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反而成了难事。 派粥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看向了梁俊。 “看我干嘛?熬粥啊,这不是有粮食了么?”梁俊大手一挥,意气风发:“熬,把这些粮食全都熬成粥。” “全熬?”派粮的官员面带苦色,看了看一旁的马昌。 马昌吃一堑长一智,今天凉州城的世家乡绅的老脸算是被自己丢尽了,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和太子的肮脏交易也在光天化日下完成了,粮食也运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和自己无关。 “可不全熬。”梁俊瞪着眼看着派粮的小官,道:“怎么,让你熬你就熬,废什么话?” “殿下,这锅也不够啊。”小官欲哭无泪,这一堆堆粮食,光靠着这几口大锅,熬到猴年马月才能熬完。 “不够也得熬,怎么,本王舍得粮食,你舍不得么?”梁俊见灾民如此高兴,心里也跟着开心,寻思实在熬不成就将这些粮食全分给灾民。 那小官见太子爷又开始耍流氓给别人扣帽子。 刚刚马别驾被太子这一顿帽子扣的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如今太子故技重施,那小官当真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着急火燎的看着周围,一眼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李秀宁。 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扑通一声就冲着李秀宁跪了下去,口中道:“李姑娘,李姑娘,救救卑职吧。” 梁俊被气乐呵了,这孙子没事冲着李大当家磕什么头。 李秀宁看着梁俊胡闹,早就想说两句,只因为他是太子,众目睽睽之下,纵然平日里梁俊对自己礼遇有加,李秀宁也不便与他扭着来。 如今这小官求上自己,虽然有些意外,李秀宁趁着台阶开口道:“殿下,昨日刚下了雨,这万石粮食一时半会也煮不完,若是晚上再下雨,只怕全都糟蹋了。” 李秀宁声音清脆,加上她倾国姿色,不光是梁俊,旁边不少人也跟着点头。 就连马昌也深以为然。 小官心中感慨,这他娘的看脸的世界。 “李姑娘说的没错。”梁俊点头称是,陷入沉思,半晌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不得的主意,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把这些粮食全分了。” “全分了!”李秀宁难得呆滞,脑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油然升起一股想要掐死梁俊的心。 哪有这样赈灾的,什么方案也没有,好不容易弄来这万石粮食,转手就给分了。 不等李秀宁拦着,一旁站着的王保嗖的一声,钻出人群,跑到灾民面前高声道:“殿下有旨意,万石粮食全部分了!” “胡闹!”马昌气的忍不住暗骂道:“这哪里是救灾,这分明是火上浇油!” 李秀宁的脸色也不好看,刘文静在一旁以扇遮面,心中乐开了花。 这太子,对于政务果然是一个二愣子,刘文静虽然也不擅长政务,可丘山奇中自己的二师兄乃是以擅长内政出名。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南楚那样的烂摊子,两年之内,自己的二师兄就治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山南百姓虽不至于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也差不了多少。 刘文静跟着他同窗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多少知道关于赈灾这块该如何处理。 梁俊除了常玉,虽然第一时间报告给了朝廷。 可朝廷一来没有下旨说让太子留下来治理雍州,二来也没有说派新的雍州刺史来。 梁俊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待在雍州处理灾情,哪怕他是太子。 可他接的旨是来雍州查常玉是否nb灾情,而不是让他杀了常玉亲自处理。 这属于名不正言不顺,马昌这群本地官员今日如此逼宫,这只怕是最大的原因。 其次,整个陇右道如今没了常玉,太平教最近也蛰伏不出,收敛很多。 可常玉在陇右道上经营多年,残余势力不可小觑,想要将雍州这个烂摊子收拾好,这些脓疮不清除,早晚是祸害。 如今雍州百废待兴,各州官员尚且未配置齐全,就算有粮,太子政令不出凉州,又有什么卵用? 难不成梁俊还得一个州一个县的亲自派粮? 最要命的是,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雍州百姓大旱三年,死伤无数,如今出了梁俊这样一个愣头青救世主,想法设法弄粮食。 可整个陇右道有多少灾民?梁俊统计过么? 眼瞅着就要入冬,到明年开春还有小半年时间。 这小半年该如何度过?按照梁俊这个法子来干,光是给他们粮食,就算把整个炎朝各道多余的粮食全都运到雍州来,这个无底洞只怕也填不满。 凉州的这三万多灾民分了万石粮食,可其他州郡的灾民怎么办? 今日梁俊如此高调,手下人又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子的好,可凉州分粮的事不出三天,只怕整个雍州灾民都会知道。 凉州的灾民分了粮食,登州的灾民分不分,扶风的灾民分不分?甘州的灾民分不分? 若是都分的话,是不是也分那么多? 凉州因为有梁俊的原因,才能有这么多粮食,可雍州其他州郡谁能有那么大本事弄来这么多粮食? 是梁俊派去监工的黑胡子?还是说去联络未曾来白虎山聚义的其他山寨,青龙c朱雀c玄武三大山寨债主如今是洪门三大堂主的孙平等人? 魏都把家底掏空的二十万粮食被这些人带去各州县赈灾,像是打个水花一样,浪都没翻多少就没了踪影。 一封封急报这几日全都躺在梁俊的书桌上,他不是没有看到。 有的州县甚至连施粥的粮食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把万石粮食分了? 这不是逼着其他各州县的灾民n么? 刘文静连连摇头,梁俊啊梁俊,你还是太嫩了。 自古以来,赈灾赈灾,只要把灾镇住了就行,哪里有让灾民吃饱的道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章 梁植顿悟 凉州城内,刺史府。 原本冷冷清清的刺史府,天一黑,却热闹起来。 刺史府大门敞开,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王保最是勤快,跑里跑外,安排这边安排那边,一副大管家模样。 江烽火提着一坛酒从厨房出来,见到院子里鸡飞狗跳,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缓缓从人群中走过。 从厨房到柴房,原本五分钟的路,江烽火走了半个多小时。 一进柴房,梁植裹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被子,伸出手一边烤着炉火,一边凑近了烛火看着手中的书籍。 江烽火进了柴房,一阵冷风跟着走了进来,梁植皱了皱眉,并没有抬头看他。 “回来了。”梁植翻开一页,清清淡淡的说道。 “殿下。”江烽火拍开酒坛泥封,将酒倒在一旁的小酒壶中,麻利的又把酒壶放在了炉子上的水盆里。 “外面怎么那么吵,本王那位太子兄长又在做什么?”自打那日下了白虎山,梁植就被梁俊软禁起来。 身边只留下锦衣卫指挥使和江烽火伺候,三千锦衣卫被梁俊粗暴野蛮的打乱编入了骁骑卫之中。 只剩下一百老弱病残,被梁俊打发回了长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梁俊这种行为放在长安,那简直和作死差不多,可在雍州这里,他连常玉都杀了,还在乎违这点法? 梁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委身在刺史府内的柴房中。 前前后后一百多骁骑卫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着。 就连上厕所都有个人陪着。 江烽火刚开始和他们起了冲突,打伤了七个骁骑卫,被正好回府的梁俊看到。 七个耳光之后,桀骜不驯如江烽火也彻底的认命了。 梁植在柴房之中,头三天还不习惯,第四天之后反而平静下来。 看这架势,梁俊并没有打算杀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吧,梁俊反正得回长安,一切恩怨等回到长安再说。 这些日子李,梁植也有时间和精力反思自己为啥失败。 为什么在长安城内,先是被李世民手下的天策府那帮子人斗的一败涂地。 来到雍州之后,又被梁俊啪啪打脸,手下的锦衣卫被吞并不说,连自己都被软禁起来。 这让一直以来都是掌握别人命运的梁植既屈辱又不甘心。 梁植思来想去,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在脑海中缓慢回转。 满朝文武是不是都和自己一样? 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梁植的脑海中。 如果真是这般的话,梁植仿佛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败了。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明白周围的情况之后。 不能让周围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这个念头不知为什么就这样牢牢的占据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想来其他人也是这样。 而李世民呢? 李世民不仅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反而大张旗鼓的要了秦王的封号。 紧接着开府建牙,创立天策府,广招天下英才。 自己创立锦衣卫,就是受了他的影响。 在所有人都按兵不动,尽量隐藏身份,唯恐被别人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时候。 李世民反其道而行之,这种气魄和胆量当真是让人钦佩。 想来也只有这种人能够青史留名,创立名垂千古的盛唐。 自己前世虽然也是皇帝,也曾认为天上地下,唯朕独尊。 可与李世民这种千古一帝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这种舍我其谁,将自己放在最明亮的地方,丝毫不畏惧任何人挑战的气魄,不仅让梁羽在第一时间把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而且还让梁植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没有来的默认低他一等。 至于太子,梁植这个时候才明白梁俊的深谋远虑。 他和自己一样,在发现长安乃是龙潭虎穴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远离京师,来到雍州。 借助雍州强盗的力量,发展起来。 等到梁植在长安城内败给天策府,不得不选择远离长安,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绝佳的时机。 梁俊现在再回到长安,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和任何人叫板。 长安城内所有人,甚至连天策府和梁羽都认为梁俊这个太子之位,入探囊取物。 只有梁植知道,此时的梁俊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废物太子。 他的背后有整个雍州的支持,天策府敢像对付自己一样对付梁俊,一定会被梁俊按在地上啪啪啪打脸。 梁植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失败,他败的心服口服。 前世仅剩的那点皇帝的骄傲,此时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他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认真的审视属于自己的绝境。 江烽火连说了三声,见梁植都没有反应,不得不提高了声调,道:“殿下,太子将灾民全都安置到刺史府和凉州各个衙门里了。” 梁植回过神,愣了愣,皱眉道:“什么?” “殿下,太子将灾民全都安置到刺史府和凉州各个衙门里了。”江烽火不得不耐着性子再说一遍。 周进也跟着道:“殿下,门外乃是搬进来的灾民。” 若是在平日,梁植早就开骂了。 狗一样的贱民,如何能够和自己同处一院? 但思想开悟之后的梁植虽然依旧对于这帮灾民和自己一个院子并不能接受。 可却在思考,梁俊为什么这样做。 作为历史上以聪明过人闻名的朱厚熜,十分自负又十分的自信,想开之后,他从一个极端陷入另外一个极端。 朕被你们打败了,不丢人,一个是唐太宗,一个是当朝太子。 只要朕还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从今天开始,朕学你们。 等到把你们的本事全都学到了,就是朕复仇的时候。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梁植不是不懂。 可梁俊身为太子,这样对待这些贱民,让那些凉州官吏怎么想? 这些贱民是需要官员来治理的,就算得到了这些人的心,失了凉州官吏的拥护。 梁俊在雍州还不会出问题,一旦离开雍州回到长安,天高皇帝远,没有这些官吏归心,雍州怎么可能稳固? 梁植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 “梁俊选择远离长安来破局,这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有意为之,可看他这种手段,也不像是一个深谙御下之道,精通官场之人啊。 “太子今日都做了什么事。”梁植想到这,合上书,端起温好的酒水,看着江烽火道:“你详细说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章 炉火在燃烧 江烽火听了,想了想,将今日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 梁植一边听一边皱眉。 这个梁俊简直就是一个二百五啊。 凉州别驾马昌这样明显的要抱他大腿,他却丝毫不给人情面。 若是梁植,都不等马昌来找自己要官,自己就会主动把官给他。 毕竟马昌这种一直游离在权利圈子外的人,一旦帮他掌权,绝对是最忠心的走狗。 可梁俊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雍州初定,百废待兴。 你给他官,他给你粮。不管换做是谁,哪怕是梁羽来了,也断然不会拒绝。 可皆大欢喜的事,梁俊非要让人家热脸贴自己冷屁股。 梁植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太子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烽火接着往下说,讲到了梁俊要将万石粮食分给凉州的灾民。 梁植再也忍不住了,若是在平日他必定欣喜不已,大笑梁俊自掘坟墓。 可此时此刻,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梁俊,不断的去分析梁俊做这些事背后的意义,还有做这些事的动机。 江烽火说分粮,梁植已经当成自己去做这些事。 “荒唐!荒唐!”梁植怒声喝道。 周进和江烽火有些纳闷,殿下这是怎么了,太子做了荒唐事,殿下不应该开心么? 怎么殿下看起来十分的恼怒,像是太子分了他的粮食。 梁植站起身来,在柴房中走来走去,实在是想不通梁俊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口中喃喃道:“把粮食分给灾民,这置于凉州官吏和乡绅于何地?这些贱民全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朝廷让他们有田种,有衣穿,他们还要想着去n。今日要了粮食,明日是不是就要喝酒吃肉?若是不给,是不是又要n?愚蠢,梁俊愚蠢之极!” 梁植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一想到自己居然败给这种人,消肿不久的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羞愧。 “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梁植气的抬起坛子,吨吨吨,灌了一气冰凉的酒。 只觉得整个人顿时清醒无比,酒入肚中,醉意涌了上来,又觉得有些昏沉。 周进和江烽火不知道梁植这是怎么了,也都不敢说话。 “就没人劝他么?”梁植放下坛子,觉得浑身发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 江烽火上前道:“启禀殿下,姓李的女子还有凉州别驾都劝了。但是太子并没有改变主意,反而让领了粮食的灾民进城来。” 院子里给江烽火说话的正是凌云寨的喽啰,在王保的教育下,秉承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仁义,事无巨细的将城门外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 这喽啰谨记王保的叮嘱,一边说还一遍演,每个人都学得惟妙惟肖。 江烽火虽然没在城门口亲眼所见,可看了这喽啰的表演,比亲眼所见还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植重新坐了下来,面色上有些红晕,炉火烧的正旺,应着他的脸庞滚烫。 “刘文静怎么说?”梁植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他舒坦的伸了一个腰,看着跳动着的火苗问道。 先是被天策府那帮人算计,白虎山上又被刘文静摆布。 梁植对于谋略型人才的渴望平生第一次这般的急切。 他很想听一听刘文静对于此事的看法。 江烽火皱了皱眉,半晌道:“刘文静好像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他又回想起刚刚那喽啰给自己演的和说的,点头道:“刚刚给卑职说的那喽啰,并没有提及刘文静说了什么。” 说到这,江烽火像是想起来一些事,睁了睁眼道:“对了,前几日,卑职好像见到刘文静被太子用绳索绑在身上。” 梁俊听了直皱眉,梁俊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收士大夫官吏之心,又不尊刘文静这种身负大才贤士。 反而一心一意为灾民考虑,他真的以为这帮灾民能成为他的根本? “确定?” “确定!”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时,轻微的噼里啪啦声。 天越来越黑了,梁植的酒劲慢慢散去,头脑无比的空灵。 许久,梁植拿起一旁的劈柴,放在了炉子了,问道:“烽火,周进。” 江烽火和周进赶紧站直了身子,齐声恭敬道:“殿下。” “你们说,太子究竟要干什么呢?” 周进看了看江烽火,心道:“殿下这是入魔了。唉,如今成了太子阶下囚,殿下心中定然不舒坦。殿下聪明无比,在长安虽然一时不慎着了天策府那帮奸贼的道,可并没有因此消沉。反而要来雍州,收拾了常玉将陇右道握在手心,回去一雪前耻。谁成想刚出虎穴又入狼坑。被太子这般羞辱,换做谁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七皇子。” 他虽然跟着梁植时间并不长,却也知道这位主子的性格。 梁植聪明过人,这种事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去问自己这等粗人? “殿下都不知道,卑职乃是粗人,更想不到了。” 梁植早猜到周进会这样说,心中叹息:“若是有一个刘文静这样的人,此时在朕身边,朕也不至于狼狈如此。太祖皇帝有刘基c李善长,朕的张良萧何在哪里呢?” 想到此,梁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原来梁羽要秦王封号c创建天策府原来是为了这事!若满朝文武皆和朕一般,那房玄龄c杜如晦c魏征,前世这些李世民的肱股之臣有没有跟着一起来到这个朝代?一定有,魏忠贤这样的宦官都能得此天地造化,房玄龄一代名相,如何没有理由来此?” 梁植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梁羽封秦王,创天策府的目的并不是要给所有与自己一样的人示威。 而是要召集旧部,共叙前世君臣之情,他要当太子!甚至要当皇帝! 梁植想到了,连江烽火说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眼睛瞪得大大的,失声道:“朕如何没有想到,朕如何没有想到!他李世民有房谋杜断,难道朕就没有自己的张良萧何么?” 江烽火一愣,赶紧闭嘴不言,知道殿下又开始犯病了。 周进也站在一旁,心中有些悲凉,殿下竟被逼迫成这般模样。 哎,周进摇了摇头。 自打下了白虎山,一项英明神武的七皇子就开始不正常,不是长时间的发呆,就是发呆之后大喊大叫,大哭大笑。 周进和江烽火刚开始还以为梁植疯了,谁知道事后梁植不仅更加冷静反而告诉二人,日后自己再这样,二人无需理会。 梁植欣喜若狂,坐在了地上,看着烧的正旺的炉火,心中充满了新的希望。 “你李世民有房杜,难道朕就没有杨一清c徐阶么?你有魏征,朕就没有海瑞么?” 梁植越想越兴奋,看着火光,像是看到了日后东山再起的场景。 他越想越美,口中喃喃道:“难道朕的大明朝就没有高拱c张居正c杨廷和c夏言c严嵩” 梁植忽然愣住了,看着火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杨廷和c夏言c严嵩若是也都来了,只怕有些不妙啊。” 梁植这才想起,李世民好像没杀多少大臣。 而自己 炉火在燃烧,梁植陷入了沉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章 来,小朋友们,掰起手指跟我算 “老七今天没作什么妖吧。”梁俊一进刺史府,骁骑卫的副统领就迎了上来。 “启禀殿下,七皇子今日一直在看书。” 梁俊点了点头,这几天一直没时间和这孙子算账,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没给自己添什么乱子。 “殷大哥,赶紧开饭吧,我都快饿死了。”王保上窜下蹦一天,全靠一股精气神撑着,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回到刺史府,这股精气神一泄,王保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刘三刀道:“殿下,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好。”梁俊点了点头,四周看了看,疑惑道:“大当家呢?” “大当家?”王保一愣,也跟着四处看看,果然人群之中少了李秀宁。 “刚刚好像跟着最后一批百姓进来了。”刘三刀回忆起来,刚刚人多眼杂,他也没记清楚。 “算了,不管了,先去吃饭吧。”梁俊大手一挥,带着众人进了大厅。 周围饥民听到动静,一个个探头探脑,见识梁俊全都出来跪倒在地,又是一顿膜拜。 梁俊无奈只得一一安抚,等到忙完,梁俊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刺史府的正厅上摆着一席酒宴,梁俊进了正厅丝毫不顾形象,闻到饭菜的香味,伸着懒腰就要去捏菜。 才发现酒桌旁边好还坐着一个人,正是李秀宁。 李秀宁一改之前装束,身穿红装,虽有些厚实,却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长灯红烛的衬托下,原本就绝美的面貌别有一番韵味。 花霜站在一旁,虽不如李秀宁,却也是极少见的美人。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梁俊伸懒腰的手定在空中,直愣愣的看着娇美无双的李秀宁。 只觉得灵台清明,什么饥饿,什么劳累全都一扫而光。 “殷大哥。”王保站在梁俊身后,用手肘捅了捅梁俊的腰,低声提醒道。 李秀宁美则美矣,此刻却面无表情。 神经大条如王保都察觉出不对,赶紧提醒梁俊。 梁俊自然也看出李大当家面色不对,并不在意。 往日里和她并没有什么来往,从白虎山归来,梁俊实在太忙,两人也没说什么话。 李秀宁又是个识大体的人,轻易不会耍小性子。 梁俊有心找茬和她拌个嘴增进下感情都没有机会。 今天难得给自己摆脸色,梁俊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大当家,今日如何穿的这般喜庆?”梁俊坐了下来,捏起花生米塞进嘴中,一边咀嚼一边看着李秀宁问道。 他娘的,李大当家,可真好看。 距离近了,梁俊更是感慨。 前世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满是模特的豪华游轮有不是没有打劫过。 可像李秀宁这样,百分百纯金不掺假c又自小习武,英气非凡的美人却是平生头一次所见。 李秀宁也已经习惯了梁俊私下里的没正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冲着梁俊微微一笑。 王保见李秀宁这般模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也学着梁俊捏了花生去吃。 刘文静旁若无人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最开始这帮人因为梁俊是太子的原因,不敢和他同桌,被梁俊劈头盖脸骂了几次,也都慢慢习惯了。 三猪见了吃的就迈不开腿,哪里管什么太子皇帝,冲着梁俊和李秀宁卡嘿嘿一笑,随即投入了战斗。 一群人吃着渐入佳境,梁俊一边吃一边看着李秀宁,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秀宁轻启红唇,道:“殿下,妾身前来特与殿下辞行。” “终于舍得开口了。”梁俊并不在乎什么辞行不辞行,只要李大当家有事不憋在心里,能说出来就成。 梁俊不在乎,可其他人全都懵了。 就连三猪也都忘了动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秀宁,不知道大当家的怎么突然说这话。 尤其是铁牛和二驴,他们本身就是凌云寨的人,潜意识里早就把李秀宁当做自己长辈姐姐。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李秀宁和梁俊分道扬镳,他们跟谁走。 如今这个问题毫无预警,突如其来的摆在自己面前,二人一时转不过弯。 梁俊微微一笑,到了一杯酒,推到李秀宁面前,道:“大当家何出此言。” 李秀宁直勾勾的看着梁俊,饶是梁俊脸皮不薄,也有些脸红,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可是殷诚哪里惹大当家不开心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民女当不得殿下这般对待。”李秀宁不急不缓,端起梁俊倒的酒一饮而尽。 “大当家的有话直说,这里也没有外人。”梁俊又将酒杯满上,看了看一旁的刘文静,道:“当然,刘先生除外。” 刘文静直接无视梁俊,不紧不慢的从失神的三猪的碗旁夹了一块肉,放在嘴中细细咀嚼。 “既然殿下这样说,那妾身就直说吧。”李秀宁一双美目看着梁俊的眼睛问道:“敢问殿下留在雍州,所为何事?” 梁俊一听乐了,知道李秀宁是因为什么事对自己有意见了,微微一笑,道:“大当家是埋怨殷诚今日不该分粮?” 李秀宁难得露出小女儿性子,轻轻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旁,道:“民女不敢。” 梁俊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递给刘文静,道:“刘先生,你聪明过人,又是镇南府的楚国公的首席谋主,你觉得今日本王做错了么?” 刘文静摆手不喝,放下筷子道:“殿下英明神武,爱民之深,忧民之切,尧舜禹汤,文武成康尚且不如,如何有错。” 嘿,这孙子,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就因为自己把他绑起来,他还给自己玩一出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老子若是这般英明,你小子下午的时候用扇子挡住,在那偷笑干什么。 “哎。”梁俊叹了口气,那起筷子在桌上比划,道:“陇右道去年在册的人口有一百三十五万户,共计三百十万人,这半个月我让人大概统计了下凉州灾民,共计五万千人,陇右道有十个州,每州按灾民两万人来算,共有灾民三十六万,每人每天按粮食两斤,五十个人一天就是一石,五百个人一天就是十石,五千个人一天就是一百石,五万人一天就是一千石,三十六万灾民肯定没有那么多,就算三十五万吧,三十五万灾民,一天需要七千石粮食。” 李秀宁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梁俊突然算起来这些,脑子里跟着梁俊开始算,算到五千人还好,一到万人就开始有些糊涂,暗中开始掰起手指来。 刘文静也停下了筷子,那起别在腰间的羽扇一边扇一边在心中盘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一章 以史为鉴 “还有两个月就过年,距离明年粮食收获还有个月,也就是二百四十天,二百四乘以零点七,等于一百六十。也就是说从现在到明年灾民能够自给自足,光是粮食就需要一百六十万石。这中间有个寒冬,雍州的冬天想必李大当家也知道是什么样子,光是安置这些灾民就需要不少钱财。这钱从哪里出呢?” 一谈到数学,梁俊就来了精神,侃侃而谈。 李秀宁对梁俊有些意见,可一听到梁俊算这个,心里也跟着默算,可怎么算也算不出来,二百四乘以零点七十什么意思,梁俊是怎么得出来需要一百六十万石粮食的。 注意力一被转移,也忘了对梁俊的些许不满,皱着眉头心中默算,娇美不可方物。 刘文静在一旁也跟着头大,看着梁俊像是看一个怪物,他怎么算的那么快? 这些日子刘文静一直和梁俊待在一起,除了睡觉之外,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他确实让人调查了凉州大约有多少灾民,可也没见过他算过这些啊。 每日一回来,梁俊直接就是倒头就睡,自己就待在他隔壁,日日伴着梁俊的呼噜入睡。 难不成他还有在梦里算这些数的能力? 其他人早就见识过梁俊恐怖的算数能力,也都见怪不怪。 李秀宁算不过来,干脆不算了,又想起生梁俊气的事,面色不善,道:“殿下为何突然说这些。” 梁俊哈哈一笑,道:“大当家,你觉得靠这万石粮食,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凉州的官吏拿出万石,之前魏家拿出二十万石,朝廷只答应给十万,这一共是三十万石粮食,距离一百六十万还差一百三十万石,这一百三十万石粮食从哪里来呢?” 李秀宁一直都知道,雍州赈灾所需粮草的数量绝对不是小数,可万万没想到居然需要这么多。 可转念又一想:“这件事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么?越是需要那么多粮食,不应该越要小心谨慎么?分万石粮食虽然不多,可事情却不是这样办的。” 摇了摇银牙,道:“可这与今日殿下所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梁俊听了,点头道:“好,今日咱们不说书了,大当家,我就给你来说一说雍州救灾的事情。” 铁牛等人一听不说书了,面露失望神色。 刘文静也有些失望,这些日子睡觉前天天跟着听梁俊说一段故事,早就成了习惯。 这些故事让刘文静听了也很上瘾,听梁俊这样说,心中也有些失望。 但又听说要说一说今天的事,刘文静来了兴趣,想要知道能说出那些精彩绝伦故事的梁俊为什么做这种事。 “雍州大旱,流民失所。大当家乃是雍州本地人,情况比我清楚的很,那我想问一问,雍州到今天这种地步,到底是天灾的原因还是的原因?”梁俊看着李秀宁,轻声问道。 李秀宁想了想,道:“天灾只是起因,陇右道如今民不聊生,多半原因是因为。” 刘文静听了也跟着点头,认可李秀宁所说,雍州能有今天,全拜常玉和他门下那帮贪官污吏所赐。 梁俊接着道:“既然是,也就说雍州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就是因为雍州这些大大小贪得无厌的官吏。若是没有这些官吏,就算是再大的旱灾,也死不了这么多人。” 李秀宁点头道:“没错,若是朝廷知道雍州有大灾,必然会全力赈灾,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若是没有这些官吏,就算朝廷赈灾,又有何人来赈呢?” “今日那马昌逼迫你让我出面,李大当家能够隐忍不发,想来也是因为顾忌到这层原因。”梁俊不急不缓,道:“我给诸位讲一个故事吧。” 吃饱喝足的铁牛和王保等人听着梁俊在这又是算数又是讲道理,早就困的直点头。 一听梁俊要说故事,一个个精神起来,瞪着眼看着梁俊,督促他赶紧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朝代叫做明朝。这个明朝最后一任皇帝叫崇祯皇帝。那一年明朝有个落第秀才,叫做李自成。这个李自成后来做了明朝某个驿站的小吏,只可惜没做多久,就被罢免了。没有了生计的李自成只有n一条路,当时明朝内忧外患,朝廷内奸臣当道,宦官乱政,朝廷里的大官每天不是你弹劾我,就是我弹劾你。整个朝廷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 刘文静听梁俊这样说,怎么感觉像是说现在的大炎朝。 除了没有宦官乱政外,这大炎朝和明朝有什么区别? 铁牛则是一激灵,这明朝可不就是前些日子,梁俊给他们将的韦小宝故事里,天地会的英雄们反清复明里的明朝么? 梁俊见众人全都听的聚精会神,接着道:“这大明朝的国都叫做北京,那一年李自成带着起义的军队围住了北京城。明朝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想啊,崇祯皇帝不想亡国,就得派兵去打李自成。可是那个时候明朝国库里一文钱也没有了,没有军饷如何打仗?” 铁牛心里一咯噔,一想到那么多江湖好汉费尽千辛万苦要恢复的明朝就这样灭亡了,心中没由来的有些悲伤,脱口问道:“明朝就这样被李自成灭了么?不是清朝么?” 梁俊瞪了他一眼,铁牛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 梁俊接着道:“到了这种时候,崇祯皇帝上朝的时候,就和大臣们商议,大家伙凑一凑钱,把军饷凑出来。让能征善战的将军带着兵去打退李自成。” 刘文静点了点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来是凑齐了军饷,却错过了时机,让李自成进了北京城。” 梁俊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刘先生聪明过人,算无遗策,能看清一个人的弱点,可是对人性却还是看不清。” 刘文静微微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么? 梁俊道:“崇祯皇帝苦口婆心,把大道理全都说了,满朝文武也都表示理解,于是纷纷慷慨解囊。尚书捐一百两,侍郎捐五十两,内阁首辅乃是百官之首,捐了一千多两吧。这样大家伙你凑凑我凑凑,满朝文武凑了万吧银子。” 听到这,王保哂笑道:“他娘的,万把银子有个鸟用。若是万把银子就能打仗,咱老王这些年败的家产都能打到长安城了。” 一旁的梁定昌听了,怒目而视,呵,这还有想要n打长安城的。 梁俊跟着点了点头,笑道:“没错。这万把银子够干什么的?没有军饷就没有打李自成的军队。就这样李自成进了北京。” 他说到这,悠悠的叹了口气,笑道:“李自成进了北京,将满朝文武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不到一个月,就从百官身上敲出七千万两银子,哎,内阁首辅还被拷打致死,满朝文武的妻女全被李自成的手下祸祸了,整个北京城内成了人间地狱。” “七,七千万两!” 众人听了,个个瞠目结舌。 刘文静更是十分的意外,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大臣为何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 要这些钱,没命花有什么意义? 李秀宁皱着眉,虽也被这数字吓到,却不知梁俊说这话什么意思。 梁俊看着她,低声道:“因此,我从来都不相信炎朝这些当官的。更不相信他们手里只有万石粮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二章 赌 “那殿下的意思是?”听到梁俊这样说,李秀宁深以为然。 雍州的这些官员她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可在雍州这些年来,多多少少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马家是凉州有名的豪族世家,更不要说此次雍州大小官吏皆以他马首是瞻,只拿出万石粮食给梁俊,实在是说不过去。 梁俊看着李秀宁道:“大当家的埋怨我不顾大义只顾自己虚名,将那万石粮食分给灾民。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我如何不明白?” “太子之意,意欲何为?”刘文静忽而插嘴问道。 梁俊看着他,心道:“这几日观察,刘文静不像是穿越而来,应该是土生土长的炎朝人。这小子城府深,还骚的很,感觉和谁都有一腿。太平教张角c六皇子梁羽c镇南公楚秋九,哪哪都有他,还是什么丘山奇,一听就很装逼的小组织成员。他此番问我,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刘文静问完,李秀宁也看着梁俊,脸上充满疑惑。 梁俊道:“羊毛出在羊身上,那剩下的一百三十万石粮食,自然是要雍州这帮子官来出。” 刘文静听了这话,心中一乐:“刚刚你还说,自古以来这帮官员全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如今又和马昌交恶,你想薅他们的羊毛,只怕全都是一只只狼,羊毛没薅成,反倒惹了一身骚。” 嘴上道:“殿下,今日你这番举动,只怕伤了凉州官员的心。这羊毛不是那么好薅的。” 梁俊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先生可敢和我打个赌?” 刘文静倒了一杯热茶,推到梁俊面前道:“小生从来不赌,不过殿下若是有兴趣,小生不介意破一次例。” 梁俊见他应了,心中得意:“不怕你本事高,就怕你不上套,此番可是中了俺老梁的计了。” 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冲着刘文静和李秀宁各看一眼,只见李秀宁白玉一般的素手放在桌上,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梁俊心中不由涌上来一个念头:“李大当家这般样子,若是去参加那些选秀节目,只怕不用唱歌,光是往那边一站就得是冠军了。” 嘴上却道:“就赌十天之内,能够凑齐剩下那一百三十万石粮食。” 众人听了,均觉得不可思议。 铁牛咋舌道:“乖乖,那么多粮食,就是神仙来扛也得扛十天半月。” 梁俊斜眼看他,道:“你又没见过神仙,如何知道神仙要扛十天半月。用不得神仙,一火车皮就拉完。”梁俊和铁牛拌嘴惯了,随心所欲,信口胡诌,哪里管一火车皮能拉多少。 刘文静点头道:“好,既然殿下愿意赌,就让文静做一回周瑜。” 梁俊乐了,道:“怎么,我若是玩不成,你还要拿军令状来杀我不成?” 刘文静道:“自然是不敢,只是作了赌,自然要有赌注。” 一说到赌,王保来了精神,道:“没错,没有赌注,叫什么赌?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去睡觉。” “我若是赢了,刘先生需得应我一件事。”梁俊看着刘文静,胸有成竹道。 刘文静点头道:“那是自然,但不知是什么事?” 梁俊道:“听说先生乃是丘山书院的弟子,丘山书院号称天下第一书院,书院夫子更是天下第一奇人。刘先生乃是夫子高徒,我若是赢了,不求别的,只求先生代为引荐,与夫子见上一面。” 丘山书院天下闻名,不光炎朝士林子弟对其推崇无比,就连不少山蛮贵族也跋山涉水前去求学。 只是书院收弟子极其严格,夫子又从来不见外人。 梁俊回到长安想要做一番事业也好,和六皇子还有朝廷大佬们打擂也罢,手下需得人才济济才成。 靠着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王保等人,那是绝对不成的。 经过这几日的调查,梁俊才知道自己一直守着金山不知。 这刘文静身后的丘山书院里个个都是人才,放着他不用,舍近求远,不是梁俊的作风。 刘文静听了,笑道:“此事极易,若是殿下赢了,刘文静亲自陪着殿下回丘山。夫子与小生情同父子,自然不会不见殿下。” “好,痛快。”梁俊一拍桌子,朗声道。 “若是殿下输了呢?”刘文静喝了一口茶,看着梁俊笑道。 “不可能。”梁俊露出狡猾的微笑,道:“若是先生能够看透人性,就应该知道,这赌我绝不会输。” 刘文静也不和他抬杠,笑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是为变数。殿下若是输了,也需得应小生一事。” 梁俊看着刘文静腰间,道:“可是要去掉身上绳索?” 刘文静轻摇羽扇,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梁俊见他又拿出扇子装逼,抬手招呼梁定昌,道:“定昌,将刘先生身上绳索去了。” 梁定昌应了一声,随后抽出腰刀,快步上前,将绑在刘文静身上的绳索割断。 “再派四个骁骑卫保护刘先生安全,哪怕是出恭睡觉,也要跟着。”梁俊说完,冲着刘文静一笑。 刘文静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心中暗骂p。 梁俊不去理他,转身看着李秀宁道:“大当家,今日之事不过是因为万石粮食分配引起,我之前没有和大家伙商议,擅自做主。原是我的不对,如今我已经和刘先生作了赌局,十天之后弄来一百三十万石粮食。若是十天之后弄不了,这洪门龙头你来做,到时候你再走,我绝不阻拦。” 李秀宁听到此话,心中寻思:“他乃是太子之尊,说话做事自然不需要和我商议。他能这般说,也算是没把大家伙当做外人。他虽然是和刘文静作赌,可这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如何能让他一人筹办?不管如何,我也得帮他完成不可。” 思罢,点头道:“殿下尽管做事,无须考虑妾身。若能为雍州百姓出一份力,殿下尽管吩咐。” 梁俊见李秀宁如此给自己面子,心中欢喜,正要说些拉进感情的话,忽而外面有人道:“殿下,骁骑卫方吉求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三章 雍州的小组织 马昌带着亲信回到了府邸,凉州各衙门的官员早就等候多时。 “别驾,今日辛苦了。”一旁的凉州司马王舒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水,也不管冷热仰头就喝。 马昌摇头苦笑,一坐下,周围的各衙门官员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愁眉苦脸。 “别驾大人,太子这样折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啊,别驾大人,若是任由太子这样折腾,咱们只怕连灾民都不如了。” “谁说不是,凉州各个衙门,如今成了灾民窝,连我平日办公的地方都住满了人,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冲着马昌诉苦。 马昌面色阴沉,灌了一肚子凉水的凉州司马王舒原本就烦躁,听他们这样说,心中更是急不可耐,道:“吵吵什么,还有点为官的样子么?” 众官员见了,叹了口气,纷纷坐下。 “别驾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有个年轻官吏耐不住性子,催促道。 马昌看着他,脸色阴沉道:“今日的阵仗大家也都见了,太子爷在雍州百姓心中声望甚高,他要咱们让出府邸,谁敢说个不字?” 这些官员全都是常玉倒台之后上来的,以往不受常玉待见,基本上和马昌一样。 不是在家钓鱼就是种花种草,吟诗作对,喝多了再发泄一番怀才不遇的感慨。 如今终于盼着常玉倒台,轮到他们执掌凉州大权,衙门里那张椅子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梁俊赶了出来,换做谁,心里也不舒坦。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粮食也给了,该做的也做了,太子爷还这样子,分明是不把咱们凉州的官放在眼中。”说话的那人年纪不大,二十七左右,官服在身,又长了一副好面貌,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言语之中颇多怨气。 马昌看着他,这人倒是和自己有些亲戚关系,家中乃是凉州大族,姓周,名进,在凉州士人圈子里颇有才名。 若是论起来,这周进还得叫自己一声姑父。 “怎么,这还没吃饱饭呢,就要骂厨子了?”马昌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渗人的冰冷,与白天在梁俊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截然不同。 “侄儿不敢。”周进见他这副模样,低下头,不敢看他。 “若是没有太子殿下,这常玉还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诸位同僚只怕还都在家养老。太子殿下除了常玉,才有你我今日,让出个府衙出来,是夺了你们的权了,还是罢了你们的官了?”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心道:“理是这个理,可事却不是这个事。就算没有太子,这常玉也要到了反的时候。” 可此时此刻,这种场景下,谁敢和马昌说一个不字? 马昌长叹一声,一旁的凉州长史邓正道:“如今太子在雍州铁了心要救助灾民。雍州大旱三年,常玉在时,拼了命的搜刮,如今留下一个筛子样的雍州给咱们。大家伙这也是心急,别驾莫要往心里去。” 周进赶紧道:“是啊姑父,咱们这个官可不是太子给的。咱们雍州的官哪一个不是走的六皇子的门路,大皇子也帮衬咱们不少。常玉自掘坟墓,六皇子早就把他扫出门下。若是任由太子这般折腾,六皇子如何看咱们。” “怎么看?”马昌瞪着眼,声音高了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进道:“什么六皇子,什么大皇子,咱们这官都是光明正大靠自己能力博来的,在吏部那都是有备案的。你知道朝廷里的水有多深么?我大炎朝有祖训,太子乃是国之根本,轻易不可离京。可圣人为何要把太子派到雍州来?为什么七皇子也跟着来雍州?” 王舒见他说的面色涨红,赶紧道:“没错,别驾此言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如今朝廷的水深的很,咱们虽然和六皇子搭上了线,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还得从长计议。” 马昌听了王舒这话,心中宽慰许多:“王元畅终究是老成持重之人,知道深浅,朝廷的水岂能是能轻易涉足的?” 见场面十分紧张,坐下这十几个官员个个低头不语,马昌轻声慢语道:“大家也不用太担心,太子奉的是前来调查雍州是否大旱的旨意。如今常玉都被他杀了,苏大家都已经回到长安去了,太子偏偏不走,那定是有他的想法。” “谁都知道太子迟早会走,可咱们这不是着急么。”周进仗着年轻,又是马昌的侄子,一听马昌语气缓和不少,接口道。 马昌也知道,今晚这个时候能在自己府邸的,全都是自己的亲信,日后做了凉州刺史,还得依仗他们。 “如果我猜的不错,朝廷让太子回京的圣旨过不了几日就会来。如今咱们大炎朝不太平,太子离京这些日子,别人不急,御史台的人也该急了。大家再忍耐一些,等太子走了,这陇右道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是马昌进门以来,头一次露出笑容。 “太子一直风评不好,他如此着急救助灾民,无非是想要回京之后在朝廷上有些颜面。咱们凉州的官员平日里哪有机会能孝敬太子?如今天赐良机,他愿意折腾咱们就陪着他,等他回京时候,元畅。”马昌端起茶杯,看着一旁的凉州司马王舒道。 王舒赶紧应声:“别驾您说。” 马昌道:“你明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弄几把万民伞,等太子回京的时候找个机会让灾民派个代表在城外送给他。这样里子面子都有了,也不至于太子回到长安还给咱们小鞋穿。” 王舒听了,喜笑颜开,道:“这是自然,别驾就放心吧,明日一早我就去准备。” 众官听了,纷纷点头,言语之中轻快许多,一扫之前气氛紧张的阴霾。 凉州长史邓正轻轻的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道:“只怕就算圣旨到了,太子也不会轻易回京。” 此言一出,场面一滞,马昌皱眉看着邓正。 邓正四十多岁,性格稳重,颇有城府,虽然也属于不受常玉待见的官员,可平日里有什么政务问题,常玉经常向他讨教。 既然他说这话,一定有原因,马昌面带疑惑,道:“方直,此话怎讲?” 邓正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不紧不慢道:“如今河北道和江南道逆贼伏诛,户部拨了大笔银子,军机处又免了这两道一年的赋税,助其恢复修生养息。如今国库空虚,程军机虽然提了议罪银的法子,可这银子进的乃是圣人的内库,如今叫做内务府。分文进不了国库。程军机如今乃是朝中最受宠的大臣,又执掌天下钱财,听说最近名声很响的珍宝斋就是出自程军机之手,珍宝斋内的镜子c香皂等稀罕物件若是能够运到西域山蛮人那,光是这一项,听说就能让国库多上往年三成的银子。” 邓正说到这,故意停顿,马昌听了,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太子这样卖力救助灾民是为了回去邀功,原来机关在这里。”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算计太子 周进道:“姑父,什么机关?难道太子还有其他意思?” 邓正端起茶水,笑而不语,马昌见了心中暗暗点头:“邓方直果然名不虚传,他说话说一半,剩下的话故意不说,定是要把这个脸面让给我。也罢,日后我做了雍州刺史,这凉州别驾的位子便让他来做。” 马昌面色欢喜,看着周进等人道:“想要把珍宝斋的镜子香皂运到山蛮,必然要走丝绸之路。这丝绸之路荒废已久,若是重开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咱们雍州。太子先是整顿了雍州大大小小的山寨,现在又要收拢民心,就是想要在重开丝绸之路上和咱们做文章。” 听到此番话,周进等人茅塞顿开,道:“原来如此,七皇子来雍州,想必也是这番心思。” 马昌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面目看着周进,笑道:“这救灾赈灾,没了咱们雍州大小官员配合,就算是圣人来了,这灾也救不成。更不要雍州如今的粮食全都在咱们手上,太子不会不知,今天从他分这万石粮食就能看出来,他必定是知道咱们还有更多。” 王舒点头道:“别驾这样一说,我全明白了。太子前些日子说什么也不见咱们,定是打算先收拢灾民,有了底气再和咱们说重开丝绸之路的事。今天又大张旗鼓的分粮,向来也是给咱们看的。” 马昌捋着胡子,深以为然,笑道:“若不是方直在,咱们险些上了他的当。” 邓正闻言,赶忙道:“别驾心中自有分寸,在下也只不过是多嘴罢了。” 厅中众人听到这里,全都明白过来,仿佛柳暗花明,一瞬间个个心中明朗,也不再为府衙被占的事烦心。 周进更是有些兴奋,国库三成的收益,这得是多少钱。 这些钱全都从雍州过的话,自己这帮人又能从中赚多少!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周进整个人都觉得燥热起来,道:“姑父,既然如此,这好处如何让太子去占了,咱们该先下手为强啊。” “自作聪明!”马昌瞪着他,冷哼一声道:“如今陇右道上的山贼强盗全都归附了太子,那凌云寨的李大当家今日还和太子一道。若是不和他分,这些山贼强盗如果对付?更不要说还有太平教,那张角能让你安安心心的把货物从雍州过?” 周进听了,缩了缩脑袋,小声道:“陇右道上这些山寨,还不都是常玉逼的,那太平教若是没有常玉出头,如何能发展到今日这番地步。” 马昌不去理会他,王舒道:“别驾,山贼强盗虽然是大患,可现在都在太子掌握中,听闻那太平教还请太子做了圣师,这两处虽然是紧要关口,可一旦开了丝绸之路,这事还得落在咱们雍州百官头上,若是咱们不协助,就算太子有翻天的本事,也休想从中赚一分一毫。” 马昌点头道:“没错,既然咱们知道了太子的底牌,那么日后这事就知道怎么对付他了。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被太子耍的团团转。如今整个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把眼睛盯在雍州上,就连太子杀了常玉,朝廷上都没有人为常玉说一句话,可见这趟浑水不好趟。” 他说着,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邓正,投去询问的目光。 邓正见马昌看向自己,思索一番,开口道:“别驾,这趟浑水虽然不好趟,可你我皆是凉州官吏,是非趟不可的。太子铁了心要吃这口肉,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与其和他硬对硬,不如顺了他的意。他要稳定灾民,咱们就配合他,他缺粮食咱们就给他。反正太子不可能在雍州待太久,早日帮他安定了灾民,等他找咱们来谈这事,到时候条件还不是任由咱们提。” 马昌一边听一边点头,等邓正说完,马昌开怀一笑,道:“方直当真是有王佐之才,区区凉州长史实在是屈才了。” 邓正赶紧拱手道:“别驾严重了,邓正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马昌站起身,上前一步,手挽着邓正,邀他坐在自己身边,看着众人道:“原先咱们商议,要把那五十万石粮食送给六皇子,这事看来要改一改了。” 其他人听罢点了点头,一人道:“别驾,白日里咱们还说,只凑够了万石。若是突然拿出五十万石粮食,太子会不会认为咱们欺骗他,往日里常听说太子性情平和,今日一见,绝非传闻一般。依着他的性子,只怕又生事端,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进一听,冷声一哼,道:“如今六皇子不管是在朝廷上还是在民间,声望之高,说句忤逆的话,只怕当今圣人尚且不如。他梁俊现在是太子,回到长安之后还是不是,尚且两说。如今在咱们雍州境内,日后户部的买卖还得靠着咱们。那帮山贼强盗虽然现在听他的,可等他一走,那帮认钱不认人的白眼狼是听他的还是听咱们,那就看谁给的钱多,他们归谁的管。这个时候,咱们敬他,他是太子,咱们不敬,哼哼,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番话听得众人是心惊胆颤,不少人探过头看向门外。 只见门外安静无比,偌大的别驾府好像空无一人。 马昌看着周进,想起白天里梁俊带给自己的屈辱,面色也阴冷起来,道:“诸位放心,这宅子百米之内都没有人,咱们说的话,谁人也不知。” 他顿了顿,接着道:“周进这话,话糙理不糙。之前咱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能还受他欺压,如今他的底牌已经露出,风水轮流转。也该是他求着咱们的时候了。” 王舒跟着道:“没错,咱们若是不给他粮,他还能一直赖在雍州不走?只怕他再在雍州待上一两月,来的圣旨可就不是让他回京的了,可能就是六皇子当太子的旨意了。到时候他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咱们什么也不用出,连分都不用和他分。” 众官纷纷应和,周进见马昌和王舒都赞同自己所说,周围比自己大的同僚也都赞同,心中得意无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五章 螳螂捕蝉 “不过这事,还是尽量不要发展到那一步为好。”邓正忽而开口道:“若是太子无功而返,或者说被罢了太子之位,六皇子做了太子。咱们这五十万粮食给了他,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他若是高兴,你我也都相安无事。若是他不高兴咱们从中分利,随便找个理由,别的不说,就拿常玉这事来说,一旦追究起来。给你我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咱们罢官,换成他的亲信。到时候反倒是咱们白忙活一场。” “嗯。”马昌久在官场,自己等人虽然走的是六皇子的门路,可终究是不是他的门人。 丝绸之路重开,如果真像邓正所说,有国库三成的收入,换做是谁都不愿意让别人染指。 “方直说的没错,这五十万石粮食给了太子,那是雪中送炭。太子根基不稳,有了这些粮食,安置了雍州灾民。等他回到长安,也算是大功一件,他自然不会自毁长城,就算知道咱们之前欺瞒他,也不会拿咱们开刀。” 众人点头称是,王舒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就派人前去取粮,我亲自给他送去。要打要骂,让他冲着我来。我给他送粮,太子再霸道也不至于杀我吧。” 其他人听了哈哈大笑,均道:“王司马清正廉明,又给太子送粮,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太子谢你还来不及,如何会杀你。” 王舒也跟着大笑起来,马昌笑道:“此事不急,那五十万石粮食先不要动。今日太子分了粮,不出三日,整个雍州都会知道。到时候各州县的灾民必然全都来凉州问太子要粮。先让咱们这位太子爷着急着急为难为难,到时候咱们手中有粮,和他谈什么都好谈。得到的太容易,只怕太子爷还以为咱们怕他。” “没问题,我听别驾的,就让太子着急着急。”王舒笑的更开心。 众人此时全都放下心来,一个个眉开眼笑,一想到重开丝绸之路带来的意外之财,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周进更加开心,一边说笑一边拿着桌上的糕点充饥,刚想说吃点宵夜喝点酒,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哎呀一声。 所有人一愣,纷纷看向他,周进吐掉口中糕点,面带急色,开口道:“姑父,侄儿今日奉命去给骁骑卫送粮,与侄儿交接的是一个叫做方吉的骁骑卫。太子就是让他去长安汇报了雍州之事。他说当日到长安送信的时候,还有一个百里加急,是从长城守卫军那来的。“ 众人一听长城守卫军,全都愣住了,邓正也是十分意外,心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长城守卫军自炎朝建国以来,可是从未往长安发过百里急报的! 周进见众人面色不安,马昌更是握住椅子扶手,紧张的看向自己。 周进不敢大喘气,赶紧道:“方吉说,有一队山蛮狼骑突破了长城,进入中原,不知所踪。” “山蛮狼骑!”厅内众人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山蛮狼骑乃是山蛮最精锐的骑兵,听说山蛮族中有一族能够驯化野狼。 而山蛮境内有一山脉,里面全都是马匹大小的狼群。 那一族人将巨狼驯化为坐骑,名为山蛮狼骑。这狼骑人数虽然不多,却是凶残无比。 乃是山蛮王的亲卫,就连山蛮人都很少有人见过。 一直被当做炎朝市井百姓口口相传的传说。 长城守卫军断然不可能在这上面谎报军情,百里急报说是山蛮狼骑,那一定就是。 “难道山蛮人要南下了?”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萦绕着这个问题。 若是北山蛮南下,只怕大炎朝真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马昌愁眉紧缩,半晌咬牙道:“元畅。” 王舒一激灵,应声道:“若真如此,只怕太子在凉州不会待太久,粮食你明日就带人去取。三日之内一定要运到凉州。” “别驾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动身。”王舒沉声道。 “好。”马昌环视一周,看着众人道:“诸位,不管山蛮人南下还是不南下,这丝绸之路朝廷一定是要重开的。今日所说的每个字,大家都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吐露一句。若是有哪位走漏了风声,那便是和咱们雍州所有同僚为敌。到时候可不是念旧情的了。” 众人赶紧起身,齐齐的向着马昌躬身道:“请别驾放心。” 马昌点了点头,挥手道:“时间不早了,大家累了一天,也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大事要做。” 众官听了,又给马昌行了一礼,纷纷离去。 邓正也赶紧起身告辞,马昌看了看一旁的王舒,示意王舒先行告退。 王舒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不从,只得起身行礼告退。 等到大厅内只剩他二人,马昌看着邓正道:“方直啊,若是老夫能够作上刺史之位,这别驾便由你来当吧。” 邓正听了,面上露出一丝欣喜,赶忙正身行礼道:“多谢刺史大人。” 马昌被这一声刺史大人弄得心花怒放,呵呵直笑道:“方直也难能免俗啊。”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马昌亲自将邓正送出府邸。 出了别驾府,冷风一吹,邓正清醒许多。 他转过头看着高宅深院的别驾府,露出不屑的笑容。 随后上了轿子拉下轿帘,冷声道:“回府。” 轿子晃晃悠悠回到了邓正的府邸,刚一落轿,邓正的管家快步走上来,低声道:“老爷,刘先生等候多时了。” “快请刘先生到我书房来。”邓正一边说一边赶紧出了轿子,静子回到了书房。 不多时,管家带着一人来到了书房,邓正赶紧起身相迎。 那人冲着邓正施了一礼,轻声问道:“邓大人,太子殿下的事办的如何了?” 邓正赶紧上前扶住他,道:“刘先生放心,三日内,五十万石粮食就到凉州。” 那人抬起头,满脸微笑看着邓正,烛火照在他的脸庞上,正是刘三刀。 “恭喜刺史大人。”刘三刀冲着邓正行了一礼,轻声道。 “全赖太子殿下提携。”邓正心中激动,冲着刘三刀回了一礼。 “不知那剩下的十万石粮食,殿下可有办法?”邓正有些着急问道。 “殿下自有妙计,邓大人不必担心。”刘三刀微微一笑,烛火之下,这笑容无比的亲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六章 房谋杜断(祝大家新年快乐) 夜半三更,原本热闹的长安城此时寂静无比,白日里喧嚣的朱雀大街上此时空无一人。 九城之内一片漆黑,只有一座府邸灯火通明,牛油蜡烛照的庭院宛如白昼一般。 正是六皇子秦王梁羽的天策府。 梁羽端坐在正厅之上,厅下左右各坐着一个,一个白面书生,一个青衫文人。 二人身边的小桌前摆满了各种文书,周围不时的有书吏抱着更多的文书进进出出。 白面书生翻看着桌上的书卷,聚精会神,连梁羽给他泡茶都没有发现。 一旁的青衫文人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端起一旁的茶壶,细细看着。 茶香淡淡,驱走些许倦意。 “珍宝斋里当真是有珍宝。”这青衫文人轻声感慨道:“这种茶只是用烧开的热水泡上,就能得到这般仙液,神奇无比。” 梁羽微微一笑,回到位置上,道:“若说神奇,还能有你我君臣三人在此相聚神奇?”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依然沉浸在书卷中的白面书生,道:“克明啊,你我能再续君臣之情,实在是天地造化。” “陛下言重了,老臣”青衫文人面上也几多感慨,梁羽哈哈一笑,道:“克明老矣?” 那青衫文人一愣,随后想起自己年纪,连连点头苦笑,又是庆幸又是疑惑。 梁羽见他这般模样,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辅机和玄成不知是否也来到此地。” 那青衫文人看着梁羽,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辅机乃是长孙无忌,玄成则是魏征。 又看了看自己二十多岁的身体,虽然已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可终究感觉有些不真实。 大厅之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白面书生手翻纸卷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茶换了一壶又一壶,夜晚的凉气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袭来。 白面书生被这股冷风一吹,晃了晃身子,皱眉回过神。 梁羽见了,赶紧起身将窗户关紧,随后拿起一旁的氅衣披在他身上。 白面书生抬头看着梁羽,叫了声陛下,赶忙要站起身来。 梁羽按住他,道:“玄龄,你我君臣之间,还需如此客套?” 白面书生也不客气,稳稳的坐了下来,拿起手中书卷递给梁羽道:“陛下,臣根据这几个月得来的信息,大体整理出咱们需要的东西。” 梁羽一听,拿起书卷,细细看起来。 这白面书生和青衫文人,正是梁羽前世左膀右臂,素有“房谋杜断”的房玄龄和杜如晦。 房玄龄和杜如晦魂穿之后,以为来到了地府,刚开始还纳闷,怎么没有阴差鬼使引着自己去酆都城。 待了两天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自己好像并没有来到地府,而是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朝代。 自己的身体也不再是原来的身体,反而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惶恐几日,也没有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二人终究非比常人,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隐藏着身份观察着这个世界。 没等几天就听到当朝六皇子被封为秦王,开府建牙之后,将自己的府邸命名为天策府。 听到这个消息,房玄龄和杜如晦欣喜若狂,却又不敢轻易上门。 二人在天策府外观察了数日,又打听了六皇子近日的事迹,这才确定下来。 这个秦王就是自己前世的君主,当下再无疑虑,二人一前一后,中间间隔不到三天直接进了天策府报了名号,请求拜见秦王。 梁羽见了二人的拜帖更是兴奋的无以加复,鞋子也来不及穿,亲自出门迎接。 君臣一见面,话还没说,确认过眼神,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 房玄龄和杜如晦一见梁羽,梁羽直接让房玄龄任天策府长史,杜如晦任司马。 当日梁羽带兵平叛,七皇子梁植想要趁着梁羽不在长安,将他的根基全部拔掉。 全靠着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率领天策府一众与梁植明争暗斗,几番较量之后,直接把梁植逼出了长安。 自从梁植离开长安之后,房杜二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撒开了天策府所有的力量,开始对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暗中进行了一次大普查。 今日三人查阅的卷宗,便是这些日子普查的资料。 梁羽看着卷宗,眉头紧皱,忽而道:“朕原本以为,有此大机缘者应是少数,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多。” 房玄龄也是一脸的严肃,站起身来,道:“陛下,根据咱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朝中多数人全都和我等一样。” 他说着拿起另外一份卷宗道:“陛下请看,这是左相今年和去年的笔迹。” 梁羽接了过来,只见那份卷宗上贴着两张纸,纸上各了几行字。 房玄龄指着两份字道:“殿下请看,这一份乃是左相去年所写,乃是用的行书。这是左相前几日在家中练笔所写,乃是用的篆体。观其字迹,判若两人。” 杜如晦走上前来,拿出一份卷宗,接着道:“殿下,再看这一份。这乃左相这些日子在朝中所言和平日在家中言语。综合来看,臣下认为,左相很有可能是汉代权臣霍光借尸还魂。” 梁羽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眉头紧锁,心道:“果然和朕想的一样。” 房玄龄又拿出一份卷宗,道:“殿下,此乃户部尚书,如今的军机大臣程经今年和去年的字迹。虽然字迹相仿,可字里行间模仿之气浓厚,显然也绝非一人所做。” 杜如晦接着从自己桌上拿出一份卷宗,递给梁羽道:“这是程经三月内在朝中和家中的所言,臣下翻遍史书,也为未曾翻到这程经来自哪里。臣下猜测,程经应是大唐后世之人借尸还魂。” 他说的甚是慎重,言语之中透着一股自信,让人不能生疑。 梁羽接过来细细看了,微微点头,道:“应是和高力士一般,却不是我大唐之人。”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是这表情一闪而过,二人瞬间又恢复常态。 “像这般情况,朝中大约有多少人?”梁羽将卷宗放下,对于房玄龄和杜如晦的能力,梁羽再清楚不过,他二人若是认定的事,绝对不会出错。 房玄龄看了杜如晦一眼,杜如晦暗暗点了点头,一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表情。 “启禀陛下,朝廷上下,长安城内,约有六十人。”房玄龄沉声道,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重锤砸在梁羽心中。 “六十人。”梁羽喃喃自语,接着道:“能确定身份的呢?” “三十二人。” “太子呢?可在这些人之中?” 房玄龄缓缓摇了摇头,道:“太子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太子前些日子在东宫中,除了看书便是睡觉。根据高力士所言,太子虽有怪异,却无法判断是否有嫌疑。” 这边正说着,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只听门外有人道:“启禀秦王殿下,雍州有急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七章 守株待俊 “进来。”梁羽回到主位上坐下,门外侍从推开门,跪倒于地道:“殿下,雍州急报。” 房玄龄站起身,从侍从手中接过急报,问道:“何人所送?” 那侍从道:“启禀钟长史,乃是地字号甲一。” “地字号甲一。”房玄龄喃喃自语,若有所思,随后挥手让其退下。 待那侍从推出大厅,房玄龄手拿急报看着梁羽和杜如晦道:“不知这一次,这位镇南公谋主又要咱们做什么。” 房玄龄自任天策府长史之后,深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道理。 加上对于这个朝代来说,梁羽也好,杜如晦也罢,全都所知甚少。 第一时间便着手组建了天策府打探各地消息的机构。 所有为天策府打探消息的人员,由其重要性依次按照天地玄黄,分为四等。 每一等中又分为甲乙丙sn。 刘文静与天策府暗中有合作,因此这地字号甲一,乃是指刘文静。 最开始梁羽以为刘文静也和自己一般,乃是前世旧臣转世而来。 几番试探之后,梁羽失望的发现,此刘文静非彼刘文静。 房玄龄将急报打开,借着烛光细细一看,脸上露出苦笑。 “怎么了?”梁羽接过来看了,皱了皱眉道:“山蛮不足为虑,盗匪才是心腹大患,刘文静说张角决心倒戈太子,若是如此,只怕雍州咱们是插不上手了。”。” 说完,将手上的急报递给了一旁的杜如晦。 房玄龄点了点头,道:“朝中情况不明,边境虎狼环伺,神州大地烽烟四起。殿下,此番情景比之当年还要凶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杜如晦接过急报,细细看了,一阵恍惚。 这些日子,自己虽然和房玄龄一直在筛选搜集来的信息,但看到急报上的消息之后,他心里仍然觉得不真实。 西汉霍光c汉末张角c还有那些之前只在史书上见过的人物,如今与自己同处一世。 这究竟是上苍的玩笑,还是故意为之? 这世间难道真的有神仙么? 许久,杜如晦有些茫然,放下急报,低声道:“咱们前些日子算计七皇子,此时又在验证百官身份。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猎人。咱们到底是螳螂,还是黄雀?背后是不是也有猎人盯着?” 梁羽听到这话,哈哈一笑,道:“螳螂也好,黄雀也罢。既然上苍让你我君臣重聚于此。只要你我一心,世间还有难事?” 他说着,站了起来,看着房玄龄二人,只觉得豪情万丈,那种久违的进取心重新回到这年轻的身体中。 仿佛又回到当年带着天下英雄逐鹿中原的时候。 梁羽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朗声道:“当年王世充c窦建德也是一时豪杰,不也败在你我手下?张角也好,霍光也罢。就算汉武重生c魏武在世,对于朕来说,顺之则活,逆之则亡。”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二人身边,坚定的目光让二人动容。 仿佛又回到当年追随李世民征战天下的时候。 眼前站着的不是什么炎朝六皇子,而是那个英勇无比,才略无双,气吞万里如虎的秦王李世民。 “这才是让我愿意生生世世追随的君主啊。”杜如晦暗自攥紧了拳头,想起当年房玄龄将他引荐给李世民时候的豪情万丈。 只觉得刚刚一直困惑自己的难题烟消云散,有这样的君主,就算历史上的英雄豪杰全都来此炎朝,又有何惧? 说到底,只不过是重头再来。 再统天下又有何难? 梁羽说完,忽而一叹,悠悠道:“朕前世一直有个遗憾,如今上苍让朕重来一次,只盼能有机会弥补这件憾事。” 房玄龄追随梁羽多年,对他的秉性了如指掌,见他这样说,心中一动,道:“这第一件憾事,陛下可是因为平阳昭公主?” 梁羽一愣,看着房玄龄,随后缓缓点头道:“知我者,玄龄也。长姐如母,自小朕便与三姐亲近。三姐为了李家征战沙场,立下不世之功。只可惜哎!”他难得露出悲痛的神色,低声道:“也不知三姐是否也来到此间。” 房玄龄二人并没有说话,心中均想:“只怕这个遗憾,这一世陛下也无法弥补了。平阳昭公主李秀宁与陛下乃是一母所生,亲近无比。陛下这般大张旗鼓,唯恐旁人不知他真正身份,只怕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希望平阳公主得知之后,能够前来与他相认。至今却没有任何消息,只怕平阳公主并没有来到此朝。” 一想到李秀宁,二人对视一眼。 房玄龄和杜如晦乃是至交好友,只是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思。 皆明白,对方也都想到另外一个人:隐太子李建成。 他们能想到,梁羽不可能想不到。 当年玄武门之变的主要策划者就是房玄龄和杜如晦,虽然当时为了国家社稷,生死安危,乃是无奈之举。 只是这以弟弑兄之举,终究为礼法不容。 如今两世为人,房玄龄对于当年的谋划则有了更深的想法。 他见梁羽决口不提此事,大抵猜到了梁羽心中所想,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陛下,如今张角转投太子之事,只是刘文静一人所言。在臣下看来,并不足信。那刘文静乃是镇南公的谋主。此次与臣下合作,只怕另有所图,依臣下所想,不如再确定一下,张角是否真有反意,那是咱们再决议也不迟。” 梁羽哈哈一笑,道:“张角不足为虑,太子回京的旨意明日就会送去雍州,最多也就半个月。太子就会回到长安,当务之急乃是确定太子回长安之后如何部署。”说到这里,梁羽的表情凝重起来,道:“朕总觉得,这次太子回京,必定会有动作。而且来者不善。” 房玄龄看着有些膨胀的梁羽,知道他病又犯了,暗自一叹:“若是魏征在此便好了。” 只可惜魏征不在,房玄龄只得看着李世民,正色道:“陛下,张角毕竟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所谓曾为虎狼者,必以虎狼待之,万不可大意。” 杜如晦跟着点头道:“陛下,臣下也是这般认为,今日咱们天策府风头正盛,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光朝中百官忌惮,只怕当今皇帝对陛下也诸多防备,太子回长安之后,安分守己还好,若是将陛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又知晓陛下身份,臣下只怕,他会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梁羽凝神而视,看着杜如晦,心中也涌起一个念头,轻声道:“克明是说,太子也要在玄武门动手?” 杜如晦看着梁羽,缓缓的点头。 梁羽想到此,面色阴沉,冷声笑道:“若是梁俊不怕死,尽管让他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八章 梁俊疯了 “若是梁羽不怕死,那就让他来。等回到长安,看我怎么收拾他。”刺史府的厨房里,梁俊端着一碗粥,就着几碟咸菜吃的津津有味。 安抚好李秀宁,并把她送走之后,梁俊才发现,一桌子的饭菜被以三猪为首的吃喝嫖赌四大金刚消灭的干干净净。 无奈之下,只能在梁定昌极力的反对下,来到厨房亲自生火热了热分剩下的粥,扒拉点咸菜对付起来。 站在旁边的刘文静饶有兴趣的看着狼吞虎咽,不像是在作秀的梁俊。 一边暗自揣摩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边若无其事把自己给六皇子梁羽当探子的事告诉梁俊。 梁俊旁若无人,丝毫不在意刘文静的好奇又别有意味的笑容。 “太子,恕小生直言,只怕你回到长安,也不会是六皇子的对手。”刘文静见梁俊吃的津津有味,黝黑的萝卜疙瘩嚼的嘎嘣响c 心中好奇,这玩意就那么好吃?伸出手来捏了一个,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 梁俊一门心思全都放在碗上,听刘文静这样说,不以为意,笑道:“怎么,你那还有什么事没说,既然决定要上我的船了,你就直接爽快点嘛。” 刘文静哭笑不得,道:“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太子,纵观史书,哪里有你这样的储君?” 不管梁俊怎么让旁人以平常心对待他,铁牛也好,王保也罢,纵然表面依旧,可心中还是有一份顾忌和敬畏。 但对于刘文静来说,这份顾忌和敬畏却一点没有。 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我刘文静,当为棋手。 莫说是梁俊这个太子,就算是皇帝来了,刘文静也不会把他放在眼中,反而是想如何才能让楚秋九取而代之。 这也是梁俊喜欢和刘文静说话的原因。 “是太子也好,不是太子也罢,如今已经赶鸭子上架到了这种地步。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梁俊一边暗中佩服刘文静敏锐的直觉,一边毫无风范的舔干净碗。 刘文静跟着点头,道:“此话倒是不假,说句心里话,我还是很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梁俊将最后一根咸菜咽下去,打算和刘文静正式聊一聊。 刘文静想了想,道:“我初出山南,便四处打探长安的情况。才发现太子你所处的环境,简直可是用绝境来形容。” 可不,梁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哪里是绝境,如果你了解真实情况,那简直可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我一直在想,若我辅佐你,应该如何破局。思来想去,都觉得无计可施,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刘文静看着梁俊,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道:“万没想到太子能够走出这样一步好棋。跳出长安,以退为进。我也是当局者迷,这么简单的法子却想不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我要离开长安,乃是打算逃跑,到个没人的地方安顿下来,你还佩服么?”梁俊走出厨房,来到花园中,皎洁的月光着亮大地,恍若白昼。 刘文静尾随其后,低声道:“难道殿下不想做皇帝么?” 他这句话,很平淡,却仿佛像是在梁俊的心中投下一颗巨石。 梁俊想过做皇帝么?说没有想过,那是自己骗自己。 刚来到这个世界,知道自己是太子的时候,梁俊兴奋的无以加复。 毕竟,太子距离皇帝就只有一步之遥。 当了皇帝好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谁水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不就是当年梁俊看文时候无数次幻想的场景么? 但是了解周遭环境,再加上雍州之行之后,梁俊没有任何当皇帝的心了。 此时刘文静问起,梁俊转过身,十分严肃的看着他,直到看的刘文静有些发毛,才缓缓道:“乌龟王蛋,才愿意当皇帝。” 刘文静见梁俊说的坚定无比,一时之间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不想当皇帝,说出去他娘的谁信? “殿下,当真是这般想的?”刘文静从来都不信任除了夫子之外的任何人,习惯性怀疑遇到的每一件事。 虽然梁俊说的很严肃,表情很真诚,但是刘文静却知道,朝廷那帮子人,一个个坏的很。 他见过很多比梁俊还要严肃的官,嘴上说为国为民,贪赃枉法天诛地灭,结果暗地里男盗女娼。 “我若是真想当皇帝,会杀了常玉么?会为了灾民得罪雍州这帮官员么?苏柔逼的常玉不得不反,老六也放弃了常玉,张角也因为常玉误会自己创建太平教的目的,心里早就放弃了常玉。你若是拉他一把,你觉得还会有今天我逼着马昌要粮的局面么?”刘文静虽然聪明绝顶,但受时代的所限,终究还是看不清很多东西,梁俊有些自嘲的道:“我虽然不喜欢算计,可并不代表我是傻子。” “常玉误会张角创建太平教的目的?”刘文静并不在乎梁俊想不想当皇帝,他想的更多的则是,为什么梁俊能够和张角达成一致,这让他很是费解。 梁俊见他面露疑惑,有些得意,你小子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啊。 “你以为张角创建太平教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装神弄鬼,假借汉朝太平道躯壳,聚集愚夫愚妇,伺机而动。哼,幼稚至极。”刘文静面露不屑。 梁俊听了直摇头,道:“非也非也,张角从来没想过n。他只求修仙飞升,去仙界。所以当他发现常玉真以为自己要n,并暗中着手准备的时候,张角就放弃他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杀他?不然你以为常玉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n?无兵无卒,就两个大旗就要n?扯淡呢,纯粹是找死。” 刘文静听了,微微一笑,脸上就差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梁俊也不打算和他抬杠,毕竟刘文静不是穿越而来,无法理解原本就信道的张角对成仙的执着。 甚至连现在的梁俊都有些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神仙。 不然为啥那么多历史上的人物穿越?自己所处的这个朝代不是平行世界又是什么呢? 不过这些话,梁俊并不打算和刘文静说,多说无益。 “不管如何,殿下身为太子,若是不想再进一步,如今却还要回长安。难道殿下不知,回去之后,不坐上那个位置就是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梁俊摇了摇头,道:“就算是思路一条,我也想试一试。” “试什么?”刘文静心里咯噔一声,感觉梁俊又要给自己一个冲击。 梁俊看着他,忽而笑了笑,道:“我就是想试一试,炎朝的老百姓,是不是能够真正的当家做主,王莽当年做的那些事到底能不能成”说到这,梁俊有些燥热起来:“我就想看看,这个世界没了皇帝,还能不能有万世长存的朝代。” 刘文静被梁俊这突如其来的鸡血打的有些猝不及防,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梁俊说各种大逆不道的话。 但当梁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刘文静才发现,自己依旧是没有做好准备。 眼前这个人的脑子,是让驴踢了吧。 刘文静本想习惯性的出言讥讽梁俊几句,见他面上满是兴奋之色,显然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十分的认真。 和精神病和平相处的办法,就是不要说他有精神病,配合他就可以。 虽然刘文静不知道什么叫精神病,但道理却是懂的,心中早就恨不得把梁俊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但面上却微微一笑,只能顺着杆往下问:“既然殿下有如此雄心,敢问太子殿下,在分了粮又得罪了雍州大大小小官员之后,殿下打算如何完成这雄图霸业的第一步。” 梁俊一听,精神焕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打开翻了几页,道:“刘先生,有没有兴趣听一下我做的“雍州五年计划”?” 刘文静一头的黑人问号,什么玩意? 梁俊自顾自己看着小本本道:“这第一步,就是重开丝绸之路,建立凉州经济开发区。” 刘文静看着已经陷入狂热的梁俊,听着完全听不懂的话,只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结合梁俊这一行的各种举动,杀匡让c当强盗c杀常玉c开粮仓。 一个念头涌上刘文静的心头: 炎朝的太子,梁俊,也许大概真的疯了吧。 随后一个念头蹦了出来:若是把这个消息卖给六皇子,估计天策府那边会给很高的价吧。 完全没有意识到刘文静已经把自己卖了的梁俊,开始给一头雾水,一句也没听懂的刘文静描绘起自己设想雍州未来发展的蓝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十九章 商业间谍 长安城外蓝田县。 原本的农田如今成了一座座作坊。 作坊周围围着高高的围墙,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在围墙外巡逻。 但凡敢靠近作坊的,不管是人畜还是野物,全都格杀勿论。 周围的原住民全都被强行拆迁,搬到了五十里以外的村子里。 每天一早一晚,作坊的大门打开,五十辆马车晚上进第二天早上出去。 作坊里的工匠全部都是从长安城内雇佣或者从工部直接征调过来的。 每个工匠学徒,不管年纪大小全都排了号,每十个人一组,但凡是有一人逃脱,十个人全部就地处决。 整个作坊有条不紊,将炎朝能够达到的效率提到了最高。 虽然管理严格,处罚极重,好在体力活倒是不多。 加上待遇优厚,除了不准出去之外,在作坊之中所有人还是比较自由。 更重要的是伙食好,三天一小荤菜,五天一大荤菜,隔三差五还能有酒喝。 这让本就身处贱籍的工匠们心里并不是很抵触,相反不少人对现在的生活极其满意。 赵老愣是长安城有匠籍的木匠,打从大炎朝建国以来,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靠着木匠手艺生活。 “要说咱们这位沈状元当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鲁班爷爷转世,咱老赵和木头过了一辈子,自从来了这,才知道以前都是睁眼瞎。”今天是每月一次的休息日,赵老愣在集体食堂吃完饭,回到了自己住的宿舍,从床下拿出平日珍藏的好酒,感慨道。 作坊的宿舍分为四类,这第一类宿舍三四十平方大只有一个床铺,房间里日常所需用品齐全,甚至有人每天专门打扫。 专门给各个分作坊的带班大师傅准备。 这第二类是给有成熟手艺的师傅住的,三人一间房,三四十平方,甚是宽敞。 第三类次一些,是给学徒住的,六人一间,也是三四十平方大上下铺,倒也算是宽敞。 第四类最次,乃是给作坊里专门干苦力活以昆仑奴为主的奴仆住的地方。上下大通铺,十二人一间,虽然有些拥挤,却胜在冬暖夏凉。 赵老愣乃是师傅级别的,住的三人一间的宿舍,他属于木匠班,主要负责制作农具中和各种家具。 和他一起住的一个姓孙,因为断了条腿,都叫他孙瘸子。 另外一个姓宗,平日里喜欢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酒,五十岁左右,没儿没女更没媳妇,发的工钱全都买了酒,整日里醉醉晕晕,熟悉的人都叫他宗老晕。孙瘸子是铁匠,腿虽然不利索,但打了一手好铁,是铁坊里的师傅。 宗老晕爱好喝酒,也喜欢研究酒,年轻时候还酿过酒,是酒坊里的师傅。 一见赵老愣拿出酒来,宗老晕来了精神,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凑身道:“你可说错了,咱们这位状元爷可不光是鲁班爷爷转世,还是酒仙下凡呢。” 宗老晕一边说,一边凑近了鼻子去闻赵老愣的酒,眉毛一抖,惊喜道:“万年春,你从哪里弄来的。酒坊里刚出的新酒,俺老晕还只在酒成的时候喝过一杯。” 说着用手扇着,鼻子细细嗅着酒香,一脸的陶醉。 赵老愣得意的拿出三个碗来,道:“这是前天状元爷看俺做工做的好,赏咱的。” 宗老晕上前一步,端起酒坛倒了一碗,嘴角不知不觉流出哈喇子,道:“你们木坊又出什么新鲜东西了?状元爷能赏你一坛万年春?要知道这玩意一天也就能出五十坛。听说在外面一坛能卖十金呢。” “十金?”躺在床上的孙瘸子睁开了眼,坐起来满脸惊讶的看着桌上那坛酒。 宗老晕点头道:“就这还买不到呢?这万年春第一批五十坛刚出来,乃是给圣人贺寿的御酒。” 他乃是酒坊里的师傅,这万年春制作工艺之繁杂,他是深有体会,当初酒坊的大师傅领着一帮人没日没夜弄了整整十天,才按照状元爷的方子做出这万年春。 “啧啧啧。”孙瘸子看着这小小一坛酒啧啧称奇,饶是他来到这作坊时间不算短了,可还是经常被作坊新出的玩意感到惊奇。 宗老晕美美的喝了一碗,满脸的满足,打了个酒嗝道:“老愣,你干了什么,能让状元爷这样器重。” 赵老愣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品着道:“前些日子,状元爷给了俺们一张图纸,说是要做一种新犁。状元爷那图纸也不详细,俺们研究了三天,终于做出来了。状元爷见了,十分高兴,说这是了不得的东西,当时就拿着新作的犁去田地里试了试。你别说,当时在场的人全都愣了,状元爷说这种新犁叫曲辕犁。啧啧啧,那犁又省人又省力,一个小娃娃都能扶助,犁的又深,土又细。状元爷一高兴,就赏了俺们一人一坛万年春。” 宗老晕羡慕不已,一旁的孙瘸子道:“若真是这样,那可是祥瑞啊。” “可不说呢?当是程经程军机也在,他老人家面上虽然没啥反应,可是俺知道,他心里可是美得很呢。”赵老愣招呼孙瘸子也过来喝一碗。 孙瘸子虽然平日很少喝酒,可一听这万年春这么值钱,也忍不住上来端起碗。 一品之下,只觉得这酒和自己之前喝过的酒确实非常不同,一杯下肚,整个人瞬间燥热起来,从小腹好像有一团火顺着身子往上涌,竟说不出的舒服。 “当真是好酒!”孙瘸子翘起大拇指,由衷的赞道。 宗老晕得意道:“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弄出来的。” 一旁的孙瘸子也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抹了抹嘴,连连道好。 赵老愣面上得意,孙瘸子忽而道:“老愣,那曲辕犁当真有那么神奇?” “可不,按给你们说,当时程大人见了,直接就说,用了它,只要咱们大炎朝的百姓全都用上,明年收成至少翻上一番!”赵老愣有心炫耀自己的本事,抬高了声调道。 孙瘸子听了,满脸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什么样的犁能有这样的能耐,老愣,你别是喝多了糊弄人。” 赵老愣听了,登时满脸不高兴,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来,铺在桌上,道:“你看,这是俺画的图纸,这犁和平常的犁不一样,平常的犁乃是直把,这是曲把。”说着将那曲辕犁的构造说了一遍,最后哼了一声,道:“俺还能骗你不成?” 孙瘸子愣了愣,将那图纸仔细看了,连连点头,口中道:“当真是神奇。”心中却暗暗将那图纸全都记在心中。 赵老愣见孙瘸子被自己说服,也不去管那图纸,倚在床上,看着宗老晕道:“老晕,这万年春的劲怎么那么大。你们是咋造的。” 说着又一碗下肚,打了一个酒嗝。 宗老晕听了,嘿嘿之笑,他见赵老愣刚刚卖弄一番,心里早就有些不服气,一听他问起来,来了精神。 原本作坊中有规矩,各坊不准泄露本坊的机密。 可他三人住在一起,平日里关系不错,加之不胜酒力,宗老晕也有心卖弄。 作坊的规矩很多,虽说不准泄露本坊的机密,可私下里大家相处时间长了,又都是工匠,难免又较量的意思。 说着说着也都把这规矩抛之脑后。 作坊之中虽然极其严格,可也针对的是不准私自外出等限制他们自由的规矩。 其他的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里戒备森严,旁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休想出去,也没有多少人注意这些规矩。 “这是蒸馏酒,当然和平常的酒不一样。”宗老晕得意洋洋的说道。 “蒸馏酒?”孙瘸子皱眉问道。 宗老晕坐起来,看着二人道:“没错,万年春比平常的酒多了许多工序,这最重要的一道就是蒸馏。” 当下把这万年春制作过程详细说了一遍,而后看着赵老愣道:“这是状元爷想出来的法子,俺们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做好。玻璃坊那边,光是造能够用的弯脖子都烧坏了好了几个窑。”宗老晕说着还给二人描绘那玩脖子具体是什么样。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孙瘸子暗中将宗老晕说的全都记在了心里。 聊到这,三人算是一言我一语聊开了,宗老晕平日里交际广泛,整个作坊中认识的人不少,认识他的人更多,虽然出不去,可一旦有什么消息传进来,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一聊,孙瘸子有意无意向他打听其他作坊的事,宗老晕脑子晕晕乎乎,只想着炫耀自己交际的本事。 赵老愣也跟着好奇,宗老晕更加得意,便将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唯恐二人不信,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 比如玻璃坊的玻璃怎么做的,窑坊的水泥怎么做的c香皂坊的香皂制作需要什么c香水坊的香水都有哪些工序。 一边说一边喝,孙瘸子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全都暗暗记了下来,不多时,一坛酒就见了底。 赵老愣和宗老晕两人脸色红扑扑,脑袋晕沉沉,没有个人样似的倚在床上,只觉得像是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说不出的惬意。 “要我说,咱们能遇上状元爷,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孙瘸子一想到之前自己的遭遇,又想想现在的生活,这里虽然没有自由,可却让孙瘸子觉得活的有尊严。 在这里没有人因为他是个瘸子,又是贱籍而轻视于他,更没有地痞流氓来问他要钱。 “可说不是呢?知道么,咱们这个坊里的东西,全都是状元爷想出来的,你说同样都是一个人两个肩膀,状元爷咋就像是活神仙一样。我给你们说一件大事,你们可不准给任何人说。”宗老晕前言不搭后语,想到哪说道哪, 赵老愣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俺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给谁说去?” 宗老晕嘿嘿一笑,低声道:“听说状元爷要来大动作,打算给咱们消了籍,还要在作坊里开学院,到时候咱们这些人不仅是学院里的先生,以后的子孙还都能考科举呢。” 此言一出,赵老愣和孙瘸子全都呆住了。 “真的啊。”赵老愣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双手忍不住颤抖看着宗老晕。 “骗你干什么,最多就是过了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旁的孙瘸子心中却是如翻江倒海般。 “状元爷这样对我们,我孙瘸子却还要打算把作坊里的秘密全都交给大皇子,这能是人做的事么?” 他心中悲愤无比,转念又想:“若是不把这些事传出去,我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孙瘸子心中犹豫不决,一会为了自己收集作坊机密而愧疚,一会又为了在大皇子手里的一家老小而担心。 最后只得暗自咬牙。 “状元爷,是我孙瘸子对不住你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章 白起 就在作坊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作坊,车旁各有一队士卒紧紧跟随。 “阿福。”马车出了作坊,里面传出呼唤声。 跟跟着马车的奴仆拍马上前,凑近车窗轻声道:“少爷。” 窗帘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只是这面孔上挂着些许疲倦,精神状态很是不好。 正是今年的状元郎沈云。 阿福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少爷,心中无比心疼,可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听沈云安排。 “程军机那有什么回话么?”沈云声音很轻,说完之后咳嗽两声,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衣服。 阿福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少爷,您要保重身子。” 沈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这些事,回答自己的问题。 “程军机那里,依然没有回话,小的去了三次,都没有见到程军机。”阿福无奈,只能如实禀报。 沈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先回府吧,先去洗漱一下,然后我亲自去找他。”说罢放下帘子,躺在温暖柔软的马车内,身子顿时舒适许多。 马车缓缓动起来,沈云没有感觉到丝毫颠簸,这种马车乃是作坊里新出的。 里面宽敞无比,外面高端大气,乃是沈云耗费了十多天,带着木坊里的工匠们费尽心机做出来的。 这马车一上市的话,应该能赚不少钱。 沈云倚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思考着,跪坐一旁的侍女芊芊玉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着。 “这该死的乾隆当真不是个东西,像老子这种精通各种发财路数的穿越人士,在哪本里不是主角的存在?在哪本中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沈云一想到皇帝老子与自己的协议,整个人头疼无比。 自打那日和程经对话,三天之后,沈云就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不仅没有获罪,反而官复原职不说,又过了两天,坐火箭一样成了户部侍郎。 圣旨一出,整个朝廷都震惊了。 大炎立朝以来,哪里见过那么年轻的侍郎,前几天还深陷天牢,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户部天官。 这让众人一边感慨君心难测,一边来给沈云祝贺。 就在沈云也云里雾里,以为自己主角光环回来了,就要按照里的剧情,制霸朝野的时候。 咔咔咔,程经带着二十个士卒上了门,说是给自己安排的亲卫,保护自己的安全。 从此沈云就彻底的丧失了人身自由,就在沈云想抗议的时候。 程经把一封密旨放在了沈云面前,一年内想方设法给国库赚两千万贯钱,给内务府赚一千万贯钱。 只要赚到这些钱,沈云恢复人身自由,如果做不到直接咔嚓。 万恶的封建社会,根本不给老子商议的机会和权利。 程经甩下密旨就走了,留下了那二十个名为亲卫,实际上看守沈云的狱卒。 “娘的,大炎朝国库去年一年才收了不到四千万贯钱,如今让老子一年就要赚那么多。这狗乾隆,这狗和珅,他娘的逼急了老子,老子把9造出来,直接把你们全都bb了。”沈云心中暗骂,可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为了人身自由玩命的把脑子里的东西往外面掏,此时才知道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自己当年看文入魔,寻思说不准自己哪天穿越了,于是闲着没事就开始琢磨,如果穿越了该学哪些东西。 唐诗宋词背了一年多,各种小百科看了半年多,谁城想这一毕业工作没找到,还真他娘的穿越了。 事到如今,当真是悔青了肠子,什么都看了,就是没学会造n,别说9了,就算是最简单的pn都记不清了。 沈云在马车内胡思乱想,一会想怎么才能快速赚到这三千万贯,一会又在想如何才能干掉皇帝和程经。 “程经这孙子,这些天也不知道干什么,让他来再想办法弄点工匠来,他倒是会当甩手掌柜。”沈云嘴中小声嘟囔,一旁的侍女伸出手拿了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剥开了放进沈云的嘴里。 “这他娘的的封建社会。”沈云感受到脑袋上的温软,挪了挪身子,好让脑袋放的更舒服。 身后以胸大闻名长安的清倌人配合着沈云的蠕动调整这身躯。 就在沈云刚找到一个好位置,马车骤然停止,让他措手不及。 就听得马车外自己那帮亲卫队长的声音:“什么人!” 随后“蹦蹦蹦”利箭射在马车木板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刀n相撞的蹭蹭声,顷刻之间马车外就打成了一团。 甚至有几个箭头刺破木板,冲进了马车内。 沈云睁开眼,见到这种光景,心道不好,伸出手来掀开一旁的橱柜,露出一个把手来。 “蹦”又一声,又一支利箭射来,一箭直穿服饰自己的侍女胸口。 沈云丝毫不敢迟疑,用力的将那把手拉下来。 马车车板突然从中间裂开,躺在车板上的沈云直接掉下去,那木板又顷刻之间合上,从表面来看,沈云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在设计这马车的时候,沈云就想到如今自己树大招风,朝廷之中那帮子和自已一样穿越过来的大佬一个比一个狠。 以防万一,特意在自己这辆马车下安装了一个暗门,外面用铁板,内里用木板打造,只能供一人躺下,专门预防这种万箭齐发射成刺猬的情况。 谁成想刚出作坊没多久,自己就遇上了。 沈云一边暗呼自己考虑周全,一边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须臾之间,马车外就没有了响声,只听到阿福颤抖的声音:“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听到阿福没死,沈云不由放下心来,随后又捏了一把汗。 程经派给自己的这二十个护卫,听说个个身怀绝技,十分了不得,原本是保护皇帝寝宫的大内高手。 平日里沈云也见过那帮人的身材,不是六块腹肌就是块腹肌,放在前世随便接受一些专业锻炼都能当健美先生的身材。 这样一个打沈云十个的大内高手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全都被杀了,这帮杀手看来也绝非等闲之辈。 “你家主人呢?”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启禀好汉,我家少爷就在马车内,求好汉饶命,万万不要伤害我家少爷性命,要多少钱,我们都给。”阿福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沈云既担心又有些心暖。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阿福还能为自己着想,也不枉平日自己这般器重他。 可一想到一会这帮人发现自己并没在马车内,只怕阿福绝不会有好下场。 沈云暗中心急,不知是出来还是不出来,看这帮人直奔着自己而来,又有这样恐怖的战斗力,绝不是一般的强盗。 不是为财,自己平日里虽然高调,可并没有和任何人交恶,如今又是朝廷户部侍郎,谁人敢在长安城外不远处干出这种事? 六皇子! 沈云心中闪过一个人来,能有这种魄力和武力的,整个长安城除了六皇子只怕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首领,车内除了一女子,别无他人。”沈云听到马车帘子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检查马车的人汇报道。 “不在?”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随后只听阿福道:“好汉饶命,刚刚,刚刚我家少爷明明是在车内的。” 阿福声音中的哭腔更高了,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 少爷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什么时候,怎么离开马车的,但阿福还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少爷没在车内。 随后又提起一口气,又为了自己性命担忧。 “首领,属下明明看着马车离开作坊,中间没有任何人下车。” 那冰冷的声音冷哼一声,道:“那就烧了马车,杀了这奴仆,撤退。” 沈云一听这话,马车是不怕烧的,自己在设计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在铁板里面又加了一层木板,还专门做了防火的准备。 可一听到要杀阿福,沈云淡定不下来了,只能咬着牙高声道:“住手!” 这边说着,手中拨动机关,铁板打开。 那人听到声音,冷冷一笑,看着躺在暗盒里的沈云,道:“沈侍郎当真是好手段。” 沈云从暗盒里坐起来,看到那首领的面目一愣,这人居然大胆到没有蒙住脸,而且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好生熟悉,沈云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他,苦苦思索他的身份。 “既然沈侍郎没事,那就跟我走一趟吧。”那人上前一步,将沈云拉了起来,冷声道:“大皇子殿下有请。” 沈云一听,登时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来,失声道:“啊,我知道你,你是大皇子的护卫赵君慕。” 赵君慕看着一脸惊呆的沈云,面露不屑之色。 “若非你来自两千年前之后,也配让我白起亲身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一章 天王盖地虎 长安城外庄子甚多,五里一小院,十里一大院,城内的达官贵人闲暇时光呼朋唤友,来庄子里吟诗作对c品茗食鲜乃是常有的事。 出了蓝田县下了官道,往西南走十多里地坐落着一座修建别致的院落。 庄园颇大,亭台楼榭,假山绿植应有尽有,院落里的各项布置全都出自长安名家之手。 一条河穿院而过,庄园挖了一个湖,湖水清澈见底,锦鲤丛丛,悠然自得。 湖岸亭边一锦衣男子席地而坐,手持鱼竿,一动也不动。 男子二十七上下,英武不凡,只可惜一条锦带绑在眼睛之处,显然是身患眼疾。 这人正是炎朝大皇子梁锦。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快步走过来,岸边种满了树木,枯枝树叶落满地,吱吱喳喳被踩的直响。 “殿下,赵将军回来了。”小太监恭敬的站在梁锦身边,轻声道。 梁锦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半晌才缓缓道:“你惊到鱼了。” 那小太监一愣,随后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连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在你们心中,本王就这样喜欢杀人么?”梁锦抬起鱼竿,一旁侍奉的太监不急不缓勾住鱼钩,又有条不紊的将钓饵换上。 跪倒在地的小太监唯唯诺诺,伏地颤抖,不敢乱说话。 “原本只是惊到了它们,你这一求饶反倒将他们全吓走了。”梁锦将鱼饵抛出去,道:“下去自己领五板子吧。” 那小太监听了,如蒙大赦,连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梁锦道:“这五板子不是因为你吓到了鱼,而是因为你蠢笨。若是蠢笨就不要想着往上爬,不然爬的越高死的越快。” 小太监脸色惨白,颤抖道:“奴婢知罪。”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的职责应是看守这庄园。如今来报信,无非是想在本王面前博个熟面,想要调回长安。说吧,花了多少钱。”梁锦宛若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小太监见梁锦一个瞎子,仿佛所有的事都瞒不过他,心服口服。 见梁锦愿意和自己说话,又让自己下去挨板子,知道性命无忧,畏惧之心消散许多,低声道:“回殿下,花了五贯钱。” 梁锦微微一笑,道:“张苏又收人钱财了。”这话是对一旁侍奉自己的太监所说。 那太监五十岁上下,慈眉善目,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奴婢回头一定严惩不贷。” “不用,张苏虽然贪财,可对本王还算忠心。办事得力,若是不贪财,反倒是祸端。”梁锦不以为意,摆手道:“既然花了钱,这钱也不能让你白花。” 那小太监连连磕头,口称不敢。 “周芳。” “奴婢在。”那老太监躬身道。 “这小太监还算机灵,你便收他做干儿子吧。”梁锦手中鱼竿晃动,显然是有鱼上钩。 “主子,主子,有鱼上钩了。”周芳赶紧拿起鱼篓来,梁锦抬起鱼竿,一只通体泛红的鲤鱼挂在鱼钩之上,周芳眼疾手快,端起鱼篓将它盛住。 周芳看着鱼篓里的红鲤鱼道:“奴婢对主子可真是服气了,满鱼塘里就只有这一条红鲤鱼,偏偏让主子钓上来。” 梁锦面露微笑,道:“这鱼是什么颜色,还不是你说了算。我这个瞎子哪里能看清他是红的还是黑的。” 周芳笑道:“主子说笑了,主子虽然看不到,可这心里却比咱们这些下人们明亮的很。这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咱们这些下人个个都是睁眼瞎,就算是钓上一万年,也休想将这红鲤鱼钓上来。” 他说完,又给梁锦换上钓饵转身看着那小太监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赵将军请进来。” 那小太监赶紧告退,不多时,赵君慕带着沈云走了过来。 周芳冲着赵君慕点了点头,随后冲着梁锦道:“主子,赵将军到了,奴婢去把这条鲤鱼拿去厨房,让他们蒸了。” 梁锦点了点头,周芳抬着鱼篓欠身而退。 “殿下。”赵君慕依旧冷面冷语,将沈云往前面一推,道:“末将把沈云沈侍郎请来了。” 沈云看着把后背靠向自己的梁锦,来的路上一直在盘算大皇子找自己干什么。 这大皇子平日里为人做事低调的很,因为是个瞎子,几乎很少上朝。 也很少外出走动,朝廷之中几乎没有官员和他交好。 毕竟这样一个从小就有眼疾的大皇子,不管对于当今皇帝也好,还是其他皇子也罢,几乎没人会注意他,也没有人会得罪他。 当今皇帝最宠的皇子就是这大皇子梁锦,而对于其他皇子甚至太子来说,以后不管谁做皇帝。 身为皇子之首的大皇子,都是他们需要拉拢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皇子会把他当做政敌,相反,有了大皇子的支持,地位会更稳定。 就在沈云纳闷,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大皇子平白无故以这种方式见自己,有什么目的的时候。 梁锦突然开口道:“天王盖地虎!” 沈云浑身一哆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梁锦的后背,声音颤抖道:“宝塔,宝塔镇河妖。” 不等梁锦说话,一旁的赵君慕冷冷一笑,道:“难道不应该是提莫一米五么?” “嗯?我记得应该是小鸡炖蘑菇啊。”梁锦收好鱼竿,转过身来,面对这沈云和赵君慕。 “王上,咱们把沈侍郎该说的话全都说了。”赵君慕手按腰刀,一脸戏谑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沈云。 沈云蹭的一声跳到一旁,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梁锦和赵君慕,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们,你们。” “沈侍郎,唐朝之后乃是哪一朝?”不等沈云反应过来,梁锦开口问道。 这句话一出,沈云心中翻山倒海:“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也是穿越过来的,看样子好像和我同一时代,还都是糗友!” 沈云咽了咽口水,回道:“唐朝之后自然是宋朝。” “宋之后呢?” “宋之后乃是元朝。” “元之后呢?” “元之后是明,明之后乃清,清之后民国,民国之后自然是我大天朝。老哥,你也是从二十一世界穿越过来的么?”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沈云自打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自己一个穿越者之后,暗地里就开始找除了皇帝c程经c六皇子外还有谁是穿越者。 这个时候的沈云已经没有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傲慢,自打被乾隆和和珅死死的吃住,又见到六皇子这个唐朝的皇帝建立天策府,带着手下人吊打七皇子这个明朝光杆皇帝。 心中就涌起一个念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穿越者,可看这架势,得团结老乡,齐心协力才能在这绝境中生存。 可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和自己一样,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 如今听到梁锦和赵君慕俩人一唱一和,说的全都是自己那个时代专属的络用语,心中激动无比,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老哥,你们,你们俩是从几几年穿越过来的,我从2016年过来的。”沈云结结巴巴,拍着胸脯看着二人急切说道。 梁锦听着沈云所说,点了点头,转向赵君慕,道:“武安君,看来这世界真的有神仙,当年徐福并没有骗朕。” 赵君慕上前道:“王上莫忧,若徐福也来间,下臣必定为王上斩杀此獠。”说罢转过身看着沈云道:“沈侍郎你会错意了,我与王上并非从你那个时代而来。” “不是!”沈云心一沉,有些搞不懂,瞪大了眼睛看着二人,道:“那,那你们如何知道我那个时代的络用语。” 赵君慕冷冷一笑,看着他道:“因为我们前几日捉到一个和你来自同一朝代的人,他什么都交代了。” “那,那他呢?”沈云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梁锦和赵君慕问道。 “被我杀了!”赵君慕直截了当,哂笑的看着畏畏缩缩的沈云,脸上挂着鄙视。 沈云瞪着大眼,不敢相信道:“杀,杀了!” “没错,他自称是死肥宅,什么都不会,既不会像沈侍郎遮掩会吟诗作对,又不能像沈侍郎这般造镜子造玻璃。又知道我和王上身份,据他所说,他只会打游戏逛b站,留之何用?” 沈云头上微微冒汗,看着一脸微笑的梁锦,又看了看满脸冷峻的赵君慕,试探的问道:“不知两位老哥,是,是从哪个时代穿越而来。大家,大家都是穿越者,应该,应该互相照顾。” 梁锦站起身来,面对沈云,微微一笑,道:“今日请沈侍郎而来,就是要与沈侍郎共商大计,为表诚意,自然需要将我二人真实身份相告。” 赵君慕上前一步,看着沈云道:“秦国武安君,白起。” 沈云一听,如遭雷劈。 他娘的,我说怎么一见这大兄弟就感觉浑身难受,如芒在背,原来是史上第一浪灭,比狠人狠上不止一点半点的狠人中的狠人,人屠白起。 一想到白起,又想到刚刚白起叫梁锦王上,沈云的一双眼睛睁的滴流圆,恨不得掉下来。 “那,那你是!” 梁锦微微一笑,面对沈云道:“根据你那位自称死肥宅的同乡所说,后世叫朕祖龙c秦始皇。” 他语速极其轻缓,不急不躁,像是在说别人一般。 “朕自称始皇帝,赵氏,姓嬴名政。” 说罢,冲着沈云露出一个阳光无比,宛如春风拂面的笑容。 这笑容看的沈云浑身冰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神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秦,秦,秦始皇。” “正是在下。”梁锦抬头面天,笑语盈盈,道:“你也可以叫朕嬴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二章 打乡绅,分田地(两章并一章) “嬴政!”沈云听了这话,眼皮直打颤,心中叫道:“乖乖,我就知道,唐宗来了,秦皇还能不来?” 嘴上说话都不利索了,看着梁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脑子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沈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抽什么疯,张嘴就冒出来这一句。 梁锦还好,锦缎遮住眼睛,看不清他面目表情,一旁的赵君慕听了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没站住。 这孙子憋了半天,赵君慕以为他会说什么,怎么也没想到沈云张嘴来了这一句。 “别别别,我也不知道为啥来了这句,纯粹是无心之失,别打。”沈云一见赵君慕蒲扇大的巴掌冲着自己扇过来,赶紧躲开求饶道。 这边一站起来,躲过赵君慕的巴掌,还没站稳,扑通一声又跪下去了。 赵君慕还要打,梁锦笑道:“武安君,莫要吓他。” “你小子还是陈胜吴广转世而来么?”赵君慕一双虎目凶光闪闪,看着沈云像是要把他吃了。 沈云双手举起,放在胸前道:“白将军,小子乃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绝对和陈胜吴广没有一丁点关系。” 梁锦和赵君慕自打来了这个世界,第一件事就是读史书,但凡是能找到的,不管野史还是正史记,君臣二人没日没夜的翻看,赵君慕一字一句的读给梁锦听。 这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谓是二人读完所有的史书之后印象最深的一句。 就因为这句话,老秦人奋斗百年创建的大秦王朝土崩瓦解,白起读史记的时候恨不得把陈胜吴广生吞活剥。 沈云还敢当着他说这句话,真是不知死活。 若不是梁锦拦着,赵君慕能大耳光抽死他。 “沈侍郎,起来吧,你如今乃是堂堂户部天官,这般跪着让人看到不免又有闲话。”梁锦面冲沈云笑道。 沈云一愣,这梁锦不是瞎子么,如何能够知道自己又跪下了? 一想到这,只觉得膝盖处有东西咯的难受,低头一看,乃是枯枝碎石。 想必梁锦是听到了枯枝折碎的声音,才判定自己又跪了下来。 沈云一边防着赵君慕的巴掌,一边咬着牙想要起来,可挣扎了三四次,这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说什么都站不起来。 “殿下,不是下官不愿意起来,实在是殿下王霸之气太重,下官心中敬畏,想起也起不来。”沈云看着梁锦苦笑道。 梁锦一愣,听到这话,起身道:“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这世间早就换了天地。朕只不过是小小皇子,如何能有王霸之气?” 他轻声细语,声音中不仅没有一丝气愤,反而让人心生亲近,让沈云听了镇定起来。 “不会是遇到个假秦始皇吧,怎么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霸气啊。秦始皇不是那种杀人如麻,一言不合就埋人的么?”沈云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看着梁锦猜测。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虽然用锦缎遮着眼睛,可看脸盘和鼻子嘴巴,绝对是貌比潘安的存在。 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平和之气,和往日在朝堂上听到的传闻略有不同。 沈云探着头去看梁锦的双手,只见他一只手上疤痕遍布,可显然都是老伤,并没有新伤。 想来秦始皇魂穿之后,改掉了之前大皇子爱捏酒杯的嗜好。 “改掉好,改掉好,不然哪天玩意破伤风了,依着现在的水平可就麻烦了。”沈云喃喃自语。 赵君慕看着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道:“你在说什么。” 沈云一机灵,想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狠人,赶紧道:“没什么,没什么。”膝盖缓和过来,沈云慢慢的站起身。 “不知殿下额,陛下,这个,始皇帝陛下。”沈云站起身就开始对如何称呼眼前这位迷糊。 梁锦负手而立,道:“沈侍郎叫本王殿下即可,此间只有炎朝大皇子梁锦,本王亲卫赵君慕和户部侍郎沈云,并没有什么陛下c皇帝。” 沈云赶紧点头称是,道:“不知殿下召下官来,有什么吩咐。” 梁锦上前一步,赵君慕赶紧走到他身边,唯恐他失足落到湖中。 “也没有其他事情,只是闲聊。”梁锦笑道,随后面冲赵君慕道:“君慕,请沈侍郎来,可有人知道?” 赵君慕道:“回殿下,程经派来保护沈侍郎的士卒,全都被我杀了,除了沈侍郎随身奴仆外,无人知晓。” 言语之中,好像是杀了几只蚂蚁一般,沈云听了直咋舌。 亲娘来,果然是人屠白起,这心理素质简直都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了。 梁锦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笑道:“杀了就好,杀了就好。沈侍郎来这里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说的风轻云淡,沈云听着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前这俩人,不愧是史上留名的大佬,这一唱一和,简直就是冷血二人组。 “沈侍郎,你那奴仆,不若一并杀了吧,若是走漏风声,只怕让沈侍郎为难。”梁锦依旧是那平淡可亲的语气。 沈云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此时对眼前这位就是秦始皇是确定无疑了。 “好,臣遵陛下旨意。”赵君慕听了,一本正经的点头转身就走。 沈云赶忙拦住,满头冷汗拽着赵君慕,看着梁锦道:“殿下,殿下,使不得,那奴仆忠心耿耿,与下官情同手足,万万杀不得。” “也好,既然沈侍郎不怕麻烦,本王自然不愿意做这种强人所难之事。”梁锦说着,拿起身边的拐杖,道:“外面天冷,还请沈侍郎随着本王到房内说话。” “好,好,殿下先请。”沈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赶紧让出路来。 三人到了庄园书房内,小太监端上茶水赶上了房门,整个书房内温暖如春,沈云坐在一旁却如坠冰窖。 一旁的赵君慕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他往那边一站,都不用说话,就像是一个开足马力的大冰柜。 沈云暗暗的挪动了身子,等着梁锦说话。 梁锦也不着急,反而是坐在一旁细细的品着香茗,十分享受。 一杯茶喝完,梁锦才慢悠悠的道:“这茶叶,当真是不错。听说只有珍宝斋才有,想必这是出自沈侍郎之手吧。” 大炎朝也有茶道,只不过延续了前朝喝茶的方法,往茶水里还要放葱c姜c盐等佐料。 沈云前世对茶道并没有什么研究,只知道泡茶要用茶叶,好茶全在水上,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茶叶还是程经实在受不了炎朝的茶水,亲自带人炒出来的。 只不过这茶叶只有珍宝斋有,而沈云又是众人皆知的珍宝斋老板,因此全都以为这茶叶乃是沈云所创。 对方对虽然是秦朝穿过来的,可对自己知根知底,饶是沈云脸皮厚如城墙,也不敢再卖弄,只得实话实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茶叶并非下官所创,而是程经程大人所创。” “程经?”梁锦有些意外,一旁的赵君慕插嘴道:“这程经乃是何人?” 沈云知道他这是在问程经是谁穿过来的,他也不知道那个死肥宅同道究竟给这两位说了啥,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不要说眼前这两位可是说杀人真敢杀人的主,沈云哪里敢隐瞒,慌忙道:“回殿下和赵将军,程经乃是清朝和珅。” 梁锦没有任何反应,赵君慕面色有些缓和,道:“还算你识相。” “这死肥宅,到底说了什么。”沈云心中暗呼侥幸,这种情况下,自己被动无比,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心狠,一个比一个聪明。 手里掌握的信息自己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些,连谎都没办法撒。 相对于冷面冷言的赵君慕,沈云更害怕一直微笑的梁锦,毕竟自己对他的了解并不全面,仅有的印象还是历史书上那种脸谱化秦始皇。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沈云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脱身的好办法,只能认命,他们问什么自己回什么。 “清朝,清朝。”梁锦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而后又道:“沈侍郎,今日请你而来,确实有要事请教。” 沈云赶紧起身,苦笑道:“殿下折煞下官,不管从哪方面说,下官哪有资格让殿下请教?” 梁锦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坐下,道:“沈侍郎莫要谦虚,你乃是两千年后之人,这见识自然是非同小可。光是这珍宝斋里的珍奇物件,便是有大学问在。” 这倒也是,沈云听了,心中稍微有些平衡,不由想起了一句话,套在梁锦和赵君慕身上正合适。 秦始皇真伟大,一辈子没见过大哥大。 沈云想到此,有些得意,斜着眼看着赵君慕,心道:“白起你再牛逼,可曾听说过bb机?” 赵君慕转头看他,见沈云一脸贱样看着自己,冷声一哼。 “殿下说笑了,这珍宝斋能瞒过旁人,可在殿下眼中,不值一提。”沈云不去理会赵君慕,冲着梁锦恭敬道。 梁锦摇了摇头,道:“本王前世追寻长生不死,今世算是明白。天威难测,不可强求,本王虽曾富有四海,可这天道之机,却不可强猜。” 他这番话像是感慨,又像是感悟,沈云不知道是什么事触动了这位大佬内心,也不敢问,只能点头称是。 梁锦忽而问道:“沈侍郎,本王有一世不明,还请侍郎赐教。” 沈云连道不敢,心道:“正事来了!”不由得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看着梁锦。 梁锦将茶杯放下,问道:“侍郎曾在骊山给太子说,有一顶白帽子要送给太子。本王想知道,沈侍郎的这顶白帽子可还在?” 沈云一愣,没想到梁锦会说出这话,有些骇然。 当时自己和梁俊说话,周围并没有闲杂人等,这种话如何能够传到梁锦的耳朵中。 只是这时候沈云心里纵然百般不解也不敢发问,心道:“难不成大皇子也想当太子?是了,他乃是天下第一个皇帝,就算这辈子是个瞎子,对皇位也不会说没有想法。” 此刻的沈云已经不是当初那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就是主角的沈云了。 现在想想当初说的那番话,沈云都觉得臊得慌,有些尴尬的道:“殿下说笑了,当初下官不知道天高地厚,说了些狗屁不通的话,让殿下见笑了。” 梁锦摆了摆手,笑道:“沈侍郎莫要误会,本王并非想要侍郎手中那顶白帽子。而是想问一下侍郎,华夏千百年来,可有长盛不亡的王朝?” 沈云心里咯噔一声,寻思:“果然是秦始皇,虽然嘴上说看开了,可心里却老实的很。如今转世重生,也算是变相的长生不死。这一稳定就想着自己那个二世c三世,乃至万世的理想。” 想到此,沈云刚想说哪里有万世不灭的王朝,忽而又想:“旁人还在想着如何当上太子,这位大佬一上来就要想着如何再弄个万世王朝,仿佛这皇帝位置一定是他坐一般,光是这气魄,千古一帝,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思罢,开口道:“回殿下,中华历史五千年,并没有哪一朝哪一代可以万世。” 梁锦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知道沈云会这样说一般。 沈云话一说完,脑中灵光一闪,又道:“倒是下官前世所在的天朝,倒有开辟万世之基的可能。” “嗯?”梁锦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道:“这天朝皇帝是谁?如何能够开辟万世?” 沈云一见,知道这位是起了好胜之心,打从一见到这俩人,自己就一直被压着,如今好不容易占了上风,沈云顾不得许多,也不去管那位死肥宅道友到底说了啥,开口道:“天朝并没有皇帝。” “果然没有皇帝么?”一旁的赵君慕也陷入的了沉思。 一看二人表情,沈云明白过来,估计那个死肥宅就是这样挂的。 沈云豁出去了,自己乃是户部侍郎,当今皇帝和程经眼中无比重要的人物,就算梁锦和赵君慕再牛叉,也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 既来之,则安之,沈云也有自己的打算,接着道:“没错,下官认为,陛下若是想开万世基业,皇帝是无论如何不能有的。” “若是这般,如何让天下归心?” 沈云看着赵君慕和梁锦,有心给他们来点猛料,道:“打乡绅,分田地,得民心者得天下。免农税c不纳粮,种田还能拿补贴。住有房c行有车c穿有衣c食有肉c病有医,千世万世,也是易事。” 沈云这番话一说出口,梁锦和赵君慕登时愣住了。 半晌,噌的一声,赵君慕拔出腰刀,怒声道:“妖言惑众之徒!” 沈云见了那明晃晃的刀,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娘的,早知道就不装逼了! 口中赶紧求饶:“白将军,饶命,这可是皇上让我说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三章 商鞅和梁启超 “君慕。”梁锦出声拦住了抽刀霍霍向沈云的赵君慕,而后又道:“沈侍郎此言必有高论。” 沈云连忙道:“是是,陛下说的极是。”心中却道:“我哪里有什么高论,只不过是当键盘侠习惯了,这些事全都是nn上的大佬们怼人时候的经典语句。” 赵君慕凶神恶煞的在一旁,沈云赶鸭子上架,哪里敢说自己就知道这些。 梁锦接着道:“若是凭口胡说,你再动手也不迟。” 赵君慕听了点头回刀站在一旁,手按刀柄盯着沈云,似乎只要说的不对,这刀子马上就插在他身上 沈云冷汗连连,道:“有,有,有。” 脑中急速旋转,记忆里的桥段翻着花一样闪现。 知乎的大佬怎么分析,临高启明是怎么写的,王莽老哥是怎么失败的,生产力是怎么一回事。 前世这些一闪而过,并不在意的资料在脑海里慢慢的清晰起来。 沈云调整一下呼吸,想好了说辞,躬身道:“殿下,要想做到万世基业,须得民富国强” “放屁!”赵君慕冷冷的打断沈云,让沈云始料不及。 按理说拜赵君慕前世乃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军神,城府和心智应该较之常人高的很。 看这样子,怎么感觉不像是沉着冷静的军神,反而像是前世动不动就喷人的暴躁老哥。 到底还让自己说不说了,沈云刚刚一冷静下来,也察觉出不对劲。 这君臣二人先是大刀阔斧一上来就把自己的护卫杀了,然后见了面就自报家门。 里里外外怎么寻思,都感觉是故意为之。 如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唱一和把自己吃的死死的,问啥说啥。 沈云总感觉被套路了,可又不敢胡乱试探,虽说梁锦没有杀自己的理由。 可面对一个以坑杀四十万人出名的人屠,一个以残暴闻名的祖龙,沈云哪里敢去命去赌。 “不知下官哪里说错了,还望赵将军指教。”沈云赶紧冲着赵君慕行礼,恭敬无比。 赵君慕见沈云对自己毕恭毕敬,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沈云从前虽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看他此时样子不像是假装,向来入了长安吃了不少苦头。” 见已经达到了自己和梁锦所期望的目的,赵君慕也不再装着,收回按在刀柄上的手,正色道:“商君言,民弱国强,国强民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我秦国以商君之策自强,方能扫清六国,一统华夏,奠定万世之基业。若依着沈侍郎之言,民富则国必乱。” 赵君慕这一番话,听的沈云脑子大,这是他妈的什么狗屁逻辑。 从来都是民富国强,民弱了国家怎么可能会强大起来? 还有这个商君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大放厥词,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赵君慕就这种水平?怎么就能把赵国打成那样,难不成赵国的人全都是智障不成? 梁锦听了赵君慕的话,深以为然,微微的点了点头。 沈云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白起没脑子,难道秦始皇也没有脑子么? 靠着这种思想觉悟治理国家,难怪秦朝就传了两世就玩蛋了。 可转念又一想,不应该啊,若白起和嬴政就这种觉悟,怎么能够一统六国? 左思右想想不通,可沈云也不敢直接开怼,指着赵君慕说他这番话狗屁不通,只能绞尽脑汁想一些迂回之法。 半响抬头道:“我这有一诗词,想请殿下和赵将军鉴赏一番。” 梁锦哈哈一笑,道:“早闻沈侍郎才思敏捷,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那日斗诗会上,本王甚是佩服。若有新词,尽管说来。” 沈云骚的面红耳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日当文抄公,直接撞在了铁板之上。 当着历史上产量第一,视写诗如呼吸一般重要的乾隆写水调歌头,简直是伸着脸让人打。 沈云轻声咳嗽一声,尴尬道:“这诗词非是下官所写,乃是清朝一位改革家所做。” 一听改革家这三个字,赵君慕和梁锦来了兴趣,梁锦道:“清朝的改革家?本王倒是有些期盼了,沈侍郎,莫要卖关子,尽管说来吧。” “殿下,这诗词乃是少年中国说,全文很长,下官记性差,记不全,只能记住文中精髓所在。”沈云穿越过来,头一次不偷别人的诗词,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当下朗声道:“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洋洋洒洒数百字,沈云声情并茂的背诵下来,等到最后一句,“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沈云已经深入其中,声音高昂向上,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 赵君慕也深受感触,此时的沈云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国之重臣,前途不可限量。 加上这少年中国说为背景,赵君慕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殿下,这就是下官所说的民富国强。”沈云朗诵完这篇文章,整个人像是加了鸡血b一样,看着梁锦和赵君慕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惧。 腰板挺的笔直,仿佛天地都在心中,别说是秦始皇,就算是阎王爷来了,沈云也有信心和他怼上一怼。 梁锦若有所思,将遮住眼睛的锦缎摘下,放在一旁,微微皱眉。 “妈耶,果然不出老子所料,还真是一个大帅逼。”沈云见到闭着眼睛的梁锦,心中莫名想到前世看的圣斗士星矢中n座黄金圣斗士撒加,平白无故的有些嫉妒,却又感觉有些惋惜。 炎朝这些皇子之中,有一个算一个,沈云也见过不少,四皇子梁济,温文尔雅,见谁都是三分笑,可惜身子骨弱,加上信佛信有些魔怔,年纪轻轻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 披上袈裟,估计比当年勾引高阳公主的辩机和尚还要有魅力。 太子梁俊,虽然长的也算是英俊,上次天牢交谈之后,沈云总感觉这太子像是出鞘的宝剑,虽然太子极力遮掩,却也让沈云感觉到了那种有些夺人眼目的锋芒毕露。 六皇子梁羽,俊武非凡,棱角分明,像是头成年的豹子一般,让人一见心生畏惧。 七皇子梁植,整天一副道士打扮,英俊有余,可惜阳刚不足,像是一条毒蛇,让人见了唯恐躲避不及,被他伤到。 至于皇子梁凤皇,虽然没有见过,可能在长城守卫军中靠着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地的主,能差到哪里去? 更不要说皇室这强大的颜值基因,相貌绝对不会差。 而唯独大皇子梁锦,虽然是个瞎子,可配上这副面孔,却如画龙点睛。 也许是因为看不到眼睛,无法猜到这位大佬的真实想法。 加之梁锦眼盲,很多的时候遇到任何事,都是不说话只认真听。 这就让人感觉深不可测,锦缎遮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谁面对他都倍感压力。 “清朝当时有几国共世,周遭乃是什么环境,沈侍郎可否告知?”梁锦沉吟许久,开口问道。 沈云一愣,已经准备好和赵君慕在嘴上刚一波了,听到梁锦问话,想了想,从那段开始说呢? 清末那会子的事,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能一边想一边说。 断断续续半个时辰,沈云将自己对清末为数不多的知识全都说了。 说完之后,赵君慕和梁锦全都陷入了沉思。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可这二人还是有些晃神,千年之后居然发展成这种模样。 “废物,泱泱大国竟让蛮夷之地欺辱至此。”赵君慕一想到沈云和那个死肥宅所说的清末屈辱历史,不由得怒从心生。 沈云悄悄打量梁锦,只见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天地当真是圆的不成?” 许久,梁俊又道:“民强国富也好,民弱国富也罢,君慕,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晓阴阳,不明兵势,庸才也。为君者,不辨贤庸,不懂天势,不解官意,不体民情,昏君也。当日商君变法之言,合我秦国国情。可千百年后,万事则变,这少年中国说应势而生,民强国富,也有几分道理。” 赵君慕点头称是,问道:“沈侍郎,作少年中国说之人,变革可让清朝延其国祚?” 沈云有些尴尬,轻声咳一声道:“这倒没有,不仅没有帮助清朝续命,没多久清朝就灭亡了。” “由其可见,民强国富不过儒生误国之言。”赵君慕摇头说道:“若想强国,还需用商君之法。” 沈云听他俩左一句商君,右一句商君,心中涌现出一人来,开口道:“将军嘴中商君是?” “乃是你们史书上记载的商鞅。”赵君慕冷声道。 “商鞅变法。”沈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他,能让这两位大佬如此推崇,除了商鞅还有何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四章 城门谈改革 “商鞅变法不行。” 凉州城上,刘文静看着城门下络绎不绝排队进城的运梁车,摇头道。 犹如长龙一般的运粮车队沿着官道延伸到远方,仿佛看不到头。 梁俊身着太子盛装,站在城墙之上,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这让忐忑不安,从雍州各地赶来的灾民放下心来,全都放下了手中断了把的锄头c掉一半的镰刀。 安静又有序的站在道路两旁,一边排队领粥,一边看着路上的粮车,冷风虽然还在吹,身子依旧不暖和,可人人眼中都充满一种叫做希望的目光。 刘文静看着为了筹备粮食,这些日子东奔西跑,求爷爷告奶奶连忽悠带哄骗从霍家粮行那儿又借来五十万石粮食,整整瘦了一圈的梁俊。 心中有些迷茫,他不明白,梁俊为什么要这样做。 召他回京的圣旨已经到了,隐瞒身份擅杀况让的事也四海皆知,囚禁七皇子,擅自整编锦衣卫的事他也没有丝毫隐瞒。 这一条条一件件,哪一件事,被有心人利用起来,都对梁俊这个太子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更不要说他擅自作主筹粮救灾,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更是让原本就对太子并不满意的朝廷百官更加排斥。 就因为这事不符合官场的规矩,历来救灾哪里有让受灾当地官老爷们出钱出粮,穷哈哈泥腿子坐享其成的事? 就算雍州新上任的百官不介意,但是这规矩一旦坏了,天下其他州县若再有灾害,是不是也要学雍州一样,不需要朝廷出面,自己自救? 若是这样的话,官老爷们吃什么?豪族士绅靠什么赚钱?官府的颜面何在?被救灾的百姓到底是感谢朝廷,感恩皇上,还是对了当地官府感恩戴德? 这会不会造成地方nn尾大不掉,从而脱离朝廷的把控? 刘文静想不通,梁俊也不是一个傻子,为什么总爱干这种事情。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为啥还兴冲冲的去和霍家粮行谈生意。 拿一个至今都没开动的丝绸之路一成收益去换取人家一百万石粮食。 你回去之后,估计还没到长安城,就被拿下,剥去太子的身份了,还给别人画饼呢。 若是这样,刘文静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霍家粮行都能同意梁俊这种百害无一利的方案,心甘情愿拿出一百万石粮食和梁俊做交易。 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疯子都有,梁俊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梁俊这会子在城楼上,顶着寒风作秀,还不忘和自己探究日后回到长安之后,应该如何变法改革。 大兄弟,你回去之后,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都是没准的事呢,咋心那么大呢? 又是学商鞅变法,又是要打土豪分田地,走什么玩意炎朝特色资本主义路线。 商鞅当时候变法,那是根据秦国国情来的,商鞅恨不得把秦朝所有的商人全部都弄死。 你这刚和霍家粮行做了交易,明个回到了长安就学商鞅弄商人,知道的你是要改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赖账呢。 商君的驭民五术:愚民c弱民c疲民c辱民c贫民,国家方可长盛久安,富强稳定。 先说这变革适不适合现在的炎朝,可就算适合,那也和你口中打土豪分田地,藏富于民的思想相违背啊。 梁俊一听刘文静否定自己的想法,也不着急,反正也是闲聊天,接着又详细的把打土豪分田地的想法详细的说了一遍。 “太子爷,您是要n么?”刘文静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得不止住梁俊。 梁俊乐呵了,道:“这怎么能叫n呢?我这是在给规划未来。”他说着一本正经的看着刘文静,道:“咱们俩的赌约我可是做到了,可说好了,你得跟着老子回长安,我这复兴计划里面还有你呢。” 刘文静一脸的不屑,道:“殿下,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用您常说的话。这就是花样作死,您说您在雍州都干了什么事?” 若是冷静如刘文静,也被梁俊弄的有些崩溃了,也顾不得什么名士风范,世外高人气度,掰着手指道:“我给你算一算,杀况让c当山贼头领c敲诈雍州官员c蒙骗商人捐粮c到现在炎朝七皇子,你亲弟弟还在刺史府的柴房里关着。这些事哪一件不是灭九族的大罪,朝廷为啥没人给你算账,你要粮反而给你粮,还催促你赶紧回去。” 刘文静说到这里,梁俊不以为意,更让他感觉有些对牛弹琴,气道:“人家那是怕现在算账,你就真反了,毕竟现在你在雍州,天高皇帝远,又顶着太子的名号,手下有粮有人,雍州官员又刚上任不久,根基不稳。朝廷害怕逼急了你,你若真挑起来反旗,刚平定的河北道和江南道再反了,更不要说山蛮人突破长城了,此时朝廷更不敢把你怎么样。都等着你回去,给你拉清单呢。” 梁俊听了,看着刘文静露出一丝鄙夷,道:“怎么,你怕了。” 刘文静学的就是用谋士计,天生就是在各大势力之中走钢丝的人,如何会害怕? 听到梁俊这样一说,冷声一哼,以表达自己的态度。 梁俊道:“我杀况让,你说况让是不是该死,他犯错在前,坏了大炎律,我杀他乃是名正言顺,谁敢说个不字?” 刘文静不以为意,也懒的哼哼了,梁俊接着道:“我当山贼头领,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雍州稳定?如今朝廷不费一兵一卒,不花一分钱,整个雍州境内大大小小的山贼强盗全都下了山做了良民,这事朝廷那帮人谁又敢说什么?依着大炎律,老子还有功劳呢。” 刘文静皱了皱眉,感觉梁俊这种胡说道还有点道理,细细想了想,还真是。 梁俊接着道:“你说我敲诈雍州官员?谁能作证?谁看到了?明明是马昌他们自愿捐出,我不要都不行,有马昌他们的亲笔签名的声明书在此,回到长安谁敢说个不字,老子嘴给他撕烂。”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张递给刘文静,刘文静有些意外,这是什么玩意。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乃是说雍州官员为了百姓,自愿捐粮,与太子无关。 下面还有以马昌为首的大大小小雍州新任官员的签字。 “根据大炎律,这样做是一丁点毛病都没有的。”梁俊一把将那纸张夺过来叠好放在了怀中,冷哼道:“蒙骗商人捐粮更是没有的事,霍家商行和我签订了合约,日后丝绸之路重启,他们商行下的所有车队免掉一年内的过路费用不说,还有各种好处,怎么能是敲诈?这都是按照大炎律制定的合同,谁敢质疑?” 他说到这,又抖出一份合约来,刘文静想要伸手去拿,梁俊赶紧收回,道:“这都是商业机密,你不能乱看。” 说着将这合约贴身藏好,道:“至于七皇子,他试图谋害本太子,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只不过他乃是皇子,大炎律上并没有规定,所以我暂时把他关起来,等到回到长安再让三司定夺,有毛病么?” 刘文静一脑门子黑线:“他什么时候要杀你了,就算有过暗杀失败的经历,可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乃是七皇子所做啊。” 刚想出口反驳,可一想到梁俊这人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他能说出这话,就算没有证据,现在估计也罢证据造出来了。 “可你杀常玉这事,总不能说是按大炎律来的吧,大炎律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的。像常玉这种级别的大官,要想定他杀头的罪,须得押解到长安三司会审之后才能定夺。”刘文静见梁俊侃侃而谈,有心和他抬杠。 梁俊冷声一哼,转头看向城门下,双眼盯着下面的灾民百姓,许久,低声问道:“文静啊,你看下面这些人,像是什么?” 刘文静一愣,这还是梁俊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他也恢复过来,走上前顺着梁俊的视线看下去,只见城门下灾民无数,排着长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只不过是蝼蚁。”刘文静想了想,虽然不愿意这样说,可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极其罕见的露出无奈的神色。 梁俊听了,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道:“是,你说的没错,他们是贫民,是蝼蚁。当官的可以剥削他们,我们可以吃的比他们好,穿的比他们暖。走在路上,他们必须给我们让道。你问我为什么明知道那些事做了,回到长安会举步维艰,为什么口口声声大炎律,却还要杀了常玉。” 梁俊说到这,转过头看着刘文静的眼睛,正色道:“我刚刚说的那些,都不长久,我们若是想要生生世世都高他们一等,就要给他们希望。至少,在律法上,要让他们有希望,要让他们相信,恶人有恶报,而且正义不会迟到,所以常玉必须死。” 刘文静听了,愣了半响,点头道:“这边是商君所说的愚民之术,殿下能够明白这一点,这帝王之术算是入门了。” 他说道这,又有些疑惑,道:“既然殿下什么都明白,可为什么还要执意去招惹乡绅,要分他们的田地给这群灾民?不是自相矛盾么?” 梁俊看着他,刘文静也看着梁俊,想要听一听他的高论。 许久,梁俊转头看着天边,缓缓的道:“文静。” 刘文静此时也恢复了正常,拱手道:“学生在。” “刚刚我说的那番什么给他们希望的话。”梁俊缓缓的道:“是忽悠你的,老子其实就是想让炎朝的百姓学会从精神和经济上武装自己,让你们这帮坏东西,以后永远也不敢去欺负他们。” 梁俊说着,终于憋不住了,露出一丝得意又戏虐的笑容:“虽然这条路很长,可是老子想试一试。” 刘文静心里强压住打爆梁俊脑子的冲动,咬着牙忍着。 只听梁俊又道:“只怕咱们不先打土豪,长安那边就要先打了。” “你以为这世上,还有和你一样脑残的人么?”刘文静牙都快咬碎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五章 凉州夜色 长安城内有没有开始土改,梁俊不得而知。 就在两个人讨论不下去的时候,马昌走上城门来。 “殿下。”马昌走上前来,面带微笑。 “马别驾。”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马昌最近几日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很大。 梁俊很是满意现在的效果,只是简单的反间计,就让雍州官员内部不稳,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来自己是有些高估马昌这帮人了。 马昌最近也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总感觉雍州内部官员里面有人暗中使坏。 自己做什么事,好像背后有一双眼睛。 雍州官员以他马首是瞻,大事小事全都过他的手,可对付梁俊的每一件事虽然说全都按计划进行中。 可事实总感觉和设想的有那一丁点不同,也就是这一丁点不同,导致马昌很不舒坦。 “今日能有这些粮食进城,雍州百姓暂时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准备过冬,这事全是马别驾的功劳啊。”梁俊打着哈哈,冲着马昌又是鞠躬又是赔笑。 吓得马昌赶紧上前跪地道:“殿下折煞下官了,折煞下官了。” 梁俊让他跪了几下,随后才扶起来他,道:“马别驾这是如何?你乃是功臣,如何能行这般大礼。” 马昌道:“殿下折煞下官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之前为何不给梁俊粮食,现在又巴不得给梁俊粮食,这其中的关键全在马昌手里。 梁俊如今暗暗点自己,马昌如何敢大意,更不要说自从前几日答应梁俊给粮之后。 马昌又暗示这雍州刺史的位置,就差和梁俊明说,自己想要当这雍州刺史。 梁俊一边拍着马昌的肩膀夸他大仁大义,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粮食也到了,可梁俊答应马昌的事却一点谱也没有。 马昌原本也不指望着靠这点粮食,就能换来雍州刺史,可素来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这梁俊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最后又收了自己这几十万粮食,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这一届的太子,太不讲规矩了吧。 可私下里埋怨归埋怨,明面上马昌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过来试探试探梁俊的底。 “哎,马别驾应该的。”梁俊知道马昌过来干什么,不给他开头的机会,直接问道:“如今粮食入城,四方百姓涌到凉州,别驾大人不在府衙支持大局,如何有空来这里。” 马昌赶紧点头哈腰道:“殿下容禀,虽然今日入城,好在前几日殿下已经派人将收粮流程安排清楚。凉州的各大官仓和义仓也都打扫干净,如今粮食一到,全都按部就班来做,没有一处出错,全赖得殿下指挥得当。” 刘文静一听这俩又在商业互吹,手摇羽扇看向一边,以表示对二人的不屑。 梁俊点头道:“非是本王一人之功,而是大家伙辛苦了。” 他说到这,忽而想起一个事来,哎呀一声,道:“粮仓里可放了挡鼠板么?” 刘文静和马昌一愣,二人面面相觑。 “挡鼠板?” “敢问殿下,这挡鼠板所谓何物?” 马昌一副虚心好学的表情,满脸好奇的看着梁俊问道。 梁俊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递给马昌道:“这就是挡鼠板,放到粮仓里,可以减少一到两成的损失。” 梁俊也不知道这挡鼠板具体能给减少多少损失,反正马昌也不知道这挡鼠板干嘛用。 更没有那么好的数学,因此为了让马昌重视起来,信口胡诌了一个数据。 “一到两成的损耗!”马昌张口结舌,这玩意那么神奇的么。 梁俊很满意这种效果,点头道:“若是操作得当,甚至更高。” 马昌激动的抖开那张图纸,仔仔细细的将图纸上的画和文字看了一遍。 最后不住的点头,喜笑颜开,转身冲着梁俊行了一礼,说是要广而告之,马上让人去各个官仓和义仓安置挡鼠板。 “哎?”梁俊刚想叫他,你来着是不是关注错事情了。你好像不是来要挡鼠板,而是来要雍州刺史的。 可这话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其次梁俊也没叫住他。 “看来这个马昌虽然热衷权势,可依然还算个为国为民着想的好官。”梁俊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哼,好官?”刘文静哂笑道:“那是他还没有尝到权力的好处。” 梁俊站在城门上,又累又饿,可又不好意思说去吃饭。 刘文静也难得像是修仙一样,一口水也不喝,一顿饭也不吃。 梁俊又冷又饿,哪里有功夫再和刘文静抬杠,听他说这话,也不搭理,转过头去看向城下的粮仓望梅止渴。 到了半下午,粮车终于全部进了城。 梁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万里长征第一步,终于卖出去了。 “可喜可贺。”梁俊轻松下来,今天一天没出什么乱子,诸事皆顺,也不枉自己在这里杵了一天。 正打算下了城门,回去好好吃喝。 谁知马昌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堵在城楼下没人注意的地方,身后三台娇子候着。 一见到梁俊和刘文静下了城楼,赶紧走上来。 “马别驾,有事?”梁俊这会又困又饿,又累又渴,只想着回去睡觉,哪里有功夫和马昌闲扯。 于是见了马昌,也不客气,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所谓不打偷的不打懒得,专打不长眼的的。 马昌也听出和看出梁俊的劳累,可既然来了,决计不愿意空手而归,耐着性子躬身道:“殿下,今日雍州同僚百官特意在凤来楼为殿下备了一桌酒宴。” 来之前,一帮人思来想去想到了好几种办法,非得要把太子请过来,共商大事。 这事须得马昌亲自来请,才显得庄严隆重。 谁知道自己刚说完开场的邀请词,就等着梁俊客气,然后自己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万没想到太子连愣都没愣,直接掀开马车前帘子,一屁股坐在了轿子上。 “走吧。”梁俊探着头看着有些回不过神儿的马昌,道:“马别驾,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吧。” “唉唉唉。”马昌赶紧很上,一边夸梁俊那挡鼠板的图纸确实有效,一边寻思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对了,马别驾,去凤来仪,咱在那吃。”梁俊忽而嚷嚷道。 这凤来仪乃是凉州最大的青楼,名气甚是大。 昨日刘文静难得喝多了酒,自己爆料说,人生最大的痛苦便是至今没有感情。 梁俊一听他还是nn,来了兴趣,说啥也要让人把他清白祸祸了。 谁成想,瞌睡了送枕头,梁俊刚想带着李文静去逛青楼妓院,马昌九要约饭。 “让凤来楼的头牌凤来仪准备好接客。”梁俊喝了一口水,冲着刘文静嚷嚷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六章 扑空 凉州的大小官员全都在酒楼中等着,马昌原本是打算请梁俊到凉州最大的悦来酒楼,邓正心中一边暗骂缺心眼,一边劝道:“别驾万万不可,如今圣旨召太子回京,太子因为灾民的事情敢抗旨不遵,今日又因为粮食进城,亲自在城门口待了一天。若是在悦来酒楼中摆宴,殿下见了,心中如何看待我等?” 马昌寻思也是这么一回事,拍着脑袋直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不是老邓,险些误了大事。 一帮人选好了既不奢华c又不寒酸的地方,一个个安分守己的等着梁俊的到来。 邓正如今是马昌面前的红人,此时马昌不在,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众星拱月一般将邓正围在周围,说着讨好的话。 “长史大人,如今圣旨都到了,山蛮人也是虚惊一场,太子殿下为何还在咱们凉州不愿意走。” 邓正捋着胡须,笑道:“这山蛮人突破长城,进了中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此事本来就蹊跷,有没有这事还是一说。就算有这事,太子回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圣旨虽然到了,可圣旨上说了什么,除了太子谁人知道?就算是让太子回京,可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执意不回,谁能奈何了他?” 周进年轻气盛,道:“太子若是抗旨不遵,只怕储君位置不稳,咱们这些日子百般布置,全都打了水漂。” 他与凉州司马王舒交情匪浅,马昌一旦做了雍州刺史,这凉州别驾按理来说自然是王舒的。 可看最近的苗头,邓正在马昌心中份量越来越重,大大小小的事情马昌都要习惯性的问一问邓正。 原本和马昌私交甚好的王舒最近反而有些冷落,这让王舒一派对邓正敌意日增。 自打邓正入了马昌的眼,里里外外出的主意,虽然打着为凉州百官着想,可怎么算都是太子占了便宜。 只是邓正的建议也还算是周全,挑毛病挑不出来,最后还都是马昌拍板。 周进官卑言轻,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明里暗里拿话怼邓正。 邓正久经官场,任由周进蹦跶,丝毫不去理会。 “敢问诸君,在太子没来雍州之前,大家听到的太子风评如何?” 邓正不紧不慢问道,众人听了,低声讨论起来,一官员道:“长史大人,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殿下风评,一言难尽。” “什么一言难尽,我看是不为人君。”周进本着敌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敌人,邓正这孙子胳膊肘子往外拐,明里暗里给太子说好话,又强行拉着马昌并整个雍州百官要上太子的贼船,心中对梁俊也没什么好感,冷声哼道。 邓正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周司功此言甚是,此话虽然忤逆,可事实确实如此。在此之前太子风评并不甚好。” 周进还想说话,邓正接着道:“闻名不如见面,如今太子到了凉州,诸位再看,太子可是如风评之中那般不堪?” 众人暗暗点头,心道:“都说太子性格懦弱,没有人君风范,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哪里像传闻中那般?” 邓正起身道:“太子微服出巡,手刃况让c收拢山贼c结交魏家c诛杀常玉,威慑张角c筹粮救灾,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有一丁点传闻中的样子?” 他一边说,众人一边点头,就连一旁不愿意和邓正说话的王舒也皱眉道:“邓长史所说不错,太子殿下确实与传闻中丝毫不同,这也是老夫十分不解的地方。” 邓正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今朝廷之中暗潮涌动,几位皇子摩拳擦掌,咱们雍州如今因为常玉被诛,也焕然一新。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诸位既然以马别驾马首是瞻,那就莫要朝三暮四。“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在场的这些人也都深以为然,就算是周进也无话可说。 常玉虽死,余党也树倒猢狲散,可常玉一党在雍州毕竟经营多年,他们这帮上位的新贵,若是不在朝中有所依靠,根基不稳。 用不了多久,等形势一稳定,朝中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大佬能放下雍州这块肥肉? 邓正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便多说,看着众人心中颇为不屑。 自己隐忍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搭上太子的线,能让这帮废物乱了计划? “既然咱们认定要跟着太子走,那边跟到底,太子爷想要赈灾,那咱们便赈灾。太子爷不喜欢随风附雅,那咱们也艰苦朴素。太子爷不喜欢铺张浪费,那咱们也不能花天酒地。”邓正看着周围简朴的环境,甚是满意。 “长史大人说的是啊。”周围官员也都笑呵呵的附和着,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 “启禀诸位大人。”正说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邓正一见,赶紧起身上前,道:“马伯,如何,是不是太子殿下已经动身来这边了。” 周围官员也都跟着站起来,一脸询问的看着这老头。 老头乃是马昌府上的管家,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往屋里请。 马伯连连摆手,道:“老爷让我过来告诉诸位大人,殿下不来这了。” “不来这了?”一帮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地方可是够破的了,别说是侍女,就连小二也只有一个。 难不成马别驾因为这事挨骂了? 邓正也在纳闷,这种地方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路边摊了。 太子是真不懂官场,还是说对自己不满意? 精挑细选的这种破地方还不满意? 自己都安排好了,一会太子来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帮本地住民前来此处,亲眼目睹太子爷是如何体恤百姓,连吃饭都来这种简陋的地方。 里子面子都安排好了,让太子惩恶扬善的无知地痞流氓也都就位了,甚至英雄救美的桥段早就排练多时,万事俱备,就等太子登场了。 他怎么能不来了呢? “诸位大人,赶紧去凤来楼,太子爷说要在那里。”马老头见众人一脸懵逼,赶紧催促道。 “凤来楼!?” 他娘的不是说太子不喜欢铺张浪费么?白天在城门口被风吹了一天,这不吃不喝一下来就要去逛青楼? “走,走,走。”王舒一马当先,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往外面走,其他官员也都反应过来,快步跟着走了上去。 邓正也回过神,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排下人道:“赶紧将凤来楼的人全部清走,太子爷今天逛窑子的事,不准任何人知道。” 手下人见邓正说的十分郑重,也不敢迟疑,赶紧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对了,把那个整天在凤来楼里招摇撞骗,满口胡言,整日疯疯癫癫的疯子赶走,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太子爷今晚去凤来楼。” 那奴仆一愣,有些晃神,疯子? 凤来楼还有这号人物么? “就是那个叫什么柳七的疯子!”邓正一巴掌扇在奴仆的脑袋上,嚷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七章 逛窑子 凉州有一个怪现象,越是大灾大难的时候,城内的风月行当越是红火。 凤来楼是凉州数一数二的风月场地,之所以能够力压群芳,这凤来楼的老板傍上了常玉。 楼中不仅有自愿入行的民间女子,还有不少府娼。 这些府娼不仅容貌清秀,更为独特的是多才多艺,不仅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楼内府娼一半来自犯了法官员家中的大家闺秀,一半是专门培养。 大炎朝青楼乃是合法买卖,这凤来楼有官府背景,楼内女子素养颇高,每年的收入有一半入了凉州府库。 凉州城内老少爷们,达官贵人也乐得捧场。 时间一长,凤来楼越来越红火,甚至不少西域诸国的王孙公子也甘愿受舟车劳顿,来凉州做入幕之宾。 马昌在雅间中一边给梁俊介绍,一边端茶倒水,殷勤无比。 “也就是说,咱们凉州一半的都是凤来楼贡献的?”梁俊毫无风范顿顿顿喝完杯中水笑道。 马昌哪里听得懂什么事,可也不好意思问,点头称是。 “呵呵,真是可笑。”梁俊面露讥讽,看着楼下热闹非凡的场景摇头道:“靠着一帮女子做皮肉生意赚钱,这钱你们凉州也收的心安理得。” 刘文静撇着眼看着梁俊,青楼妓馆,依法纳税,自古以来可不都是这样么,太子这是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的。 就这见识还要带着自己逛窑子,看他这样子咋看咋像是个雏,多半是自己想来吧。 太子逛青楼,这要是传出去,铁打的储君位置也得被撸下来。 别的太子哪个不是如履薄冰,这梁俊怎么就那么不把太子当回事呢? 抗旨不遵本来就是要命的大事了,这还来逛窑子,论作也没有这样作的啊。 刘文静也不相劝,反而来了兴趣,打算看看梁俊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临死之前爽一把,还是别有杀招? 拭目以待吧,反正打赌输了,接下来的日子是跟定他。 既来之则安之,刘文静也不去管梁俊怎么忽悠马昌,四处打量凤来楼,看着楼下迎来送往的莺莺燕燕,心中对凤来楼的头牌,号称雍州第一美人的凤来仪来了兴趣。 马昌一听梁俊这话,脑门上的汗又流出来了,太子怎么那么难伺候啊。 “也好,反正孤也有事找你,粮食到了,孤也要回长安。接下来如何安顿灾民,重开丝绸之路的事,咱们也该说一下了。”梁俊见刘文静看着楼下出神,忽而想到了铁牛,赶紧招呼一旁的随身侍卫,道:“你去把你们家统领,还有我手下吃喝嫖赌四大金刚全都叫来。” 马昌一听,倒水的手差点没把杯子滑掉,浑身一哆嗦,面带苦色,道:“殿下” “怎么了?”梁俊一脸好奇看着马昌,这马别驾不像是一个毛躁的人啊,怎么还能把水洒了。 “亲娘来,上了贼船了。”马昌心中叫苦,太子来凤来楼原本就是什么不光彩的事,自己带着他上来的时候,都是走的侧门,唯恐让人看到。 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这太子又要把那四个祸害叫来。 这些日子马昌跟着跑前跑后,和太子口中所谓的四大金刚没少打交道。 王保c铁牛c二驴c三猪,这四人确实都有些才干,做起事来玩命的很,对太子交代的事简直是比圣旨还管用。 今天三猪跟着入库,恨不得一粒一粒粮食过称,少一丁点都不愿意。 王保宣传太子的好和太子的政策,喉咙都快喊哑了。 这吃喝嫖赌四大金刚,虽然对太子忠心耿耿,可各个都是个大喇叭,梁俊在凌云寨那点事,这四个人这些天一天恨不得说十遍。 太子给他们说了什么故事,给他们做了什么吃的,给他们多少钱让他们去逛青楼。 把灾民听得两个眼直发光,一个个拍着胸脯支持太子,甚至不少灾民恨不得太子马上登基做皇帝。 好像太子坐上皇帝,跟着他的人全都能过上吃喝嫖赌的生活一样。 就这四个大喇叭来了,还不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全都抖落出去? “殿下,人多眼杂,若是让城外百姓知道咱们今日在此,只怕传出一些话来,对殿下不利。”马昌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笑道。 刘文静一听,呦,这还有个明白人呢。 梁俊大手一挥,让那侍卫下去了,还催促让他快点走。 等那侍卫噔噔噔快步下了楼,梁俊转脸问道:“马别驾,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马昌面如死灰,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俊示意他坐下,稍安勿躁,道:“放心好了,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前方吃紧,咱们后方紧吃,传出去确实不好,今天一切费用我来出。放心好了,王保他们嘴巴严实的很,不会说出去的。毕竟忙活了这些天,如今粮食到了,也该让他们休息休息。” 马昌什么话也说不出,刘文静冷冷一笑,就王保那嘴漏的像是个裤腰带似的,他还不会说出去? 只怕明天一早,太子逛青楼的事连城外的狗都知道了。 这边正说着,噔噔噔,雍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身穿便服全都上了楼来。 好在凤来楼里姑娘嫖客们见多识广,别说是十几个人组团来,就算是整个兵营排队来也不是稀罕事。 邓正走在最前面,一进了房间,赶紧行礼。 王舒c周进等人鱼贯而入,梁俊赶紧制止道:“今日咱们微服出巡,不讲究那些,诸位大人劳累多日,辛苦辛苦,赶紧入座。” 好在雅间足够大,一帮人坐下也不显得挤,邓正向着马昌投去询问的目光,马昌微微谈了口气,轻轻摇头。 邓正见木已成舟,无可奈何,只能听安排。 刚刚受命前来请场子的奴仆走到门口,刚想找邓正汇报任务失败,被邓正两眼凶光瞪了出去。 “今日粮食全部入仓,可喜可贺,诸位大人辛苦了。”梁俊见众人全都坐下,知道今天这帮人是来找自己摊牌来了,开口笑道。 “殿下言重了,本就是卑职们分内之事,何谈辛苦,倒是殿下这些日子辛苦操劳,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共鉴,让我等汗颜。”邓正接口道。 这一接口,所有人都一愣,没看出来啊,一项刚正不阿的邓大人,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马昌面色有些难看,这邓正是怎么了,这是自己的台词,他平日挺懂规矩,还没喝酒呢,怎么这般没大没小。 梁俊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邓正,又看了看一旁蒙在鼓里的马昌,哈哈一笑,赶紧打圆场道:“都辛苦,都辛苦。来诸位大人,今日孤作东,咱们不醉不归。”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八章 有凤来仪 一桌子人各怀心思喝了几杯酒,菜肴也都一并上来。 凤来楼虽是风尘场所,可酒菜也是雍州一绝。 不少人慕名而来,一半奔着寻欢作乐,还有一半是冲着这里的美味佳肴。 按照马昌来的路上安排:寻个僻静简陋的地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机把雍州刺史和接下来如何重启丝绸之路的事说了。 可谁知道梁俊一到凤来楼就挑选了这间最靠近大堂的雅间。 雅间位置绝佳,打开窗户,整个凤来楼里上上下下一览无余,绝非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一连喝了几圈酒,梁俊越喝越嗨,周围又莺莺燕燕,吵闹非凡,马昌几次想去关窗户都被梁俊制止。 眼瞅着梁俊喝的满脸通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事,只能不断的冲着邓正使眼神。 邓正原本比马昌还着急,圣旨来了,粮食也到了,距离梁俊回长安的日子越来越近。 刘三刀前日给他交底,知道梁俊最近几日要和马昌算一算总账,看架势应该就是今天。 邓正见马昌冲自己挤眉弄眼,着急火燎,邓正反而不着急了。 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胡须,给马昌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举着酒杯冲着梁俊道:“殿下” 还没说完,突然从大厅外传来一阵喧哗。 梁俊转头看过去,只见三楼下来一个龟公,捧着双手做喇叭状,扯着脖子冲着楼上楼下的吆喝道:“诸位爷,凤姑娘来了。” 这一说完,底下人叫嚷声音更大,楼内像是热锅里泼进来半杯凉水。 梁俊探着脑袋看过去,只见一身材高挑的紫衣女子款动莲步,从三楼缓缓走到二楼的平台之上。 二楼平台之上地方宽敞,不管楼下还是楼上的人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平台正中间放着一桌一椅,桌上摆放一把古琴。 这紫衣女子走到正中央,微微一笑,看向四周,施了一礼,随后端坐在椅子上。 梁俊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也看到了那女子的面目。 不由得心神一荡,连连点头,一边的刘文静也有些失神,轻声赞道:“人丽如花,妙鬘如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凤来仪。果真不愧是雍州第一美人。” 梁俊一听,哈哈笑道:“怎么,刘先生动了春心了?”他看着那紫衣女子,微微摇头道:“这女子美则美矣,可若说是雍州第一美人,还谈不上。” 说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想起李大当家来。 这紫衣女子不管从身段容貌上来说,满炎朝扒拉估计也找不出几个胜过她的。 只是让梁俊来看,她照着李大当家还是差上一些,虽然这女子气质绝佳,可与李大当家那种英姿飒爽,好像天地都在心中的气势比起来,又落了下乘。 一想到李大当家,梁俊也没有胃口,心中寻思:“这几日来,只为了忙着安置灾民,也没顾得上和大当家的亲近。哎,安阳这没良心的,我不去大当家那看她,她也不说来找我。” 转念一想,皱了皱眉:“哎,折腾了这些日子,大当家叫什么还不知道,回长安之前得想办法让大当家亲口告诉我。” 梁俊一想到这,心里不由得痒痒,寻思花霜曾经说过,连她都不知道大当家的姓名,想来若是能让大当家把自己名字相告,那两人的关系定然能更上一层。 古代这女子的闺名和脚丫子好像只能让自己丈夫知道,只能让自己丈夫摸,这要是能让李大当家亲口告诉自己闺名,啧啧啧,美的很。 梁俊哪里知道,那天在白虎山上自己没去之前,李秀宁为了怼曹破山,当着所有的面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等下了白虎山,草上飞和其他人给梁俊汇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全都把这一段省略过去了,而梁俊之前刚上凌云寨的时候,问过所有人一遍,大当家真名叫什么。 整个山寨,从前山看门的,到后寨烧火做饭的铁牛,一问三不知。 梁俊也就再也没问过,以至于现在除了梁俊外,谁都知道李大当家的姓名。 而所有人包括李秀宁都以为,梁俊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俊正在那想着没事,一旁的马昌见梁俊神游天外,低声道:“殿下,殿下。” “啊?”梁俊回过神,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咳嗽了几声,道:“怎么了,到哪里了?” 邓正赶紧上前道:“回殿下,凤来楼的凤来仪姑娘,今日要义演,所得银钱全都用来救助灾民。” “义演?”梁俊有些意外,看过去,只见凤来仪轻启朱唇,道:“如今太子殿下心系百姓,凉州衙门官爷体恤灾民,凤来仪虽是风尘女子,却也愿为雍州百姓尽己所能,今日凤来楼所有收益全都捐赠给凉州灾民。” 底下人听了,高声叫好,不少人跟着吆喝道:“凤姑娘高义!” “这女子倒是有心了。”梁俊看着二楼平台上的凤来仪,轻声道。 随后又感觉有意思,自己出了长安遇到的女子,苏柔也好,李大当家也罢,还有眼前这个凤来仪,怎么都是心怀天下之人。 一个个操着圣母的人设,干着朝廷该干的事。 反过来再看这帮子官,不是想着如何升官发财,就是想着怎么才能排除异己。 倒还不如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用心。 又不由得佩服起来凤来楼背后的老板,在凉州百官彻底倒向自己之后,当天晚上就安排这一场义演。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是给自己看,还是给马昌他们看都无所谓了。 反正不管是自己还是马昌,绝不会和他为难。 相比凤来仪,梁俊对这个幕后老板反而更有兴趣。 马昌在一旁道:“殿下,此女子便是凤来楼的头牌姑娘,凤来仪。” “先是有凤来仪,还是先有凤来楼啊?”梁俊来的路上就纳闷这个问题,这凤来楼听说有好多年的历史,可看凤来仪也只不过二十岁出头。 马昌道:“殿下有所不知,凤来楼在凉州经营多年,自然是先有楼后有人。凤来楼每三年会选一次花魁,这凤来仪的名字就给这花魁。” 梁俊恍然大悟,原来这凤来仪与其说是人的名字,不如说是一个称号。 随后梁俊看着马昌笑道:“别驾大人看来没少关注凤来楼。” 原本以为马昌会惭愧的说没有没有,谁知却一本正经道:“殿下所言极是,凤来楼乃是凉州纳税大户,连带着的影响的行业甚多,卑职不敢懈怠。” 梁俊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咋想咋别扭,毕竟是长在红旗下的人,对于炎朝靠女子出卖赚钱的方式怎么不适应。 这边说着,大厅中更加热闹,凉州城内大大小小公子哥全都聚集于此,高声吆喝起来。 只听那身材丰满的老鸨子道:“今日诸位爷来捧场,那真是给足了老身脸面。”她一边说着,手下的龟公仆从走路如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招呼着公子哥们落座。 “这救助灾民本就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自打太子爷来了咱们凉州城,大老爷忙前忙后,为太子爷筹备粮食,咱们邓家那是头一个响应的。”一个年轻公子哥站起身来,冲着凤来仪道:“可咱邓家给,那是家里老爷子的心意,我邓要民也是好脸面的人,一直想找机会响应响应太子爷他老人家的号召。今日凤姑娘说了这话,那是再巧不过。” 他一边说一边捋着袖子,看着周围人,从怀中抽出三张金叶子,晃了晃,高声道:“这是霍家商行十足真金的叶子钱,正好一两,权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四片金叶子一出,周围人纷纷喝彩,凤来仪冲着邓要民施了一万福,轻起莲口,道:“多谢郑公子慷慨解囊。” “不碍得,不碍得。”邓要民哈哈大笑,冲着凤来仪回礼,眼角余光不时冲着梁俊所在的雅间瞟去,只是他举止隐蔽,谁也没有发现。 梁俊一听这邓要民左一句太子爷右一句他老人家,弄的哭笑不得,看着诸官道:“这位公子倒是有趣的很,啊,他自称姓邓?”梁俊转过脸来,看着邓正疑惑道:“这位公子也姓邓,不知和长史大人是什么关系?” 邓正赶紧道:“殿下抬爱,这邓要民正是下官犬子。”他面上严肃,言语中也没有丝毫得意,像是说完这话,回去就得把邓要民教训一顿。 “要民,要民,好名字。”梁俊看着邓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对他倒是有些佩服。 自己刚一进城,马昌想尽一切办法想见自己,都被挡在门外。 谁知这邓正倒是神通广大,居然和刘三刀有些旧识。 借着刘三刀的门路搭上了自己的线,一见面也不客套,直接上干货。 把凉州城内现在什么状况交代的一清二楚。 马昌手里有多少粮食,打算靠这些粮食怎么要挟梁俊,也都竹筒倒豆子,全都交了底。 最后也不藏着掖着,告诉梁俊自己就是想要当雍州刺史。 不仅要当刺史,还决定把宝压在梁俊身上。 甘愿当梁俊这个太子门下走狗。 梁俊见他准备充足,又真心诚意,顺手推舟也就应了邓正。 今日听到邓要民这番话,梁俊对邓正更是满意。 不管这邓要民故意为之,做给自己看。还是邓正在家n工作做得好。 办事能力强,说话好听,能让领导舒坦,这样的手下对于梁俊来说,当然是越多越好。 马昌在一旁不说话,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看了看梁俊,又看了看邓正,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十九章 一唱三拍案 凤来楼中人声鼎沸,邓要民起了头,其他公子哥也都不甘人后,凤来仪说是要义演,这演出还没开始,观众们打赏的热情高涨。 你十两银子,他二十贯铜钱,老鸨子龟公们忙上忙下,一旁有人提着笔跟着跑来跑去。 “城北赵家赵公子赏钱五贯!”这人一记下来,跟着的龟公就高声叫一句。 此起彼伏,这边赵公子五贯,那边刘公子七两,数目都不大,但是架不住人多。 梁俊端着酒杯,听着声音,心中默算着,马昌收回心思,看着梁俊,不知道他在干嘛。 邓正等人脸露纳闷之色,太子这是在干什么? 刘文静看了梁俊一眼,微微一笑,道:“殿下,多少钱了?” 梁俊回过神,看着刘文静,笑道:“不算太多,折合起来,约莫有一千五百多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万没想到太子刚刚居然在算钱。 “看来太子的传闻里,也就只有这个算术之法名副其实,其他的全都是谣言。”邓正看着梁俊,隐隐有些期待。 他隐忍十多年,终于等到太子来凉州,并顺利搭上梁俊的船。 这艘船好也好,坏也好,邓正既然决定了要跟着梁俊走,自然希望梁俊能够坐稳太子之位。 随着对太子了解的越多,邓正心中越踏实。 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今日那从龙之功好似唾手可得,邓正更坚定自己选择是正确的。 “殿下神算,下官佩服万分。”马昌端着酒冲着梁俊笑道。 梁俊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倒是让马别驾见笑了。” 周围的官员也都跟着上前拍马屁,梁俊来者不拒,这种低浓度酒,对于梁俊来说,不值一提。 这边正说着,只听得大厅内忽而安静下来,所有人全都看向窗外。 “嗡” 一声清脆的琴音从二楼传来,只见凤来仪正襟危坐,手抚古琴,平台两边乐师或抱着琵琶,或吹着笛箫。 一场炎朝演唱会正式开始了。 梁俊也是第一次见,心中好奇,放下手中酒杯认真的看起来。 马昌见梁俊一脸轻松,不像是有什么事要针对自己,自嘲想多了,微微安心下来,将注意力放在凤来仪身上。 凤来仪的团队显然都是顶尖的乐师组成,光是前奏,就让梁俊这个五音不全,并不是很喜欢音乐的人听的连连点头。 “好听,好听。”梁俊搜光肚子也没搜到几句有逼格的话,只能自嘲一笑:“奈何老子没文化,一句好听行天下。哎,只可惜弹的是琴,若是琵琶,我还能绉两句琵琶行。” 梁俊看着凤来仪喃喃自语,周围的官员支着耳朵想听清太子在嘟囔什么,只可惜梁俊说的又快,声音又低,让人听不清楚。 前奏弹完,只见凤来仪轻启朱唇,缓缓唱道:“自春来c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梁俊闭着眼睛,只觉得这声音当真是天籁之音,婉转清脆,说不出的好听。 他随着调子轻轻打着节拍,鼻子低声哼哼着,二郎腿跃跃欲翘。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凤来仪情真意切,声情并茂,唱着唱着眼角微红,让人我见犹怜。 一曲罢,全场喝彩。 凤来仪站起身,冲着一楼观众施了一礼。 梁俊好不容易想起一句诗,想要卖弄卖弄,还没开口,马昌面色不善道:“胡闹,此情此景,如何能唱这般粗鄙之语?” “额” 梁俊一愣,要说的诗词咽回肚子中。 咋了这是,虽说梁俊没听懂凤来仪唱的什么玩意,可也没听出这诗词之中有哪些不能说话的啊。 一想到古代很多大佬们写词喜欢开黑车,没有一定文化的人听不出来,梁俊不由得有些纳闷。 难不成?这凤来仪的词曲里暗中开车了? 梁俊也不好问这词啥意思,见马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得,也别夸了,省得别人知道自己没文化。 “也不能这么说,凤姑娘毕竟是风尘中人,以色侍人,以艺娱人,想来也有不少苦楚。这曲子好,词更好,若是旁人来唱不成,须得凤姑娘唱来,当是天作之合。”刘文静在一旁摇头晃脑轻声说道。 马昌一说玩,邓正等人也都点头称是,谁知半路杀出来个刘文静,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当着太子的面直接怼自己,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可刘文静身份特殊,如今又颇受梁俊器重,马昌也不敢直接怼回去,只等强颜欢笑,道:“刘先生说的也是,倒是老夫孟浪了。” 刘文静一摆手,道:“哎,文静只不过是山野村夫,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只不过是粗鄙之语,别驾莫要往心里去。” 马昌连道不敢不敢。 梁俊在一旁听着二人打嘴炮,满脑子郁闷,凤来仪到底唱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就没有个人出来解释解释么? 邓正一直暗中观察梁俊,见他满脑子黑人问号,误解了梁俊意思,开口道:“凤姑娘唱得好,这词写的也是绝妙之极。” 周围官员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刚刚凤来仪唱的时候,不少人听了词眼前一亮,此时邓正夸了,也都跟着附和。 周进皱眉道:“这词好像是新填的,往日里凤姑娘唱的词曲里没有这首。” 他是凤来楼的常客,更是凤来仪的铁粉,对凤来仪经常唱的曲子熟悉无比,这首词却是头一次听到。 梁俊在一旁听的脑子大,什么玩意粗鄙之语,什么玩意又绝妙之极,到底有没有人来解释解释,凤来仪唱的到底什么意思? 倒是有几个人见梁俊有些纳闷,心中也在猜测太子哪里不懂,可一桌子人思来想去,没有一个人能猜到当今太子殿下居然没有听懂词的意思。 只听得厅内龟公叫赏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这一次的赏钱普遍比上一次高了。 邓公子五十贯,赵公子十贯,刘公子一百贯。 之前还是一片和谐气氛,只是一曲唱罢,底下的粉丝们之间开始硝烟弥漫,味十足。 只是短短一会,打赏的钱就到了五千两之多。 这帮子公子哥宛如梁俊前世看直播时候刷火箭游艇的土豪们。 一个个暗中较劲,一个比一个出的多。 琴声又响起来,凤来仪接着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梁俊听了微微皱眉,感觉有些熟悉,绞尽脑汁去想,又想不通在哪里听过。 可雅间里的诸位却一个个面带惊讶,尤其是刘文静,难得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听到了不得的事情。 “好词,好词!”邓正不由拍手叫好。 就连刚刚说粗鄙之语的马昌也跟着点头,面色有些诧异,道:“确实是好词。” 梁俊脑子又大了起来,听着倒是不错,可这他娘的唱的是什么意思,就没有一个人来解释一下么? 哪里好?好在哪里? 就没有课代表总结一下么? 不去管一头雾水的梁俊,整个凤来楼中所有人听的如痴如醉,周进更是听的站了起来,激动异常,手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外的凤来仪。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一曲又罢,整个凤来楼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喝彩和掌声犹如潮水海啸一般,扑面而来。 满堂喝彩像是要将屋顶掀翻。 梁俊不明就里的也跟着鼓掌,邓正激动无比,忍不住拍案叫好:“当真是好词,能写出此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好听,好听。”梁俊跟着应和两句。 窗户外的大厅内简直是像要疯了一般,邓要民高声道:“一千两!” 那边龟公听了,愣了愣身,随后扯着脖子叫道:“邓公子赏钱一千两!” 那边一个龟公高声道:“北凉魏家魏公子,赏钱两千两。” 一听北凉魏家,梁俊探着脑袋向着那魏公子看去,只见那公子哥柔柔弱弱,十年纪,与自己结义大哥魏都眉宇之间倒是有些许相似。 想来这人应该是魏家分支。 整个打赏瞬间进入了白热化,只是盏茶功夫,这帮人就打上了上万两。 “这帮狗东西,城外灾民饿死都不舍得出一毛钱。如今一歌妓随便唱两首歌,刷刷刷玩了命的掏钱。”梁俊一想到前几日筹粮救灾时吃的各种软钉子,记恨起来。 邓正一见梁俊这番脸色,心中叫糟,刚想让人出去制止邓要民,只听得琴声又响起,凤来仪要唱第三首了。 凤来楼的公子哥们全都摩拳擦掌,准备凤来仪唱完之后,正儿经的把礼物刷起来。 梁俊连听两首都没听懂,这第三首听的极其认真,恨不得拿起笔记下来。 只听得前奏一过,凤来仪唱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嗡”的一声,梁俊脑子等时炸了起来。 “蹭”的一声,梁俊站起身来,张大嘴巴,瞪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下的凤来仪。 “这,这!” 按理说梁俊这般反应,周围人应该第一时间发现。 可此时此刻,马昌和邓正等人的反应也不比梁俊好到哪里去。 马昌看着凤来仪,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邓正也惊讶的站起身来,看着凤来仪满脸不敢相信。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凤来仪唱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面带愁容,让人见了,如痴如狂,不可自拔。 梁俊颤抖着嘴唇,看着凤来仪,跟着她的嘴唇喃喃念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凤来仪将这首词唱完,手中琴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越来越小的回音。 “这他娘的,这句诗词,老子会背!”梁俊心中狂叫:“一直都是政坛大咖c军事大佬穿越过来,如今文坛终于也有大佬过来了么?大炎朝这是要文武两开花的节奏啊!” 整个凤来楼安静无比,众人连喝彩都忘记了,一个个回味着凤来仪唱的词,心中百感交集。 不少人被最后那一句词勾起隐藏在心中最深的事来,面色黯然,由衷叹息。 就在此刻,只听凤来楼门外,一声怒喝叫醒了众人。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乃是凤来楼姑娘们的好友,你们为何要拦我?”这人说话,声音虽大,却含糊不清,显然是喝多了。 邓正心中一紧:“不好,是那个柳疯子!” 他想到刚刚安排的事情,不由得叫糟,这柳疯子来了,若是一会太子爷按耐不住,露了身份,可就糟糕的很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章 万花丛中过 “门外是何人啊?”梁俊探着头就要往外瞅,邓正也顾不得那么多礼节,上前拉住梁俊道:“殿下莫要现身。” “咋了?”梁俊看着有些失态的邓正。 怎么了这是?邓正的对头来了还是怎么了? 一项稳重的邓正为何这样的表情。 “殿下不宜在此处露面,若是传到长安城内,御史参上一本。” 梁俊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御史台的都是我的人,知道了也不怕。” 他平日大大咧咧,虽是个精明的人,却不拘小节习惯了。 这种事原本该是秘而不宣,御史台乃是国之重器,负责纠察c弹劾官员c肃正纲纪。虽然炎朝门党光明正大,可御史台从来属于任何党派。 梁俊当着凉州百官说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大可若是有心人拿这句话做文章,梁俊这太子之位 所谓关心则乱,邓正原是个精明城府之辈,一遇到梁俊整个人就乱了手脚。 看梁俊干什么事什么事不对,说什么话什么话不对,都会危及太子的位置。 邓正见梁俊满脸不在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退回位置,道:“回禀殿下,门外是个疯子。” “疯子?”梁俊一脸纳闷。 合着这还是个花疯子?都疯了还要来凤来楼,难不成为情所困? 梁俊前世也见过很多钢铁直男被绿茶婊伤的疯疯癫癫,也看过电视剧里,赶考书生遇到青楼名妓。 不是性感名妓,在线伤人,就是渣男书生,玩弄感情。 反正这世间最能看到人性丑恶的地方就四个,青楼皇宫赌场医院。 “这疯子姓什么?”梁俊忽而想到刚刚门外疯子说的话,问道。 邓正一见这架势,心里一咯噔,道:“姓,姓柳。” “快,快,快请进来。”梁俊一听姓柳,兴奋的快跳起来,手脚并用就要出门。 马昌也明白太子一旦现身青楼,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赶紧上前拦住。 “殿下稍安勿躁,下官叫人把他请进来,殿下乃是天潢贵胄,如何能够亲自前往。”邓正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梁俊听了,也不着急了,坐下来等着邓正去请人。 邓正见稳住了梁俊,松了口气,快步走出雅间,噔噔噔快步走到大门外。 不多是邓正领着一个醉眼朦胧,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走进雅间。 那男子二十五六岁,清瘦无比,生了一副好面貌,胸前插着一朵花,手中拎着一个酒壶,走路有些晃悠。 喝多了,离多远就能闻到一身酒味。 马昌皱了皱眉,刚想出口训斥,被梁俊伸手拦住。 梁俊走上前,上下打量这年轻人,年轻人也睁开眼睛看着梁俊。 刘文静见梁俊状态和平常不一样,心中也有些好奇。 这年轻书生是何许人也,能让梁俊这般。 “先生贵姓?”梁俊打量了两圈,轻声问道。 那年轻人轻轻一笑,也不客气,摇头晃脑坐在了酒桌前。 凉州百官也都听说过凤来楼里有个疯子,常年待在凤来楼里,虽然没什么钱,不知为何却深受凤来楼里大大小小的姑娘们喜欢。 周进嫌他身上有味,站起身躲在一旁,满脸的嫌弃。 年轻人看了看周围大大小小官员,又看了看梁俊,忽而哈哈一笑,高声道:“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梁俊语文虽然不是很好,这句话也没听懂,可听到这话里庄周,有蝴蝶,知道说的是庄周梦蝶的故事。 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寻思:“姓柳,又能说出这番话,看来这人应该就是那位大佬了。他娘的,说啥也得把这位大佬带回去,以后斗诗会谁还敢叫板,老子玩死他不可。” “先生高论。”梁俊哈哈笑道:“喝酒喝酒。” 说着也不嫌弃柳疯子身上的味,拍走刘文静,坐在柳疯子身边,恭敬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周围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怎么玩意就高论,这是庄子里的话,怎么就高论了。 这边邓正等人正纳闷着,柳疯子一愣,他虽然喝多了,可并不傻也不疯。 雅间中的这些人自己虽然不认识,可看面相和气质,绝非等闲之辈,更像是官家之人。 而这个年轻人被众星拱月围着,显然是这帮人的头。 这样的人对自己如此客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疯子也不在意这些,自己不知如何来到此地,孑然一身,奸盗又何妨? “多谢公子。”柳疯子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眼睛瞪大了,看着梁俊道:“好酒!” “好酒就好,既然先生喜欢,那就多喝点。”梁俊也不着急,又给他倒了一杯。 柳疯子既来之则安之,又见梁俊英武非凡,面带正气,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来者不拒。 一连喝了三杯,柳疯子打了个酒嗝,冲着梁俊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款待。” “哪里的话。”梁俊又给他倒了一杯,想起眼前这位的生平,又高兴又有些悲伤。 刚想说话,见他胸前的花刚刚施礼的时候掉在地上,弯下腰捡起来。 一旁的邓正见了,面露慌色赶紧要去替他捡,被梁俊一眼瞪回去。 梁俊将花捡起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随后要亲自给柳疯子插头上。 柳疯子见他行为举止不像是常人,眼神言语之中对自己颇为尊重,赶紧接过来道:“不劳公子。” 梁俊也不强求,把花递给柳疯子,道:“我见旁人戴花都是戴在头上,先生如何戴在胸前?” 柳疯子别好胸前花,听到梁俊问这话,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柳某人浪荡不羁,流连勾栏,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贪图美色之徒。戴此花有个名堂,为的是时刻提醒自己。” 梁俊啊了一声,道:“愿闻其祥。” “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戴花不摘花,摘花人可杀。”柳疯子干笑两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竟说不尽的寂落。 梁俊听了这话,心中舒坦了。 娘的,终于听到一句能听懂的了,不愧是大佬,说话就是有水平。 “嗯,有道理,风流不下流,先生当真是我辈楷模。” 梁俊虽然不喜欢语文,可对于古代诗词却喜欢的很。 只可惜喜欢归喜欢,能背下来的没有几首,全都是半段一句。 唐宋之中这些大佬,最让梁俊喜欢的,一个李白,一个苏轼,一个辛弃疾,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大佬了。 “让公子见笑了。”柳疯子面色红润,虽然喝了不少酒,酒量却好的很,见梁俊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心有戚戚焉,对他颇有好感。 梁俊摇头摆手,道:“能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谁人敢笑话先生?” 周围的人听到这俩人的对话,直嘬牙花子,殿下怎么感觉比柳疯子还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能写出这种千古流芳词句之人,如何能这般模样。 周进却皱了皱眉,想起平日里的一些传闻,感觉还真有点可能。 柳疯子摇头苦笑,心中有万般言语却无话可说。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奴仆,正是邓正家中仆人。 刚刚邓正安排他的事,他一件也没做好,此时迎着头皮进来,也不敢看邓正,只能进来低声道:“老爷。” 邓正见了他心烦,寻思:“不打憨,不打懒,专打不长眼。你还有脸进来。”若是在平常,早就大嘴巴抽过去了。 此时马昌等同僚皆在,邓正本着脸,沉声道:“什么事?” 那仆人赶紧跪下磕头道:“凤来仪凤姑娘求见。” 这场凤来楼大型义演晚会,凤来仪开唱三曲,压轴一曲,中间一个多时辰没她什么事,舞台交给凤来楼里其他姑娘。 柳疯子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 别人不认识邓正,凤来仪乃是凉州风月场里的头号人物,放在今天,也是顶级流量花旦,她如何认不得邓正? 如今常玉身死,邓正这个凉州长史乃是实实在在的凉州二号人物,这样的人身着便服,亲自带着柳先生进了雅间。 那雅间被周进常年包下,寻常人谁也去不了。 今日又是长史,凤来仪刚刚演奏的时候,余光一撇,好似看到了马昌也在。 这样的阵势,凤来仪冰雪聪明,自然明白那雅间之中,宴请的必定是在凉州风头正盛的太子殿下。 凤来仪唯恐柳疯子不懂规矩,太子面前失仪,那可是死罪。 这边一唱完,自己一个人在后台着急,思来想去,一边派手下贴身丫头去搬救兵,一边换了便装壮着胆子去救场。 邓正看了看梁俊,梁俊瞥了一眼旁边还在扇扇子的刘文静。 刘文静上下看了看自己,道:“怎么了殿下?” “凤姑娘求见,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刘文静笑道:“佳人上门,岂有不见之礼?”说着收回扇子,昂州挺胸道:“小生亲自去请。” 梁俊不去管刘文静,看了看一旁的柳疯子,见他面色不改,对他更加佩服。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着容易,做起来可是千难万难。 这位大佬前世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名声,果然非比常人。 刘文静走出雅阁,柳疯子摇头叹道:“佳人如梦,如梦如幻。” 梁俊见他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知道他的心病所在,微微一笑,探过身,凑到柳疯子身边。 马昌看着直皱眉,太子怎么那么不挑,这疯子都臭成这样了。 “柳先生,庄周梦蝶也好,黄粱一梦也罢,旁人不知你,我可知你。”他声音低沉,周围官员见梁俊这样说话,知道是不想让他们听到,一个个赶紧侧身避嫌。 柳疯子浑身一阵,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原本浑浊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c 梁俊的手沾了沾他酒杯中的酒,放在柳疯子桌前,轻轻写了个“永”字。 柳疯子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给任何人说过自己叫什么,旁人来问,只说自己姓柳。 眼前这年轻公子如何能够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柳永瞪着眼,眼中又是激动又是惊恐,看着桌上慢慢消失的永字,又看了看梁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适何必曾相识。”梁俊见柳永这般模样,心中得意非凡。 老子终于也能抄诗装一次逼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位宋词大佬的面。 柳永如遭雷劈,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公子哥也和自己一样! 看着梁俊,又看了看周围人,探过身子,声音激动,低声道:“可是醉吟先生白居易白乐天当面?” 我特么!梁俊一脸黑线,忘了这首诗是白居易写的了,柳永是宋朝人,知道这诗。 “不,不是。”梁俊端起酒杯,尴尬的喝了一口。 得,自己这辈子看来是没有抄诗的命了。 “喝酒喝酒,这里人多眼杂,一会再说,一会再说。”梁俊咳嗽一声,柳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一章 第一届雍州全体联合大会开幕式 凤来仪跟着刘文静进了雅间,见柳永全须全尾的坐着,其他人全都站在一旁,放下心来。 走起上前去,看着梁俊万福行礼道:“民女凤来仪,见过太子殿下。” 柳永此时酒已经醒了,听闻凤来仪这般称呼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而后释然。 他打进来就一直猜测梁俊身份,凉州百官虽没见过,周进看着眼熟。 只是他莫名奇妙来到这个朝代,也弄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借尸还魂,脑子转不过来弯。 整日里浑浑噩噩,凭着本能从操旧业,白天在成门外领粥溜达,晚上在凤来楼留宿,倒也是潇洒。 梁俊也不舔着脸去问人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哈哈一笑,道:“久闻凤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凤来仪终究是从基层一步步杀到青楼顶端的花魁,虽然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雍州刺史。 可这会子见了梁俊,也不胆怯,道:“殿下说笑,民女何德何能,能入太子殿下眼。” 一番话说的千娇百媚,说不出的诱人,周围人见了,一个个心跳加速,功力浅的当即面红耳赤起来。 “凤姑娘心怀百姓,可敬可佩。”梁俊说完,马昌连忙向邓正使眼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凤来仪见也见了,话也说了,赶紧让她走吧。 太子爷要是想睡这凤来仪,一会再安排,别让他俩再说了。 当着凉州这些个官员的面,聊骚也不合适,不聊又尴尬,让凤来仪陪酒更不行。 邓正接到马昌示意,刚想说话,只听凤来仪道:“民女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梁俊呵呵一笑,看着凤来仪道。 凤来仪一愣,这太子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刚刚还夸自己,话锋一转,咋像是变了一个人。 梁俊最烦旁人对他说对不起和当讲不当讲。 对他说对不起的,肯定是做了让梁俊吃亏的事了。 当讲不当讲的,一定是让梁俊去做可能会吃亏的事。 凤来仪见梁俊不像是开玩笑,饶是她乃凉州城内第一交际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场面一时很尴尬,邓正赶紧上前到:“殿下,凤姑娘听闻殿下前来,感恩太子殿下为凉州百姓操劳,特意前来敬酒。” 说着眼神暗示凤来仪,凤来仪见柳永安然无恙,心中石头落下来,听到邓正给自己台阶下,赶紧上前端起酒杯,道:“民女斗胆,敬殿下一杯。” 梁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又瞅了瞅一旁心如止水的柳永,心道:“哎,这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啊,大佬不愧是大佬,到哪都是百花追捧的存在。” 他也知道凤来仪的心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凤姑娘,柳先生在这里没受委屈,尽可放心。” 凤来仪见梁俊点破她心思,也不尴尬,反而躬身行了个万福,道:“殿下仁厚,柳先生乃是当世奇人,于民女而言,犹如兄长。唐突而来,冲撞殿下,万望殿下海涵。” “客气,客气。” 邓正见他俩喝完酒这还聊上了,正要再说话,却见梁俊冷眼撇了他,邓正浑身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话说回来,今日来凤来楼,孤还真有事情要麻烦凤姑娘。”梁俊微微一笑,看着娇艳可人的凤来仪,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柳永。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打算。 朝廷那帮子人,这样火急火燎的要让自己回去,秋后算账倒是没什么可能。 现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前世历史上的大佬穿越而来,大炎朝又不太平。 皇帝老子只怕日子不比自己好过多少,虽然顶着个皇帝名号,可拜炎朝那位德贤皇后所赐,皇权被大大的限制。 乾隆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根基不稳,他估计也发现了朝堂上虎狼环饲。 这种情况下,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不仅不会不稳,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固。 不管皇帝再怎么厌烦自己,这时候只有把自己立住了,成为其他大佬的活靶子,他的皇位就高枕无忧。 毕竟不管李世民也好,嘉靖也罢,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下谋朝篡位,拿皇帝下手。 那么自己这个太子则是他们争夺的目标,让自己回去,无非是朝堂上那帮大佬唯恐自己在雍州太久,将雍州经营成自己的根据地。 到时候想要扳倒自己就千难万难了。 这个时候以储君不可离京太久为名义,把自己调回去。 皇帝有了挡箭牌,其他人趁着自己羽翼未丰更好下手,里里外外只有梁俊一个人吃亏。 梁俊自打接了圣旨,就一直琢磨,找刘文静商量,这人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说啥都是太子英明。 李大当家忙里忙外,见不到人,更没时间听梁俊唠叨。 干脆一咬牙,这雍州的果子成熟了,都想来摘,那你们就来试试。 梁俊思前想后,想出了一整套自己离开雍州后,如何还能将雍州攥在自己手心里的法子。 等粮食一入库,梁俊就借着马昌宴请自己的名义来到了凤来楼,就为了要在这里开一场别开生面的动员话。 凤来仪一听梁俊说这话,心中一沉,寻思:“我乃是风尘中人,太子一国储君,如何能够让我帮忙?莫不是?” 自己虽有些钱财,估计太子是看不上,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这副身子。 太子说有事情麻烦她,还能是什么事?这男女之事也是事吧。 帮太子解决身体需求,说好听的也算是麻烦自己。 想到此,凤来仪面色有些红润,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更不要说凤来仪此时换了便服,身上蒙了一层轻纱,把自己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 她虽说是清倌人,可常年在凤来楼这种场所,耳濡目染之下,男女之事都可以当在场所有人的师傅。 梁俊也不是纯洁少男,见凤来仪这样样子,又闻到一股清淡诱人的体香。 还别说,梁俊这一闲下来,压抑许久的n蹭蹭蹭的涌了上来。 n的一声,裤裆处就起了帐篷。 好在他这袍子宽大,从外面看不出来,可就算如此,当着这一帮老爷们的面失态,梁俊也有些害臊。 “咳咳。”梁俊轻声咳嗽一声,正要说,凤姑娘,你别误会,我可是正人君子,和你有正事商议。 只听着门外传来一声高喊:“都让开,都让开,我们家太子爷在哪个屋子里呢?” 声音极其嚣张,正是梁俊手下吃喝嫖赌四大金刚到了。 说话的是最近在凉州百姓和周边灾民中名气极高的王保。 一听这话,邓正气的恨不得出去把他头给拧下来。 这他娘的,这边太子和凤来仪越聊越暧昧,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外面倒好,直接就把太子给掀了。 马昌苦着脸,今天这可是丢人丢大了。 自己这老官新上任,还没干什么实事呢,就陪着太子来逛青楼妓院。 这传出去,旁人肯定认为是他怂恿储君,这雍州刺史说不准可就和自己拜拜了。 噔噔噔,外面传来急促上楼的脚步声,王保的脑袋从窗户探了进来。 看到了梁俊,眼中精光一闪,心道:“殷诚大哥可真是实在人,哪怕现在成了太子,来逛青楼也不忘了俺们。”口中道:“太子殿下,人我都给带来了。” 说完,也不等梁俊说话,蹭的一声顺着窗户就爬了进来。 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刘文静一马当先,进来也不看邓正,冲着梁俊行了一礼,站在一旁。 二驴三猪紧随其后,铁牛伸手扶着三猪,整个人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花了眼。 看这个姑娘想睡,看那个姑娘也想睡,一进了雅阁,见了凤来仪。 整个人都呆了,乖乖,这娘们长的可真水灵,这要是睡上一晚上,可不得百两银子。 抹了抹口水,跟着二驴三猪给梁俊请了安。 “龙头老大,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青楼妓馆,今天您老邀咱们来逛窑子,这一次可没什么姓华的姓花的来搅兴了吧。”一个彪形大汉咋咋呼呼的进了雅阁,说完之后,见气氛不对,赶紧闭嘴,此人正是被梁俊派到别处筹粮的黑胡子。 黑胡子身后跟着一帮人鱼贯而入,打头的曹破山听了黑胡子的话脸色铁青,可却也不好发作,只能跟着进来给梁俊行礼。 曹破山身后,全都是原来各山寨的寨主,如今洪门的各处堂主。 原来走镖的白胡子c曹破山的小伙伴杨威c原朱雀寨寨主孙平c原玄武寨寨主程银,原青龙寨寨主赵冲并着洪门其他堂口堂主管事十余人,进了雅间之中,看也不看雍州这帮官员。 一个个精神抖擞,齐齐半跪于地,冲着梁俊高声道:“见过龙头大首领。” 声音震天,让凤来仪等人吓了一跳。 外面义演的姑娘也唱不下去了,所有人都冲着雅阁看来。 有不怕死的围观群众高声嚷嚷:“鬼叫什么呢?没见秋香姑娘在唱曲么?惹恼了小爷,小爷让呜呜呜。” 旁边有知道情况的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想死么?没见上去的都是咱们雍州各大山寨的寨主么?” 梁俊哈哈一笑,刚要起身上前让众人起身,只见一个门口站着两个女子。 一人笑颜如花,一脸憋不住笑看着梁俊,正是花霜。 一人冷艳绝美,怀中抱着一个女娃娃,正是李秀宁,那女娃娃正是多日未见梁俊的安阳。 梁俊见到李秀宁,没由来的一阵心虚,浑身一颤,赶紧正襟危坐。 安阳见了梁俊,挣扎着从李秀宁怀中下来,迈着小腿快步跑到梁俊面前。 梁俊赶紧张开手去抱她,刚想说话,安阳张嘴第一句话没把他给噎死。 “太子哥哥,你来逛窑子,怎么不带着安阳一起?” 这是大炎朝的公主? 邓正和马昌等官员一见到安阳,赶紧下跪行礼,可一听这话,各个挤眉弄眼,大炎朝公主如何能说出这般粗鄙之语? 梁俊抱着安阳,抬头瞪了花霜一眼,心道:“一定是花霜这没文化没素质的老娘们瞎教。” 花霜不以为意,把脸转了过去,身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一个岁的小男孩抱着花霜的大腿抬头看着她,一脸真诚的问道:“花姐姐,什么是逛窑子?” 正是太平角的圣徒大师兄c张角的关门弟子张麒麟。 “他怎么来了。”梁俊皱了皱眉,向着窗外看去,张角那孙子难不成也来了? 没看到张角,倒是看到了全副武装的梁定昌。 梁定昌一进来,冲着梁俊拱手道:“殿下,楼内闲杂人等,已让卑职清走。”言下之意就是说,太子你就是光着屁股在楼内随便睡,都没人知道。 邓正脸色大变,赶紧道:“使不得,使不得,梁将军,赶紧把他们全都拉回来。” 娘的,难怪太子这些年风评那么差,有这样一帮子说话不着调,办事不靠谱的主,怎么能有好名声。 事已至此,为了殿下的名声,只能给这帮人下封口令,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好在能逛凤来楼的都是城内的公子哥世家子弟,虽然大多是些纨绔子弟,可这样的人才听话。 这倒好,什么也没说,就把人往外哄,这不是逼着这帮人出去宣传雍州百官陪着太子逛妓院的事么? “对,对,都叫进来,叫进来,一个都别让他们跑。”梁俊也急了,一会全指望着这帮人开雍州第一届全体联合协商大会呢。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全都在了,凉州这帮子地头蛇要是不在,这大会怎么开? 这帮地头蛇臭流氓不够接受新时代思想的洗礼,完事给自己搞破坏怎么办? 梁俊恨不得扇梁定昌一巴掌,把这帮子牛鬼蛇神聚在一起,有多难你可知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二章 凤来楼幕后老板 虽然雅阁很大,但这一屋子人站着还是很挤。 李秀宁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梁俊。 心中矛盾至极:城外灾民无数,梁俊白日里盯着粮车进城。 寒风萧瑟,待在城楼上一天只怕是冻透了。 李秀宁心中不忍,就将铁牛送来的母鸡亲自炖了,等着梁俊回刺史府。 可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来的却是太子在凤来楼的消息。 就在李秀宁又气又纳闷,准备去凤来楼救场。 一出门正遇到黑胡子等人来拜见自己。 李秀宁有些错愕,黑胡子等人被梁俊派到各州监督收拢灾民的事,如今粮食已经筹备完毕,接下里就是分到各州赈灾,这个时候黑胡子等人回来干什么。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梁俊暗中派人叫他们回来的。 李秀宁虽然心中不解,这些日子下来,对梁俊还是有些了解。 这个太子看起来没有个正行,但为人处事却还算让人敬佩。 别的不说,光是杀了常玉,却放过曹破山,不仅没有对曹破山秋后算账,反而让他当了洪门堂主。 这种气魄和肚量,甚至说心机,绝非等闲人所有。 可白天还在城楼上一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晚上就带着凉州官员和手下土匪来嫖娼。 李秀宁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个什么骚操作。 心中又好奇又有些莫名的委屈,转过头来让花霜抱着睡着迷糊的安阳,又拉起来寄宿在自己这边的张麒麟,尾随王保大部队而来。 李秀宁看着梁俊,梁俊也看着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心虚。 面对这样一个文武双全,又英武娇美的女子,梁俊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梁俊看的有些心虚,轻声咳嗽一声,抱着安阳,转过头看着一旁的王保。 眼神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怎么把大当家也带来了。” 王保也是纳闷的很,明明没有叫大当家,大当家怎么来了,还把这一大一小两个祖宗带来。 有安阳和张麒麟在,这还怎么嫖,还怎么睡姑娘。 “见过副龙头。”黑胡子等人见了李秀宁,赶紧转身齐齐拜道。 一旁的凤来仪上前一步,躬身道:“妹妹卓凤熙,见过姐姐。” 她俩怎么认识? 梁俊有些纳闷,自己带着这一帮人逛青楼,虽然不是来睡姑娘,可被李秀宁这样堵在门口,饶是梁俊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副龙头怎么来了。”梁俊打了个哈哈:“赶紧坐,请坐。” 李秀宁也不坐,看了看凤来仪,又看了看梁俊,露出一脸让梁俊有些毛骨悚然的假笑。 她本想说:“打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民女罪该万死。” 可一想到周围不是凉州官员,就是洪门堂主,梁俊既是太子又是洪门龙头,不能落了他的面子。 轻声道:“龙头大首领相召,妾身自当前来。”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外人看来,李秀宁对梁俊是恭敬无比,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梁俊苦着脸,我可没让你来。 一旁的凤来仪见气氛有些不对,她乃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也不敢让梁俊下不来台。 又听黑胡子等人称呼梁俊龙头大首领,称呼李秀宁叫副龙头,心思电转,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凤来楼原本乃是凌云寨的产业,说起来,李姐姐才是凤来楼真正的老板。” 这一句话不亚于一颗深水n,直接把众人炸的头皮发麻。 梁俊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之前好多想不通的地方,全都明白过来。 常玉谎报灾情,又暗中引导百姓,把雍州旱灾死人的锅全都甩给朝廷。 这其中多少操作,就连马昌这个凉州别驾都不清楚,为什么李大当家却一清二楚。 曹破山要召开天下英雄大会,李大当家为何就敢带着花霜上白虎山。 原来是因为在凉州城按了一个高级情报收集中心啊。 马昌和邓正也都恍然,之前雍州官府各种剿匪行动,不管再怎么隐秘,往往官兵还没有出城,要剿的山寨早就人去寨空或者戒备森严。 合着根子在这里啊。 刘文静眼睛一亮,心中佩服万分,暗自点头。 他师从夫子,学的乃是谋略之策,若想用计,信息的及时性和有效性最为重要。 而如何获取信息,低等的车船店脚牙,每到一城,刘文静就会在这些行当里撒大量的钱财,不到三日,这个城内基本情况,刘文静就能摸个大概。 而中等消息的来源,则是从赌馆妓馆之中获取。 世家子弟,官宦之后不少喜欢赌嫖,若是想知道哪一府哪一族的辛秘,只需安排几个人,在赌桌上给这帮人下了套。 一晚上下去,这一府这一族上到族长扒灰下到马夫偷人,什么事都清清楚楚。 而最高等的信息来源,则是要靠凤来楼这种高级风月场所。 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一城一府的达官贵人。 哪怕这里的姑娘上门服务,去的也是高门大宅。 而男人在什么女人面前,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更不要说是面对床上的女人,往往一些旁人无论如何也打听不来的秘密,一上了床,反倒被当成炫耀的资本,说给姑娘听。 刘文静在其他州城,这上中下三招使出去,全都收获颇丰。 唯独到了凉州,这凤来楼是说什么也渗透不进去。 他还一直纳闷,这凤来楼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闹了半天,这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这。”梁俊张口结舌,李大当家这样一个人物,如何能是青楼妓院的老板? 这和她的人设相反啊。 凤来仪冰雪聪明,见梁俊误会了李秀宁,叹了口气,道:“若非李姐姐三年前买下凤来楼,让我等有个安身立命场所,只怕楼中这二百多姑娘如今也都成了路边枯骨。” 言下之意自然是为李秀宁解释,凤来仪接着道:“这三年来,楼中姑娘但凡有想要离开的心思,李姐姐不仅不阻拦也不要赎金,反而给不少安身钱财。姐妹们也都深感恩德,凤来楼虽是风尘之地,却从未有欺凌辱霸之事出现。” 周进听了,心中哎呦一声,心道:“原来这些年欺辱凤来楼姑娘的那些人,不是疯了就是失踪,原来是这个原因!” 听了这话,不光邓正等人心中敬佩李秀宁,就连曹破山也暗生惭愧。 “哎!”曹破山咬了咬牙,转身冲着李秀宁跪倒,抱拳道:“李大当家,之前姓曹的不是东西,明里暗里没少和大当家作对。自从归了洪门,姓曹的才知道,这些年干的这些事,当真是猪狗不如。副龙头身为女子,做的事哪一件说出来都是响当当,让人佩服。姓曹的给你赔罪了!” 曹破山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李秀宁赶紧上前,扶她起来,道:“曹堂主,如今你我皆是洪门兄弟,过去的事无需再提。日后只需做事心怀百姓即可。” “副龙头说的是!”曹破山起身,站在一旁,心中感慨万千。 马昌邓正一帮官员一个个咋听咋别扭,自己可是凉州的父母官,一个土匪出身,现在还是绿林道上的人物,当着他们的面说做事心怀百姓,这和打脸有什么区别。 梁俊见曹破山能说出这话,心中宽慰许多,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 当初众人都说,要杀曹破山,梁俊本着万寨合一,人多事杂,若是杀了曹破山,只怕有不少之前和自己等人作对的山寨心中恐惧。 这些曾经和凌云寨作对的山寨再唯恐梁俊秋后算账,狗急跳墙,暗中生事,破坏洪门初建的大好形势。 二来梁俊明白,日后自己想要实现自己红旗插满球的计划,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势力,若是全都靠着排除异己,杀伐手段,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改变一切能改变的人,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只可惜,李大当家能够保得了凤来楼这二百多姑娘周全,可雍州这几百万百姓的周全如何保得,还需咱们齐心协力。”梁俊悠悠的叹了口气,放下安阳站起身来,目光如电,环视众人。 在场的不管是凉州官员,还是洪门大佬,全都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看着梁俊。 邓正更是有些激动:“来了,太子殿下终于要动手了” 压住心中的兴奋,看了看一旁茫然不知的马昌,露出一丝冷笑。 这冷笑让一旁的周进看在眼中,整个人一愣:“邓正这是要干什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三章 民智初生 连绵不绝的简陋帐篷将整个凉州城围住,来自四面方的雍州灾民并没有在吃饱喝足后安心入眠。 不时有年长的灾民走出帐篷,看向庞大黝黑的凉州城,眼中透着迷茫和担忧。 帐篷内 跟着自己奔波多日的孩子已经裹着自己的衣服勉强睡下,手中握着干黄的饼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这一墙之隔的城池内,是否有冰冷刺骨的寒风?是否有取之不尽的热水? 明日之后,城内的达官贵人们是否还像今日这般愿意把粮食分给他们这些流民。 这些问题的答案没人知道。 他们在感恩太子和凉州大官门大恩大德的时候,冰冷的寒风吹着身子。 无比清醒的脑袋在身体不再咕咕叫之后,开始思考一些往日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白天那个叫做王保的年轻人说的话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中。 “太子殿下让我问你们,凭什么大灾大难来临的时候,那些地主乡绅c官吏贵族就能够躺在城内花天酒地?” “太子殿下让我问你们,凭什么你们种了田交了税,旱灾来时,官府不仅不管你们,还要抢走你们最后一口粮食?” “太子殿下让我问你们,凭什么你们曾经养活了整个雍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吃的喝的全都是你们民脂民膏,你们却不能有任何发言权。” 这些问题,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 旱灾没来的时候,乡绅恶霸欺男霸女的时候他们没有想过。 旱灾来的时候,家破人亡,吃草根扒树皮的时候他们没有想过。 甚至到现在,他们也不懂,也不明白,也不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他们脑子中只有一句话不断的回响。 那个叫王保的年轻人,被他们围着,一脸严肃又正经的问自己。 “太子让我问你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个个枯瘦的灾民抬头看着城门上铠甲明亮,全副武装的兵卒,又想起百日里见到的那些肥头大耳的乡绅官吏。 平生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原本昏暗污浊的眼睛,渐渐地明亮起来。 城墙上灯火通明,巡视的士卒全副武装,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眼睛紧紧的盯着城外的帐篷。 显然是把这些灾民当成了潜在的威胁。 他们很多人都相信,不久之后,这帮贪得无厌的灾民会再次扛起锄头对着那位单纯无知的太子露出自己丑恶的獠牙。 到那时,只有他们这些凉州城内土生土长的豪门子弟才是太子最后的依靠。 而这个时候,他们心中单纯无知的太子却在城内召开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关于自己日后如何发展的第一次正儿经会议。 梁俊走出雅间,如今的局势,马昌和邓正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知道阻拦不了了。 大厅内,歌舞表演早就停止了。 所有人自动分开站在大厅两边,抬头看着从雅间中走出来的年轻人。 有认识的人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不认识的人则是窃窃私语,或者心中暗思,这人究竟是谁。 凉州的官员和洪门中人一左一右,跟在梁俊的身后,不紧不慢。 梁俊站在原本凤来仪站着的位置,看着凤来楼上上下下的人,整个凤来楼中百人,却无比的安静。 梁定昌的骁骑卫把守住各个出口和一二楼的窗口,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全都逃不过这些百里挑一精锐士卒的耳朵和眼睛。 梁俊见所有都看着自己,有凤来楼莺莺燕燕的姑娘,也有身穿书生衫的文人墨客。 有凉州城内提鸟玩虫的世家子弟,也有凶神恶煞面色阴冷的地痞流氓。 灾民代表杜老七脸色通红拘谨又严肃的站在门口,躲的众人远远的。 凉州城内,上到士族乡绅,下到凡夫俗子,三教九流差不多全都到了。 “大家好,我叫梁俊。”梁俊伸出手,轻轻弹了弹凤来仪摆放在平台中央的古琴,看着众人,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太子张开嘴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几个字。 “恭迎太子殿下!”邓要民第一个反应过,上前一步,赶紧跪下高声叫道。 他这一喊,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呼呼啦啦的全都有样学样,跪下来跟着叫喊。 梁俊摆了摆手,道:“大家无需多礼,今日在凤来楼一聚,扰了众位雅兴,万望见谅。” 一旁的王保眼疾手快,拎着一把椅子到了梁俊面前,放在他身后。 “殿下为国为民,天地可鉴,草民能见天颜,高兴尚且来不及,如何敢有不快?”邓要民身为邓正的儿子,自小就受邓正调教,平日里在凉州城内的官宦子弟中威望甚高,此时他主动当代表来说话,倒没有几个人觉得不妥。 凤来仪和李秀宁站在雅间门口,凤来仪看着梁俊,心生疑惑,低声问道:“姐姐,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李秀宁摇了摇头,忽而想起某晚喝多了遇到自己时和自己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话。 心道:“难不成他那晚说的不是醉话?”想到这里有些忐忑,若那晚说的不睡醉话,梁俊真按照那晚说的去做,只怕好不容易弄好的凉州形势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梁俊可是要打土豪分田地啊,如今整个凉州城内,除了段家段树甲没有在,其他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能在凉州城内排上号的世家,就没有哪一家的公子哥不在这里。 “他真的敢这么做么?”李秀宁看着闲庭信步的梁俊,陷入了沉思。 梁俊道:“可是刚刚捐了三千七百贯钱的邓要民?” 邓要民心中一惊,心道:“早听闻太子精通算术,当真如此。”嘴上恭敬道:“回殿下,皆是因为遵循殿下教导。” “会来事。”梁俊点了点头,心中对邓要民颇为满意,他没有坐下,反而是来回走了几步,而后看着众人道:“大家不必拘束,坐下说话。” 他知道自己不坐这些人也不敢坐,说完之后,径自坐下。 其他人见了,齐声道:“谢太子殿下。” 而后也都找到了位置坐了下来。 “今日能在凤来楼与凉州诸多青年才俊相聚一堂,也算是缘分。”梁俊睁着眼说瞎话,心中想着前世领导说话时候的样子,有心模仿,道:“实不相瞒诸位,过几日,孤就要回长安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知道不应该高兴,可终究是年轻人多,眼中的兴奋之色却掩盖不住。 常玉一死,太子这些日子又筹备了那么多的粮食。 整个雍州各州郡大洗牌,等到梁俊一离开凉州。 雍州这块大蛋糕如何分配,可就是他们这些家族说了算了。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可还不等他们高兴,梁俊接着道:“孤虽然要走了,可若是就这样把雍州交出去,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也觉得是个傻子。” 他说着微微一笑,道:“所以今日一聚,目的只有一个。” 众人看着梁俊,只见他的目光在所有人的面目上快速扫过,淡淡的道:“那就是如何才能够让我把雍州攥在我的手心中。” 邓正一听,整个脸都歪了。 祖宗啊,太子爷您这政治手段太低了吧,哪有这么直接就把自己老底交出来的。 而且还这么的直白,这要是传到长安去,就算有人要告你n,一告一个准啊。 底下人也都一愣,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梁俊不去管他们怎么看自己,顿了顿,接着道:“我把今天咱们开的这个会定为第一届凉州联合协商会议。就是在临走前想和大家聊一聊,说一说,凉州接下里该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马昌听了,轻声一哼,心道:“这种事情只需要和我商议就可,干嘛要在这里说。太子爷这是怎么了?这帮子贱民哪里懂什么建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四章 杀鸡儆猴 在场的这些官员中,就连邓正也和马昌一样的心思。 何谓州牧,代天子以牧一州之民众,是为州牧。 虽说我马昌不是州牧,可雍州的州牧这不是死了么。 当然你梁俊也不是天子。 咱们两人都各降一级,这话也是说的同的。 所谓别驾,代太子以驾一州之民众。 如何治理百姓,雍州接下来如何发展,不应该由咱们俩商议。 你身为太子,提出一个规划大纲,然后我身为别驾,把这大纲完善了。 然后扔给底下人让他们去做么。 这些个地痞流氓c强盗山寨c贱民n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听这治国之言? 马昌刚想上前说话,被身后的王舒拉住,冲着他微微摇头,而后看了看一旁的周进。 王舒和马昌多年好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是要让周进去试探。 马昌左右想了想,道:“太子殿下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可骨子里却是一个极其霸道的人。虽然不滥杀,甚至有些妇人之仁,可真到了节骨眼上,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老夫乃是堂堂一州之别驾,若是因为此时恶了太子殿下,在这些个人眼前丢了面子,日后如何治理雍州?” 想到此,冲着王舒微微点头,而后向着周进使了使眼神。 周进见了,连连点头,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周进心中对梁俊其实并无多少敬意。 甚至有心在众人面前借着梁俊扬自己的名声,上前一步,冲着梁俊高声道:“殿下,臣有一言,奏请殿下。” 梁俊刚找到感觉,会前废话说的头头是道,被他一打断,脸色有些不好。 可一想到今天这个会议,乃是联合会议,会议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敢说话。 虽然周进这话说的有点早,可自己若是面露不快,只怕其他人更不敢说话。 “周议郎,有话尽管说来。”梁俊也记不清他是什么职位,只知道好像是个管仓库的官,又怕记错了让人笑话。 好在周进乃是进士出身,但凡是进士若是放到地方上当官,按照大炎律规定,至少要在六部之中当半年实习生。 这种实习生统称为参议议郎,基本上就是打酱油的,一丁点权力都没有,但是架不住虚荣高,除了六部堂官,谁也没有权力管他们。 而六部的尚书也好,当朝军机处的军机大臣也罢,几乎都当过参议议郎。 有这层关系在,因此对这帮人格外在意。 而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这帮人虽然没有什么权力,可却是他们中大部分人一生最辉煌的时候。 因此梁俊叫他一声周议郎,顿时让周进整个人乐开了花。 太子爷这阵势给足了面子啊,周议郎,哈哈周议郎。 周进看着一旁的马昌和邓正,心中得意无比,寻思:“你二人虽然一个贵为凉州别驾,一个乃是凉州长史。可全都不是正儿经的进士出身,更是没有当过议郎,照着我,可是差远了。” 梁俊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推辞之言,竟然让周进对自己好感倍增。 只听周进道:“启禀殿下,殿下此举,有违礼法,万望殿下三思。” 梁俊一听,皱了皱眉,心道:“狗东西,我给你面子,你这样不给我面子?老子这还没开始打土豪呢,你就蹦出来,一会若是真动了你们的利益,是不是还要动刀动n?” “是么?若是如此,周进大人以为该如何?” 梁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阴沉下来,声音也和刚刚截然不同。 周进浑身一震,他虽然不知道梁俊今天要干什么,可不会不知道梁俊对这次会议的势在必得。 这些日子里梁俊思来想去。一直在规划如何才能把雍州攥在自己手心中,从而让雍州按照自己所设想的发展。 想来想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做,能好的了一时,好不了一世。 如果真的想把雍州发展起来,就算自己有完整的工业体系蓝图和材料也没有用。 民智不开,雍州百姓如果不能解放了自己的思想,自己会议开得再好也白搭。 可开化民智,解放思想,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看就算难入登天,梁俊也要去试一试。 因此暗地里,梁俊让王保天天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去给那群灾民n。 那是自下而上,乡村包围州郡的基础。 如今又费劲周折,将凉州城内的牛鬼蛇神召集在一起,给他们开会,。 这是自上而下,州郡解放乡村的启蒙。 旁的事都可以商量,谁要是敢在这两件事上面和自己作对。 梁俊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分得清哪些人可以团结,哪些人必须抹杀。 周进咽了咽口水,又想到刚刚梁俊给自己面子,犯不着因为这事得罪他。 反正马昌给自己使眼神自己也干了,太子不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回殿下,虽与礼法不符,可如今凉州情况特殊,也不能以常理度之。”周进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低头躬身道。 梁俊冷声一笑,心道你小子还有点眼神,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个大会就正式开始。这大会进行第一项,就是” “启禀殿下。”梁俊刚说完,一个满脸正气,面目十分倔强的官员站起身来,冲着梁俊高声道:“此乃风尘场所,楼中又有娼妓贱民之辈,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与我等臣官授以国事,如何能让闲杂人等在此?” 一番话说的是气势如虹,声若洪钟。 整个凤来楼中的姑娘,还有站在门边的灾民代表杜老七听了全都面红耳赤,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缩着脑袋低头不敢言语。 那官员四下看了,得意非凡,腰板挺的更硬了。 梁俊看着他,还真有不怕死的。 “这位大人,高姓大名,位居何职?”梁俊笑着看着他,问道。 那官员听了,下巴恨不得扬天上去,神情极其桀骜,道:“回殿下的话,下官乃是凉州司丞,姓李,叫李露。” 梁俊上下打量他,点了点头,忽而道:“黑胡子。” 黑胡子一愣,而后上前一步,冲着梁俊拱手行礼,沉声道:“太子大龙头。” 洪门的人当着官家的面,全都这样称呼梁俊。 梁俊虽然不止一次纠正他们,可他们依然如此,说是要让那些当官的都知道,如今太子爷乃是洪门的龙头大统领。 洪门的这些兄弟们,全都是正儿经清清白白的人家,不再是占山为王的强盗了。 让他们莫要狗眼看人低。 时间长了,梁俊也不管了,随他们叫去吧。 黑胡子这边一叫,他虽然长的生猛,可却是个有心机的人,和梁俊又打了这些日子的交道。 这个太子的性子多少他也是清楚的。 “这位大人,刚刚已经把名字和官职说了,墓志铭该怎么写,你应该清楚吧。”梁俊看着那叫做李露的官员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想借着老子来给自己刷名声,这事可以,但也要分场合。 这个时候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司丞,就算是邓正敢说个不字,梁俊也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杀鸡儆猴。 毕竟一旦今天这帮人不敢开口,以后再让他们开口几乎就不可能了。 今天只要他们开了口,以后哪怕自己不在凉州了,这颗种子埋下了,不管再终究会有生根发芽的时候。 黑胡子听了,毫不迟疑,上前一步,都不给李露反应的时间,伸出双手抱住李露的脑袋用力一转。 咔嚓两声,李露脖子断碎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杜老七抬起头,眼中充满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梁俊,嘴巴微微颤抖,不知想说什么。 “如何,还有哪位认为本王开这个会议,不合时宜的。”梁俊露出满脸笑容,上下打量所有人,道:“尽管说出来,今天这个会议,乃是为了在做所有人的利益。谁阻拦就是整个雍州作对,谁阻拦谁就是挡整个雍州的财路。实不相瞒,这第一项,就是关于重开丝绸之路,你们说李露该不该杀。” 众人一听丝绸之路,整个眼睛瞪得滴溜圆。 虽然不少人早有耳闻,说是朝廷动了丝绸之路的心思,可在雍州这种情况下,好像开的可能性不大。 如今梁俊亲口承认,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何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呸,这个姓李的,欺名盗世之徒,满口子仁义道德,实际上男盗女娼。死的好!呸!”周围有认识他的世家子弟啐了一口吐沫高声骂道。 紧接着所有人,认识或者不认识李露的,全都破口大骂,甚至有人跳着脚咒骂,明天就把李露的坟倔出来。 梁俊见一提丝绸之路,所有人全都兴奋起来,刚刚自己杀了李露所带来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不由感慨,钱真是个好东西。 伸出手来,冲着所有人虚压,整个凤来楼安静下来。 众人齐齐的看向梁俊,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五章 流血 “可这丝绸之路怎么开,谁来开,这是一件要命的事。”梁俊脑海中想着前世看的资料史,不急不缓的说着。 整个凤来楼的人全都不说话,盯着梁俊看。 丝绸之路自打百年前,大炎朝和西山蛮打十几年仗至今,一直都被荒废着。 虽然这中间不少人也都想重开丝绸之路,可雍州道上匪患不断,不是灾荒兵乱。 山蛮时不时的还侵入雍州抢掠粮草人口。 有这个条件的没钱,有钱的又控制不住局势,因此重开丝绸之路也就没有再提。 如今梁俊提起这事,大家兴奋归兴奋,可怎么开确实是个难题。 “凉州的士农工商,今日齐聚如此,刚刚这位姓李的大人说,这治国之言只要和当官的说就行。马别驾c邓长史c王司马。” 这三人上前一步,躬身道:“殿下。” 梁俊看着三人,问道:“这重开丝绸之路,若是只和你们商议,当着凉州父老乡亲,三教九流的面,你们给我一句准话,你们能不能办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若是私下里给我们说,就算办不成也得说办成。重开丝绸之路,这是多大的利益。可这档口子,满口答应了,做不成,这帮山贼强盗又有你撑腰,到时候还不杀我们全家?” 思量一番,马昌摇头道:“殿下,十几年前,前几任雍州刺史倒是也有不少想要重开丝绸之路,只可惜,有心无力,最后不了了之。如今雍州灾情未定,重开丝绸之路,只是靠着我等,只怕也不成。” 说着,眼睛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洪门众人,意思自然明显不过: 只要这帮人不捣乱,我们应该还是有信心的。 梁俊当做没看到,邓正和王舒见这架势,也跟着道:“殿下,马别驾所言极是,非是我等不用力,只是这重开丝绸之路,不亚于开天辟地的大事,还需雍州上下齐心协力,方才有一线希望。” 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三位大人能这样想,还算有些见识。” 他说话不客气,三人也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口中称是。 梁俊转过身又看着黑胡子等洪门众堂主,道:“胡子兄弟,曹堂主。” 黑胡子和曹破山一愣,上前一步,抱歉道:“龙头大统领。” “若这事交给咱们洪门兄弟来做,你们可有信心让这丝绸之路重新活泛起来?” 黑胡子和曹破山也互相看了一眼,道:“龙头大统领,这丝绸之路走关过卡上千里路,咱们洪门弟兄虽然多,可终究不是官家人,能保得了一时,护不得一世。” “好。”梁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楼下众人道:“若是官家和洪门弟兄都齐心,这些钱财从雍州上过,你们可动心?” 底下三教九流,地痞流氓,士族纨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是个二愣子,高声道:“回太子殿下,这雍州的路人人走,若是开了,凭什么只让官家来赚钱,俺们就不能跟着发财?” 梁俊点头道:“没错,这也是刚刚我要说的,丝绸之路重开,不光咱们雍州,朝廷上下千万双眼睛都看着呢。”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环绕半圈,高声道:“在这楼里,有六皇子的眼线,也有七皇子的眼线,甚至朝廷中那些大人物的门人也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不少人暗暗心惊,有些人以为梁俊已经知晓他们身份,接下来要拿他们开刀,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想要随时逃跑。 梁俊接着道:“但是,不管你们是谁的眼线,重开丝绸之路,这事不管谁来了,都不好使。京城珍宝斋的货等着运往西域诸国,等着运往西山蛮。换他们的黄金换他们的牛羊,甚至换他们的马匹。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赚钱,可以。拿本事拿本钱来,随时欢迎,可谁要是敢搞破坏,本王绝不念兄弟之情,君臣之谊。” 众人听了,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放狠话,不是要瓮中捉鳖。 李秀宁见梁俊说的郑重,知道梁俊接下里就是要说重点了,心中对梁俊又高看一分,却又有些担心。 虽然梁俊放了狠话,可今日之事若真被这些探子传到各自的主子那儿,说不准就憋着坏梁俊好事。 心思电转,刚想叫孙平等人过来。 凤来仪凑过来冲着她低声说了几句,李秀宁想了想,见梁俊刚想说话,俏声道:“殿下,楼内共有十六名朝廷眼线。” 梁俊一愣,随后大喜。 他说这话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重开丝绸之路这事,虽然瞒不住人,可最开始实施的时候,朝廷里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自己这边安排完,回到长安去当靶子和他们扯皮,把那帮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自己身上。 等过些个日子,丝绸之路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朝廷再插手,那时候已经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只能干瞪眼了。 只可惜自己只知道一两个眼线,捉了打草惊蛇,本想随他们而去,谁知道李秀宁这边直接给自己一个惊喜。 他看着李秀宁,见站在一旁的凤来仪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心中明白过来。 一边感慨凤来仪这情报工作干的漂亮,一边惊叹他娘的居然那么多人。 “梁定昌。”梁俊沉住气,低声道。 梁定昌虎目一瞪,上前一步,道:“殿下。” “让你的人看好出口。” “是!” 说完,梁定昌看了看身边亲卫,众骁骑亲卫四散而去,紧紧把守住各个出口。 顿时把整个凤来楼守得死死的,谁也别想出去。 那帮眼线顿时慌了,汗如浆下,紧张的看着四周。 自打常玉一党死的死,逃的逃,朝廷中各方势力安插在雍州的眼线十去。 剩下的这些如惊弓之鸟,原本都是当初不入流的角色,此时大头目死伤惨淡,他们反倒成了往日里说不上话的朝廷大佬们在雍州的眼睛和耳朵。 一个个想要博得主子欢心,打了鸡血一般,一天到晚全都紧盯着梁俊的行踪。 梁俊自然不知道雍州这些个朝廷眼线,今日全都聚集于此。 他看着楼下楼上众人道:“既然大家伙都知道,想要赚这个钱,须得咱们雍州上下齐心协力。可钱再多也架不住分的人多。朝廷那些人早一天知道咱们要干什么,这钱你们就晚一天赚到。他们若是要插上一脚,你们就少赚一贯。” 说到这,这帮人全都紧皱眉头,不少人心中别有心思,冷冷的看着周围,想要把那些眼线找出来。 “殿下,这是那十六人名单。”凤来仪款动莲步,一阵香风走到梁俊面前,将一张纸交给他。 梁俊看着这张纸上的名字,微微一笑,随后举起来,看着众人道:“刚刚本王说了,此时须得大家齐心协力,既然齐心协力,那这事也用由大家决定。” 他说着走到平台边,伸出手将纸张放在半空中,随手一抛。 纸张晃晃悠悠掉落在一楼地上,众人全都看向那纸。 “这十六人如何处置,大家说了算。可能你们有些人会认为本王疯了。但事已至此,老子也没有不能说的。我今日人五人六,在你们面前是个太子,可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长安城里那帮人,不想让我当着这个太子。我不当这个太子,就是死。我死了,他们重开丝绸之路,你们绝对别想从上面赚一分钱。” 众人听了这话,有些人眼睛涨红起来,重开丝绸之路,能够给雍州带来多少钱,梁俊虽然没有说,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哪怕是跟着喝点汤,那也比现在强上百倍。 “咱们现在就是绑在一起的,丝绸之路咱们开了,我这个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你们也能赚到钱。丝绸之路咱们开不成,我死你们也别想快活。”梁俊说到这,海盗性子上来,道:“雍州大大小小的这些官员,你们原本就是被常玉排挤的,这些年朝廷那些人可把你们放在眼中?这个时候就算你们要抱人家的大腿,人家可愿意让你们抱?” 凉州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知道梁俊说的是事实。 自己这帮人当初为什么被常玉排挤,就是因为朝廷中没人。 如今朝廷有了珍宝斋这个路子,重开丝绸之路那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到时候,朝廷里的大佬们会放任把凉州这些肥差交给他们? 想想都不可能,肯定会把一帮人想法设法调走,安排自己人来凉州上任。 调走估计都是奢望,毕竟这些人全都是凉州人,祖祖辈辈生在凉州,长在凉州,自己走了,家族还在。 那时候谁敢保证自己家族这些人不给他们下绊子? 到时候没有梁俊罩着,他们只怕会斩草除根,借着常玉的名头,把自己一窝端了。 想到此,凉州的官员各个脸色惨白,如丧批考。 梁俊不去理会他们,又看了看黑胡子等人道:“老子若是死了,你们还能不能回山寨当山贼强盗?就算接着回去当山大王,朝廷那帮人为了这些钱,还能不能让你们占山为王?” 黑胡子等人各个咬牙切齿,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这帮人这些日子跟着梁俊,一个个不仅光明正大走在雍州各州郡。 手下兄弟吃得饱穿的暖,走到哪里全都是百姓感恩戴德之声。 让他们再回山上过朝不保夕,让人唾弃的山贼日子,那是万万不能的。 梁俊又看了看楼下的士族子弟和三教九流,道:“没有了这些土生土长的凉州官员,你们这群地头蛇还能不能过现在这样欺男霸女c花天酒地的日子?” 这会子,这帮纨绔子弟全都派人通知家中长辈,梁俊说着话,凉州城内各大商行的主事,各大家族的族长陆陆续续全都到了。 听到梁俊这样说,也都皱起眉毛,没有了本地官员的庇护,长安城内那些大商行的想要挤垮自己,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梁俊又看了看杜老七等灾民代表,沉声道:“杜老七,若是没有他们,这些粮食还能不能到你们这些受了灾的人手中?” 杜老七虽然不知道朝廷的尿性,却也知道,没了梁俊,没了这帮子官员和拥护梁俊的洪门兄弟。 自己这帮家破人亡的灾民,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活不成,活不成!”杜老七脸色涨红,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那好!”梁俊高声道:“这些探子眼线,如何处理,你们决定。” 众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谁都没有说话。 虽然知道梁俊说的是事实,可也知道这是梁俊在逼着自己表态,逼着自己要和他绑在一起。 “这种事还有什么犹豫?”凤来仪忽而高声道:“若是没有了太子,没有了李姐姐,咱们这些姐妹日后是生是死,心里还没有底么?” 她说着,冷声道:“我凤来仪虽然是风尘女子,可也知道,富贵险中求。这些人,全都杀了,才是正道!” 这一说完,整个楼中,不管是凉州官员,还是山贼强盗,灾民百姓也罢,三教九流,商家士族全都齐声道:“杀!” “杀!” “杀!” 梁俊见此状,唰的一声,拔出bs,转身看着早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的凉州司马王舒,沉声道:“王司马,自古以来,凡事变革,均是从流血开始。如今雍州变革,便从你开始吧。” 刚一说完,一旁的杨威上前一步,拔出腰刀,直接一把将王舒杀了。 拔出刀来,手裹着衣袖擦拭腰刀,看着梁俊道:“龙头大统领,杀此鼠辈何须你来动手,您只消说还有谁,姓杨的全都送他们上西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六章 痴迷科学的张角 马昌万没有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必恭必顺c马首是瞻的王舒居然会是朝廷的眼线。 王舒是谁的门下?又是什么时候拜入其门下? 这中间竟然没有半点征兆。 这让马昌刚刚有些放松的心又提了上来,他余光撇了一眼旁边的邓正。 从刚刚开始,马昌就感觉到邓正的不正常。 如果没有他对自己没有什么隐瞒的话,为何邓正的儿子邓要民会多看自己两眼呢? 杨威杀了王舒,纵身跳到一楼,将那纸张捡起来,看了看,随后高声道:“哪个叫金纯?” 三楼上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子啊了一声,杨威抬起头看去。 只是这一眼,就把那男子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 不等杨威上楼,只听啪嗒一声,金纯从三楼跌落下来,趴在地上,手脚抽搐,口吐学沫,进气没了出气更少。 只见三楼上探出一个人来,冲着杨威道:“不劳杨香主。” 梁俊抬头一看,这人正是张角徒弟,如今已经是太平教大弟子段家段树甲。 自打那日下了白虎山,张角前前后后来了三次,要和梁俊这位仙界正主探讨如何回仙界。 梁俊在白虎山上的时候,原本想一块收拾了张角。 结果被灾民的事一耽误,太平教没了常玉这帮n党也老实很多。 反倒没有时间和理由再去收拾张角。 张角痴迷修仙,既然认定了梁俊也是仙界来的。 而且肯定是仙界的大德之人,必然知道如何回去。 在张角的逻辑里,他是这样想的,越是仙界里地位高,神通大的人转世重生之后的地位也应该很高。 比如自己,前世大小也算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转世之后这地位就不低。 白虎山上杀的那个邪魔,这辈子就是平头百姓。 梁俊这转世成了太子,前世得多大的造化。 张角是个聪明人,要不然前世也造不了那么大的反,祸祸的大汉王朝间接完蛋。 笨人钻牛角尖还好糊弄,这聪明人一旦钻牛角尖了,谁劝都不好使。 更何况如今张角的地位,平常都没人敢和他说话。 打来到炎朝,两世为人,张角整个人的三观就彻底的变了。 从追求人间富贵到追求飞升成仙。 整个人都魔障了一样。 堵着刺史府非要找梁俊商讨怎么回仙界,什么时候回去。 梁俊原本就被粮食的事弄的糟心的很,张角还跟着闹腾。 实在是被他弄的没法子了,梁俊就说,你拿二十万石粮食,我就给你说怎么回去。 梁俊这本是糊弄张角的话,谁知道第二天张角带着粮食来了。 整整二十万石粮食,摆在刺史府外面。 梁俊一看,得,这粮食拉都拉来了,我这也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拉回去。 可按照昨天说的,收了这二十万石粮食,梁俊得教张角怎么回仙界。 梁俊收了粮食可就愁了,没有办法,让张角在客厅等着,自己回到书房,咔咔咔写了两个多时辰。 张角倒也不急,在客厅喝茶打坐,旁人除了送水也不敢进来。 等到半下午,梁俊拿着一本手写的书回来了,交给了张角。 张角一看书名,乐了。 书名如何成神仙。 简单又直白,张角如获至宝,带着书千恩万谢回去了。 梁俊看着被忽悠走的张角,松了一口气。 谁知等到第二天,张角带着书来了,说看不懂,而且话里话外说梁俊忽悠自己。 梁俊也纳闷,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仙界。 这会子,两人正好有空,梁俊也想问问当初那个刘伟的身份,从哪个时代穿越过来的。 张角也不疑有他,有一说一,七哩光啷,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刘伟怎么来的,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全都给梁俊说了。 奥,梁俊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合着张角是被刘伟给忽悠了。 他给张角说的仙界哪里是神仙住的地方,不就是自己的二十一世纪么。 当下梁俊口若悬河,把二十一世纪方方面面说了一遍。 出行的时候百姓都坐什么啊,飞机啊,高铁啊,汽车啊。 打仗的时候都用的什么武器啊,什么47啊,什么9啊。 说的头头是道,听的张角眼睛直冒精光。 梁俊一见,原来张角是想要去二十一世纪,这好办。 明白为啥昨天自己写给他的玄幻修炼体系没有吸引住他。 示意张角稍安勿躁,又把张角放在客厅中两三个时辰。 等到天一擦黑,梁俊从书房出来了,又交给了张角一本书。 书名基础物理学和爱因斯坦相对论浅谈。 告诉张角,想要回去,必须建造时光机,想要造出来时光机就得精通物理学,想要精通物理学就得从基础物理开始。 欲速则不达,想要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事。 张角听了直点头,唯恐梁俊又骗自己,当着面翻开看了看,只见这书上和昨天的那本不同。 这本书上又是图又是字,写的很详细。 而且打眼一看,张角的好奇心就上来了。 “真空中,同一高度的鸡毛和石头,同时放开,为什么会同时落地。”张角念念有词,心中产生了兴趣:“鸡毛和石头,怎么能同时落地呢?” 梁俊见张角来了兴趣,连哄带骗,好说歹说把张角送走了。 自打得到梁俊的这本秘籍,张角如获至宝,直接闭关研究,鸡毛和石头问题,苹果为什么会落地,三棱镜造彩虹。 太平教的事情也不管理了,教中子弟往日里都很难见他一面,现在是更加见不到。 就连张麒麟这些日子也难见到他,张角沉迷于这些物理实验不可自拔。 这些事梁俊自然是不知道的。 张麒麟在总坛待着,自己一个人也无聊,他天资聪颖,学东西快的很,教中没人再能教他。又因为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教中收藏的书籍基本全都倒背如流。 如今张角也不管他,把自己的九节仗扔给了张麒麟就闭关去了。 张麒麟一打听,知道是圣师太子给了自己师傅一本书,才导致师傅如此。 一想到梁俊,张麒麟就想到了安阳公主,小脸一红,回过神之后,叫着人就要去城内找太子。 段树甲如今是太平教大弟子,一听张麒麟要去找圣师,也不拦着,跟着他就去了。 结果去了刺史府,梁俊都是后半夜人都睡着了才回来,天不亮就出去,怎么也碰不到他。 张麒麟和安阳玩的开心,也忘了来找梁俊的目的,就这样在刺史府住了下来。 今日李秀宁带着安阳去救凤来仪,张麒麟这些日子和安阳形影不离,自然是不能不跟着去的。 他跟着去了,段树甲也跟着到了凤来楼。 刚刚梁俊打量这楼下楼上人的时候,看到了段树甲,自己怎么说也是太平教的圣师,这段树甲按照张角给自己的职位,他还得叫自己一声师傅。 段家又是凉州仅此于自己结拜兄弟魏都魏家的存在,这个时候算是自己人,因此梁俊也没有在意。 段树甲此时出手弄死金纯,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是要告诉所有人,段家和太平教要跟着太子一路走到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七章 站队 段树甲一表态,楼下那些世家族长们全都明白过来。 互相看了一眼,得,也别闲着了,交投名状吧。 上去问了杨威,这名单上还有谁,杨威一看也有些郁闷。 我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你们这还截胡,上哪说理去。 可这会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把纸张摊开了,周围的这些个地方豪强,凉州大户们看了。 好,这个张三我认识,四下里一拱手,哥哥们抱歉了,这张三,交给我吧。 说完带着手下人上楼寻人,在四楼找到了,家丁一人架着张三一胳膊,齐齐的给扔了下来。 其他的人见了,有样学样,把剩下的十三个也都找到了。 这有一主,乃是凉州城内专门做当铺买卖的。 在炎朝但凡事做当铺买卖的全都得和官府有交情。 要么是和当官的有亲戚,要么是背后有当官的股。 三百六十行里,就属当铺事最多。 今天一人活不下去了,把祖传的宝贝当了,死当。 过段日子时来运转,怎么想怎么心疼。 祖宗十代就留下这样一个东西,让我当了,我真不是东西。 越想越难受,凑了钱就想去赎回来。 死当哪能是想赎就赎的,不给赎,那就闹。 当铺隔三差五就遇到这样的主,还有骗当的,闹事的,各种各样。 和官府没关系,当铺开不下去。 凉州大小十几家当铺全都是他开的,原来攀上了常玉的门路,在凉州混的风生水起。 如今常玉倒台,就想巴结马昌。 这开当铺的得势的时候看不上马昌,如今失势了,风水轮流转,马昌也看不上他。 上门拜见了七回,马昌都没让他进门。 今天一听家里小儿子让人带信说太子今天在凤来楼开大会。 走投无路了,揣了家里的金叶子,带着家里的家丁就奔着凤来楼来了。 有心想在太子面前露个脸攀个交情。 他要找的人叫包玉,这包玉就在一楼站着,一听纸上有自己的名字,等时就吓傻了。 当铺的老板左瞧右看,见了包玉心花怒放,架着屎尿尽出的包玉从一楼跑到了三楼上。 看着梁俊,表功似的吆喝:“一二三。” 直直的把包玉从三楼扔了下去。 不多会,凤来楼里一地的死尸,满楼的人,全都精神抖擞,看着梁俊。 梁定昌让人把死尸全都抬了出去,又让人打了水冲洗。 梁俊看着满楼的人,缓了缓心神,心中虽然有些不忍,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将妇人之仁的时候。 这帮子人和门人还不一样,这些全都是朝廷那帮人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十六个人身上多多少少搜出来一些还没传出去的信息。 梁定昌将这些记有信息的纸条全都放在梁俊面前。 梁俊打开一看,写什么的都有,方方面面,很多事自己都没在意,他们全都记下来了。 一旁的刘三刀看了,咬牙切齿道:“这帮狗贼,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殿下,这是要把您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梁俊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冲着凤来仪笑了笑。 这帮人记录的事无巨细,尤其是隐藏在马昌身边的王舒,身上的纸条最多,全都装好了,就等着记录了今晚梁俊的事迹再送出去。 梁俊最近干了什么,说了哪些无父无君的话。 马昌又是为什么抛弃六皇子,转投太子。 凉州的官员给了太子多少粮食,这些粮食都是哪些人给的,这个官拿了多少,哪个官拿了多少,一笔笔全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那边几个没和梁俊打过交道的,全都记录着梁俊手下这些人来到凉州的一举一动。 今天王保和灾民说了什么无父无君的话,明天铁牛说太子殿下让他们干什么。 这些东西要是落在朝廷那帮人手中,梁俊虽然并不害怕,却也知道,自己回了京城必定被动无比。 心中的不忍消逝而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等楼内风平浪静,梁俊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宵小已除,接下来也到咱们说正事的时候。” 众人全都看向梁俊,就等着他这句话。 梁俊接着道:“重建丝绸之路,最重要的就是路,前几日邓长史给本王出一主意。” 说到这,众人又看向邓正,邓正面不改色,见梁俊没有接着说,明白他的意思。 上前一步,道:“以工代赈,也是寻常赈灾之法。”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以工代赈,也是赈灾的一种法子。 只是这些年来,凉州在常玉的治下,别说赈灾了,天天就是各种征税。 堂下的这些位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一听邓正说要以工代赈,心中松了口气。 把自己这帮人全都叫来,先是给大家伙一下马威,再让杀人站队。 到这会子开始说正是,一张嘴就是以工代赈,也没说要捐钱,看来这太子还是有点格局。 自家人知道自己家事,就算太子格局不大,把大家伙全都召过来,张嘴要钱,这帮人也拿不出来。 这些年来,凉州大大小小的商人和豪强们手里的钱,被常玉刮的也差不多了。 年前刮一次,年中刮一次,年尾再刮一次。 一年刮三次,再厚的底子也禁不住常玉这样刮。 俗话说,拦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常玉这种行为已经是明抢了,凉州不少人对他有意见,只是有太平教给他撑腰,谁也动不得。 这也是太子一放出信在凤来楼,所有人都愿意来的原因。 钱都让常玉刮走了,就算太子让拿钱,也没有多少钱可拿。 这些人心里也都有算计,如今来说整个雍州这些年来,被常玉祸祸的是民不聊生,百废待兴。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一听太子来查常玉,一帮人也都没当回事。 虽然没见过太子,可是常听人说,这太子如何如何,反正一句话,太子是个废物。 当朝的这些皇子中,数六皇子最得人心,以后这太子之位得是六皇子的。 等到梁俊到了雍州,先杀况让再斩常玉,这些个豪门世族全都愣住了。 这是传闻中那个废物太子么? 还没等反应过来,梁俊又想法设法弄来了粮食。 不仅没有增加什么苛政杂税,也没有让他们捐钱,所有人对梁俊的看法都变了。 王保这些人天天又在城里宣传。 梁俊虽然看不上乡绅地主,可也知道,如今雍州禁不起折腾,打土豪分田地那一套不能用。 本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宗旨,让王保准备三种说辞,见了灾民,要给他们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见了寻常百姓,要说跟着太子走,吃喝不用愁。 见了这些个家里有田有地,在凉州有势力的,说的是跟着太子,发家致富。 这些人今日来捧这场,也全都想好了。 如果说一上来,你太子就让我们捐钱,那我们就捐,反正也没有多少,全当破财免灾。 可以后你再说什么我们都不信了,等你梁俊回长安,能不能当你的太子,那是你的本事。 若能坐稳太子之位,哪怕后来当了皇帝,我们也不跟着你沾光。 你梁俊回到长安,被人扳倒了,也沾不到我们。 若你叫我们来,不是逮着蛤蟆攥出尿,而是真能让我们跟着你发家致富,光大门楣,那没说的,咱们就跟着你干了。 打今日起,凉州城内的这些老少爷们就是你太子一党,拼了全家性命也把你推到皇位上。 自古以来,投资什么回报最大? 吕不韦可是给大家打了样,投资皇帝那是一本万利的事。 如今梁俊一开口,就是要以工代赈,楼内这些人全都安心下来,这个太子,值得我们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八章 穿越者的正事 梁俊也感觉到了楼内的气氛,知道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这边邓正一说完,那边站出来一白胡子老头,上前一步,施礼道:“敢问殿下,如何以工代赈?” 梁俊见他一走出来,周围人全都自动让开,知道这老头德高望重,赶忙回礼道:“敢问老丈高姓。” 那老头也不客气,道:“殿下折煞老朽了,老朽姓段。” 只是这一句话,梁俊就明白过来,这是段树甲族中长辈,可能就是段家族长。 看着架势,周围这大大小小的几家把他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这段家显然就是凉州城内士族的头头。 他能开口说话,那就是真心想要和自己合作,不然就会先派个份量不重的族长来试试路。 梁俊想清楚这中间的环节,高声道:“段老丈问的好,原本的丝绸之路,打长安出来,过雍州出玉门关,而后到西域诸国。这些年来,边境烽烟不断,雍州境内又不太平。丝绸之路荒废多年,虽然也有商队行走,可路途遥远不说,道上不太平,道路也不好走。如今咱们既然要重开丝绸之路,自然要解决道路险阻问题。” 段老头点了点头,道:“老朽年幼之时,也曾跟着族中长辈去过西域,一行人连人带货走了三个月,中途虽无,可道路险阻,去时五十人,回来时不到一半。” 老头一说完,这周围各家都是凉州本地人,跟着连连点头应和。 但凡是凉州的大户,基本上都去西域行过商,听了老头的话,深以为然。 梁俊接着道:“没错,如今雍州初定,灾民众多,以工代赈,这工自然是修路的工程。” “嗯,原该如此。”段老头点了点头,和自己的想的一样,微微皱了皱眉,却不说话。 梁俊见这状态,知道他有话要说,也知道这种老头的德行。 段老头这辈子商量什么事,习惯了在书房里,把主事的人聚一起,喝着茶品着点心,就把事定了。 事定了之后,下面人去做,就和他没关系了。 如今大庭广众,楼中什么人都有,段老头虽然出来愿意和自己说话,可放不下架子。 梁俊也不在意,反正只要能办成事,自己让着他也无所谓。 “段老先生有话请讲,今日不比平时。刚刚也说了,这事靠着你我几人是做不成,须得雍州各界人士同心协力。”梁俊直来直去,也不管这话他们听的习惯不习惯。 段老头道:“殿下所言极是,二十年前雍州刺史满德满刺史也曾想过修整丝绸之路,只是这丝绸之路从京师长安,到西域诸国,何止千里,耗费钱财千千万万也难说。但不知殿下要修的是哪里的路?” 梁俊看着他,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沉声道:“全修。” 此言一出,全楼震惊,一帮人看着梁俊都傻了。 饶是梁俊手下大字不识的四大金刚也都乍舌,乖乖,都修,疯了? 邓正也一脸惊奇的看着梁俊,那天说的不是全修啊,怎么今个成全修了。 “全修?”段老头瞪着眼看着梁俊,心道,太子年纪不大,牛皮吹的可是不小。 这是在城楼上站了一天,让风吹傻了不成? 梁俊点了点头,道:“全修。” 段老头一脸不可思议,颤声道:“从长安到西域诸国?” 梁俊将手中茶杯放到一旁,郑重的点头道:“没错,全修。从长安过雍州,走玉门关,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后面“铺上铁路,火车一响,黄金万两。”这句话没说出来。 段老头一听梁俊这话,又见他面色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得了失心疯,有些尴尬。 刚想说,太子殿下,修路这事啊,您自己玩吧,我们就不跟着掺合了。 您干的也是为了雍州好的事,给您一百两银子,就算咱们段家的一点心意。 可转念一想,太子来雍州干的这些个事,哪一件都不合常理。 刚开始所有人都不相信梁俊能凑齐赈灾用的这一百多石粮食,可他却弄来了。 难不成这修路的事,太子有法子? 可怎么想也想不通,从长安到西域这绵延几千里,全修的话得需要多少钱。 就算是把大炎朝的国库全都搬出来,只怕也修不了多远。 这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邓正这帮官愣,黑胡子等一帮子土匪们也都想不通,杜老七等人更是一头雾水。 连李秀宁也转不过弯来,看着梁俊出神,太子这是又犯疯病了? 这些日子里安阳跟着自己,没了之前要替梁俊打掩护,安阳毕竟是小姑娘,虽然是个公主,李秀宁也好花霜也罢,全都没把当成公主对待。 就连最近新认识的张麒麟,对安阳虽然喜欢的很,也没有皇宫里的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对自己的拘禁。 安阳没有了任何拘束,也没人管,彻底放开了。 李秀宁也没有刻意想去了解梁俊,隔三差五问一句,安阳人小鬼大,喜欢李秀宁,有心在她面前夸梁俊。 把记事以来梁俊对自己的好当当当的全都说了,可终究是虽然目的是要夸梁俊,可说的顺嘴了,把梁俊干的所有事全都说了。 什么带自己下河,什么太子的侍女告诉自己太子隔三差五会犯病。 李秀宁见梁俊这样子,唯恐他犯了疯病,刚想下楼,替他遮拦一番。 旁边的凤来仪拦住她,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这个姐姐是关心则乱。 李秀宁被凤来仪拉住,也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再看梁俊神情,和平常无异,稍微安下心来。 只听段老头道:“敢问殿下,若是全修,费用几何?” 这话若是问别的官,那是有心找事,这样的工程,谁也不敢说要花多少钱。 可面对梁俊问这话没事,毕竟之前大家都说太子是个废物,可都承认他算术很好。 梁俊沉吟半响,道:“本王算了算,至少需要万万两黄金吧。”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股凉气,万万两黄金,这得多少钱啊。 段老头强忍住心中激荡之情,咬牙冲着梁俊道:“不知这些钱,从何而来?” 这会子段老头心里乱了分寸,连殿下也忘了叫了。 梁俊冲着他微微一笑,冲着楼上楼下众人看了看,站直身子,道:“这也是今日请诸位来此的原因。” 说着朗声道:“有一句话,诸位应该没有听过,本王说了,大家好好想一想。这第一句是,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少种树。” 众人一听,皱了皱眉,一个个点头心道:“太子这话虽然粗俗,可说的在理。” “所以雍州想富,这路再难修,咱们也得修。”梁俊接着道:“至于这钱,本王没有,诸位没有,就算朝廷的国库里也拿不出这些钱来。” 众人听了,这不是废话么?满天下谁也拿不出这些钱啊,有这些钱,这路还能等到你来修? “可有一个地有这些钱,咱们可以借用这里的钱来修路。”梁俊心中有些激动,娘的,穿越过来大半年,终于要干一件穿越者干的正事了。 所有人全都好奇起来,一个个全神贯注看着梁俊。 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有这些钱?还能借给太子修路。 “殿下,愿闻其祥。”段老头也好奇起来,拱手问道。 梁俊看着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道:“大炎交通银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八章 银行和股票 “大炎交通银行?”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玩意?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个一摇头,那个一摆手,没听说过。 段老头满脸的褶皱全都团到一起,搜遍了整个脑子,也没寻思这大炎交通银行是个什么? 难不成是最近这两年出来的新事物?名声还没传到雍州? 那也不应该啊,能拿出这些钱的主,就算是刚创建,自己应该也有所耳闻。 银行倒是知道,不就是打银首饰的行当么,这大炎交通银行是干什么的? 打银首饰的联盟?这才能有多少钱? “殿下,这大炎交通银行,是做什么的?”段老头没有说话,一旁的段树甲上前一步,面带疑惑看着梁俊。 梁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满楼黑人问好的众人,笑道:“自然是借钱给咱们修路的。” “但不知,这银行的主事是何方神圣?”段树甲紧接着追问道。 梁俊冲着他神秘一笑,随后把手一扬,道:“这银行主事是谁不值一提,可这银行的东家却在楼内。” “嗯?”一屋子人又愣了,段树甲看了看周围人,寻思:“在楼内?凉州还有这种人物么?”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黑胡子心中着急火燎,见梁俊不急不缓,道:“太子大龙头,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了吧。” 梁俊哈哈一笑,道:“今日把大家请来,就是为了此事。大炎交通银行今天成立,在坐的各位可以说全都是银行的东家。” 不等众人回过神,梁俊冲着三楼高声道:“霍掌柜,出来吧。” 说完只听三楼站出两人来,一主一仆,正是那日在凌云寨和李秀宁做买卖的霍家商行的霍掌柜。 霍掌柜从三楼走下来,见了李秀宁躬身施礼道:“李大当家有礼。” 李秀宁微微一笑,回礼道:“霍掌柜有礼。” 跟在霍掌柜身后的账房罗先生,二人从三楼下来,周围有认识的,全都一一见礼。 霍掌柜虽然身份非凡,在陇右道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人给自己施礼,虽然大多不认识,可霍掌柜却丝毫不敢怠慢。 今日凤来楼中三教九流人物都有,更不要还有洪门这些个弃暗投明的山贼强盗。 大多数都是豪迈潇洒之人,可气量狭窄的也不在少数。 霍家商行虽然名头大,可干的还是花花轿子众人抬的买卖。 这些年在雍州路上行走,全赖着黑白两道,三教九流朋友赏饭。 此事若是一个不小心向谁少点了一下头,少笑了一下,说不定无意之中就得罪了人。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这种人要是因此记恨起自己,憋着坏要对付商行,后患无穷。 从三楼到一楼,霍掌柜走了五六分钟,才走了下来。 到了一楼先是给梁俊郑重行了礼,又给马昌等官员见了礼,紧接着段老头等人也都互相见了。 最后霍掌柜冲着楼上楼下众人做了四方揖,一躬到底,春风满面。 梁俊见了,点头心道:“这霍掌柜不愧是个面玲珑的人物,这一番礼节面面俱到,谁都照顾到。等我回到长安,有他在凉州主持银行之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当下道:“霍掌柜,你和大家伙说一说这事吧。” 霍掌柜恭敬点头,往前一步,冲着众人,把自己昨日和梁俊说的事说了一遍。 霍家商行,乃是大炎朝数一数二的商行,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事都见过,什么人也都结交过。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身就是吃饭的收益。 这一番话说出来,听的众人慢慢有些了眉目。 这银行是个什么事,主要是干什么的,和在场的诸位有什么关系,这银行和现在的柜坊有什么区别。 当当当说了小半个时辰,段老头一帮人越听眼睛越亮,越听越头点的越频。 等霍掌柜说完,全场不管是段老头这种老奸巨猾的世家族长,还是黑胡子这帮没文化有见识的山贼强盗,就算杜老七这种没文化也没见识的灾民也听明白了。 段老头想了想,捋了捋思路,半晌心道:“弄个银行,然后让我们去存钱,这说到底还是让我们出钱啊。” 合着转来转去,太子还是看上了他们的钱袋子。 可存钱还有利息,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大炎朝柜坊主要在长安等大州郡中才有,主要替人保管银钱。不过却不给存钱的人付利息,相反存钱的主还得给柜坊缴纳租金。 不过因为有柜坊的存在,使得做大生意的人不用携带大量铜钱,方便交易。 霍家商行也有自己的柜坊,不过因为柜坊之后都是民间的商人,没有朝廷背书,信用不坚挺,没多少人用。 在场的除了段家这种大族和一些生意做的比较大的商人之外,对柜坊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了解。 其他人不了解也无所谓,光是把钱存进来不仅可以随时取,还有利息这一点,就让在场的人全都来了兴趣。 段老头毕竟老谋深算,捋了捋胡子,看着霍掌柜道:“老朽有一疑惑,请问霍掌柜。” 霍掌柜连道不敢,道:“段世伯有话,但说无妨。” 段老头作为凉州的大族族长,和霍家交情不浅。 霍掌柜每次到了凉州,定然要亲自拜访,霍段两家,乃是世交。 段老头也不客气,道:“按照贤侄所言,这大炎交通银行,咱们凉州有,长安也有。” 霍掌柜点头道:“回世伯的话,不光凉州长安有,日后大炎朝州州郡郡全都会有分行。” 段老头道:“也就是说,若是老朽把一千两存在凉州的银行内,凭着银行凭证,到了长安的交通银行,可以取出一千两银子?” 霍掌柜微微一笑,看了看梁俊,他知道这个时候以自己的身份来说,旁人不一定相信,还得梁俊亲自来解释。 梁俊点头道:“没错,在天下任何一间交通银行存了钱,只要有凭证,到任何一家交通银行都可以取。” 众人听到梁俊亲口承认,各人心中反应不同。 在场经商的众人心中狂喜,平日里他们行走在个州郡中,深感带着一堆铜板做生意的难处。 不光行走不方便,还要提防着山贼强盗,往往辛辛苦苦一年,赚了钱回家,运气不好的,路上遇难,这一年全都白忙活了。 若这交通银行真像霍掌柜说的这般,对于他们来说,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梁俊接着道:“不仅如此,你若是今年在凉州存了一千两,第二年去长安取,取的可就不是一千两,而是一千多两,至于多多少,还得看那一年的利率是多少,但这利率不会太高。”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一想刚刚霍掌柜说的话,可不就是这样么? 众人沉吟一番,都没有说话。 忽听凤来仪高声道:“殿下,刚刚殿下所说,妾身等人也是这交通银行的东家,若只是存钱,如何能称得上东家?” 李秀宁看着梁俊,这话乃是她让凤来仪所说。 旁人一直关注着存钱取钱利息的事,霍掌柜也一直在解释银行到底是干什么的,可这说的再好,却和刚刚梁俊说众人是银行东家没有丝毫关系,因此才有一问。 梁俊看着凤来仪,又看了看李秀宁,笑道:“问得好。” 说着伸手指了指罗账房道:“罗先生,你就和大家伙说一说股票的事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三十九章 路彩 罗账房听到梁俊安排,压住心中激动心情,看着众人,恭敬的作了个四方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大炎交通银行成立之日,还有两个机构会成立。” 说到这里,他不由挺直了胸膛,声音之中的激动难以抑制:“这就是凉州证劵交易所和长安证劵交易所。” 众人又是一头雾水,这俩又是干什么的。 当下,准备多时的罗账房口若悬河,将这两个机构是干什么的,股票又是干嘛的全都解释了一番。 台下的人听着皱眉,梁俊表面上虽然镇静无比,可心里却明白的。 这证劵所和股票,自己估计是弄不出来的。 大炎朝这种情况下,能把银行搞出来就千恩万谢了,这证劵所想要弄出来,那是千难万难。 之所以今日要搞这些,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要给他们画大饼。 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是行商的大商贾。 虽然是古代人,可全都聪明的很,他们虽然没听说过这些名词,可若是解释清楚,自己琢磨,应该能明白对他们有好处还是有坏处。 第二个是因为刘文静的一句话。 虽然刘文静被自己绑在身边,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里,自己遇到一些事弄不明白,想要找人合计合计,给自己出出主意,这孙子一直装聋作哑。 时间长了,梁俊也懒得问他。 前几天一吃完饭,刘文静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根据我在长安的眼线来报,户部侍郎沈云拟了一个折子,折子上写着六个字,打土豪分田地。” 梁俊一听这话,心里一咯噔,放下碗一脸严肃的看着刘文静。 刘文静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扒拉着碗里的饭,道:“我那天听太子爷一直念叨的,好像就是这六个字吧。” 一边说一边夹菜,也不知道是说给梁俊听还是自言自语:“打土豪分田地,太子爷要n,这沈侍郎这是要n么?若是打了土豪,这炎朝还是能不能姓梁呢?他这折子只怕不是给皇帝看的吧。” 梁俊深以为然,这折子一定不是给乾隆那孙子看的。 打土豪分田地,这是要砸朝廷的碗,和天下士绅为敌啊。 如今天下虽然有了乱世迹象,可终究还是没有乱起来。 炎朝治理天下,全靠着这些地主老财,朝廷没有了这帮子人,政令都不可能出长安。 这沈云敢把这个折子交上去,早上交了,都不等下朝就得被拉出去千刀万剐。 可他不给皇帝,这折子是给谁的? 他自己用?不可能,他若是自己用,没必要写下来。 而且他只是户部侍郎,朝廷里不大不小的一官,又是平民出身,虽然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者,可他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给别人?朝廷中哪个人敢接这个折子? 梁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沈云好生生的写这玩意干嘛。 左思右想不成,看着刘文静风轻云淡的样子,梁俊寻思,别是这孙子听到我说这六个字,编了瞎话来忽悠我的吧。 刚想试探,刘文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开口道:“十五日,寅时三刻起床,洗漱,早点油条两根包子三个” 梁俊一把抢过来,只见那张纸条上记载着沈云从起床到睡觉一天干的所有事。 “十六日,寅时一刻起床”刘文静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接着念到。 梁俊这时候再无疑惑,将手中的纸条扔给刘文静,心中好奇,道:“你这天天和我在一块,什么时候接到的这些信息。你在长安到底有多少眼线,是怎么送过来的?” 刘文静收好纸条,看着梁俊,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然后接着投入剿灭碗中食物的战斗中。 打那天起,梁俊就开始规划自己接下里的发展。 沈云打自己离开京城,被程经从天牢里捞出来之后,就开始了穿越者造玻璃造肥皂的发家致富日常。 如今珍宝斋风生水起,自己可以说是晚了他一步。 不管这打土豪分田地是给谁写的,若是他们把这个大杀器祭出来,一旦成功,撇下自己可就不是一步两步的事了。 梁俊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结合自己的长处和刘文静提供的各种信息。 终于制定下来自己要干的事情。 总结下来就四句话:开银行,修公路,做物流,办报纸。 工业这块由沈云来做就行,自己不擅长,也没必要去做。 自己若是想赶超沈云的步伐,回到长安之后还能坐稳太子之位,须得把这四件事做好。 开银行不用说,当年做海盗,抢了那些个钱要想办法洗白,自己那个倒霉催的上司陈寒明里暗里没少帮自己的忙。 梁俊也借着这个机会没少和世界各大银行打交道,对于银行这一系统还算是有些了解。 修公路自然不用说了,梁俊出身工程世家,家里的亲戚不是包工程就是干路桥,以往暑假没少往工地上跑。 金桥银路这话听的耳朵根子都快磨烂了,如今又在凉州,丝绸之路就在眼前。 只要打通了长安到西域诸国的道路,光是珍宝斋这一头,不用十年,自己就能靠着他把修路的钱赚回来。 至于物流,只要丝绸之路修好了,手中有了钱,就能继续修路,以修养修,有生之年把全国的路全都修一遍。 不说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大事,光是收过路费和走物流都能慢慢的把工业体系建立起来。 至于办报纸,生在新世纪,长在红旗下的梁俊可是深知舆论的重要性。 又有陈帆的例子在前,自己若是能够掌握了天下的舆论,那时谁忠谁奸,谁好谁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至于股票证劵所c彩票这种东西,只怕到时候自己不做,沈云也会建立起来。 就算沈云不建立,谁知道有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经济学博士也跟着穿越过来? 反正这种事也没什么本钱,谁先提出来谁赚便宜,做出来放那也没什么损失。 梁俊出神回想的这会,罗账房已经把证劵所和股票说完了。 楼上楼下的人听完罗账房的话,不少人脸色凝重起来,更多的人则是一脸懵逼。 为啥?因为没听懂。 什么玩意就买交行的股票,然后就等着他涨价,然后卖出去就能赚钱。 罗账房也有些纳闷,自己说的挺清楚啊,怎么就听不懂呢? 得,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当时太子说了半天,自己也琢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股票听不懂没关系,太子也说了,这玩意就是个彩头,成不成都无所谓,后面还有一个票。 当下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这股票不着急,就算证劵所开了,股票也不会马上发行。但是接下来的这个,本月就会施行,到时候诸位可以参与进来。” 众人一听还有,脑子都涨了,刚刚说的还没明白了,怎么又来了。 只听罗账房声音有些嘶哑,高声道:“本月会发行一期,叫做丝绸之路彩票,简称路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章 散财童子 临近十二月,自打太子离开长安,整个京师过的都不太平。 大炎朝九五之尊梁三爷把自己关在大明宫内的朝阳殿中,已经有十天没有见任何人了。 文武群臣战战兢兢,这些日子里,谁也不敢生事端。 这一日,寒风萧瑟,天空中漂着一些寒雨,打在脸上,有些作疼。 若是眼疾手快去摸,能摸到雨水中混杂着细小的冰块。 守门的兵卒抬起头看着天,喃喃道:“今年若是下了雪,那可就是天恩浩荡了。” 旁边的伙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若是再不下雪,明年关内定然是有蝗灾了,到时候老天爷还不知道要收多少人去。” 两个人说着,打远处来了一点灯火,知道是来上早朝的官员到了。 连忙站直了身子,风吹雨打不动分毫 建福门外那一点灯火越来越大,离了近了,这两个兵卒看了看。 这是左相的轿子。 到了近前,轿子落定,左相家的管家打着灯笼到了建福门口。 见了两个士卒,施了一礼,道:“廖兄弟,张兄弟,哥俩,辛苦辛苦。” 这看门的一个叫做廖忠庭,一个叫张云起,见了这管家也赶忙回礼,道:“方管家辛苦。” 管家也姓方,叫做方正,乃是左相方护的族中兄弟。 虽然有俗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可见了看门的这两人,却没有宰相门人的架子。 往日里天天陪着方护来上朝,建福门前的这些守卒全都熟悉了。 三人站在门口说着话,方护的轿子停在一旁。 “要不请阁老进待漏院去吧,眼瞅着这雨越来越大,阁老上了年纪,受不得风寒。”张云起性格活泛,看着远处的轿子说道。 待漏院就在一旁,那是为早来的官员设置的,若是下雨下雪来早了,进去等着上朝。 方正摆了摆手,摇头道:“不用,阁老说了,就在门口等着。” 张云起道:“也不知道今日这门能不能开。” 方正也不以为意,道:“已经十天了,按理来说,今日该有早朝。” 三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零零散散的又有早来的官员打了。 见到方护的轿子停在门口不远处,全都上前请了礼,站在轿子后面等着。 整个朝廷中,能够把轿子停在建福门外的屈指可数,方护自然是其中之一。 其他官员原本打算到待漏院里避雨,可见到方护在外面,哪里有军机首辅在外面,他们在里面的道理。 一个个强打着精神,在雨中淋着。 炎朝御前议事,也就是早朝,需得等到五更三点,皇宫正门城楼上的鼓点响了,建福门才打开。 在此之前,前来参加早朝的百官必须提前到达大明宫南的望仙c建福门外,排班站好。 与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可有方护在前,谁也不敢去待漏院里,全都依次排好。 好在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开始下了,随从也都带了伞,油布大伞盖着,虽有些风却也不至于淋雨。 左右无事,相熟的官员聊起天来。 礼部的官员低声道:“也不知道今日圣人来不来,若是不来,再有一个月可就要过年了。” “怎么,今年年礼的折子没呈上去么?”旁边的官接口道。 那礼部官员叹了口气,道:“三天前就呈上去了,可一直没有回信。往年里,这事都是太子殿下主持,这折子交到东宫就行。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圣人的旨意都走了半个月了,想来殿下应该动身了。”那官员从手中拿出一包点心,轻轻打开,一股淡淡的香味散开,引得人食指大动。 说着拿心,分给旁边的官员。 不少人围了上来,吃着点心,一人劝那礼部官员道:“不要着急,我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动身了,而且好像带了不少钱回来。” “殿下带钱回京?”身后一人凑上前来,声音有些高,引得周围众官侧目。 这几人转过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御史台的官员,横眉竖眼看着说话的那官。 那官员一愣,寻思自己多嘴,怎么没看到他在身后。 可话已出口,再往回收也不可能了,只得道:“我也只是听说,不过这钱来路清白,绝不是雍州官员孝敬。” 那御史眉头紧皱,道:“不是雍州官员所赠?那就是民脂民膏了?太子殿下乃是仁义君子,国之储君,如何可能做这种事?你诽谤太子,目无君上,等到早朝,看我不参你一本!” 那官员连连叫苦,旁边人也都赶紧散开,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心道:“你说你说啥不好,非得说太子的事,如今六皇子在长安城内如日中天,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等太子回来,必然会有一场神仙斗法。御史台的人这些天全都憋着劲等太子回来,好好和天策府斗上一斗,这个时候招惹他们,那不是找死么?” “钱御史,冤枉我了!”那官员心道哎呦妈妈我的姥姥也,怎么让这御史台的疯狗缠上了,赶紧解释道:“殿下带来的钱财乃是光明正大所得,没有一分来路不明。” “你如何知晓?”钱御史横眉冷对,风雨冷,他的脸更冷。 “你不知道?殿下在雍州发行了一个叫彩票的东西,这些钱全都是靠这彩票所赚,只是三天,听说就赚了一百五十万贯,五十万贯留在凉州赈济灾民。一百万贯带回京师。”那官员赶忙解释,道:“听说这些钱是要用来给城内各部衙门发俸的。” 说到这里,钱御史的脸色宽松下来,周围人也都探过身来,问道:“此时当真?” 那官员道:“殿下的公文昨日到的户部,说的明明白白,让咱们户部的官员们都做好准备。殿下到了京城,年前就发。” 一番话说的众人心中暖和不少,钱御史也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激动,道:“殿下当真是有仁君风范。” 今年河北道,江南道两处n,加上雍州大旱的事情已经确实,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国库彻底亏空下来。 虽然户部撑起来一个日入万贯的珍宝斋,可对于四处都是窟窿的大炎朝来说,远远不够。 更不要说这钱有一大半都进了新建的内务府,户部里早就没有了银子。 长安城内各部衙门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发俸禄了,这个年怎么过,所有人都发愁。 如今听到太子带着一百万贯回京发俸,原本因为天气心情糟糕的百官,心中敞亮起来。 钱御史一边欣喜殿下的变化,一边脸色更加沉重起来。 太子殿下还未回京,就造出这样大的声势,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不知道六皇子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天策府中会有什么反应。 正说着,一顶轿子缓缓而来,正是户部尚书程经到了。 众人纷纷前去见礼,忽听有人道:“下雪了。” 所有人头抬起头来,看着天上。 果不其然,雨越来越雪越来越大。 程经打开轿帘,探出头来。 只见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大,顷刻之间,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一章 瑞雪兆丰年 不多时,整个皇城被大雪笼罩,狂风在宫殿之中犹如呼啸,吹得呼呼作响。 朝阳宫内的一间值房中,四个烧的旺盛的铜盆将整个屋子里暖的宛如初夏。 屋子内六个小太监垂手而立,站在一旁,候着坐在正堂位子上的人,随时等着吩咐。 那人身穿红色锦衣,闭目养神,一旁的香炉升起淡淡香气,周围的小太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唯恐打扰他休息。 突然之间,厚厚的门帘子被人掀起,一股刺骨的寒风打着旋夹杂着些许雪花涌进房内。 寒风让所有人都微微一颤,只是知道外面冷,万没有想到居然这般寒人。 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常欣微微睁开眼,看着进来跪倒在地上的太监没有说话,想来是圣人传了旨意,只是不知这太监为何这般兴奋。 “启禀老祖宗,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那太监激动异常,指着门外高声道。 其他的小太监也都跟着跪下贺喜,长安已经两年没有下雪了,若是今年再不下雪,只怕来年更加不会好过。 常欣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那报信的太监伏地而跪,不敢抬头,轻轻的喘着气。 “知道了,什么时候了?”常欣面无表情,问道。 一旁的小太监恭敬道:“回禀老祖宗,五更了。” “圣人有旨意么?” 另外一个小太监道:“回禀老祖宗,还没有。” 常欣嗯了一声,许久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今天这早朝也开不成了。”说罢站起身来。 周围的小太监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又有一个小太监将狐皮披风拿过来,给他披上。 常欣缓步走出暖阁,早有小太监上前将暖阁的帘子拉起来。 “好雪啊。”常欣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的飞雪,由衷感慨道:“只是不知道这场大雪下来,长安城内又有多少穷苦百姓无家可归,生死不知。” 旁边的小太监轻声道:“老祖宗宅心仁厚,心怀百姓,当真是他们的造化。” “去建福门吧,今天这大雪,估计够让方首辅头疼的。”说着将双手抄在袖筒中,只是在雪中站一会,他的双手就已经冰冷无比,一插入袖筒之内,舒适无比。 刚走了没几步,忽而停下道:“多拿几个袖筒,给军机处几位大人备着。” 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赶紧回屋,将多余的袖筒全都拿上。 又有太监抬着软轿过来,道:“请老祖宗挪步。” 常欣摇了摇头,道:“不用轿子了,这大雪天咱们走着去吧,到了那,估计也到开门的时候了。” 说完迈起脚步,冲着建福门走去。 前后四个太监打着灯笼,常欣在中间,左右两个小太监紧紧跟随,唯恐路滑时刻准备着防止常欣跌倒。 七个人缓步向着建福门走去,这雪当真是罕见的大,只是片刻功夫,地面上就已经结了冰,蒙上白白的一层。 当值的太监早就让人开始扫雪,常欣一路走来,巡视的侍卫见了全都避让行礼。 前面的太监宫女见了灯笼也都早早的跪在两旁,恭迎着常欣这位掌握无数人生死,位高权重的大内总管。 走了不久,建福门就在跟前,守门的统领见到常欣到了,赶紧下了城门迎接。 “该开门了?”常欣看着眼前恭敬的侍卫,轻声问道。 那统领点头道:“回常公公的话,卑职正准备开门。” “那就开吧,今日这又是雨又是雪的,倒是让他们在外面好等。”常欣面带微笑,问道:“方阁老没去待漏院里吧。” 那统领眼神一亮,心生佩服,接着点头道:“回常公公的话,方阁老在外面等着,并没有去待漏院。” “嗯,去开门吧。” 统领应了一声,快步上了城门,只听得城楼上鼓点响起,建福门缓缓打开。 守在门外的百官全都精神起来,一个个理了理朝服,看着打开的城门。 不知道今日这早朝是开还是不开。 只见城门中阴影绰绰的走出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常欣。 “诸位大人辛苦了,圣人没有旨意,大家伙都回吧。”常欣走到前,冲着百官行了一礼,高声道。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又白等了,冲着常欣回了一礼,转身各自打道回府,准备吃些早点,各回各衙,处理事务。 建福门旁的城墙旁,依次排着七个轿子,常欣自然知道能把轿子抬到这里的,只有朝中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和开府建衙的六皇子梁羽。 轿子的主人站在一旁,打常欣一出来他们就知道今个早朝不会召开了。 可常欣说完话,他们却并没有离开。 常欣满面春风,上前一步,躬身道:“辛苦方阁老了。” “常公公才是辛苦,这大雪天如何走着前来?”方护一张老脸看着常欣乐开了花,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什么环境,方护和常欣说话的时候永远是面带微笑。 常欣摘下袖筒,顺势递给方护,亲自给他戴上,道:“刚刚底下人还说,这场雪下来,来年定然是有个好收成。咱家却给他们说,咱们大炎朝的百姓倒是好过了,可却是要为难咱们方阁老了。” 身后的小太监赶紧把袖筒递给方护身后众人,常欣又赶紧给身后官员见了礼,见了梁羽更是要下跪拜见。 梁羽上前一步赶紧把他拉起来,道:“常公公无需多礼。” 此时方护身后官员也都围了过来,接过袖筒全都套在手上,全都是军机处的军机大臣。 程经也跟着道:“若想不让阁老犯愁,只怕得让这大雪换成银子。” 方护听了,摇头苦笑,程经这个户部尚书这些日子倒是弄来不少的钱,可还是给自己哭穷。 他自然知道,就算这大雪全都换成银子,自己这个军机处首辅军机大臣该愁的一点也不会少。 若真是下银子,必然得有一大半进入圣人的内务府。 最近这几个月来,国库越来越空,圣人的内库却是越来越充足。 常欣微微一笑,看着站在最后面的沈云,意有所指的道:“程尚书有沈侍郎这位财神爷在,还愁没有银子?” 沈云听到这话,讪讪的笑了笑,却不敢开口。 他被破格以准军机处议郎的身份能够入军机处听政,已经成为朝廷内天大的新闻,无数人为之眼红。 如今在场的这些大佬不说全都他娘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大佬,但说是外在的身份,也没有自己说话的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二章 让人头疼的太子 “阁老,咱们去军机处说话吧。”常欣看着众人开口道:“这大雪下完之后该怎么办,只怕圣人那儿还等着咱们的折子。” 方护点了点头,身后众人也都赞同,一行人上了轿子,奔着设置在大明宫内的军机处而去。 到了军机处,常欣最先下了抬舆,军机处台阶上的雪已经被人打扫一遍,可雪越来越大,这边打扫完,那边马上又盖上一层。 常欣快步上前,方护一处了轿子,他就顺手扶住方护的手臂。 方护也不客气,任由他扶着,二人缓步上前。 身后的吏部尚书左典c兵部尚书韩励c户部尚书程经还有被破格入军机处听政的沈云全都站在一旁,等着六皇子梁羽先走。 七人进了军机处内,各自找位置坐下。 这边有小太监上了茶,常欣喝了一口,放在一旁,笑道:“阁老,咱们议事吧。” 方护点了点头,缓缓道:“是啊,这场雪下下来,不知要下多久,若是成了灾祸,长安城内百姓如何安置,是要好好议上一议。” 沈云坐在最下首,微微抬头看了看暖阁内的局势,对一脸微笑的常欣露出一丝怜悯。 “哎,这常太监也真是悲催,身在狼窝还不自知。这一屋子人有一个算一个,霍光c王莽c曹操c李世民c和珅,再加上我,全都是穿越过来的,就你一个光杆司令。得亏你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吓死。” 打上次朝会,沈云和程经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朝廷之中这些人大佬好像个个都不对劲。 暗地里撒下钱财去调查一番,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 结合着搜集的信息和这帮人平日言论,沈云和程经看着调查结果欲哭无泪。 合着整个军机处内,以方护为首,全都和自己是同行。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让二人心中咯噔一声的是,好像这些大佬们像是被李世民感染了一样。 一个个全都没有刻意的去隐藏自己的身份,只要一调查,都不带对不上号的。 沈云心中对常欣怜悯,他哪里知道,这一屋子人,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在坐的诸位也都心知肚明,皇帝为啥不上早朝了。 这帮大佬自从不再刻意隐瞒身份之后,前世的那种性子不由自主的就表现出来。 一上早朝,说的好听叫做御前议事,说的难听就是奸臣开会。 乾隆再说自己是千古一帝,可朝堂之上,自己的首辅大人是霍光,户部尚书是和珅还好点,吏部尚书是王莽,兵部尚书是曹操,自己这个状元郎还是清朝之后的人。 朝廷之中又隐藏了哪些不知名的大佬,梁三爷是一点也不想知道。 饶是再心宽,天天盯着这帮人也受不了,而且一说话,明里暗里全都冲着他去。 尤其是六皇子梁羽,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说起话来呛呛的梁三爷一句话也说不出。 干脆直接不上早朝了,把自己关起来,就等着太子这个挡箭牌前来。 梁三爷也看出来了,这帮子人倒是对自己的皇位没有什么兴趣,对太子之位却是眼红的狠。 方护说完话,兵部尚书韩励却开口了:“阁老,城内若是真因为这场大雪,出现了灾祸,无非就死钱粮棉衣之事。咱们还是议一议太子殿下之事吧。” 韩励一说完,其他人全都沉默不语,常欣的脸上挂着尴尬笑容,点头道:“韩尚书说的也是,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不日就要回到长安,这事却是该好好商议一番。” 他说到这,心中对七皇子这位老主子担忧不已。 打这位主子和眼前的天可汗撕逼,个回合就被打出去长安城去,到现在为止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陈飞倒是回来了,可雍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皇子被太子软禁,是生是死? 陈飞除了给圣人说了,其他的一句话都不多说,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直接抱病在家,谁也不见。 左典端着茶水慢慢品着,他并不着急,看了看一旁老神在在的梁羽微微一笑喝了口水。 “太子的雍州之行,确实有些让人头疼。”梁羽见所有人都看向他,无奈之下,只能起个头。 太子的事,早几天程经在军机处内就说该商议一下了。 毕竟大家伙都知根知底,我是谁,你是谁,他是谁,军机处的几位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刚开始大家还都心生戒备,可时间长了,也都释然了。 虽然各位都是曾经青史留名的人物,但到了这个朝代,哪怕您韩励就是曹操,又能如何呢? 这里可没有汉献帝,炎朝也不是三国乱世,你就算是曹操,除了能发挥发挥慰问寡妇的特长,还能干哪些实事? 想明白了也都坦然了。 可对于太子,众人的想法却出奇的一致:这孙子才是大家伙真正的敌人。 大家都是借尸还魂来的,这个时候军机处这帮人全都一致认为,太子也绝对不再是原来的太子,肯定和自己一样。 可大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全都本本分分谋发展。 可他倒好,直接出了长安去雍州打根据地。 不光如此,先杀了常欣的狗腿子况让,得罪了内侍省。 又弄死了常玉,把原本属于梁羽的雍州纳入自己麾下,这算是得罪了天策府。 紧接着又非要插手雍州赈灾的事情,一连写了三封信来骂程经为啥不给粮食,这又算是把户部得罪死死的。 这还不算,还擅自做主,把吏部安排的去雍州上任的官员全都赶回来,擅自作主布置好了雍州各级官员。 这又把吏部尚书左典没放在眼里,左典是谁,那可是最会隐藏的王莽。 最要命的是,那杀了高南太守高凤的贼人文渊还是他的结义兄弟。 如今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又是什么洪门的龙头。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若是有心操作,都能把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可偏偏他去了一趟雍州,摇身一晃,从没有什么根基的废物太子,成了作用雍州,手下势力颇为强大的朝堂ns。 而且看梁三爷的意思,不仅不打算罢免太子了,反而更加坚定了梁俊的太子位置。 “太子私自制作彩票这种东西,与民争利,不是好事。”梁羽说了话,与他关系还不错的左典自然不能让他唱独角戏,开口接着道。 “彩票都弄出来了,这老哥当初还和我装,哎,老奸巨猾啊。”沈云摇了摇头,想起当初和梁俊说的话,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最多十日,太子殿下就会到长安,诸位以为应该如何迎接?”常欣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方护,问道。 一提太子,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知道对方心中怎么想的,可谁都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咱们齐心协力把太子弄死吧。”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就在此刻,门外闯进一人,举起手中的信件,高声道:“报,雍州急报!” 众人心里一咯噔,他娘的昨天晚上才来了一封,怎么又来了,梁俊这次又搞了什么事了。 常欣快步上前,一把拿起急报,拆开了递给方护道:“阁老。” 方护接过纸张来,看了之后,眉头紧皱。 左典一愣,心中一紧,见方护脸色不好看,试探问道:“阁老,怎么了?” 方护将信件递给梁羽,面色阴沉,有些不解的道:“太子殿下已经开始动身了。” “啊,这是好事啊,阁老为何如此?” 梁羽将信件递给左典,沉声道:“太子临走之前,把雍州七十二个贪污赈灾粮款的官员全都杀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三章 临走杀人 凉州的寒风早就已经刮起来了,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凉州就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城外的帐篷越来越多,早就已经得到凉州城内有大量粮食消息的灾民,从四面方蜂拥而至。 古老而又坚实的城墙,见证过无数的悲欢离合。 可今天这样的场景却在凉州城内从未有过。 成千上万的灾民衣衫褴褛,咆哮的寒风阻压不住他们心中宛如悲愤的怒火。 七十二个身穿官服,被摘掉官帽的人五花大绑,齐齐的跪在城门前的空地上。 已经被寒风吹透了的脸毫无血色,不少人的发髻在捆绑和挣扎中被打散,随着肆意的狂风飞舞。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七十二人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 身上身下沾满了灾民的唾沫,冷风一吹,全都成了冰块,浑身上下的衣服邦邦硬,像是铁皮打造而成。 太子殿下的命令只是让灾民不得伤害他们,看护这些官员的骁骑卫们恪守命令,没有让任何一个灾民触碰任何一个官员的身子。 可唾弃这种行为,骁骑卫是绝对不会管的。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月即飞雪。 可凉州这已经到了十二月底了,天气忽暖忽冷,即便今日冷的这样刺骨,可终究还是没有下来一片雪花。 原本就已经在雍州上下蔓延的天怒之说,没有了常玉的镇压更加肆无忌惮的传播。 天生异象,必有灾祸。 城外天寒地冻,城内的别驾府里却温暖如春。 从长安城内快马加鞭运来的珍宝斋上等无烟煤,堆满了暖阁中的铜盆。 靠着铜盆近了,周进甚至感觉整个人烤的难受。 绕是如此,这炙热的火源却烤不暖马昌等人的心。 “大意失荆州啊。”坐在上首的马昌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花白的头发似乎更加多了。 自打那一日太子在凤来楼中开完大会后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国不可一日无君,雍州自然也一日不可无主,如今雍州刺史空置多时,本王认为凉州长史邓正邓长史性行淑均,晓畅军事。便暂由他来暂作雍州刺史,待到本王回到长安,再与吏部商议最终人选。” 马昌才如梦初醒,原来邓正早就搭上了太子的线了,原来太子压根就没有把他马昌当回事。 原来太子这些日子真的一直在忙赈灾和发展雍州的事情,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对手来看待。 树倒猕猴散,花花轿子众人抬。 马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真正亲自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临了才知一死难。 “太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周进咬着牙,看着失魂落魄的马昌,心里恨极了梁俊。 就算这刺史之位不是马昌,可马昌毕竟是凉州别驾,凉州官员无不对他马首是瞻。 整个雍州各州郡的现任官员,全都是通过马昌才坐上了这个位子。 就算邓正靠着太子当上了雍州刺史,可面对这样的马昌依然不够打。 大会看完之后的第四天,太子就要动身回到长安。 等太子一走,那时候邓正没有了依靠,更何况他这个刺史没有吏部公文,只是太子临时授予,根本斗不过实力雄厚的马昌。 马昌一党全都暂避锋芒,准备梁俊一走再开始对邓正发难。 这三天里,这个凉州重新焕发出生机,城外的灾民见到足够多的粮食,官府又在四城外贴满了安抚告示,让他们彻底放下心来。 已经成为太子背后财团的霍家商行,一边大力的推广银行和彩票,一边把各州郡的霍家商行的白银黄金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凉州来。 新官上任的邓正彻底抛开之前的伪装,全身心的按照太子的指示投入雍州的建设中去。 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城内最繁华的地段挂牌了珍宝斋的牌匾。 前去长安的与长安珍宝斋洽谈到凉州开分行的人天不亮就动身了。 整个雍州像是大病初愈的巨人,各行各业的人在官府的调动下,火力全开,为重开丝绸之路奔波着。 马昌虽然和邓正撕破了脸皮,可雍州的发展却是不管谁当刺史都必须抓起来的。 因此马昌手下的人和其他官员没有任何的不同,全都在邓正的调配下,严格的按照梁俊的要求,参与到重开丝绸之路的建设中。 在一片繁荣的景象下,暗潮云涌,邓正和马昌的角斗,就等到梁俊一离开凉州就开始。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梁俊离开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晚上。 马昌手下各州郡前来凉州押解粮食的官员,前脚从别驾府中跪拜出去,后脚还没到驿馆就被梁俊抓了起来。 掌管雍州大大小小三十六个州郡的七十二个官员。全部被梁俊一声令下拿下。 全副武装,面无表情,宛如杀人机器的骁骑卫将自己在凉州这些年的积累,当着马昌的面压到了凉州城外。 回想起梁俊骑在马上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马昌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坐在暖阁中,始终想不通,梁俊为什么要这样帮助邓正。 救济灾民的那些粮食,是自己筹备的。 邓正只不过是一个传话的鹦鹉,那批粮食,不是给六皇子,就是给他太子。 那种情况下,就算没有邓正,马昌和梁俊也都知道,粮食一定是给梁俊。 “他要粮食,老夫给了。他要重开丝绸之路,老夫也让手下门人全力配合。太子究竟为何如此?”倍受打击的马昌精神恍惚,喃喃自语。 周围仅剩的几个铁杆官员见了,心中不忍,上前道:“别驾” “也许太子是害怕,别驾成为下一个常玉吧。”火红的光照在周进的脸上,让他原本就略有狰狞的面孔更加骇人。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占据了自己的身体。 恐惧到了极点,人就会变的愤怒。 愤怒到了极点,也会心生恐惧。 此时的周进才明白过来,往日里那个不拘小节,和灾民土匪说说笑笑的太子和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光是自己,就连活了几十年的马昌也被梁俊迷惑住了。 随和的行为和粗俗甚至有些低俗的言语,让凉州的官员对太子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长久以来,太子是废物的传闻不断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们的思维。 可当太子真正要决定整治自己的时候,马昌和周进才发现,竟然是那么的容易,就像人可以不费吹呼之力摧毁一群蚂蚁那样轻松。 老仆走了进来,看着憔悴的马昌,擦了擦眼角心疼的泪水,轻声说道:“老爷,太子殿下就要出城回京了,刺邓达人派人通知您,前去送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四章 愚蠢而又胆大包天 “哒哒哒” 不急不缓的马蹄声从凉州城门内传出,一身穿光鲜盔甲的骑士从凉州城内出来。 身披甲胄手持长n的骁骑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紧跟左右。 太子出行,自有很多规矩。 可是在凉州这里,没有礼部的人,更没有东宫的属官。 梁俊想怎么弄怎么弄,没人可以干涉。 可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梁定昌拍马上前,不等他高喊:“太子驾到。” 周围的灾民这些日子里全都认得梁俊的模样,见到梁俊出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高呼太子千岁。 不少灾民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看着鲜衣怒马的梁俊心中不断祈祷:“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太子殿下一路平安,长命百岁。” 身后的凉州官员c洪门堂主c陈帆c李秀宁等人见到这番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太子在雍州这几个月里,短短的时间就能够受到雍州百姓这般拥戴。 尤其是陈帆,看着前方梁俊的背影心中感慨:“太子变了,原本以为在长安城中我虽然身份比他不上,可在江湖上应该他比不上我才是。可见今天这情形,只怕以后自己再想超越他,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等回到长安,也不知道苏家妹子会不会” 想到此陈帆一愣:“不对,太子好像从来都没说过对苏家妹子有什么想法,反而是对李大当家。”他忽而转头看向一旁盯着梁俊看的李秀宁,只见李秀宁的眼神中虽然没有什么情意,却带着些许欣慰。 “好像苏家妹子最初看文渊那小子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陈帆心中咯噔一声,他原本就是聪明人,只是心思单纯。 留在凉州之后,不是被梁俊整日里使唤的跑来跑去,忙的不可开交。 就是和凉州的这些江湖好汉们喝酒吃肉,醉生梦死。 连苏柔都被抛之脑后了,如今凉州的事告一段落,陈帆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起来。 “娘的,又被梁俊给骗了,狗东西当初让文渊那孙子护送苏家妹子,原来不是自己看上了她,而是要撮合自己的义弟!”陈帆后知后觉,想到这里恨不得上去冲着梁俊就给他一巴掌。 这孙子真是损到家了!不对,苏家妹子那是什么样的人,整日里走南闯北,见过的英雄豪杰何止千万。 连我这样风流倜傥c才华横溢之人都没有动心,如何会对文渊那武夫动心。 陈帆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心中却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归心似箭。 梁俊让所有人都站起来,摘掉头盔,看了看四周。 “乡亲们!我梁俊不会说什么客套的话。”梁俊看着众人高声喊起来。 一听这话,梁定昌直皱眉头,他就知道一到这种场合,太子爷肯定又要犯浑。 堂堂大炎朝太子,国之储君,以军伍中的规矩当自己的出发仪式,原本就掉价。 这个时候又胡说道,直呼自己的姓名,传到长安城,还不知道那帮子御史会怎么骂呢。 刚想上前阻止一下,转念又一想,自家太子爷好像从来到雍州,就没干过几件御史不会骂的事情。 像这种人前失仪的事情和那些事比起来,反倒不值一提。 也懒得装样子去劝,反而拉住身边想要上前的邓正,道:“你上去干嘛,太子殿下能听你的么,这个时候你惹他不开心干什么。” 邓正一听,刚想反驳,可见梁定昌丝毫没有再和自己说话的n,叹了口气,止住了脚步。 只听梁俊接着道:“今天,我就要回京城长安了。可能有的父老会问,为什么要回去,我回去之后你们还能不能领到粮食。” 梁俊说完,不少灾民自然的点了点头,虽然太子对他们是大恩大德。 可这大恩大德和粮食相比,当然还是粮食更加重要。 梁俊当了那么多年的海盗,不敢说深谙人性之卑劣,却也知道鸟为食亡的道理。 压根也不奢求灾民对他如何感谢,自己无愧于心,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就成。 “我可以告诉你们,就算是我走了,这粮食也绝对不会少你们一粒的。”梁俊手中挥舞着马鞭声音越来越高。 灾民一听,全都欢呼起来,甚至有人口称太子万岁。 邓正和梁定昌把脸别过去,装作没有听到。 一边的王保跟着兴奋,见刘三刀微微皱眉,道:“三哥咋了这是,殷大哥这般得民心,你怎么哭丧着脸。” 说着看了看一遍的刘文静,用胳膊肘用力的捅了刘文静腰眼,笑道:“你看人家刘先生,你们俩都是姓刘,可咋人刘先生那么高兴。” 刘文静被王保这猝不及防的一肘子怼的差点差了气,面上的标准笑容消失,看着一脸傻笑的四大天王,冷声道:“我笑是因为不在乎你们家太子的生死。刘三刀愁是因为太在乎你们家太子的安慰。” 王保一愣,随后摆摆手道:“听不懂,听不懂。不听不听,王念经。”随后也不去管一脸铁青的刘文静,摇着手臂跟着欢呼起来。 梁俊拿着马鞭抬手虚压,众人的欢呼声慢慢平静下来。 “别人给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没有不贪的。这话我是信的,常玉这狗东西,欺压凉州百姓多年,他这种人就是乌龟儿子王蛋。我以为杀了常玉,有我这个太子在,雍州的这些个官员会收敛一些,我从来没有想过让这帮当官的不贪,可我也曾不止一次说过,要想贪,先想办法让百姓吃饱过好。”梁俊伸出马鞭,抬起来,狠狠的抽打在距离自己最近跪着的官员身上。 已经被寒风冻透了的身子,几乎没有一丁点热气,这官员已经被动迷糊了。 这一鞭子下来,直接让他顺势而倒,一头扎在地上,身子本能的挣扎着,却怎么也站不直身子。 “可这帮狗东西呢?老子好不容易弄来了粮食,让咱们雍州的父老乡亲们把这个冬天熬过去,甚至说过一个好年。咱们凉州这边是吃喝管够,可雍州其他州郡那些还在忍受饥饿的百姓呢?”梁俊收回马鞭子,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着的一帮人。 “老子让他们来凉州来运粮,运回各州郡去解燃眉之急,好的很,他们干了什么?直接要把粮食拉回自己的府衙里,甚至有人居然要拉到自己的老家!”梁俊说到这,整个人怒火中烧。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帮子新上任的官员究竟是有多么贪,自己都还没有走,他们就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干这种事。 更加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何这样的蠢,贪污居然敢这样正大光明。 直接就让运粮队拉到自己老家中去,还在粮仓之中丝毫不避讳任何人,好像有玉皇大帝给他们撑腰一样,全然没把负责监督的刘三刀和自己手下四大金刚放在眼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五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梁俊说完这话,王保跟着义愤填膺,拍着胸脯看着周围人道:“这事是我发现的,这帮子狗官,居然当着我的面让运粮队拉到祁连城去。多亏我长了个心眼,问了他一嘴,是哪个州县的,他说是昌松县的。一个昌松县的官,为啥要把粮食送到祁连城去?” 灾民对王保熟悉无比,听到他大嗓门嚷嚷,全都明白过来,原来是找到这些贪官污吏是王大人的功劳。 不少人暗中道:“太子殿下乃是上天大帝转世,王大人自然是一同转世保驾的星宿。” 王保说的这话,周围人听的一清二楚,周进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刚想说话,却被马昌拉住。 马昌冲着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事已至此,他们就算罪也得死,太子想要民心。” 周进虽然年轻,却也知道马昌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周围群情激奋的灾民,咬着牙齿,心中冷笑:“这时候就遂了你们的意,等过几天,再看计较。” 跪在地上的那帮官员中,有年轻力壮的,咬着牙坚持到现在,听到王保说的这话,突然放声高呼道:“冤枉啊!” 只是他一夜没有吃东西,又喝了一肚子冷风,使出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昏厥过去。 其他官员一听,仿佛溺水之人摸到了根稻草,也都跟着道:“冤枉啊,太子爷冤枉啊。” 声音却不如刚刚那人洪亮。 梁俊刚想接着说,没成想还真有见了棺材不落泪的,心道:“老子费了那么大的劲,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淘换出来赈灾的粮食。又顶着回去大出血的压力让马昌帮你们上位,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嘴硬。” 想到这,梁俊冷冷一笑,既然你喊冤枉,那就当着这些百姓,杀鸡儆猴。 让邓正和后来的官员心中有个数,老子虽然离开了凉州,可不代表你们就能无法无天,继续鱼肉百姓。 “来人,把他弄醒。” 骁骑卫的人上前一步,打开随身的水袋,冰凉的冷水打在那昏厥官员的脸上。 受了一激,那官员打了一个冷颤,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把他扶好说话。”梁俊接着道:“雍州的父老乡亲们,本王做事,向来是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说着指了指那口喊冤枉的官员,道:“他既然说冤枉,那就让他来说一说,咱们倒地是怎么冤枉了他!” 梁俊这个时候在这帮子灾民心中,早已经是再生父母一般。 哪怕梁俊这会说父老乡亲们,长安城里的皇帝不是个好东西,若是我当了皇帝你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跟着我打入长安城活捉狗皇帝。 这帮人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扛起锄头就会跟着梁俊去打长安。 听了梁俊这话,灾民们全都应和起来,一个个如狼似虎看着那官员,像是要把他吃了。 那官员浑身哆哆嗦嗦,抬头看着梁俊,嘴角因为缺水风吹,咧开了。 骁骑卫的冷水撒在他的脸上,留到他嘴角。 那官下意识的去舔,点滴冷水的丝丝甘甜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上的苦楚。 太子梁俊愿意让他说话,又点燃了他心中求生的n。 这官员年纪虽然不大,却也知道官场中的规矩。 自打投入马昌门下之后,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雍州这些年来,被常玉把持,所有不归顺常玉或者和常玉关系不好的官员全都被排挤出雍州权利中枢。 外人看来,常玉势大,好像整个雍州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可只有雍州官场中人才知道,常玉手下的这些官员全都是太平教众,朝廷委派的正儿经的官员几乎很少能入了他的眼。 这就导致,反对常玉的大有人在,之前只是被常玉的庞大实力遮盖住。 如今常玉倒台,太平教不知什么原因又当了缩头乌龟,不仅不和杀了常玉的太子死磕。 反而把圣师这顶帽子扣在梁俊头上,主动把当年那些靠着常玉进入雍州官吏体系中的教众驱逐出教。 导致这些人彻底没了依靠,死的死跑的跑,平白空出大部分的职位。 这才马昌乘这个机会收拢雍州官员。 可也就是这样,他才会心中生疑。 常玉一死,雍州权利中空,原本闲散的官员此时按理来说差不多处于同一水平线。 若是其他州郡,必然会出现一场你死我夺的政治资源抢到战。 但凉州城内不仅没有发生这种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不管是长史邓正还是司马王舒全都倒向马昌。 这绝对不合理。 可这官员只是一个小官,能搭上马昌的线已经是烧高香了,这种猜测怎么可能有机会给马昌说。 就算有,他也不敢。 自打上任以来,他一直提心吊胆,在得到通知三天之内来凉州运粮的政令,又知道凤来楼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人和马昌争,是因为长史邓正攀上了太子的大腿,司马王舒找到了朝廷内的上家。 全都打算让马昌当这个出头鸟,等到雍州平定之后再作打算。 这官员颤颤惊惊,不敢有丝毫迟疑,来到凉州之后,见到地方官员全都按照老规矩分粮,他就感觉到了危险。 还没等他说话,骁骑卫的虎狼之军就带着人冲了进来,把所有人都拿下。 而他听了梁俊说的那些话,心中又涌起一丝恐惧: 刺史大人没有向殿下解释,马昌也没有打算出手救他们。 太子更有可能要杀了他们,以树其威,自己这帮人依然成了雍州政治争斗的牺牲品! 此时此刻,梁俊给了他说话的机会,这人再也没有任何的迟疑,高声叫道:“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等人并没有任何的贪赃枉法之举!”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整个人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梁俊冷眼看着他,哂笑道:“喝多的人永远说自己没醉,贪污受贿的人哪怕证据确凿也要说一句冤枉。若是你们冤枉,那雍州这些年来因为天灾家破人亡c妻离子散c卖儿卖女的百姓冤枉不冤枉?” 梁俊一说到这里,胸腔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这怒火像是要把他烧干净一般。 从长安到雍州,这一路以来,他见过太多的人间惨剧。 他忘不了那群饿的骨瘦如柴的野狗因为啃食同样身形伶仃的尸体而通红的双眼。 他忘不了因为饥饿,千里无绿色树皮草皮全部啃光,最后吃观音土暴毙而忘的人,因为痛苦和绝望死后狰狞的面孔。 他更忘不了丈夫用卖掉亲生闺女换来的些许钱财,忍着饥饿买来劣质的胭脂水粉,流着眼泪笨拙的给自己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妻子化上浓妆,然后亲自背着送到富人帐内,供人淫乐时,丈夫麻木无助,事后跪在地上对淫辱妻子之人的赏赐感恩戴德c涕泗横流的场景。 这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雍州,让梁俊对这些鱼肉百姓的官员,对常玉领导的太平教恨之入骨。 更让梁俊真真正正的让他彻底的死了躲避的心,坚定了一定要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心。 明白那句前世一直不以为然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真正的含义。 在他看来,李世民也好,和珅也好,曹操也罢,那些朝堂上和自己一起穿越而来的青史留名之人,对于自己来说早就已经褪去了那层神秘的光环。 那个无数人要把自己置之死地的长安城,也早就不再让他害怕。 乾隆的那道圣旨,在其他人看来,是召自己回京师的诏令。 在梁俊看来,那是一道战书! 一道推翻炎朝,建立新华夏的战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六章 贪污 “殿下,常玉治雍州,生灵涂炭,百姓受虎狼之苦c天灾之妄。万幸天降殿下于雍州,救黎民于倒悬之患,百姓纵有冤屈,却终究有拨云见日之时。”那官员抬起憔悴的面孔看着梁俊,带着些许倔强。 梁俊阴沉着脸,冷声道:“说人话。” 文人的性子,梁俊再熟悉不过,说事之前不埋五六个伏笔不算晚。 山路十弯一样,就不直奔主题。 这种节骨眼上来了,还和自己来这一套。 话里有话,什么玩意。 那官员唯唯诺诺,道:“是,是,殿下。” “你的意思是,百姓受冤枉,本王还能给他们出头,你们受冤枉就活该么?”梁俊看着他说道。 这官员连道不敢,梁俊抬头看着身后众人,高声道:“本王来雍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雍州的百姓过上好日子。雍州境内,士农工商,自当一视同仁,百姓受了冤屈,本王会管,官员受了冤屈本王更会管!” 说罢,看着那官员道:“站起身来回话,你叫什么名字,乃是哪里的官?” 那官员跪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见他挣扎着,梁定昌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一站起来,他就觉得头晕脑胀,眼前一黑,耳边嗡的一声,世界仿佛要离他而去。 过了好一会,才站直了身子,看着梁俊颤巍巍行礼,舔了舔嘴角的干皮,道:“回殿下,下官赵学,乃是武威县的县令。” “原来是武威县的老父母。”梁俊上下打量他,道:“邓刺史发了公文让你们前来领粮赈灾,你的粮食运到了哪里?” 这会子,赵学也缓过神来,理了理思路,道:“回殿下的话,自从接了刺史衙门的公文,下官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夜赶往凉州。下官到了之后,赈灾的粮食正在装车,原本昨日晚上就该动身回去。” 周边官员还有能喘气的跟着道:“殿下,殿下,俺们,俺也一样。” “是啊,你们若没有贪念,今日就该押着粮车回去,怎么会在凉州这城门楼子喝西北风?”梁俊前世最痛恨贪官,上辈子没有机会惩治,这辈子有了,如何会放过他们? “殿下,下官并没有贪念。”赵学满脸委屈,急的都快哭出来。 梁俊冷声一笑,寻思:“不见棺材不掉泪。”冲着王保招呼道:“王保,你来说说昨晚上看到了什么。” 王保听了,昂起胸膛走过来,叉着腰看着这帮跪着的官员。 心里得意,他打小就是登州城内的流氓世家子弟,见了官府人心中就打怵。 后来跟着梁俊上了山当了山贼强盗,虽然快活可对于官府还是打心里畏惧,要是哪天真被逮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如今往日见了就躲的官家老爷一个个跪在这,王保说不出的舒坦。 “你这贪官,还敢胡说道,昨日晚上小爷我亲眼看着你让人押着粮车出北门。若去武威县该是走南门,哪怕你走东门也说得过去,为何偏偏要走北门?”王保前前后后都调查清楚了,这人押着的粮车也是要往老家中运。 赵学听了没有反驳,转头看着梁俊道:“殿下,那粮食乃是耗损,运到武威的粮食下官可是一粒也没敢动。” “耗损?”梁俊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忽而想到一个问题。 要说世间有要钱不要命的主么?那肯定是有的。 雍州经过这种大清洗,这种人肯定还是存在的,但是不可能所有的官员全都是这种人啊。 昨天王保一和自己说这事,当时人多,自己今天就要回京很多事还得安排。 昨晚一夜没睡,又是和邓正确定接下来如何发展,又是和霍掌柜商议银行的事情。 等到忙完天光都大亮了,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准备出去咔咔咔把这帮贪官全杀了,自己直接回京。 这会子冷风一吹,梁俊脑子也清醒下来,尤其是听到赵学说损耗,心中一咯噔。 赵学见了梁俊这个样子,心中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赶紧哭嚎起来:“太子殿下明鉴,百姓疾苦我等官员也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如今殿下发粮赈灾,咱们是心中,既敬佩又感激,刺史大人和别驾大人也都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误了殿下的大事。这个关头,谁也不敢大意” 梁俊心烦意乱,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说正事,损耗这事是怎么回事。” 赵学抹干净眼泪,赶紧道:“回殿下,旁的道下官不知道是什么规矩。咱们雍州多难,往年朝廷也拨粮赈灾。可粮食在运输过程中自然有损耗。咱们武威县是大县,合该分到十万石粮食。下官只要运十万石粮食回武威,便是完成了刺史大人的安排。” 王保等人听了也都点头,粮食运输有损耗,这是常理。 只是他们这些山寨里的头目往日里运粮食,多少不过几千上石就了不得了。 运送的距离也短,最多天亮出发,天黑就到地方了。 就算有损耗,也是少的很,谁也没有放在心中。 赵学见众人脸色松了一些,赶紧接着道:“十万石粮食全都装好,就等着往回运了。殿下,那些救命的粮食,下官是万万不敢动的。” 他说着,周围的人跟着哀求道:“是啊,殿下,那粮食咱们是不敢动的。” “那你们运到自己家中的粮食是哪里来的?”梁俊看着这帮跪在地上的官员,心中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则历史上的故事,心中动了杀机。 赵学道:“回殿下,那是损耗。” “损耗?凉州府给你拨了多少粮食?” “殿下,刚刚下官说了,十万粮食,一粒也不少。” “我是说一共给你武威县拨了多少粮食?”梁俊脸色阴沉,看着以为劫后余生的赵学问道。 赵学见梁俊这个样子,心中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只得道:“回殿下,凉州府批了二十万石粮食给下官。” “批了二十万石粮食给你,为何只有十万装车?” 赵学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梁俊怒喝一声,道:“看什么,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七章 规矩 赵学浑身一激灵,赶紧道:“回殿下,咱们雍州的规定,损耗归当地官员所有。” “是么?”梁俊转头看向一旁的霍掌柜,高声道:“霍掌柜,你霍家粮行乃是咱们雍州数一数二的大粮行,你来说说,是不是有这个规矩。” 霍掌柜上前一步,赵学冲他投来求助的目光,霍掌柜不去理会他,施礼道:“回殿下,不光雍州,大炎朝各道均有此规矩。古人云运粮千里,无一年之食,二千里,无二年之食,三千里,无三年之食。一来说的是运粮之弊,二来便是运粮之难。粮食在运送过程之中,损耗颇多,我朝赈灾轻易不运粮,多是户部拨发钱款,让当地州郡自行筹备粮食,然后再下发到各受灾州县。” 梁俊等人听了直皱眉,让你说有没有这事,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可也不好打断他。 只听霍掌柜接着道:“既便如此,这中间也多有损耗,因此在粮食在还未出州府之前,多是定好下拨多少,到了下面应该多少。其中的损耗,粮食还未出库便已经定好。若是实际情况损耗超出,需由当地官员自行凑齐。若是多出,则归当地官员所有。” 梁俊皱眉道:“也就是说,老子的这些粮食,实际上到灾民手中,并没有那么多?” 霍掌柜道:“没错,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均是如此。” 赵学等人感激万分,磕头如捣蒜,道:“殿下,殿下,我等皆是按照规定来做,绝没有任何私心。” 梁俊冷笑道:“这样说来,倒是本王错怪你们了?” 众官员皆道不敢,心中的石头却放了下来。 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得救了。 雍州历来是这样做的,只要粮食按数到了地方,那些损耗全都是归他们所有。 大家提前把损耗所得的粮食提前运回家里,虽然面上说的不好听,可也不算是什么大错。 想到此,所有官员都放下心来。 合着太子爷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闹出来这样的误会。 也不怪他,太子爷乃是国之储君,往日里接触的都是国家大事,这种基层的芝麻谷子的事情他老人家怎么能知道。 就在众官员都以为这一劫过了的时候,梁俊忽而道:“那这耗损一般是几成?” 霍掌柜道:“回殿下,一般是三成左右,不过还得因地制宜,若是山路险阻,又遇到下雨下雪,也有可能到四成的损耗,甚至更多。不过草民从商多年,所闻所见顶多是三成。” 众官员听到这话,心里一沉,要坏事。 果不其然,只听到太子冷笑道:“那咱们雍州是几成?” 霍掌柜没有说话,赵学见梁俊看向自己,赶紧道:“殿,殿下,五成。” “五成,哼哼,五成的损耗,你们倒是真能吃。凉州到武威不过百十里地,就需要五成的损耗么?” 梁俊整个人都快气炸了,老子辛辛苦苦弄来的粮食,你们这帮狗东西敢这样干! “邓正!” 邓正也跟着一哆嗦,旁边的马昌和周进心中冷笑,一副看笑话的神情看向邓正。 邓正心中叫苦,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 其实这事怪不得邓正,他虽然是个聪明机警,城府颇深之人,可自打上任以来就被架空了。 基本就没有碰过凉州的政务,更不知道这其中的花花道。 其次这几天邓正忙的几乎连觉都没有睡,一直盯着银行的筹备和彩票的发行。 又是新官上任,各衙门的事全都堆在刺史府等着他处理,就算知道这规定,也忙的记不起来。 这个时候,谁敢把爪子伸到梁俊的碗里刨食吃,因此负责发粮的官员找自己审批的时候,邓正大体扫了一眼就直接批准了。 谁知手下的粮官居然不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给自己说清楚。 “殿下,下官在。”不管如何,当着这些人的面邓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梁俊看着他,道:“负责发放粮食的粮官是何人?” 梁俊说完,邓正转过身冲着刚刚自己站着的身后怒声道:“陶典,还不赶紧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扒拉开人群,满头冷汗,晃晃悠悠的跑了出来。 走到邓正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道:“卑职,卑职凉州,凉州粮官陶典,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梁俊见这大胖子,说番话说的是气喘吁吁,腮帮子上的肉不住的颤抖。 想起“硕鼠”这两个字,心中恼恨之极,手中鞭子落下,道:“你这狗东西,城外的灾民没有饭吃,你倒好,吃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当粮官!” 陶典肥胖的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殿下,殿下,卑职从小就胖,长成这样,绝没有偷吃库里的粮食。” 天下就没有不吃腥的猫,梁俊压根就不信他这话。 粮官这等肥差,若是你没占老子的便宜,他们能让你当这粮官? 不过梁俊也知道水至清而无鱼的道理,只要还是人当官,就不可能没有不贪的。 不坏了自己的事,梁俊也不想去管太多。 更何况这个时候,雍州发展是重中之重,想治贪腐,至少得等五年之后才行。 可这种光明正大从自己碗里抢东西,可是触碰到了梁俊的逆鳞了。 “别那么多废话,陶典,我且问你,这粮食可是你分的?” 陶典和王保一样,都是祖传干这行买卖的,看他那样子也知道,不是个聪明的人。 平生也没见过什么世间,听到梁俊这般问自己,顿时没了主意,心中想到什么说什么。 “回殿下,这粮食是卑职发的。刺史大人还吩咐卑职,不能有丁点错误,卑职在发粮食的时候,全都是一个一个过的,不敢有任何怠慢。” “粮食如何发也是你来决定么?” 陶典吓得赶紧磕头,道:“回殿下,卑职哪里有这个权利,乃是遵从刺史府中的公文发放。” 他虽然人不聪明,可祖辈都是干粮官的,这其中的机关诀窍他爹当年天天嘱咐,因此一涉及到他本身的业务,陶典说话也不喘了。 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公文袋中拿出刺史府给他的派梁文书,递给梁俊看。 梁定昌接过来交给梁俊,梁俊打眼看了,只见公文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哪一州哪一郡该分多少石粮食。 看到武威县,正是要分二十万石。 公文最后还有邓正的亲笔签名合着刺史的盖印。 “陶典,这上面写着武威县二十万石,为何你只给了武威县令十万石?” 陶典听了一愣,高呼冤枉,道:“殿下冤枉啊,卑职确实拨给了武威县令二十万石粮食,一石不多,一石不少。这二十万石中间包括五成的损耗,卑职专门盯着,绝不会出错。” 众人一听五成的损耗,全都瞪大了眼睛。 王保更是张口结舌:“妈妈我的亲姥姥,五成的损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八章 能吏 对于在自己临走之前出了这种“贪污”的事情,梁俊刚开始是很生气的。 可是听到赵学说到损耗,梁俊反而镇静下来。 看着王保等人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梁俊反而想起另外一件事。 基础教育要赶紧做起来了,最起码扫盲班要提上日程。 刚刚都说了十万石装好给武威县百姓,赵学弄走十万石回老家。 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一除就可以得出结论,损耗是五成。 王保等人在陶典没有说具体几成的时候,梁俊观察到除了李秀宁和刘文静等少数几人直皱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 也就是说他们连这种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做 “也许不是不会做,可能是没有养成习惯了。”梁俊心中替他们找了个理由,可转念又想:“不应该啊,王保号称赌王之王,这种数学知识不会的话,怎么叱诧赌坛?” 梁俊左思右想想不通,也懒得去想,抬手示意围观群众收整好自己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转过脸看着陶典笑道:“五成的损耗,你倒是真敢给。”接着问霍掌柜道:“霍掌柜,可有五成损耗这一说?” 霍掌柜恭声道:“回殿下,我朝军粮运输之中,五成的损耗倒是常见,前些年山蛮侵犯我云州边境,连天大雨加上道路险阻,运粮的损耗达到了七成。” 周围人一听,脸上又露出没见识的样子。 乖乖,七成的损耗,这是打仗去还是祸祸粮食去了。 霍掌柜这个人做事的性子,梁俊算是有点清楚,他说话喜欢欲扬先抑。 虽然不是文人,可却有文人说话拐弯抹角的习惯。 周围的官员听到霍掌柜说这话,一个个感恩戴德,看着霍掌柜恨不得上去亲他一口。 梁俊看着这些官员的样子,心中冷笑,暗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等着老霍的但是吧。” 果不其然,梁俊心中刚说完,那边霍掌柜不紧不慢,微微皱眉道:“但是” 所有人的人猛然一提,赵学更是咽了咽口水,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才想起一件事:霍家商行现在可是太子的什么合作伙伴,也就是目前为止公开支持太子的金主,现在双方正处在蜜月期。 太子摆明了要拿自己等人祭天,霍掌柜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说话! “除了军粮运输之外,税粮和赈灾之粮,一般不会超过三成。户部虽然没有给各州明确标准,可草民这些年来主要负责我霍家商行中的粮行,倒也经常为朝廷运送粮食。据草民这些年所知,各州郡好像都没有超过三成的损耗。”霍掌柜说到这里,歉然一笑,向跪着的官员行了一礼,转身又冲梁俊抱拳道:“殿下,这只是草民一家之言,当不得准。” 娘的,还当不得准,你这和刀子捅人又撒盐有什么区别。 赵学等官员心中叫苦,等霍掌柜说完,陶典揉了揉跪的有些发酸的膝盖,看着坐在马上的梁俊。 这会功夫,陶典已经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了,紧张感一消失,他人虽然不聪明,可是架不住祖传的粮官经验多,心中有了计较。 “太子殿下,卑职就是一个小小的粮官,虽然吃的胖,可吃的全都是自家的粮食。”陶典指着邓正道:“这事和刺史大人没有任何关系,是卑职失职,要罚您就罚卑职吧。” 黑胡子等人一听这话,心中对这个胖子不由高看一眼。 往日里见多了贪生怕死,一遇到事就甩锅的狗官,今天见这胖子其貌不扬,竟能说出这等有义气的话,是个汉子。 梁俊看着他也来了兴趣,笑道:“是谁的错,本王自然会查清,这事也会给雍州百姓一个交代。” 陶典赶紧点头,道:“殿下英明。” “英明不英明暂且不说。”梁俊摆了摆手,道:“我且问你,给你的公文上只说了哪一州,哪一县该多少粮食。可并没有说该有多少损耗,你擅自按照五成损耗来算,该当何罪?” 陶典听了这话,嚎啕大哭,肉球一样的身子扑倒在地,说不出的滑稽。 众人听他哭的撕心裂肺,又想到他刚刚说的那话,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 陶典边哭边道:“殿下饶命,这五成的损耗不是卑职擅自作主,而是有朝廷的公文。” “朝廷的公文?”梁俊一愣,朝廷内谁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在这个时候插手雍州的事? 户部的程经?还是军机处那帮孙子? 不应该啊,就算他们想插手,自己应该知道才对。 正疑惑着,陶典从随身带着的公文袋中掏出一张纸,恭敬的呈给梁俊。 梁俊接过来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前几年的公文。 只听陶典道:“回殿下,这是十年前户部批给雍州粮损五成的公文,这些年来,卑职再没有收到更改粮损的公文。因此只能根据老规矩来办,不敢擅自更改。” 梁俊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大胖子,心道:“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看不出来,这个陶典还是个心细之人。” 王保等人也都绝对这胖子非比常人,十年前的公文到现在还能保存的十分完整不说。 还能随身携带,随需随拿,光是这一点,就足能说明这胖子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刘三刀心中有了计较,探过头来看着黑胡子,低声道:“胡堂主。” 黑胡子一愣,赶紧凑过头去:“三爷,什么吩咐。” 这些日子来,梁俊把权利下放,许多事都让刘三刀去做。 刘三刀年纪虽然不大,可终究是在外面闯到死几年的n湖。 加上他之前干的就是察言观色,迷惑人心的买卖。 这种组织工作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不管是面对新上任的雍州官员,还是性情如火,受了招安打算好好表现的洪门兄弟。 刘三刀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尽量让各方满意,时间一长,颇受众人爱戴。 称呼也由最开始的刘哥变成了现在的三爷。 刘三刀刚开始还挺不好意思,可被叫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也习以为常了。 “这陶典是个人才,等我们走后,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争取过来,让他成为咱们洪门弟兄。”刘三刀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向着一旁大冷天还轻摇诸葛扇的刘文静一眼,寻思:“等到了长安,看来也得买一把扇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四十九章 要有一个思想觉悟很高的小组织 打开了凤来楼会议,这几天晚上梁俊也忙得没时间和手下这帮人交流。 临睡之前的说书活动也取消了,改成了半个时辰的思想教育培训会。 王保手下的四大金刚c凌云寨里那帮以草上飞为首,常年不在寨子的能人异士,包括洪门这帮子堂主,大大小小五十多口子人。 吃完晚饭全都搬着凳子在梁俊住的院子里上课。 梁俊既然决定要把红旗插满世界,手下这帮星星之火的思想就得跟上自己的节奏。 什么叫人人平等,哪个叫团结农民,为什么要救助灾民,除了为名之外,还得怎么做。 好在梁俊前世上学的时候也好,卧底海盗之后也罢,一直没有放下对信仰的学习。 这几天的培训虽也不指望能给他们造成什么翻天覆地的转变,可这种子得埋下去。 最后确立了以洪门为主,大力发展帮众,深入百姓之中,为民造福的同时传播先进思想为主要工作的计划。 梁俊更是着重表扬了进步最快,思想觉悟飞速提高的曹破山。 让底下这帮人暗暗憋着一股劲,尤其是刘三刀这个梁俊亲自任命的洪门思想监督官,心中更是卯足了劲,要把梁俊交给自己的这个洪门内部负责帮众思想教育的工作做到更好。 这第一步就是要让更多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加入洪门之中,刘三刀忙里忙外,在凉州城内挖人才。 今天见到陶典这个颇有能力的粮官,如何能够放手? 现在凉州百废待兴,梁俊虽然确定了大方向,可到底能不能成还得靠底下的人给不给力。 灾民的这个事好不容易弄来了粮食,若是在这个上面出现问题,那么银行也好c彩票也罢,全都会分崩离析。 因此这条线上就要保证全都是自己人,陶典是粮食这条线执行人员,把他争取到了,一箭双雕。 黑胡子也明白其中关系,冲着刘三刀点头道:“三爷你尽管放心,等你们走了,我一定会让这胖子进咱们洪门。” 刘三刀皱了皱眉,看着他低声道:“注意态度,以后陶典就是咱们自己兄弟,别这胖子那胖子的说。洪门之内,人人平等,龙头大首领三分五次叮嘱,一定要改掉高人一等的心态,才能深入百姓,和百姓打成一片。” 黑胡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三爷说的是。” 这边二人说着,只听陶典接着道:“殿下,刺史大人上任以来,公务繁多,卑职做事糊涂,忘了询问此事。殿下,这公文乃是十年前户部所发,那时刺史大人还未来凉州上任。前任刺史常玉又不准卑职声张,因此犯下今天的大错。”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高声道:“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还望殿下责罚。” 梁俊看着眼前这个涕泗横流的胖子,心中对他也颇有好感,哈哈一笑,将那公文收好,道:“这公文从今日起作废,你身为粮官,按照规矩办事,无可厚非。这事和你无关,你且站起来说话。” 陶典也不矫情,挣扎着起了身,站在一旁。 梁俊也不去看邓正,任由他在身后跪着,转头看向赵学,脸色瞬间变了,道:“赵学。” 赵学不知道梁俊还想干什么,心虚道:“下官在。”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请殿下明示。”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此言一出,周围人表情各异,赵学皱眉苦死红薯是个什么玩意。 人群之中一直围观的柳永看着坐在马上的梁俊,心中想了很多。 自从那日知道梁俊这个太子也和自己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柳永先是又惊又喜,后来和梁俊长谈一夜之后,柳永大体知道前世自己那个所在宋朝最后的结局,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知道后世自己在历史上的评价,心情又高兴起来。 整个人的心情起起伏伏像是过山车一样。 最后问梁俊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秘密说给自己听? 毕竟梁俊和他柳永不一样,梁俊这一世乃是太子,自己虽然没有多少当官的经验,可也知道一国之储君所在的环境,那是多么的糟糕。 这种秘密若是被旁人知道,稍有不慎,梁俊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处境。 梁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是这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穿越过来,还则罢了。 打死自己也绝对不会给任何人透露穿越之事。 可这个世界穿越之人多如狗,朝廷之上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再藏着掖着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说。 梁俊从梁植和张角的反应上来看,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帮子穿越而来的人,好像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拼个你死我活。 反而隐隐有一种互相认同,甚至要抱团发展的感觉。 张角见到自己那种老乡见老乡的激动神情,梁俊到现在都不会忘。 梁植前些日子在柴房中,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也颇有把梁俊当成一类人的意思。 甚至梁羽在长安城内放梁植一马的行为,也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天策府那位,可是敢杀兄逼父的狠人,对于这种政治斗争可是没有丝毫的底线。 他能这样让梁植带着兵来雍州,完全可以看成一种变相的和解。 梁植嘴上虽然不说,可梁俊知道,这孙子心里也清楚的很。 因此柳永问起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梁俊哈哈一笑,给他了一个并不让柳永十分满意的回答:“长安城内有一个穿越过来的家伙,叫做沈云,这孙子有种行为十分的欠揍,那就是抄你们唐宋大家还有其他文人的诗词。我要带着去打他的脸,让他知道哪怕穿越了,也得尊重版权。” 柳永当时听了这话,翻了翻白眼,道:“那你抄杜甫诗词的时候怎么没有这觉悟。” 万没想到梁俊厚着脸皮道:“人的事,能叫做抄么?再说我就是引用,就引用了其中一些片段,沈云那孙子呢?在斗诗会上一篇接着一篇,还舔着脸说是自己写的。” 柳永这几天每次想到梁俊当时说这话一脸无赖的表情,心中又无奈又有些期盼。 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觉有了目标,也对即将来临的长安之行充满了期待。 他甚至在想,到底那个叫沈云的孙子,记住李白的诗词多,还是自己的诗词多一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章 动了杀心 “殿下,红薯是什么?”就在围观群众各有所思的时候,赵学大着胆子问道。 梁俊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心中一边想着红薯土豆这些玩意不知道沈云那孙子有没有想办法去弄,一边道:“红薯是什么并不重要,本王问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为什么当官,你当这个官是为了什么?” 在场的官员一听,心里泛起嘀咕来,为什么当官,当然是为了名利。 当官又为了什么,还能为什么,还是名和利啊。 当然话肯定不能这么说,邓正身后也有不少官员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为国为民。 这种人也不在少数,可在场的大部分官员心中还是觉得当官无非名和利。 “殿下,下官出仕,乃是为国为民。”赵学一脸的正气,看着梁俊。 “好!”梁俊哈哈大笑,看着其他跪着的官员厉声问道:“你们也是这般想的么?”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还用问么? 当着这些人的面,当官除了为国为民,还能干什么? 不少官员心中知晓梁俊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坑等着自己,可话到这个份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办法? 一个个硬着头皮道:“回殿下,下官等人也都一样。” 梁俊看着一边的陶典道:“陶典。” 陶典慌忙应声:“殿下。” “你当官是为了什么?” 陶典心思电转,想到了老爹临死前给自己说的话,赶紧道:“回殿下,卑职当官全是因为俺爹让俺当,俺不知道当官是为啥,只知道要忠心朝廷,忠心太子,忠心刺史大人。然后把自己的事做好,不拿府库一粒粮食。” 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赵学道:“赵大人” 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梁俊要出杀招了,何况是赵学这个县令。 “殿下殿下面前,卑职不敢称大人。”赵学潜意识里吓得称呼都跟着陶典学起来。 梁俊接着道:“虽然户部关于雍州赈粮的损耗是有明文规定,你们按照规定来办,原本无错。” 赵学心里自杀的心都有了,太子爷不带这样玩人的,你要杀要剐直接说,别玩这种欲抑先扬的手段成不成? 心脏实在是受不了。 赵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口道不敢。 梁俊道:“虽有朝廷政策所在,可这些年来雍州为何成为这个样子?你们心中就没有想过么?是,前有户部公文,后有常玉作乱,你们之前也都是受害者。赵大人,本王想问问你们,当初常玉做凉州刺史之时,带着手下狗腿子把整个雍州弄的乌烟瘴气,你们心中有何作想?” 不等赵学说话,有官员高声道:“殿下,下官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赵学一听这话,心里哎呦一声,暗道不好,这他娘的猪一样的队友。 太子铺垫那么多,就是等你这句话啊。 赵学虽然不知道太子接下来要干什么,可却知道这个问题不能这样回。 抬头看了梁俊一眼,见到梁俊脸上露出微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他大人是不是也这般想呢?” “下官也都一般心思!”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怎么说?赵学只能接着硬头皮跟着应和。 “既然如此,你们这些屠龙者,等到常玉这条为祸雍州的恶龙被s之后,你们摇身一变,成了各州郡的父母官。反而继续做常玉做的事,成了继续祸乱雍州的恶龙?”梁俊收起微笑,看着众人厉声道。 这帮子官员全都噤若寒蝉,虽然有心辩解,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少人也都明白梁俊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个个不敢说话,低头不语,知道梁俊是要开刀了。 梁俊也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接着道:“五成的损耗,这是十年前的文书,陶典作为粮官,只要干好发粮收粮的事情就行,那是他的本分。就算是九成的损耗,他身为一个小小的粮官,也没有任何更改的能力,可你们呢?乃是雍州各州郡最高行政长官,哪一个没有上书朝廷的权利?” 梁俊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在场的这些没什么文化,脑子转不过来的洪门中人和围观灾民也都慢慢的明白过来。 太子嘚吧嘚嘚吧嘚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凉州到武威县,不过百里之距,二十万粮食两天就能到,赵大人,你需要多少人运粮,需要这么多的损耗?”梁俊再也不和他们玩套路,直接露出厌恶的表情。 赵学汗如雨下,从刚刚开始,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 “十年前的一张公文,早就不再适合现在的雍州。常玉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把整个雍州的官场弄的乌烟瘴气,陇右道上的百姓苦不堪言。你们知道么,你们怎么可能不会知道呢?你们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是因为常玉如何的罪大恶极,而是因为在那个位子上敲骨吸髓的不是你们!” 梁俊说到这,看着这帮跪着浑身颤抖的官员再无任何的怜悯之心,高声道:“五成的损耗,就因为有这一张过时的公文在,你们就拿的心安理得。你们身为雍州的官员,治下百姓嗷嗷待哺,全都在等着这些粮食过活。你们呢?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心中却是男盗女娼。你们为的哪个国,为的谁的民?” 王保站在一旁,见到周围的灾民大多明白过来,一个个脸上带着愤怒看着赵学等人,他身为灾民最信任的王大人,此时不发声何时发声。 思罢,站出来看着赵学等人高声道:“狗官不得好死,人人得而诛之!” 灾民平日里跟着王保吆喝养成了习惯,王保那边一喊,像是星火炸到干柴上。 一个个高声喊道:“狗官不得好死,人人得而诛之。” 喊了七声,梁俊示意王保停止,王保赶紧伸出手摇晃道:“乡亲们,大家安静下来。听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一定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灾民们这段时间简直就把王保当成了梁俊的代言人,就没有一个不听他话的。 王保让他们干嘛他们干嘛,一听王保这样说,赶紧安静下来。 刚刚整个城门口因为灾民们跟着叫喊还显得有些嘈杂。 可这个时候一停下来,宛如死一般安静。 整个城门口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周进等官心中骇然:“只知道太子深得人心,万没想到竟然能让百姓这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一章 欲成大事 “为官之道,本王是没有什么经验的,也不能教你们如何做一个好官。”梁俊叹了一口气,有些痛心疾首,道:“可雍州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正是需要从上到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哪怕当真有五成的损耗,你们尽心尽力的去做了,二十万粮食损耗了十万在路上。甚至说你们把二十万粮食全都拉回去,然后再把十万损耗拉回家,不让本王看到,本王也就认了。” 他说到这,心中觉得又荒唐又好笑又心凉,凄然一笑道:“可你们呢?粮食都还没有出凉州城呢!你们就要开始分了!” 最后这一句,梁俊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吼完之后,梁俊失望至极,叹口气道:“邓正新任刺史,对雍州事务并不熟悉,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给他提过一句醒么?哪怕你们说了一句,本王都觉得情有可原。” 被梁俊这一吼,场面更加安静。 刘文静忽而哈哈一笑,道:“殿下,你那日曾说只有背叛利益的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如何这般伤怀。” 梁俊自知有些失态,自己这愤青性格又没收住,老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想别人。 殊不知,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邓正听了,面带愧色,叩头道:“太子殿下,这五成的损耗下官曾有耳闻。此番闹成这样,全在于下官玩忽职守。邓正有负殿下厚望,望殿下革去下官雍州刺史之位,以儆效尤。” 梁俊并没有理会他,冷眼看着跪倒在一旁的邓正。 日头不早了,得赶紧把这件事了解,及早启程c 心中不由得琢磨起来: 自己离开雍州回到长安之后,雍州刺史这一职说重要极其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毕竟有洪门这帮子人深扎在凉州,北凉那边又有自己的结义大哥魏都镇着。 邓正也好,马昌也罢,根基尚浅,哪怕没有自己镇着,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可这并不是梁俊想要的局面,雍州的新政必须要强有力的执行下去。 若是只有一家独大,哪怕邓正再是自己的狗腿子,时间长了难免懈怠。 雍州新政一旦失败,或者不成功,梁俊在长安内就成了无根之萍,谁想拿捏就拿捏。 因此城内必须要维持一种平衡的同时,还要让邓正有所畏惧,不敢有丝毫懈怠。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一打他的势头,同时再把马昌扶起来。 而马昌的根基太深,若是扶起他来,时间一长,邓正再聪明,城府再深,也绝对不会是马昌的对手。 马昌的根基又是什么呢?无非是靠着他起来的这些雍州各州县的基层官员。 这些官员此时全都跪在自己的面前,并且把柄也在自己手中。 问题又回来了,梁俊看着赵学等人陷入了沉思。 从昨晚让梁定昌捉了这帮人之后,到现在,梁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杀,还是不杀? 雍州现在的局势,梁俊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不容易把常玉弄的烂摊子收拾的有点模样,这些年遗留下来的弊端却也跟着显露出来。 如今雍州百废待兴,各州县不光需要粮食,还需要能够执行自己意志的基层人员。 这些基层人员就是跪着的这七十二人。 他们若是不忠于自己,雍州新政就算是玩出花来,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 杀了他们简单,上哪里找这些基层执政官呢? 一个县令相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芝麻绿豆的官,但恰恰是这样的官,才是新政的基石。 梁俊有些拿不定主意,缓了缓心神不去管邓正,看着心如死灰的赵学道:“赵学,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学还想争辩几句,抬起头刚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办法反驳太子的话,说那么多只会让太子更加反感。 “哎。”赵学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伏地认罪道:“卑职无话可说,任凭殿下发落。” 不等梁俊发问,剩下的官员也都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有样学样低头认罪。 “马别驾。”梁俊突然转过身看着马昌问道。 这突然起来的一声呼唤,让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马昌有些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赶紧出列,施礼道:“殿下。” “你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置?”梁俊已经恢复平常模样,言语之中没有异常。 马昌心中奇怪,心想自己着了邓正的道,又被太子如此打压,不说惶惶如丧家之犬,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等着太子回到长安,吏部一封公文下来,自己就回家做个平头百姓了,太子如何还要问自己的意见? 他心中虽然没有想明白,嘴上却不能不回,道:“殿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朝自有法度,这些官员犯了渎职之罪,罪有应得。” 刘文静听了这话,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这马昌虽然有些智慧,可官场上的这些门门道道却不怎么懂啊。 马昌没有看到刘文静这样,一边的周进却看在眼中。 周进本身就是进士出身,又做过六部议郎,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刘文静和梁俊的关系,谁都知道,俩人那就差睡一张床上了。 太子对这位丘山奇之一,镇南公的首席谋主可是青眼有加的很。 刘文静听了马昌的这话,微微摇头,那自然是说太子想要不是这个答案。 周进心思电转,忽而瞪大了眼睛,明白过来其中的关键,心中狂喜:“原来太子对邓正并不是十分的信任啊!” 想到此他伸出手微微拉了拉马昌,示意他改口。 梁俊道:“马别驾的意思是说,将他们革职查办,然后发送三千里?” 马昌不明白周进的意思,点头称是。 听到马昌和太子这样一问一答,跪着的官员全都心如死灰,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批考。 赵学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会更像是僵尸一般。 梁俊看了看马昌,心道:“当真是关心则乱啊,马昌啊马昌,这帮人虽然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你自己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要想办法保住他们,就算保住了,对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刚想抬手让他退下,那帮跪着的官员之中忽而有人高声厉声道:“殿下,殿下不可啊,我是交了议罪银的,我是交了议罪银的,你不能这样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赵学等人脑子也都嗡的一声,身体好像是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对啊,老子们可是交了议罪银的啊,这时候犯了罪,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想到此,所有人都像是吃了万艾可,瞬间腰板硬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二章 议罪银 议罪银这三个字一出,在场的除了当官的之外,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 什么玩意这是? 怎么一下子让这帮官员像是吃了n打了鸡血一般。 王保也跟着纳闷,挠着头嘀咕:“议罪银?什么东西?” 梁俊的脸见那官员说完之后,要挣扎着站起身来,脸色马上就阴沉下来。 梁定昌快步上前,一脚把他踢到在地,怒声道:“殿下没有让你起来,你这狗东西,反了天了!” 那官员有了依仗,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都到了要把他们全都革职发配的份上来,这帮盼着当官盼了多年都快魔怔的人好不容易如愿以偿,怎么舍得再回去当平头百姓。 那人也是心狠,跪了一夜,腿都快废了,被梁定昌踢了一脚,还咬着牙要站起来。 “呦呵!”梁定昌心道孙子,给你脸了这是。 伸出手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往他头上招呼,梁俊出口拦住道:“定昌,住手,让他起来。” 梁定昌赶忙收回手掌,看了那官员一眼,冷声一笑,站在一旁,手按住腰刀刀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心道:“孙子你有种就再干点不要命的事,老子不把你狗头砍下来,是你孙子!” 那官员也知道深浅,强咬着牙站起身来,豆大的汗珠啪啪顺着脸庞往下流。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几欲昏倒,好在他平日身子骨强健,晃了一会,反而站住了。 “殿下,臣交了议罪银,按照律法,就算犯了过错,您也无权过问。”这官员狠了狠心,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准备和梁俊刚一波正面。 太子虽然看起来和传闻中不同,可他在雍州能够耀武扬威,到了长安是什么样还两说。 其他官员见到这人如此胆魄,受他感染,也都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惧梁俊。 也都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梁俊在雍州干了那么多事,朝廷里就没有人记恨么? 怎么可能没有,今日梁俊就要回长安,所谓法不责众,常玉被梁俊杀了,那是因为常玉公然打起了要n的旗子。 梁俊杀了也就杀了,可自己这帮人只是被太子强行扣上渎职的大帽子,并没有触犯大炎律法,太子还能真敢把自己这些人全都处置了么? 这样做,先不说回到长安,他如何给皇帝和吏部解释。 没了自己,太子所谓的新政谁人去给他执行? 想明白这些,议罪银的条子在怀中,又有人当了出头鸟,一时之间,所有的官员全都换了面貌。 互相看了看,身上的疼痛和麻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对于生的渴望。 一时之间,竟有了隐隐抱团对抗梁俊的趋势。 “没想到这还有一个不怕死的,不知这位大人叫什么名字?”梁俊听到议罪银三个字,自己心中刚刚无法决定的问题有了答案。 杀机一起,有了主意,事情就没那么难处理。 那官员也不敢太放肆,毕竟眼前这位太子耍无赖威胁七皇子手下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整个雍州那是无人不知不认不晓。 唯恐再被他给自己来这一出,当下又跪了下来,恭敬道:“回殿下,下官窦有容,乃是甘州知州。” 梁俊一听,脑中闪过一个成语,笑道:“窦有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好名字。” 周围官员,尤其是窦有容听了直皱头。 柳永见了也跟着皱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话倒是不错,可这人名字显然是从尚书中所取,有容,德乃大。太子不会连四书五经都没有读过吧。” 转念有一想,明白过来,这个字应该是太子不知道抄的前世哪位文人的话。 梁俊难得装一回有学问的,自然不知道众人怎么皱眉,看着窦有容问道:“窦知州,你刚刚所言,是为何意?” 窦有容见梁俊好像有些缓和,还夸自己的名字,以为蒙对了,心中欣喜,暗道多亏自己机智。 嘴上道:“回殿下,朝廷有制,只要交了议罪银的官员,若是犯了过错,应由当今陛下圣裁。” 他说到这,鼓起勇气道:“若有违背,视同n。” n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洪门这一帮子人可是不干了,像是触碰到他们的逆鳞。 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尤其是最近思想觉悟高速提升,让梁俊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曹破山站出来怒声道:“n又如何?若是通过n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便是n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说的洪门众人连连点头,一旁的李秀宁看着曹破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频频侧目。 心中思索,梁俊私下里是不是又给曹破山这帮人开小班了,怎么把一个人的想法能改变成这样样子。 此时的曹破山哪里有当初那个一门心思想要当陇右道绿林盟主的样子,简直就是梁俊口中说的那种为了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英雄。 赵学c窦有容这帮人听了这话更加高兴,看着梁俊不说话,眼神分明再说:“太子你看看,你看看你手下的人,你想靠着这帮山贼土匪帮你管理雍州,简直是做梦。他们等你走了就会反天你信不信,要想治理雍州还得靠我们。” 梁俊对曹破山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对周围的百姓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也很欣慰。 王保这些日子上窜下跳的发动百姓,果然还是有效果的。 开启民智这种堪比登天一样的难事,算是有了一丁点的眉目,这是好事。 “窦知州,本王虽然不在长安,却也知道这议罪银一事,但不知窦知州交了多少银子,拿到的是什么等级的免死金牌。” 你要和老子刚正面,那咱们就刚,我梁俊要是不把你们全都咔嚓了,老子跪下来叫你们爸爸。 窦有容也知道议罪银之事在这种场合说十分不合适,但这会他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性命要紧。 这帮子贱民爱怎么看自己怎么看自己,老子做的是大炎朝的官,领的是朝廷的俸禄,何必在乎这帮贱民的看法。 给自己打完气之后,窦有容道:“回殿下,下官交的是天级。” “奥,地级。”梁俊点了点头,和珅把议罪银制度带到这个朝代之后,稍微做了一些修改。 这其中就是设置了多少个等级,官员了私下把这些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每个等级,交的钱不同,天级最高,黄级最低。 梁俊刚知道这些细节的时候,就对程经动了杀心。 没有其他的,就是因为交了天级的议罪银,哪怕是谋反也只是杀了n之人,不祸及家人。 梁俊头一次听到这规定的时候,整个人感觉十分的荒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程经为何要这样干。 可一看到天级的价格,五百万贯,梁俊就释然了。 果然是青史留名的天下第一大贪官,这捞钱的本事和胆子当真是大的没有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三章 杀给皇帝看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地级的议罪银,门槛好像是五十万贯。”梁俊口中念叨,心中却在计算。 这个朝代一贯购买力合200块钱,五十万贯,那就是差不多是一亿了。 窦有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州,一上任居然能弄来这些钱,而且还能在这样短的时间把钱运到长安,当真也是个能人。 算好了这笔账,饶是梁俊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对这帮官员敛财和办事的能力佩服万分。 这种能力要是放在正道上,何愁雍州五年发展计划不成? 只可惜啊。 梁俊叹着气摇头,窦有容以为梁俊不信,赶忙道:“太子殿下,臣有内务府开的公文,就在身上,殿下若是不信,可让这位将军拿出,一看变知。” 梁定昌看了看梁俊,得到了梁俊的回应之后,快不上前从窦有容怀中拿出一个密封好的油布袋子。 打开袋子,里面有一张纸,梁定昌江那袋子扔在地上,快步把纸递给了梁俊。 只见那纸张上正写了,窦有容交了多少钱,日后若是有偶有犯错,从轻处罚。 纸张最后还有内务府的大印,绝对不是伪造。 梁俊看着这样一个荒唐无比的东西忍不住的发笑,周围的官员见了,纷纷高声道:“殿下,我们也有,我们也有。” 说着纷纷跪着往梁定昌身边去,让他帮忙把自己的议罪银证明拿出来。 梁定昌看了看梁俊,不知如何是好。 梁俊冷声道:“都给他们拿出来,也让咱们长长见识。” 众官员以为梁俊怕了他们,只能说些气话,心中虽然有些忐忑,可各个神采飞扬。 甚至不少人知道了窦有容乃是地级议罪银,想到自己的玄级的议罪银,悔恨不已,当初为何就不舍得那些银子。 不多时,梁定昌就把众人的议罪银条子全都收好,不多不少七十二张,一人一张。 当梁定昌把厚厚的一沓议罪银纸张的递给梁俊的时候,梁俊整张脸铁青铁青。 他原本以为,这七十二人好歹得有一个是真的冤枉或者被迫随了大流无奈之下才跟着领了损耗。 毕竟大部分人可以拒绝诱惑,别人给你东西,你可能会不要。 可让你出血,给别人东西,总是有人会心疼,或者没钱吧。 但是这七十二张议罪银的条子却打的梁俊脸疼:梁俊以为的最低标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拿着这沓纸张的手微微颤抖,梁俊大体扫了一下,几乎看不到黄级的议罪银,最多的就是玄级。 玄级就是要交十万贯钱,十万贯,大约两千万人民币啊。 哪怕这七十二张议罪银的条子全都是玄级的,那也是大约15亿人民币啊。 饶是前世以打劫为工作的梁俊面对这些钱也是心肝在颤。 海盗山贼虽然可恶,但也是靠着玩命才能维持生活,有些海盗打劫一辈子,临死被47突突了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这帮雍州的官员,刚刚上任,他们哪里弄来的那么多钱。 他们怎么有这样大的胆子! 原本以为经历过信息,又是海盗出身,自己也算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 可当真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梁俊才发现,自己还差的远。 他不敢往下面想,这还只是一个雍州,还只是一个以穷出名的陇右道。 而那些以富甲天下闻名的江南道c淮南道德官员们手中又有多少民脂民膏。 一往深了想,梁俊头皮都开始发麻。 “和珅啊和珅,弘历的弘历,你们当真是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梁俊攥紧手中的议罪银条子,牙齿咬的咔咔响。 窦有容等官员看着梁俊这般模样,误会了梁俊的想法,以为梁俊因为拿自己等人无可奈何而发泄不满,心中有些得意:“就算你是太子又如何,这议罪银乃是当今圣人所创,所有钱财只进内务府,不进国库。你太子敢杀常玉,敢不把吏部放在眼中,可那都是朝廷的事。你若是敢破坏议罪银,那可是断了当今圣人的财路。到时候圣人一怒,诏书一下,你这太子之位还能像上一次那样保住可就难说的很了?” 这帮人甚至想着,只要送走了梁俊这尊瘟神,直接改头换面,投靠六皇子,只要支持六皇子登上皇位,就算太子再记恨自己,也拿大家无可奈何。 围观的洪门中人和灾民们见了这番景象,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这议罪银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可梁俊的脸色和举动,皆说明这议罪银让太子很不爽,甚至是痛苦愤怒到了极点。 而却是这帮贪官污吏救命的稻草。 洪门的人看了看刘三刀和李秀宁,黑胡子甚至走到李秀宁身边低声道:“副龙头,事到如今若是放了这帮贪官污吏,只怕咱们这些日子做的事全都打了水漂,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说着冲着李秀宁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不等李秀宁表态,一旁的杨威唰的抽出刀子,朗声道:“副龙头,我姓杨的打小就没了爹娘,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爹娘是受灾死的,那些施舍我饭食让我活下来的乡亲们是让常玉和他们手下的狗官逼死的。当初我杨威就发过毒誓,谁若是能杀了常玉为乡亲们报仇,我这条命就是他的。如今太子爷杀了常玉,又要带着咱们雍州百姓过上好日子,谁让他不舒服,就是让我杨威不痛快。” 他说的极快,走的也快,说到这已经走到了窦有容的身边,抬起手中腰刀,手起刀落,窦有容的脑袋掉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一边。 “谁要是让我杨威不痛快,老子就要杀了他!”说这反手又是一刀,直接砍在窦有容旁边官员的脖子上。 那官员死死的抓住杨威的腰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殿下,擅杀交了议罪银的官员,那上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视同n!株连九族殿下回到长安,如何”赵学吓得刚刚有点血色的脸瞬间又变的惨白,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殿下若是什么还没有说完,赵学只觉得后背一疼,低头再看,一把冰凉的腰刀刺穿自己的胸口,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赵学转过头看着杨威,眼中也是不可思议。 杨威冲着他露出鄙夷之色,道:“老子n和太子爷无关,杀了你们,老子就跟着太子爷上京城。让你们那狗皇帝剐了老子,灭老子九族,老子但凡皱一皱眉头,便是你孙子!” 说完用力一拔,将腰刀拔了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四章 事了拂身去 此时场景,其他的官员哪里还有刚刚嚣张的气焰,一个个呆若木鸡,不少人反应过来,口头求饶。 “殿下!”马昌脑子一嗡,失声叫道。 邓正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鼓励。 周进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马昌厉声道:“姑父!” 看着马昌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再说。 马昌突遭变故,又被周进这一嗓子当头棒喝,慢慢的反应过来。 他能爬到这个位子上,身为凉州二号人物,却只是被常玉排挤,没有罢官丧命,自然也绝非庸才。 只是这电光火石的功夫,整个人豁然开朗,明白了梁俊的心思,呆呆的看着梁俊,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杨威。”梁俊出声制止住了还想杀人的杨威。 杨威收回了刀,刚刚连杀三人,身上全都是鲜血,披头散发,宛如地狱里来的凶魔。 梁俊看着马昌,淡然道:“马别驾,这些官员乃是你所保举,如今出了这种事,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他说着将手中的议罪银扔在地上,哂笑道:“本王这些日子低三下四,求爷爷告奶奶才弄来这点粮食。你手下的这些官倒是有本事的很,轻轻松松就给程经送了这些银子。” 马昌恢复了理智,虽然梁俊的这番话听的他是心惊肉跳,可一旦恢复过来,明白了梁俊的意图,他反而是不怕了。 上前一步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路过站在一旁的杨威身边,那刺鼻的血腥味更是激起来他埋藏心中很久的血性。 “吴进。”马昌拿起看着手上议罪银上面的名字,沉声叫道。 话音一落,跪着的官员之中,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纤瘦的男子跪着走出来,颤颤抖抖的晃着身子,磕头道:“别驾大人。” 马昌看着他,笑道:“你是安定人,说起来和我还是有些亲戚。我记得十五年前,你来凉州求学,身无分文,脚上穿的鞋子早就破旧的不成样子。” 那叫做吴进的官员听到马昌这样说,想起自己当年求学的日子,恐惧的心中燃起一丝别样的情感,泣不成声道:“当初若不是别驾,吴,吴进就饿死在了凉州城外。别驾的,别驾的大恩大德,吴进,吴进一辈子不敢忘。” 马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当年你在我府中住了七日,我曾对你说过不少为官之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高中之后,吏部让你到凉州来上任,我对你说的什么话么?” 吴进听到这番话,已经泣不成声,鼻涕一把泪一把呜咽道:“别驾大人将德贤皇后写给北凉王的话送给学生。” “你可还记得?”马昌笑着问道,仿佛回到了当年吴进来凉州上任的那天。 自己闲赋在家中,春风得意,二十多岁的吴进意气风发站在自己面前,恭敬而又得意向着自己炫耀着自己取得的成绩。 那年是夏日的一个午后,门外蝉鸣,树荫下初入官场的吴进是那样的有活力。 他向自己一遍又一遍说着自己的想法和要为百姓做什么事。 仿佛一切发生在昨日。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吴进说完,整个人崩溃了一般,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马昌点了点头,喃喃道:“还记得就好,还记得就好。我常听人说,一个人死前若是一直念叨一句话,哪怕喝了孟婆的汤,下辈子也不会忘。”他轻轻的摸了摸吴进的头,道:“吴进啊,我虽然也曾为了目的做过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可却不敢碰粮仓里的一粒粮食。你若是还把我当做老师,就一直念着这句话。” 吴进听了,哭的更是声嘶力竭,一边哭一边高声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马昌欣慰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说着转身看着一旁的杨威,恭敬施礼道:“这位壮士,手中兵刃可都借老朽一用。” 杨威抬头看了看梁俊,梁俊轻轻点了点头。 “给。”杨威对马昌倒是没有多少敌意,这家伙倒是没有说错,眼前这官虽然拿出来不少粮食给殿下,可这些粮食全都是他和凉州官员私产,这一点上,让杨威有些佩服。 马昌接过刀来,道了声谢,转身要走,杨威道:“你年老力衰,莫要砍头头颅,我这腰刀虽然锋利,只怕你也砍不下来。若是想给他一个痛快,直接冲着心窝去就行。” 杨威说的话像是教马昌如何杀鸡,马昌可笑一声,走到了吴进面前。 吴进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是口中机械的念叨:“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马昌点了点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手持腰刀,按照杨威所说,直接捅进了吴进的心脏。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欺字说完,吴进一口鲜血吐出,抬头看了看马昌,忽而冲着他露出无比轻松欣喜的笑容。 身子前倾,倒在了马昌的怀里。 死了。 马昌缓缓抽出腰刀,转身恭敬的还给杨威。 “殿下,这些官员贪墨在前,不敬殿下在后,数罪并罚,当为死罪。” 梁俊听到马昌说这话,点了点头,看着邓正道:“邓刺史。” 邓正浑身一激灵,赶紧道:“殿下。” “马大人已经表态了,你的意思呢?” 邓正听到梁俊称呼马昌马大人,叫自己邓刺史,知道这是要敲打自己,同时要把马昌扶持起来。 赶紧道:“卑职认为,这帮人上愧对殿下,下无颜面对百姓,该杀!” 最后两个字该杀几乎是咬着牙说出。 邓正明白,若是不杀这些人,邓正还有机会把他们收买到自己麾下,马昌就算天大的本事,也慢慢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若是杀了这些人,马昌虽然没有了根据,却得到了太子梁俊重新的认可。 自己除了雍州刺史这个名头,和马昌相比再无任何优势,想要在凉州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咬着牙把梁俊的雍州新政彻彻底底的落实下去。 “好,邓大人深明大义,雍州交给你,我在长安也能睡踏实了。”梁俊微微一笑。 邓正听到邓大人三个字,舒了一口气,知道过关了,道:“殿下谬赞,卑职惶恐。” “惶恐就不必了。”梁俊摆了摆手,看着杨威道:“杨威,把你的腰刀借给邓大人一用。” 邓正一听,浑身一颤,他娘的,太子居然玩这一出。 梁俊看着邓正这幅面孔,心中冷笑道:“上了老子的船,就死了下船的心吧。这雍州刺史一职,老子回到长安不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给你换来。不绝了你的后路,万一哪天你又抱上其他人的大腿怎么办?” 邓正自然知道,自己一旦杀了这帮子官,就是彻底上了太子的船。太子活的好自己就活的滋润,太子若是倒台,自己肯定比他还惨。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邓正一咬牙,接过杨威的刀,快不上前把距离自己最近的官员杀了。 连杀这些人,周围的灾民纷纷叫好。 “杨威c黑胡子,将剩下的贪官污吏全都枭首挂在凉州四门上,让他们的接任者好好看看,敢在雍州抢百姓一粒粮食,这就是下场!” 杨威黑胡子等人听了,应声而出,一个个兴奋无比,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咔咔咔,人头像是西瓜大丰收一样,咕噜噜乱跑。 “马别驾,这重新选人押送粮食之事就交给你了,若有差池,我拿你是问。”梁俊看着马昌高声叫道,而后勒马转身,冲着梁定昌道:“梁定昌,启程回长安!” “是!” “恭送太子殿下!”周围的灾民一个个热泪盈眶,齐齐的跪倒在地,目送梁俊回长安。 直到梁俊的太子依仗消失在官道之上,灾民们仍然不愿起身,不少人跪着冲着梁俊消失的方向爬去,哭的声嘶力竭,响彻天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五章 打野小分队 出了凉州城,太子仪仗丝毫不停歇,一路疾奔,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谁跟着自己回长安,谁留在凉州,早在三天前梁俊就已经安排好了。 李大当家是不能跟着自己回长安的,自己这个小团队中,要说梁俊最信任谁,那就只有李大当家。 两个人交流的时间并不长,大多时候就是梁俊晚上回到刺史府, 李大当家要么一晚鸡汤一晚热粥,自己喝着茶等梁俊回来。 等到梁俊了,两人也很少说话,多是梁俊这边来一句,这鸡汤真好喝。 李大当家那边嗯一声。 梁俊又来一句,这粥有点淡,那边李大当家起身去厨房拿了盐放在一边,嗯也不嗯。 皓月当空,寒冷冬日,还能有什么比大晚上回到住处,一个倾国美人亲手做了饭等你回来,更让人感动。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梁俊肚子里的那些骚话全都要反了天,争先恐后的往嘴边跑。 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强行就着鸡汤或者米粥返回肚子。 等梁俊吃完,李大当家看他一眼转身就回去睡觉。 留下想扇自己耳光的梁俊在那边懊悔不已。 一边想面对苏柔的时候,自己的骚话怎么就那么多,面对大当家就是没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几天,梁俊发现李大当家好像就会煲鸡汤或者作粥,其他花样梁俊从来没有见过。 梁俊给鼓足勇气,终于憋出了一句骚话:“大当家,你这样天天给我做饭,是不是喜欢我。” 在梁俊忐忑又漫长的等待后,李秀宁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殿下为了雍州百姓,辛苦奔波,妾身乃是为雍州百姓替殿下做的。” 说完转身就走了,第二天晚上梁俊兴高采烈的回到刺史府才发现,今晚没有鸡汤了。 从那以后的两天里,鸡汤套餐也没了。 纵然如此,李大当家在梁俊心中依旧是最信赖的人,更不要说大当家本身能力非凡,众人没有不信服的。 李大当家坐镇凉州,又有洪门中人辅助,邓正和马昌也被自己敲打一番,梁俊心中踏实很多。 留在凉州的基本上都是洪门的兄弟,跟着梁俊回长安的可是什么人都有。 以王保为首的吃喝嫖赌四大金刚自然不用说了,铁牛c二驴c三猪,这都是对梁俊最忠心的。 刘三刀也不用多少,这是梁俊现在的首席军师,虽然刘三刀并不是聪明绝顶之辈。 可架不住他心细,做事稳重,又会察言观色,说话周全。 陈帆,这位长安城百姓最欢迎的人物,自然也要跟着梁俊回长安。 长安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榜单因为这位爷的失踪,已经断更很久了。 在前世那种信息的情况下,断更都是一种极其让人读者们痛苦的事情。 更何况是在这种娱乐方式极其匮乏的时代。 长安城的百姓们c地痞流氓们天天到陈府中催更。 更何况这位老哥,还是梁俊阵营里日后抗舆论大旗的代言人,早日回到长安,把报纸办起来,早日掌握大炎朝的舆论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梁俊又看了看一眼身边的刘文静,这个差点让陈凡彻底断更太监的始作俑者。 刘文静这种天生不安分的人,不能为我所用杀了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个时候的梁俊身边能拿出手的谋士型人才只有刘文静一人。 而且刘文静这种谋士还是属于这个世界最顶尖的谋略型人才。 出身高贵,天下四大书院丘山书院中的高徒。 未出道名声就吹出去了,丘山奇之一。 如果说曹破山当时是绿林道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那么就名气而言,刘文静差不多也就是他们军师道上或者谋士道上的曹破山。 只要了解这一行的,就没有不知道人家大名的。 这种人当年刘备都得亲自三顾茅庐去请,如今自投罗到了梁俊身边,就算再一计不出,梁俊怎么舍得杀他。 不就是n么?等自己组织建立起来,还怕他不从自己? 梁植和他的那俩跟班,一个江烽火,一个前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也要跟着梁俊回长安。 柳永这个梁俊从凤来楼挖来的诗词大杀器也是要跟着回去的,有了他在,拿下长安城内各大青楼还不是手到擒来? 安阳自然不用多说,自己到哪,必须跟到哪的尾巴。 只不过这次回长安,安阳身后也跟了一个尾巴,那就是太平教的圣徒张麒麟。 自打上次梁俊按着自己前世记忆写了本关于物理的书籍,万万没想到张角居然如获至宝。 回去之后按照梁俊书上说的,做了几个简单的试验之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这也不怪张角,毕竟张角前世也好,这辈子也罢,全都是靠着江湖上的伎俩哄骗愚夫愚妇,让他们信教。 比如什么挖个坑,放一桶豆子,埋下一个自己的雕像,天天浇水,然后石像就破土而出,让人以为是张角真是神仙。 再比如什么一抖黄纸就凭空起火等等江湖上常见的骗人把戏。 张角身为太平教的头头,这些把戏他要说玩的第二,绝没人敢说第一。 给梁俊表演几次之后,梁俊都认为,张角要是穿越到自己那个时代,上春晚的肯定得是他,不会是刘谦。 可张角玩了两辈子魔术把戏,却并知道这中间的原理,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自打梁俊给了他那本书,可算是为张角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对啊,水为什么往低处流,苹果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重的东西落的快,轻的东西落的慢,为什么梁俊说轻重物体落在真空中下落速度一样。 真空是什么?空气阻力又是什么? 等到张角按照梁俊书中所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珍宝斋中的琉璃做成三棱镜,放在阳光下出现彩虹之后。 别说是张角那帮徒弟了,就连张角整个人都惊呆了。 亲娘来,原来老子真是神仙,彩虹都可以造出来。 打那以后,原本就痴迷飞升仙界的张角彻底丧失了理智,整个人带着手下那帮受他影响的徒弟沉迷探索物理和化学不可自拔。 梁俊倒也乐得张角和他的徒弟如此,毕竟太平教说到底是一个极端的不合法宗教团体。 教中主要人员如果痴迷n,那么这个教肯定整天就憋着要和官府对着干。 可这个教要是执着于科学研究,那简直就成了炎朝的研究院。 无心插柳柳成荫,梁俊心中也期盼着张角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就这样,张角和梁俊在背后达成了肮脏的交易:梁俊亲自培养张麒麟,要把张麒麟培养成一个合格优秀的科研人员,然后回到凉州帮助张角做成时空穿梭机。 而张角也答应梁俊,好好在凉州待着,绝对不惹事生非,必要的时候还得帮着李大当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六章 北凉魏都 王保c铁牛c二驴c三猪,吃喝嫖赌四大金刚。 刘三刀c刘文静c陈帆,脑力工作者三人组。 梁植c江烽火c原锦衣卫指挥使周进,阶下之囚三人组。 安阳公主c张麒麟c段树甲,平均年龄未成年三人组。 再加上整编了梁植的锦衣卫,改组之后足有三千人的骁骑卫。 梁俊带着自己这几日苦心经营,盘出来的班底,雄赳赳气昂昂冲着长安杀来。 走了一日,刚刚出了凉州地界,一名骁骑卫快马来报:“启禀殿下,前方三里,有人求见。” 刘三刀上前一步,道:“不是说了么,不准沿途官员迎送,快快把他们赶走。” 这些日子来,刘三刀处理各种事情,也慢慢有了点大管家的威严。 那骁骑卫听了,刚想转身走,梁俊拦住道:“且慢,那人是什么模样?” 梁俊这一路走来,推走了十几波前来要和自己拉关系的人。 有当地的官员,大多是听说了昨天凉州城外太子爷一波带走雍州各地官员,全都跑来求个官做。 梁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见了一两个,剩下的全都给推了。 也有绿林道上的江湖好汉,要前来拜见梁俊这位新晋的江湖大佬。 更有不少人从幽州甚至福州慕名而来要加入洪门。 梁俊也都耐着性子一一接待了。 拦路更多的是从凉州离开,走在回老家路上的灾民。 这帮人一听说太子的仪仗到了,一个个堵在路上说什么也要见太子一面,给梁俊磕头。 算上这一个,应该是今天第十三个拦住梁俊去路的人了。 梁俊一问,那骁骑卫将来人的面貌说了一遍。 刘三刀越听这描述越觉得眼熟,忽而想到一个人,赶紧道:“莫不是魏二爷?快去请。” 梁俊拦住道:“魏大哥是我结义兄弟,自当我前去拜见,哪里有让他来见我的道理。” 说着一拍马,疾驰而去。 行了三里路,只见前面路口有一家小店,店门口站着几人,打头的正是魏都和狄信。 二人见到梁俊,下马相迎。 梁俊勒住了马,魏都和狄信停下脚步,倒地就要跪拜,口称见过太子殿下。 “哎呀!”梁俊慌忙下马,将二人搀扶起来,道:“大哥,你我乃是生死兄弟,搞这些虚礼是来羞辱我么?” 说着也要下跪,把这个头还给魏都。 魏都见梁俊面色严肃,言语诚恳,赶紧将他扶助,心道:“我这个兄弟果然没有交错,他如今乃是堂堂太子之尊,还能这般对我,可见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口中道:“既然如此,二弟,大哥也就不再客套。你毕竟是太子,这一礼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还的。” 魏都这个人乃是标准的北凉汉子,身材高大,性情豪迈,身上的草莽之气甚重。 拉倒二十一世纪,跟着梁俊上船,活脱脱一个叱诧海洋的海盗。 正是因为这股气质和性子,颇对梁俊的胃口。 二人说了番话,魏都拉着梁俊到了路边的小店里。 小店之中空无一人,跟着魏都的仆从赶紧从一旁拿出酒菜,放在桌上。 梁俊看着店铺好奇,道:“这家店主人倒是好眼光,在这样一个三岔路口上开店。只是这掌柜的去了哪里,连个人也没有?” 魏都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兄弟回长安必然要经过此处,我与兄弟说话,若是旁人在也不方便,因此将这家店买了下来。” 梁俊一愣,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道:“这倒是我这个结义大哥能干出来的事。” 心里更是越看魏都越顺眼,只觉得来到这个世界,能结识到魏都这样的人,端的是一件幸事。 魏都端起一碗酒,冲着梁俊道:“兄弟,此番回长安,山高路远,虽有骁骑卫的兄弟护着。可如今世道不太平,长安城内那些个人更是对兄弟恨之入骨,一路之上,定要万分小心。” 梁俊也端起来一晚酒,看着魏都道:“多谢兄长挂念,不过我这次回长安也是准备十足,那帮人要想害我,那就让他们来试一试。” 魏都听了哈哈大笑,狄信也在一旁端起酒碗,三人一饮而尽。 “太子爷,你在凉州这些日子里,我和二爷也都没有闲着。”一旁的狄信放下碗,看着梁俊道。 梁俊点了点头,道:“虽然大哥没有给我说,可我梁俊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若是没有大哥在后面替我擦屁股,凉州这样让我折腾,早就完蛋了。” 这话是客套么?还真不是,打从下了白虎山,魏都c梁俊还有文渊三人大喝一夜,就各自离开。 文渊护着苏柔回长安,魏都回北凉,梁俊去凉州入主刺史府。 从那以后魏都就再也没有联系梁俊,可暗地里梁俊却明白魏都从到了北凉是一日也没有闲着。 凉州北边是北凉,西面是西凉,形成掎角之势将凉州保护起来。 北凉驻军三万,西凉驻军一万,这些军队都是魏家的私军。 当年北凉王发配到雍州来,明面上是贬,实际则是让他这一脉守住炎朝的西面。 陇右道上和其他粥不同,军政分的十分清晰,雍州刺史权利再大,能调动的兵丁屈指可数。 整个陇右道上的官兵基本上只听从魏家的调遣。 可魏家又因为祖训和国法在,不得插手雍州任何政务。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雍州刺史在任上过的都十分不痛快的原因。 也是常玉为什么要投靠太平教的原因,手中无兵,做什么事都被魏家掣肘。 与其说是常玉被苏柔逼反,倒不如说是魏家这些年来,温水煮青蛙,把常玉逼疯要n的。 这样的背景下,梁俊在凉州城内搞那么大的动静,雍州本地的这些乡绅地主,还有常玉躲掉的余孽怎么可能会让梁俊过的这般舒心? 雍州民风之彪悍,闻名天下,当年孙策号称其乐无穷小霸王,尚且被三个刺客搞死。 梁俊掘了人家的根基,断了人的财路和仕途,这帮人能不恨么? 为什么没有人来刺杀他?为什么没有常玉余孽暗中使坏? 这背后就是因为有魏都在,打回到北凉,魏都带着狄信领着五千北凉轻骑,几乎快把雍州翻了个遍。 就为了找常玉的余孽,为梁俊在凉州搞事保驾护航。 那些虽然不是常玉余孽,却被梁俊新政损伤到自身利益的人,原本也想买几个刺客暗杀梁俊。 可他们却忘了,梁俊可还是洪门的副龙头,洪门是干什么的? 乃是整个陇右道上,甚至说整个炎朝最大的黑道组织。 你要杀他们家老大? 消息刚放出去,那领了定金的杀手转头就要去凉州报告此时。 半道上遇到魏都,那几个刺客当然知道魏都和梁俊的关系,咔咔咔把这事一说。 魏都赏了几人钱财无数,转身带着狄信直接把那几家谋划要刺杀梁俊的,全都灭了族。 更不要说梁俊要筹集粮食,话更传出去,不到两天,魏家的大管家就拉着二十万石到了凉州。 一问之下,说乃是二爷魏都临出门前安排,说若是梁俊缺粮食,就将这二十万石粮食送去凉州。 那大管家,饭都没有吃,转身就接着回了北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七章 又见山蛮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魏都不说,梁俊可都记在心里。 此时狄信说起来,梁俊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两位兄长为了小弟,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十分辛苦。更不要说大哥那救命的二十万石粮食,我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魏都摆手道:“你我乃是结义兄弟,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我魏都与你结交,乃是图你这个人,非是图你太子的身份,这二十万石粮食乃是救助雍州百姓用的,分什么你我?” 说到这里,魏都想起伤心之事,面色有些失落,却也是转瞬即逝。 端起酒碗道:“来来,喝酒。” 梁俊的性子向来是,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 刚刚魏都那失望神色更是看在了心里,男人之间的感情么,有的时候没必要说那么清楚。 梁俊也不是矫情的人,更不是能把感谢的话放在嘴边的主。 当下端起碗来,正色道:“兄长,话虽如此,可兄弟毕竟是太子。你以诚待我,若我梁俊狼心狗肺,心安理得受了,那是什么兄弟。” 他说到这,将那一碗酒干了,啪的一声将碗放在桌上,道:“我知道兄长心中所痛,待我回到长安,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必将那北凉王的爵位给兄长争回来。” 听到梁俊这样说,狄信眼睛一亮,他一直想旁敲侧击说这话,全都被魏都用眼神拦下。 在魏都心中,他与梁俊相交结义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太子的身份。 如今知道了,就要让梁俊为自己完成夙愿。 不管旁人怎么看,魏都心中是一万个不乐意。 即使失掉北凉王这个爵位一直是魏家的痛楚。 当年德贤皇后将魏都的祖辈发配到凉州来,给了个北凉王爵位。 虽是两字王却享受一字王的待遇,在亲王之中更是地位尊崇。 只可惜没过几十年,朝廷就无端将北凉王这个爵位撤掉。 从此魏家虽有王爵之实,却无亲王之名。 名不正言不顺,魏家在雍州官不官,匪不匪,地位十分尴尬。 魏家到了魏都这一辈,长房嫡孙只有魏拓和魏都两人。 他二人又是魏家这几十年来少有的杰出之辈。 自然以恢复当年魏家荣耀为己任。 这荣耀就是把北凉王的爵位再要回来。 可这些年魏家远离朝廷中枢,魏都和魏拓虽然在雍州势力非凡,可越是如此,朝廷越对他们疏远。 甚至魏都有时候有种错觉:朝廷是要逼着魏家n,然后连根拔掉魏家在雍州的势力。 直到现在,朝廷之中很多人都只听说过北凉魏家,却从没听说过魏都和魏拓的名字。 如今梁俊亲口答应要帮魏都争回原本属于自己家族的荣耀,这让魏都如何不激动? 魏都道:“二弟。”这两个字说完,整个人激动的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梁俊赶紧又端起酒碗,道:“兄长,你我乃是没有血亲的亲兄弟,矫情的话不要多说,都在酒里面。” 魏都端起碗来,吨吨吨喝完,虽有一碗接着一碗,三人连喝了五六碗,方才尽兴。 梁俊刚想在再说一说自己打算在雍州干什么,需要魏都如何配合,就在这时,门外走来两人。 一个骁骑卫的士兵,一个看穿着和魏都手下一样,想来也是魏家人。 二人进了小店,跪倒在地,那骁骑卫道:“回殿下,前方出现七人,虽是我炎朝百姓打扮,看模样是山蛮人。” “山蛮人?”三人一愣,随后又释然。 虽然山蛮和炎朝一直是死对头,可山蛮人也分好几种。 甚至有不少山蛮人和炎朝关系很好。 比如被称作炎朝称作中山蛮的山蛮人,就曾送王子到长安为人质,边境之上和朝廷贸易往来很频繁。 只不过这一支山蛮人人数不多,住在差不多在前世蒙古那个地方,乃是地地道道专心致志放牧为生。 是山蛮人中难得喜好和平的一支。 梁俊刚听说这支山蛮人的时候,还纳闷,北方游牧民族还有爱好和平的?这上哪说理去。 除了这一支外,其他的山蛮人对炎朝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不好了。 比如长城外的北山蛮,也就是住在前世差不多东北那块的山蛮人。 好像他们生下来就三件事可做:吃饭繁衍打炎朝。 一天到晚和长城守卫军死磕,哪天不在长城下送一波人头,他们都感觉这一天白活。 而且思想之倔强,性格之固执,就是要突破长城入侵中原。 西域的西山蛮对炎朝的态度就很暧昧,魏家驻守雍州,主要就是对付西山蛮。 西山蛮人数不少,和炎朝,确切的说和魏家就像是谈恋爱一样。 今天关系甜如蜜,你好我好大家好,明天就抄起家伙打一波。 这边还没打完呢,又来讲和。 因此雍州虽然和西山蛮关系时好时坏,可并没有决断双方百姓之间的通商。 在雍州境内见到山蛮人也不算稀奇。 只是这些西山蛮的人大多都是在雍州边境或者凉州西边活动,凉州境内的山蛮人都少见。 梁俊在凉州待了这些天,零零散散也就见过几个。 如今已经出了凉州境内,再走两日就出了雍州了,山蛮人到这里干什么。 那骁骑卫点头道:“回殿下,正是山蛮人,卑职见他们形迹可疑,已经让人将他们扣住,正往这边押来。” “好,你先下去吧。” 梁俊一听,你们都把人逮住了,见了面再说吧。 魏都看着另外一人道:“魏五,有什么情况么?” 魏五抱拳道:“回二爷,从会州方向,来了一队人马,约摸有二三百人,看穿着打扮,像是山蛮狼骑。” “山蛮狼骑?”梁俊三人又一愣。 魏都和狄信愣是因为他们知道山蛮王手下有一支只有不到五百人的亲卫,乃是山蛮人中最最精锐所在。 这帮人无一不是山蛮士兵万里挑一选出来,更可怕的是,他们骑的不是寻常马匹,而是山蛮某山n产的巨狼。 梁俊愣是因为,狼骑倒是听说过,前世玩魔兽争霸的时候,狼骑拆家流是梁俊拿手好戏。 可这玩意,当真存在么? 难不成魔兽争霸的元素也穿越过来了? 不会吧,梁俊心中泛着嘀咕,随即又说服自己。 蚩尤当年打仗听说都是骑着熊猫,孟获还骑老虎大象,这些非中原民族总是喜欢骑一些奇怪的东西,不算是怪事。 再说了,上辈子梁俊手下一个海盗,土生土长的非洲黑哥哥,都能把一直哈士奇训成警犬那种水平,山蛮人骑狼,设定上也说得过去。 “回太子殿下和二爷,确实是山蛮狼骑,属下虽然没有见过,却看得清清楚楚,和传闻中山蛮狼骑一般模样。”那人信誓旦旦的说着。 三人眉头紧皱,梁俊和魏都看了对方一眼:山蛮狼骑是怎么突破长城,突破长城只有,为啥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八章 杀才 山蛮狼骑突破长城的急报,一到长安,就被朝廷封锁。 梁俊和魏都在长安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自然是无法得知这一情报。 刘文静虽然知道,可并没有在乎,二三百个山蛮狼骑而已,就算再怎么精锐,灭他们易如反掌。 因此刘文静也没有告诉梁俊这一消息。 此时突然听到前面有山蛮狼骑,三人如临大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是打还是怎么着? 若是打的话,好说,骁骑卫三千人全都是轻骑,就算十个打一个,还多出来一群围观的。 更不要说魏都身边还有一百多北凉铁骑。 北凉铁骑一向以勇猛著称,就算两个打一个,也能对付五十多山蛮狼骑。 可这帮山蛮狼骑出现的太突兀了,简直是没有任何道理。 你说这帮人是入侵炎朝的,可这百十个狼骑就算扔到长安里能造成多大的损失? 打游击也不应该跑那么深入打吧。 再说朝廷能不知道这事? 知道不派人来追? 任由他们在炎朝境内胡窜? 不可能啊,梁俊再看不上朝廷那帮人,可也知道,现在的大炎朝的配置,可以说是上下五千年,前世和这世里最豪华的顶尖君臣配置。 这帮子人不去打山蛮就已经是好事了,还能让山蛮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帮山蛮狼骑不是敌人,在炎朝境内行动是得到朝廷的许可的呢? 梁俊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魏都和狄信也都觉得有可能。 魏都道:“若真是如此,那么这帮山蛮人须得慎重对待。” 他说着看了看梁俊,接着道:“二弟这些日子在凉州,做了不少事。此番回到长安,少不得有人拿这些事做文章。” 梁俊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大哥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魏都点了点头,道:“兄弟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想必兄弟也有准备,只不过这山蛮与我朝之间关系杂乱,此时兄弟又要重开丝绸之路,再好还是不要和山蛮人有什么冲突。这山蛮狼骑来路不明,到了雍州境内,本就是哥哥来处理。不如你先走,我带人跟着他们。” 梁俊沉思一番,魏都说的话是有道理,可梁俊心中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刚想说要不然我先陪兄长看一看,在做打算。 还没张嘴,之前的那个骁骑卫走了进来,门口影影绰绰能看到不少人在晃悠。 “殿下,这些人我全都带来了。” 来了人,就不再方便说刚刚的话题。 “让他们进来吧。”梁俊冲着他点头道。 那名骁骑卫走了出去,把门外站着的七个人全都领了进来。 这几人一进来,狄信就抄起一旁的长n,站在魏都和梁俊身前。 梁定昌也跟着走了进来,手按刀柄,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七个人。 这几人看穿着打扮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看一看面貌就知道绝对不是炎朝人。 梁俊暗暗数了数,一共个人,这人一进来,其余七人将一人围在中间,小心谨慎的看着梁俊和魏都。 这七人手指粗大,虎口处老茧厚厚一层,太阳穴鼓着,显然是常年练武,身怀绝技之辈。 再看被他们围住的是个年轻人,年纪不大,约有二十岁上下。 山蛮人不管男女,皮肤都比较粗糙,可这个年轻人细皮嫩肉,比炎朝一般的大姑娘还水灵。 再看气质和眼神,就知道绝非普通人。 梁俊和魏都在打量他,这年轻人也在看梁俊。 虽然能明显看出他十分紧张,却咬着牙强行撑住。 “见到当朝太子,还不下跪!”梁定昌最注重梁俊的排面,见这帮人进来之后啥也不说,直瞅着梁俊看,心中恼怒,说着就要拔刀:“面视储君,莫非是有意刺王杀驾不成?” 话音刚落,那七人气势一变,齐齐看向梁定昌,眼中露出凶光。 梁定昌吓了一跳,不等他说话,门外手持弓箭的骁骑卫蹭蹭蹭全钻了进来。 一个个张弓搭箭将这人团团围住,本来就不大的小店瞬间人满为患。 有一个没眼神的骁骑卫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立功心切,站在梁俊面前,直接把梁俊挤到了桌子上。 “哪凉快哪呆着去。”梁俊挥手把梁定昌赶到一边,从桌子上跳下来,扒开人群全围着这帮山蛮踱步转了一圈。 看这帮人落魄样,梁俊心中涌起一个想法。 有没有可能后面那帮山蛮狼骑是奔着他们来的? 他看了看魏都,魏都也不傻,自然明白梁俊的想法。 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也寻思,这帮人和那帮山蛮人是什么关系。 “定昌,先让弟兄们出去。” “殿下!”梁定昌面露急色,这时候出去,这帮山蛮人若是突然发难,挟持太子该怎么办? “出去,出去。”梁俊有些不耐烦,梁定昌什么都好,就是太轴,还没什么眼神劲。 在梁俊一再催促下,梁定昌不甘心的挥手让骁骑卫撤退。 等弓箭手全都退出门外,梁定昌唰的拔出一刀来,凶神恶煞的看着人。 梁俊吓了一跳,转过头瞪着梁定昌,口中道:“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就不能跟狄大哥学学,学谁不好,非要学杨威。”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门口钻出来一个人来。 瘦高个子,蜡黄的脸,囧囧的大眼睛好像透露着让人不敢对视的光芒。 正是杨威。 梁俊和梁定昌全都愣住了,这大杀神怎么跟来了。 “太子爷,你叫我啊。”杨威满脸真诚,笑眯眯的看着梁俊道。 “你,你怎么跟来了。”在回长安的队伍中,梁俊并没有安排杨威跟着,怎么他到这来了。 杨威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胡子哥说我在凉州没什么用,让我来追赶太子爷。我想了想也是,长安城内那么多下三滥,太子爷是个宅心仁厚的性子,若是在长安城内受了欺辱该怎么办?” “好,好!”梁定昌高声叫好,上前一步,拍着杨威的肩膀道:“兄弟,你来我卫中做个统领如何。” 梁定昌原本就对杨威十分有好感,见他对梁俊如此忠心,更是开心。 杨威咧着大嘴笑道:“全听梁将军的。” 梁定昌皱眉看着他,不满道:“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把手上腰刀递给杨威,道:“杨兄弟,你拿着,就在这屋中与我一起保护太子殿下的周全。” 杨威点头称是,手上一握着这刀,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原本嘻嘻哈哈的面皮瞬间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眯着,呼吸缓慢下来,像是一条毒蛇,死死的盯着那个山蛮人。 这人被杨威这样一看,整个后脊梁一凉,尤其是那中间的公子哥,打了个冷颤,不敢和杨威对视。 “太子爷,先杀哪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杨威嘴中蹦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五十九章 叛乱 “滚滚滚。”梁俊听了,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瞪着梁定昌和杨威,示意他二人不准再乱说话之后,转过身子看向这帮山蛮人。 那年轻人看着梁俊身后两尊凶神恶煞,像是随是要把自己吃了的哼哈二将,咽了咽口水。 这个时候他才彻底相信,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真的是炎朝太子。 从被骁骑卫捉到之后,年轻人就示意手下人一定要小心谨慎。 一边猜测捉自己的人是谁,刚听梁定昌说眼前这人乃是炎朝太子,年轻人还不敢相信。 炎朝太子怎么不在长安城内,跑到这犄角旮旯干什么? 自己虽然是山蛮人,可是也知道炎朝的规矩:太子不可离京师。 杨威这样一闹腾,倒是做实了梁俊太子身份,当下这年轻人再无疑惑。 “怎么,不会说炎朝话么?”梁俊上下打量着他。 年轻人抬起下摆,恭敬的冲着梁俊跪下道:“外臣耶律英见过上国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这个人,尤其是自称耶律英的年轻人。 “你,你叫什么?”梁俊张口结舌问道。 年轻人皱了皱眉,若是在往日,身为山蛮王族的他怎么可能会给炎朝太子下跪。 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自己不过是丧家之犬,更不要说对面手握重兵,他如何敢摆山蛮王子的架子。 耶律英咬着牙道:“外臣耶律英,见过上国太子殿下。” 耶律英这样说,其实也对。 德贤皇后年间,中山蛮曾经一统整个山蛮族,建立国家,国号位辽。 那时炎朝国富兵强,万邦来朝,辽国和炎朝刚了几波,送了上万人头,眼瞅着再刚下去就得退出诸国混战的舞台,得,也跟着俯首称臣。 山蛮虽然仍有一小撮好战分子偶尔到炎朝边境打草谷,可大环境还是一片和平。 当时一统山蛮的山蛮王对德贤皇后统治的炎朝俯首称臣,只是百十年过去了,辽国一分为三。 只有中山蛮和炎朝还保持着当年的关系,但这关系这几十年来也不怎么好。 其他两处与炎朝关系更差,北山蛮更是与炎朝势同水火。 可辽国虽然一分为三,但西山蛮和北山蛮名义上还属于中山蛮。 时至今日,辽国皇帝仍然是中山蛮王。 西山蛮和北山蛮的头只是王爵。 只是炎朝官员唾弃山蛮背信弃义,加上中山蛮实力太辽国名存实亡。 炎朝人也就不再称他国号,直接以山蛮这种带有侮辱性的名词称呼。 但话说回来,如果真研究起来,耶律英这样称呼梁俊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可这事耶律英心里明白,毕竟人家是正儿经的山蛮皇族,炎朝和自己国家的这些恩怨情仇他打小就耳濡目染。 但是梁俊却不知道,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山蛮王子,梁俊有些得意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会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山蛮的王姓是耶律,这一点梁俊是知道的。 听到耶律英说这话,梁俊和魏都心中暗暗点头:看来山蛮内部是真的出问题了。 “坐。”梁俊招呼耶律英坐下。 耶律英赶紧道:“上国太子殿下在前,下国外臣不敢擅坐。” “哎,该坐还是要坐的,来来来。” 如何处理和山蛮的关系,早在凉州的时候,梁俊半夜睡不着,辗转反侧想了很多。 脑子里看过的那些文中主人公是怎么处理这种问题的桥段,在梁俊的脑子里像是电影一样翻来覆去的回放。 最后梁俊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帮主角都是靠着杀,靠着征服,让周边国家臣服归顺。 可一旦自己在现实里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梁俊感觉这些不靠谱。 仗还是要打的,毕竟真理之存在大炮覆盖范围,这话梁俊是深有体会。 可只是一味的欺压,一味的打压,真的能解决问题么? 不行,前世那些朝代,汉朝吊打匈奴,没多久,到了西晋,又来了五胡乱华。 唐朝统一天下,突厥又来了,突厥打服了,到了宋朝,契丹又崛起。 紧接着完颜阿骨打和铁木真又等上舞台,最后大明赶走元朝,清朝又来了。 历史上那么多大佬,谁也没有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光是靠打,不是长久之法。 那几天晚上梁俊想了很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呢? 自然是有的,两家成一家,把炎朝和山蛮的矛盾转换成人民内部矛盾,这就很好解决了。 尤其是梁俊看到耶律英这样的态度,心中更加坚定了,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这个想法。 打还是要打,可最后不能光靠打。 想到此,梁俊看着一脸小心谨慎的耶律英笑的更开心了。 耶律英在梁俊热情的拉扯下,提心吊胆的坐了下来。 “把酒撤了,定昌,上茶,上好茶,把珍宝斋的上好铁观音泡上一壶。”梁俊也跟着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耶律英,指着魏都道:“我来给耶律王子介绍一下,这是我大炎朝的北凉王魏都,乃是本王的结义大哥。” 北凉王?耶律英一愣,整个心提了起来,思然疑惑北凉王这个爵位不是没了么,但北凉王吊打西南蛮的事他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这时候耶律英也有点懵了,赶紧站起身施礼,口中道:“大哥,大哥好。” 魏都不明白梁俊要干什么,可也知道自己这位太子兄弟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他此番这般热情,必有所图。 配合着梁俊冲着耶律英露出善意的微笑,道:“王子殿下无须多礼,请坐。” “对对,别客气,赶紧坐下。”梁俊拉着耶律英坐了下来,一张脸乐开了花,拉着耶律英肩膀的手顺势一滑,握住了耶律英的手。 耶律英一哆嗦,妈耶,这孙子要干什么,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一国太子这种轻浮的举动,他真是炎朝太子么? 就在耶律英提心吊胆,担心梁俊对自己有什么不轨企图的时候,梁俊开口说话了。 “不知王子殿下,如何会到此地?前方不到三十里的五百贵国狼骑想必是王子殿下的亲卫吧。” 耶律英眼睛猛然瞪大,心脏砰砰砰直跳,浑身唰的一下,冷汗将贴身的衣服打透。 乖乖,那帮狼骑卫速度居然这么快! 更可怕的是,为了捉到自己,完颜阿骨打那个叛臣,居然把狼骑卫全都派了出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章 完颜阿骨打 “太子殿下”耶律英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的看着梁俊。 此时此刻,耶律英才发现梁俊握着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暖,眼前这张英俊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顺眼。 梁俊看着耶律英的表现,更加确定的心中的判断。 一张脸笑开了花,活像是居委会里关心大龄未婚男青年婚姻问题的大妈。 慈祥的目光让耶律英慢慢的放下了警戒,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 要不是眼前这个太子从天而降,把自己和七个小伙伴捉过来, 这个时候只怕自己的脑袋,早就被那帮狼骑卫割掉回去邀功了。 这是上天不亡我耶律皇族啊。 “咋还哭上了呢?”梁俊看着眼角泛着泪光的耶律英,虽不知道这位王子刚刚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可梁俊却明白,眼前这小子算是对自己有了一个初步的信任。 山蛮攻略的第一步,炎朝人民大团结的开始,就要从你这位小老弟身上撕开口子啊。 “王子殿下,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以咱们这个小屋为中心,方圆好几十里地全都是我大炎朝的好儿郎,就算是天兵天将来了,也动不得你分毫,” 梁俊信誓旦旦,无疑让耶律英心中更加踏实。 耶律英听了这话,其实也想了很多,他年纪虽可终究是长在帝王家中。 人又不傻,打小就是山蛮王室的王子,见多了尔虞我诈,遇到事想的就更多。 更何况这些日子,突遭变故,国破家亡,一路逃窜,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之鱼,对人性的感悟更深刻。 他也怕这边一说山蛮发生了什么事,梁俊非但不帮自己,反而转手把自己卖了,以结好完颜阿骨打那逆贼。 可到了这个地步,想这些没有用。 人在屋檐下,耶律英也没有其他好办法,自己不说,梁俊有心想知道,身后这七人谁能保证不泄露? 得了,还是自己说吧,生死由命,看梁俊这样子应该不会干那种事。 当下把山蛮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山蛮中一个叫女真族的族长是怎么密谋n,怎么在百族大聚会的时候把自己亲爹和一帮山蛮王室杀了,自己坐王位的事说了一遍。 自己又是怎么在老臣的帮助下逃离山蛮,翻过长城跑到炎朝的。 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 说到最后自己要去西南蛮投靠自己应该叫伯父的西南蛮王,希望他能发兵助自己复国。 耶律英哽咽的都说不出话来。 梁俊和魏都对视一眼,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山蛮出了大乱子了! 也搞清楚为什么山蛮王的狼骑亲卫为什么越过长城,孤军深入炎朝图什么。 山蛮乱了好啊,乱了好。 梁俊点着头站起身,正好此时梁定昌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过来。 “喝茶,喝茶。”梁俊亲自接过茶壶,给耶律英亲自倒上。 耶律英这个时候深陷在巨大的悲痛中,也没在意这些细节,伸出手将茶杯端起。 这大半天心惊肉跳,耶律英又一直说,早就口干舌燥,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清淡甚至有些苦涩的茶水让耶律英精神一震,愣住了。 低头看了看茶杯中微微发黄的茶水,心中好奇,这是什么水,怎么这个味道? 自己身为山蛮王子,这天下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吃过,什么样的酒水没有喝过? 可这样的茶水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创伤,耶律英这些日子来,早就没有刚开始突遭变故时候那样,一想起来就悲痛的心肝疼。 今天把这些话全都说给梁俊听,耶律英反而没有之前那样伤心。 也就是一哭,完事注意力全都被这茶水吸引住。 梁俊见耶律英看着茶水出神,心道:“果然茶是游牧民族们天生的克星,这才刚一接触,就迷成这样。丝绸之路打开西南蛮,这北南蛮这边看来也得再开一条通商的大道。” 他心里这边琢磨着这事,和耶律英说话也没了之前那般专注,脑子里回荡着刚刚听到女真两字,端起茶水,顺嘴问道:“那个n的族长叫什么啊。” 耶律英回过神来,一听到梁俊问这话,清秀的面目有些狰狞,咬牙切齿道:“那逆贼乃本是卑贱的女真族长,原来叫完颜成。” “完颜成?”梁俊想了想,没印象,女真确实是姓完颜。 看来这个世界上灭辽国的也应该是女真族,正想说话,耶律英接下里的话让梁俊愣住了。 “那完颜成狗贼夺了我族王位,改名叫完颜阿骨打。” “噗嗤!”梁俊口中的茶水没咽下去,噗嗤一声喷了出来。 刚刚还寻思,这姓完颜的,梁俊可就只认识一个,那就是完颜阿骨打。 结果这大佬还真来了,上哪说理去。 之所以梁俊能记住完颜阿骨打,还得拜前世上学时候学历史所赐。 完颜阿骨打,灭了辽国建立金朝。 亲娘,上辈子是这大佬完成了灭辽壮举,这辈子看样子还得是这大佬。 看来辽国怎么都逃不过他的手掌。 想到此,梁俊又一愣,要真的是这样天道循环,那灭了金朝的铁木真大佬有没有过来呢? 此时的梁俊和刚到这个世界的梁俊思想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到完颜阿骨打的名字,也就是有些意外,早就没有了刚开始发现个同行就一惊一乍,好像天塌地陷般。 现在哪怕耶律英对他说,他其实叫耶律阿保机,梁俊都不带惊讶的。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长安城内还有一帮子大佬等着梁俊完猜猜看呢。 你山蛮就算全都是穿越过来的,梁俊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 “殿下,认得这逆贼?”耶律英面色凝重,心底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这炎朝太子和完颜阿骨打那叛逆暗中相识? 要不然一年前这完颜阿骨打还只是一个见了自己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小族长,如何一年之后就有泼天的胆子n? 而且还能说服其他族的族长支持他,这已经不是胆子大的问题了。 这完颜阿骨打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一个懦弱的人变成这样? 耶律英想了一路都搞不懂怎么回事,再看到梁俊听到完颜阿骨打失态的样子,心中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不成是炎朝人暗中支持完颜阿骨打,这才让那狗贼有所仪仗? 人就是这样,苦思冥想一件事,怎么都想不通,一旦有那么一丁点眉目。 不管对错,他都会无限的把这件事扩大,自己越想越觉得有理。 最后认为自己脑补的这些全都是事实。 好在还没等耶律英脑补完整,梁俊就打断了他的思考。 “王子殿下,如今之势,你还打算西进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一章 五年一统山蛮 耶律英一愣,缓过神,回味着梁俊说的这句话。 他是什么意思? 自己千辛万苦突破长城,穿过大半个炎朝,眼瞅着过了雍州就到了西南蛮。 千里之行就差着一哆嗦,不继续一路向西,难不成折回去送死? 还是说? 耶律英摸不准梁俊的性子,犹豫着不敢说话。 这太子和传闻中略有不同啊。 耶律英好歹也是山蛮王子,和梁俊算是同一阶层的人,都是太子这一道的人物。 长那么大,也见过不少太子道上同行,皇族王族子弟见的更多,可从来没见过梁俊这样的。 一点太子架子没有不说,见人面还拉手,说话有一道没一道,想问哪出是哪出。 “王子殿下,按你所说,如今你和完颜阿骨打算是灭国破家之仇。” 上天把耶律英送到自己面前,梁俊就算是傻子也不能放他走。 耶律英点了点头,道:“等见了我伯父,求他借兵于我,必定将那叛贼碎尸万段。” 梁俊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摆手道:“你可曾见过你这位伯父?” 西山蛮王也姓耶律,和北南蛮王虽有兄弟之名,可并没有兄弟之实。 耶律英摇头不语,脸上露出一些尴尬的表情,许久叹道:“不光连外臣没见过,外臣的父王也只是在年幼时见过他一次。” 梁俊听了耶律英这话,哈哈一笑,道:“有句话叫做,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更何况在你我皇家之中,同室操戈的事还少么?你们连西山蛮王的面都没有见过,就去投奔,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这道理耶律英能不明白么?可在遇到梁俊之前,耶律英除了去投奔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伯父,还有什么办法? 投奔炎朝耶律英也不是没有想过,可炎朝和北山蛮百年仇恨,你杀我来我杀你。 自己去长安城,估计还没见皇帝,就得被人砍死在街头。 可此番见到梁俊,耶律英心里活泛起来。 先不说没有梁俊,自己能不能躲掉狼骑亲卫追杀。 单说梁俊这炎朝太子的性子,耶律英就寻思,西山蛮看来是没必要去了。 可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只得道:“依着殿下的意思是?” 梁俊见他年纪不大,倒也颇有城府,这会子功夫就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也不隐瞒,笑道:“跟我回长安,我帮你复国。” 梁俊这个提议在耶律英看来无疑是目前最靠谱的选择,刚刚耶律英也期望梁俊说出这话来。 可真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耶律英还是有些犹豫。 “殿下,敝国与贵国,这百十年来” 后面的话耶律英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人全都明白。 北山蛮和炎朝在长城边界打了小一百多年的守卫雅典娜副本。 两国普通百姓之间虽然没有多少交流和仇恨,可大炎朝廷每年往长城守卫军花的军费,可是让大炎朝上下对山蛮人恨之入骨。 如今北山蛮被完颜阿骨打谋朝篡位成功,这守卫雅典娜副本算是可以暂停两年。 朝廷上下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帮自己的仇敌复国? “此一时彼一时。”梁俊不以为意,看着耶律英道:“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 平日里谁敢这样吊胃口的和耶律英说话,早就拉下去剁了喂狗了。 可如今耶律英沦落到此,连狗都没有,一边寻思这炎朝太子怎么骚话那么多,一边配合道:“愿闻其祥。” “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魏都在一旁听到这话,想了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耶律英愣了愣,随后咀嚼着梁俊这话的意思,不久也跟着点头,认为梁俊说的对。 “如何说服朝廷里那帮老顽固,那是我的事情,殿下不必操心,只要你跟着我回长安。我梁俊保证殿下三年之内一定可以复国。”梁俊语气坚定的向着耶律英许诺道。 “三年。”耶律英瞪大了眼睛,身后七名亲卫也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 “没错,三年。”梁俊加重了语气,看着耶律英的眼睛道:“明人不说暗话,留给王子殿下的时间不多了,你的选择好像也并不多。虽然我不知道北山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仅可以保证三年之内可以帮你复国,五年之内,我还可以帮你一统整个山蛮族!” 如果说刚刚三年复国对于耶律英来说是一道晴天霹雳,那么梁俊这五年一统山蛮的话,简直和在他头上扔颗核弹没什么区别了。 吹牛逼啊大兄弟。 耶律英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梁俊,寻思着炎朝太子可别是个疯子吧。 五年统一山蛮族,打山蛮族第一个猿猴进化以来,压根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统一山蛮族。 当年的辽国也只不过是做到了表面上的统一,实际上很多山蛮王对辽国皇帝是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偌大的辽国直接分崩离析。 魏都也明白梁俊这是在拉拢耶律英这落魄王族,可用这种吹牛逼的手段拉拢,实在是有点欺负人啊。 对方又不是傻子,再说旁人不知道山蛮族的性子,魏都这位打小就和西山蛮相爱相杀的北凉王后裔还能不清楚? 那帮人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吊打他的时候,他嘴上说服了服了,背地里依旧不少小动作。 你一旦稍微不注意,他们就抄起家伙咔咔咔给你来波惊喜。 西山蛮尚且如此,北山蛮号称山蛮中的山蛮,而且北山蛮下各族众多,内部关系之复杂,连耶律英都捋不清。 五年内一统山蛮族,耶律英都想对身后七个人说,要不然咱们走吧,出去和跟在后面狼骑卫拼一波吧,死就死,也比跟着这疯子太子最后咋死的都不知道。 小店里众人的反应,梁俊都看在眼里。 他也懒得和众人解释,这种事怎么说? 雍州的五年计划一旦成功,自己就有发动经济战的实力了? 对付西山蛮不用一兵一卒,单靠着经济制裁就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这话给他们说了,他们信不信是一说,关键是听得懂听不懂是关键。 得,梁俊也知道不说点干货,这倒霉催的王子估计是不会踏实的跟着自己走。 估摸着连魏都也会怀疑自己的智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二章 这世界是没有人能拒绝奶茶的 梁俊拿起手中的茶杯,看着耶律英道:“殿下,这茶和平常煎茶之法不同,乃是用炒茶之法制作,炮制的时候不需要葱姜盐这些佐料,你喝起来觉得如何?” 耶律英有点跟不上梁俊的节奏,愣愣道:“好。” “如何好法?” 耶律英想了想,不知道梁俊想要说什么,皱眉思索,看着茶杯中的茶水道:“若是传至我族内,只怕再无人吃煎茶。” 煎茶?以山蛮为主的北方游牧民族,原本是没有喝茶的习惯的。 德贤皇后当政,炎朝和山蛮人通商,在此之前,以山蛮为主的北方游牧民族虽然也有跟着中原喝茶的。 可喝茶这种习惯,也只存在山蛮一些贵族之间。 普通的山蛮人几乎很少知道还有茶这种东西。 德贤皇后当政,加大了和山蛮人之间的贸易,尤其是着重向山蛮推广茶。 山蛮人平日里主要以牛羊的肉或者副产品为食,这些大多是燥热c油腻c不易消化之物。 茶进入山蛮之后,山蛮人发现自打有了这玩意,身体好像上了红蓝b一样。 腰不疼了腿不疼了,上厕所更舒畅,打起架来也不费劲了。 于是整个山蛮族彻底接受了茶文化,中山蛮之所以和炎朝关系不错,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炎朝对中山蛮在出口茶这块并没有任何的限制,只要拿马来换,有多少换多少。 北山蛮食用的大部分茶就是从中山蛮买的。 只不过山蛮族内饮用茶的办法和炎朝一样,也是弄成粉末,加上各种佐料。 耶律英身为北山蛮王子,对茶自然是不陌生。 今日一喝到这种新式茶,他就感觉到和之前喝的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嘛,有了泡茶喝,自然是不用再煎茶了。以后你们不仅不会再煎茶,还会有奶茶喝。”梁俊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待在书房中了解到的山蛮情况。 好像这个世界的山蛮人并没有点亮奶茶这项技能。 果不其然,梁俊一说奶茶,耶律英一脸好奇,奶茶是什么玩意? 梁俊也懒得和他解释,毕竟这玩意一看就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等回到京城,找到沈云,看这孙子对奶茶有没有研究。 “奶茶是什么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王子殿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完颜阿骨打说服你手下的族长跟着n。可自古以来,只要有人n无非就是一个原因,他想重新分配利益,而跟着他n的人,无非也就一个原因,他能跟着得到比之前更多的利益。”梁俊循循善诱的说道。 耶律英点头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从龙之功自古以来便是谁也拒绝不了的。也是天下最划算的买卖。” 梁俊见耶律英有这种觉悟,心里对他更是满意,耶律英越聪明,自己的山蛮攻略越容易做到。 “所以你要想复国,或者说一统山蛮,说到底,无非是要给你手下各族族长更大的利益。只要这个利益超过了完颜阿骨打给他们的,都不用你动手,他们就会亲自杀了完颜阿骨打迎接你回去当皇帝。”梁俊虽然是太子,可这一世并没有多少执政的经验。 可前世自己能当上亚丁湾的海盗,靠的是什么? 靠武力?靠脑子? 靠武力,海盗的武力能对抗的了长n大炮的正规军? 靠脑子,自己再聪明,能和各国那么多精英相提并论? 无非是让跟着自己的人也好c自己顶头上司也罢,甚至说那些视自己为眼中钉的各国海军们都从自己身上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自己在雍州搞东搞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杀谁就杀谁,靠的是什么? 绝非是所谓的太子这个头衔。 而是他能给雍州灾民们活下去的希望。 能给马昌c邓正为首的雍州这些新任官员更好的仕途,更高的官位。 能给雍州的山贼强盗一个清白身家和光明的前途。 能给朝廷扫清重开丝绸之路的障碍。 甚至他能给魏都一个重夺北凉王爵位的希望。 方方面面的利益,梁俊都照顾的到了,并且给了他们,谁也给不了的利益。 因此他杀况让c杀常玉c囚梁植c治马昌c杀贪官,这一件件看起来哪一件都能让他这个太子倒台的事情。 对于雍州百姓也好c雍州官员也好c山贼强盗c包括朝廷,谁也不会在明面上拿这些事打击自己。 梁俊甚至都想到了,自己这时候回到朝廷,还能帮狗皇帝老子当挡箭牌。 因此旁人越觉得梁俊回长安是羊入虎口,梁俊越安全。 相反如果自己不这样折腾,把各方利益全都拴在自己身上,梁俊能不能出凉州都是个大事。 毕竟,谁都愿意去欺负一个圈外的老实人,也不愿意去招惹可能会损害自己利益的圈内人。 耶律英虽然不知道梁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梁俊这番话却让他茅塞顿开。 在耶律英的计划中,他原本打算到了西山蛮,借兵之后杀回去,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 可他没有想过,今天有一个完颜阿骨打,明天会不会再出来另外一个人? 更不要说,那些嘴上忠于自己的族长,在自己逃亡过程中虽然没有派兵追杀,可也没有对自己施以援手。 自己真的带兵回去之后,他们会不会帮助自己?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耶律英这个时候虽然对梁俊刚刚的五年一统山蛮依然并不相信,但对梁俊这个太子的能力却有了基础的信任。 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嘛,复国不一定要打打杀杀。比如我大炎朝出口到你们山蛮所有的茶叶全都在你的手上,你觉得你那些族长们是更愿意跟着你,还是跟着完颜阿骨打?” 梁俊见耶律英开了窍,继续诱惑道。 耶律英皱了皱眉,道:“只怕光是茶叶一项,份量还不够。” 梁俊摆手道:“我只是举个例子,光是茶叶自然不行,不然大炎朝还年年花在长城那么多钱干什么,直接掐断你们茶叶供应不就行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 “有句老话不知王子殿下有没有听说过?”梁俊看着耶律英,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耶律英已经无力吐槽了,这炎朝太子是说书的出身么?怎么那么喜欢吊人胃口? “愿闻其祥。” “这句话就是,天下没有任何事是一杯奶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个镜子,如果镜子还不行,那就来香皂,如果香皂还不行,那就来青霉素和意大利炮。” “更不要说,这世界上是没有人能拒绝奶茶的,不信有机会等张角造出时空机,你去问问周杰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三章 诸葛夕 耶律英不知道张角是谁,也不知道周杰伦是谁,但听了梁俊这一番话,心中莫名奇妙的踏实起来。 正在思考和消化着梁俊说的这番话,门外进来一个骁骑卫。 那骁骑卫进来之后,半跪于地,道:“殿下,按照刘先生的指示,我们已经将山蛮狼骑包围住,刘先生让卑职来问殿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什么玩意? 端茶茶水,一脸淡然心中却一副吃定你看着耶律英的梁俊听了这话,整个人没有反应过来。 刘先生,哪个刘先生? 包围住山蛮狼骑?谁让你们招惹山蛮狼骑去了? “哪个刘先生?”梁俊一时没回过神来,张嘴问道。 话一开口,他就恨不得派脑袋,刘先生,还能是哪个刘先生,当然是刘文静这孙子了。 刘三刀可是没有这个胆子。 “刘文静刘先生啊,说是奉了殿下的钧旨,要将山蛮狼骑擒住。”那骁骑卫有些奇怪的看着梁俊,心中直嘀咕。 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见了山蛮人第一时间不应该就是要干掉他们么? 为什么让两千骁骑卫并着魏都手下的轻骑将那队山蛮狼骑围而不杀? “他敢假传圣旨!”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梁俊蹭的站了起来,自己这边什么时候下过要围住山蛮狼骑的命令。 魏都在一旁咳嗽暗示梁俊,梁俊听到魏都提醒,转过身看着他。 “兄弟,你还不是皇帝,这假传圣旨四个字不是你能说的。”魏都面色有些尴尬,低声道c 梁俊被刘文静这一手弄的有些猝不及防,经过魏都这一提醒,算是彻底冷静下来。 得,刘文静那边裤子都脱了,自己若是不强硬起来,倒是让耶律英小看了。 既然如此,刚刚说这些话是给耶律英的甜枣,那就再给这帮狼骑卫几个大嘴巴,让耶律英心里别有什么小心思。 “好,你回去给刘先生说,本王马上就到。在此之前,不要再有任何动作。”梁俊沉声道。 刘文静难得主动干些事,今天虽然瞒着自己搞事情,可也算是好的进步。 梁俊冷静下来,对这事反而有些高兴。 那骁骑卫应了一声,刚要起身离开,又问道:“殿下,若是山蛮狼骑反抗,想要突围,又该如何?” 梁俊想了想,对这个骁骑卫能够想到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欣慰。 不怕手下士卒遇到事情多想,就怕他们死脑筋,让干啥就干啥。 梁俊道:“就让刘军师自己决定,便宜行事。” 刘文静你小子既然主动要挑事,那就别怪我给你挖坑了。 其他人也听出梁俊对刘文静称呼上的变化,尤其是梁定昌,心中一愣,看着梁俊出神。 看来殿下这次回长安,一场血雨腥风是免不了了。 一想到梁俊开始对自己太子之位认真起来,期盼已久的梁定昌整个人不由得有些兴奋。 那骁骑卫得到了梁俊准确命令,应声转身而出。 梁俊看着耶律英和魏都道:“王子殿下c大哥,咱们去会一会这传说中的山蛮狼骑吧。” 魏都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我在凉州与山蛮交手多次,对这狼骑卫只问其名,未曾见过真容,今日就瞧一瞧这山蛮狼骑究竟是何等模样。” 耶律英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他也要看一看,这帮对自己父王忠心耿耿的狼骑卫,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对自己穷追不舍,追了上千里地,就为了把自己置于死地。 一帮人出了小店,上了马,奔着山蛮狼骑的方向而去。 快马加鞭,梁俊一马当先走在队伍前面,魏都c狄信一左一右紧紧跟随。 耶律英紧随其后,周围是一千骁骑卫。 没多久,梁俊就见到前面旗帜招展,骁骑卫两千多士卒围成一个圈。 早有接应的士卒前去通报梁俊到了,刘三刀骑着马带着四大金刚前来接应。 “刘军师呢?”梁俊见了刘三刀,见身后只有自己的吃喝嫖赌四大金刚,并没有见到罪魁祸首刘文静,出口问道。 这一问,刘三刀可是皱了皱眉,挠着头不知道如何解释。 王保早就听到刚刚报信的骁骑卫回来说梁俊称刘文静为刘军师,还不相信,听到梁俊亲口承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这会也不是问这话的时候,王保上前道:“刘军师在下面和山蛮人下棋呢。” 下棋? 此言一出,梁俊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看了看魏都又看了看身边的耶律英。 耶律英也纳闷,怎么梁俊手下的军师还和自己的山蛮狼骑卫熟悉不成? “这是怎么回事?”梁俊开口问道。 刘三刀哭笑不得,道:“殿下还是来看看吧。” 梁俊听了点头下马,一行人走上前去,要看看刘文静玩的什么幺蛾子。 骁骑卫围着的这个圈,居高临下,圈内是一处山谷。 山谷只有一个入口,此时已经被人用干柴堆满,五六个骁骑卫士卒手举火把站在一边,随时准备点火。 站在高处的骁骑卫一个个拉弓搭箭,不少人的箭头上绑着浸满猛火油的麻布。 只要点着了,射出去的就是火箭。 周围的士卒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山谷之中,不少人紧张无比,汗水啪啦啪啦的往下流。 梁俊站在高处,向着谷内看去,只是这一看,整个人的汗毛就立了起来。 只见谷中约莫有二三百头巨大无比的灰狼,个头看起来比成年马匹还要大。 灰狼之上坐着身穿轻甲的山蛮人。 “真他娘的够玄幻的。”梁俊看着那些巨狼乍舌,心道:“这他娘的最后别是个魔幻世界,老子可是感觉不到任何魔法元素的。” 魏都见了,也是一愣,见到梁俊这幅面孔,笑道:“这些狼也只不过是比寻常大一些,这世间万物何其繁多,西域沙漠之中有一种蚂蚁,最大的有鸡崽那般。若是人被咬上一口,非死即残。” 梁俊点了点头,前世看动物世界,也算是见过不少稀奇的动物。 这巨狼虽然看起来可怕,可终究也只是个头大一些,看习惯了,也倒不觉得有些稀罕。 这些山蛮狼骑一个个手持利刃,也围成一个圈,抬着头恶狠狠的看着站在坡上的骁骑卫。 在这狼骑围住的圈子里,有两个人,一人身穿白衣,一人身穿青衣。 二人对面而坐,中间摆放着一个棋盘,正下的津津有味。 那身穿青衣之人正是刘文静。 “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谁?”梁俊的视力还算不错,虽然看不清白衣人的面孔,可观其外形和气质,绝非凡人,更不想是山蛮人。 耶律英见梁俊问自己,也搞不清那白衣人是何方神圣,刚想说不知道,身后仆从忽而叽里呱啦的用山蛮语说了一堆。 耶律英听完那仆人说话,恍然大悟,道:“那人是我父王手下的一个侍从,好像是个炎朝人,两年前到我族内,颇受我父王赏识。只是平日里外臣与他并无交流,因此没有认出来。” “他叫什么名字?”梁俊一愣,去山蛮做官的炎朝人,还和刘文静认识,这人莫非是? 梁俊心中猜测着白衣人的身份,耶律英道:“这人叫诸葛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四章 你说老朱会扇谁 “诸葛夕!”梁俊还没说话,一旁的陈帆失声叫起来。 “怎么,陈少都知道此人?”梁俊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边的陈帆问道。 陈帆一脸鄙视的看着梁俊,微微一笑,得意道:“在下行走江湖多年,江湖上但凡有名号的人物,我如何不知?” 梁俊也不愿意搭他话,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不管关系再好,可谁人不给他梁俊面子? 唯独这个排榜小能手,死过一回的陈帆陈少都那是对自己一点尊重都没有。 隔三差五还惦记自己洪门龙头的位置,不止一次说让梁俊把洪门龙头禅让给他。 梁俊好说歹说,拿水浒传忽悠住他,让他也在洪门中给黑胡子等人排一排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这才让陈帆消停下来,没有时间去烦自己。 临走之前,陈帆终于把天罡地煞排出来,也都给众人起好了外号,学着自己说的水浒传中里的桥段刻了一个石碑埋在凉州城内。 又自导自演了一出百姓挖河挖出天降石碑的桥段,这石碑上头一个天魁星就是他陈帆。 让他在洪门和陇右道上的绿林豪杰面前大大的出了风头。 从此以后,陈帆再也看不上梁俊这洪门龙头的位置,而且越来越膨胀。 说是回到长安要排天下江湖好汉榜,问梁俊愿不愿意上榜,想要上榜就要叫陈帆一声大哥。 梁俊忙里忙外,哪有时间理会他,拿话挤兑一顿陈帆,打那之后陈帆再也没给过梁俊好脸色看。 可梁俊还拿他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这孙子是唯一一个不尊重自己,却又深受自己这帮手下人拥护的主。 此时陈帆说知道这白衣人是谁,梁俊若是张嘴一问,这孙子百分百会当着所有人面来一句,想知道,你求我啊,叫声大哥就告诉你。 陈帆见梁俊不敢接着和自己说话,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也不卖关子,道:“诸葛夕乃是丘山奇之一,与刘文静乃是同门师兄弟。传闻这诸葛夕乃是诸葛武侯的后人,奇门遁甲c阴阳卦c排兵布阵。天文地理无一不精。” 听到诸葛亮这三个字,梁俊有些意外。 自己可是诸葛武侯的铁杆粉丝,心道:“诸葛大佬有没有穿越过来啊,若是诸葛大佬也穿越过来,谁他娘的敢跟自己抢,老子非得弄死他。” 陈帆见梁俊听到自己的话,一愣一惊又一喜,微微点头,对梁俊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诸葛夕和山蛮狼骑卫有什么关系?”梁俊看着耶律英问道。 耶律英转身看向刚刚说话的仆从,那仆从又叽里呱啦说了一番。 “回殿下,狼骑卫统领去年获罪当斩,曾被诸葛夕救下。”耶律英紧接着翻译过来给梁俊说道。 丘山奇之一的毒狼刘文静投入镇南府里做谋主,诸葛夕去山蛮,是有意为之还是机缘巧合呢? 梁俊看着远处下棋的师兄弟,心中盘算着。 “这诸葛夕有号么?”梁俊突然问道。 “什么号?”耶律英一愣,不知道梁俊问什么。 陈帆接嘴道:“刘文静号独狼,诸葛夕号葬龙。” “葬龙。”梁俊口中喃喃念叨。 看不出来,丘山的那位夫子还挺中二,给自己的徒弟起这样的号。 陈帆好像能看出梁俊在想什么,道:“这号都是他们自己起的,和丘山学院没关系。也只有丘山奇有号,剩下的弟子并没有。” 打从梁俊从长安出来,这一路上常听到丘山奇的名声。 可这丘山奇到底怎么个奇法,却没有任何人说过。 更没有人详细的说过这奇到底是哪个人。 此时这二百多山蛮狼骑卫被骁骑卫团团围住,谷口也被干柴堵死,对于山蛮狼骑来说,这就是绝境。 不用猜,梁俊就知道,这准是刘文静用计把他们赶进来的。 可这师兄弟俩是干什么,下棋什么时候不能下,非得这时候,两军阵前装这个逼。 “军师说什么了么?”梁俊又问道。 旁边的亲卫也都知道刘文静成了梁俊的军师,不敢怠慢,道:“回殿下的话,刘军师只说下完棋就回来。安排属下给殿下说,不要放箭不要放火。” “那若是放火放箭呢?”梁俊一听乐了,他刚刚还真有让梁定昌射一波箭的想法。 这刘文静倒是挺了解自己的。 “也罢,那就等等军师。”梁俊说完,身后骁骑卫搬来几个马扎似的凳子。 梁俊几人坐了下来,等着刘文静下完棋。 说了这会子话,再去看那巨狼,也没刚开始那种惊骇。 梁俊反倒觉得,狼就该如此,狼要是如狗一样大反而让人惊奇。 狂风吹来,卷起风沙,打着旋从谷底往上面来。 一排身穿披风的骁骑卫快步上前,站在梁俊身前,手遮披风将风沙挡住。 “去,把七皇子请来,也让他放放风。”梁俊干等着也有点无聊,伸手让一个骁骑卫去叫梁植。 不多时,梁植带着仅有的两个手下江烽火和周进来到梁俊身边。 “来啦,老弟。”梁俊听到回报也没转头,开口道。 梁植这些日子被梁俊囚禁起来,中间两人简单的谈了几次,虽然每次都以十分不愉快的结果结束,但梁植的思想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最起码知道不能和梁俊抬杠,这个太子哥哥骚话又多,还不讲理,说不过耍无赖还打人。 尤其是喜欢打梁植的脸,刚开始梁植受不了,自己堂堂皇帝之尊,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心里想了无数种怎么杀梁俊的法子,可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难受,最后,哎,物极必反,最后看到梁俊反而没有不再生气。 毕竟自从遇到梁俊以来,自己就没有占过任何便宜,处处被梁俊压一头。 时间一长,梁植潜移默化,不能说认命了,也差不多了。 梁植嫌弃的看了看梁俊推给自己的马扎子,不愿意坐。 梁俊也不理会他,爱坐不坐,不坐就站着。 “来来来,耶律王子,本王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炎朝七皇子,叫梁植。”梁俊冲着耶律英道。 耶律英一惊,赶紧就要起来见礼,被梁俊一把按住。 “别客气,本王这皇弟最烦虚礼,你看这不还穿着道服呢么。”梁俊把耶律英按住了,看了看梁植笑道。 梁植哼了一声,拿起马扎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耶律英,寻思这人是谁。 他一过来就看到了身穿炎朝百姓衣服的山蛮人,到了地方,看下面也看到了谷底的山蛮狼卫。 这巨大的灰狼并没有让梁植多吃惊,毕竟前世当了那么久的皇帝,什么罕见的玩意没见过,几百个大个的灰狼不算是稀罕。 “这位是山蛮的王子,耶律英。”梁俊说的风轻云淡,也不看梁植的表情,接着道:“北山蛮被人灭了,你猜灭北山蛮的这位英雄好汉是谁?给你个提示,灭辽的。” 耶律英面色尴尬,刚想说我那不叫灭国,只听耳边梁植说话了,这话一出口,耶律英直接就愣住了。 谁给他说的?太子一直和自己在身边,也没时间给别人说,这七皇子如何知道的? 只听梁植道:“莫不是完颜阿骨打?” 梁俊打了个响指,点了点头,看着梁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位。” 梁植的脸上也很淡然,毕竟一接受这个事实,谁再转世过来,梁植也不惊奇了。 梁俊一看,心道:“成啊孙子,现在心里素质挺强的,待我再试一试你。” 当下看着梁植假装思索道:“我前几天得到一个信,好像是说江南道还是河北道,有人n,n的头是个和尚。” 说到和尚,梁植浑身一震,咽了咽口水看着梁俊。 “叛军好像被叫做红巾军,也叫做香军,头上裹着红巾。”梁俊端详着梁植的表情,心道孙子我看你能撑多久。 梁植面色一变,强压住心中的惊骇,手臂微微颤抖,没有怎么失态。 梁俊见了,点了点头,寻思再给他来点猛料。 “你说如果大明的都来了,老朱看着这些子孙,他这大巴掌得扇在谁脸上啊。”梁俊笑眯眯的抬起手转了转,看着梁植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五章 对弈 梁植很是尴尬,道:“皇兄玩笑了。” 梁俊假装没听到,继续说道:“我若是老朱,这大巴掌得从头扇到尾,从朱棣一直扇到朱由检,大好的河山祸祸成这个样子。”他转头看向魏都,道:“大哥,你听说过这世上有二十年不上朝的皇帝么?” 魏都愣道:“古往今来,未曾所闻。” 梁俊哈哈大笑,说道:“可这世界上偏偏有这种的事情,有一个王朝,有两个皇帝乃是祖孙俩人,全都不喜欢上朝。当爷爷的二十年没有上朝,当孙子的也跟着二十年不上朝,可是苦了那个当爹的,还有后世子孙。“ 魏都听了,奇道:“那这王朝后来如何?” 梁俊余光看了梁植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不知在想什么,梁俊不去管他,道:“后来自然是国破家亡,被农民起义打入京师,末代皇帝杀妻杀子,最后上吊而死。“ 魏都在一旁听着啧啧称奇,叹道:“如果是这样,那也是咎由自取,只是苦了天下的百姓。” 梁植惊怒交加,心道:“魏忠贤可是没有说这一点,他只说皇帝。是了,魏忠贤说他死的时候,朱由检才刚当上皇帝不久,自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 梁俊转头看向他,笑道:“七皇弟,这事你怎么看?” 梁植心道:“旁人是指着和尚骂秃子,你这欺人太甚,大明朝二十年不上朝的皇帝不就是我么?”想到此,心中对梁俊倒不再多恨,对自己孙子反而有些恨铁不成钢。 面上却恭敬道:“回太子殿下,小王不知这世间还有这等王朝。“ 梁俊哈哈一笑,也不再拿这话头去惹他,这人毕竟号称历史上最聪明的皇帝。 自己能够处处压着他,无非雍州乃是他梁俊的主场,梁植纵然再聪明,无兵无权没有根基,自己更没有给他接触雍州官员的机会。 只怕梁植心中此时恨死了自己,回到长安肯定要报仇。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爱记恨就记恨吧,反正只要自己当一天太子,就算处处讨好别人,他也绝对不会买自己的好。 梁俊也不再去管梁植,将注意力放在了谷底下棋的两人身上。 不多时,只见刘文静站起身来,梁俊道:“看来是下完了。” 当下站起身来,周围人见梁俊起身也都不敢再坐着。 刘三刀道:“殿下,是否请刘军师回来。” 梁俊刚想说话,只见刘文静又坐了下来,看那架势像是又开了一局。 梁俊皱了皱眉,抬手示意刘三刀退下,无奈只能继续坐下来。 众人见了,也都跟着坐下,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梁俊见天色有些晚了,站起身来道:“耶律王子,跟本王下去一观。” 周围人赶忙拦住,魏都急道:“二弟万万不可。” 梁俊转头看向他,笑道:“兄长且宽心,这山蛮狼骑被咱们团团围住,如今已经是瓮中之鳖。那白衣公子显然是山蛮狼骑头目,又和刘军师乃是师兄弟,刘军师一介书生尚且不怕,我若是怕了,岂不让人笑话。” 魏都自小就在凉州长大,凉州民风彪悍,纵然是小孩在荒野中遇到猛兽,也敢斗上一斗,听到梁俊这样说,心中对他更有好感。 狄信上前道:“我陪着太子殿下前去。” 魏都知道狄信的本事,道:“既然如此,我也随兄弟一同前往,若是这帮山蛮狼骑敢有歹心,便将他们全都杀了。” 梁俊直摇头,道:“不不,若论带兵打仗,在场的谁也不如兄长,有狄二哥陪着我,那自然是万无一失。兄长你在此压阵,看护好耶律王子。”转过头又看着梁植道:“七弟,你跟着我下去转上一转。” 梁植猝不及防,旁边的江烽火听了,快步上前道:“我陪着殿下一同去。”脸上露出兴奋神色。 “也好。”梁俊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江烽火,转身顺着坡,走到谷底。 谷底的山蛮狼骑神经绷了一天,加上这些天来日夜兼程,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今天平白遇到骁骑卫,观其军容乃是炎朝官军,人数众多,一个个如临大敌,心道这回算是完蛋了。 这帮山蛮狼骑自从破了长城,进入炎朝境内,身后不时有追兵追赶。 当地官府的捕快也好,驻军也罢杀了不少,唯一让他们担心的是那队紧追不舍的长城守卫军。 谁知跟在屁股后面的长城守卫军没有见到,反而遇到了骁骑卫。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自家诸葛先生却老神在在,邀着骁骑卫里一书生来下棋。 众人只知道诸葛先生神通广大,却谁也没想到到了炎朝境内,遇到这些强敌,诸葛先生仍有退兵之法,对他更加钦佩。 此时看到梁俊四人下来,这帮山蛮狼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早有人禀报了诸葛夕,诸葛夕道:“让他们进来。” 山蛮狼骑让开路,梁俊带着梁植三人大摇大摆走到了刘文静和诸葛夕身旁。 走到近前,看清楚诸葛夕面貌,梁俊心道:“这诸葛夕倒是生了一副好面孔。” 梁植也听说过丘山奇的名声,见到刘文静和诸葛夕,暗中观察。 刘文静长相虽不如诸葛夕让人侧目,但却胜在气质非凡,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二人都是让谁也不敢小瞧的俊杰。 梁俊道:“下棋呢。”说着走到旁边看着棋盘。 刘文静眉头紧锁,手中捏着一枚黑色棋子,看着棋盘犹豫不决。 诸葛夕道:“太子殿下恕罪。”他见梁俊身穿太子服饰,气质非凡,敢带着三个护卫而来,心中佩服不已。 有这种胆气,这个太子非比寻常。 梁俊笑道:“何罪之有?” 诸葛夕道:“不能起身恭迎,自然有罪。”他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梁俊哈哈一笑,道:“你是山蛮族的臣子,就算不见礼也不是罪过。” 诸葛夕上下打量梁俊,半晌笑道:“太子殿下果然和传闻中一般,是个妙人。” 梁俊也看着诸葛夕,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来我账下,等我日后做了皇帝,封你个丞相来坐。” 梁植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心道:“梁俊去了一趟雍州,忘乎所以到了这种地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来。” “可惜炎朝并没有丞相一职。”诸葛夕心中一动,万没想到梁俊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梁俊不顾丝毫风范,蹲在两人中间,见刘文静迟迟不肯落子,道:“刘军师,你要是不会下棋,就让我来帮你,等你下完,咱们还得赶紧回长安。” 刘文静仿佛没有听到,诸葛夕道:“既然如此,殿下,不如你我对弈一局,若是赢了,小生便陪着殿下回长安走一遭。” 说完,诸葛夕转头冲着一旁山蛮狼骑叽里呱啦说了一番山蛮话。 那山蛮人听了,恭敬的点头转身从随身取出一副棋盘交给诸葛夕。 诸葛夕摆好棋盘,道:“我自小喜欢下棋,因此随身所带多副棋盘。” 梁俊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帮着诸葛夕摆弄棋盘,忽道:“围棋我是不会下的,不然咱们下一盘五子棋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六章 杠精遇到杠精 “五子棋?”诸葛夕徒听此话,有些好奇。 梁俊把棋子分好,自己是执黑,让诸葛夕执白,又把五子棋的规矩说了一番。 诸葛夕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五星连珠棋。” “奥,是么?原来你们叫五星连珠。”梁俊有些意外,这个时代就有五子棋了么? 看诸葛夕这个样子,好像对五子棋很是熟悉啊,看来自己想靠着五子棋装一波的计划是落空了。 好在经历了雍州之行,梁俊对装逼一事也不在意那么多,刘文静还在皱眉苦思下一步该怎么走,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诸葛夕玩上两局。 怎么说自己前世靠着五子棋杀遍整个亚丁湾无敌手,要不是海盗不能参加国际五子棋比赛,梁俊觉得靠着自己深厚的五子棋功力,拿个国际奖杯回来不成问题。 两人摆好棋盘,梁俊从旁边搬来一块大石头,坐南朝北面对诸葛夕。 刘文静则是坐西朝东,面对诸葛夕。 诸葛夕伸手道:“殿下为尊,尊者先行。” 梁俊哈哈一笑,道:“果然让领导先走,到哪里都是这个规矩。”说完也不客气,手捏棋子放在棋盘之上。 黑棋刚一落下,几乎在一瞬间,白棋也跟着落在黑棋旁边。 梁俊一愣,心道:“好快的速度,五子棋虽然简单,可你想也不想,有点不把我放在眼中吧。” 暗中和诸葛夕较劲,丝毫不迟疑,第二棋子快速落下。 梁俊下的快,诸葛夕下棋的速度更快,几乎是黑子一落棋盘,白子第一时间就紧随其后。 梁俊棋力深厚,并没有被诸葛夕吓到,诸葛夕下棋速度虽快,却没有占到梁俊任何便宜。 二人你来我往下了回合,谁也没有占上风,一时之间竟进入了胶着状态。 诸葛夕啧啧称奇,万没有想到太子五子棋的功力竟然这般高。 又下了两三子,诸葛夕速度慢了下来,手中白子抬在半空,犹豫不决。 梁俊见状,笑道:“不着急,诸葛先生好好想一想。“ 诸葛夕道:“殿下果然是个妙人。”说完手中白棋放下,看着梁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咦?”梁俊看到白子位置,皱了皱眉,随后认可的点了点头,道:“这步棋走的妙,让我好好想一想。” 说着手拿黑棋,沉思起来。 诸葛夕道:“殿下,听闻炎朝近日有一种新式泡茶之法,小生期盼多时。此次回中原,便是奔着这茶而来,不知殿下军中可有此物?” 梁俊眉头紧皱,看着棋盘发愣,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走,听到诸葛夕说这话,头也不抬,道:“狄大哥,烦请你去取一壶茶水来。” 狄信听了,有些犹豫看了看周围山蛮狼骑,诸葛夕道:“洛州银n,忠义无双,这位壮士想来就是闻名天下的狄银n吧。” “啊。”狄信有些意外,赶忙道:“不敢。” 诸葛夕哈哈一笑,道:“狄壮士尽管前去,有小生在此,无人可伤太子殿下。” 狄信看了看梁俊,见梁俊眉头紧锁,心思全都放在棋盘之上,只得拱手行礼快步而走。 不多时,狄信身后跟着两名骁骑卫,一人端着茶壶,一人端着茶具。 诸葛夕见了,面露喜色,伸手接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赞叹道:“好茶,果然是好茶。” 狄信见梁俊安然无恙,依旧保持着刚刚自己离开的姿势,安下心来,道:“先生若是还想喝茶尽管吩咐。” 诸葛夕点了点头,倒了一杯茶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梁植笑道:“七皇子,小生借花献佛,殿下莫要嫌弃。” 梁植接过茶杯,慢慢喝了,道:“诸葛先生,不知你我再来对弈一局如何?” 诸葛夕一愣,笑道:“正有此意。”说着招手又让人拿来一副棋盘。 梁植道:“咱们不下围棋。“ 诸葛夕笑道:“也好,殿下想下什么棋?只可惜小生自小痴迷围棋,随身所带也只有围棋。” 梁植微微一笑,道:“无妨。”说罢转身看着一旁侍候的江烽火道:“去将本王随身携带的那盘棋拿来。” 江烽火听了,转身而走。 梁植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梁俊,心道:“看我如何胜他。” 他处处被梁俊压一头,如今梁俊在棋道之上被眼前这白衣男子困住,若是自己能够赢了诸葛夕,也算是找回一点颜面。 不多时,江烽火抱着棋盘走了下来,诸葛夕看去,正是一副象棋。 梁植道:“先生对此棋可有研究?”一边说一边将棋盘摆好,大有诸葛夕不下也得下的意思。 诸葛夕笑道:“回殿下,略懂一二。” 梁植哈哈一笑,又看了一眼梁俊,见梁俊坐在石头之上,心道:“朕也和他一般,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当下看了看四周,搬来一块石头,径自坐了下来。 诸葛夕看了看两个皇子,心中有些好笑,太子是个妙人,七皇子也是个妙人,但不知那位天下闻名的六皇子究竟是何等样人。 梁植坐好,看着诸葛夕道:“先生请。”心道:“梁俊先行,朕偏偏让这书生先走,方能看出朕的本事。” 人一旦有了执念,越是聪明越难回头,这个时候的梁植被梁俊欺负的已经有些魔怔,铁了心要让梁俊不敢再小瞧自己。 诸葛夕也看出梁植心境不稳,又见贵为皇子,身上衣物却有些破旧,大体猜到应该是太子所为。 也不点破,客气道:“殿下为尊者,尊者先行。” 梁植摇头道:“先生执黑子,棋道之上无长幼,自当先生先行。” 诸葛夕见这位皇子性情执拗,心中不由生起孤傲之气。 老子走南闯北下棋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先走,从没有我先走的道理。 诸葛夕正色道:“殿下为尊,自当先走。”说着将棋盘抬起来,调了个,黑棋冲着梁植,白棋冲着自己。 梁植见了,暗中生怒:“梁俊身为太子,小瞧朕也就算了,你一介平头书生也敢小瞧于朕,当真该死。” 也不说话,抬起棋盘又转了过来,道:“先生为黑子,先生先行。” 诸葛夕也上了头,心道:“夫子在棋道之上尚且不敢如此,你小小一个皇子就敢这般欺我?” 也不说话,提起棋盘又转了过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七章 变身,鬼手刘! 如此这般又把棋盘转了三四次,梁植冷声道:“先生若是不敢与本王对弈,尽管直说,这般惺惺作态,不免让人笑话。”说完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十分不屑的看着诸葛夕。 诸葛夕微微一笑,并不辩解,伸出纤细的手指,放在自己棋盘中间,把将往上推了一格。 先走将! 梁植眉头有些紧皱,心道:“这人竟敢不把朕放在眼中,当年李开先于朕对弈,尚不敢如此张狂。” 他心中生怒,手指放在自己的帅上,也跟着往上走了一步。 李开先乃是嘉靖朝有名的象棋高手,终其一生没有对手,梁植也曾痴迷过一段时间棋道,棋力也算高深,最起码在皇城之内,下遍群臣无敌手。 自从天下无敌之后,梁植就很少再碰象棋。 诸葛夕见梁植和自己走的一样,苦笑不语。 七皇子让自己先走,这对于下遍天下各种棋类未曾有败绩的诸葛夕来说,无疑是裸的羞辱。 原本想走一步将,将优势变成劣势,这样子赢了也算光彩,可谁知眼前这位皇子并不领情。 无奈之下,诸葛夕只好让将回来,稳坐中军。 梁植见了,面露笑容,冷哼一声,也把自己的老帅挪回了原处。 棋盘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诸葛夕低声道:“得罪了。”正色起来,伸出手指,抬起自己的炮,直接把梁植的马吃了。 梁植见了,也不迟疑,飞起炮来也把诸葛夕的马吃了。 一旁的狄信和江烽火看了连连皱眉,这俩人到底会不会下棋,怎么像是俩顽童一般。 先是互相转着棋盘玩,玩完了棋盘又开始互相走自己的将帅,玩完将帅,这边又你吃我的马,我吃你的马,互相换子吃。 二人对棋道虽然并不精通,可是也知道,只有顽童才会这样。 这两个人,一个是当朝皇子,一个是名满天下的丘山奇之一,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荒唐,饶是狄信和江烽火两个武夫都替他们脸红。 诸葛夕和梁植互换了马炮之后,认真起来,整个棋盘之上顿时杀机四起。 梁植大开大合,几步下来让诸葛夕不敢小瞧,心道:“看不出,这七皇子竟有如此功力。”小心谨慎起来。 诸葛夕一认真,梁植的压力倍增,暗思:“这人气势竟比当年李开先还要强上三分。”心中也不敢大意,死死的盯着棋盘,唯恐输了让梁俊笑话。 又走了两三步,诸葛夕飞马过河,道:“将军。” 梁植环抱双手,看着棋盘,陷入了沉思。 忽听身后梁俊欢喜道:“我知道该怎么走了,哈哈。”说完,用力将棋子落在棋盘之中。 梁植和诸葛夕对弈,乃是坐北朝南,因此诸葛夕需得转身才能看到梁俊。 “好棋。”诸葛夕见到梁俊下子位置,赞叹点头,沉吟一番,手捏白子,啪,落在了棋盘之上。 梁俊点头赞道:“我就知道你会下在这里,若是我下在这,不行,刚刚已经推演过了,下在这里必死无疑。只能下在这里,也不行”梁俊自言自语,看着棋盘又陷入了沉思。 诸葛夕微微一笑,看了看梁俊,又看了看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的刘文静,心中颇为得意。 此时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周围的山蛮狼骑点起火把,将谷底照亮。 王保等人站在谷上,看着谷底下棋的四人,道:“说是去找刘军师,怎么自己反倒坐那下起棋来。” 他见到刘文静c梁俊和梁植坐在北c南c西三个方向和诸葛夕对弈,一边抱怨一边对诸葛夕心生敬畏。 果然不亏是刘军师的师兄弟,竟然能够同时和三人下棋,看样子人家还处于上风。 魏都见了,笑道:“稍安勿躁,太子殿下自有分寸。” “咕噜噜。”三猪的肚子发出一串声音。 刘三刀站起身来,道:“如此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二爷,您在此稍后,小人去去就来。” 说完站起身,也不拿武器,一路小跑顺着陡坡出溜下去。 走到近前,山蛮狼骑见他一人前来,也不禀报自动让开了路。 刘文静看着周围巨大无比的灰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惶恐。 小心翼翼的走进圈内,见梁俊看着棋盘愁眉不展,刘文静和梁植也都和他一样,连忙问狄信到底怎么回事。 狄信看着刘三刀苦笑,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刘三刀靠近看了看三人模样,心道:“太子和刘军师,还有七皇子应该是知道自己赢不了,却又不甘心输,让旁人小瞧,多半是假装思索。实际上是比谁先撑不住。” 梁俊早就听到刘三刀的声音,却不敢抬头和他打招呼。 这个时候梁俊才明白刚刚刘文静这孙子为啥不理自己,反而一副如痴如狂的模样。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输了,恰逢自己前来,不想在自己面前输给师弟。 梁俊这个时候和刘文静一般心思,刚刚梁植和诸葛夕下棋的时候,梁俊就知道自己没有赢的希望了。 可他这些日子里,事事都压着梁植一头,如今若是当着梁植的面弃子认输,这脸面上实在是过不去,因此只能在这强撑着。 梁植也是一般心思,他既然决定要在棋道上强上梁俊一头,纵然是赢不了诸葛夕,也要撑着不认输,等梁俊认输之后自己再弃子投降,没有赢诸葛夕,可也不比梁俊差。 刘三刀弄明白当前局势,心中有了主意,看着诸葛夕道:“诸葛先生,不知小人可否与先生对弈一局?”说着躬身行礼。 狄信和江烽火一听,得,以为来了个劝的,谁知道又要下棋。 诸葛夕道:“先生无需多礼,小生只不过是一介白身,当不得先生这般大礼。” 说着拱手回礼道:“不知先生是要下围棋c五星c还是象棋?” 刘三刀心道:“围棋我不懂,五星也不会,象棋更是只见过没玩过。”脸上苦笑道:“实不相瞒,这三种小人都不会。” 诸葛夕奇道:“那先生想下哪种?” 刘三刀道:“诸葛先生稍安勿躁。”说罢转身离开,不多时扛着自己走南闯北玩三仙归洞的箱子走了过来。 诸葛夕见了,心道:“看这人说话身形,应该是久在江湖中人。这一路走来,听闻太子梁俊做了陇右道上三山五岳绿林好汉的总瓢把子,手下不少江湖草莽英雄,想来这人便是其中之一。” 刘三刀将箱子放在诸葛夕面前,诸葛夕坐西朝东看着他,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不敢当诸葛先生问,小人贱姓刘,叫刘三刀,早年在江湖中飘荡,靠着手上功夫讨生活,江湖上的兄弟们抬爱,给小人起了个外号,叫做鬼手刘。” 诸葛夕笑道:“刘先生客气。”心里却谨慎起来,他打离开丘山,不怕官不怕匪,不怕官府不怕山贼,唯独怕遇到这种走南闯北靠一技之长吃饭的人。 这种人可能没什么本事,一辈子就会一门手艺,靠着这手艺吃饭,诸葛夕早年没少在他们身上吃过亏。 一听鬼手刘这三个字,童年阴影涌上心头。 当年在丘山脚下,岁的诸葛夕可是在一个叫做鬼手张身上吃了大亏。 那鬼手张玩三仙归洞,把自己浑身上下赢的精光,最后自己光着屁股回到了山上,被师兄弟们耻笑了半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八章 王保和诸葛夕 刘三刀将箱子盖翻转,露出一副棋盘来。 诸葛夕见了,明白过来:“这是要和我下双陆棋。” 双陆棋乃是炎朝比较流行的一种棋类,棋子的移动以掷骰子的点数决定,首位把所有棋子移离棋盘的玩者可获得胜利。 虽然玩双陆棋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策略仍然十分重要。 每次掷骰子,双方都要从多种选择中选出最佳的走法。 刘三刀平日里练习手速,玩小球烦了,就拿骰子来练,加上炎朝民间盛行打双陆,于是顺带着在箱子里做了一副双陆棋盘。 刘三刀道:“诸葛先生,不知双陆棋可否?” 诸葛夕笑道:“自然可以。” 两人说完,摆好了棋子,你来我往下了起来。 走了有七步,刘三刀就觉得压力倍增,可也只是一晃并没有放在心里去。 按照他的打算,和诸葛夕下局双陆棋,不论如何自己是不能赢的,若是赢了,梁俊三人脸面过不去。 只消的和诸葛夕下一盘棋,然后高呼一声,诸葛先生棋力当世罕见,小人自愧不如,我输了。 给这三位一个台阶下,两全其美。 可谁知诸葛夕咔咔咔几步下来,骰子摇的总比自己要好上一些。 刘三刀虽然平日里没有练习过玩骰子,但三仙归洞也是手上的功夫,自己想要什么点数,摇十次总能有六七次摇中想要的点数。 他原本以为诸葛夕再神通广大,可终究是凡人,自己与他缠斗,怎么也能拖上一会。 谁知短短时间,眼瞅着诸葛夕就要赢了。 刘三刀心中叫苦:“哎呀,这样轻易输了,只怕他们不仅不会认为我再帮忙,反而会觉得我在捣乱。” 正在苦恼的时候,又有一人从谷上走下来,近了身嚷嚷道:“太子殿下,你饿不饿,咱们等着你回去吃饭呢。”正是梁俊吃喝嫖赌四大金刚之首王保。 王保咋咋呼呼走到了刘三刀身边,哎呦一声,道:“刘三哥,让你来叫太子爷回去吃饭,你怎么也跟着坐下来了。” 待看到诸葛夕和刘三刀之间箱子上的物件时,王保一拍手,笑道:“咦,双陆棋子,我说你们怎么不愿意回来,原来是在这里赌钱。” 一边说一边凑近了看着棋盘,王保脸色变了,道:“哎呀,刘三哥,你要输了啊。” 转脸看向诸葛夕道:“诸葛小先生,你们赌多少钱的?” 诸葛夕道:“我与刘先生是君子之交,只是戏耍并无赌钱。”诸葛夕听到王保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寻思:“这人满身市井之气,万没想到太子颇有孟尝之风。” 王保噗嗤笑了,道:“你哄骗我,玩双陆棋子怎么能没有赌注呢?那玩他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推了推刘三刀道:“三哥,你让我来玩一把吧。” 刘三刀知道王保嗜赌如命,更是知道王保手下功夫如何,当下起身道:“好,王保兄弟,这局我输了,你来吧。” 他声音故意很大,说给梁俊三人听。 梁俊微微皱眉,见刘文静和梁植都没有动,也装作深陷棋盘之中不去搭理他。 王保拿起装骰子的扣碗,端起来晃动,只听到哗玲玲哗玲玲骰子在碗里翻滚的声音,说不出的动人。 刘三刀见他这番模样,放下心来,道:“我怎么忘了王保兄弟,当真是失误。” 王保放下碗来,笑道:“诸葛小先生,咱们重新开始吧。”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诸葛夕笑道:“乐意奉陪。”见王保这般样子,知道这人乃是个十足十的赌徒,不由得谨慎起来,手掌微微冒汗,竟有些紧张。 王保将棋盘复位,拿起扣碗哈哈一笑,道:“诸葛小先生,我是个粗人,你是个文人。我是个无名小卒,你是丘山奇,咱老王虽然不知道这丘山奇到底是什么玩意,可听他们一说起来就唏嘘的厉害,想来那也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诸葛夕心道:“丘山奇可不是什么玩意,若是让我师兄们听到,少不得让人吃些苦头。”可也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道理,眼前这个人浑浑噩噩,看起来和普通地皮流氓无异,但眼神飘动,一双贼眼灵活无比,显然是个九窍玲珑之人。 王保道:“你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在咱们赌注上,自该是小人物先走。”他说完啊了一声,放下扣碗,转头看向刘三刀道:“刘三哥,我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钱,你借我一些,等会赢了,换给你。” 刘三刀摇头苦笑,道:“我身上也没带钱。” 旁边的江烽火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放在桌上,道:“我借给你来。” 王保看着他,将钱拿起,道:“小兄弟,我听你口音是雍州人,也有一身本事,为啥跟着这废物七皇子。不如投奔咱们洪门,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到哪里还不让人欺负。” 梁植在一旁听了,心中冷笑:“无知之辈,在雍州自然没人敢动你们,到了长安再看一看,他梁俊可能护得住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江烽火皱眉道:“七皇子殿下于江某有知遇之恩,如今殿下正是用人之际,江某人如何敢离去?” 王保笑道:“看不来倒还是个汉子。”说着将那一贯钱放在桌上,道:“诸葛小先生,我王保是个混人,打小就没读过书,可也知道玩双陆棋子没有赌注那就是外行,让孔夫子他老人家也是笑话的。” 诸葛夕心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不玩这双陆棋,如何能笑话你。”面上笑道:“王兄弟有话尽管说来,小生奉陪到底。” “好,爽快。”王保哈哈大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就赌点大的如何。” 诸葛夕道:“怎么个。” 王保道:“我吃子一字,你给我一贯钱,你吃我一子,我给你一贯钱,最后我赢了,把你十五个棋子全都吃光,你便输给我150贯,如何?” 诸葛夕哈哈一笑,道:“好,王兄弟既然有此雅兴,诸葛夕奉陪到底。不过若是王兄弟输了又如何?” 王保也跟着哈哈大笑,道:“咱老王这辈子玩双陆棋子还没有输过,诸葛小先生就别痴心妄想了。” 诸葛夕吃了一瘪,又好气又好笑,遇到这样的混人,除了打一顿外,饶是聪明如诸葛夕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 “好好,若是我输了,也给你这些钱。”王保见诸葛夕脸色古怪,心想这书生莫不是在心里骂我? 的人骂起来人最是阴损,咱老王好不容易跟着太子,这气运可不能让这书生骂没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六十九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诸葛夕见他不再胡搅蛮缠,笑道:“既然如此,王兄弟先下吧。” 王保道:“自然是该我先下,你是丘山奇,多大的名声,若是还要先下,那不是欺负人么?要我说,你还得让我三子,咱们才算是平等哩,不然传出去,旁人知道你丘山奇那么大的名声欺负我一个无名小辈,江湖道上的朋友们还不笑话死你们。诸葛小先生,你说是这个道理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诸葛夕的棋子。 诸葛夕赶紧伸手拦住,急道:“王兄弟这是做什么?”言语之间再无刚刚那般淡然。 王保疑道:“不是说让我三子么?” 诸葛夕听了恨不得让山蛮狼骑将这孙子脑子剁下来喂狼,无奈道:“王兄弟,莫要说笑,若是不玩还请换刘先生来。” 王保收回手,嘴上嘟嘟囔囔道:“还是什么丘山奇,丘山奇就这种气度么?刘文静刘军师也是丘山奇,平日里和咱们玩钱也没见这般小气。丘山奇那么大的名声欺负我这样一个平头百姓,当真是不要脸之极。” 诸葛夕脸色铁青,只当是没有听到。 “我要来了啊。”王保口中嘟囔完,抬起扣碗,哗啦啦晃动,啪的一声放下来,打开盖,只见两个骰子各是一点。 王保拍手笑道:“一点,哈哈,我先走了。” 诸葛夕面色沉下来,刚刚他留意王保手势,心中暗道:“这人果然有些本事。” 当下也跟着摇了起来,打开完一看,两个六。 王保一愣,瞪大眼睛,轻轻咦了一声,拿起自己的扣碗,看着诸葛夕道:“准备钱喽,这就要吃你的子喽。” 这是他在赌坊中和别人赌博时常说的话,每次摇动骰子前都要高喊一句,让对方心中胆寒,在气势上先赢过来。 果不其然,诸葛夕一愣,看着棋盘,心道:“他如何能吃我的子?” 王保见诸葛夕露出疑惑神色,放下心来,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原来这个诸葛小先生只是个摇骰子准一点的老里羊牯。” 老里是绿林道上的黑话,乃是说这人不是道上的人,乃是个门外汉。 这老里羊牯在雍州的赌场上就是指那些只会干瞪眼不会耍花招的赌徒。 哗啦啦,扣碗中骰子滚动,发出悦耳的声音,王保将扣碗放下,打开来也是两个六。 二人你来我往走了几步,王保也只吃了诸葛夕一个子。 王保寻思:“怎么回事,这诸葛小先生不像是经常在赌桌上厮混的人,如何这摇骰子的手段比我插不上多少。” 他打小就在赌场中玩耍,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心中起了疑心,见诸葛夕又要晃骰子,抬手道:“别急,别急。”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诸葛夕的扣碗。 诸葛夕皱眉道:“怎么了?” 王保道:“咱们俩换一换扣碗,这是咱们雍州的规矩,你到了雍州,就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就算诸葛夕聪明绝顶,也不知道雍州有没有这规矩,有心不从,谁知道王保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把就将自己手中的扣碗夺了过来。 诸葛夕伸手急道:“你这” 王保掀开扣碗,将诸葛夕的两个骰子拿在手里。 骰子一入手,王保恍然大悟,看着诸葛夕坏笑道:“没想到诸葛小先生还是同道中人。” 刘三刀和狄信三人听不懂王保说什么,诸葛夕心中却明白的很,自己碗里的骰子早就在刚刚趁着刘文静不注意换成了灌铅的骰子。 刘三刀手速虽然天下无双,可并不代表眼睛也如手一般灵敏,加上他怎么也想不到诸葛夕这样和刘文静齐名的丘山奇弟子,会使出赌坊中老千赌徒们坑人的手段,因此并没有发现诸葛夕扣碗中的骰子已经被换掉了。 诸葛夕见王保发现自己的小伎俩,也不脸红也不尴尬,假装没事人一样看着王保笑道:“王兄弟,可有问题?” 王保一愣,笑道:“没有没有。”说着又将扣碗还给诸葛夕,道:“咱老王又想了想,诸葛小先生来到咱们雍州,那自然是客人。有句话不是说叫什么客随主便么,我是主,我觉得还是不换得好,不换的好。” 说着将扣碗按在诸葛夕手里,只是这一入手,骰子滚动,诸葛夕就发现了猫腻。 自己碗里的这俩骰子被王保换了,听声音靠感觉,好像是换成了灌水银的骰子。 常言道骰子灌铅,一准赢钱骰子灌银,日进斗金,诸葛夕虽然没听说过赌场上这句话,却也知道灌铅的骰子要比灌水银的骰子更容易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只不过骰子里灌上铅,很容易被人发现不说,你能扔出来大点,别人也容易扔出来。 一旦灌上水银,要想扔出想要的点数,非得有七年苦练的功夫不可。 诸葛夕哪里练过灌水银的骰子,往日这副骰子几乎没怎么用过。 平常和自己来往的,不是王孙贵胄就是豪门大户,偶尔有赌局,对方也都只是懂摇骰子并不懂其中机关的门外汉。 就比如刚刚和自己对局的刘三刀,虽是江湖中人,却没有赌场经验,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 可这王保乃是赌坊里滚大的主,一眼就瞧出来自己骰子有诈,偷天换日换成了灌铅的骰子。 诸葛夕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扣碗一推,笑道:“王兄弟说笑了,自古以来便是入乡随俗,既然咱们雍州有这种规矩,那就按规矩来。若是坏了规矩,对你我也都不好。” 说着把扣碗放在王保手中,伸出手把王保放在箱子上的扣碗拿过来,一脸微笑的看着王保。 王保也没有想到诸葛夕会来这一手,愣了愣神,道:“好啊,就按诸葛小先生的意思来。” 说罢,要起骰子,吆喝起来:““准备钱喽,这就要吃你的子喽。” 啪的一声,扣碗放在箱子上,打开碗盖一看,一个四点一个五点。 王保哈哈大笑,将自己的棋子按照点数走了,又把诸葛夕的被吃掉的棋子拿走,伸出手看着诸葛夕道:“拿钱拿钱。” 诸葛夕面露不解,一边取出钱来递给王保,一边伸手去拿自己的扣碗。 扣碗中的骰子一晃动,诸葛夕的血都凉了,看着王保心道:“乖乖,我说着孙子怎么那么淡定,原来他把自己的骰子也都换成了水银骰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章 殿下,我不瞎(为lin老猪万币打赏第一更) “吃你一子!” “再吃你两子!” “吃你两子!你的子不多啦!” 王保吆五喝六,越说越兴奋,刘文静和梁俊三人也都装不下去,站起身来看着两人下棋。 只见王保摇动摇动扣碗十分有节奏,诸葛夕的扣碗摇的叮当乱响,每被王保吃一子,诸葛夕眉头就皱一下。 不多时,整个棋盘之上诸葛夕的棋子只剩两个,王保的棋子却一个未少。 “在下输了。”诸葛夕把扣碗一放,开口说道。 王保喜笑颜开,伸出手,道:“拿钱拿钱。” 梁俊也跟着笑道:“哈哈,诸葛先生莫要灰心,五子棋本王自愧不如,输给你了。”说着拍了拍王保肩膀,翘起拇指来。 梁植面色也缓和很多,道:“本王也输了。” 刘文静知道自己这位师弟棋道高超,十岁以后整个丘山书院再无一人是他对手,下山以来也未曾听说有败绩。 今日竟然栽在王保这样一个地痞流氓手上,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刘文静道:“师弟,既然胜负已分,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诸葛夕道:“师兄,好像你们输我四局,只赢了我一局,如何算是你们胜,我输了?” 梁俊推了推王保道:“来来,别数钱了,你继续和诸葛先生下,赢了钱我双倍给你。” 王保眼睛一亮,道:“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的也是。”王保嘻嘻哈哈将诸葛夕给他的金叶子收好,把吃掉的棋子放到诸葛夕面前,催促道:“来诸葛小先生咱们继续,这一局让你先下。” 诸葛夕聪明过人,自知摇骰子不是王保的对手,如何还会自取其辱,站起身来道:“算是我输了,师兄我跟你走便是。” 王保道:“什么叫算是你输了”梁俊赶忙冲他使眼色,让他闭嘴。 这诸葛夕乃是丘山奇之一,聪颖如刘文静,在棋道之上都不如他,这等人才让自己碰上了,如何能放手? 王保收到梁俊传递给自己的眼色,当即不再说话,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念叨什么。 梁俊道:“诸葛先生是刘军师的师弟,那就是自己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谷再说。” 刘文静皱眉道:“小生什么时候是殿下的军师了?” 梁俊奇道:“若不是我骁骑卫军师,如何能指挥得了三千骁骑卫?” 刘文静哭笑不得,虽然知道梁俊有时候无赖之极,可身为一朝储君,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耍无赖,还是刷新了刘文静对梁俊的认知。 诸葛夕看着二人,笑道:“师兄,太子殿下与你秉性相同,要我说来,你下山时答应镇南公的事情已经做到,不如转头太子殿下门下,荣华富贵不说,也不枉你跟随夫子学艺多年。” 刘文静皮笑肉不笑,看着诸葛夕道:“师弟还是关心下自己的安危吧。” 诸葛夕哈哈一笑,道:“莫不是师兄舍不得镇南公?也是,镇南公被称作山南第一美人,师兄有经天纬地之才,舍不得也是正常。我听说师兄出山南的时候,楚国公还赠给师兄一把羽扇,可是师兄手上这一把?” “你!”刘文静破天荒脸色微红,见梁俊等人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将手中羽扇收回,大袖一挥:“休要多言。”转身而去。 梁俊见诸葛夕几句话就把一向稳中的刘文静挤兑的面红耳赤,又听到刘文静男女之情的卦,好奇道:“刘军师当真和镇南公有一腿?” “对啊,刘军师睡没睡那什么国公?”王保也跟着起哄道。 就连梁植也凑过身来,想听一听刘文静的卦。 诸葛夕心道:“这太子有点不着调啊,既然有心收我师兄为臣子。这臣子的私密之事如何能打听的?” “玩笑,玩笑。”诸葛夕哈哈一笑,遮掩过去。 梁俊也不再追问,看着刘文静的背影心道:“若是能撮合他和镇南公两人,到时候一箭双雕,岂不是美事。” 想到刚刚诸葛夕说镇南公楚秋九乃是山南第一美女,心中一动:“也不知楚秋九和李大当家谁更好看。自然是李大当家好看,这世间若是还有比李大当家好看的女子,那还是人么?” 梁俊心里一想到李秀宁,整个人不由得燥热起来,叹道:“梁俊啊梁俊,你和李大当家住在一个院子里那么久,也只是摸了摸人家的手,哎”一回想到李秀宁凝脂如玉的双手,梁俊心中一荡:“早知道那天该趁着机会好好摸一摸的。” 诸葛夕道:“殿下,如今我和手下狼骑卫已是殿下俘虏,敢问太子殿下,做殿下的俘虏管饭否?“ 梁俊回过神来,看着诸葛夕,脑子里产生一个疑惑:“这诸葛夕如果真如陈帆所说,精通兵法,为何能被刘文静困在这样一个绝境山谷之内?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诸葛夕见梁俊面露疑色,又看了看四周,笑道:“我率狼骑卫到此山谷,转为等殿下而来。” 你就吹吧,梁俊也不揭破他,自己回到长安,正是用人的时候。 这诸葛夕既是丘山奇之一,又能以一敌三,同时和刘文静c自己还有梁植这个号称史上第一聪明的皇帝对弈,不仅没有落败,反而大获全胜。 如此人才就是不想跟自己走,梁俊也得想方设法将他留住。 当下道:“既然如此,今日天色已晚,还请诸葛先生随我到军中一叙。” 诸葛夕拱手施礼,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转身看着一个壮硕的山蛮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话。 那山蛮人听了,恭敬点头而后冲着其他人大声吆喝。 吆喝完毕,所有人的山蛮狼骑明显一愣,但也只是一愣,紧接着全都将手中兵刃扔在地上,又将身上轻甲了。 梁俊见了,心道:“诸葛夕果然是个聪明人。” 诸葛夕笑道:“殿下,烦请前面带路,咱们见一见山蛮王子耶律英去吧。” 梁俊奇道:“诸葛先生如何知道耶律王子在我军中?”难不成这诸葛夕当真能掐会算? 诸葛夕微微一笑,看着梁俊道:“回殿下,小生虽然愚笨,可并不是瞎子。” “咳咳咳。”梁俊吃了一瘪,道:“诸葛先生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一章 军师祭茶 出了谷骁骑卫早将帐篷扎了起来,进了太子中军大帐篷,分宾主坐了。 梁俊叫道:“刘军师” 刘文静应声道:“太子殿下。” “坐,坐。”梁俊哈哈笑道:“诸位,今日起刘文静便是东宫军师祭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文静也是直嘬牙花,东宫什么时候有军师祭酒了。 梁定昌正色道:“殿下,东宫有三师三少c六傅,宾客,詹事,庶子,家令,左右卫率府,左右司御率府,左右清道率府,左右监门率府,左右内率府,太子旅贲中郎将,太孙官属,却并无军师祭酒这一官职。” 梁定昌知道太子爷大病一场之后,忘了好多东西,这事万万不能让别人知晓,提醒道。 诸葛夕道:“军师祭酒乃是曹操专为郭嘉所设,以示曹操对郭嘉之赏识,自东汉之后,历朝历代再无此之位。” 梁俊心道:“原来如此,既然老曹能为郭嘉设置,我就不能专门为刘文静设置么。”看到坐在身边的柳永在一旁喝茶,心中一动,开口道:“此事孤自然知道,今日孤得文静犹曹操得郭嘉,刘备得孔明,高祖得张良,如鱼得水。既然曹操能为郭嘉专门设置军师祭酒,那孤今日就为刘军师设置军师祭茶。” 刘文静听前面梁俊把自己比作郭嘉c诸葛亮和张良,他自小学的就是谋士之术,听到此类比,自然高兴。 可一听梁俊随口说了个军师祭茶,皱了皱眉毛,怎么感觉那么糊弄呢。 刘文静道:“殿下,这”他刚想说这还不如叫军师祭酒呢,梁俊以为他推辞,赶紧阻止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以后刘文静就是东宫太子祭茶,谁敢怠慢,必斩无赦。” 帐内众人听了,对刘文静投去羡慕的目光,军师祭茶虽然听起来有些滑稽,但能让梁俊如此重视,可不是谁都能有此福分。 诸葛夕心道:“师兄向来以贾诩贾文和为榜样,贾文和死前不过官封太尉,如今得太子垂青,日后太子登基为帝,师兄必为文官之首。得运如此,和气幸灾!” 梁定昌问道:“敢问殿下,不知这军师祭茶在东宫之中是何品级?”他知道梁俊此时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刘文静这种运筹帷幄的文人。 想要回到长安占据主动,须得有刘文静这种顶尖谋士型人才辅助不可。 七皇子梁植已经给梁俊敲了警钟,手下没有几个像样的文臣根本不是天策府的对手。 梁俊沉吟一番,道:“自然是正一品了。” “噗嗤。”一旁老神在在喝茶的柳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喷了梁俊一身水渍。 柳永顾不得失仪,看着梁俊,差点脱口道:“殿下,也给我个官当吧。” 不光柳永失态,就连诸葛夕整颗心也都碰碰直跳,乖乖,正一品,师兄一出山就是正一品,亘古未有的待遇啊。 梁定昌面色尴尬,道:“殿下,这正一品的品级,须得上报朝廷,由吏部审批,军机处复审,最后由圣人召集文武百官决议此行。” 刘文静也苦笑道:“殿下心意,小生心领,只是这正一品级实在是要把小生架在火上烤啊。” 梁俊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回到长安再说吧。”忽而又道:“如此说来先生是愿意任着军师祭茶官职了?” 众人看向刘文静,刘文静起身上前,从未有过这般严肃,撩起衣摆,半跪于地道:“愿为太子殿下驱使,效犬马之劳。” 梁俊心中大喜,赶紧起身上前把刘文静搀扶起来,道:“文静无需如此,你我虽是君臣,却是好友。” 刘文静起身道:“可有一事,还需给殿下说明。” 梁俊也没想到今天能让刘文静归心,朗声道:“军师有话,尽管说来。” 刘文静看了看诸葛夕,道:“下臣曾是镇南公府中幕僚,今转投殿下宫中,若是旁人知晓,以为刘文静见利忘义,因此特求殿下一事。若殿下不允,文静当自裁于殿下面前。” 诸葛夕听了这话,恨不得开口道:“太子你别听他的,让他死,你看看他舍得舍不得死。” 梁俊在兴头上,道:“文静尽管说来,无论什么事,本王我都答应。” 刘文静道:“只求日后殿下登基为帝之后,莫要为难镇南公。” 一旁的梁植听了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玩意就日后登基当皇帝,过几天回到长安你们这一帮子能活还不能活都是一回事呢,一个个关起门来做大梦。 梁俊正色道:“好,我答应你。”说罢握住刘文静手掌看着众人道:“大哥c梁定昌c柳先生c耶律王子c梁植c狄大哥,大家伙都听着,日后镇南公就算是谋反,本王也绕她性命,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众人听罢无不乍舌,万没想到梁俊为了刘文静居然敢发这样的毒誓。 刘文静听了浑身一震,赶紧双膝跪地,冲着梁俊一拜到底,朗声道:“丘山刘文静,愿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心道:“镇南公,太子一心待我,乃是不出世的明主。我答应你的事已全部完成,今日又为你山南一脉保得一世富贵,日后你的路该如何走,万望好自为之吧。” 刘文静打被镇南公楚秋九请下山以来,经过两年接触,自然了解她的性格和她的野心。 楚秋九美么?美,在刘文静看来,楚秋九和李秀宁比起来,各有千秋,绝不比李秀宁c苏柔差。 刘文静喜欢楚秋九么?美丽又有有权势c刘文静一说话她就知道刘文静想说什么的女子,能不受人喜欢么? 美是事实,喜欢也是事实,但更大的事实是,刘文静掌控不了楚秋九的野心。 就连楚秋九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楚秋九不知道,她只知道要更进一层,才能保住镇南公的爵位,才能不重蹈当年先祖被朝廷无端赐死的覆辙, 但楚秋九不知道,这样的野心会给楚家带来灭顶之灾。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女皇帝,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就算有,她和她的子孙下场一定会很惨。 刘文静不想让楚秋九去争夺那虚无缥缈的皇位,他更不希望待自己如亲人的楚家子弟日后落的家破人亡。 梁俊是自己在丘山时想要辅佐之人么?最开始的时候刘文静并不认为他是,单从性格和能力上来说,梁俊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梁俊心狠手辣却又有妇人之仁,见识卓绝却又有些鼠目寸光,梁俊做事太凭着感觉走,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该有的品质。 但梁俊身上有两点,是让刘文静决定放弃六皇子梁羽而选择梁俊的原因。 第一点,在梁俊身边做事,刘文静感觉不到任何的压力。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谁,梁俊都没有拿出太子的身份仗势欺人。 六皇子梁羽虽然也是礼贤下士,但无形之中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让刘文静无法忍受。 第二点,梁俊不管干什么事,用什么计,全都摆在明面上,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是刘文静缺失的,这也是自己的老师夫子常给自己说的王道。 六皇子虽然也从不使用阴谋诡计,可给总给人一众摸不透的感觉,他的笑绝不是开心,他的哭绝不是伤痛。 这和梁锦截然不同,梁俊虽不是心里有什么就表现出来的傻子,但他不开心的时候绝对会让你知道自己因为什么不开心。 不需要你去揣摩,不需要你去猜测。 梁俊开心的时候,那种发自肺腑的喜悦绝对会感染任何人。 比如现在,咧着嘴笑的像是个sb的梁俊拉着刘文静举着酒杯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老子有了刘文静,还他娘的怕什么李世民。” 虽然在场的除了梁植以外,谁也不知道李世民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太子殿下高兴成这样还念念不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二章 误会(为lin老猪万币打赏第三章) 众人纷纷上前敬酒,你来我往喝了几杯之后,各自坐下。 梁俊笑道:“耶律王子” 耶律英起身道:“太子殿下” “坐坐坐。”梁俊赶紧示意他坐下,指着刘文静道:“这是我东宫军师祭茶刘文静刘先生,你是知道的。” 耶律英赶忙敬酒,梁俊指着梁植道:“那是我炎朝七皇子,也就是本王的皇弟,你今日也见了。” 耶律英又赶紧给梁植敬酒,梁俊哈哈一笑,指着坐在身旁的柳永道:“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乃是凉州城内有名的大词人,姓柳,名叫柳永。” 耶律英赶紧又上前敬酒,柳永慌忙迎上来,不等这边俩人喝酒,那边只听叮当一声,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七皇子梁植手中酒杯掉落在地上。 梁植见众人向他看来,赶紧从江烽火手中接过酒杯,笑道:“小王不胜酒力,不胜酒力,醉了醉了。” 眼睛却向着柳永看去,看完柳永又看着梁俊,面露询问神色,好像再问:“柳永?就是那位宋朝的柳永?” 梁俊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他喝下江烽火给他倒满的酒杯中的酒。 显然是回答他道:“是,是,就是那位奉旨填词柳三便,你猜对了,赶紧喝酒压压惊。” 在凉州那些日子,梁俊经过和梁植几次夜谈,双方都知晓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而来。 如今又见到一位同行,还是一位历史上著名的大词人,这让喜欢写青词的梁植如何不惊讶。 柳永见梁植表现异常,先是有些疑惑,但见到梁俊和梁植毫不掩饰的肢体交流之后,脑子里顿时想起一个可能。 喝完酒也看了看梁俊,伸出手指暗暗指了指梁植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自然是说:“他知道我是谁?他和我一样?” 梁俊赶紧点头,也示意他喝酒,那意思自然是说:“对对,你也才对了,这位是咱们同行,这个世界上咱们同行可多了。地方上按个数,长安那边都是论群,赶紧喝酒压压惊。” 柳永那日和梁俊回到刺史府之后,梁俊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的告诉柳永咱们是同行,你别害怕,像咱们这样的不少,比如张角,你们俩就是一个路子。 别人穿越过来之后,都是用穿越过来的名字,就你们俩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说无知,直接张角柳永这样叫。 柳永知道梁植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之后,心有余悸,再喝酒不像刚刚那般洒脱。 一边喝一边拿眼去看梁植,暗道当真是造化弄人。 梁植也拿眼来看他,寻思柳永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骚话那么多,惹的天下女子爱他死去活来,自己前世反而差点被女人勒死。 两个人眼神一碰撞,赶紧做贼心虚的躲开,这边一躲开,没多久,又悄悄的去看对方。 梁俊不去管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转身看着诸葛夕道:“耶律王子,这位我想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这位诸葛先生乃是你们山蛮的臣子,他身后站着的你的族人应该就是狼骑卫的统领吧。” 耶律英看着诸葛夕和他身后的壮汉咬牙切齿,壮汉从进了门就想往耶律英身边靠,几次被诸葛夕制止住。 如今梁俊把话头扯到二人身上,那是再也不可避免了。 耶律英道:“殿下,这二人外臣自然认得,呸,卖主求荣的逆贼。”他咬牙切齿,满脸狰狞之色。 诸葛夕哈哈一笑,道:“王子殿下,你这话可是伤人心了,你且说一说,小生如何卖主求荣?” 耶律英怒道:“你乃是我父王帐下属官,当日完颜阿骨打密谋n,你不仅没有助我父王诛灭反贼,反而助纣为虐,带着狼骑卫千里迢迢追杀本王,你不是卖主求荣的逆贼是谁?哼,我早知你们南人多是薄情寡义之徒,果不其然。” 这一番话说的帐内众人频频侧目,太子爷让你说冤屈呢,你这怎么还骂起街来了。 耶律英也反应过来:“啊,刚刚气急之下竟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当真是疏忽大意。”赶紧冲着梁俊道:“殿下,外臣见了此贼,国恨家仇涌上心头,一时间难以自己,万望殿下恕罪。” 梁俊道:“没事,没事,情有可原,可以理解。再说了你说的这话也不算错,男人可不都是薄情寡义,要不然怎么能有渣男一词呢。” 帐内众人: 刘文静道:“殿下,此南人非彼男人。”心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能收回么?太子是挺豁达,可有时候豁达的缺心眼啊。” 梁俊哈哈一笑,道:“本王自然知道,南人么。说的是咱们炎朝人,哈哈,就是替耶律王子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你看,现在这气氛不就缓和了很多了么?”说罢转头看向耶律英道:“耶律王子,说事就说事,不用开地图炮,有本王在,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诸葛夕道:“王子殿下,小生并不担任你山蛮任何官职,而是以你父王治病的医者身份入你山蛮,因此你说卖主求荣,小生既非你仆,何来卖主一说?更不用提求荣之事。”诸葛夕侃侃而谈,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羽扇,扇了起来,梁俊一时恍惚,感觉眼前这年轻人竟与自己心中诸葛亮形象如此相似。 刘文静见诸葛夕手中羽扇,一愣之下才发觉,自己的羽扇不知何时被他摸去。 不由的叹道:“大意了,忘记我这师弟还有妙手空空的手段。” 耶律英面色一滞,张口结舌:“我父王,父王身强体壮,如何需要医官。” 诸葛夕连连摇头,道:“你父王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却病入膏肓,若不是小生为他续命,只怕两年前就驾鹤西去了。” 耶律英听到这,如遭雷劈,万没想到自己父王竟然隐瞒的这样深,自己对这事居然浑然不知。 诸葛夕接着道:“王子殿下,你可想一想,自两年前到你父王被杀,你与他见过几次面?” 耶律英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道:“不过两三次。”忽而又面露狰狞,厉声道:“就算你不是乱臣贼子,可站在你身后的乌力拓,他乃是我山蛮狼骑卫统领,狼骑卫当日不仅没有诛杀逆贼完颜阿骨打,反而跟着你追杀本王,不是卖主求荣又是什么?”说完叽里呱啦又说了一番山蛮话。 只见那壮汉听了,面露委屈,偌大的汉子跪倒在地,冲着耶律英连连磕头,抬起头来,竟然泪流满面。 诸葛夕手持羽扇,挡住壮汉乌力拓的视线,冷眼看着耶律英笑道:“敢问王子殿下,完颜阿骨打n当日,你可在场?” 耶律英一愣,愤恨道:“若是本王在场,必将那贼碎尸万段。” 诸葛夕哂笑道:“敢问王子殿下,狼骑卫共有多少人?” 耶律英道:“五百狼骑卫,乃是祖制,山蛮之中谁人不知。”他言语之中颇为不耐烦。 梁俊看了看诸葛夕,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乌力拓,又看了看没明白过来的耶律英,心道:“这山蛮王子虽然不傻,可看这样子,政治智商简直为零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三章 可怕的狼骑卫(为lin老猪万币打赏加更第四章) 诸葛夕道:“王子殿下,狼骑卫共有五百人,乃是山蛮族内一以当百最为忠心的一卫,今日狼骑卫还有多少人,你应该知晓。” 耶律英反应过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诸葛夕道:“如今狼骑卫只剩下二百多人,王子殿下,你认为以完颜阿骨打之精明,他能让你从山蛮跑掉?” 说到这诸葛夕冷声一哼,道:“若非这些狼骑卫拼命阻拦,只怕殿下还没到长城,就被完颜阿骨打捉走去找你父王了。” 说罢将羽扇收回,冲着那跪倒在地的壮汉叽里呱啦的说了一番山蛮语。 梁俊侧身看向刘文静,低声道:“诸葛先生在说什么?” 刘文静道:“他给那山蛮狼骑统领说,你看清拼死护卫的王子是什么人了吧。” 梁俊点了点头,道:“和我猜的差不多。” 耶律英整个人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紧追不舍的狼骑卫是要杀了自己向完颜阿骨打邀功,可谁知道竟然是护卫自己安全离开山蛮的忠臣。 “这,这,这。”耶律英身子僵硬,不知说什么好。 事情向来就是如此,人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想法往往就很偏激。 尤其是耶律英一个养尊处优的山蛮王子,平日里只是吃喝玩乐,虽有机智却只是小聪明。 突然遭遇这种国破家亡的大事,周围原本对自己毕恭毕敬,俯首帖耳的人一个个瞬间变成青目獠牙想要把自己吃掉的魔鬼。 这个时候他是谁也不敢信任的,旁人向他伸手,哪怕是援助之手,他也会以为这手是要掐断他的脖子。 更不要说是山蛮王的狼骑亲卫,按照常理来说,若有人n,山蛮狼骑卫要么跟随山蛮王一同战死,要么倒戈叛臣,绝无派出的理由。 而此次一反常态,自己逃出长城,就见到狼骑卫死命冲破长城守卫军向自己追来。 早就已经风声鹤唳的耶律英哪里还有理智去考虑是来杀自己的,还是来救自己的。 进入炎朝之后,耶律英东躲西藏,一路狂奔,更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 此时遇到梁俊,方才安下心来,一听到诸葛夕这样说,整个人转不过弯来。 梁俊赶紧打圆场,哈哈一笑,道:“误会消除了就好,消除了就好,耶律王子放心,本王既然答应你三年内复国,五年内一统山蛮,绝对不会食言。如今有了这二百狼骑卫,更是如虎添翼,你应当高兴才是。” 梁植和诸葛夕头一次听到梁俊向耶律英的许诺,俩人面面相觑,太子疯了? 让耶律英三年复国,五年一统山蛮,你能不能在长安活过五年还是两说,就敢这样给人保证。 耶律英听到梁俊这话,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乌力拓身边,一把将他扶起来,两人看了一眼,抱头痛苦。 叽里呱啦又说了一番话,乌力拓一愣,随后赶紧冲着耶律英砰砰砰磕头。 “他又说什么了?”梁俊凑过脑袋看着刘文静低声问道。 刘文静道:“他说要赐乌力拓姓,以后乌力拓就叫耶律拓了。” 梁俊一听,赶紧摆手,道:“不行不行,让他改个名字。” 刘文静一愣,人家叫什么名字碍着你什么事了。 梁俊伸出手看着耶律英道:“耶律英,本王结义大哥的亲兄长叫魏拓,你这仆人既然改名了,如何能和我结义大哥的兄长同名,不可,就叫耶律乌。” 魏都在一旁,心中一暖,道:“二弟往日虽然大大咧咧,却是个心细之人,他如此待我,我魏都定不能辜负了他。”转念又一想:“不知三弟文渊在长安城内过的如何。” 耶律英听了梁俊的话,又赶紧转头看向乌力拓,叽里呱啦说了一番话,乌力拓听了又磕了三个响头。 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色道:“我梁俊向来最敬重舍生取义的好汉子,这耶律乌能带着山蛮狼骑,突破长城天险一路追随少主,真乃是一等一的好汉,梁定昌,拿酒来。”说罢将系在头顶的头盔摘下来,伸手拿过梁定昌抱着的酒坛。 顿顿顿,不多时,头盔被酒坛倒满,梁俊将酒坛扔到旁边,双手捧着头盔大步向着耶律乌走来。 众人被他这举动所困惑,不知道梁俊要干什么。 梁俊走到耶律英二人面前,道:“我来说,你翻译给他听。” 耶律英连连点头,梁俊道:“我乃是炎朝的太子,虽然你山蛮和我炎朝平日里不对付,你们平日里也杀了不少长城守卫军,好在并没有伤及过寻常百姓。那帮长城守卫军也都是平日里十恶不赦的罪犯,杀了也就杀了。” 梁俊一边说,耶律英一遍翻译,耶律乌听了呆愣愣的看着梁俊。 梁俊接着道:“如今你们国家有难,我答应你们王子要帮助你们复国,你是山蛮人中的勇士,忠心耿耿为了主上不顾性命,我梁俊平生最敬佩你这种人,本王的骁骑卫里的兄弟个个也都如你这般,你若是不嫌弃我,就喝了这碗酒,日后跟着我和你家王子杀回山蛮,必为你家人报仇。” 耶律英一遍翻译一遍皱眉,刚想解释,只见梁俊端起手中的头盔,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耶律乌。 耶律乌听了耶律英的翻译,愣一愣,随后看着梁俊露出恭敬的神色,等到耶律英说完,他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紧接着半跪于地,恭敬的举起手把梁俊的头盔接过来,张开大嘴,两三口将头盔中的酒喝完。 梁俊哈哈大笑,接过来头盔戴在头上,周围的骁骑卫见了,个个心中澎湃:“殿下对一个山蛮人尚且如此,日后对我们还能差了?咱们跟着这样的太子殿下,日后定能建功立业。” 刘文静见了也微微点头,心道:“殿下虽然有时候说话让人云里雾里,可是做起事来,当真是让人钦佩,只是这用头盔敬酒的法子,当真让这山蛮狼骑卫心服口服。” 诸葛夕也跟着暗暗点头,心道:“常听说太子殿下不是仁君,今日见了,才知道世间之传闻,十有是不能信的。” 梁俊看着激动异常的耶律乌,有些纳闷,道:“耶律乌将军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有句尽管说来,我虽然听不懂,但是你家王子可以为我翻译。” 诸葛夕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狼骑卫全部都是哑巴。”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万没想到闻名天下的狼骑卫居然全都是哑巴。 “啊,哑巴?”梁俊一愣,道:“是天生如此还是?” 耶律英叹了口气道:“乃是人为所致,不仅如此,狼骑卫全都是奴隶出身,无父无母,从小就被n,接受残酷的训练,狼骑卫只有五百名额,每年大约有三千训练合格的士卒。这三千士卒要想加入狼骑卫,需得杀掉原来的狼骑卫士卒,还要杀掉多余的同伴,三千五百人只留最精锐的五百人。” 帐内众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四章 紫衣卫来袭(为lin老猪万币打赏加更第五章) 听到耶律英这话,除了知道内情的诸葛夕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怪这帮人敢骑着狼,难怪只是死了一半就能护着耶律英从山蛮逃出来。 难怪这帮人突破长城守卫军进了炎朝境内如入无人之境。 原来这是帮怪物啊! 往日只知道山蛮人野蛮,但是从没想到竟然野蛮到这种地步。 “梁定昌!”梁俊突然大叫一声,帐内所有人全都一愣,不知太子爷又抽什么风。 梁俊看着他,高声道:“去,杀猪宰羊,犒劳所有所有狼骑卫的山蛮兄弟!” 梁定昌一愣,看着梁俊,心道:“我的太子爷,那可是山蛮人,咱们炎朝和山蛮人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梁俊见他不动,瞪着眼道:“怎么,有什么疑问么?我且问你,咱们杀过北山蛮人么?” 梁定昌点头道:“自然是杀过。” 梁俊道:“那北山蛮人杀过咱们的人么。” “也杀过。” “那北山蛮人杀过咱们炎朝的百姓没有?” “这,自从有了长城,未曾听说过我朝百姓被北山蛮人杀害的事情。” “那咱们杀过山蛮百姓过么?” 梁定昌有些尴尬,梁俊厉声又问:“杀没杀过?” 梁定昌赶忙道:“倒是杀过一些,那些长城守卫军大多是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倒是有不少人翻过长城去打北山蛮百姓的草谷。” “哼,两国交战,士兵与士兵之间,从无正义不正义之说,既然咱们他们没杀过咱们的百姓,咱们的兵卒反而杀过人家的百姓,为何不愿意给山蛮勇士杀猪宰羊?”梁俊怒声道:“若是都如你这般,咱们如何能够帮助耶律王子三年复国,五年一统山蛮?” 梁定昌被梁俊骂的狗血淋头,唯唯诺诺道:“是,是,我这就去准备。”说着仓皇而出帐篷。 梁俊坐在位子上,转过脸来看着耶律英哈哈一笑,道:“坐,坐,咱们继续喝酒。” 刚说完,梁定昌又走了进来,不等梁俊问又怎么了,面色一沉,道:“殿下,咱们被人包围了。” 此言一出,帐内的人一愣,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包围三千骁骑卫? 不知道这是太子的仪仗么?包围太子仪仗,视同谋反。 刘文静心中一动,看向诸葛夕,诸葛夕轻摇羽扇,冲着刘文静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好像再说:“师兄,你又中计了。” 梁俊听了,不仅没有心慌,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奥,可知道是什么人?” 梁定昌道:“是长城守卫军紫衣卫。” 紫衣卫!帐内的炎朝人全都愣住了,梁俊眯着眼睛,心道:“紫衣卫,这是皇子梁凤皇的嫡系,难不成那个号称皇族雏凤的皇子也来了?” 如果说狼骑卫是山蛮的杀手锏的话,那么在炎朝,在名气上能和他相提并论的有三支军队,其中长城守卫军梁凤皇率领的紫衣卫便是其中之一。 梁俊站起身来,异常冷静道:“刘文静。” 刘文静站起身来,躬身道:“太子殿下。” 梁俊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紫衣卫虽是我朝军队,可长城守卫军向来是听调不停宣。古时有诸葛博望一把火,卧龙出山天下惊,今日你刘文静任东宫祭茶,能否把这新官上任的头把火烧起来,就看你的本事。” 刘文静道:“是。” 梁俊道:“魏大哥,耶律英,梁植。” 三人一愣,尤其是梁植,不知梁俊叫他干什么,但见魏都二人全都站起身来,也只能跟着走到帐中央。 “你三人麾下任由军师调遣。”梁俊一副命令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c 耶律英和魏都赶忙道:“谨遵殿下钧旨。” 梁植看了看旁边的江烽火,自己手下能拿出手的就这一个,帐篷外的周进勉强算一个。 梁俊道:“我先去看一看,来者是何方神圣。”说罢带着梁定昌快步走出营帐。 早就在外面等候的梁俊亲卫队紧紧跟上。 待梁俊走出营帐,刘文静走到营帐中间,看着众人,缓缓道:“诸位,我这人号独狼,做事向来是斩草除根,希望诸位能够听从调遣” 梁定昌在前,梁俊在后,一百多亲卫紧紧跟随,出了临时搭建的营地,就看到前方火把无数,围城一个圈,将营地团团包围。 “去,叫话。”梁俊勒住了马,看着前方的黑影道。 梁定昌听了,快步上前,高声道:“炎朝太子在此,谁人胆敢放肆,还不赶紧速速前来拜见太子殿下!” 声音嘹亮,加上此处地势广袤,黑夜之中寂静无比,因此梁定昌这一嗓子,对面也好,营地也罢,几乎全都能听到。 他一连喊了三声,只见对面的火把耸动,一队骑兵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待到走的近了,梁俊接着火把看清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 中间一骑三十岁上下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被火光映着的古铜色脸上有一道恐怖的刀疤,整个人冷静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左边一骑身材矮四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子,环手而抱,手臂粗大,爬满了刀疤,脸色如血,离着老远就问道一股子浓烈的酒味。 右边一骑,二十岁上下,身材纤瘦,却精神无比,后背一张大弓,一双眼睛如鹰似电,小心谨慎的看着梁俊。 这三人全都身披紫色披风,披风周边用金线勾勒,竟是说不出的潇洒和帅气。 梁定昌怒声道:“你们乃是何人?见了太子殿下为何不跪,是要意图谋反么?” 那矮子冷声一笑,道:“你说是太子便是太子?太子从来都不出长安,这荒郊野外哪里有什么太子。” “放肆!”梁定昌唰的一声,掏出腰刀,凶神恶煞的看着三人。 几乎是在梁定昌拔出刀的一瞬间,那背着大弓的年轻人飞快的拉弓搭箭,不等梁定昌抽出腰刀,羽箭稳稳的对准了梁定昌的面目。 这么短的距离,只要那人一松手,梁定昌必死无疑。 饶是胆大如梁定昌,此时也有些害怕,有些畏惧的看着那泛着寒光的羽箭,咽了咽口水。 “定昌,退下。”梁俊冷哼一声,道:“你们可是梁凤皇的手下?” “正是。” “梁凤皇是打算一辈子待在长城,还是过几年要回到长安?”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梁俊要说什么。 “殿下自然是要回长安的。”中间那男子冷声道。 梁俊听了,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敢见了老子这般放肆。信不信日后老子做了皇帝,召梁凤皇回长安,你们今日多说一句废话,老子就多剐梁凤皇一刀!” 三人听了这话,浑身一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中间那男子道:“可是太子殿下?” 梁俊忽而厉声道:“既然知道老子是太子,还不赶紧给老子跪下!”说罢唰的一声,梁俊抽出腰刀来,指着那拉弓搭箭的男子道:“太子面前张弓,你是嫌命长了,还是你爹生的多了!” 他娘的,这真是太子么?怎么比自己这帮罪犯还像是罪犯。 那拉弓搭箭的年轻人被梁俊这一嗓子吓得有些失神,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把弓箭放了下来。 “我数到三,要么你们下马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了,要么你们射死我,然后我身后一万骁骑卫加三百山蛮狼骑卫和一千北凉铁骑把你们什么狗屁紫衣卫杀的干干净净。”梁俊伸出手指,慢慢的数起来:“1” 三人愣住了,一直以为太子是个怂货,没想到居然是比自己还狠的人物。 一咬牙,三人下了马,半跪于地,道:“卑职赵无极吴响c典荣参见太子殿下。” 梁俊看着跪地的三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娘的,和老子玩狠,你们还嫩的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五章 改变主意 三人站起身来,看着梁俊,赵无极道:“不知太子殿下在前,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梁俊道:“这种客气话就没必要说了,说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吧?袭击太子行辕可是死罪。” 要是普通人听到这话,不吓的魂飞魄散也得屎尿尽出,可这三人是谁? 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判了死刑被罚去长城守卫军戍卒。 能站在这里和梁俊说话的,全都是踏着敌人和同伴尸体爬上来的杀神。 还能被梁俊这句话吓住? 赵无极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殿下,我等奉命追杀山蛮狼骑卫,一路跟来,得知山蛮狼骑卫就在殿下行辕之中,还请殿下将人交给我们。” 见赵无极开门见山毫不客气,丝毫没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中,梁俊笑道:“奉了谁的命,可有凭证?” 赵无极道:“殿下,在下奉的是长城守卫军紫衣大统领的口谕。” 长城守卫军按照衣服着装和颜s分,共分七卫,分别为紫衣卫c青衣卫c红袍卫c白袍卫c黑甲卫c玄甲卫c赤焰卫。 赤焰卫的大统领姓秦明朗,乃是先皇的义子,当今皇帝的义兄。 若是按照民间的辈分来算,梁俊得叫人一声伯父或者大爷。 赤焰卫的秦朗乃是长城守卫军的总统领,整个长城守卫军全都听他一人调遣。 当年德贤皇后当政,命秦家世代守卫长安,因此这赤焰卫的统领全都姓秦,秦朗死了秦朗的儿子自动成为长城守卫军大统领。 每一任大统领上任前都要当着所有长城守卫军的大小统领的面宣誓,一生一世不出长城边界,除非皇帝下诏,永世不入炎朝境内。 这七卫之中,赤焰卫实力最强,紫衣卫实力最弱,可自打梁凤皇隐姓埋名去了长城,几年下来,硬生生把紫衣卫打造成长城守卫军中仅次于赤焰卫的存在。 原因也很简单,想在长城守卫军里活下来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狠。 长城守卫军从上到下的人都狠,但梁凤皇比所有人更狠。 你打架不要命,他比你还不要命。 山蛮人这边打过来,别人都是在城墙上守卫,梁凤皇单n皮马扛着长n就下去了。 杀的是昏天暗地,n挑断了就捡山蛮人的刀,刀砍断了就用手,手断了就用头。 多少次杀退山蛮人,守卫军下去救他,梁凤皇早已力竭昏迷,却站立不倒,周围全都是山蛮人的尸体。 靠着这股子不要命和强悍的实力,不到一年的时间,整个长城守卫军,上到各卫统领,下到普通士卒,见了他就没有服的。 年轻的梁凤皇就这样,破了长城守卫军最年经的大统领的记录,以十六岁的年纪成为紫衣卫大统领。 到那一天,秦朗和长城守卫军的人才知道,这个年经的大统领原来是炎朝皇子。 此次以后,梁凤皇成为了长城守卫军里的传说,紫衣卫成为仅次于赤焰卫的存在。 当头的这样,下面人自然也差不了哪去。 赵无极三人乃是梁凤皇手下得力干将,各有绝技在身不说,性格和梁凤皇也差不了多少。 全都是不怕死的主。 没见到梁俊之前,这三人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在他们心里,太子之位应该是自家大统领的。 可一见到梁俊,心里那股不服气咽了下去,不因为什么,就因为梁凤皇和梁俊长的有点像。 毕竟是亲兄弟,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可眉宇之间,脸盘也好,二人很是相似。 一看到梁俊,三人条件反射的想起被梁凤皇训练的恐怖时光。 梁俊听完赵无极说话,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撤了吧,这山蛮狼骑已经被我俘虏了。回去告诉我那弟弟,等他回到长安,我请他喝酒吃肉。” 三人一听,愣了一下,寻思,这俩人不愧是亲兄弟,不光长的有点像,脸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相似。 其实梁俊打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压根就没见过梁凤皇,梁凤皇长什么样,怎么说话,梁俊是全然不知。 实际上二人说话并没有相似之处,只是这三人先入为主,一见梁俊的长相,就想起梁凤皇。 之后梁俊说话,三个人脑子里全都是梁凤皇说话的语气,潜移默化之下,就觉得是梁凤皇站在自己面前。 这边听到梁俊让自己撤,脑子一抽,直接代入了梁凤皇下令,刚转身要走,三人反应过来。 不对啊,大统领给我们的命令是不杀了这帮山蛮狼骑不准回去。 可没说太子俘虏了之后任务就结束了啊,别说是太子俘虏,就算是皇帝老子把山蛮狼骑俘虏了。 只要梁凤皇没改口,这些山蛮狼骑必须死完,他们才算完成任务。 梁俊见三人转头就走,心中还纳闷,怎么那么听话,自己是有主角光环了么? 王霸之气一散,对方落荒而逃? 正纳闷呢,三人又转过头来,赵无极铁青着脸道:“殿下,我们得到的口谕是要将这帮山蛮狼骑斩草除根一个不剩。” 梁俊皱眉道:“梁凤皇亲口给你们说的?” 三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梁俊道:“若是没杀完呢?” 赵无极冷声道:“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跟上,不死不休。” 梁俊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没有。” 梁俊道:“山蛮狼骑是怎么着你们了,非要赶尽杀绝。” 赵无极道:“殿下,山蛮狼骑杀了我长城守卫军九百三十七个兄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卧槽!”梁俊瞪大了眼睛,道:“多少?九百多人?你们杀了他们多少?” 赵无极恨着声道:“二十三人。” 乖乖,梁俊整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二十三比九百三十七,这是一比四十的战损啊。 靠,这帮山蛮狼骑的战斗力那么吓人么? 一想到这,梁俊不由的有些后怕。 长城守卫军的战斗力在炎朝之中那是数一数二的,骁骑卫虽然是精锐,可和长城守卫军比起来,还是差上一截。 就算一个长城守卫军能打俩骁骑卫,这样换算下来,下午围困住的那二百多山蛮狼骑,要想全部将他们干掉,必须得需要 梁俊掰着手指头算着,一比四十,一比十,就算二百个狼骑,二百乘以十 “一万六,乖乖。”梁俊咽了咽口水:“我说刘文静怎么如临大敌,又是火箭又是干柴,围住了不仅不打,反而过去和诸葛夕下棋,这帮子人山蛮狼骑简直就是冷兵器人形核弹啊。” “你们带了多少人来的。”梁俊问道。 赵无极道:“两千紫衣卫。” 梁俊道:“你们紫衣卫不是和山蛮狼骑齐名么?怎么追二百多山蛮狼骑要那么多人?” 赵无极寻思,这太子会不会聊天啊,一会问自己死了多少兄弟,一会又问这种让人尴尬的问题。 赵无极沉默不语,难不成要告诉太子,和山蛮狼骑齐名的紫衣卫是梁凤皇亲率的亲卫队,也只不过三百五十人。 自己这只是紫衣卫的中层领导,手下的兄弟都是普通紫衣卫士卒。 这会子梁俊被风一吹,又听到赵无极说这些,整个人冷静下来,没了刚刚出营帐那般心血澎湃。 之前自己在营帐中高调怼梁定昌,说了一番亲山蛮的言论,其实是做给耶律英看的。 无非就是想让耶律英安心的跟着自己,为日后自己的山蛮攻略冲锋陷阵。 如今明白了山蛮狼骑真实的实力,梁俊计上心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六章 这个太子有点怪 这边正说着,忽听周边杀声四起,远处传来叫喊的声音。 显然是刘文静开始动手了。 赵无极身后飞快跑来一个紫衣卫士卒,气喘吁吁道:“报统领,四面方杀出无数兵马,已经把咱们团团围住。” 赵无极三人一愣,齐齐看向梁俊,唰的一声就把腰刀抄出来。 梁定昌也紧跟着抽出腰刀来,护住梁俊。 梁俊见对面一脸凶狠,好像随时都可能一刀砍死自己,气乐了。 你们带兵包围老子,老子还没和你们算帐呢,你们倒是来劲了。 即便如此,梁俊对眼前这三人其实并没有多少敌意。 一来虽然梁俊在营帐中对山蛮人礼遇有加,又是敬酒,又是气势磅礴忽悠刘文静应击长城守卫军。 无非是逢场作戏,让耶律英安心。 二来眼前这帮长城守卫军是罪犯出身也好,是其他出身也罢,可这些人现在干的乃是保家卫国的事。 更不要说他们身上的气质让梁俊很是熟悉。 当年自己手下那群把命别在裤腰带上的海盗,就是这般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气质。 因此,这帮人对自己虽然不敬,却反而让梁俊好感倍增。 尤其在听到那群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山蛮狼骑卫恐怖的实力之后,梁俊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刚开始他还寻思,为了彻底安稳耶律英德心,这山蛮狼骑卫就交给他。 但现在梁俊重新做了一个决定:这支山蛮狼骑卫必须一个不少的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杀掉耶律英也在所不惜。 可底线终究是底线,能不碰触最好还是不要碰触。 最好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让耶律英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又能让山蛮狼骑卫纳入自己麾下。 “哈哈哈,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舞刀弄n的。”梁俊哈哈大笑,随即下了马走到赵无极身边,道:“赵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我和你们家统领是亲兄弟,你是他们的属下,自然也就是我的属下,别这么紧张。” 赵无极愣住了,手中的腰刀被梁俊按住,梁俊转身看着梁定昌道:“定昌,干什么,腰刀怎么能向兄弟伸出呢?快收起来,收起来!” 梁定昌也被梁俊这突然的变化弄的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 在梁俊怒气冲冲的注视下,梁定昌收回了腰刀。 赵无极三人心里一咯噔,尤其是梁俊说我和你们家统领是亲兄弟的时候,三个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可不是亲兄弟咋滴,不仅长的像,连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也是一模一样。 刚刚还气势汹汹让三人下跪,这会子又满面春风亲切无比,自己可是被你的骁骑卫包围住了。 梁俊满脸堆笑,道:“不就是要山蛮狼骑卫么,好说好说,用不着动手动刀,伤了和气不说,传到朝廷里,参你们个目无太子,以下犯上,就算是我那弟脸上也过不去不是,收起来,收起来。” 周围这几人全都迷糊了,尤其是赵无极还一脸茫然的看着梁定昌。 太子这是怎么了?疯了? 梁凤皇虽然性子也是阴晴不定,可也没太子这样变化巨大啊。 “赶紧的,告诉紫衣卫的兄弟们,都把武器收起来,咱们是自己人,快去,快去。”梁俊走到那报信兵面前,和颜悦色道。 传令兵见梁俊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他虽然不认识太子穿什么衣服,可刚刚包围住他们的人嘴上喊的话可是听清楚了。 “擅闯太子行辕,再进一步杀无赦。” 传令兵抬头看了看赵无极,梁俊道:“你看他干什么,快去,就说是太子钧旨,让骁骑卫的兄弟们也别伤了和气。”说完冲着传令兵的屁股踢了一脚。 梁俊也没用多大的力气,传令兵半跪于地,纹丝不动。 “就按太子殿下所说。”赵无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要是梁俊气势凌人逼着他们放下武器,赵无极铁定不从。 可如今梁俊整个人像是个和事佬一样,说话客客气气,这就让赵无极整个人没了主意。 传令兵得到赵无极的指令,快步转身离开。 不多时,只听得杀喊声慢慢消失,显然是传令兵将自己说话的通知到了。 梁俊上了马,道:“来,三位将军,跟我到营帐一叙,本王这里有好茶给你们尝尝。” 话音一落,三人马上紧张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又按住了武器,赵无极道:“殿下,卑职几人都是粗人,喝不惯什么茶水,还是请殿下将山蛮狼骑卫交给卑职,也好让卑职早日回去复命。” 梁俊心道:“想走?可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嘴上笑道:“哈哈,赵将军既然不喜欢喝茶,那也无妨,咱们这还有酒,走,走,去营帐。” 赵无极又道:“殿下,卑职等人都是粗人,住不惯殿下的营帐,还是在外面舒坦。” “放肆!”梁定昌见梁俊以太子之尊,连邀请赵无极两次,都被拒绝,怒从心来,叫道:“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就算是你们大统领见了他也不敢这般无礼。你只不过是小小的长城守卫军统领,狗一样的东西,如何敢这般目中无人?” 赵无极冷冷一哼,此时紫衣卫收拢队伍,缓缓的向着赵无极等人靠拢。 骁骑卫也紧跟着缩小了包围圈,一队人马向着梁俊奔来,正是刘文静等人。 刘文静等人一露面,赵无极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线,手中腰刀唰的一声抽出来,双腿一夹马腹,奔着刘文静身后的一壮汉而去。 这壮汉正是狼骑卫统领,被耶律英赐姓的耶律乌。 耶律乌人高马大,虽然没有骑马,可站在人群之中分外显眼。 赵无极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赵无极。 赵无极追赶了耶律狼骑卫上千里,中途双方有过简短的交战。 此番在这里相遇,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赵无极呼啸着冲着耶律乌杀来,耶律乌双脚站定,摆出防御姿势,整个人像是一座小山般,两只眼睛瞬间血红。 如此造型让梁俊想到了一个人物,绿巨人! 此时的耶律乌浑身上下涂满绿颜料,直接就可以去片场演复仇者联盟4。 就在此刻,一道银光拦住了赵无极的去路。 当啷一声,长n挡住赵无极的腰刀,只听一人冷声道:“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太子面前卖弄。” 说话之人,正是洛州银n狄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七章 千万别招惹六神装的肉 赵无极的腰刀一碰触狄信的银n,整个人浑身一震,心惊:“这人力气竟然这般大。” 手中猛然用力,谁知对面的长n竟然纹丝不动。 狄信大喝一声,随手一挑,银n架起赵无极的腰刀,迫使他连人带马后退一步。 “这人是谁?太子身边竟有如此猛将?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紫衣卫乃是梁凤皇的嫡系部队,自打梁凤皇公开自己皇子身份之后,紫衣卫从上到下的人全都多了一个心思。 那就是从龙之功! 梁凤皇乃是当今圣人的皇子,按照大炎朝这些年来皇位争夺战来看,梁凤皇是完全有可能有实力登基坐皇帝的。 而梁凤皇在长安几乎没有什么根基,他所有的仪仗就是长城守卫军,就是紫衣卫。 谁愿意在长城那苦寒之地过一辈子? 当紫衣卫上上下下想到此事的时候,全都疯了。 长城的生活是无比枯燥的,这给紫衣卫足够的时间去搜集长安的情报。 虽然不能派人出来打探消息,可每天都有大量的新人从中原来到长城。 这些新人就是紫衣卫打探消息的唯一来源,因此所有人对长安城内的消息了如指掌。 哪怕没见过梁俊,却也知道太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是如何的无能,太子是如何的废物,太子身边又如何的被皇帝架空,全都是废物点心。 这种消息充斥着紫衣卫上下,让他们更加坚信现在的太子肯定会被废掉,等到那个时候,就是梁凤皇回长安最佳实际。 因此这帮紫衣卫对太子的了解,简直比梁俊还清楚。 今日遇到梁俊,赵无极本来就有些迷糊,太子怎么和传闻中不同呢? 可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他看到耶律乌的时候,本能的就要杀了他。 其实就是平日里那些错误的太子信息让他做的错误的决定。 他想杀了耶律乌给梁俊这废物太子一个下马威,其次想当然的认为,太子身边没有拦得住自己的人。 此时和狄信一交手,只是这一个回合,赵无极就知道,自己绝非眼前这人的对手,稳住心神,才发现太子身后站着一排人。 这群人中有文有武,还有一个人,穿着道袍打扮,气质非凡,绝非常人。 耶律乌见狄信挡住了赵无极,庞大的身子向前一步,伸出手来就要去抓赵无极。 只听得破空之声,一支羽箭直奔耶律乌而来。 梁俊一直在观察赵无极身后两人,见到典荣张弓搭箭射向耶律乌,心道:“可别伤了老子日后杀手锏头头!”开口提醒道:“小心!” 耶律乌不等梁俊提醒,整个人猛然定住,脑袋一歪,伸出手来,这么短的距离,那奔着他眉心而来的羽箭竟被他伸手抓住。 魏都等人眼前一亮,高声叫好。 耶律乌看了看手中的羽箭,努了努鼻子,整个人散发出恐怖的气息,随手将羽箭扔在地上,快步冲着典荣冲过来。 速度之快,就连赵无极都没有反应过来。 典荣毫不畏惧,身子后仰,手指一松,又射出一支羽箭,随后顺势滑下马匹。 耶律乌庞大的身躯灵活无比,闪身又将这羽箭躲过,脚步慢了下来。 典荣从马上下来,原地打了一个滚,起身后,半蹲于地,刷刷刷冲着耶律乌连射三箭。 这三箭奔着耶律乌的眉宇c脖子和下阴而去,去势凶猛,正是典荣的拿手绝技三星连珠。 耶律乌喉头发出宛如怪兽一般的呜呜声,挥起手臂,侧身一抓,便将那三支羽箭依次抓在手里。 速度之快,梁俊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将箭抓住的。 “好!”众人见了,高声叫好。 周围的骁骑卫也好,紫衣卫也罢,虽然与山蛮乃是生死仇敌。 可这山蛮人徒手抓住三支箭的手法,惊世骇俗,谁人见了不得不钦佩。 长城守卫军里信奉强者为尊,士卒又大多是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被派到长城去,虽和山蛮人厮杀,可心里并没有多少为国为民的想法。 此时赵无极没有下令让他们动手,依着长城守卫军的军法,哪怕典荣被耶律英撕成两截,他们也绝不会出手相助。 赵无极见山蛮狼骑只有一人,也不愿在梁俊这个太子面前弱了长城守卫军的名头,省得日后这不以常理出牌的太子再拿这话挤兑自家大统领。 因此也不去追赶,看着典荣和耶律乌相斗。 典荣见耶律乌破了自己这三箭,微微一愣,紧接着站起身来,双足发力,躬着身子疾步如飞,顷刻间和耶律乌拉开距离。 梁俊一愣,心道:“这还是个带疾跑的,按照套路,他是想放风筝打肉。” 耶律乌接连接住典荣的羽箭,梁俊放下心来,也想看一看这山蛮狼骑卫统领本事究竟如何,当下也不再出言提醒,定睛观察。 耶律乌扔下手中羽箭,迈起来两双结实的大腿,冲着典荣奔去。 典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脚下丝毫不敢停歇,提起一口气来,手如闪电,唰唰唰唰唰唰唰,一连七射,直奔耶律乌周身要害。 众人见了,齐声叫好。 耶律乌左挡右闪,躲过去五箭,剩下的两箭,直直的插入他的腰间和大腿处。 典荣面露喜色,随手又抽出箭来乘胜追击。 耶律乌被这两箭射中,激发出血性,用力拔出两支羽箭,这次没有扔掉,反而使出浑身力气,冲着典荣扔去。 这两支羽箭来势更猛,赵无极心里一提,唯恐典荣被自己的箭射中。 典荣微微一笑,他是射箭的高手,耶律乌这两支箭虽然看起来来势汹汹,可终究不是使用长弓射出,准头可是差的远了。 自己就算站立不动,这两支箭也射不中自己。 典荣有心在梁俊等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本领,原本打算射向耶律乌胸口,箭头一转,射向了这两支箭。 唰唰两声,耶律乌抛来的羽箭被典荣射落,众人又高声叫好。 典荣面露微笑,颇为得意。 梁俊在远处虽然没看到他脸上表情,却见到他射掉耶律乌抛过去的箭,心道:“这真是作死啊,肉的技能全都歪了,你还闪现过去接住,这不是给肉近你身的时间么。” 果不其然,典荣刚刚射箭的这会功夫,脚下放缓,耶律乌几乎在抛箭的同时,开足了马力冲着典荣奔去。 等到典荣反应过来的时候,耶律乌已经距离他不到十步之距。 典荣一惊,转身快步就跑,他虽然跑的快,可耶律乌速度也不慢,更何况此时耶律乌身上加持了血怒b,顷刻之间就追上了典荣。 “呜呜!”耶律乌伸出手来,向前一抓,典荣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气将自己提起来,双脚瞬间就离开地面。 耶律乌右手一把抓住典荣,左手顺势拉住典荣德脚踝,只要一用力,就能将他撕成两半。 就在此时,耶律英忽而高声叫道:“!&” 反正梁俊等人也听不懂说的啥,就见到耶律乌听到这话之后,抓住典荣后背的右手松开,左手攥住典荣的脚踝从左到右,以自己左手手臂胳肢窝为中心,手臂和典荣身高为半径,画了一个异常标准的圆圈。 噗通一声,典荣被耶律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冒金星,黑一阵白一阵,整个人晕晕乎乎就昏了过去。 耶律乌看着晕倒的典荣,鼻子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口里不知怎么吐出一口唾沫,冷声一哼转身回到了梁俊身后。 赵无极目瞪口呆,和吴响二人快步走过去,将典荣扶起来。 梁俊看着又是搓典荣前胸又是揉典荣后背的二人,心中吐槽道:“我说什么来着,打肉就得不停的位移射击,位移射击,一旦让肉靠近了,再牛逼的都得歇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八章 设套 这一番折腾,让梁俊更加坚定了不能把山蛮狼骑卫交给耶律英的决定。 魏都走上前来,贴身道:“二弟,这山蛮狼骑乃若是不为你所用,迟早是个祸患。” 梁俊心道:“大哥竟与我一同想法,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嘴上道:“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这边说着,赵无极搀扶着悠悠醒来的典荣走了过来,耶律乌的伤口早就处理好,他身材高大,皮糙肉厚,那两箭射的位置也不是要害之处,因此并无大碍。 站在耶律英身边,像是铁塔一般大噗噗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俊转身看去,只见山蛮狼骑卫骑着偌大的灰狼排成队列,手持武器,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紫衣卫。 梁俊身下的马匹感受到灰狼的血腥味,烦躁起来,周围其他人的马也都有了反应,一个个刨蹄点头,十分不安。 梁俊道:“军师” 刘文静还在纳闷,自己刚刚在营帐了排兵布阵都安排好了,怎么不打了,耳听的梁俊叫他,应声道:“殿下。” 梁俊摆手道:“去,让耶律乌把狼骑卫带到后面。” 耶律英一愣,按理来说这种翻译的事该是自己来干的,怎么让刘大军师这般大材小用。 心中生疑,感觉到一丝不安,却不知道这不安从哪里来。 刘文静听了,猜到梁俊改变主意要干什么,点头道:“是。”随后冲着耶律乌用山蛮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番话。 耶律乌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诸葛夕,刘文静见状,厉声呵斥,吓得耶律乌一哆嗦。 别看刘文静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可他乃是丘山奇之一,自幼跟随夫子修行学习,在他心中普天下之人能让自己心服口服的屈指可数。 更不要说他下山之后,略施计策,就将大炎朝半壁河山,数百万人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中,时间一长,举手抬足,说话之间就有了一股子让人心生敬畏的气势。 这就好比杀狗的屠户,哪怕换成西装革履,野狗见了他打心眼里仍然害怕一样。 耶律乌被刘文静如此呵斥,缩了缩脑袋,也不再去询问耶律英,转身带着狼骑卫离去。 诸葛夕看着一身戾气的刘文静,微微一笑,手中羽扇轻摇,心道:“师兄啊师兄,你和太子的算盘倒是打的叮当响,可这事成不成,还得看我的手段。” 赵无极这会再看梁俊的时候,就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人,虽然如此,可见梁俊让山蛮狼骑卫撤走,张嘴就要梁俊把狼骑卫交给自己。 梁俊依旧笑眯着眼,看着赵无极道:“赵将军,就算此时本王将狼骑卫交给你,可你们能不能完成任务还是两说。” 赵无极道:“不劳殿下费心,哪怕紫衣卫剩下一人,也在所不惜。”语气虽弱了下来,但神情比刚刚还要坚定。 梁俊哈哈一笑,道:“既然赵将军如此坚持,本王若是强留反倒显得小气,日后我那皇弟回到长安,又来找本王说理,也显得本王理亏。”转头看向一旁看戏的梁植道:“你说是吧,七弟。” 梁植一愣,不知道梁俊为什么突然扯上自己,一愣神,道:“皇兄说的是。” 赵无极一见,得,既然太子这样给面子,自己身为梁凤皇的属下,若是没有礼数,皇子面上也不好看。 当下赶紧上前,典荣和吴响也紧随其后,走到梁植马前,三人躬身半跪,齐声道:“见过七皇子殿下。” 梁植终究是见过无数大世面的人,虽然不知道梁俊为什么要高抬自己的身份,但这些日子来也习惯了梁俊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点头道:“起来吧。” 三人起身又道了谢。 梁俊道:“既然如此,三位将军舟马劳顿,不如到营帐内一叙,也好给本王和七皇弟说一下弟在长城的情况。”说着看向梁植,感慨道:“当年若不是你打了老顿,他如何能离家出走,跑去长城?” 赵无极一听,抬头看着梁植,还有这档子事呢,大统领可没说过和七皇子有仇啊。 只在某次喝醉之后说打小就天天被大皇子打,没说离家出走是因为七皇子啊。 可皇家的事他们又怎么知道,又见梁植点头称是,不再生疑。 赵无极看了看吴响,吴响又看了看典荣,三人寻思,是不是答应梁俊,毕竟太子打着要听一听自己弟弟的情况为由,自己若是不答应,实在是说不过去。 说不过去还不说,更像是给脸不要脸了,如果只是刚刚太子和几个骁骑卫侍卫,赵无极也敢怼回去,硬要梁俊现在就把山蛮狼骑交给自己。 可这会自己被骁骑卫团团包围,太子身边又那么多奇人异士,不管怎么来,自己来硬的都占不到便宜。 无奈只得道:“谨遵殿下钧旨。” 梁俊听了,眉开眼笑,道:“既然如此,三位将军请吧。” 梁定昌听了皱眉,心道:“殿下怎么像是青楼里的龟公接客,实在有失君仪,这三个狗一样的东西,值得殿下这般礼待,哼,莫要让我找到机会,不然让你们好瞧。” 耶律英一听梁俊要把狼骑卫交出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中着急,这狼骑卫可是自己如今唯一的仪仗,没了他们,自己如何复国? 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诸葛夕拦住:“殿下,稍安勿躁。” 梁定昌在那正盘算着如何给赵无极三人下马威,只听梁俊道:“定昌,去准备好酒好菜,好好款待一下长城守卫军的弟兄。” 赵无极三人不情不愿跟着梁俊等人进了营帐,分宾主坐了之后,好酒好肉流水席一般端了上来。 刚开始时三人还放不开,几杯酒下肚之后,陈帆陈少都从营帐外走了出来。 他一早就睡下了,并没有参加梁俊之前的会议,门外杀声震天都没有把他吵醒,反而是阵阵酒香和肉香勾着他醒过来,醒过来之后赶紧问贴身侍卫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一五一十的说了,陈帆一听长城守卫军梁凤皇的紫衣卫来了,兴奋的穿衣服起来,问了侍卫人现在在那,直奔着梁俊的中军营帐而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七十九章 诱惑 一进门,陈帆嚷嚷起来:“凤皇在哪里?梁老人呢?”一边说一边向营帐中来回看。 陈帆打小就和梁凤皇关系最好,两个人年纪虽然有些差距,陈帆要比梁凤皇大上几岁。 陈帆小的时候,柔柔弱弱,和他年纪一般大的世家子弟也好,皇子王孙也罢全都喜欢欺负他。 陈帆又打不过人家,还经常被年纪一般大的公主揍,时间一长陈帆就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 梁凤皇打小没了娘,一直是陈帆的姑姑陈贵妃抚养,加上他年纪见了陈帆哥哥长哥哥短的,陈帆也愿意和他一块玩。 后来发现梁凤皇这家伙年纪虽然可打起架来猛的很,七皇子带着五六个狗腿子欺负陈帆,被梁凤皇揍的嗷嗷乱跑。 陈帆更加喜欢和梁凤皇一块玩,长大之后,陈帆开始了排榜的人生,梁凤皇更是成为长安城内最能打的。 一天到晚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朝廷百官参梁凤皇的本子每天都有一箩筐。 今天把礼部尚书家的儿子打了,明天把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揍了,后天又把江安王的孙子裤子扒了游街。 整个长安城的公子哥见了他就没有不怂的。 某天陈帆又在家中排榜,排的是天下十大将军,梁凤皇见了,问自己在长安城内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排第一的秦朗又是谁。 陈帆说这是排的十大将军,梁凤皇不是将军,秦朗是长城守卫军的大统领,御封天下威武大将军。 梁凤皇倔性子上来了,问怎么才能当将军上陈帆的榜,陈帆说打赢秦朗就能上榜。 陈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第二天梁凤皇就消失了。 急的陈帆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他也没往这上面想,寻思难不成是因为和人打架被人杀了? 皇帝也跟着着急,找来找去找了一年都没有找到梁凤皇的影子。 过了几年当长城守卫军紫衣卫大统领的名字报到长安的时候,陈帆才想起当初给他说的那句话,后悔不已又庆幸不已。 今日听闻紫衣卫来了,陈帆那叫一个高兴,进了营帐左看右看,也没有见到梁凤皇的影子,顿时十分失望。 梁俊不知道陈帆和梁凤皇的关系,见他神情失落,问了一句:“陈少都找谁?” 陈帆道:“不是说紫衣卫的人来了么,梁凤皇呢?” 梁俊一指赵无极三人,道:“弟没来,不过他手下来了,这三位将军就是。” 赵无极三人一听陈帆,全都赶紧上前行礼,自家大统领平日里可没少念叨这位排榜小能手是自己的铁哥们。 陈帆见了赵无极三人,热泪盈眶坐下来就问梁凤皇在长城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人欺负? 赵无极三人心道梁凤皇那人型人命收割机还能让人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是好事了。 当下赶紧把梁凤皇日常生活说了一遍,怎么杀山蛮人,怎么坐上的紫衣卫大统领的位子。 听的陈帆是一会欢喜一会流泪,一旁的耶律英听的是直皱眉。 合着炎朝的皇子杀了自己那么多族人,一想到族人难免想到国破家亡如今寄人篱下的窘迫,如今刚刚到手的狼骑卫还要被梁俊送出去,悲从心来,一杯接着一杯,最后抱着酒坛顿顿顿。 陈帆之健谈,就连梁俊都望尘莫及,刘文静更是敬佩无比,这人好像往上数十辈子都是哑巴。 这一辈子算是敞开来欢,不管和谁,不管什么场合,哪怕和耶律乌陈帆都能秉烛夜谈。 一边说一边喝酒,你来我往,没多久四人就喝了十坛子酒,赵无极三人奔波数日,往日里也都是十分谨慎的人。 进了营帐处处小心,虽然知道梁俊绝对不会杀了自己,可也怕这阴晴不定的太子使诈糊弄自己。 原本抱着一口酒也不喝的打算,谁知遇到陈帆这聊天收割机,说着说着,赵无极三人就蒙圈了,直接被陈帆带着走,整个节奏崩的是一塌糊涂。 再加上这些日子追踪山蛮狼骑,实在是辛苦,赵无极和典荣滴酒未沾,还要天天闻着不喝酒就得死的吴响满身酒气,一听陈帆唠叨,警惕性全无,一坛接着一坛,一杯接着一杯。 梁俊目瞪口呆的看着喝的不省人事的陈帆四人和把酒化作解愁雨,东倒西歪的耶律英,脸上露出十分意外的神情。 站起身来道:“这,我刚刚还说怎么把这几人灌醉,结果都没等我出手,自己就解决了。” 又道:“也好,省去很多麻烦。”说着看向梁植,道:“老七,跟我出去一趟。” 梁植一愣,江烽火也跟着站起身来。 梁俊走过来,拉着梁植道:“愣着干嘛,有好事。” 说完拉着梁植就往门外走,江烽火抬起脚就要跟出去,被梁俊喝止道:“你,在这等着,军师,来跟我来。” 刘文静放下酒杯起身跟着走出门外,走到诸葛夕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把诸葛夕手中的扇子夺了过来,冷哼一声,走出营帐。 诸葛夕不以为意,端起酒杯哈哈一笑,道:“师兄,一会你就得求着把扇子给我。” 梁俊带着梁植走出营帐,刘文静跟在身后,冷风一吹,三人全都精神很多。 梁俊道:“文静,你先在此等候。”说着拉着梁植走到一边。 周围守卫的士卒见了太子和七皇子,施礼躲到一边。 不远处升起篝火来,紫衣卫的士卒围着篝火取暖,两千人鸦雀无声,宛如幽魂一般。 夜空中繁星密布,辽阔的平原上传来野狼引颈嚎叫的声音,忽近忽远,让人恍若隔世。 梁植看着梁俊,等着他说话。 半响梁俊道:“老朱,你恨不恨我。” 梁植道:“朕不恨你。” 梁俊有些意外,看着他道:“别朕朕的,不爱听你们这些封建社会的迂腐名词。我这样打你,你上辈子可是明朝的嘉靖皇帝,怎么能不恨我?” 梁植微微一笑,道:“你我都是夺天地造化之人,你虽是皇帝,可李世民也是皇帝,你能打我,我也能打你,我若是打了你,你恨不恨我呢?” 梁俊道:“我自然是不恨你,因为我会杀了你。话说,是你小子派人在洛州追杀我的吧。” 梁俊和梁植在凉州谈过几次话,可哪一次梁俊都没有提到过这事,此时忽然提起,倒是让梁植有些措手不及:“这确实是我派人所为,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和我一般。若是知道,自然不会。” 梁俊哈哈一笑,道:“你别怕,我若是想杀你,早就杀了。” 梁植一愣,随后露出善意的笑容,他能感受到梁俊最近对自己的变化,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种变化对于现在的梁植来说都是好的。 梁俊道:“不管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罢,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不愿意吃亏的,你派人杀我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梁植皱眉,没有说话,梁俊道:“你派人要我性命,按理来说,我须得杀了你才算公平。可回到长安,咱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天策府,我之前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些日子以来,我打了你不少耳光,今日再要你一条腿,你派人杀我的这事,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梁植看着梁俊,见他不是在说笑,心道:“勾践尚且有卧薪尝胆,韩信曾受胯下之辱,今日之耻,朕记下来,等灭了李世民,咱们再算今日的账。”嘴上道:“好。” 说着闭上眼,道:“你动手吧。” 梁俊看着他,道:“不是现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瘸子,顶多是让你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动。”说着拍了拍梁植的肩膀。 梁植睁开眼,不明白梁俊要干什么。 梁俊看着远处的紫衣卫,忽而笑道:“回到长安之后,我有骁骑卫,你却是光杆司令,咱们如何对付天策府?” 梁植脸色铁青,心道:“你有个屁的骁骑卫,那是老子的锦衣卫!” 梁俊道:“我夺了你的锦衣卫,今日再换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要。” 梁植猛然一愣,看着梁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 梁俊微微一笑,道:“咱们那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弟,若是久在长城,迟早是大患啊。” 梁植聪明绝顶,梁俊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如何不明白梁俊想要干什么? 梁俊道:“咱们俩只见的恩怨算是两清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章 同盟 两清了?梁植看着梁俊,道:“殿下” 梁俊摆手道:“别,现在就咱们俩,你知我的根底,我知你的根底,咱们俩没必要玩这虚的。” 梁植心道:“你知道我的根底,可我并不知道你的根底啊。”嘴上不能这样说,道:“也罢,那你的意思的是要我把这紫衣卫收编?” 梁俊微微一笑,道:“形式我也给你分析了,你是因为什么从长安出来的?不需要我多说,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天策府挤兑出来的。” 梁植点了点头,梁俊接着道:“你出来前,最起码身边还有锦衣卫,可回去之后呢?就剩江烽火和周进,这江烽火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而且你对他又有知遇之恩,到了长安多半不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背叛你。可这个周进就说不准了。当然周进估计你也不打算要他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到长安之后除了只有一个皇子的身份,还有什么?” 梁俊说的这些话,梁植怎么可能不清楚?长安的局势他最清楚不过,如果说之前自己尚有一拼之力,现在到了长安,差不多就是光杆司令。 别说天策府了,佛系如四皇子想弄他都易如反掌。 梁俊道:“再说这皇子之位以前还成,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可现在,那狗皇帝和咱们一样,他乃是清朝皇帝穿越过来的,说到底还是你的仇敌,你大明是被清朝灭的,知道么?” 梁俊点了点头,道:“此事朕我知道。” 梁俊一拍他的肩膀,道:“对啊,你觉得他能放过你么?就算他能放过你,你能放过他么?你也是聪明人,多余的话不必我说,没有皇帝的信任,这皇子的位置就是空话。李世民为什么能在长安城里搞东搞西,就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权不说手下还有人。而且我估摸着唐朝凌烟阁上那帮人也过来不少。” 梁植听到这话,脸色阴沉起来,梁俊见了微微一笑,道:“人家君臣是千古楷模,是,魏征后来被咱们老六掘坟了,可生前人家可是好的很,魏征如果也过来了,能不帮他么?房玄龄过来了能不帮他呢?你呢,我估计你的那些大臣过来,不倒戈老六都是万幸了。” 梁植想要反驳,可这事自己之前也想过,梁俊说的是一点也没有错,在这上面自己确实比不上老六。 “不过你也别灰心,所谓有n就是草头王,你之前敢去雍州的底气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有锦衣卫么?如今咱们老把肉送到你嘴边了,你若是不吃,可是让别人吃了。”梁俊循循善诱,他知道这番道理梁植比自己清楚,可人就是这样,当局者迷。 越是聪明人有时候越爱钻牛角尖,更何况梁俊马上就要回到长安,自己在雍州干了那么多事,不能让朝中那帮出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把注意力只放在自己身上。 该给梁植挖的坑还得挖。 梁植微微一笑,他明白梁俊要干什么,笑道:“太子那么好心,愿意为臣弟着想?” 梁俊也跟着笑道:“你是聪明人,也知道我不爱耍什么阴谋诡计。说破天,回到长安,狗皇帝肯定会把我当成靶子,让我去对付老六和朝中那帮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有几斤几两这些日子里来,想必你也摸的差不多了。你前世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一手打压文官扶持太监玩的是出神入化,我没有你这本事,因此有些事还得你去做。” 梁植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不少,若是旁人说,梁植肯定嗤之以鼻,老子还需要你夸么? 但这些日子来,梁俊打的梁植是一点脾气没有不说,打心里梁植已经认可了梁俊的能力。 梁俊道:“咱们那弟梁凤皇如果真如传闻中那样,早晚有一天他会从长城回来,来争夺这太子之位。说实话,一个李世民我都够呛对付过来,要是再来个老,多少命也不够他们俩玩的。更何况朝堂上霍光c曹操c和珅,当然你不知道和珅是谁,清朝的大权臣,反正不管怎么说,必须有人替我吸引火力。” 梁俊说到这,玩味的看着梁俊低声道:“你不替我吸引火力,那你就得死。不光我要和你算暗杀我的事,老六和狗皇帝也不会让你好过。” 梁植思来想去,考虑着梁俊的提议,真的要把紫衣卫变成自己的锦衣卫么? 现在摆在明面上的,皇帝和老六是和自己刚上了,差不多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自己手中没有依仗,回到长安是九死一生。 可若是把紫衣卫收为己用,虽然暂时有了保障,可又得罪了那个未曾见过面的梁凤皇。 等他回了京城,自己三面受敌,到时候只怕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梁俊看着他也不说话,路已经给你指出来了,坑也已经挖好,跳不跳就是你的问题了, 梁植心中一横,抬头看着梁俊道:“若是按照太子所说,我将紫衣卫收了,咱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梁俊点头道:“对,只要你收了紫衣卫,我就当你暗杀我的事没发生过,不仅如此,三年之内咱们俩结成同盟,相互之间绝不算计。” 说完梁俊又补充道:“当然,你还欠我一条腿,这事不能拉了。” 梁植缓缓的点了点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条腿就一条腿,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就算梁俊真卸掉他一条腿又有何妨? “皇兄此话当真?”梁植虽然聪明,却也多疑,主要是被梁俊欺负惯了,心里有了阴影。 梁俊一脸正色,道:“长安城内咱俩的实力最弱,你不信我不要紧,可我要是骗你,有什么意思呢?弄死你,然后我独子面对李世民和狗皇帝,你觉得我傻么?” 梁植道:“话虽如此” 梁俊道:“你别废话,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前世你什么祸国殃民不要脸的事没干过。遇到这点事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哪有点皇帝的样。” 梁植满脸通红,怒道:“朕做过什么祸国殃民的事?” 梁俊面露讥色,笑道:“你要是不祸祸宫女,那帮宫女吃饱了撑的想要勒死你?一天天就知道修仙问道,你知道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么,就是吃那些铅丸子。别那么多废话,外面那么冷,我就问你,这事干还是不干。” 梁植道:“那帮贱婢死有余辜,刺王杀驾罪灭九族” “你早吵吵”梁俊伸出手来就要打,梁植本能的一缩脖子,见梁俊巴掌没有招呼自己的脸,心里屈辱和悲愤都快溢出来了。 “老子干了!” 梁俊收回巴掌,面带喜色,道:“这才像话。” 梁植道:“如何才能把这帮人收入麾下,皇兄可有计策?” 梁俊神秘一笑,心道:“只要你上钩,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刘文静高声道:“军师,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一章 剑走偏锋 刘文静听到梁俊叫他,不急不缓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刘文静冲着梁俊和梁植行了一礼。 这兄弟俩在一旁嘀咕半天,刘文静早就纳闷了,俩人商量什么呢。 梁俊道:“军师无需多礼,如今有一件事需要军师给出出主意。” 刘文静看着一脸兴奋的梁俊,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每次梁俊只要出现这个表情,一准没存什么好心眼。 “此乃臣的本分,殿下但说无妨。”刘文静脑中飞速旋转,猜测着梁俊想要干什么。 这事一定和梁植有关系。 “是这样,七弟想要收编这两千紫衣卫为己用,重建锦衣卫,你有什么法子么?”梁俊压住心中激动,低声道。 刘文静一愣,梁俊这句话彻底点开了他刚刚的疑惑,梁俊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和好处是什么,一瞬间刘文静的脑海里就脑补出全部的信息。 心中不由的想给梁俊点个赞,自己这不靠谱的太子干事果然不喜欢阴谋诡计,就喜欢直来直去。 挖了一个大坑给七皇子,七皇子还不能不跳。 梁植脸色铁青,看着梁俊心道:“什么叫朕想要收编紫衣卫,这不是你的主意么?” 这话梁植不敢说出来,只得笑道:“先生有何良计?” 刘文静沉吟半响,抬起手正色道:“让耶律英将营帐内那三人全都杀了。” “果然不愧是毒狼。”梁俊和梁植看着刘文静,心服口服。 果然不愧是靠着一张嘴就能说动河北和江南两道叛乱的主,一出手就直奔问题根本。 梁俊倒是也想过将赵无极杀了,可是没有想到让耶律英动手。 刘文静一提这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耶律英乃是山蛮王子,按理来说和长城守卫军是生死之仇,他若是把紫衣卫统领杀了,理上说得过去,而且还能让耶律英更加不敢有二心,只能闷着头跟自己走到黑。 一石二鸟,是个好计策。 “那这两千紫衣卫怎么办?”梁植出口问道。 刘文静羽扇轻摇,道:“若想让他们归附,无非两点:威逼利诱。” 梁植心道:“废话,让谁归附都离不开这两点,具体该怎么做。”嘴上道:“如何威逼利诱?” 刘文静想了想,道:“长城守卫军虽然不受大炎律约束,可一辈子不可离开长城。长城生活坚苦,又在穷山恶水之间,这帮紫衣卫哪一个愿意一辈子窝在那里?” 刘文静说的这些事倒是事实,长城守卫军虽然不受大炎律约束,可规矩却多的。 若是有人犯了这些规矩,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简单点说,长城守卫军战斗力为什么那么强,就是因为从上到下,包括士卒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 操练迟到,杀。值班偷懒,杀。换班迟到,杀。 有人敢私自逃离长城,长城守卫军会派出专门的追击队,哪怕这人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捉来。 手脚四肢全都砍了,挂在长城上示众。 给吃给喝,一旁还有神医治疗,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你死。 挂上七七四十九天,所有刑罚在他身上都用尽了,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人扔到长城外,让野兽吃了。 因此,想要策反长城守卫军那是难上加难。 刘文静接着道:“只不过是畏惧秦朗,畏惧长城守卫军的刑罚,因此没人敢叛逃。所以这事着急不成,须得慢慢的来。这帮紫衣卫当年大多是炎朝普通百姓,犯了罪才被发配到长城戍守。这帮百姓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强行劝降,只怕会激起哗变,所以须得让他们知道两点此事才可为。” “哪两点?”梁植若有所思的问道。 刘文静道:“说的俗气一些,第一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殿下有肉吃有酒喝,还有盼头。第二,要让他们相信,殿下有能力保得他们的周全。” 梁俊和梁植齐齐点头,道:“军师说的没错。” 梁植道:“这第一点简单,无非是钱财而已,这第二点却有点难了。” 刘文静低声道:“光是做到这两点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够让他们跟着咱们到长安。只要到了长安,再磨掉他们的性子就简单了。” 梁俊点头道:“没错,这才是最重要的,赵无极这三人敢带着两千紫衣卫来追杀山蛮狼骑,可见这两千紫衣卫实力绝对不弱。如今咱们骁骑卫只有三千人,加上我大哥的人,也不过三千五,只怕是拿不下这两千紫衣卫,就算拿下了,也是两败俱伤。” 刘文静哈哈一笑,道:“此事简单,殿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这二千紫衣卫完好无缺的拿下。” 梁俊眼前一亮,看着刘文静道:“军师有什么办法?” 梁俊实在是想不出来,如何才能在不死人的情况下让这帮人乖乖的跟着梁植回长安。 逼迫着赵无极,让他下令? 现实不现实先不说,看赵无极那样,那就是个不要命的主,说不准刀子一架他脖子上,这孙子都不用梁植动手,自己就抹了脖子。 那帮紫衣卫还不给自己玩命? 刘文静道:“臣没有办法” 梁俊听了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皱着眉看着刘文静,没办法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自己好不容易忽悠住了梁植心甘情愿的往坑里跳,这第一步你都没办法解决。 刘文静道:“殿下莫要着急,臣虽然没有办法,可有人有办法。“ 说着拿着羽扇指了指营帐,露出一丝坏笑。 梁俊两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啊,营帐里还有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主呢。 虽然和他接触不到一天,但梁俊和梁植都看出刘文静和诸葛夕的不同。 这师兄弟俩,一个是谋定而后动,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 一个是聪明绝顶,善于利用常人看不到的角度行事。 如果非要找两个人类比,那么刘文静是阴险狠辣的毒士贾诩。 那他这个号葬龙的师弟就是剑走偏锋天马行空的郭嘉。 梁俊道:“既然如此,烦请军师把诸葛先生请来。” 话音刚落,诸葛夕的声音传来:“不用劳烦师兄,小生不请自来。” 三人转过头去,只见诸葛夕一脸微笑,站在三人身后。 “额”梁俊一脸黑线,这孙子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梁植也愣住了,他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诸葛夕微微一笑,道:“就刚刚,我师兄说要杀了赵无极的时候,我就过来了。见两位殿下和师兄正说到紧要关头,小生不敢打扰。” 三人:“” 得,刚刚三人的小秘密全都被他听去了,也好,省得再复述一遍了。 梁俊道:“诸葛先生可有计策。” 诸葛夕微微一笑,道:“自然有。” 梁植面色一喜,道:“还请先生赐教。” 诸葛夕笑而不语,眼睛盯着刘文静手中的羽扇。 刘文静一愣,赶紧把羽扇收好,诸葛夕道:“对不住,两位殿下,小生记性差,如何能够兵不血刃拿下紫衣卫的办法,小生给忘了。” “给他给他,等回到长安,让七皇子给你买一车。”梁俊无可奈何催促着刘文静道。 刘文静一脸嫌弃的将羽扇递给诸葛夕,道:“一天。” “成。”诸葛夕一把拿过羽扇,学着刘文静的样子扇起来,满脸得意之色。 梁俊道:“先生可以说了吧。” 诸葛夕道:“殿下乃是洪门龙头,这种事情何必来问小生。一包nn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何须动刀动n?” “嘶。”梁俊c刘文静和梁植恍然大悟,虽然知道诸葛夕思考问题的角度刁钻,可没想到居然刁钻到这种地步。 “一包只怕不够吧。”梁植看着远处成堆的紫衣卫愣神道。 “一包不够,那就两包。”诸葛夕说着,从坏了掏出两包油纸包裹的物体,道:“一千贯一包,就算是一群大象也能麻翻了。当初我带着狼骑卫从山蛮中庭逃出来,全靠这玩意。” 梁俊看着诸葛夕手上的两包东西,整个人直嘬牙花子,他这哪是剑走偏锋,这剑都偏到姥姥家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二章 组团忽悠 梁俊从诸葛夕手上接过来那两包东西,心中感慨万千,诸葛夕冲着他点了点头。 “殿下,这东西百试百灵,当年小生下山的时候,夫子送我的。” 诸葛夕侃侃而谈,梁俊直纳闷,看了看刘文静,寻思这怎么回事。 绿林之中最不耻的就是用nn,丘山书院天下闻名,这夫子乃是丘山之首如何会给自己徒弟这玩意。 诸葛夕把超强nn给了梁俊,摇着扇子转身回去了。 刘文静道:“我这师弟杀心虽不重,可好胜心太强。遇到事情,总想要压人一头,事事不愿意吃亏,若是吃了亏想法设法也要争回来。” 梁俊心说这是年轻气盛,吃点亏就长记性了,人生哪有事事顺心的。 “要是争不回来怎么办?” 刘文静道:“若是争不回来,他就得想法设法把人弄死。殿下今日见识了他的棋道,以为如何?” 梁俊和梁植纷纷点头:“棋道了得。” 刘文静苦笑道:“我这师弟用毒之术比之棋道更胜一筹,我师父知道他的秉性,也劝不住,临下山之前送了他一箱nn。让他吃了亏就下药,别寻思把人毒死。” 原来如此,梁俊二人恍然大悟,看不出来这位诸葛先生还是个那么狠心的主。 梁俊一愣,哎呦一声道:“王保白天可是得罪了他,可万万别把王保害死。”说罢将手上的nn抛在梁植怀里,飞一般的冲进了营帐。 刘文静看着怀抱nn的梁植,微微一笑,道:“殿下,依计行事吧。” 梁植看着消失不见的梁俊,也不知道他是真担心王保,还是找个借口离开。 事已至此,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植一狠心,高声道:“江烽火!” 江烽火在营帐守候,见梁俊快步钻进营帐中,正纳闷自家七皇子呢,耳听得梁植叫自己,赶紧寻声走过去。 梁植把两包nn交给江烽火,正要安排江烽火准备酒水,就见梁定昌带着一队骁骑卫,手里抱着酒坛走了过来。 梁定昌道:“殿下,太子殿下让卑职听从殿下调遣。” 这狗太子果然是借着这个功夫跑了,说好的同盟,转眼这脏活就要交给自己干。 等到哪天梁凤皇到了长安和自己当面对质,这孙子完全可以撇的一干二净。 可到了这会,梁植也没有别的选择,说到底这毕竟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当下安排江烽火和梁定昌将那超强nn依次放在了酒坛中。 一切安排妥当梁植带着人奔着那帮饿了一天滴水未沾的紫衣卫走去。 人未到酒味先到,紫衣卫全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就没有不好这一口的。 碍于长城守卫军军法在前,一个个瞪着眼看着酒水,舔着舌头不说话,也不敢动。 梁植哈哈一笑,道:“诸位兄弟辛苦,太子殿下命小王带来酒食犒劳诸位。” 说着一抬手,身后的江烽火和梁定昌带着骁骑卫抱着酒肉四散开来,招呼众人食用。 这一帮紫衣卫闻到酒香看到吃的,一个个馋的都不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动手。 梁植正纳闷,一个紫衣卫小头目行礼道:“敢问七皇子殿下,我家三位统领现在何处?” 梁植笑道:“三位统领此时正在太子营帐之中,太子已经答应明日就让诸位押解山蛮狼骑回长城。”说罢招呼江烽火道:“烽火。” 江烽火放下酒坛回头快步走来,道:“殿下。” 梁植指着刚刚发问之人道:“去,带着这位兄弟到太子营帐,拜谢太子赐酒。” 心中冷笑道:“梁俊啊梁俊,这事乃是你出的主意,如今你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那紫衣卫一听,心中已经信了一半了,可以前终究是n湖,什么手段没见过?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七皇子这样说了,自己前去看一看,一来谢太子赏赐,二来讨来统领允许吃喝的命令。 站起身来,冲着梁植拱手行了一礼,跟着江烽火奔着大帐走来。 “怎么样了?” 营帐内划破了一口子,王保透过这缝隙向着外面看去,梁俊站在一旁催促着。 “七皇子带人过去了,酒菜也都放下了,可是那帮紫衣卫却没人动手。” “没人动手?”梁俊心中纳闷,不应该啊,怎么能没人动手呢,这酒肉都是魏都派人从周边各处买来的上等酒席。 闻着这酒香肉香,莫说是他们这一天没有吃喝的,就算吃斋念佛的和尚也憋不住肚子里的馋虫。 “长城守卫军里有规定,他们三不说吃喝,这帮人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喝一口水,吃一点东西。”摇着羽扇的诸葛夕仙风道骨,指着一旁早就被陈帆灌的不知东南西北的赵无极三人说道。 梁俊吓了一跳,寻思这小子又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王保忽而道:“老大不好了,七皇子手下那叫江烽火的小子,带着一个紫衣卫奔着咱们来了。” 梁俊一听,拉开他顺着缝隙看去,果不其然,就见到江烽火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大汉冲着自己营帐走来。 诸葛夕笑道:“殿下,七皇子这是要将你的军啊。” 梁俊:“本王知晓。”心道:“好你小子,我好心好意给你弄点人,你还要拉我下水,那就别怪当哥哥的不讲情面。” 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这边一坐下,门外有人道:“太子殿下,卑职江烽火求见。” “进来吧。” 一说完,营帐门帘被人撩开,江烽火带着那紫衣大汉走了进来。 整个营帐中酒气熏天,喝完的酒坛子,打翻的菜碟,撒了一地。 陈帆还拉着赵无极三人在那边絮叨,说的正嗨。 “奥,这位是?”梁俊装作丝毫不知情的看着江烽火。 江烽火拱手道:“回殿下,此人乃是紫衣卫百长。” 那百长上前一步,半跪于地,道:“见过太子殿下。” “啊,原来是紫衣卫的兄弟,怎么样,本王叫人送过去的酒菜可还合胃口?”梁俊哈哈一笑,问道。 那百长一愣,有些尴尬,道:“回殿下,卑职还未曾食用。” 一见到营帐内的场景,这百长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整个营帐中气氛很好,自己三个大统领和一个年轻公子抱在一起,喝的是烂醉如泥,一边喝嘴里还说不清话,看那状态就知道没有任何逼迫,乃是自己主动喝的。 再看营帐一角,那个山蛮王子也喝的没有人样,浑身上下五花大绑,脸上悲痛欲绝。 显然在喝醉之前,这王子内心一定经历了伤心欲绝的历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三章 好臭的屁 “奥,没吃呢。”梁俊一脸疑惑,看着这百长道:“怎么没吃呢?是酒不胃口还是菜不和胃口?” 这百长没到长城之前,是个祖传三辈杀猪宰羊的屠夫,只因当地官宦人家的大管家在集市上调戏自己媳妇,这主怒上心头,一把抄起来杀猪刀把人捅死,犯了官司,判了刑被发配长城。 他久在市场上卖肉,平日里什么人没见过,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天生就会。 察言观色更不在话下,见太子和颜悦色,赶紧慌忙跪倒。 “殿下所赐,小人怎敢挑剔,只是这军中有规矩,小人们不敢坏了规矩。” 梁俊道:“什么规矩啊,怎么连吃酒喝肉都管。”说完打了声酒嗝。 百长一听,吃酒喝肉?知道太子这是喝多了,指着赵无极三人道:“回殿下,须得三位大统领下令方可。” 梁俊奥了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这是你们长城守卫军的规矩,本王也不好擅专,传到我那弟你们总统领耳里也不好听。你们三位大统领全都喝多了,你也看到了,说话都费劲。这样,这酒菜就先放你们那,等他们三人酒醒了再说。” 梁俊说完这话,百长就算是有一万个心眼,此时也没有任何怀疑。 “别介啊,我们这都一天没吃没喝了,外面又这么冷,喝点酒吃点肉正好暖和暖和身子,等三位统领醒来,只怕得明天早上了。”百长面色着急,道:“殿下” 梁俊道:“怎么了?” 百长道:“殿下,小人可否与统领说句话。” 梁俊摆手道:“说吧,说吧。”说着装模作样侧身躺着,醉眼迷离打着哈欠。 那百长听到,千恩万谢,走上前去,扶起赵无极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赵无极已经喝的没有了知觉,陈帆为了排榜,打小就要深入群众,和三教九流打成一片。 到了凉州之后,天天和凉州的这些绿林道上的英雄好汉们把酒言欢,早就把酒量练出来了。 赵无极三人早就喝的不省人事,他还有些知觉,感觉到有人靠近,一把拉过来就要讲自己和梁凤皇小时候干的事。 这百长一听,奥,原来这人是自家大统领的好友,依稀感觉曾经听梁凤皇说过,更加放心。 他凑到赵无极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谁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只见赵无极没什么反应,那百长又贴过身,在赵无极耳边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他探着耳朵伸到赵无极嘴边,随后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礼,高声道:“尊令!” 梁俊在旁边侧着身看的清楚,这赵无极的嘴巴就没动,他遵的是毛线令。 没成想这百长还是个妙人,自己想吃肉喝酒,还得把锅甩到赵无极身上。 只是整个营帐中,只有梁俊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刚刚两个人的动作,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以为赵无极真的下了什么命令。 百长恭敬的走到梁俊面前,喜笑颜开,行礼道:“谢殿下赏。” 梁俊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快去吧,一会有时间,本王给兄弟们去敬酒。” 百长千恩万谢,屁颠屁颠的出去了。 他这一出营帐,梁俊蹭的一声翻身坐起来,把旁边看热闹的诸葛夕吓了一跳。 梁俊快步走到割开的缝隙前,扒拉开往外看,一边看一边喃喃道:“霍,这孙子跑的是真快。” 那百长出了营帐,撒开腿就往回跑,速度之快,兔子见了都得叫爷爷。 等他回去喝起酒来吃起肉了,江烽火才跟上。 梁植看了看江烽火,主仆对视一眼,明白事情按照计划进行中。 梁植看着这帮训练有素的紫衣卫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自己日后复起的根本啊。 越想越有奔头,也顾不得皇子身份,上前让这帮人多吃多喝。 紫衣卫里的人,大多都是像刚刚那百长一般的n湖,吃喝之前全都下意识的闻了闻酒碗中的酒。 寻常的nn撒到酒水里,酒水浑浊不说,还会有淡淡的味道。 只要仔细分辨,一准就能认出来。 可诸葛夕的超强nn,无色无味,撒到酒水里,丝毫不会有浑色,就算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一辈子的绿林豪杰,也休想从表面上看出任何端倪。 喝吧,紫衣卫连吃带喝,一帮人在梁植的相劝下是一口接着一口,一杯接着一杯。 并不是所有紫衣卫都撒开了欢胡吃海塞,仍然有一二百人面对酒食一动不动。 梁植看着他们,有没往心里去,这一二百人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诸葛夕的这nn多久见效。 “你这nn过期了吧,他们怎么没反应啊。”梁俊扒拉着帐布道。 诸葛夕伸出扇子指着远处那一二百不吃不喝的紫衣卫道:“殿下,小生这药最迟半个时辰之后才会有效果,专门对付那种特别谨慎的n湖。自从小生下山以来,就没有见过不着道的。” 梁俊点了点头,心中对那练药的夫子好奇无比,能弄出来这种药效的,妥妥是炼药师宗师级别的人物啊。 正寻思着,只听王保口叫哎呦,随后噗嗤一声,打裤腿顺着大腿根流下来一股子淡黄色液体。 一股恶臭从他身上传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和恶臭让梁俊猝不及防,差点没吐出来,再看诸葛夕,鼻子上系着一根丝带,显然是早知道王保会来这一会,已经准备好了。 “你!”梁俊捂着鼻子指着诸葛夕,心中明白,这不愿意吃亏的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给王保下药了,以报王保白日里赢他之仇。 诸葛夕脸带微笑,轻轻点头。 王保按着屁股就往外跑,一步三屁,噗嗤噗嗤连拉带响窜到营帐外。 “殿下放心,拉上个半个时辰就好了。”诸葛夕道。 梁俊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得了,以后让手下人少招惹这位爷吧。 再看营帐中的这群人,一个个东倒西歪,除了陈帆,谁也没有意识到这屋子里的气味变了。 “什么味这是。”陈帆晃动着晕沉沉的脑袋,摇晃着站起身来。 梁俊上前一步将他扶住,梁定昌从营帐外进来,刚想禀报,就听梁俊着急火燎的叫道:“陈帆啊,可不得了了,梁植那狗东西n了,他要杀了赵无极他们,要强行霸占紫衣卫为己有。” 陈帆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声,他酒量虽然不错,可喝的实在是太多,这时候梁俊在他旁边一声炸雷般。 连带着满营帐的臭味,哇的一声,陈帆就吐了一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四章 风紧扯呼 梁定昌听到梁俊这一嗓子,心里一紧,暗道来了,上前一步扶住陈帆,高声道:“太子殿下不好了,七皇子和耶律英带着人杀过来了,说是要杀了赵无极赵统领和陈帆陈少都。” 陈帆脑子又嗡了一生,口齿不清道:“谁,谁要杀老子,报上名号来,让老子看看是哪路的英雄好汉。” 梁俊在陈帆耳边大声道:“陈少都,快醒醒,七皇子n了,要杀了赵无极他们。” 陈帆一摆手:“早饭?把早饭端上来。” 自打跟着梁俊以来,这帮人改了之前一天两顿的习惯,全都是一天三顿。 梁俊见自己这一摇晃,本来还有些清醒的陈帆,反而更加迷糊,挥手让一旁的刘三刀赶紧弄一盆凉水来。 刘三刀快步走出营帐,从外面提来一桶水,梁俊抄起桶里的瓢,口中暗道:“陈兄弟得罪了。”手里用力,哗啦一声,满瓢水全都倒在四人身上。 陈帆一激灵,恢复了一些理智,可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看着梁俊傻乐呵。 赵无极也摇摇晃晃站起来,咣当又倒在地上。 “我是在哪里?” “哎呦,还在哪里,你们快死了!” 只是这一句话,赵无极三人浑身一激灵,他们对死这个字特别敏感,耳边听到这话,酒醒了一大半。 想睁开眼却又睁不开,想站起来又觉得一双腿好像有千斤重,动一动都十分困难。 耳朵边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仿佛进入了养鸡场,眼冒金星,耳边嗡鸣。 诸葛夕凑过来,掀起鼻子上的白布,道:“殿下,别费劲了,他们醒不了。” “怎么,你在他们酒里下药了?” “小生见殿下好像十分希望他们喝醉,于是就加了一点。”诸葛夕微微一笑,又赶紧把白布放了下来。 梁俊看着地上个空坛子,直为陈帆心疼,都喝成这样了,还要给人下药,是人不是人了。 赶紧把赵无极搀起来,奔着营帐外就走,刘三刀和刘文静也都有样学样,拖起来这典荣和吴响跟着走。 一出了营帐,冷风一吹,赵无极算是多少有些意识,吴响和典荣也好了一些。 可也不知道是酒劲太猛还是诸葛夕的药太给力,三个人东倒西歪,勉强能够站住了。 这边早有梁定昌安排好的骁骑卫牵着马过来,接着就把三人扶着上了马。 “绑上,给他们绑好,把他们身上的钱财全都没收,水袋也给他们扯下来,长弓兵器也全都卸下来。”梁俊这边指挥,骁骑卫那边按照指使把迷迷糊糊的赵无极三人摸了个遍。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也把三人绑好了,梁俊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远处还在陪着紫衣卫的梁植乐开了花。 “老朱啊老朱,不是当哥哥的对不住你,实在是你先对我下死手。这事你得把锅全都被起来,咱们才能推倒了重新玩。” “殿下,全都准备好了。”梁定昌走过来低声道。 “好!”梁俊快步上前,在赵无极耳边又默念了几遍,七皇子要杀我,是太子救了我,紫衣卫都死完了,赶紧回长城搬救兵。 一连说了好几遍,最后梁俊问道:“记住了么?” 赵无极晕晕乎乎点头,口中喃喃道:“记住了,七皇子要杀我” 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跑到吴响和典荣耳边依次说了。 最后拿起bs,冲着三匹准备就绪的马屁股,狠狠的扎下去。 马一吃痛,撒开了欢疯狂的跑了。 梁俊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三匹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刘文静在一旁点了点头,道:“殿下好手段。” 梁俊拍了拍手,谦虚道:“没有没有,都是军师指点的好,哈哈哈。” 刘文静面露微笑,诸葛夕走上前道:“殿下刚刚为何要在赵无极耳边说那些话?” 梁俊难得有能为人师的时候,笑道:“这叫心理暗示,人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戒备最松懈,这个时候只要你给他一些暗示,等他醒过来就会变成他的记忆。” 诸葛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梁俊道:“好了,改挖的坑也挖了,这里是是非之地,咱们也赶紧走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位太子爷要干什么。 梁俊道:“看着我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等那边药效一来,咱们赶紧走。三爷,去看看王保怎么样了,定昌,你赶紧去把二驴三猪,铁牛呢,铁牛!” 铁牛一听梁俊叫他,赶紧从营帐中跑出来:“老大,怎么了。” “去,把大爷叫起来,还有狄大哥也都叫起来,小心点,让他们来营帐中算了,我这营帐是不能进人了,让他俩来这里,快。” 这边吩咐完,没多久,柳永c魏都c狄信c二驴c三猪全都被叫了过来。 魏都刚刚陪着梁俊也喝了不少酒,他知道明天两人差不多就该分开了,心中感伤,又担心梁俊回到长安不好过,三说两说一杯接着一杯,没多久脑子就晕晕沉沉起来。 梁俊一出去商量事,他也就和狄信一块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中休息。 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看着梁俊这帮人一个不少全都站在营帐外,直达出事了。 赶紧上前一问,这不问不要紧,一问之下,梁俊就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全都说了。 魏都道:“二弟,这事” 梁俊哈哈一笑,道:“兄长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为今之计,咱们兄弟是要分开了。” 魏都也跟着爽朗一笑,道:“二弟乃是太子,迟早要回到长安,所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都是好汉子,不必如此介怀。”他说着眼角微红,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语气中浓浓的对梁俊的不舍。 刘文静上前一步道:“殿下,大爷,咱们若是决定今晚就动身,宜早不宜迟。” 梁俊点头,道:“大哥且放心,到了长安,若是他们逼的紧了,大不了我这个太子不当了,反了他娘的。有三弟在,我们去北凉投奔你去,当一个天不管地不管的土皇帝。” 周围人听了这话,全都低头不语,刘三刀心道,回到长安之后,得提醒殿下,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说了。 魏都连连点头,梁俊又到:“兄长,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魏都道:“你我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尽管说来。” 梁俊道:“好,兄长你今晚还在这里,等到明天一早,老七差不多也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是赵无极他们回来了,你就想法设法拦住他们,要是不回来,你就托话给老七,就说我在长安等着他。让他做好断腿的准备。” 魏都道:“兄弟放心,今晚就我在这里待着,明天一早再走。” “好。”梁俊这边安排好了,只听远处隐隐传来哎呦咦的声音。 寻声看去,只见远处紫衣卫的黑影东倒西歪,显然是诸葛夕的nn,药效发作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五章 回长安 “殿下,药效发作了!”江烽火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欢喜道。 梁植满面笑容,刚刚那不吃不喝的一二百人,见众人喝酒吃肉之后没什么异常,也都大口大口的跟着吃喝起来。 其他人一倒,那一二百人蹭的一声就站起身来,这一站不要紧,血液一上涌,原本得过一会才能发作的药效等时就涌了上来。 一个个头晕脑胀,只觉得天旋地转说不出的难受,看着梁植和江烽火主仆二人,想说话说不出来,想抬刀,咣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赶紧把他们绑起来。”江烽火哈哈大笑,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冲着这群人走去。 刚刚被江烽火叫起来的锦衣卫光杆指挥使周进也捡起来地上的绳索,加入了绑人的队伍中去。 梁植看着教骁骑卫如何绑缚的江烽火,脸上挂起满意的微笑。 心情好久没有那么舒畅了,梁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冰冷的空气窜入五脏六腑,竟说不出的舒坦和开怀。 这些人就是自己日后复起的根本啊,有了他们,长安城内那帮人就轻易不敢对自己动手。 今天能有这两千人,明日就能有两万人,等到后日,这炎朝皇帝的位置鹿死谁手,尚且不知呢。 哼哼,只要再让耶律英杀了赵无极,这两千人就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里。 梁俊啊梁俊,日后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 梁植又恢复了前世那种目中无人,天下万物皆在朕掌中的气势。 转头向着太子营帐看去,只是这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营帐呢? 什么情况这是! 太子的营帐哪去了,刚刚还在呢。 太子人呢?那帮骁骑卫人呢?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哨声,这哨声划破漆黑的夜空,更像是打破了梁植的美梦。 梁植转身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火把点点,朦胧间一队人马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再看自己身边这队正在捆绑的骁骑卫一听到这哨声,一个个全都停止手上的动作。 为首的骁骑卫百长高喊一声:“归队。” 剩下的几十个骁骑卫放下手上的绳索,迅速冲着营帐跑去。 不等江烽火反应过来,这帮骁骑卫已经跑了好远,不多时,营地里响起一阵马蹄声。 刚刚还在帮忙的骁骑卫骑上马,一溜烟的奔着哨声消失的地方狂奔而去。 紧接着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冷风一吹,仅剩的营帐随即而倒。 整个营地里只剩下梁植主仆三人。 “这”梁植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殿下,太子好像把我们拉下来。”周进咽了咽口水,说道。 “这哪里是把咱们拉下了,这压根就是没打算带咱们一起走。” 梁植恨的牙直痒痒,狗曰的太子,说好的同盟,这还没到长安,转脸又把自己给卖了。 江烽火走上前,看着梁植道:“殿下,事到如今咱们先把这帮紫衣卫收拢好,等回到长安,再说也不迟。” 梁植也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看了看手拿绳索的江烽火下来马。 “把绳索给本王,教本王如何捆绑” “殿下”周进赶忙上前。 “废什么话,靠着你们俩,到什么时候才能绑完。”梁植这话差不多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进吓得话也不敢说,直接把绳索递给了梁植。 梁植看着不远处成堆的绳索,有了些安慰:“狗太子还算有良心,绳子倒是留不少。” 主仆三人拿起绳索,投入了绑紫衣卫的工作中。 等到天光大亮,梁植三人才把这两千人绑好,串成一串。 绑完了,梁植站起身,活动活动早就酸疼的腰,向着四处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鼻子都气歪了,远处魏都几十人也正骑着马看着自己。 魏都见梁植发现了自己,骑着马走到了梁植面前,看着被串成串的紫衣卫啧啧称奇。 心道这主仆三人倒是好手段,两千人硬是忙活了半夜。 他还寻思梁植发现被梁俊耍了之后,会向自己等人寻求帮助,可谁知道这三人如此倔强,不吭不响,硬是自己完成了这浩大的工程。 两千个紫衣卫被三人排成一条线,浑身上下捆的结结实实,一个连着一个。 魏都一到,这帮紫衣卫也都醒了过来,看着自己和同伴浑身上下被五花大绑,知道着了道了。 再看周围一片狼藉,骁骑卫不见了,太子也不见了,更重要的是自家三位大统领也都没了踪影。 只剩下昨晚给自己送酒食的七皇子,不用问了,肯定是这七皇子给自己下的套。 这帮紫衣卫身上的武器bs全都被梁植主仆三人卸下,堆在一旁像是一座小山。 “殿下”魏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眼前累的没有丝毫风范坐在地上的梁植。 梁植现在是恨极了梁俊,恨屋及乌,连带着魏都这梁俊的结义大哥也没有好脸色,转过脸去不理会他。 魏都见梁植这个样,也不多说,抱拳道:“太子殿下让我转告七皇子,说他在长安等你。” 说完也不等梁植说话,转身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哎!”梁植伸出手想要叫他,魏都马快,手下又都是轻骑,一转眼的功夫就走远了。 算了,这时候靠谁都不好使,还得是靠自己啊。 梁植认命的站起身来,看着自己一夜的成果,之前的烦恼和忧愁一扫而光,不论如何,人还是留下来了。 走吧,也不知道赵无极三人是被梁俊杀了还是被梁俊放了,留在这里夜长梦多,赶紧动身回长安再说吧。 好在梁俊走之前,给他们留了两匹马,算上梁植自己的那一匹,主仆三人一人一匹,正合适。 收拾好吃的喝的,三人上马,梁植在前,周进牵着绳子头,江烽火握着腰刀在人群前后来回盯着,鹰一般的眼睛防止有人解开绳索。 走了小半天,终于见到了人烟,早有周边州郡的捕快发现了这帮人的异常,赶紧上报。 梁俊一不在梁植身边,梁植往日里七皇子的做派又来了。 自己一个人坐在路边茶馆中,周围的百姓全都被周进赶走,江烽火站在一旁护卫。 身后跟着一串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紫衣卫,整个场面让闻讯赶来的州官目瞪口呆。 被这种从来没见过的操作吓坏了。 进了茶馆验明了梁植皇子的身份,州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梁植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问他要了五十兵丁,让他们跟着自己回长安。 州官不敢怠慢,挑选了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壮小伙划到了梁植的麾下。 有了这五十兵丁的护卫,江烽火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吃喝完毕,梁植带着自己的大部队出发了。 但凡遇到州府,一律又要五十兵丁,走走停停十几天,手下护卫的兵丁就有五百多人,终于到了长安地界。 梁植看着远处熟悉的景色,整个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终于到长安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六章 长安城下 “终于到长安了!”翻过一个高丘,巨大的长安城出现在梁俊视野中。 远处的长安城,像是一头匍匐的巨兽,在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但不管是谁。 刘文静也好c诸葛夕也罢,就算是段树甲,眼中的激动之色难以遮掩。 尤其是柳永,一连奔波了三天,马不停蹄的赶路,让原本身子骨就不强健的柳永疲惫不堪。 但一看到长安城,满身的疲惫和劳累一扫而光,内心的激动难以按捺。 这就是古城长安啊,这就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被誉为神都的长安啊! “前面就是长安了么?”张麒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手持着比自己高一头的九节仗,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长安,长安,长安,自己日思夜想的长安终于到了。 这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来说,简直如梦如幻。 “对,前面就是长安。”梁俊下了马,一把抱起睡眼朦胧的安阳公主,摸了摸张麒麟的脑袋。 这些日子可是苦了这个小丫头了。 “太子哥哥,我怕。”安阳公主扬起雪白的脸蛋,看着梁俊,大大的眼睛中带着一丝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恐惧和害怕。 梁俊知道她害怕什么,更知道她为什么浑身颤抖。 因为长安城内那个原本无比宠爱她的父皇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对她没有丝毫情感甚至无比厌烦的她的皇帝。 梁俊紧紧的抱住安阳公主,此时此刻,不管梁俊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安心。 毕竟哥哥只是哥哥,哪怕这个哥哥再宠爱她,这种宠爱和来自父亲的溺爱决然不同。 “对不起,哥哥没有能力把原来的父亲还给你。”梁俊摸了摸安阳公主的脑袋,心中无比愧疚。 “殿下,咱们是现在就进城,还是先派人禀报?”刘文静站在一旁,轻声道。 梁俊道:“军师以为如何?” 如果说当初在凉州,梁俊对于孤身回到长安还有些忐忑,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站在身后的这些人,梁俊再无任何恐惧。 刘三刀c铁牛c王保c二驴c三猪c杨威,这些人虽然不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但胜在各有一技之长,胜在对自己忠心耿耿。 柳永c段树甲c耶律英c陈帆,这些人虽然不是自己的下属,可全都是一时之才俊,除了柳永这个词作大杀器之外,其余三人背后皆有自己需要的战略资源。 段树甲是自己与凉州士族豪门只见联系的关键人物。 耶律英是自己凉州攻略必不可少的王牌。 陈帆更不要说了,虽然他至今还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看他样子好像并不在乎。 这人是自己接下来内定的宣传队大队长,乃是极其重要的一张底牌,即使这位陈少都此时此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梁俊绑上了贼船。 至于诸葛夕和张麒麟,这两个一个是成熟型谋士一个成长性全才,即便现在还没有上了自己的战船,日后也绝对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更不要说刘文静这个被梁俊彻底绑上战船,并且已经开始掌舵的军师。 现在的梁俊有信心靠着这帮人和凉州那群班底与长安城内这群大佬斗上一斗。 刘文静想了想,道:“殿下,如果咱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进城了,是否有些狼狈?” 梁俊看着众人脸上的疲惫,又闻了闻自己身上三天没有换的衣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军师的意思来办,咱们先就地休整。也不用去通知,城里的那帮人肯定得到了信,进城后是打是和,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梁俊说完,刘文静安排众人安营扎寨,就在此处休整。 骁骑卫一听不进城,虽然有些疑惑,可刘文静这位东宫军师祭茶发话了,谁也不敢发问,赶紧动起手来。 三千骁骑卫护卫着太子穿州过府,如今又到了炎朝的国都长安,纵然梁俊轻车快马,可这么大的动静,长安城内但凡有点耳目的人全都知道了。 太子爷已经到了长安城下。 一封封急报也在梁俊到达长安城之后送到了军机处内。 “报!太子仪仗已经过了会州!” “报!太子仪仗已经过了原州!” “报!七皇子仪仗已过了会州!” “报!太子仪仗已经岐州!” 一连三日,军机处的几位军机大臣全都没有离开,一个个坐在值房内喝茶品茗。 身份最低的沈云一边给诸位大佬续茶,一边心惊肉跳的听着门外的报告。 梁羽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来的好快啊。” 紧靠着梁羽而坐的户部尚书程经面带微笑,将手中关于梁俊行程的奏折放在一旁,点头道:“是啊,太子殿下接了圣人旨意,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如此速度就算是行军也不过如此。” 沈云心道:“太子要是对皇帝心里有一点敬意,就不会在凉州搞出来那么多事。更不会在接到圣旨之后磨磨蹭蹭那么多天才动身。” 这些日子里来,沈云简直是度日如年,一边要应付程经和梁三,一边还要和大皇子梁锦保持联系。 整个人像是踩钢丝一般,唯恐出现任何纰漏。 赵君慕杀死的那些程经派来的护卫,沈云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给圆回去。 不等自己这边放松,那边又收到了雍州的急报。 太子在雍州成立了银行了!而且还搞起来彩票!更要命的是还要发行股票! 沈云看到这熟悉的套路,整个人都蒙圈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失误啊! 同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自己还苦哈哈的造玻璃弄肥皂,下一步更是想着如何把炎朝变成基建狂魔。 整天活在被程经和大皇子的威亚中,沦为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这狗太子倒好,直接一上来就搞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沈云心里骂完之后,又各种羡慕嫉妒恨。 哎,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平白让梁俊这狗太子占了便宜。 这种埋怨打沈云知道梁俊搞的这些事之后,隔三差五就得翻出来想一想。 一想就容易入神,只听得程经高声道:“满了,满了。” 沈云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收起水壶,看着程经面前已经溢出来的茶杯赶忙道歉。 程经擦了擦身上的水,看着沈云道:“沈议郎今日好像有心事啊。” 可不,马上就要老乡见老乡了,能不有心事么? 梁俊在凉州这些异常的举动,程经自然看在里,有了沈云的例子在前,程经马上就明白太子一定有问题。 当天晚上拉着沈云一吃饭,果然,沈云就说了,咱们这位太子不离十是和我一个朝代的人。 梁俊的这些手段自己也会搞,只是忙着手头的生意忘了。 程经一边埋怨沈云是个废物,一边否定了沈云要复制梁俊在凉州的这些举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七章 一个胸罩引发的血案 为什么不能复制呢? 现在长安城内没有彩票,没有银行也没有股票,趁着梁俊没回来直接复制过来,狠狠的赚上一笔,岂不美哉。 程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云,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这些玩意是太子搞出来的,虽说太子这种行为肯定是有违礼节的。 可到了这种情况,满朝文武大臣各有心思,谁还去管太子违没违礼法。 御史台的那帮御史见太子靠着这些手段拉拢起自己的班底,有了让皇帝不敢轻易废黜的资本,就算有违礼法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程经虽然没有像天策府一样,把文武群臣的底细调查个清楚,哪些是借尸还魂过来的,哪些是疑似借尸还魂过来的。 但他心里大体也有个数,现在整个长安城内风头最胜的不是六皇子,而是靠着珍宝斋为皇帝赚了大把银子的自己和沈云。 沈云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进入军机处做听政议郎,这就相当于半个脚踏入了炎朝最高行政机关。 过个几年,等他三十多岁,靠着这些年的人脉积累,摇身一变,成为军机大臣不是不可能的事。 三十多岁的军机大臣,说出去谁敢信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官场上沉浮一辈子最后倒在这句话上的程经可是倍加小心。 太子回到长安,不知道是敌是友,自己本身就已经被架在火上烤,成为文武百官最羡慕嫉妒恨的靶子。 这个时候再去把太子的那一套复制出来,这简直就是寿星公吃砒霜,嫌自己命太长。 经过程经一番解释,沈云只能打消了心中要和梁俊一较高低的打算。 梁羽也看出程经和沈云两人心中有事,笑了笑,道:“听闻昨日珍宝斋又出了新式衣服,乃是专门为女子设计,一上市就被抢光,现在预订都要排到三个月后。沈议郎当真是好手段啊。” 梁羽这话显然是讽刺沈云堂堂军机处听政议郎又是新科状元,却把心思放在女子衣服上。 值房中的这些大佬谁听不出来? 程经哈哈一笑,道:“沈议郎,殿下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啊。” 沈云道:“殿下说笑,学生已经将那帮不长眼的奴仆腿都打断了,昨天晌午的时候就派人挑了各种样式三十件,贱内亲自送到天策府内。” 珍宝斋的名气在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城内大姑娘小媳妇更是喜欢的很。 不管是一品大员的夫人还是王侯公爵的女眷,全都是珍宝斋的死忠粉丝。 只要珍宝斋有什么新品上市,这帮疯狂的铁粉们就派手下人连夜去排队。 今天新上市的n,沈云更是命人打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广告,吊足了这帮贵妇们的胃口。 整个长安城内的女子都疯了,上到公主皇妃,下到平民女子,全都对珍宝斋即将推出的新产品充满了好奇和猜测。 男人让女人好奇上,不睡到不罢休。东西让女人好奇上,不得到不罢休。 秦王王妃也不能免俗,自从用了珍宝斋的东西,就再也不想用别家的东西。 n上市的前一天晚上,她就命人前去排队。 只是没想到,长安城内比她疯狂的人更多,丫鬟到的时候,珍宝斋前的队伍都快排到朱雀大街上了。 次日一开门,三万件n不管大一炷香内全部卖完。 秦王妃派去的丫鬟别说买了,连n什么样都没看到,气冲冲的也忘记秦王妃吩咐不准暴露身份的嘱咐。 小丫头憋着一股气上前就把珍宝斋里的人骂一顿,这珍宝斋里的销售人员知道自己背后站着的是谁,这珍宝斋又是给谁赚的钱,还能怕你一个小丫鬟? 刚上来好声好气解释一番,谁知道这丫鬟也是昏了头,说什么也不罢休,骂了几句,结果就被打了。 打了之后才知道这丫鬟是天策府的人,更是秦王妃的贴身侍从,顿时就慌了。 小丫鬟回去之后呜呜哭,打狗还得看主人,恰逢梁羽进屋子遇到丫鬟哭,一问之下,恼羞成怒,转身出去就要派人去叫沈云,被秦王妃劝了半天才劝住。 今日见沈云魂不守舍,梁羽连讥讽带暗示,就把这话说了。 沈云知道这事之后其实也并不怎么在意,他刚来到长安的时候对梁羽还是心怀敬畏的。 等到融入军机处这个圈子,熟悉了长安城,又知道了其他大佬的真实身份,心中那种敬畏也就消失了。 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你李世民是了不得,可我天天工作的环境里哪个是等闲之辈? 祖龙秦始皇老子都见了,还长谈一番,你李世民也就是那么回事。 梁羽也是察觉到沈云对自己的变化,因此才打算借着这个事打算敲打一下他。 谁知道沈云表面上恭恭敬敬,可言语之中并没有丝毫敬意,梁羽有些不乐意了。 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反正太子还没到,先拿沈云开开刀,试一试皇帝的反应。 打定了主意,梁羽道:“让沈议郎费心了。” 沈云赶忙道:“殿下说的哪里话,王妃能看上珍宝斋的物件,那是沈云的福气。” 梁羽哈哈一笑,道:“沈议郎,听说这珍宝斋之中的这些香水c香皂全都是出自沈议郎之手?” 沈云一愣,周围的这帮大佬们也都看向梁羽。 六皇子今个是怎么了?沈云是珍宝斋总设计师,这事虽然没有明说,可整个长安城高层谁人不知? 沈云道:“让殿下见笑了。”意思自然是默认了。 梁羽连连点头,笑道:“沈议郎诗词歌赋不仅是前无古人,没想到还有如此才华,当真是让人钦佩。” 听到这话,沈云老脸一红,自打上次斗诗会被皇帝关进天牢之后,沈云就再也没有提笔写过一句诗。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自己诗词真实水平如何,旁人不知道,你们这些知根知底的同行心里还没数么? 可梁羽非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沈云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说笑了,学生惶恐。” “哎,沈议郎年纪轻轻就能入军机处,千古以来,未有此例。沈议郎若是惶恐,那满朝文武岂不是更无地自容?”梁羽说的轻巧,沈云可是吓了一身冷汗。 这话要是传出去,自己还不得被人记恨死? “殿下,学生知错。”沈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梁羽赶紧扶起他来,道:“沈议郎这是如何?说的好好的,怎么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沈云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到底他娘的想干什么,直说成不成,别搞这种先吓唬再说事的桥段行么?老子这些日子都快被你们这样玩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八章 军机处一个土著和七个穿越者的故事 沈云站起身来,看着老神在在的梁羽,道:“殿下,学生才疏德浅,能够忝作军机处听政议郎,乃是圣人和诸位大人提携。” 梁羽笑道:“沈议郎妄自菲薄了。” 沈云连道不敢,梁羽若无其事的道:“不知沈议郎对珍宝斋日后打算?” 有何打算和你有什么关系么?沈云心中嘟囔,再说了珍宝斋以后还能有什么打算? 自己把肚子里那些玩意全都掏出来,完事争取在有生之年吧,让珍宝斋在炎朝遍地开花。 沈云道:“殿下,珍宝斋只不过是奇淫巧技,等不得大雅之堂。” 炎朝并不限制当官的不能经商,可谁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谈论这些事情。 更不要说是在军机处里,梁羽突发此言,显然是故意为止。 沈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小心陪着,梁羽听了,摆手笑道:“沈议郎谦虚了,前些日子长安百姓还说,沈议郎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这些日子本王可是又听说百姓们都改口了,不再称沈议郎是文曲星下凡。” 一旁的兵部尚书韩励捋了捋胡子,笑道:“不叫文曲星还能叫什么?” 梁羽道:“财神爷,如今长安可是有不少百姓,在家中立了沈议郎的牌位,祈求能够沾沾沈议郎这位活财神的运气。” 梁羽这话说的其实一点也没有错,自打珍宝斋问世以来,整个长安城的百姓见证了它飞一样的崛起。 先不说它里面的东西如何的稀奇,就说它三天一小花样,五天一大惊喜,长安城内上上下下就没有不注意的。 正常人都会用的镜子c香皂,专门为女人准备的香水c新式胭脂,老人用的老花镜,平头百姓用的各种农具。 珍宝斋里是应有尽有,何止是日进斗金,简直就是日进万金。 不光长安百姓们疯抢,各地的商人也都托人求找关系,希望取的经销权,可不管谁来求,沈云全都咬着牙拒绝。 珍宝斋全炎朝暂时只有长安一家,其他的全都是仿冒。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珍宝斋明面上的拥有者沈云,自然成了长安城内备受瞩目的人物。 再加上他又是新科状元,又才又有财,年轻又帅气,最重要的是二十出头就进了军机处,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长安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恨不得沈云比前世脑残粉见到偶像还疯狂,沈云的车子打朱雀大街过,回到家一收拾,这车子上面得有半车各种女式衣服,肚兜c袜子c裤子,是应有尽有。 照这种情况下去,三年之内,大炎朝明面上的首富非他沈云莫属。 沈云冷汗涟涟,尴尬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说笑了。学生何德何能,如何敢比天上星宿。” 梁羽一摆手,哈哈大笑,道:“沈议郎莫要谦虚,有才如此,乃是朝廷的福气。” 大佬,你转弯抹角说了那么多,到底要说什么呢? 热锅上的蚂蚁和现在的沈云比起来,也不过如此了。 就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老头,胡子眉毛花白,腰板挺的笔直,满脸正气。 常欣在一旁搀扶着他,满脸堆笑。 老头不是旁人,正是新任礼部尚书苏德芳。 苏德芳进了军机处,径直奔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走到沈云和梁羽身边,冷声一笑,道:“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人乃是低贱之民,沈议郎乃是新科状元,如何能够操持这等营生!哼,简直是有辱斯文!”说着将手中捏着的奏折重重砸在了桌上。 显然是听到了梁锦和沈云二人的说的这番话。 常欣低声冲着梁羽道:“老头在门外站了半天了。” 苏德芳假装没听到,冷声一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看着沈云道:“有辱斯文!” 沈云不仅不生气,内心反而欣喜无比,终于出来个能把话题岔开的主了。 刚刚兵部尚书韩励那话,明显就是看出殡不嫌殡大的。 苏德芳乃是三朝老臣,在朝中威望甚高,其母高寿,一直活到一百多岁才在三年前去世。 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整个炎朝上下将其示为祥瑞。 能活一百多岁,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人。 加上苏德芳三朝老臣,今年十二岁,眼不花耳不聋,七十五岁的时候还纳了一个小妾,身体倍棒。 眼瞅着再过几年又是一个活祥瑞,梁三爷对他极其器重,朝廷上下所有人更是都把这老头当祖宗供着。 三年前老太太去世,苏德芳丁忧三年,所有人都以为这老头守完孝之后就顺势告老还乡了。 谁知道太子一离京,这老头子又跑回了京城。 丁忧之前他就是干的方护的活,现在方护乃是文官之首,老头来了也不能让方护让位置。 毕竟方护干的很不错不说,老头今年都十二了,虽然看起来无比硬朗,可谁知道糊涂没糊涂。 可他主动要求要为国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护也不敢怠慢。 各个部门算过来算过去,礼部尚书一看,得,之前老爷子就兼着礼部尚书,他走了我才上来的。 这算是我的老上司,如今老头回来了,我接着还是干我的吏部侍郎,这礼部尚书让老爷子干吧。 老头也不客气,礼部尚书一卸任他就毫不客气的接管了礼部。 上任头一天就把参了三十二本奏折,其中参太子的就有十二本,把梁俊骂的里外不是人。 又参了六皇子梁羽开府建衙于礼不符,参了七皇子私建锦衣卫,违背祖宗规矩。 上任三天,整个朝廷上下但凡有点名头官员都被他骂了一遍。 可不管是谁,都不敢和他怼一句,哪怕奏折里有些事属于扑风捉影,当事人见了他的面也跟着赔礼道歉。 梁三爷一见这老头越老战斗力越强,不仅战斗力强,而且还油盐不进,自己说错一句话,苏德芳轻则吹胡子瞪眼,重则就要以死相逼。 梁三爷直接大笔一挥,得了您来,进军机处出吧。 于是老头上任第四天就进了军机处,晋身之快,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老头现在死了,必定是能得一个文正谥号的主,他不进军机处谁进? 这一进军机处可是要了方护这帮人的老命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一天天把这帮军机大臣训的给孙子似的。 而且你还不能反驳他,这老头把大炎律倒背如流不说,炎朝皇子和官员的礼节大部分还都是人年轻时候订的。 沈云见老头骂自己,赶紧躬身道:“老尚书说的是,老尚书说的是,晚辈回去之后一定把礼集抄上十遍。” 苏德芳听了这话,脸上才好看些,转过脸看着梁羽道:“六皇子殿下。” 梁羽赶紧起身,恭敬道:“老尚书请赐教。”自己活两辈子都没人年纪大,梁羽也不敢有丝毫迟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八十九章 入股珍宝斋 苏德芳看着梁羽道:“殿下,你乃是皇子之尊,此处乃一国之军机所在,须得注意仪态。” 梁羽一愣,点头道:“老尚书教训的是,梁羽知错。” 沈云心中暗喜:“这老头不偏不依,倒是挺公平。” 苏德芳不以为然,道:“你既为皇子,说话做事应有的放矢,你若想要入股珍宝斋直说就好,何必拐弯抹角。”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纷纷看向苏德芳,不知这老头为什么说这话。 梁羽也是一愣,自己虽然有这种想法,可谁不知道这珍宝斋背后真正的东家乃是当今皇帝。 梁老三虽然这些日子龟缩在太极宫内不出来,朝事也都交给军机处打理,自己做了甩手掌柜,可梁羽却清楚的很。 珍宝斋这些日子赚的钱有成都进了梁老三的内库,也就是内务府中。 这些钱花在了哪里,谁人也不知。 根据搜集来的消息,梁羽隐约能察觉到,皇帝这孙子在悄悄的搞事情。 尤其是前些日子梁老三不通过军机处和吏部,直接把威武大将军陈飞贬到了幽州做刺史。 说是陈飞惹到了梁老三,被盛怒之下的皇帝一撸到底。 朝廷文武百官还感慨,可怜陈飞对梁老三忠心耿耿,鞍前马后那么多年。 一朝被贬到幽州那破地方当刺史,说是封疆大吏,可幽州北边就是长城,长城那边就是山蛮。 自古以来又是兵家必争之地,长城没有建好的时候,天天打仗,最高记录三年死了俩刺史。 现在虽然不打仗了,可终究不是个好地方。 所有人都以为陈飞这次是被皇帝变着法的弄死,可梁羽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发现这几天去幽州的商队比以往多了,车队之上装的满满登登,用油布盖着,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梁羽一直想找机会试探试探梁老三,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苏德芳说了这话,梁羽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哈哈哈”梁羽先是一笑,随后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沈云道:“沈议郎,小王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既然老尚书说了,那小王也就直说了吧,小王愿出五十万贯入股珍宝斋,不知沈议郎意下如何?” 五十万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谁也没在意梁羽要拿出来的钱。 毕竟以梁羽的身份拿出五十万贯并不稀奇。 刚进来的常欣更是别有用心的向着程经看去,这珍宝斋可是皇帝c程经和沈云的买卖。 朝廷之中不少人都眼红珍宝斋,可谁也不敢提入股的事。 毕竟和皇帝嘴里争食吃,这是嫌命长了? 方护等人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梁羽,心道:“六皇子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珍宝斋真正的东家乃是当今皇帝,他既然知道还要在军机处内当着我们的面说这话。虽然是苏老尚书起的话头,可难保六皇子之前没有这个心思。” 又回想起刚刚梁羽和沈云的对话,越想越觉得梁羽是故意为之,哪怕没有苏德芳这一茬,他也会找个理由说出来。 六皇子在太子马上回京城的节骨眼上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想要和当今圣上? 程经脑子飞速旋转,当今圣上想要干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陈飞已经打从雍州回来之后,就被梁三爷发配到幽州去,旁人不知道幕后的事,他程经还不知道么? 现在的幽州是哪里?那可是后世的京城,梁老三早就想着要跑了。 陈飞去幽州的目的就是要带着钱把幽州经营成前世的京城,一边修建一边练兵。 现在珍宝斋赚的没一分钱一入内务府,都不会进内务府的府库,直接装车连夜运往幽州。 长安是不难再待着了。 最开始程经和梁三爷想的还很好,朝廷上下这么多能人,自己只要稳坐,隔山观虎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事情也是像他们想的方向发展,李世民和嘉靖斗起来了,没多久七皇子就被赶出来长安。 梁三爷那就一个兴奋,梁俊没有因为雍州的事和六皇子斗起来,七皇子和六皇子斗起来也算好的。 正准备看大戏呢,谁知道方护也好,兵部尚书韩励也罢,这些已经知道身份的大佬们却一个个都抱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全都打算坐山观虎斗,六皇子一下子没了对手,梁三爷又放了权,没多久的功夫,整个长安就被天策府经营的像是铁桶一样。 六皇子没了对手,也不会闲着,太子不在京城,天策府的矛头瞬间调转,对准了龟缩在后面的梁三爷。 梁老三这个时候开始慌了,虽然梁羽并没有出什么杀招,只是试探试探,梁老三就发现自己和千古一帝之间的差距了。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啊,这还只是一个李世民,朝堂上的霍光c曹操c王莽这三人至今都还没有动静,更不要说那些隐藏的更深,自己至今都不知道的大佬们。 他们若是全都把矛头对准自己,他梁老三就算是百全老人也得完犊子。 得,跑吧,先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后世的京城,现在的幽州。 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住性命,到了幽州再说。 难不成梁羽已经察觉到梁三爷要移都?因此才有刚刚的试探? 不应该啊,这件事就连沈云也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程经百思不得其解,梁羽到底有没有知道自己和梁老三的计划。 这边沈云更是心惊肉跳,这话该怎么回到? 梁羽都把话怼自己嘴上了?说不行?天策府接下来还不得玩了命的搞自己? 说可以,梁老三还不得马上把自己头拧下来? 沈云只能不住的干笑,向程经投去求救的目光。 程经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找我也没用啊,按理来说,能当着这帮人的面说出要入股珍宝斋的话,和明抢没什么区别。五十万贯看起来挺多,都不够珍宝斋一天的收入。可梁羽就是明抢你,你能怎么办?现在圣上连和梁羽扳手腕子的心都没有,一心就是要跑,东家都要跑了。梁羽要抢你,那就只能让他抢了。” 程经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到,沈云心中这个气啊。 狗东西和珅,平日了把自己当狗一样使唤,恨不得让老子住在作坊里出新东西,现在有事了,又要把自己去扛。 沈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面色极其尴尬。 一旁的兵部尚书韩励笑道:“所谓见者有份,既然六皇子殿下提了,不知下官是否也可以入一支股呢?” 梁羽一愣,看着满脸微笑的韩励,微微一笑,心道:“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曹孟德,为了钱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出来。” 嘴上却道:“哈哈,韩尚书,此时还得问沈议郎。” 韩励转头看向一头想撞死在墙上的沈云,面带微笑,可是这笑在沈云看来是无比的渗人。 “这,这”沈云面色通红,心中无比后悔,你说穿越过来老老实实的在乡下当个土财主,没事养两个恶奴欺男霸女多好,非闲着没事要跟文主角什么考科举进京城,如今成了入了狼群的小肥羊,瞪着眼等着别人吃干抹净,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奏!” 方护一愣,回过神来,常欣道:“报。” 门外侍卫得了准,进来之后恭敬跪在地上,道:“报,太子殿下的仪仗已经到长安城外,殿下命人前来,有话要给诸位大人说。” 沈云激动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亲梁俊几口,哥哥啊哥哥,你真是我的活救星啊。 当下个不顾的自己只是议郎的身份,冲着那侍卫道:“快请。” 那侍卫一愣,见是沈云说话,抬头看了看坐在正堂的方护,方护摆了摆手,道:“请进来吧。” 侍卫应声转身而去,不多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吵闹。 “嚯,你看这就是皇宫啊,你看那家伙,可真气派。” “可不是是,保哥,这可比咱们在凉州逛的窑子气派多了。” “谁说不是,这要是改成青楼,弄一百个姑娘,一天还不得赚老些钱了。” “那得是天下第一n啊,什么凤来楼都得靠边站。” “三猪,撒手,那玩意不能吃,赶紧的,殷大哥安排咱们的话可别都忘了。” 军机处这一帮人听了门外这越来越近的声音,个个脸色铁青。 他娘的太子派来的是一群什么人,怎么像听起来是来逛窑子的。 帘子打开,闪进四个人来,正是梁俊手下吃喝嫖赌四大金刚到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章 歪打正着 一进了军机处的值房,王保四人就觉得一阵暖风吹来,整个人说不出的舒畅。 三猪把嘴边的梅花咽了,看了看四周,只见房间里坐着的人全都怒目而视,心里咯噔一声,身子往后一缩,小心谨慎的探出头来。 铁牛也有些胆怯,毕竟没来过皇宫,更何况这屋子里的人个个气场十足,他一个山贼出身的平头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二驴感觉到了铁牛的胆怯,也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身子有些僵硬。 再看王保,没事人一样,进了房间就觉得热,脱了梁俊给他的貂皮披风,放在一旁,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眼神不屑的打量着屋内众人。 在王保的认知里,天下皇帝最大,太子第二,自己四人乃是太子的特使,又是来安排如何迎接太子回京的,眼前这帮人是太子的手下,自然不用客气。 不等方护发问,王保仰着脖子看着站在一旁穿着和众人都不同的沈云,傲然道:“你就是宫里管事的大太监么?” 王保也没见过太监,只听梁俊说的书里说,太监都是没胡子的,在宫里全都得站着。 自己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和梁俊平日说的一样,底气更足,唯恐让人看出自己是头一次进宫,给梁俊丢了面子,让人笑话。 沈云一见来了四个活宝,心中欣喜万分,今天这一遭自己算是躲过去了,明天如何再说明天的事。 看着王保四人亲切无比,指了指身后的常欣,赶紧让到一边。 那意思显然是告诉王保,我不是,那人是。 王保顺着沈云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常欣站在方护身边,模样打扮更想梁俊嘴中所说的大太监c 心道原来自己认错了,赶紧道:“你就是宫里的大太监?” “放肆!”常欣两辈子加起来什么时候让人这样叫过,脸色一变,冷声道:“来人,将这四人拿下!” 不等侍卫进来,王保一见常欣这种反应等时就急了,从怀里顺着裤裆掏出来一把长剑,唰的就拔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孙子是变戏法的么?身上怎么还揣着一把剑? 问声而进的侍卫也都愣住了,心里叫糟:“哎呦,刚刚明明检查过了,没有兵刃,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 进宫不准带任何武器,这是死规矩,若是检查出来,带武器的人死,若是没检查出来,检查的侍卫死。 见到王保拔出剑来,这几个跟着王保一路过来的侍卫脸都白了。 “此乃太子殿下御赐的尚方宝剑,见此剑如见殿下,谁人敢放肆!呔,你这没卵子的阉人,是要n不成,来人哪,把这个狗贼拉出去满门抄斩。”王保临行前得了诸葛夕的嘱咐,底气不仅足,胆子更是大的可怕。 此言一出,常欣整个人的脸都快扭曲了。 自己没有听错吧,眼前这孙子要让人把自己满门抄斩? 常欣倒是想让他满门抄斩,自己没爹没妈更没有儿女,哪里来的满门。 常欣气极而笑,周围的侍卫听了也都吓得不敢上前,看着常欣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保见常欣不仅不害怕自己,反而在那笑起来,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王保怒声喝道:“笑什么笑,见到尚方宝剑还不下跪,你这太监眼中是没有太子不成?” 什么玩意就尚方宝剑,朝中倒是有尚方司,太子当年立储君的时候梁三倒是赐给他一把宝剑和文房四宝等一些御用之物,可那柄剑按理说应在东宫放着,也和这把剑完全不一样啊。 这是闹的哪一出? 众人面面相觑,梁羽正要呵斥王保,让侍卫把这四人压下去,只见苏德芳站起身来,走到堂中,一本正经的撩起来衣摆,恭敬的冲着那剑跪了下去,朗声道:“臣苏德芳跪见太子殿下!” 嚯,这一跪不要紧,整个值房中的这帮人,连梁羽带方护,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王保,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跪倒在自己面前,整个人直愣愣的站着。 苏德芳跪完,低头怒道:“方军机,你乃军机大臣之首,见了太子殿下如何这般无礼?” 方护心里恨不得骂出声来,我无礼你大爷,死老头子打一回来就不安生。 这地痞无赖样的人拿着一把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剑在这瞎扯,你还当真了。 可气归气,苏德芳都跪下来了,自己若是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四人说到底是太子派来了,又说拿着太子的信物,按理来说还真的跪下。 方护咬着牙走出来,紧跟着跪地行礼。 其他人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沈云一马当先扑通跪倒在地,高声道:“臣户部侍郎,军机处听政议郎沈云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程经听了这话,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沈云脑袋上,这孙子的骚话是真的多,可事到如今,不跪也不行。 值房内外瞬间跪倒一片,铁牛三猪和二驴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扑通也都跟着跪下了。 王保一见,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见众人都跪下了,扑通一声举着宝剑自己也跟着跪下。 一时之间,整个军机处再没有站着的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跪了好一会,苏德芳寻思这样一直跪着也不是个头,他早就看出来王保这四人什么也不懂,之所以下跪就是要治一治军机处这帮人。 打老头回到朝廷之后,就感觉不管是皇帝也好,文武百官也罢,好像全都换了一个人。 尤其是皇帝,不仅不上朝了,还开设珍宝斋与民夺利,这简直就是亡朝之兆。 老头乃是三朝重臣,送走了两任皇帝,先帝爷临死之前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要看护好祖宗基业,老头如何能让梁老三把自己拼搏了一辈子的大炎朝祸祸了? 可自己现在只是礼部尚书,方护也显然没有把首辅之位还给自己的意思,无奈之下老头只能另想他法。 刚刚他撺掇梁羽入股珍宝斋,就是要警告皇帝,你这样与民争利是不对的,你手里不能有钱,就算要弄珍宝斋,这钱也得是进国库,而不是入内务府。 此番又领头跪地,就是要警告六皇子梁羽,你最近做的有点过分了,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只不过是个皇子,炎朝正儿经的储君太子回来了,你得老老实实的。 同时也要警告军机处这帮大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别有什么花花肠子,现在拥护皇帝,以后拥护太子才是正路。 其他人对苏德芳这老头恨的是牙痒痒,跪在地上也不抬头,个个恨不得老头直接一头撞死在地上。 “接下来该怎么做?”半晌,王保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苏老头低声问道。 “敢问尊使,太子殿下有何口谕?”老头提示道。 “口谕?”王保脑子嗡的大了,口谕是什么玩意。 苏德芳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这孙子不知道口谕是什么意思,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王保解释道:“就是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嗷嗷嗷”王保一拍脑袋,手中的剑划拉一下,差点看在一旁的常欣身上。 常欣吓得赶紧后退一步,心有余悸的看着王保,心道:“狗东西,咱家日后非得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直接说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还口谕。”王保恍然大悟,道:“殿下说让那个太监通知文武百官到长安城外十里迎接。” 常欣听了恨不得起来一把捶爆王保的脑袋,哪里有这种规矩。 太子这是要n么?先是弄什么尚方宝剑,这又要百官出迎,还有没有把皇帝放在眼中。 “放肆!”常欣刚想说话,苏德芳好像猜到常欣要说什么,低声道:“常公公,我大炎建朝以来,太子回京师确有先例。如此不算违制。” 常欣一句话没说出来直接被憋回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炎朝建国以来有祖制,没有圣旨,太子不准离京师。 梁俊算是炎朝为数不多离开过长安又回长安的太子,常欣不清楚炎朝发生过什么事,活了十多的苏德芳却是清楚的很。 得,既然梁俊要让百官出迎,苏老头也力挺,他又是礼部尚书,那就按照太子说的办吧。 “小哥,可以让大家起来了。”苏德芳冲着王保微微一笑,低声道。 “好好好,大家都起来吧,起来吧,大家都去准备准备,准备出城迎接太子殿下回长安。”王保回过神赶紧招呼众人起身。 心中得意道:“这事也没刘三哥说的那么难嘛。” 梁羽站起身,看着一脸得意的王保,忽而露出笑容,心中不由有些兴奋和激动。 “太子,你终于回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一章 鲤 “殿下,他们四个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刘三刀在临时营帐中走来走去,面色焦急。 他不光是担心王保四人,其实更是担心自己到了长安之后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梁俊有帮助。 梁俊意识到刘三刀的反常,放下手中的糕点,笑道:“不会,在我没有进城之前,他们四个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刘三刀面前,接着道:“长安城今非昔比,这一次回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三哥帮忙,咱们若是乱了阵脚,还没进城就败了。” 刘三刀看了看梁俊,他不知道梁俊为什么这样的肯定,也不知道长安城如何的今非昔比,心中的忐忑始终平复不下来。 只得点了点头,心道:“希望如此吧。” 诸葛夕站在一旁,手中的扇子早就还给了刘文静,他看了看梁俊,忽而笑道:“殿下好像知道长安城内发生了什么。” 梁俊转过头来,一旁的刘文静看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长安地图出身,手中的羽扇不时的指指点点。 诸葛夕走近了,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梁俊,道:“长安城最近好像有些动静,小生以为,殿下应该早做打算。” 梁俊结果诸葛夕递过来的纸张,看了看上面写的字,皱了皱眉。 “每日子时会有商队出长安北门?” 梁俊不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反而有些奇怪的看着诸葛夕,又看了看一旁入神的刘文静。 从认识刘文静以来,梁俊发现,不管长安发生了什么事,身在千里之外的刘文静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消息是从何而来?梁俊没有问过,刘文静自然也没有主动提及过。 如今同时丘山书院出身的诸葛夕,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安城内的消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是什么意思?”梁俊看着诸葛夕问道。 诸葛夕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只是知道每天晚上就有一队商队从北门出,具体这商队是从何而来,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梁俊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诸葛夕又道:“这消息真假还不一定,是六皇子的天策府里传出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天策府的消息?”梁俊更想不通,诸葛夕怎么会和天策府扯上关系。 诸葛夕冲着一旁的刘文静努了努嘴,道:“刘师兄之前是六皇子的暗探,从天策府中得到些消息还不算难事。只不过从这条消息上来看,估计天策府那边也猜到师兄叛变了。” “我从来不是六皇子的暗探,只不过是在某些时候和他有过合作罢了。”刘文静走了过来,看了诸葛夕一眼,道:“这消息也不是从天策府得到的。” 诸葛夕听了这话,眼前一亮,欣喜道:“师兄是说?” 刘文静点了点头,道:“没错,要不然你觉得那人能把信息交给你么?” 诸葛夕试探道:“夫子将鲤给你了?”言语欣喜更胜,别有一丝羡慕。 刘文静微微一笑,道:“并没有。” “我就说,夫子之前天天说鲤乃是准备给大师兄的。”诸葛夕如释重负。 梁俊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这俩师兄弟在说什么呢。 “军师,这鲤是什么?” 刘文静道:“殿下是否一直好奇,为何我远在雍州,却一直能够知道长安的事情?” 梁俊道:“因为你是老六的探子么。” 刘文静摇了摇头,道:“不光如此,我与六皇子之前,只不过是各取所需。天策府虽罗了不少江湖人士,专门在各州郡收集刺探信息。可终究成立时间太短,势力只在长安周围,因此还帮不上什么忙。” 梁俊心道:“老六果然是搞大事的料,天策府成立还不到半年,这情报系统就构建起来了。”又想到梁羽前世处于那种情况下,都能把整个长安经营的铁桶一块,暗地里更是收买了玄武门的守卫,这收集情报乃是他的看家本事。 刘文静道:“常言道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当年诸葛亮身在隆中就知天下三分,夫子早年游历天下,更是明白信息的重要性。因此我丘山书院几十年前就有了专门打探各州最新消息的人员。” 梁俊听了这话,明白过来,道:“莫非你们这个专门搜集情报的组织叫做鲤?” 好在刘文静等人也都习惯了梁俊说话的方式,更习惯了他隔三差五发明些新词。 刘文静点头道:“殿下猜的没错,我这些日子在雍州便是通过鲤组织的细作得知长安的一举一动。” 梁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对刘文静和诸葛夕的这位老师更加的好奇,这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不仅培养出来刘文静和诸葛夕这种顶尖的乱世必备军师型人才。 还未雨绸缪,在几十年前就先知先觉的成立了这样一个间谍机构。 莫非这老爷子也是自己的同行? 梁俊心中胡乱猜测,口中却道:“这鲤组织实力如何?军师可否告知呢?” 说到底,前世的梁俊乃是卧底身份,倒也算是间谍的一种,对于这种组织他倒不是很排斥,反而对古代这种类似军情六处的机构十分好奇。 诸葛夕道:“只怕师兄也不知道鲤究竟有多少人,之前夫子曾说过,天下人人皆是鲤。” “难不成咱们之中也有?”梁俊看了看四周,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刘文静点头道:“骁骑卫中就有,只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鲤的一员。” 梁俊见刘文静如此诚恳,知道他开始慢慢的进入了自己军师的身份,不再隐瞒自己一些事情。 这是一个好现象,梁俊也不怕触碰他的忌讳,难得刘文静对自己如此开诚布公,道:“刚刚听诸葛先生说,这鲤乃是给贵院大师兄准备,不知贵派大师兄尊姓大名?” 刘文静和诸葛夕对视苦笑,道:“殿下,我们也不知道,这世间除了夫子之外,无人知晓大师兄真实身份。我从岁入丘山,从未见过这个大师兄。” “是么?”梁俊想起之前听到关于丘山奇的传闻,道:“这位大师兄想必就是那位传闻中丘山奇奇首了吧。” 诸葛夕点头道:“没错,夫子曾说,天下兴亡,全在大师兄身上,可这位大师兄是谁,老头子却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 “只是说过一点,我丘山一派大师兄有一点和殿下倒是有些相似。”诸葛夕看着梁俊,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 “奥?”梁俊一愣,心道:“和我有关?” 刘文静道:“夫子曾说,我丘山大师兄算术之法,独步天下。若非殿下乃是太子,我都怀疑殿下乃是我丘山大师兄。” “没错,之前我和其他师兄也曾猜测,老头子口中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大师兄,就是当今太子殿下。夫子说天下兴亡,全系大师兄一人身上,又说大师兄精通算术之法,这两点都很符合殿下。”诸葛夕说到这,摇了摇头,道:“只可惜殿下并不是。” 梁俊心道:“我当然不是,但是不知道当初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我又没继承他的记忆,如果这小子真是你们的大师兄的话,那可真是久违的穿越大礼包了。” 嘴上道:“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也许我也不知道呢,夫子打算给我一个惊喜也说不准。” 刘文静有些嫌弃的看了看梁俊,道:“我们倒是都希望殿下是我丘山大师兄,这样我丘山一派诸位师兄下山,也都有了依靠。只可惜啊” “只可惜什么?” 诸葛夕接口道:“只可惜前年老头子寿辰之日喝多了,拿着鲤送来关于诸位殿下最新情报看了。对其他皇子颇为赞赏,尤其是六皇子,更是赞誉有加。可看了太子殿下的情报,老头子却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殿下不是仁主,日后若是做了皇帝,便是炎朝灭亡之日。” 老子招他惹他了,前年,那时候我还没穿过来了,那些混蛋事都是之前太子干的,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梁俊面色尴尬,干笑道:“见笑见笑,当年年少无知,干了不少错事,让夫子他老人家见笑了。” 刘文静道:“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当时鲤送来的情报上,关于太子殿下那张纸上,什么事都没有写,乃是白纸一张。” “白纸一张?” “对,其他皇子的情报写的极其详细,到了殿下这里白纸一张,夫子因此才”刘文静虽然性格洒脱,可梁俊如今终究是自己要辅佐之主,一些比较伤他面皮的话,以前能说,现在再说就有些不合适了。 诸葛夕却毫不在乎,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无为而治,前几年关于殿下的情报事无巨细,可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老头子当时就说,这种什么时辰睡觉,什么时辰看书,什么时辰吃饭的事以后就不要报了。于是第二年老头子就收到了太子白纸一张的情报。” 梁俊也不能给他们俩解释,之前这位太子干的事和自己无关,只能尴尬的赔着笑。 忽而想到一件事,张口道:“若日后军师知晓了这位大师兄的身份,假如他是老六,军师会不会转投其门下?” 说罢一脸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看着刘文静,刘文静一愣,笑道:“殿下放心,文静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梁俊稍微安了安心,道:“那就好。” 诸葛夕道:“殿下也不要担心,其实我师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不然也不会投在殿下门下。” “什么主意?” 诸葛夕道:“我们家那个老头子,上了岁数,脑子里事太多,经常迷糊,做事不着调,说话不靠谱。尤其是再喝点酒,就开始胡说道,因此他说我丘山大师兄身系天下兴亡,成是骗人的。我丘山上下那么多弟子,基本上每个人都得到过老头子这样的评语,老头子还说贾诩是他徒弟,刘师兄乃是贾诩转世。” 刘文静听了这话,难得有些尴尬,道:“夫子是喝多了,喝多了。” 诸葛夕道:“老头子说大师兄算术之道独步天下也信不得,三年前刘师兄作了一首诗,夫子看了之后惊为天人,又说刘师兄是天上诗仙转世。每次一喝酒,老头子就给我们算命,有一个算一个,这些年来,丘山书院的这些弟子们差不多都快把天上星宿占完了。” 梁俊听了这话,对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夫子更加好奇,这老头倒是有趣的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丘山亲自拜访拜访,看看自己是天上哪个星宿下凡。 诸葛夕道:“所以说殿下还是有可能是我丘山大师兄的,老头子虽然一喝酒就爱胡说道,可我丘山大师兄并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徒弟一事,乃是他在讲学时说的,这话肯定不假。” 梁俊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刘文静心中的主意。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这老头子说这话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丘山书院乃是天下四大书院之首,老头子经营多年,这些资源显然都是给这位神秘的大师兄准备的。 如果鲤真的像刘文静所说这般强大,那差不多也可以是天下第一间谍机构。 这一明一暗,一文臣班底,一情报系统,乃是专门为皇帝准备的。 夫子隐瞒丘山大师兄的身份,有没有可能他压根就没有这样一个徒弟。 而是在下一盘大棋,看到天下有大乱的趋势,提前几十年准备好这两手资源,坐山观虎斗。 一旦天下大乱,炎朝灭亡,新登基的皇帝上来之后,他直接把丘山奇奇首,自己大弟子的名头甩在新皇帝头上。 新皇帝不仅不会拒绝,反而会配合他演戏,这样又能抱上新朝的大腿,又可以又一个帝师的头衔,让丘山一派更加壮大。 简直就是十全十美的套路! 梁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那老头就是这样打算,刚想开口,只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梁定昌着急火燎的从营帐外走进来,道:“殿下不好了,王保他们被大皇子打了!” 梁俊听了咯噔一声,心中叫糟:“怎么把他给忘了!王保他们四个就算闹翻了天,长安那帮人也绝对不会动他们分毫,可若是惹到大皇子梁锦,他可是不会管那么多。我怎么把这个狠人给忘记了。” 心里暗自后悔,着急问道:“伤的如何?” 梁定昌道:“就在后面,四个人被大皇子一人打了二十板子,打完之后大皇子还派人送了过来。” “他还敢派人来,派谁来的,给我拿下!” 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自己让王保四人去长安,本身就是想打草惊蛇,试探一下长安城内各方的反应,自己虽然没有考虑到梁锦的存在。 可梁锦就这样把他们打了,和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这边刚说完,那边营帐帘子打开,走进一人来,身后跟着一队士卒,抬着四个担架,担架上躺着的正是王保四人。 再看那进营帐之人,正是大皇子梁锦的亲卫队长赵君慕。 赵君慕见到梁俊,躬身施礼,脸上却没有丝毫敬意。 “臣赵君慕,参见太子殿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二章 未入长安,先见争端 赵君慕这个人年纪不大,二十七上下,一米五的大高个,面色严峻。 梁俊听到赵君慕的话,微微一笑,简简单单轻轻的嗯了一声。 赵君慕站起身来,气宇轩昂,整个人如一支出了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让刘文静和诸葛夕随之一愣。 长安城内居然有这般人物! 诸葛夕心道:“常听夫子说,天下英雄卧虎藏龙,我下山前还不以为然,如今来看老头子说的是一点也没有错。” 诸葛夕从丘山书院下山之后,这两年在山蛮王庭之中也算见过不少世面,虽谈不上阅人无数,可见过的英雄好汉没有一万也有千。 能给他留下印象的,除了那个n的完颜阿骨打之外,就数眼前这侍卫了。 赵君慕并不英俊,普普通通的长相,可周身上下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气质。 这样的人站在哪里,不管穿成什么样,一眼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营帐内的人打量着赵君慕,赵君慕站在一旁也打量着梁俊几人。 梁俊总感觉赵君慕看自己几人,像是看死尸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说,好像丝毫没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你还不能说他高傲,敏感如梁俊也没察觉到赵君慕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 仿佛自己就是空气一样,在他心中没有丁点分量。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梁俊就有所察觉,这个侍卫不一般。 只是当时赵君慕和大皇子梁锦在一起,气势全都被梁锦压住。 赵君慕侧身一让,身后的亲卫抬着王保四人走了进来。 这四人趴在担架上,个个屁股开花,鲜血直流。 梁俊见了,心里一阵心疼。 这可是老子心腹中的心腹啊,吃喝嫖赌四大金刚,本打算回到长安城之后,这四人就是自己和百姓打成一片的代言人啊。 梁俊上前一步,王保抬起头来,咬着牙看着梁俊,从担架上艰难的拿起宝剑道:“殿下,王保幸不辱命,那什么军机处说城外十里百官迎殿下回长安。” 那宝剑不知为何已经断成两截,王保拿着断剑看着梁俊,说不出的凄惨和可笑。 “殿下,此人冲撞了大皇子殿下的仪仗,原本是死罪,王前亮剑更是罪加一等。大皇子知道这四人乃是殿下心腹,因此只是命卑职各打了他们二十大板。”赵君慕在一旁冷声道。 王保转过头看着赵君慕,话从牙缝中挤出来,道:“打的好。” 身后的铁牛等人也跟着叫道:“打的好。” 至于为什么打的好他们却不明白,只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掉了价,要是向梁俊告状,反而让赵君慕和那什么大皇子看笑话。 梁俊抬起头看了看赵君慕,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赵君慕既然把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梁俊心里也就明白过来,肯定是王保在长安城中得瑟,正好遇到了大皇子。 军机处那帮子人包括梁羽没有这个胆子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自己派去的特使,可大皇子那个瞎子却百无禁忌。 之前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四个小太监,那雷厉风行的手段自己可是亲眼所见。 如今只是打了王保他们板子,说起来还算给自己留面子了。 可这个面子自己接着还是不接着? “嘿,我说大个子,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王保乃是登州城内有名的大流氓,从小到大挨的打不计其数不说,但说想在登州城内成为人人敬佩的大流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年王保的爷爷在登州城内扬名立万的时候,就是靠着一手捞铜钱得到了登州大小流氓地痞的认可。 那一年王保的爷爷带着村里人到登州城讨生活,开了家早点铺子。 炸油条卖包子,生意十分红火,结果被当地一伙流氓欺负。 王老爷子架起一口油锅,把那群流氓叫过来。 当着那帮人的面,伸出手把油锅里的油条捞出来,一边吃一边往油锅里扔进去一把铜钱。 吃完了油条伸手去捞铜钱,三十枚铜钱捞干净,手都炸出肉香了。 然后看着流氓,意思很明显,再来找茬直接把他们下油锅。 一帮流氓你看看我看看你,直接投到王老爷子门下,王家从此在登州城流氓届发迹。 王保的爹长大成人,也要在登州城里立万,到了登州最大的酒楼。 这酒楼的老板也是登州城里有名的大流氓。 他爹进去,直接把酒楼老板的小指头和自己的小指头绑在一起。 二话不说,咔嚓一刀下去,老板咬着牙不认他。 王保的爹二话不说,又把自己的手食指和老板的食指绑在一起,手起刀落,俩人手指又没了。 再绑中指,老板服了,直接请了王保的爹进酒楼,亲口许诺,这酒楼开一天,就有王保的爹一天的份钱。 王保成人之后也要继承家族优良传统,他不舍得炸自己,也不舍得砍自己的手。 光着膀子到登州最大的赌坊,上去一把将赌桌上的钱用布拢在起来抱在怀里。 而后往地上一趟,让赌局的人打,但凡叫一声,或者有一文钱撒出来,王保就当不成流氓。 赌局的小伙子三大五粗,上来五个人叮当五四打了王保半个时辰。 直把王保打的血肉模糊昏死过去,王保也没出一声,更是死死的抱怀里的银子,一文也没掉下来。 打从那天起,王家破了登州流氓地痞届流氓不过三辈的老话。 旁人若是被打了板子,那是呼天抢地,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可到王保这里,二十板子不算事。 赵君慕两辈子都是上层人,也见过不少不怕死的壮士,可哪曾见过王保这种臭流氓。 忽听他问自己,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愣道:“自然是米饭长大。” 王保一听,乐了,道:“米饭长大?我还以为你是吃屎长大的呢,打老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君慕听了这话,脸色难得变了,但是碍于梁俊在前,不好反驳,只能冷哼一声。 梁俊知道王保的秉性,又气又乐,刚想让他闭嘴,赵君慕道:“殿下,人已送到,下官告退。” 说着转身就走,王保在后面道:“孙子,你别走,有种你弄死我。” 赵君慕不去理会他,梁俊忽而道:“赵将军。”声音之冰冷,就连赵君慕也有些皱眉。 “殿下。”赵君慕转过身来,看着梁俊。 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太子和没离开长安之前大不相同,心中也有些纳闷,梁俊叫自己干什么。 梁俊转过身来,坐在营帐正堂的椅子上,看着赵君慕道:“赵将军,梁锦为何要打他们四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皱眉,尤其是诸葛夕,更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后退一步。 他虽然和梁俊认识时间不长,可对眼前这个太子却有了基本的认知。 平日里这太子虽然做事说话有些荒唐,也没有个太子样,可一旦严肃起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赵君慕也察觉到梁俊的变化,心里提起提防,可身后退路被梁定昌堵死,自己的亲卫也都被骁骑卫堵住去路动弹不得。 “冲撞大殿下仪仗,王前亮剑。”赵君慕只能硬着头皮道。 梁俊冷声一笑,道:“王前亮剑,冲撞仪仗?也就是对梁锦不敬了?” 听到太子连续两次直呼大皇子的名讳,赵君慕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梁俊玩真格的了。 可他心里也只是一凛,随即就恢复过来,自己什么阵势没见过?还能怕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 “是。”赵君慕也不废话,点头直视梁俊,沉声道。 梁俊看着王保道:“王保,可是如此?” 王保道:“我就是一没见识的乡下野人,不知道什么叫有礼无礼。咱们弟兄传完太子殿下的话就打算回来,路上遇到这什么鸟大皇子。这人问我们是干嘛的,我说了,他还让我们给那破轿子磕头,呸,老子长那么大亲爹也就是死的时候才给他磕了三头,这大皇子算什么狗东西,让咱们给他磕头。” 王保跟着梁俊那么长时间,自家老大的性子他最清楚,见梁俊这般模样,王保更加没有忌惮,口中连骂带说,听的赵君慕暗中起了杀心。 这杀机一起,营帐中人个个打了个冷颤,尤其是刘文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君慕,手中的羽扇微微握紧,轻声一咳。 梁定昌听到刘文静咳嗽,神经瞬间绷紧,想起之前刘文静安排自己的话,手按腰刀,只等着刘文静羽扇一落,他就抽出腰刀一把将赵君慕的脑袋砍下来。 赵君慕感受到来自四面方的杀机,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冷静异常,心底更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来到这个朝代那么久,终于又让自己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刺激。 这个太子有点意思。 梁俊看着眼前的赵君慕,感受着他身上那犹如实质的杀气,手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一股从内心最深处涌起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胸。 可这恐惧不见没让梁俊害怕,反而将他前世里纵横大海时的心境激发出来。 整个人感觉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对赵君慕更加的好奇。 这人究竟是谁,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气场。 他一定不是炎朝人!梁俊脑子里这个年头一闪而过。 紧接着不知道为何,直觉里出现一个人名。 梁俊道:“赵将军,我这位兄弟说的可是事实?” 赵君慕冷声道:“殿下,他这话可是犯了忤逆之罪。” 忤逆之罪在炎朝并不单单指儿女对父母不孝顺,向王保这种以平民身份张嘴鸟大皇子,闭嘴狗东西,乃是对梁锦的大不敬。 按大炎律法来说,这属于仅次于谋反的罪过,若是让梁锦或者朝中御史听到,王保铁定得被凌迟处死。 “忤逆之罪。”梁俊呵呵一笑,道:“对皇子不敬便是忤逆之罪,那该如何处置?” 赵君慕道:“罪该凌迟。” 梁俊点头道:“好,那就凌迟。王保,你可心服?” 王保一愣,随后看梁俊不像是开玩笑,祖传的血性上来,哈哈大笑,道:“太子爷,姓王的跟你出了雍州,这条命就是你的。莫说是凌迟,就算是五马分尸,姓王的但凡皱一皱眉叫一声惨,便是乌龟王养大的。” 赵君慕听了,心里对王保倒是有些钦佩,这人虽然没有礼数,可看他说话做事,倒是一条汉子。 梁俊道:“好,有你这句话就行。”说完看着赵君慕道:“赵将军,既然对皇子不敬乃是凌迟之罪,那么对太子不敬,又该当何罪?” 赵君慕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梁俊,心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梁俊道:“刚刚你进来的时候,是谁让你站起来的?” 赵君慕听了这话,心道疏忽了。 他平日里原本是十分谨慎的人,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赵君慕自打来了这个朝代,基本上和梁锦形影不离,时间长了,慢慢的养成了这种习惯。 不管遇到谁,行了礼之后,有大皇子在场,对方恨不得上前把自己扶起来。 久而久之,赵君慕潜意识里就养成了条件反射,这边一跪,行完礼,紧接着就站起身来。 听到梁俊这话,赵君慕才想起来,梁俊刚刚好像没有说让自己起身,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这嗯一声,可并不是让自己起身! 上位者没有明确让下属起身,下属自作主张,严格来说也属于大不敬之罪。 再回想刚刚太子的动作和神情,赵君慕脊梁上的汗唰的起来了。 这狗太子是故意的!打从自己一进营帐,他就给自己设了套! 赵君慕心中感慨万千,老子往日里小心谨慎一辈子,千算万算,常年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 梁俊看着脸上终于露出一些慌张的赵君慕冷冷一笑,道:“赵将军,刚刚是谁让你站起来的?” 赵君慕冷汗流了下来,咬了咬牙跪在地上,道:“臣万死。” “本太子不要你万死,也不让你凌迟,梁锦不是喜欢替人教育手下么?可我也没见你这条梁锦的狗怎么懂规矩啊。” 梁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赵君慕身边,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君慕,感觉心中那个猜测愈加准确。 赵君慕回过神来,毫不畏惧,整个人如顽石一般,单膝跪地一动不动。 梁俊缓缓的弯腰,将嘴巴靠近赵君慕的耳旁,轻声说道:“不知赵将军的赵,可是被坑杀几十万士卒赵国的赵?” 此言一出,赵君慕整个人如遭雷劈,饶是他心性如磐石,也万万没有想到梁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是如何知道的? 就在赵君慕愣神的功夫,梁俊站直了身子,厉声道:“王保?” 王保挣扎着起身,道:“太子爷,王保在。” “还能站起来么?” 王保咧着嘴嘿嘿冷笑,咬着牙,豆大的汗啪嗒啪嗒顺着脑门往下流:“这点小伤,还伤不了我王保。” “好,你不懂规矩,冲撞了大皇子,自然该打。可大皇子的狗冲撞了本太子,那也得打。去,拿板子来,教教赵将军如何做狗。” 王保站起身来,冷声一笑:“殿下放心好了。”转头看着梁定昌,道:“梁大哥,帮忙把这位爷请出去吧。” 梁定昌点了点头,来了两个骁骑卫,将赵君慕架了出去。 沉闷的板子声从营帐外传来,刘三刀上前一步,看着梁俊道:“殿下,如今咱们还没有进城,就和大皇子交恶,会不会?” 梁俊道:“他若是在打王保之前能这样想,事情就不会到这种地步。”说着郑重的看着刘三刀道:“三哥,咱们这次回长安,不是来请客吃饭的,也不是吟诗作对的,更不是来交朋友的。在你们跟着我下白虎山,在我当着凉州官民的面杀了那些贪官的时候,咱们就没有了退路,官和民我们只能选一头。” 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刘文静摆放的长安地图前,低声道:“选了民,那么对面的,不管是谁,都是咱们的敌人,咱们这还没有碰他们的利益呢,他们就要给我们颜色看。若是日后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转过身来,看着刘三刀。 “既然他们吃肉,就该把他们当虎狼对待,对待虎狼,不把打疼了打怕了,虎狼是不会听你的。”刘文静走了过来,道:“太子,不如将这赵君慕杀了,小生总感觉此人日后定是心腹大患。” 梁俊听了这话,咽了咽口水,看着刘文静寻思,我以为自己就够狠的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狠。 梁俊微微摇了摇头,道:“若是杀了,就彻底的被动了。别着急,这只是小菜,好戏还在后面。” 说到这,梁俊喃喃道:“老七你可要准时来啊,哥哥还等着拿你杀鸡儆猴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三章 绝望的宿命 长安的雪早就已经停了,雪下了三天三夜。 关内已经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尤其是在刚进十二月。 文武百官纷纷上奏表,这是祥瑞,代表上天护佑大炎。 这让憋屈了好久的梁三爷心情难得舒畅很多。 雪后赏景本就是梁三爷的一大爱好,赏完雪景之后再吟诗三首,对于梁三爷来说,更是人生一大快事。 尤其是在得知太子已经到了长安城下的消息后,梁三爷哈哈大笑,板了好久的脸终于露出笑容,挥毫泼墨,又作了第四首诗。 “陛下,太子殿下让百官出城相迎。” 梁三爷并没有搭理跪在一旁的小太监,最后一个字勾写完毕之后,梁三爷看着今天自己作的第四首诗无比满意。 “太子雍州一行,劳苦功高,百官出迎原是应该。”说着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印章,盖在已经被他写满诗词的快雪时晴帖上。 周围的太监宫女见皇帝今天久违的心情大好,全都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心情阴晴不定,已经赐死了七个做事不仔细的宫女太监。 今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太子殿下一回来,圣人终于笑了。 这帮太监宫女对太子心里感激万分,那跪着的小太监见到此时此景,也不敢多说话,恭敬的跪在一旁。 不多时,从园子外走来一队人,打头的女子身披猩红色火狐披风,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虽然穿着冬衣,可依旧能看出傲人的胸围。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徐皇后。 梁三爷抬起头来,看着翩翩而来的丽人,一股子邪火打小腹下三寸蹭蹭蹭的往上冒。 饶是自己已经来到这朝代半年多,可每次见到徐皇后,梁三爷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最原始的冲动。 这女子简直就是红颜祸水的代名词,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可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更不要说那股子熟透了的女人味,让梁三爷既迷恋又害怕。 “妾身见过圣人。”徐皇后走到进前,冲着梁三爷盈盈施礼。 梁三爷快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道:“天寒地冻,梓童如何到此?” 徐皇后打量着桌子上的字帖,没有回答梁三爷的话,笑道:“圣人这帖子是赝品吧。” 梁老三一愣,反问道:“此话怎讲?” 这快雪时晴帖是程经亲手交给自己的,以程经的眼光,还能有书画古玩瞒过他的眼睛? 徐皇后道:“快雪时晴帖臣妾虽没有见过,却也知道这帖子不过二三十字,圣人的这帖子字数如此多,岂不是赝品?” 梁三爷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知道徐皇后这是拐着弯的夸自己字写的和王羲之不分上下。 虽然知道这是徐皇后的恭维,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这马屁还是出自此等丽人之口,梁三爷只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好几十岁。 “梓童这是捧杀朕了。”梁三爷面带微笑,道:“太子已经到长安城外了。” 他说完这话,伸手将帖子卷起来,若无其事的暗中观察着徐皇后的反应。 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确实让自己心动不已,可梁三爷却不敢对她有任何的轻视。 那种近乎来自本能和直觉的不安,让梁三爷对徐皇后既不敢太过亲近又不舍得疏远。 他两世为君,见过的奇女子何止千万,但像徐皇后这样聪明绝顶又城府极深的女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徐皇后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笑颜如花,恍然大悟状,道:“妾身刚刚还在想,究竟是什么喜事让圣人如此开心,原来是太子回京师了。” 梁三爷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直犯嘀咕:“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太子已经到了长安城外?还是故意为之?” 徐皇后的很多操作,梁老三都看不懂。 她身为六皇子梁羽的生母,又是堂堂皇后,按理来说应该想方设法扶六皇子当上太子。 可这半年以来,徐皇后不仅一次都没有为六皇子说话,反而在自己刚来的时候,莫要废黜太子。 为了说服自己打消罢免太子的心思,徐皇后费劲心机,动之以情晓之以义。 形真意切,完全不像是假装。 难道她就不知道日后如果真的是梁俊登上皇位,她虽然也顶着太后的名义,可这太后终究不如梁羽当皇帝来的稳固。 “是啊,太子在雍州为朝廷解决了大患,有功于社稷,朕心甚慰啊。”梁三爷也是满脸微笑,看不出说这话是真是假。 若是程经在此,听到梁三爷说这话,肯定暗翻白眼。 你可快拉倒吧,每次雍州一有百里急报,你就气的摔奏折砸茶杯,恨不得插上翅膀生吃活剥了梁俊。 徐皇后道:“太子回京师,乃是大事,礼节之上不可疏忽。” 梁三爷点头道:“没错,梓童说的是。”说罢转身看着跪在一旁的小太监道:“刚刚你说太子要让百官如何?” 那小太监躬身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让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梁三爷转头看着徐皇后道:“梓童以为如何?” 徐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后宫不可干政,此乃祖制,妾身如何敢擅言?” 梁三爷道:“哎,无妨,此事与朝政有何干系,梓童但说无妨。刚刚朕也没拿定想好,你替朕拿拿主意。” 此言一出,周围的宫女太监头低的恨不得碰到地,唯恐让徐皇后看出端倪。 他们的动作虽然轻,可依旧没有逃过徐皇后的眼睛。 徐皇后马上明白过来,只怕皇帝已经准了太子的要求,此番这般说,多半是要试探自己。 “陛下,储君乃是国本,如今又有功社稷,若让妾身来说,光是百官相迎尚且不足”说到这里,徐皇后顿了顿,没有接着往下说。 梁三爷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见她并不打算接着说话,猜到自己这位皇后已经知道自己是在试探她。 梁三老爽朗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梓童的意思去办。” “张青。” “奴婢在。” “去,告诉常欣,让城中百姓也去迎接太子。” “遵旨。”一旁的贴身太监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庭院。 张青刚走,庭院外迎面快步小跑走来一太监,进前之后跪于地躬身道:“启禀陛下c皇后娘娘,徐真人求见。” “徐真人?”梁三爷听到这话,整个人愣住了:“她来干什么?” 徐皇后也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妹妹平日请她进宫她都不来,今天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想到这,徐皇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一旁的梁三爷。 当今皇帝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漂亮的妹妹,可是垂涎已久。 妹妹二十出头就带发修行至今没有嫁人,就是为了躲着他, 往日里梁老三亲自去观里见她尚且常常吃闭门羹,今日主动上门,难不成是想通了? 徐皇后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梁老三喜笑颜开,忙道:“快请进来。” 太监问声遵旨转身离开,梁老三看着徐皇后笑道:“梓童,你这妹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且猜一猜,她来见朕,乃是为了何事?” 徐皇后微微皱眉,想了想,笑道:“陛下说笑,妾身又不懂占卜之法,如何能知?” 梁老三有些得意,道:“你不知道,朕心里却有了计较。” 正说着,只见刚刚的太监去而又返,身后跟着穿着一身道袍,与徐皇后模样有些相似,却比徐皇后容貌更胜一筹的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周围的太监只是看了她一眼,全都面红耳赤,一个个把头低的更深,唯恐让皇帝看到自己这般模样,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梁老三看着慢慢向着自己走来的女子,一时之间晃了神,呆呆愣愣的站在那儿。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女子,可每次见她,梁老三就觉得整个人的魂都散了。 那道姑打扮的女子走到亭子里,冲着梁老三和徐皇后行了一礼,轻声道:“贫道徐妙锦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只是这莺莺燕语,莫说是梁老三,就连同为女人的徐皇后整个人都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四章 三个穿越者一台戏 徐妙锦是谁,现在她是当朝皇后的亲妹妹,已逝赵国公徐不弃的二女儿。 只是她自己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朝代。 一觉醒来,从大明来到了大炎。 自己还是叫徐妙锦,自己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c自己的姐姐依旧是皇后。 有变化的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变了,自己的父亲变了,哪怕她并没有对这一世的父亲有任何印象。 虽然自己还是叫徐妙锦,可此徐妙锦已不再是彼徐妙锦。 自己的姐姐依然是皇后,可姐姐的名字变了,模样变了,连性格都变了。 唯一没有变得是皇帝依旧对自己垂涎三尺,只不过这一世的皇帝并不像前世的朱棣。 自己上一世拒绝了朱棣,青灯古佛一生。 这一世难道也要寄身修道过完余生么?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么? 可这一世自己安心修道也能和上一世那样躲过是非么? 徐妙锦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乐观。 前世里朱棣看自己的时候好歹还有帝王的风范,而这一世的皇帝看自己时,眼中充满了露骨的n。 即使自己的姐姐,当朝皇后,他的妻子在一旁,也是如此。 这样的皇帝能否让放过自己,徐妙锦对此不抱任何的希望。 “真人来了快,赐坐。”梁老三笑盈盈的看着徐妙锦,身旁的小太监赶紧搬来一个绣凳,放在亭子里。 徐皇后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妹妹比前些日子更瘦了,看你这幅模样,姐姐心里难受,你难得出门,这次进宫需得多住些日子,陪姐姐说说话。” 徐妙锦道:“让姐姐挂念了” 不等她说完,梁三爷插嘴道:“皇后说的极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要朕说,妙锦就住在宫中。” 徐妙锦轻声道:“陛下,贫道道号青云。” 梁三爷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徐妙锦对自己这样说话而生气。 自从知道徐皇后的妹妹叫徐妙锦之后,梁三爷心里就一直好奇,这个徐妙锦和前世自己知道的那个徐妙锦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前朝那个敢于拒绝永乐皇帝的奇女子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 皇帝想干什么事,那是再容易不过,更不要说想见一个女人。 可就在梁三爷找个借口传徐妙锦进宫的时候,小太监回来禀报,她已经带发出家了。 凭白碰了一个软钉子,让梁老三对她更是好奇。 这个徐妙锦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一要见她,她就成了道姑?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好奇心大起的梁三爷说什么也要见徐妙锦一面。 你不愿意来,那朕就过去看你。 见了之后,梁三爷惊为天人,他本以为徐皇后就已经是人间绝色了。 可谁知道自己皇后这位妹妹比姐姐更胜一筹。 自从见了徐妙锦一面,梁三爷心里就惦记上了她。 若不是朝中这些日子发生那么多事,让梁三爷无暇更无心情,只怕这位皇姨已经被他纳入后宫了。 “青云妙锦都是你,无需分的那么清。”梁老三面带笑容,坐了下来,道:“皇后和妙锦也都坐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徐皇后拉着徐妙锦坐在一旁,笑道:“妹妹今日来宫中,可是找姐姐有事?” 徐妙锦道:“此番进宫,乃是觐见陛下。” 徐皇后一愣,看了看二人,心中升起一丝防备。 狗皇帝对自己这个妹妹可是喜欢的很,自从见了徐妙锦,连到她宫里过夜的次数都少了。 若是徐妙锦进了后宫,只怕对自己颇为不利。 徐皇后心思电转,在自己这些日子的经营下,如今整个后宫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自己,若是被徐妙锦破坏了现在的局面,可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徐皇后看着徐妙锦笑容更灿烂,道:“妹妹来找陛下,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和陛下说话,姐姐去给你准备准备。今晚就不回去了,咱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说着起身要走,徐妙锦赶紧一把将她拉住,道:“姐姐不用麻烦,妙锦说完就走,不再宫中停留。若是姐姐有空,到我观中来,妹妹还有些事要向姐姐讨教。” 徐皇后顺势又坐了下来,道:“好,好,过些日子姐姐就到你观中去。” 心中对徐妙锦的反应颇为满意,若是徐妙锦不说这话,徐皇后心中绝对不会容她。 哪怕她是自己所谓的妹妹。 旁人不清楚,可徐皇后自己却清楚的很。 眼前这个徐妙锦只不过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妹妹,和自己没有任何的感情。 自从徐皇后睁开眼,发现周围环境变了,自己更加年轻之后。 徐皇后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弄清楚,这是哪里,自己是谁,现在是什么朝代。 弄清楚这些的徐皇后在佛前跪了一天,感谢佛祖让自己重来一世。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仙界一般。 不需要经历前一世的那些坎坷,自己睁开眼就是本朝的皇后,而且地位稳如泰山。 更不需要经历生育的痛苦,自己就有了成年的皇子。 而且这个皇子与自己没有任何的感情,日后自己若是入主太极宫,对付起他来不需要任何的纠结。 皇帝对自己依旧言听计从,朝堂上党派林立,自己娘家出身高贵,兄弟个个手握军权。 自己又有前世治理国家c处理朝政的经验。 这简直就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就在徐皇后兴奋的难以自己,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无比恐惧的事情: 自己的这个儿子,当朝的六皇子好像有些问题。 当得知六皇子被封为秦王的时,徐皇后心里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而这一丝预感在自己这个儿子创建天策府那日彻底的变成了深深的不安。 李世民!自己这个儿子是李世民! 冤孽啊,这哪里是上天给自己的恩赐,简直就是上天对自己颠覆李唐的惩罚。 打那日起,徐皇后再也不敢见六皇子,原本要做的事全都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待在后宫之中,暗中派人观察着六皇子的一举一动。 无数个夜晚,徐皇后从梦中吓醒,梦里自己的这位儿子提着刀凶神恶煞的不停的逼问自己。 好在六皇子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个为了皇位弑兄逼父开创贞观之治的狠人,知道自己乃是坏了他李唐江山的武才人之后,会做出如何的举动。 徐皇后也曾想过,六皇子并不知道前世在他死后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想随即就打消了,上天既然这样安排,六皇子就一定会知道。 即使不知道,徐皇后也不敢冒这个险,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当朝皇帝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原本以为高枕无忧的徐皇后渐渐的改变了刚来到这个朝代的想法,目前来看,还是按兵不动隐入幕后最为安全。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陷入沉思的徐皇后身子被人轻轻摇动,徐妙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徐皇后一愣,回过神来,笑道:“啊,姐姐想起你小的时候的事了,一转眼你都成了大姑娘了。” 徐妙锦低头不语,这种话题十分的尴尬,是万万不能接话的。 毕竟自己不是眼前这位皇后原来的妹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她的存在。 徐妙锦也十分害怕,自己说错哪句话,就让眼前这个看起来就无比精明的女人发现端倪,从而发现自己并不是她的妹子。 那时候自己不光要面对皇帝的觊觎,还要防着皇后的怀疑,对于如今徐妙锦的境况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妙锦找朕所谓何事,但说无妨。”梁老三也发现了皇后的异常,只当她是意识到了自己对她妹妹的心思,因此并没多想。 朕就算把徐妙锦纳入后宫又如何?你这个当姐姐的还敢阻拦不成? 徐妙锦道:“陛下,长安城内三日大雪,城外不少百姓受了雪灾,饥寒交迫,这些日子以来,贫道观中收留许多无家可归的百姓。贫道观收容不下,今日受难的百姓越聚越多,贫道派人去告知京兆尹,可却得到京兆尹说朝廷有令,只管城中灾民,因此特地进宫求陛下让户部拨粮,救助长安城外流民百姓。” 梁老三一听连连皱眉,军机处那帮人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弄不好? 下雪的头一天军机处就制定了雪后赈灾的奏折啊,长安城外怎么还能有百姓受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有人知道自己想要迁都幽州,故意试探,想要借着灾民动自己内务府?而后一探自己的想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五章 葬龙病虎入营来 “殿下,赵君慕已经被送回去了。”骁骑卫走进营帐恭声道c “大皇子有什么反应?”梁俊小心翼翼的帮三猪敷着药,好在大皇子并没有下死手。 王保四人的屁股看起来皮开肉绽,并没有伤筋动骨,休息几天就能下地行走了。 “大殿下说等太子殿下回到长安,他在府中设宴请殿下过府一叙。” “知道了。”梁俊摆了摆手,骁骑卫转身离去。 “辛亏大皇子患有眼疾啊。”刘三刀感慨道。 刘文静道:“世人皆道大皇子乃是帝王之相,若不是身患眼疾,必为大炎储君。只怕此话也不真实。” 有炎一代,从太祖算,没有哪个皇帝有那么多皇子。 而且这一代的皇子个个都称的上人中龙凤。 哪怕是一心向佛最没有存在感的梁济,其佛法之精深,传闻连大相国寺的当代主持都甘拜下风。 梁俊回到长安之后,不说朝廷众臣,就算是他这几位兄弟,也不是好对付的。 “军师的意思是?” 刘三刀努力跟上刘文静的思路,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诸葛夕走上前,指着梁俊道:“在没认识太子之前,你对太子是什么印象?” 梁俊脸色一红,道:“你们说话就说话,别带上我好不好。” 刘三刀眉头紧锁,并没有把梁俊这句吐槽的话放在心上。 “在此之前,只听江湖上和官场上一些人说,太子殿下略有欠缺。” 刘三刀尽量委婉的阐述之前对梁俊的印象。 诸葛夕哈哈大笑:“只是有点欠缺那么简单么?世人都说太子吃喝嫖赌,欺男霸女,简直是丧尽天良。” 梁俊在一旁咳嗽,刘三刀连连点头。 “小生虽然和太子殿下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却也知道,殿下绝非传闻那般不堪,相反,若说谁最能做皇帝,在我看来,唯有太子殿下。” 梁俊见诸葛夕欲扬先抑,心中舒坦很多,好奇道:“诸葛先生何出此言?莫不是故意恭维本王?” 诸葛夕正色道:“不,非是小生恭维殿下。小生自下山以来,走过大半个炎朝,穿州过府,又越过边境长城到山蛮。所见所闻触目惊心,如今炎朝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长安城内歌舞升平,可河北道江南道已经烽烟四起,哪怕没有师兄从中斡旋,这两道起兵n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文静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刘文静哪怕有天大的本领,也没有逆天而为的能力。若非这两道民怨鼎沸,就算再如何奔走,也绝对不会说的他们n。” 诸葛夕道:“炎朝已经到了乱世前夕,六皇子也好,七皇子也罢,哪怕算上大皇子,虽然他们都是一时之俊杰,和太子相比,终究还是少了一份为民的心。” “为民的心?” “敢在雍州为了普通百姓,斩杀如此多的官员,不是谁都有这种魄力。丘山书院为什么被人称作天下四大书院之首?那是因为其他三个书院和丘山相比,缺了一种东西。”刘文静端起一杯茶,放在梁俊面前。 梁俊擦了擦手,接过茶水,刘三刀问道:“什么东西?” “尊重和平等。”刘文静说的极其郑重。 刘三刀恍然大悟,说的没错,尊重和平等。 雍州各山寨的寨主为何愿意推举梁俊为大龙头,自己等人为什么心甘情愿追随梁俊。 荣华富贵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梁俊贵为太子,可不管和谁相处,不管和谁说话,从来没有摆太子架子。 王保为什么敢和梁俊打闹,并不是因为梁俊交代,不要把自己当成太子梁俊,而是梁俊自己从未把自己当成太子。 刘三刀若有所思,点头称是。 梁俊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骨子里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等级观念几乎没有,待人接物全都按着本性。 这也算是从新世纪穿越来的好处吧。 六皇子虽然贵为千古一帝,能力上自然是没有问题,可终究是封建帝王,再怎么平易近人心里还是高人一等。 可能有些人心甘情愿接受这种奴性的框架,但对于刘三刀这种混迹江湖之人来说,这种奴性虽然可以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 而对自由惯了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压抑和缚束。 至于刘文静二人,他们习惯了丘山书院特有的环境,相比六皇子,更喜欢真正平易近人的梁俊。 这边正说着,一名骁骑卫快步走了进来,高声道:“太子殿下,门外来了一个和尚,求见殿下。” “和尚?” 自己记得没有和和尚有过来往啊,难不成是没穿越前太子的朋友? “这和尚叫什么?”刘文静下意识开口问道。 “回军师,这和尚没说自己法号,只说是庆寿寺的主持。” “庆寿寺的主持?长安周围有这样一个寺庙么?大相国寺倒是听说过。”梁俊这边正纳闷,诸葛夕急道:“速速有请。”说罢快步走了出去。 梁俊看着刘文静,刘文静摇了摇头,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庆寿寺的主持。 “梁将军,你可知道庆寿寺在哪里么?”刘文静看着一旁的梁定昌问道。 自己这个师弟年纪虽然不大,可性子却绝不轻佻,他一听到这和尚的名字就这般急切,由此可见,这和尚绝非凡人。 “庆寿寺?”梁定昌先是一愣,随后高声道:“啊,是徐真人修行的寺院!” 徐真人?听起来像是个道士的称号,怎么道士和和尚成了好朋友?还在一个寺庙里修行?难不成寺里还有师太不成? 梁俊原本想问谁是徐真人,可见梁定昌一脸的兴奋,好像这人的名气很大,自己若是不知道反而让人怀疑。 反正已经回到长安了,日后有的是机会打听。 营帐帘子打开,诸葛夕欢声笑语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和尚走了进来。 只是一照面,刘文静见到和尚,整个人犹如被惊吓的猫,神经不由自主绷紧了。 和尚很瘦,说不上皮包骨头却也差不多了。 精神头很好,一双眼睛如雷似电,夺人眼目,整个人犹如一只病虎,让人不敢轻视。 “师兄,你看这是谁?”诸葛夕笑嘻嘻的看着刘文静,道:“这位就是夫子所说的道繁大师。” “道繁大师?”刘文静脑子里飞速搜索关于这两个字的信息,忽而想起去年收到夫子的一封信里提到的一个人。 这人独身去丘山,与夫子论道三天三夜,最后虽然败于夫子,却让夫子赞叹有佳。 夫子专门在信中说,收了此人为记名弟子,让丘山学子全都知道,日后见了他要以师兄之礼待之。 “刘文静见过师兄。”刘文静上前躬身行礼。 道繁和尚上下打量了他,笑道:“毒狼文静,果然名不虚传。师弟无须多礼。” 诸葛夕引着和尚走到梁俊面前,道:“道繁师兄,这位就是太子殿下。” 梁俊打量着和尚,和尚一双眼睛也在观察着梁俊。 半晌,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恭敬道:“贫僧参见太子殿下。” 梁俊见这和尚居然是丘山夫子的弟子,刘文静的师兄,大是意外,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两位师弟在自己这里,赶忙上前回礼道:“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跳出三界外,不在无形中,毋须多礼。” 一旁的王保趴在地上,道:“太子爷,这话不是说猴子的么。” 刘三刀一巴掌拍在王保屁股上,王保哎呦一声,知道说错了话,小声嘀咕起来。 “来人,上茶!”梁俊高声道,最后看着和尚道:“大师,上座。” 众人落座之后,梁俊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大师今日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不敢当,殿下言重了,贫僧今日而来,乃是有一事相求太子殿下。”道繁不紧不慢道。 不是来找刘文静和诸葛夕叙旧的?来找自己办事的?难不成要敲自己竹杠,让自己捐款修庙? “大师有事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做到,断不推脱。” 诸葛夕点了点头,对梁俊更有好感,太子能对一个不认识的和尚说这种话,显然是看在刘文静的面上。 自己师兄能得太子这般信任,当真是十分难得。 道繁连道不敢,开口道:“殿下,长安大雪,城内城外压坏了不少房屋,百姓无家可归,不少人身无遮风之衣,口无充饥之食,冻死饿死不计其数。贫僧素问殿下爱民如子,因此特来求殿下救一救受难的灾民。” 长安大雪造成了灾难,这事不归自己管啊,这事归京兆尹的管辖范围啊,户部拨粮就行,哪里轮到自己插手? 梁俊微微皱眉,刘文静知道梁俊心中疑惑,自己也有些纳闷,道繁乃是和尚,这救助灾民的事也和他没有关系啊。 要找也得去找京兆尹,再不济去找朝廷户部军机处,来找一个还没进城的太子有什么用。 “师兄,难道京兆尹没有开仓救民么?” 梁俊怎么想也想不通,按理来说,朝廷里那么多爱民如子的大佬,就算京兆尹不管,六皇子能放过这种刷好感度的机会? 太子和自己这位师弟心里怎么想的,道繁一清二楚,苦笑一声,解释道:“大雪刚下第一天,军机处就有了救灾的规章,京兆尹也全力救灾。可救灾的范围也只限城内,城外的百姓却不再救灾范围之内。这批灾民全都聚在小寺之中,无奈贫僧寺院收留不了这么多灾民,寺中存粮也只够灾民一日之食,如今寺里已经断粮,万般无奈,只能舍下一张老脸来求太子殿下。” “朝廷为何不管城外百姓?难道城外百姓就不是我大炎子民么?”梁俊听到这话,对梁羽等人十分不满。 好歹是千古一帝,这种事情还分不清轻重么? 旁人手里没有粮食,六皇子手里可是有很多。 别人可能不知道,梁俊却一清二楚,常玉在锦波积攒准备n用的粮食最后全都被张角送给了六皇子。 难道梁羽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攥着粮食养兵也不愿意救助灾民? 道繁道:“非是朝廷不愿救助城外百姓,而是城外百姓之中有不少是白莲教的信徒。借着受难之名,混入百姓之中,一来为了消耗朝廷钱粮,二来打算暗中蛊惑百姓。朝廷投鼠忌器,不敢救灾,任其自生自灭。” 白莲教!梁俊一愣,原来如此。 白莲教在前世历史之中算是鼎鼎大名的n组织,打从唐宋以来,白莲教就已经存在,到了元明清时代更是愈演愈烈。 前世历史上北宋方腊c南宋钟相杨幺c元末韩山童刘福通c明代赵全徐鸿儒全都是借着白莲教的名义起事,可以说算是一个极其顽固又有破坏力的组织。 难怪朝廷投鼠忌器,原来根在这里。 一想到这,梁俊看向诸葛夕,刚刚他说的那些话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大炎朝果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连长安城附近都有白莲教活动,而且动作之大,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 道繁说完,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事很严重,若是一个处理不好,白莲教借着赈灾发展壮大从而威胁长安,一旦造成影响,对于大炎朝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刘文静和诸葛夕陷入了沉思,若说行军打仗c治国安邦,他们俩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可若是面对这种问题,两人全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救还是不救,都很棘手。 救了,养虎为患。 不救,丧失人心。 京兆尹不敢作主,军机处更没有这个魄力,着实是一件让人无比头疼的事情。 杀又杀不得,放也不能放,救又救不得,不救也不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向着梁俊看来。 别人头疼灾民的事,可对于梁俊这个救灾小能手来说,这事应该不难。 从雍州救灾上就能看出,自己这位太子殿下对于政务可能不怎么精通,对于官场更是两眼漆黑。 可在处理灾民问题上,那可是行家里手。 半响,梁俊打定了主意,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看着道繁道:“大师不用担心,您先回去安顿好百姓,就说明日不,今日下午就开仓救灾,让所有的灾民都到你寺院中去。我这就让人准备粮食,告诉百姓,有本王在,绝不会饿死一人。” 此言一出,不光是刘文静,连道繁也有些意外,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梁俊,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恭敬离开。 王保张着嘴道:“太子爷,咱们真救啊。” 太子爷这哪里是太子,简直就是散财童子,走到哪钱撒到哪。 梁俊冷声一笑,道:“救一定得救,不仅救,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做。我要让白莲教那群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六章 混乱的军机处 军机处内,大佬们喝着茶,梁羽也没有继续和沈云聊入股珍宝斋的事情。 迎接太子的事已经准备好,按照宫里传来的指示,皇帝给太子的定性是功臣。 听到这两个字,常欣也就知道,自己手下的太监况让是白死了。 自觉的安排下去,谁也不准再提起况让这两个字,把况让在宫内存在过的所有信息清理干净。 常欣转头也把手里搜集来关于太子的黑历史全都一把火烧了。 皇帝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太子当成挡箭牌。 自七皇子被天策府赶出长安,常欣之前的决定有些动摇。 老子前世给你们朱家当牛做马,最后反而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你朱厚熜不近人情更是出了名的,自己还要不要跟着你干,真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刚来到这个朝代的时候,常欣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 随着对这个世界越来越了解,常欣慢慢的平静下来,随后有些新的想法。 军机处里,和常欣的心路历程相似的不在少数。 如今局势越来也明朗,身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隐藏自己的身份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处。 而从一开始就十分高调,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份的六皇子反而成了军机处内谁也无法撼动的存在。 常欣在一旁胡思乱想,随身服侍的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小太监转身离去,军机处其他大佬抬起头看了看他。 “太子殿下去了寿庆寺。”常欣轻声道。 “寿庆寺?” 太子好端端的去寿庆寺干什么,那不是徐真人修道的场所么? 难不成太子和徐真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方护见众人露出猜想的表情,开口道:“城外的白莲教余孽全都聚在了寿庆寺附近,刚刚徐真人还进宫面见了圣人。”说罢,看着无比头大的奏折,整个人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个朝代和自己前世所在的大汉朝相比,朝政的处理方法截然不同,手下各司衙门更是比汉朝多。 自己虽然依旧是百官之首,名为左相兼着首席军机大臣,可手中的权力和前世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堂堂首辅大臣居然没有丝毫兵权,没有兵权在这种环境下十分的吃亏啊。 这操淡的炎朝官员体系! “徐真人现在依然在宫中,刚刚陛下传来口谕,让户部准备二十万石粮食,以备不时。”程经说话不急不缓,二十万石粮食是小事,他现在最头疼的是等太子回来之后,该如何给太子解释户部只给了他雍州十万石粮食的事。 虽然这是军机处的决议,皇帝御批,可这个锅这群人稳稳的得让他户部尚书来背。 原本程经还想推韩励出去挡一波火力,毕竟骁骑卫不是太子的中军护卫,名义上归韩励这个兵部尚书管。 梁定昌带着骁骑卫护送太子回到长安后第一时间应该回兵部报道,将骁骑卫收拢归营。 而不应该驻扎在长安城外,毕竟三千骁骑全副武装蹲在长安城外,本身就不合规矩也有谋逆的嫌疑。 可韩励假装看不见,皇帝又亲口说太子乃是有功之臣,这个节骨眼上作为太子的铁杆支持者,御史台那帮往日官员纳个青楼女子就抱团弹劾的疯狗也全都成了睁眼瞎。 依着现在的局势来看,太子回长安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开刀。 “二十万石粮食,下官已经准备好了,运粮食的调令也已经拟好,只要方相审批,下官便让人送过去。”程经说着,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调令,递给了常欣。 常欣上前拿过调令看也不看,直接从一旁拿起毛笔,写了个阅字,恭敬的放在方护案前。 如今梁老三不上朝也不和百官见面,常欣就成了皇帝的移动印章。 军机处任何奏折,拟好了方案交上去,皇帝准了送回来,最后都由常欣代表皇帝签一个阅字, 方护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就骂开了。 这事要是那么简单,还用得着现在调运粮食么? 前天一帮人商议了半天,最后也没商议出来什么好办法,今天徐真人一进宫,太子一去寿庆寺,结果皇帝马上传来口谕。 一没下诏二没制令,连个手谕都没有,就只有一句口谕,你户部尚书粮食都准备好了? 办完事再等着自己签调令,这是要干什么?还要军机处干嘛,还要自己这个左相有什么用? 合着这还没什么样呢,你们君臣就要把我当屎盆子? 一旦这二十万粮食发下去,养饱了白莲教的信徒等他们打进长安城之后,你们再把老子拉出来,说资助粮食全是我的主意? 方护看也不看那调令,转身道:“六皇子殿下” 梁羽听到方护叫自己,心中叫苦,方护这是要祸水东移啊。 “大相” “当初殿下围剿白莲教总坛,如今那些余孽全都汇聚在长安城外,与受灾百姓混成一起,反倒成了祸患。殿下对白莲教最为熟悉,这二十万石粮食,殿下以为该不该运往寿庆寺?” 方护说完这话,其他人听的眼都直了。 皇帝和程经这一手看来真的彻底惹毛了方护,让方护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 梁羽也很头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归,当初要不是自己出兵围剿,白莲教早就成了气候。 如今只不过是些许残余闹不出什么花样,顶多就是恶心恶心朝廷,可朝廷自上到下就没有人敢捅这个马蜂窝。 昨日梁羽在天策府中和手下谋臣商议,商议过来商议过去也觉得只能冷处理,任由其自生自灭。 闹的梁羽也有些大象捉苍蝇,无从下鼻。 最主要还是这个节骨眼实在太尴尬。 眼瞅着就要过年,如果二十万粮食运出去,让这帮余孽撑到了除夕,谁能保证这帮人不在过年这段时间大闹长安城? 哪怕放点火杀个人,对长安没有任何实质影响,就为了恶心恶心你,如今自己风头正胜,不少人暗中支持自己做太子。 自己若是处理不好此事,梁俊已经回来了,他这个正牌太子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就算他不拿这个做文章,军机处这帮人能放过自己? 长安城外那帮真真假假的灾民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 白莲教虽然战斗力不强,可蛊惑人心的手段却一定一的厉害。 一一盘查灾民身份,然后再发粮,救了真灾民弄死白莲教余孽,这个方法昨天也都商议了。 可工程量巨大不说,这个过程中难保白莲教余孽不会鼓动百姓n。 一旦这两万多灾民在长安城脚下n,又是一个大问题。 因此昨晚众人商议,粮食还是给,但是要假托寿庆寺的名义发粮,粮食不能多,既让灾民吃不饱,也不让他们饿死。 等过了年天一暖和,这帮人也就散了。 梁羽虽然知道这绝不是正经朝廷该干的事,可目前形势如此,让他不敢多有想法,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可谁知道徐真人昨天晚上知道了这事,第二天早上就进宫去要粮。 皇帝和程经又暗中玩了这一手,显然是皇帝没有过了美人关,又想讨好徐真人,又不想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 方护更是拉下脸直接把球踢给自己,梁羽此时此刻当真是哭笑不得。 “此事应由军机处再行商议。”梁羽前世天天和门阀地主百官斗智,这种打太极的手段炉火纯青。 程经在一旁道:“陛下已经下了拨粮的口谕,就算没有陛下的口谕,依着下官想,一会太子殿下也会派人前来催要粮食。” 方护的整张脸铁青,满肚子怒火强行压下去。 苏德芳在一旁看来看去,老头心里此时是门清。 程经和皇帝这是打算要动方护的心思啊。 老头三朝臣子,什么阵势没见过? 自然知道方护被撸下来之后,军机处首席大臣的位置也轮不到自己。 皇帝这是要把首席军机大臣位置空出来,逼着军机处这几位站队。 要么铁了心跟着皇帝,要么投向几位皇子。 铁了心跟着皇帝,好处自然不用说,军机处首席大臣的位子多半是他的。 可军机处自此以后就成了摆设,整个朝堂之上再也没有能够把皇帝逼成现在这种窘迫的势力。 德贤皇后为了限制皇权的布局付之东流。 投向几位皇子更不要说了,朝堂上自此门派分明,为了一个首席军机大臣位置,几方肯定你争我夺,撕破脸皮,再也没有功夫和精力放在皇帝身上。 到时候几败俱伤,皇帝出面收拾残局,那时候几方为了各自利益不得不向皇帝妥协。 德贤皇后百年前为了限制皇权的布局也算是彻底失败。 不管怎么来弄,炎朝只怕距离灭亡不远了。 苏德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搞不懂,自己只是离开朝堂三年多,朝堂上这帮人怎么变化那么大。 皇帝现在为了聚拢皇权连与民争利和二桃杀三士的手段都使了出来,难道他就不知道,一旦破坏现在的格局,面对如今炎朝的局势,梁炎王朝就会瞬间分崩离析? 老头分析清楚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心里一咬牙,炎朝绝不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 不然自己以后如何面对托孤的先帝,如何面对炎朝列祖列宗? 嚯的一声,老头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看着众人,还不等他说话,门外闯进一人。 这人五大三粗,身长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正是骁骑卫统领梁定昌。 梁定昌进了军机处,手拿被大皇子掰断的长剑,高声道:“太子殿下钧旨,户部速速调拨五十万石粮食到庆寿寺,不得有误。” 若是在平日,方护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就得让人把梁定昌脑袋砍下来。 皇帝还在宫中,太子又不是监国,敢派人到军机处这样说,和通知他们太子要n有什么区别? 可此时此刻,整个军机处陷入一种极其尴尬的寂静。 梁定昌心里也捏着一把汗,他当然知道自己干这种事和谋反差不多,可架不住刘文静下的死命令,还告诉自己稳稳没事。 这帮人不会是吓到了吧,梁定昌咽了咽口水。 声调低了很多,道:“太子殿下有旨,命户部调粮食去庆寿寺。” 方护回过神,转头看向程经。 孙子,这个锅你敢不敢背着?你若是敢骂梁定昌,我马上批文让你逮他。 你若是敢听他的,我马上派人把你捉起来,再把梁定昌关入死牢。 程经的脑袋也跟着大起来,这狗太子是不要命了么?这种事也敢的出来? 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程经整个人脑子飞速旋转。 梁定昌一见众人不仅没有呵斥自己,反而都看向户部尚书程经,心里对刘文静是佩服万分。 “军师真是一个好东西,以前没有军师,他奶奶的太子吃了多少亏。如今咱们也有军师了,看谁还敢欺负太子殿下。”当下想起刘文静的吩咐,心中担忧一扫而光,高声道:“怎么,太子殿下的话也不听了么?城外百姓饥寒交迫,你们军机处却视若罔闻,如今又目无储君,难不成是要n么?” 娘的,梁定昌你小子过分了,谁要n?怎么去了雍州一趟,这浓眉大眼的也梁憨子也学会了乱扣帽子? 方护上前一步,拿起手中毛笔,唰唰唰,在程经的调令上写了一个字,意思很明显,这调令我批了。 “程尚书,你往寿庆寺调运二十万石粮食的调令,本相批了。” 程经见方护这样不要脸,逼着自己表态,又落井下石,整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如今这么强势,正符合皇帝把他当挡箭牌使的节奏,只要太子不起兵逼宫,皇帝是绝对放权,任由他胡闹的。 可一旦自己接了方护的调令,那就得给梁俊二十万石粮食。 梁俊派人来要五十万石,而且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只要皇帝不追究,谁也拿他没有一丁点办法。 要五十给二十,梁俊还不得把自己活剥了? 狗皇帝都想着跑路了,还能顾上自己的死活? 怎么办,怎么办? 程经冷汗唰的冒出来,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侍卫更是不知道出了何事,看了看方护又看了看梁定昌。 梁定昌见事情结果和刘文静说的差不多,也不敢太放肆,高声道:“殿下说了,出了任何事由他一人承担,这是殿下所写,程大人,既然你有调令,那就赶紧把七十万石粮食运往庆寿寺吧。” “庆寿寺?不是寿庆寺么?” 当下也没人较这个字眼,程经上前,见到梁俊写的东西,喜笑颜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七章 无毒不丈夫 “寿庆寺”梁俊抬着头看着寺庙上的牌匾出神。 明明是寿庆寺,为何道繁给自己说他是寿庆寺的主持? “庆寿寺,庆寿寺,怎么感觉那么熟悉?”梁俊心里一边念叨,一边奔着寺内走去。 寿庆寺四周围满了灾民,和雍州的灾民不同的是,长安这帮灾民普遍要比雍州的灾民胖一些。 当然这种胖也是骷髅和皮包肉的对比。 全副武装的骁骑卫将灾民挡在外面,梁俊也没有想要和灾民近距离接触的打算。 雍州救助灾民多日,梁俊对于赈灾也有了一些心得。 灾民一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善良,虽然他们属于受害者,可能在天灾之中活下来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二来自己的性格也不适合多和灾民接触,一旦说的尽兴起来,满嘴跑火车,许给他们这许给他们那。 听起来你好我好,可真去实现可就千难万难了, 大多时候,灾民们只记得你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并不是很在意你为他们付出了什么。 一旦达不到给他们的许诺,往往好心办坏事,造成灾民不满,得不偿失。 经过雍州这些日子救灾,梁俊手下以刘三刀为首,建立了一支专业和灾民打交道的救灾任务。 只要自己搞定粮食,确定了救灾方向,剩下的交给他们做就行了。 寿庆寺不大,进了山门就是大殿。 旁的寺庙里要么供奉着佛界的大佬们,要么供奉着道教三清,可寿庆寺不同。 大殿之上有三尊神像,分别是佛道儒三教圣人。 这种寺庙很少,梁俊前世也只是听说过,如今见佛道儒三家圣人一字排开,一边上着香一边寻思:“三位大佬可别一言不合打起来。” 道繁和尚听闻太子到了,领着弟子快步跑来。 “阿弥陀佛,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殿下恕罪。”说着就要磕头。 梁俊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起来,道:“大师莫要多礼,救灾如救火,岂能有半点迟疑。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能将受灾百姓尽早安置,也算是大功德。” 道繁深以为然,心中暗道:“太子与传闻之中大相径庭,看来其中必有蹊跷。”面上感激万分,道:“殿下所言极是。” 说罢看了看四周,他从前门进来,只看到随行的骁骑卫并没有看到粮车,太子不跟着粮车一起来,这是想要干什么? 梁俊笑道:“大师稍安勿躁,本王已经派人前去催粮,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到此。” “贫僧着急了,殿下莫要见怪。” 梁俊摇头道:“大师心怀百姓,小王敬佩的很。”又道:“大师可曾通知周围百姓,到贵寺来?” 道繁连连点头,道:“刚刚已经通知下去,周围的灾民听了,均道太子殿下万岁。”他说完,暗中观察梁俊表现。 听到道繁这话,梁俊一愣,这和尚有问题啊。 不由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长安城下不比雍州。 雍州的灾民别说叫嚷太子万岁,就算说他梁俊比现在的皇帝强上百倍都没有问题。 可在长安城脚下,若是百姓真这么说,可是置梁俊于死地啊。 梁俊明白梁老三着急火燎的把自己召回长安,是给他当挡箭牌,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一些。 并不代表他对自己容忍度没有底线,一旦自己让他觉得对皇位产生了实质性的影响。 老头子一收权,暗中指派一些官员挑自己的毛病,就算梁俊浑身都是本事也难保不陷入被动。 这老和尚看起来也是一个精明强干之人,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刘文静站在一旁也在打量着道繁和尚,自己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师兄,此时说这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灾民不懂事,叫嚷太子万岁,情有可原,有可能是混入其中的白莲教余孽混淆视听。 但道繁乃是得道高僧,自己老师夫子都夸赞有佳的人物,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么? “通知到了就好。”梁俊也不打算接这个话茬,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等忙完灾民的事,有的是时间摸一摸道繁和尚的底细。 “刘先生。”梁俊在人前不能称呼刘三刀叫三哥,如今称呼刘文静为军师,之前刘文静的称呼就落在了刘三刀身上。 刘三刀赶紧应声:“殿下” “鸽子放出去了么?” 临走之前,李秀宁把自己喂养的三只信鸽全都给了梁俊,这三只鸽子乃是李秀宁精心喂养,从长安飞到凉州没有任何问题。 “三只全都放出去了,最迟后日就可到凉州,算上来回时间,最迟七日。” 因为有外人在,刘三刀说的模棱两可,梁俊等人是能听懂他的意思。 “好,那咱们就在这这里等七天。”梁俊对刘三刀的办事能力还是认可的,打从营帐出来之后,梁俊就把自己的计划给刘文静等人说了。 刘文静听完之后连连点头,心想太子这个机灵鬼果然不愧是救灾小能手,朝廷上那么多人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到了他手上,三下五除二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刘三刀更是佩服万分,几人商议了一路,完善好计划之后,一到寿庆寺刘三刀就依照计划行事。 道繁隐约猜到了梁俊想干什么,心里对梁俊更是好奇。 “也不能干等着。”梁俊抬头看了看天,转头道:“咱们还有多少干粮?” 从凉州出发,梁俊带着三千骁骑卫轻装简行,并没有带多少粮食,好在半路上遇到了魏都,省去了两顿饭。 刘三刀将剩下的粮食数目说了,梁俊沉吟半响,道:“去,让人把粮食全都拉到寺院门口,等灾民来的差不多了,开锅就煮。这一次不要按照之前的规矩来,让他们有口吃的就行。告诉百姓,大头在晚上,让他们稍安勿躁。” “全部都煮了么?”刘三刀有些担心,梁俊没有说话,刘文静道:“既然殿下发话了,刘三哥就去照办吧,骁骑卫没有那么金贵,少吃一顿没什么打紧。” 梁俊点了点头,挥手让刘三刀赶紧去办。 刘三刀转身而走,刘文静快步上前拦住他,刘三刀道:“军师还有什么吩咐?” 刘文静看了看四周,抬起扇子挡在二人一侧,低声道:“此事让陈帆陈少都去办,务必要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 刘三刀郑重点头,道:“明白,这是咱们的看家本领。” 早在梁俊动身之前,刘三刀的宣传队就已经先走一步,伪装成受难百姓,混入了灾民之中。 刘文静道:“不需要遮掩,也不用去管分辨哪些是白莲教余孽,只管让人知道殿下把骁骑卫的口粮全都拿来给灾民了。” 这种舆论控制,刘三刀经过雍州救灾的洗礼,已经是轻车熟路。 “军师放心好了,这些兄弟都是从凉州跟来的,有几个人口音可能不对,我又从骁骑卫中借来二十几个兄弟。他们之前在雍州也见了不少,绝不会出问题。” 刘文静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军师还有什么吩咐么?” 刘文静想了想,低声道:“还有一件事,告诉手下兄弟,要引着百姓们去说太子万岁,说的人越多越好。” “啊!”刘三刀一愣,没有明白刘文静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置梁俊于死地么? 若是旁人,刘文静无须解释,可对于刘三刀这个宣传队大队长,刘文静不敢不让他明白:“军机处为什么不敢救灾,因为这灾民中有白莲教余孽。他们想趁着太子回长安,让朝廷甚至皇帝对太子心生芥蒂,到时候他们好趁乱取利。若是说的人不多,反倒让他们成了事,可百姓若全都说了,那就不攻自破了。” 刘三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刘文静接着道:“告诉手下的兄弟们,如果发现白莲教余孽鼓动百姓,千万不要阻止,不仅不要阻止,还要跟着去说。他们说太子万岁,你们就说太子万万岁,如果他们说朝廷无道,不管他们死活。你们就说,是太子救了大伙,皇帝昏庸,只有让太子殿下当皇帝,百姓才有好日子。他们若是跟着你们一起说,你们就怂恿百姓n!” 刘三刀目瞪口呆看着刘文静,张口结舌道:“这,这,军师的意思是?让他们以为咱们和他们是一路人?” 刘文静冷冷一笑,摇头道:“不,我要让他们全都变成反贼,这样太子的计划才会万无一失。最好能死几个百姓,把灾民彻底鼓动起来。再告诉骁骑卫的兄弟,只要有人敢动手,格杀勿论,不用心软。事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这两万人今天晚上就能反。” 刘三刀看着眼前面露凶残之色的刘文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亲娘,军师这是要把外面的百姓往死路上逼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八章 御史台的戏精们 刘文静安排的话,除了刘三刀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梁俊见俩人在门口嘀咕半天,刘三刀脸上表情丰富,一会迷茫一会惊喜一会又震惊无比。 刘三刀得了军师的安排,不敢怠慢,带着手下人快步走出寺庙。 此时寺庙外被受难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长安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虽然闹了灾荒,可这帮灾民底子厚,家没了粮食没了,可过冬的衣服还都在。 更不要说有些灾民纯粹是冬天闲着没事,跟着凑热闹。 长安城附近有一个小县,是出了名的乞丐县。 一年四季里,春夏秋三个季节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 只要到了冬天,尤其是快下雪的时候,整个县的人全都把家里最破的衣服找出来。 全家老乡里乡亲组团到长安城来乞讨,也不图要多少钱,反正冬天在家里也没事,出来要饭就为了省下一个季节的饭。 这帮灾民里不少抱着这种心思的人,尤其是道繁和尚让人宣传说太子让大家伙来寺庙,管饭,不让人饿死。 周边没有受灾的百姓听了眼睛都直了,一个个捯饬的比乞丐还惨,拖家带口的奔着寿庆寺而来。 等刘三刀派人勉强维持和秩序,让灾民排好队,简单的一算,灾民已经达到三万出头了。 “不对啊,明明是只有两万左右,怎么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人。”刘三刀毕竟是第二次救灾,哪能想到天子脚下还能有这般刁民。 雍州毕竟是大旱三年,但凡还能有力气跑过来喝粥的,都算是一等灾民了,这种灾民之前家里多少有点储蓄,甚至不少是地主。 那些真正靠种地过活的扑通百姓,早就死的差不多了。 有懂行的骁骑卫知道这中间的缘由,附耳给刘三刀说了,这把刘三刀气的。 “我说这帮灾民怎么气色那么好,感情把太子爷当傻小子了。” 刘三刀最开始还觉得刘文静刚刚的计策实在是太损了,可现在却没有了怜悯之心。 咬牙切齿的吩咐下去,严格执行军师的安排。 等到晚上一擦黑,梁定昌押着户部拨下的第一批粮食到寿庆寺的时候,整个寿庆寺方圆十里乌泱泱全都是人。 程经站在寺庙前的高坡上借着火把往下看。 “这哪有两万人,五万人也有了啊。这帮子刁民!” 他心里一边恨,一边为太子默哀。 军机处那些大佬们为什么不敢救灾,白莲教余孽混在其中虽然是主要原因,可次要原因就是这种情况。 不管是方护还是梁羽,哪一个不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还猜不到这种情况么? 这种事发生在别的地方还好,派来官兵,杀一批混吃混喝的刁民基本上就能解决问题,哪怕逼反了百姓,顶多再多杀些人。 自古以来赈灾哪有不死人的?不死人这帮灾民得祸祸多少粮食。 可这种事偏偏发生在长安脚下,一个不小心处理不好,皇帝里没办法交代,朝堂百官也都得把锅甩在赈灾人的头上。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正这个节骨眼上,太子爷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主动把这个锅扛起来了。 “万幸啊万幸,太子殿下这一次可真是要栽个大跟头了。”程经心里一边庆幸一边又为梁俊幸灾乐祸。 其实不光是他,满朝文武知道太子要救灾,所有人都翘起大拇指。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爷出去一趟看起来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归根到底还是原来那个傻太子。 御史台的人更是着急火燎,一个个捶胸顿足,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劝阻太子爷不让他干这事?朝廷上那帮天天被御史台弹劾的百官还不得咬住不放,把御史台的御史们脊梁骨戳烂? 太子爷爱民如子,亲自救灾,你们这帮人不仅不上表陛下,请陛下下旨褒奖,反而还要劝阻,这是忠臣所为么? 再说就算想去劝阻,御史台这帮人也没有机会。 军机处确定了明日早晨,长安百官和百姓出城迎接殿下,今天所有的官员全都聚在宫中,礼部的苏德芳盯着排练欢迎仪式。 谁也走不脱,想劝阻也没有机会。 可要说不去劝阻殿下救灾,眼瞅着太子爷出去一趟,成长不少。甚至用改头换面形容都不为过,如今一回长安,六皇子等人还没有给太子下套,他老人家就主动钻进了一个大坑中。 让一直支持太子的御史台懊悔不已。 “我的中丞大人啊,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喝茶。” 御史台三号人物张淼在大殿之中踱来踱去,脸色着急,看着一旁自家老大老苏头正襟危坐,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上前一步一把夺下苏信的茶杯。 苏信茶杯被夺走,也不生气,转过身又把坐在自己下首的御史台二号人物赵恒没动的茶杯端起来,细细品着。 “哎!”张淼一愣,叹气道:“我的中丞大人啊,这茶什么时候喝不行,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喝下去茶。” 苏信心满意足的喝完茶,抬手道:“洪泽啊,你别这样晃来晃去,晃的我眼疼。” 张淼性格暴躁,为人嫉恶如仇,那是御史台中出了名的大喷子。 整个长安城,上到大相方护,下到城门官,就没有他没参过的。 得罪的人太多,家里大堂之上摆着一副棺材,出门前拜一拜,告诉家里人,时刻准备着给自己办丧事。 这棺材是铁的,乃是怕自己死后,那些被他参倒的人怀恨在心,挖坟掘墓。 因此长安城内人人称他“铁棺御史”。 张淼道:“中丞大人,下官听人说,太子爷在那什么寿庆寺里待了半天了,还没出来,他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事办到底啊。” 苏信道:“太子殿下此举乃是为了救助灾民,乃是件好事,洪泽着急什么?” “下官着急什么。”张淼整个人像是一根马上要b的炮仗,给点火就能把这宫殿炸平:“这是普通的救灾之事么?您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啊,城外那群灾民就是一个个火坑啊,太子爷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引火烧身啊。” 苏信点了点头,道:“是啊,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不等陛下开口,太子殿下储君的位置只怕要换人了啊。”苏信说完,又端起刚刚被张淼夺走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破茶有什么好喝的。”张淼又给他夺了回来,气急败坏道:“中丞大人,您既然知道,那还怎么这么沉住气,您看看周围这帮人,全都等着看咱们御史台和太子的笑话呢。” “那你说怎么办?军机处下了令,今晚谁也不准走,谁走摘谁的帽子。老尚书又在旁边盯着,就算你敢不要这官身出去劝阻殿下,老尚书能让你走?” 张淼道:“可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啊。” 苏信微微一笑,道:“就算出去了,见了殿下说什么呢?既然左右都不行,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等着,明日见了殿下再说。” 张淼急道:“见了殿下可就晚了,哎呀!” 一旁的赵恒噗嗤乐了,张淼瞪眼看他,气道:“我在这里干着急,赵之持啊赵之持,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乐。” 赵恒虽然是御史台二号人物,却也不敢惹张淼,赶忙道:“我说铁棺先生,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这不是害怕殿下好不容易坐稳了储君的位置,若是再被废黜,我大炎危已!”张淼声音不由自主抬高了。 惹的周围官员侧目,不少人看着张淼露出幸灾乐祸的讥笑。 往日里御史台怼天怼地,得罪不少人,如今作为太子唯一的铁杆组织因为太子的骚操作着急成这样,让不少人心中高呼痛快。 赵恒连忙示意他稍安勿躁,正色道:“洪泽兄,事到如今,你我着急也没有用,说句肺腑之言,咱们御史台原本应是不该参与到储君之争中,为什么要力保太子殿下?” 张淼低声道:“自然是因为太子乃是国本,我炎朝如今若近正值乱世之秋,若是国本动摇,后果不堪设想。你我皆是为了我炎朝江山社稷。” 赵恒点头道:“也就是说,并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乃是仁王英主?” 赵淼愣了愣,太子是什么人,作为铁杆支持者他自然是清楚的。 听到赵恒说这话,张淼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性行淑均,为人忠厚,可若是为君王,还是差上一些。但有我等辅佐,日后亦不失为有为君主。”这话张淼说起来,底气也不足。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太子什么德行他们清楚的很。 要是说当个王爷什么的,太子的性子绝对合适,但说当皇帝,太子还是差很多。 可太子当了皇帝也有好处,可能不会是英明圣主,但终究不会是成为当今圣上这种虽有雄才大略,却寡恩薄情喜好杀人的帝王。 “那六皇子呢?”赵恒接着问道。 张淼想了想,无奈道:“若是六皇子为储君,日后我大炎必有中兴之日。” 赵恒微微一笑,道:“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就算太子殿下在雍州做了让人刮目相看的事,可我赵恒依然觉得,相比五皇子,六皇子更适合为储君。可今日太子殿下未到长安,便去了寿庆寺,却让赵某改变了看法。” 张淼性子虽然急,但不是蠢人,听到赵恒这样说,脑子一转,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赵恒道:“城外的灾民中白莲教余孽再多,但大部分终究还是我炎朝的百姓。军机处也好,六皇子也罢,往日里这些雄才大略c为国为民的能臣强将们怎么全都畏首畏尾,不敢插手?” 张淼点头道:“自然是因为这件事出力不讨好不说,六皇子如果去做,只怕不出十天,就得被废黜秦王,收回开府建衙的资格。” “没错,就是因为这事实在太凶险,饶是六皇子也不敢插手,不光六皇子不敢插手,满朝文武,谁也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赵恒说到这里,张淼恍然大悟。 “太子殿下这是要舍身取义啊。” 赵恒道:“没错,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或许看不出这事背后的凶险。但我听闻镇南公的首席谋主,鼎鼎大名的丘山奇之一的刘文静如今在殿下麾下,殿下雍州一行,亦有不少奇人异士来投。殿下可能看不清这事,但他们这些人一定明白。你说他们会不会劝阻殿下?” 张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恒道:“他们不仅会劝阻,还会把前因后果和殿下说清。但殿下依然选择要插手,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咱们以前看错了殿下。为君者自然是需要大智大毅,但若是没有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如何能收拾我炎朝如今的局面?六皇子不敢插手,军机处不敢插手,满朝文武谁也不愿去管这件事,唯独太子殿下,为了我炎朝百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乃大勇,这样的太子殿下,才是咱们御史台全体同仁哪怕牺牲性命也要辅佐的君王。” 张淼愣住了,许久道:“这边是亚圣所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吧。” 苏信点头,目光坚定道:“因此老夫和之持已经做了决定,明日之后,哪怕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得殿下周全。” 张淼认同的点了点头,暗中下了决心,自己准备已久的棺材看来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九十九章 策反和珅 正如苏信所说,大殿之内,所有人都在准备看御史台的笑话和太子的出丑。 大殿内不少人幸灾乐祸,也有不少人感慨:太子爷终究还是年轻啊。 不管是拥护其他皇子的,还是中立官员,包括御史台内不少人对太子救灾全都不看好。 皇宫大殿内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寿庆寺里气氛也并不怎么好。 程经跪在三圣雕像前已经半个时辰了,整个大殿之中只有梁俊一人,坐在三圣雕像下首的椅子上。 周围安静无比,寺庙外不时的传来远处灾民欢呼的声音,悠远绵长,像是来自从另外一个世界。 冷风打门外卷着旋进来,烛火摇曳,两根灯灭了一根。 大殿内本来就有些昏暗,梁俊手捧着春秋,原本能勉强能看清,这烛火一灭,是什么也看不清了。 “哎呀,一不小心看入迷了。”梁俊摇了摇有些酸痛的脖子,借着烛火向着大堂看去。 程经面露微笑,抬起头来躬身道:“奴才户部尚书程经,叩见太子殿下。” 在程经的记忆里,自己上一次像这样跪了半个时辰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 好在如今正值壮年,虽然跪的下肢已经麻木,却还算能撑得住。 “程经程军机啊,什么时候来的啊,你看我,哎,我这人之前就是吃了不的亏,现在可爱看书了。但凡是有一点时间,就愿意多看点书。”梁俊自顾自说这话,也不让程经起来。 程经点头附和,膝盖缓缓的挪动,以缓解来自腿部的酸麻。 “殿下有此爱好,实乃是我大炎之福,百姓之福。”程经都不用想词,各种各样的马屁话从脑子里蹦出来。 “程军机说笑了,军机大臣乃是国之栋梁,程军机看过的书只怕比孤走过的路还要多。日后回到长安,孤王还得多向程军机学习。” 梁俊从身子里拿出火折,连吹了好几下,才将火折子吹燃,左手护着小心翼翼将熄灭的蜡烛点燃。 昏暗的大堂瞬间亮堂起来,程经应和着:“殿下说笑了,奴才才疏学浅,登不得大雅之堂。” 俗话说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程经在没见到梁俊之前,心中忐忑不安。 旁人只知道梁俊在雍州干了些往日绝不会做的事,可具体细节知道的人不多。 而程经作为户部尚书,皇帝的耳目,梁俊在雍州做的每一件事,旁人不知道,程经清清楚楚。 眼前这个太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太子了,户部尚书程经和太子殿下梁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交情。 来的路上程经还在想梁俊见了自己会说什么,会不会借雍州赈灾粮的事情拿自己开刀呢? 一路上程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如今这种情况。 进来之后太子装作没看到,硬是让自己跪了小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程经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不时的抬眼去看梁俊。 一见到梁俊,心里反倒踏实很多,太子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和自己算账。 不仅如此,看梁俊不急不缓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把寿庆寺救灾的事放在心上。 这让程经有些好奇,太子难道就不知道这背后的坑,一个不小心处理不好,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哎,你说沈云的珍宝坊稀罕的东西那么多,怎么没造出来一个打火机呢。” 梁俊将破旧不堪的灯罩罩在蜡烛上,火折子收好。 打火机?这是什么东西?程经脑子飞转,搜索着沈云是否给自己说过关于打火机的事。 想了半天,程经也没有想到关于打火机这三个字任何的信息。 “怎么,沈云沈状元没有和你说过这事?”梁俊走到程经身边,有些恍惚。 当年历史书上的人物跪在自己面前,这种画面让梁俊感觉极其的不真实。 程经赶紧低头道:“回殿下,沈侍郎并没有和奴才谈及打火机的事” 梁俊走到程经身后,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眼前跪着的这个人,百感交集,尤其是听到他自称奴才,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愤怒和无力。 前世自己的祖国,就是因为这两个字,脊梁硬生生的压弯,受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屈辱才重新挺直腰板,重新站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程尚书,孤王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程经赶紧转过身,额头紧靠着地面,轻声道:“殿下请问,奴才” “你觉得自己和外面的那群灾民有什么区别?”梁俊极其反感这两个字,强行打断他的话。 程经听出了梁俊语气中的厌烦,心里一惊:“我哪句话说的不对,让他突然这般?” 嘴上却道:“回殿下,奴才与外面的灾民都是大炎的子民。”程经想了又想,恭声道。 梁俊冷哼一声,道:“是啊,都是炎朝的子民,不过程尚书和他们不同,你还曾经是大清的子民。” 程经整个人浑身一哆嗦,额头彻底的与地面亲密接触,大气不敢喘,整个人伏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 “哈哈,程尚书聪明绝顶,孤王说这话,你应该早就猜到。为何还要做这般模样?难不成你认为孤王是傻子么?” 程经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生生世世都是大炎的子民。” 梁俊没有说话,被手踱步,在大堂之中走来走去,硬实的鞋底踩在砖石所铺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程经微微抬头,只看到梁俊的脚面,他心里有些后悔前来送粮,却又有些期待梁俊接下来要说的话。 许久,梁俊轻声道:“程尚书,你我能来此地,乃是天大的造化。你说是不是?” 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程经自然不敢再有丝毫的顾忌,低声道:“上苍怜悯,让奴才能伺候太子和陛下,乃是奴才之福分。” 梁俊道:“和中堂,你抬起头看着我。” “奴才不敢。” “议罪银你都敢弄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看我!”梁俊的声音忽而高起来。 程经听到议罪银这三个字,冷汗瞬间遍布脸颊,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一脸冷然的梁俊。 梁俊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一把拎住程经的衣襟,沉声道:“和中堂,你就那么喜欢给人当奴才么?上一世你当了一辈子的奴才,纵然权倾朝野,显赫一世,可到最后落的个什么下场,还需要我来说么?” 程经听了这话,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子悲凉,上一辈子临死前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最后的日子里那种无力的绝望和对生的渴望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沈云有没有给你说过你们那个朝代最后的结果?”梁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程经身上散发的那种悲痛和绝望,心中不忍,伸出手将他扶起来。 程经踉踉跄跄,在梁俊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殿下” “自古以来,权臣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和中堂,上一世该享的福你也享了,该受的罪你也受了。我也知道,当今皇帝与你的关系。上天既然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难道你就甘心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么?” 梁俊想了很久,自己回到长安这第一步棋子该怎么下。 雍州那边改革已经开始,而且初步效果很好,但长安不比雍州,自己若是按照雍州那种大刀阔斧的改革,绝对不会成功,自己还很有可能会搭进去。 如何破局,梁俊想了一路,想来想去,决定还是从程经入手。 眼前这人纵然有着有史以来第一大贪官之称,但他的才华却不容小觑,最重要的,他前世是梁老三的左膀右臂,这辈子更是唯一的仪仗。 自己想摆脱当梁老三的挡箭牌,程经是关键人物。 “有一句话,想来你是没有听过,沈云也绝对不会给你说。”梁俊搀扶着程经坐下,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早已冷掉的茶水。 冰凉的茶水一入口,程经打了个冷颤,让他打起精神来。 “和珅一倒,嘉庆吃饱。”梁俊坐在一旁,看着程经微微一笑,接着道:“可怜程尚书风光一世,想方设法积攒的亿万家财最后全都成了旁人的嫁衣。不仅如此,还在史书之上留下了千古骂名。” 梁俊不紧不慢的说着,反正他有一夜的时间去策反程经,哪怕自己给他洗了一夜,最后程经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但这颗种子埋下去,早晚有发芽的时候。 梁俊今天要做的,只是要把这颗种子埋的更深。 程经沉默不语,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什么样子,程经自然知道。 皇帝依旧是贪婪成性,恨不得把整个国家变成供他私人享乐的提款机。 面对朝堂上的变故和敲起战鼓的皇子们,皇帝没有任何的斗志,只想着逃跑,只想着回到幽州,重建大清的荣耀。 程经能够理解皇帝的心思,也能够明白他这样做的苦衷。 毕竟就算是换作皇帝的圣祖爷,面对炎朝这种局势:内有权臣雄主,外有枭雄霸王,也不敢说有收拾河山的勇气。 尤其是见到如今的太子之后,程经更是坚定了之前某种想法。 皇帝想把太子当挡箭牌,太子还没有进长安就开始要斩断皇帝握着挡箭牌的手了,这样的人若是只有太子一个,尚且不算难对付。 关键问题是,朝堂之上比太子更难对付的人数不胜数。 梁俊见程经陷入沉思,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了效果,乘胜追击道:“程尚书,六皇子曾经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不知道沈云到底给你说了多少关于我们所处的那个世界的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比我更往后的人,这也算是我唯一比你们有优势的地方,那就是我比你多了两三百年的历史经验。” 说到这,梁俊站起身,只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这般信心十足。 往日里的提心吊胆和患得患失一扫而光。 “而这两三百年的经验和你们之前的两三百年是决然不同的,我和沈云来自信息的时代,在那个时代,每天早晨我们只需要花费半个时辰,就可以了解整昨天,整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可能你并不明白这意为着什么,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相当于昨天炎朝发生的任何大事,今天早上我就能知道,而那个时代每一个普通百姓都具备这种能力。” 梁俊心中感概万千,好久没有摸过电脑了,也好久没看过络打过游戏了。 “而那个时候的朝代,姑且这么说吧,拥有百姓十四亿,也就是十四万万人,你是户部尚书,应该明白这是一种何其恐怖的数字。” 程经目瞪口呆,这种事沈云一句话也没有给自己透露过。 “十四万万”程经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错。”梁俊对自己一上来就给程经上的猛药效果颇为满意。 接着道:“也许你会好奇,为什么我一见面就和你说这些,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 梁俊面露苦色,伸出手指,道:“你看,雍州那边我已经开始改革了,等丝绸之路重开之后,我还会有大动作。长安这边你们又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给我,皇帝又想让我当挡箭牌,六皇子的天策府已经步入正规,留给我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啊。” “太子果然猜到了。”程经缓过神来,心里对梁俊又多了一丝敬畏。 沈云虽然和太子都是一个朝代的人,但在格局之上比太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军机处这帮人拖着寿庆寺的灾民不救,白莲教余孽虽然是主要原因,但最深的原因所有人都没有明说。 那就是故意拖着,等太子回长安,让太子去处理。 程经原本以为梁俊不会察觉,但万万没想到梁俊不仅察觉了,反而还变被动为主动,不等着众人给他下套,他自己反而把事情揽了过来。 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很棘手,但一旦处理的好,对于太子的威望来说,绝对会造成质变的影响。 虽然程经也猜不到梁俊有什么办法,但程经却鬼使神差的坚信,太子一定有办法解决。 “殿下深不可测”这话程经说的十分诚恳。 梁俊不以为然,摆手道:“被逼上梁山,赶鸭子上架而已。我不愿意做,你们会让我如愿么?” 程经轻轻摇了摇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梁俊道:“其实不用我说,哪怕没有我这个太子,你也应该知道,皇帝撑不了多久了。程尚书,上天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这无可厚非。可现在的炎朝到了什么地步,你是朝廷的大管家,比我更清楚。炎朝这条船已经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一旦船沉了,你说谁第一个倒霉?” 程经端起茶杯来,杯子里早就没有了茶水。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见面就和你说那么多的原因,时间不等人,你我的时间并不多了。你是聪明人,我不需要多说,今天的话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也不要求你一定站在我这边,毕竟现在的我并没有让你投靠的实力,但是程尚书,上辈子你要当奴才,那是你没有办法选,这辈子当狗还是当人,全在你一念之间。最后有一句话送你。” 程经抬起头来,梁俊看着他的眼睛道:“当世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如果你铁了心跟着皇帝走,这一辈子,只怕你连遗臭万年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梁俊感慨起来:“毕竟,这个朝代,耀眼的人太多,如果活的时间太短,史书虽大,却没有写你名字的地方。” 梁俊说完,程经浑身一震。 “你好好想一想吧。”梁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殿下” 梁俊走到门口,程经的声音传来。 梁俊停止脚步。 “殿下,注意幽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百章 无间道 注意幽州? 梁俊站在门前,脑子里思考着程经这句话的意思。 幽州怎么了? 程经并没有接着往下说,显然这四个字已经是他对于自己突击策反他最好的回答。 梁俊也不知道,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再好,程经也不可能马上背叛梁老三转投到自己门下。 但从程经的态度上来看,两人刚刚的对话他是不反感的。 不反感就好,来日方长,前世玩恋爱游戏还得花功夫攻略呢,更何况拉拢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大佬。 程经走到梁俊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低声道:“奴才告退。” 看着程经远去的身影,梁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人一旦跪习惯了就很难再站起来,哪怕是程经这种人物也如此。” 程经打寿庆寺出来,顺着山路往下走,周围入目黑压压一片,全都是灾民。 左右的骁骑卫护送这程经,梁定昌见了程经,满面笑容,哎呀财神爷啊。 “程军机有劳了”梁定昌上前扶住程经:“程军机啊,徐真人的这二十万石粮食已经到了,太子殿下的那五十万石什么时候到啊。” 程经道:“明日,明日之后,等军机处批了条子,本官定当催促手下人送来。” “明日之后?还得等着军机处批条子?” 梁定昌急眼了,怎么着,徐真人说话好使,太子爷说话就不管用是不是。 程经见他急眼了,知道梁定昌是个粗人,和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梁将军,二十万石粮食已经到了,灾民越来越多,你还是把心思花在点下的大事上吧。” 说完,程经转身上了轿子,梁定昌在后面喊,越喊程经的轿子走的越快。 “哼,跑的倒是挺快。”梁定昌冷声一笑,转身回到了寿庆寺。 一进来寿庆寺,见刘文静在院子里坐着和诸葛夕下棋。 “军师。”梁定昌走上前,轻声叫了一生。 刘文静捏着棋子凝神看着棋盘,半晌才把棋子放下。 “人走了?” “走了。” “宫里的人安排好了?” 梁定昌哈哈一笑,低声道:“军师,早就安排好了,你放心好了。旁的地方不敢说,在长安城这一亩三分地,那就是咱自己的地盘。” 刘文静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棋盘上。 梁定昌在一旁看了小半个时辰,这师兄弟俩也没走几步棋子,得,我还是出去看看帮帮忙吧。 转身就要走,庙门口急匆匆跑进一人来。 这人是梁定昌的心腹亲卫钱三,钱三走了近前,低声道:“统领,程尚书回了宫。” “回宫了?没有回自己的府邸?”梁定昌一愣,这大晚上的程经去皇宫干什么。 按理来说他也进不去啊。 “回统领,今日百官都在含元殿,军机处下令,谁也不准离开。” “这是为何?” “说是明天为了迎接殿下,苏老尚书唯恐百官失仪,连夜排练。” “奥。”梁定昌点了点头,心说还是老尚书做事给面子,太子都折腾成这样了,老尚书一把年纪还把里子面子给太子留着。 “行,你先下去吧,刘三哥那边有什么事,你跟着帮衬着,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报。” 打发走心腹,还没等他出门,寺门外又走进一个。 进来的骁骑卫年纪不大,倍精神,脚下步快,见了钱三也顾不得行礼,上前一步把嘴贴到他耳朵旁,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 说完之后抱拳转身就走,来如龙去如虎,都不等梁定昌看清脸面,人就消失了。 钱三赶紧又折了回来,低声又把刚得来的消息说了。 梁定昌又一愣,吩咐他不要声张,转身快步进了大堂,见了梁俊,把这事说了。 梁俊也是一愣,心里直犯嘀咕,程经这小子不是要玩无间道吧。 且说程经从寿庆寺出来,一路直奔到了长安城下,表明了身份,这边城门官开了城门,恭敬的把他请进去。 程经改轿子换马,直奔玄武门。 到了玄武门之后,城门官让人放下吊篮,把程经吊进了皇城之内。 进了皇宫内,程经让小太监带着自己去找梁老三。 宫内的这些太监宫女谁人不知道程经程尚书乃是当今圣人最宠爱的臣子,旁人大半夜说想见皇帝,那是痴心妄想,可程经不同。 太监们不敢迟疑,一边领着程经,一边派人去告诉梁老三。 也正巧,今天晚上梁老三见了徐妙锦之后,整个人感觉年轻好几岁,先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折腾了小半天,实在是睡不着,诗兴大发,站起身来去了书房,咔咔咔一连写了三首诗方才尽兴。 这边正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自己写的诗,寻思李白当年夸杨贵妃也不过如此吧,只听得书房外有人轻声走动。 伺候皇帝的人规矩大,尤其是这个时候,深更半夜的,更是不准发出一点响声。 前日里有个太监站在书房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冷不丁的放了一个响屁。 都不等梁老三发话,常欣上前冲着他就是一大嘴巴,紧接着就让侍卫拉出去把这放屁的小太监杖毙了。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梁三爷侧目看去,心里也是闲的无聊,胡乱猜测。 脚步听了下来,随后就见贴身时候的太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跪倒在地,低声道:“陛下,程经程军机求见。” “程爱卿?这大半夜的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太子那边出了什么事?”梁老三皱了皱眉,旋即想到今日答应了徐妙锦二十万石粮食的事。 依着程经办事风格,肯定得是他亲自运送过去。 想到此,梁老三心里有些欣慰,还是程爱卿这个自己人办事让人放心啊。 “传。” 小太监得了信,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程经步快,小太监前脚进去他后脚就到了。 这边见到小太监一出来,程经理了理官服,上前一步。 “程尚书,陛下召您进去。”小太监微微一笑,侧身让到一旁。 “有劳小公公了。”程经拱手还礼,说罢,左手摸出一锭金子顺手按在了这小太监的手心里。 小太监眉开眼笑,赶紧收好,低声道:“陛下这会子心情很好,刚刚还作了诗呢。” 程经是这帮太监宫女最喜欢的大官,没其他的原因,就因为人程经只要一见面,不仅没有一品大员的架子,对自己客客气气,而且出手极其大方。 谢了小太监,程经缓步走进了书房内。 “程爱卿来了,来,来,看看朕今日作的三首诗如何。”梁老三见了程经,整个人更加的开心,招呼他来看自己写的诗。 程经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稳了稳心神,走到桌案前看去。 梁老三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撵走了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程经看着诗词出神,而后连连叫好,赞道:“便是李太白在世,见了万岁爷这三首诗,只怕也不敢去写清平调词三首。” 梁老三一改之前的谦虚,面带微笑,走到近前,拿起书桌上的宣纸,越看越喜欢。 半晌才道:“程爱卿刚从寿庆寺回来么?”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尊着主子的话,将二十万石粮食亲自押送交给了太子。”程经后退一步,弓着腰站在梁老三身后。 “太子怎么说?” “这二十万石粮食,太子殿下并没有说什么。”程经说完,抬起头暗暗看了看梁老三的反应,接着道:“倒是其他的说了不少。” “其他的?”梁老三心中一动,将宣纸放下,坐下来,伸手示意程经坐下。 程经拱手谢恩,坐在一旁,道:“太子殿下好像并没有把寿庆寺的事放在心上,似乎有解决的办法。” 梁三爷道:“看来太子这一番雍州之行,长了不少本事。他能应付过来那是最好,若是应付不过来,反倒是朕的麻烦。” 程经点头称是,徐妙锦美么?美,程经活了这两辈子见过无数倾城倾国的美女,可没见过一个像徐妙锦这样美的让人窒息的女子。 梁老三好色么?自古以来哪个君王不好色?梁老三自然是喜欢美女的。 可程经知道,就算徐妙锦是天仙下凡,梁三爷也不会昏了头为了博美人一笑,就把二十万石粮食给她。 之所以要给寿庆寺粮食,无非是梁老三知道梁俊主动把这事扛起来了,唯恐梁俊手里无粮处理不好,还没进城就落了下风。 这才顺水推舟给了徐妙锦二十万石粮食的许诺。 要不然徐妙锦早上入的宫,为什么到了下午梁三爷才打算给粮食? 就是因为中午才得了梁俊进寿庆寺的信。 “太子还说什么了?”梁老三接着问道。 程经道:“太子还说了臣的身份。” “身份?” “太子和沈云一般。” 只是这一句话,梁老三就明白过来,太子上辈子和沈云是老乡。 这原本就是梁老三意料之中的事,如今得到了正实,他并没有多少惊讶。 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朝堂上现在找一个土生土长的官员都是件难事了,太子要不是借尸还魂,梁老三反倒觉得奇怪。 “这就说得通了,他弄银行和彩票,向来也是他们朝代特有的。”梁老三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道:“太子还说什么了么?” 程经想了想,低声道:“回主子万岁爷,太子想要拉拢奴才,让奴才背叛主子万岁爷。” 当下程经把梁俊给他说的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当当当全都说了。 梁老三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听到最后反而满脸笑容。 “主子,太子说这些,奴才一句话也没有接。”程经说道最后,站起身来跪倒在地,道:“奴才无能,让主子受委屈了。” 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圈泛红。 梁老三摇了摇头,道:“这算什么委屈,你我君臣只需暂且忍耐,等回到幽州之后,再来收拾这些乱臣贼子。” “主子说的是。” 梁老三站起身来,走上前,将程经扶起来,道:“倒是爱卿你,为了朕受这些委屈,这一世朕定当保得爱卿一世荣华富贵。” 程经感动的热泪盈眶,梁老三把他扶起来,程经道:“陛下,我观太子不似凡人,咱们想让他对付朝堂内这群狼子野心之人,只怕他也想借着陛下为他扫清障碍。” 梁老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若是太子真能将寿庆寺的事处理好,确实是个祸患。” 自从六皇子梁羽的天策府正式运转起来之后,满朝文武和梁老三全都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尤其是梁老三,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子无比的忌惮。 虽然自己若是铁了心要拔掉梁锦这根钉子易如反掌,毕竟长安城内一半的军队控制权在自己手中。 可一旦除了六皇子,朝中那些被六皇子压住的人没有了阻碍,势必会借着这个机会做大,到时候自己再去杀? 梁老三不敢试,毕竟梁羽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谁知道他背后有没有什么底牌。 自己一旦动了他,会不会造成鱼死破的局面? “不管如何,太子若是真能把寿庆寺的事办好,最该担心的不是朕。最后不管这个太子的位置是梁俊还是梁羽的,都和咱们没有关系了。” 梁老三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北撤幽州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没有想到,梁俊居然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还没有进长安城,就敢和爱卿说这样的话。”梁老三看了看程经,疑心病又起来了。 虽然程经第一时间把梁俊给他说的话说给自己听了,可梁老三心里还是不踏实。 因为梁俊所说的这些话全都是事实,程经如今乃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更是自己建造幽州的印钱机,他若是真跟着梁俊走背叛自己,那对梁老三老说,不亚于釜底抽薪。 “想来他也是被逼无奈,狗急跳墙,无奈之下才出此低劣的离间计。” 梁老三点了点头,确实,在自己的安排和部署下,梁俊现在面对的局面可以说是凶险之极,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若非是没有办法了,向来他也不会在还没有进城的第一天就和程经说这种话。 “既然太子给爱卿出了离间计,那爱卿给太子回的什么计策?” 梁老三忽而摇头晃脑,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句。 程经了解梁老三,梁老三又何尝不了解程经? 更何况此间就他君臣二人,梁老三在他面前轻松很多,不用一直端着皇帝的架子。 “回主子,奴才不才,临走之前只使了一出反间计。” 程经喜好听戏,见梁老三押着戏文的语调问自己,紧跟着配合道。 梁老三这些日子闲着没事,憋的难受,找了几个唱歌跳舞的搭了个戏班子,正教他们唱空城计。 今日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嘴就把学着戏文里的语调说了出来。 “计将何出?” 程经拱手道:“回主子万岁爷,奴才临走之前只给太子说了四个字。” 梁老三恢复了正常,端起茶杯来,心中好奇,问道:“哪四个字?” 程经面上露出一丝诡笑,低声道:“小心雍州。” “小心雍州?”梁老三慢慢品着这四个字,不由得点了点头,笑道:“雍州可有事?” 程经摇了摇头,道:“雍州并无事。” “那为何要让太子小心雍州呢?” 程经道:“关心则乱,无事也成了有事。” 梁老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程经心里放下了些许戒备。 “看来。程爱卿看来并没有受太子的蛊惑。” 梁三爷心中喃喃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百一十章 硝烟弥漫 程经从书房中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中天。 整个皇宫内安静无比,巡逻侍卫整齐的脚步声不时的从远处传来。 “呼!”程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后背全都是汗水。 这是他来到炎朝之后第一次欺骗梁三爷,自己这位主子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在见梁俊之前,程经就有自己的打算。 这半年来,程经想了很多,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自己的未来。 今天主动去找梁俊,其实就是投石问路,即使梁俊没有主动和他说那些话,程经也会向他示好。 程经最了解梁老三,作为炎朝的大管家,他更明白此时的炎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像梁俊刚刚和自己所说,当世潮流浩浩汤汤,顺之则生,逆之则亡。 整个王朝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满朝文武皆是庸才,大炎朝还有恢复元气的可能。 只可惜入目之处,个个都是雄才大略的帝王将相,这一帮子人的出现,直接把炎朝推到了不可挽救的边缘。 船快沉了,程经不想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他要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小心雍州,注意幽州。”程经抬着头,看着圆月,口中喃喃自语。 许久,程经才恢复心神,转身走向含元殿。 苏德芳一眼就看到了程经,殿中百官纷纷向程经见礼。 程经笑脸相迎,谁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程尚书这趟寿庆寺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信看着程经向自己走来,赶紧起身相迎。 殿中百官全都安静下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注意力放在了程经身上。 “程军机辛苦了。” 苏信官职虽然略低程经一级,但终究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又是御史台的扛把子。 程经作为后辈也不敢放肆,赶忙上前见礼,哈哈笑道:“为国为民不敢言辛苦二字,苏中丞请坐。” 赵恒赶紧起身,把位置让给程经。 二人坐下之后,周围百官心中生疑。 “太子到底和程军机说了什么?往日里程军机虽然和太子关系不错,可现如今太子来势汹汹,程军机前些日子更是摆了太子一道。御史台的这帮疯狗没少参程军机的本子,怎么一进来程军机反而先去找苏中丞?” 苏信没有说话,一旁的张淼有些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问道:“程军机,殿下安好?” 程经看着张淼,这孙子弹劾自己的本子最多,程经对他有一种本能的厌烦和抗拒。 只是如今周围那么多眼睛盯着,程经也不好表现,笑道:“殿下一切安好,张大人无须牵挂。” 张淼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无所畏惧,性子又直,接着道:“太子殿下将那二十万石粮食如何处理的?” 程经皱了皱眉,寻思张淼真对得起他铁棺御史的称号,头不是一般的铁。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话也能问出来。 此言一出,不光是张淼,苏信和百官,甚至坐在大殿之中的方护和梁羽几人也都看向程经。 程经微微一笑,道:“本官没去之前,太子殿下就让骁骑卫将口粮拿出,熬粥救灾。二十万石粮食一到,殿下就让人开始赈灾了。” “什么?军机的意思是殿下把粮食全都拿来赈灾了?” 程经点了点头,张淼整个人脸色大变,就连苏信神情也凝重很多。 百官之中更是不少人露出不屑的笑容,之前还意为太子有什么办法,因此才大包大揽找户部要粮,这知也不过如此。 要是直接发粮食就可以,还轮到上太子露这个脸。 “不应该啊。”梁羽百思不得其解,从太子处理雍州问题上来看,他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苏信悠悠的叹了口气,有些强颜欢笑,道:“殿下体恤百姓,可以理解啊。” 程经跟着点头,没有接着说话,张淼心急如焚,踱来踱去,看着苏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御史台众人也都跟着垂头丧气,眼瞅着太子爷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原本还想等他回到长安,大家伙齐心协力保他坐稳太子位置。 谁知还没进长安城,殿下就自掘坟墓,干了这一出。 救灾哪里有这样救的,一旦粮食发下去,只怕明日那帮白莲教的余孽就得有动作。 一旦寿庆寺的灾民bn,后果虽然不严重,就怕六皇子或者其他人趁火打劫,借着平叛的名头大军镇压灾民。 那时候太子爷救灾不成反而落个败事有余的名声,朝堂之上,哪里还有太子立足之地? 不少官员看向梁羽,眼神之中充满期盼。 梁羽斟酌半响,抬头看向方护,道:“大相” 一旁的韩励插嘴道:“方相,应早做打算,以防灾民作乱,到时候措手不及反成大患。” 若是梁羽说这话,御史台的人无可厚非,哪怕心里再有气也不好怼他。 毕竟梁羽身为六皇子,乃是太子之位第一继承人,梁俊一倒台,他自动上位。 在百官眼中,他天生就是太子的对头。 这种情况下,六皇子不落井下石,御史台的人都看不起他。 可韩励不同,这孙子乃是兵部尚书,于公你是太子的臣子,于私你和哪个皇子交情都不深,储君之争你一直谁也不站。 这个时候就算落井下石也轮不到你来,当着百官的面说这种话,是欺负御史台没人么? “韩奋志,你说这话是何居心!”张淼上前一步,怒目金刚状看着韩励高声喝道:“太子殿下一心为国救助灾民,灾民如何能乱?” 谁都知道张淼是御史台战斗力最强的疯狗,这人嫉恶如仇,性子刚烈,最要命的是辩才无双。 是个无理还能占三分的主,和他抬杠纯属自找无趣。 百官听到张淼上来就直呼韩励的字,知道这是要撕破脸皮了,一个个幸灾乐祸后退几步,让出一条道来。 御史台这帮人有扔鞋子打人的习惯,一会二人呛呛起来动起手,可别伤及了自己。 韩励转过头去不理会他,张淼满腔子怒火无法可发,如今好不容易捉到韩励如何能够轻易放手? “哼,我大炎朝如今是多事之秋,你身为兵部尚书不想着如何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反而说出这种无父无君的话来!” 张淼这边一撸起袖子,身后的御史们一扫之前的阴霾,自动进入战斗状态,不少人暗暗脱下靴子,只等着张淼一声令下,就往韩励身上招呼。 方护面色难看,却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张淼和韩励。 韩励还是不说话,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德芳。 今日彩排时苏德芳撺掇的,老头又是礼部尚书,如今这种局面当事人之一不说话,方护这百官之首也不愿跟着掺合,显然是逼着自己出面。 “苏信”老头子也知道御史台官员的性子,这群疯子一旦较起真来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自己三朝老臣,如今只是礼部尚书,原本就让苏德芳觉得有些失脸面。 张淼不过是御史台三号人物,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和他说话的。 想要制止这场闹剧,还得是找御史台的头。 苏信听到苏德芳叫他,站起身来,恭敬道:“老尚书” “今晚聚于此,乃是为了明日迎接太子而排练,其他的事明日之后再说。” 按理来说,苏德芳德高望重,三朝老臣,又和苏信有些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按照辈分来讲,苏信还得尊称自己一声伯父。 往日里,他一开口,苏信无论如何也是要制止张淼的。 谁知道苏德芳说完这话,苏信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呵斥张淼,反而将自己的官帽摘下来放到一旁。 随后转过身,看了看苏德芳一眼: 百官面面相觑,震惊无比,苏信这御史台老大玩的是哪一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一章 开撕 赵恒身为御史台二把手,深知自家老大的性子。 苏信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正统儒家君子模样,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位老哥性格之飘逸,连赵恒都把握不准。 当初就因为自家闺女长的好看,长安城内提亲的人踏破他家门槛。 老哥一怒之下带着闺女云游四方,嘴上说体察民情,一年多没来上朝。 整个御史台就扔给了自己。 打从军机处说今晚不能回家,所有人都要在含元殿排练,赵恒就发现苏信有了小情绪。 只是碍于百官都在,御史台的下属们也都看着,苏信不好发作。 如今张淼开喷,正合了苏信的意思,苏德芳还没等张淼预热完毕,就要让苏信把人拎回去,怎么可能? 苏德芳见苏信摘下官帽,饶是他为官多年,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张口结舌道:“苏中丞你,你这是” 苏信不去理会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顿顿顿一饮而尽。 身后的这些早就斗志高昂的御史们见了自家老大这种态度,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 张淼更是再无禁忌,炮口一转,指着苏德芳高声道:“老尚书,这般袒护兵部尚书,难不成你们军机处要凌驾百官之上么?” 军机处事实上确实是凌驾百官之上的机构,可在名义上,军机处只不过是皇帝的秘书处,在办公场所和官员设置上并没有正式的规定,军机大臣也无品级和俸禄。 百官原本就对军机处的设立颇多怨言,尤其是御史台更是当众大骂军机处的设置是对德贤皇后改制的侮辱。 再加上程经暗中操作,让沈云年纪轻轻就入军机处做了听政议郎,让更多官员不满。 凭什么沈云就能进军机处?凭什么六部之中,户部c吏部c礼部c兵部这四部尚书也可以入军机处做军机大臣,刑部和工部的尚书就只能干瞪眼。 军机处设立的根本在于皇权的绝对集中,军机处才能发挥巩固皇权的作用。 如今的炎朝,皇帝的权力原本就被德贤皇后改制弄的四分五裂,梁老三强行设立军机处,虽然成功了,却也埋下了不可调和的隐患。 只是这一句话,大殿之中的局势瞬间就变了。 之前看热闹的不少官员看几位军机大臣的眼神都变了。 尤其是刑部和工部两位尚书,脸色极其难看。 苏德芳面色一沉,道:“张淼,无礼之极。”老头毕竟上了年纪,又是礼部尚书,当着百官的面,犯不着和张淼这小小的御史对喷。 可张淼却并不打算放过老头,上前一步,怒视苏德芳,高声道:“老尚书,你心里想的什么,下官一清二楚。你身为三朝老臣,如今所作所为,可对得起先帝爷?” 张淼说其他的话,苏德芳肯定不会接嘴,直接把锅甩给一边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己的方护就行。 可张淼是谁?十几年的老御史了,拿手好戏就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和人撕逼专爱挑别人痛处说。 苏德芳正人君子又上了年纪,旁的不在意,对自己的名声那是重视的很。 一听张淼说这话,原本十分理智的老头,怒火顿时就鼓了上来,颤颤巍巍抬起手指,高声道:“竖子,安敢出此无礼之言!” 张淼冷声一笑,也不怕气死老头,张嘴道:“老尚书自己心里明白,还需让下官明说么?” “老夫明白什么?你且说来,若是平白污蔑,明日老夫定要向陛下奏上一本。” 苏德芳十高龄依然还要回朝做官,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对得起先帝当年临终前的嘱咐。 若张淼说别的,哪怕破口大骂,苏德芳也绝不放在心上。 可一旦触碰道苏德芳的禁忌,老头往日里的精明和理智全都抛之脑后。 张淼道:“老尚书,非是卑职目无上官,而是老尚书误国之举,卑职身为御史,职责所在,不可不说。明日就算老尚书不参卑职,卑职也有本要参老尚书!” “好,好,好!”苏德芳连叫三声好,气的坐了下来,颤颤巍巍的捋了捋胡子,指着身旁的属官道:“给他记下来,记下来。” 属官赶紧点头,快手抄起毛笔。 梁羽见老头气成这样,心中不忍,又怕老头一下子再嘎嘣躺地上,赶忙上前将他扶住,转身怒斥张淼道:“张御史,休要多言,赶紧退下。” 张淼冷声一哼,看着梁羽道:“六皇子殿下,你若觊觎储君之位,那就明刀明n和太子殿下争上一争,哪怕输了,也让人敬佩。使这些下三滥手段,就算让你得逞了,又如何让百官信服。” 疯了!张淼这是疯了么! 周围的官员一个个下意识的往后退,唯恐距离张淼近了,让人误会自己和他是同党。 赵恒被张淼这话吓得三魂六魄离了体,恨不得上前将张淼拉下来,把他这张破嘴给缝上。 再看苏信,整个人像是没有听到张淼说的话,老神在在的眯着眼睛,手指在椅子把上轻轻点动。 梁羽没成想张淼这孙子胆子这般大,这种话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饶是梁羽养气功夫到了极点,此时也不由得动了真怒。 “既然如此,张御史有话尽管说来。”梁羽声音冷到了极点,这可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若是说不出个缘由,休怪本王无情。我朝虽没有杀御史的先例,可大炎律上可是有一条专为御史所设。张大人,这一剐可千万别落在你身上。” 张淼哈哈一笑,道:“秦王殿下没必要拿这话来吓唬卑职,卑职自从做了御史一职,就为自己买好了棺材,将生死置之度外。” 梁羽冷声一哼,想起了张淼家中的铁棺材,自己虽未亲眼所见,可却早就有所耳闻。 这张淼的性子,竟比魏征还要刚硬三分。 张淼道:“寿庆寺之事,军机处的几位大人最是清楚。那是救不得也不能不救的难题,为什么救不得,皆是因为白莲教余孽作祟。为什么不能不救,乃是因为城外百姓皆是我大炎子民。军机处议来议去,也没有商量出万全之策,是也不是?” 军机处几位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梁羽道:“你接着说。” 张淼道:“不过是两万灾民,为何能难倒我炎朝的皇子和军机大臣们?无非是因为谁也不愿意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卑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怕不少人是希望太子回来之后去赈灾,到时候不管如何,太子爷难免落一身不是。” 这原本是官场上不该说的秘密,张淼此时将这事掰开了揉碎了放在众人面前,饶是他们活了两世,见过不少大江大浪,此时也有些尴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三章 造反 张淼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储君之争本就是残酷至极,就算使些阴谋诡计也无可厚非。可苏老尚书,你身为三朝老臣,先帝的托孤重臣。储君乃是朝廷根本,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雄才大略,有古之仁者之风。实乃是我朝之幸,陛下之福。太子殿下初回长安,爱民之心深切,若遇寿庆寺之事,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苏老尚书明知此事会陷储君于不义之地,假借排练之名,限制百官出宫,让太子殿下一心为民最后却落的一身骂名。老尚书,若是储君移位,国体不稳,社稷动荡,百年之后,你有何颜面见我炎朝历代先帝!” “你,你!”苏德芳指着张淼半天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梁羽见了赶忙手抚其背为他顺气,好一会功夫,老头才缓过来。 “张淼,你们御史台对太子殿下就这般没有信心么?” 张淼的话说的对么?肯定对啊,因为大殿中这帮和太子不对付的官员全都是这样想的。 甚至天策府里众人谋划了半天,都认为这个办法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 既让太子吃瘪,又不会让六皇子卷入其中,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苏德芳自然知道,张淼说的话乃是事实,老头的做法看起来确实是与太子作对的帮凶所为,可实际上,老头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比张淼更清楚如今太子稳定对炎朝的好处,哪怕梁俊并不适合做太子,苏德芳也绝对是第一个支持太子的人。 老头今天强行把百官困住,目的就是张淼所说,不让御史台的人通风报信。 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御史台的人去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梁俊身为太子,只要有心人让他知道寿庆寺的事,梁俊就只有一条选择,那就是去救灾。 老头能拦住百官,但是能拦住让太子知道灾民信息的人么? 第二个原因则是老头相信梁俊绝对能处理好这件事,虽然苏德芳并不知道梁俊靠什么办法能够将这件事完美解决。 但根据梁俊在雍州所作所为的判断,加上梁俊麾下还有丘山奇等能人异士,这种配置梁俊还处理不好,干脆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换太子得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苏德芳发现,整个朝堂之上,好像除了自己和御史台的御史们,其他官员并不支持梁俊做太子。 这是一件让苏德芳感觉到很恐怖的事情,太子不得人心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经过一番调查之后,苏德芳发现,不是太子不得人心,而是这些官员的心全都变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苏德芳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万万不能让这帮变了心的官员得逞。 太子一定要保住! 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当今陛下都已经被这帮人逼迫成那种处境,窝在后宫不上朝多日。 更何况是远离长安已经小半年的太子呢? 苏德芳思来想去,反正太子回到长安之后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与其让他们占据主动,不如让太子殿下给百官来个下马威。 寿庆寺这件事则是最好的跳板。 第一这事不是任何人故意为之为难太子的。 第二此事朝廷上下谁也不愿意处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处理。 第三太子刚把雍州灾民之事完美解决,对付这种事,满朝文武谁也没他有经验。 这三个原因导致了苏德芳要冒险一试,赌太子一定可能处理好寿庆寺灾民。 只要这件事处理好,有自己给他架足了势作铺垫,太子的名望和威信会在段时间内超越所有人。 让六皇子和其他官员心生畏惧,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和太子作对。 只要腾出时间,苏德芳有信心帮助梁俊坐稳储君的位置。 可这一番苦心,苏德芳是谁也不能给说,尤其是御史台这帮人。 这些人站在太子这边,乃是因为德贤皇后定下的祖制。 今天梁俊当了太子,他们死命拥护梁俊,明天一旦梁羽当了太子,他们又会像拥护梁俊一样拥护梁羽。 就因为御史台这帮人不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会获罪。 哪怕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帮人也会雷打不动,谁也换不了。 除非他们参与谋反,可话又说回来,御史台这帮人要权没权力,要兵没兵,浑身上下就一张嘴最厉害,谁谋反愿意带上他们呢? 苏德芳说完你们御史台对太子殿下就这般没有信心么,苏信转过头看向苏德芳。 “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德芳居然是这种人!还对太子殿下这般没信心?我信你个鬼,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苏信冷声一笑,道:“苏老尚书,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尚且需要三个桩,太子殿下初回长安,什么也不知道,寿庆寺灾民之事,军机处都没有办法处理。你让太子殿下如何处置,还是说不管太子殿下如何处置,你们军机处都会赞同?” “那是自然。”苏德芳一听苏信说这话,也不生气了,脸上舒缓很多。 “苏尚书,国有国法,我大炎自有律法所在。”一旁的韩励冷冰冰的插了一嘴。 这话的意思是告诉苏德芳别乱说话,你刚刚说的我们不承认,太子干砸了这件事,铁定德背锅。 百官纷纷点头,心生疑惑:韩尚书今个这是怎么了。 梁羽也跟着纳闷,韩励怎么好像比自己更恨太子,这是要和太子不死不休的意思啊。 张淼脸色铁青,看着韩励,正要开喷,苏信上前一步,伸手拦住,道:“韩尚书,我大炎有何律法,烦请韩尚书赐教。” 苏信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觉到稀奇。 作为御史台的扛把子,苏信平日里极少说话,喷人和怼人的事全都交给赵恒和张淼。 因此百官几乎谁也没见过苏信这般模样,就连苏德芳也有些意外。 距离上一次苏信动了真怒,好像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韩励不以为意,道:“真龙天子自有神明护佑,太子殿下为国为民,灾民一事,对于我等来说十分棘手,可在太子眼中不过小事尔尔。苏尚书又何必如此?” 嘶,在场百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看不出来,韩尚书往日里也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关键时候说出话来,简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真龙天子自有神明护佑,这话一点也不假。可谁也不信这玩意,要真是如此的话,炎朝何止落的这般田地? 最要命的事,韩励把这话抬出来,只要太子搞砸了这件事,就会被扣上不是真龙天子的帽子。 他都不是真龙天子了,这太子的位置还能坐稳? 就在此时,殿外忽而急匆匆走进一侍卫,进来之后,跪倒在地,冲着方护朗声道:“启禀相爷,急报。” “念。” “寿庆寺急报,灾民n了。” “咣当”刚刚被张淼这样骂都没事的老头,听到这个消息,一头栽倒在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四章 大壮和大强 深宫内院,世间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又有多少人进来之后后悔莫及,想出去已经由不得自己。 徐妙锦很不喜欢皇宫,冷冷清清没有人味。 寿庆寺虽然也冷清,自己住在后山院子里,平日除了随身时候的一个小丫头,再也没有人去。 按理来说,自己住的地方和皇宫相比,更是冷清,但徐妙锦并不觉得孤单。 后山的院子不大,三间瓦房,几处篱笆围起来,算是院子。 篱笆院里种了些常见的蔬菜,隔三差五有只野狗来后山晃悠。 徐妙锦两人饭量少,每天做饭做的也不多,伺候的丫头是个打小吃惯苦的主,抱着宁撑死一个人不占着一个盆的宗旨吃饭,更是一点也不剩。 狗转悠半天见这家也没有剩饭,饿极了,钻进篱笆墙吃菜。 自此以后,徐妙锦就让丫头多做一人的饭,时间一长,这狗也不愿意走了,成了后山的看院门神。 一主一仆一狗,在后山小院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仿佛世外桃源。 可徐妙锦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因为长安城内有人惦记着自己。 她坐在窗前看着圆月发呆,徐妙锦并没有恋床的习惯,皇宫内的床比自己的要舒服百倍。 可徐妙锦却睡不着,皇宫内的床不如家里的床睡的踏实。 脑子里想了很多,自己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徐妙锦和前世明朝的徐妙锦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只有自己和姚师傅两个人来到这里,前世里其他的人有没有和自己一起来? 一想起姚师傅,徐妙锦有些安心,那是位有着大智慧的人。 姚师傅乃是朱棣的重臣,所谓靖难首功之人。 而自己是建文帝的臣子,前世两人虽然不对付,世事难料,如今到了这个世界,两个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却成了互相的依靠。 如果不是寺外那些灾民,如果不是姚师傅劝说,自己绝对不会踏进皇宫半步。 “姚师傅为什么要让我进皇宫呢?以他的手段,救助这些灾民虽谈不上易如反掌,也不算什么难事。” 冷风吹来,徐妙锦裹紧了衣服,一旁的小丫头依着床边打着盹。 “啊球!”小丫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还不睡觉啊。”丫头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揉着眼睛向徐妙锦走来。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徐妙锦露出宠溺的笑容,这小姑娘名字很有意思,叫做大壮,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家,爹娘却给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大壮说之前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叫做珍珠,结果长到三岁就死了。 自己一出生,爹就给起了个大壮的名字。 这名字虽然不好听,可大壮却活过了自己的爹妈,当年奄奄一息的躺在寿庆寺门前,是寺里的大和尚救了她。 徐妙锦原本想给改名字,可听了大壮名字背后的故事,也察觉出大壮并不希望改名字。 因此这大壮二字就一直跟着小姑娘,只是徐妙锦平日里能不叫她名字就不叫。 “小姐,你是不是想大强了。” 大强就是那只被主仆二人收养的狗,名字自然是大壮给起的,说是希望狗能够一直强壮的活着。 徐妙锦点了点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大壮努了努嘴:“小姐,你放心好了,我给大强留了饭了。” “嗯。” “小姐,你不喜欢待在皇宫里面啊。”大壮人虽然可不是傻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壮童年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当过流民当过叫花子,一双眼睛滴溜乱转,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徐妙锦在她面前也不可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大壮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变化。 徐妙锦微微一笑,道:“皇宫太大了,我不喜欢。” 大壮也跟着道:“是啊,我也不喜欢,刚刚我还做梦,咱们离开这里回到了家。这里冷冷清清的,一到晚上什么声音也没有,怪渗人的。”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裹紧衣服,凑过脑袋看着徐妙锦道:“小姐,我听人家说,皇宫里面不干净的地方很多。你说咱们待的这个地方会不会是那个什么冷宫啊。” 徐妙锦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莞尔一笑,道:“你又听从哪里听来的。” 小丫头看着她,瞪着大眼睛道:“小姐,你真好看,难怪圣人一见了你就让朝廷里的大官放粮了。” 徐妙锦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在怀里,手抚着大壮的后背,心里涌起淡淡的忧伤。 两人正说着,忽听隔壁传来一阵低沉又急促的敲门声。 徐妙锦将大壮放开,主仆二人寻声望去。 她们俩住在皇后的寝宫,毕竟徐妙锦乃是皇后的亲妹子,难得进一次皇宫,姐俩聊了小半个时辰,徐皇后拉着徐妙锦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睡。 徐妙锦哪里敢和徐皇后睡在一张床上,自己乃是人冒牌的妹妹,徐皇后本身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两人聊天时徐妙锦心中就提心吊胆,唯恐哪里说的不对,让她起疑心。 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徐皇后同床共枕的建议,好在皇后的寝宫房间很多,就安排了主仆二人住在徐皇后隔壁。 因此那边一有动静,夜深人静,二人听的一清二楚。 “这么晚了,这是谁在敲门?”徐妙锦心生疑惑,皇宫内院之中规矩极多,更何况是后宫之主皇后寝宫里,那是全天下规矩最多的地方。 这个时辰如此急促的敲门,若是把皇后吵醒,那可是死罪。 徐妙锦上前一步,借着灯笼的光亮,影绰绰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太监模样的站在门外。 那太监敲了几下,心急如焚。 屋内值班的宫女听到响动快步走到门前,轻手轻脚的将门打开,低声呵斥道:“你要死啊,这样敲门,若是惊醒了皇后娘娘和徐真人,看不把你的皮扒了。” 徐妙锦走到自己门前,隔壁就是徐皇后睡觉的房间,因此只要稍微打开一点门,就可以看到那宫女的模样。 小太监着急火燎,低声道:“我的小姑奶奶,十万火急的大事,皇后娘娘可是吩咐过,谁敢耽误!” 那宫女啊了一声,随后捂住嘴巴,朝着徐妙锦房间看了一眼,转头低声问道:“可是寿庆寺那的事?” 一听到这三个字,徐妙锦心里咯噔一声。 “好端端的徐皇后怎么那么关心寿庆寺?寿庆寺发生了什么事?” 那太监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寿庆寺的灾民n了,你快去禀报给皇后娘娘,娘娘可是吩咐了,只要一有寿庆寺的消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老人家。” “啊,灾民n了!”小丫头浑身一颤,整个人吓傻了:“打进城里没有。” 小太监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脸上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低声道:“你是想死么?这种话也能说得?” 正说着,忽听一声懒洋洋的女子声音想起:“门外怎么了?” 正是徐皇后听到响声醒了,屋内的两个小宫女听到徐皇后声音,刚忙上前伺候。 门口的那宫女稳住心神,心道:“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掌嘴掌嘴!” 随后拉着小太监快步走到床帘前,扑通跪倒在地。 “启禀娘娘,常顺有要事禀报。” 皇后皱了皱眉,扭动着懒散的腰肢坐了起来,胸前的睡衣包裹不住伟岸的白兔,在幽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股致命的诱惑。 小太监常顺赶紧道:“启禀主子刚刚奴婢从含元殿得到消息,说是寿庆寺的灾民n了,太子殿下被灾民围困在寿庆寺内,户部下午刚刚送到的二十万石粮食被灾民抢光了?” 徐皇后听了这消息,倒没有多少意外,却有些皱眉,疑道:“二十万石粮食全部被抢光?太子手下那三千骁骑卫呢?” “回主子,奴婢不知。这消息还是含元殿里传来的,军机处的几位军机们正在商议对策,具体的情况,得等到明天早上开了城门才知道。” 徐皇后又问:“灾民有多少人?” 小太监道:“回主子,现在具体多少不知道,只是听说傍晚刚黑的时候就有五万多灾民了。” “五万多灾民?”徐皇后一愣,万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灾民。 太子这是要干什么?原本只有两万左右的灾民,怎么他一到还不到一天,就凭空多出那么多灾民来。 隔壁的徐妙锦心中也是震惊不已,怎么明明粮食已经到了,灾民却还要n?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徐妙锦脑子里忽而想起一个可能! “姚师傅!” 姚师傅让自己来皇宫,是不是就预料到今天灾民会n,害怕伤到自己,因此才派自己进宫! 还是说灾民n,就是姚师傅故意安排的? 徐妙锦想起前世关于姚广孝的传闻,这位姚师傅可是n的大家,朱棣当年n就是靠着他的谋划,最后赶走了建文帝,自己坐上皇帝的位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妙锦心中着急,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寿庆寺,找姚师傅问个清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五章 我猜到了开头 皇城里乱成一锅粥,长安城四门增强了一倍的守卫,所有人的心都放在了城外的寿庆寺内。 御史台的人更是叫嚷着让军机处赶紧派兵去解救太子殿下。 军机处老几位有苦说不出,长安城内的兵权有一半在皇帝手里,剩下的一部分在六皇子手里,还有一些在军队的各位大佬手中。 可这些人和太子一派关系并不怎么好,这个节骨眼上,是绝对不会前去营救的。 找的理由也正大光明让御史台说不出话来,长安内调兵需要经过皇帝的同意,不然就是谋反。 御史台气的牙痒痒,朝堂之上谁不知道,自打德贤皇后兵权改制之后,长安城内兵权四分五裂,皇帝手中的兵权虽然是所有人最大的,但已经没有了绝对的压制优势。 如果说皇帝有四成兵权,那么皇室宗亲就有两成,军方将领再占两成,最后的两成零零散散的又分成了十几份分散在长安武官手中。 六皇子将七皇子赶走之后,皇室宗亲的两成兵权大部分落入他的手里,往常御史台的人没少因为这事弹劾六皇子。 整个含元殿原本就乱乱哄哄,常欣带来消息,皇帝睡了谁也不见。 更是让大殿里炸开了锅,御史台的人面面相觑,知道皇帝这是放弃了太子。 悠悠醒来的苏德芳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他本就十的高龄,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老头呆呆愣愣的坐在位子上,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大炎完了。” 苏德芳的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太子在长安城外被乱民挟持,这是动摇了国本啊。 哪怕最后太子殿下被朝廷救回来,又有何颜面何尊严在朝堂上立足? 老头看着大殿上吵吵闹闹的众人,凄然一笑,我大炎朝朝堂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含元殿里很乱,百官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着寿庆寺此时发生了什么。 有的人认为这个时候太子已经被乱民捉住,被五花大绑捆住,正严刑拷打。 有的人认为叛民对太子应该会很客气,毕竟太子爷可是他们未来荣华富贵的保证。这帮灾民n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发财么? 还有的人认为太子应该在骁骑卫的掩护下杀出重围,已经脱离了危险,至于为什么还没回长安城,是因为其他原因。 梁羽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在他的意识中,早就做好了梁俊回来之后,和他一决雌雄的打算。 上辈子他弑兄逼父才坐上皇位,这是梁羽怎么也解不开的疙瘩,如今上天给了他一次从来的机会。 而且这个朝代皇子争夺太子的位置乃是天经地义,如果自己不争,反而让人看不起。 梁羽有一种错觉,这是上天专门让自己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成就一番完美帝业的安排。 自己耗费无数心血已经准备好了要和梁俊打擂了,谁知竟出现这种情况。 太子和自己还没有见面,就被一场意外打倒了。 梁羽感觉这是那么的不真实,让他难以置信。 可若说不去相信又有点自欺欺人,自己换成太子的处境,梁羽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五万多灾民,太子手里只有三千长途跋涉劳累不堪的骁骑卫。 别人不知道寿庆寺灾民的情况,梁羽可是一清二楚。 寿庆寺灾民里的那群白莲教余孽,可是在自己三万精兵强将围剿下逃脱的白莲教最精锐的反贼。 这帮人不仅能够突破自己的围剿,更是以溃败之军将自己派去追杀的五百士卒杀了个落花流水。 更有胆子在长安附近活动,蛊惑民心,段时间内就成了气候。 这种人正大光明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一旦他们隐下去,想要彻底铲除,没有个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更不要说陷入他们的布置之中了。 梁羽皱眉思索着梁俊的破局之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于是又顺着思路往上捋,灾民怎么能在今晚n呢? 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这时候n对他们几乎没什么好处。 毕竟程经今天可是送去满满二十石粮食过去,有了粮食,在,按照常理来说,灾民段时间内断无n的可能。 这帮白莲教余孽究竟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能说动灾民刚看到希望的灾民跟着一起反的? 不光梁羽想不通这件事,寿庆寺外的树林里,还有十几个人想这原因想的脑子都快炸了。 寿庆寺不大,但占地却很多,当初徐妙锦执意要来此地带发修行,原来的徐皇后是个宠妹狂人,直接让人把寿庆寺附近的地皮买了过来。 方圆十五里内不准有人家。 嘴上说是以防止有那些心怀不轨或者靠山吃饭的猎户樵夫上山来误打误撞打扰了徐妙锦的清修。 实际上是皇帝不想让其他男人靠近寿庆寺。 寿庆寺里的和尚也都是四五十岁,敲了一辈子木鱼,名声在外的老和尚。 因此整个寿庆寺周围保护的很好,树林茂密,盛产竹子。 灾民们在骁骑卫的带领下,就地砍伐搭建起一个个竹棚,虽然并不暖和,但总归是有个歇息的场所。 寿庆寺北边的树林稀松,刘三刀把大部分灾民安置在此地。 新搭的竹棚井然有序,个竹棚之间搭着一个大篝火,刘三刀让灾民安排好值班,保证篝火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一来防止篝火引燃周围树木,二来防止篝火熄灭。 这边最靠里的篝火旁围坐着十五六个人,再往北就是悬崖峭壁。 这帮人高矮胖瘦都有,男人居多,只有三个女子,不像其他棚子里像是孩子窝,这棚子内一个小孩都没有。 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干瘦老头,个字不高,一米五左右的身材。 穿着打扮和普通庄稼汉一般模样,可面上的阴沉加上一双如秃鹫寻尸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这帮人全都看着老头,营地外不时的跑来人,径直来到老头身边,在他耳边轻声念叨两句随后转身就走。 消息越来越多,来报信的人时间间隔也越来越大,直听的老头眉头紧锁,双手插在袖子中,看着篝火出神。 因为这棚子在最里面,并不引人注意,更不要说这会灾民全都聚集在寿庆寺门口,整个营地里除了病的不能动的外再没有其他人。 烈火燃烧劈柴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着,老头干咳了一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本座不是给你们下令,三日之内不准再有任何行动么?”老头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六章 没猜到结尾 老头话说完,周围更安静了,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说话啊,你们平日里的能耐哪里去了?不是说自己是教中元老么?当年跟着教主在河北道如何覆手为云,在江南道如何翻手为雨。怎么今日却一句话也不说了。” 老头伸出手,拿起一旁的枯枝,挑了挑篝火,冷风吹进去,火烧的更旺盛了。 “虎王,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老头抬头看了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乃是白莲教四大护法之一,姓王名虎,因为脑袋比一般人大上很多,因此人称大头虎王。 王虎听到老头问自己,也不好再低着头,抬起手挠了挠硕大的脑袋,道:“青阳使,您老安排的事情,俺怎么敢不听,您下午派人给俺们说,俺就让手下的兄弟全都回来了。” 白莲教中以教主为尊,教主之下以三位护教使者为尊,分为为青阳使c红阳使和白阳使。 护教使者之下乃是四大护法:虎王c龙王c朱雀王c玄武王。 前些日子,梁羽带兵平叛,白莲教元气大伤,死伤惨重,教主被梁羽捉住,凌迟处死,红阳使降了朝廷,被关在天牢之中。 白阳使死在乱军里,被梁羽枭首挂在城墙上示众。 四大护法死了两个伤了一个,就剩大头虎王跟着青阳使来长安发展分教逃过一难。 这青阳使自从知道主教被朝廷灭了,就四处派人收拢被梁羽打散的白莲教众,一两个月里收拢了一千多人。 这帮人都是白莲教的死忠骨干,立志要为教主报仇。 只可惜一帮人异乡作战,人生地不熟,空有一腔热血,却无根基再作乱,安心苟了十几天,一边寻找机会一边寻找食物。 整个炎朝烽烟四起,就关中之地还算太平,虽然各处关隘严防死守,可还是让不少灾民逃到长安城下。 长安城外的州县内不少操着外地口音的灾民,他们混在其中倒也没人怀疑。 这帮人原本就是靠着糊弄活不下去的百姓为生,一进入灾民圈子里如鱼得水,使出浑身解数,竟然还真成了些气候。 大头虎王王虎说完之后,身边这些白莲教骨干也都抬起头,大着胆子跟着迎合道:“是啊,青阳使,接了你的法令,我们是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通知手下的兄弟,让他们全都不要再张扬。” “青阳使,我是亲自一个兄弟一个兄弟通知的,他们现在全都在自己的窝棚里。” 这帮人你一嘴,我一言,叽叽喳喳说起来,全都说自己最听话,没有擅自做主。 这老头姓项,单名一个义,从小混迹江湖,十三四岁就加入了白莲教,算是白莲教中资历比较深的人物。 他看了看这帮人,心中明白,能活到现在还能被自己聚拢来的,都不是什么精明强干的主。 大部分都是王虎这样,没有什么手艺,连种地都不会。又有些好吃懒做,除了加入白莲教外再无其他谋生手段的人c 这帮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容易控制,自己说什么他们做什么,没有二心忠心耿耿。 坏处也很明显,就是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脑子,出了什么事绝对指望不上他们出主意。 项义被他们吵吵的心烦,厉声道:“好了,不要说了!” 众人赶紧闭上嘴,大气也不敢喘,直勾勾的看着老头。 老头见这帮人这副模样,认命的叹了口气,心道:“教主之前曾来信说,教师先生去了雍州,也不知道教师先生知不知道我教惨败之事。若是他在,我教如何能够落得如此田地。”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那个手持羽扇,谈笑间就让白莲教连克七城,被教主尊为师傅的年轻人。 “要是教师先生在就好了。”王虎低着头,神情沮丧,小声嘟囔着。 “是啊,要是他在就好了。”项义也跟着感慨,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青阳使和虎王在说谁。 有几人眼睛一亮,想起那个只闻其名从未见过,据说有通天之能的教主的师傅。 “雍州那边还没有来信么?”项义转头看向坐在左边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恭敬道:“回青阳使,派去雍州的兄弟一直没有回信。属下想这一路上山高路远,教师先生又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怕到了雍州也难找到。” “是啊,就算他已经找到了教师先生,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眼前的事还得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项义将手中的枯枝仍在篝火中,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群百姓难不成是自己要n么?” 项义说着眼神看向了竹棚里堆着的粮食,心中不由的对寿庆寺里那位太子殿下敬佩又好奇。 这位太子来到寿庆寺之后,什么也不说,直接搭起粥棚来施粥。 一边施粥一边让人通知晚上来寺门口领粮食,一人一石。 这消息一出,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的灾民和百姓听到之后疯了一样,寿庆寺门口瞬间就排起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龙。 项义自然也在排队领粮的队伍里,他原本以为这太子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粮食一到,连卸车都不卸,直接一车一车的分给灾民。 一人一石,不管男女老幼,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灾民,只要排队就有粮食。 项义简单的统计了一下,来领粮食的至少有万百姓。 长安城附近受雪灾的灾民也就两万多点,剩下的穿着简陋来领粮食的大多是周围的百姓。 太子也不在意,只要穿的破,就给发粮食。 不光发粮食,这边发着粮食,那边还熬着粥。 一人领一石粮食之后再领一碗粥,排队的灾民全都感恩戴德的跪在粥铺前。 不仅如此,听说从明日开始,一直到明年开春,寿庆寺这里天天有粥施。 自己这十几个人也都领了十几石粮食,别的不说,哪怕寿庆寺不再派粥,省着点吃,这些粮食够他们吃到明年开春的。 太子这样的大手笔,连项义这种和朝廷对抗了半辈子的老牌邪教头子心里有起了涟漪。 如果朝廷能一直这样,谁他娘的还去n? 可偏偏这帮领了粮食的灾民还真的n了,最要命的是,灾民n好像和自己这帮人没有任何关系。 要知道,最开始借着这帮灾民搞事情可是自己的主意,为此项义还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亲自深入基层传教。 虽然风险很大,但是效果也好的很,这帮灾民全都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只等着自己一声令下,就敢冲进长安城。 可事情怎么突然就一个大转弯,向着自己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呢? 远处传来灾民一声声的怒吼,仔细听的话,依稀可以听清他们在吼些什么: “打进长安城推翻狗皇帝!打进长安城推翻狗皇帝” 这是自己之前定的口号,在项义的设想里,应该是自己站在万人中央,在万众瞩目下,振臂高呼。 教众们和百姓跟着呼喊,然后在自己一声号令下,两三万百姓冲进长安。 那是何等的威风! 可事实怎么突然不一样了么? 灾民却是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发展了,他们喊的口号也是自己苦思冥想的。 可为什么,原本该站在领导位置的自己和手下这帮教众,此时偏偏坐在这里呢?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七章 是谁偷了我们的果实 “青阳使” 就在项义恍惚思考的时候,王虎突然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大眼珠子,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怎么了?” “俺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王虎一扫之前的沮丧,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其他人一听,也都抬头向他看来。 王虎凑近了身子,道:“今天晚上俺带着兄弟们去领粮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那人面生的很,俺从来没见过。” 项义脸上并无表情,冷冷道:“灾民这么多,晚上的时候约有七万人,你如何能够全都见过?” 王虎道:“俺肯定是不可能全都见过,但是这个人奇怪的很,一定不是来冒充灾民领粮食的百姓。” “那又如何?” “当时俺带着手下的兄弟排队领完粮食回来,那人就凑过来,给俺说这粮食是太子给的,不是朝廷给的。”王虎这人脑子虽然不怎么好使,但记性却不差。 当年在白莲教中,他在四大护法中最受排挤,其他三位护法全都是精明之辈,看不上一根筋的王虎。 明里暗里不少说,如果不是他王虎跟教主跟的早,四大护法根本没他的份。 教主派青阳使来长安开设分教,王虎有心建功,让教中看不起自己的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主动请缨要来长安。 自打白莲教总坛被灭之后,王虎跟着项义更是尽心尽力。 四大护法中如今还剩自己这个大头虎王和伤了一条腿只剩下半条命的歪脖龙王。 王虎有心在龙王面前炫耀,此时说起话来一改之前小心翼翼,想起当年在总坛时听说书先生说书时的模样。 撸起袖子,故作深沉道:“那人跟着俺们几个人,还帮着俺抬粮食,和俺说了一路。先是说下了这一场大雪,长安城里城外不少人受了灾,可长安城内的百姓朝廷既给他们搭了房子又给他们粮食,还给他们发棉衣。可咱们城外的百姓不仅什么都没有,还不准咱们进城,他问俺为什么,老歪脖,你说为什么。” 王虎说到这,转身看向一旁侧着身子半躺在地上男子道。 那人叫赵龙,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脖子歪着,加入白莲教之后,五六年内就坐到了四大护法的位子,人称歪脖龙王。 赵龙平日里最看不上王虎,自己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有心为项义做事,等日后项义重振白莲教做了教主,自己也好接他青阳使的职位。 只可惜在逃亡的路上,断了一条腿,找到项义之后别说是为他效命了,平日里还得让人伺候。 这些日子里来,他见王虎上蹿下跳发展了不少教众,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 此刻见王虎得意洋洋的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脖子一歪,不去理会他。 王虎并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接着道:“青阳使,你猜那人怎么说。” 项义也很好奇,开口问道:“他怎么说?” 王虎见项义并没有不耐烦,一本正经道:“那人说长安城内的百姓虽然受了灾,可都是有田有产的,等到明年开春,他们就能接着为朝廷交税。城外的百姓原本就是流民,除了有病什么也没有,就算不来这场大雪,也是熬不过年关的。朝廷的粮食发给城外的百姓,那是肉包子打狗。” 王虎故意顿了一顿,目不转睛的看着项义,项义微微皱眉,下意识道:“肉包子打狗怎么了?” “俺当时也是这样问他,肉包子打狗怎么了,那人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朝廷把粮食发给了城外的百姓,那是收不回来的。他还说这是治标不治本,哪怕发了粮食,城外的灾民还是得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往年来没有这么大的雪,长安城外还得冻死好多人呢。” “所以朝廷才不会拿粮食给咱们,说是朝廷已经把咱们当成死人了,已经放弃咱们了。”王虎努力的回想着那人说的每一句话,尽量的学着他的口气。 一旁的赵龙听了,冷哼一声,道:“荒唐。” 项义也不以为意,微微摇头。 王虎一见项义摇头,又听到赵龙拆自己的台,蹭的站起身来,看着赵龙怒道:“你个老歪脖子说什么,呸,只会吃白食的东西,你懂什么?” 赵龙见王虎这般模样,又见项义看着王虎露出些许失望,心中一动,也不生气,冷声道:“我说荒唐,这种话骗骗什么也不懂的愚夫愚妇,就是像你这种愚笨的人尚且可以。若是想骗青阳使和我,那简直是笑话。若是那人给我说这话,我一定说的他哑口无言!” 项义听了,看着赵龙微微点头,心道:“王虎虽然忠心,可终究不是可依靠之人,冲锋陷阵尚可,若是说到谋划算计却一点用也帮不上。在这一点上他和赵龙比起来可是差的远了。” 项义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赵龙看在眼中,赵龙一见项义听了自己的话微微点头,心中大喜:“青阳使这是认同我的意思,哼哼,老子虽然断了一条腿,不能为青阳使奔波。可现在青阳使缺的不是能为他跑腿的人,而是能帮他出谋划策的。” 随即想到了那位三言两语就让白莲教发扬光大的教师先生,赵龙消极很久的心忽而砰砰砰的急速跳起来。 王虎虽然一根筋,可不是傻子,他见项义和赵龙两个人这般表情,毫不避讳自己,原本满心的得意化作了满腹的怒火。 “狗东西,歪脖子老长虫,你说老子荒唐,今天你不说个明白,老子把你另外一条腿也给你打断!”王虎说着上前就要去打赵虎。 赵虎不为所动,冷眼盯着他,道:“青阳使面前,你敢伤害同门?王虎,你眼里还有青阳使么?当真以为我教教规是摆设么?” 王虎听了,猛然停住了脚步,直愣愣的站在那,抬起来的拳头杵在半空,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十分尴尬。 项义冷声道:“虎王,回来坐下。” 王虎赶紧收回手,转头看着项义,缩了缩脖子,道:“青阳使,俺没有半点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意思。你,你可千万别信这老歪脖子长虫的挑拨。” 项义抬起手来,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你二人身为教中护法,因为为教众做表率。如今正是我教最艰苦之时,更应该抛弃前嫌,团结一致。哎” 项义没有接着往下说,王虎和赵龙都是白莲教的老人,这俩人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二人的积怨不是自己一两句话能解开的。 说那么多也没有用,还不如不说。 项义见王虎一脸的委屈,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百姓乃是一国之基石,不管长安城外还是长安城内,都是炎朝百姓。朝廷如何会放任不管?至于为什么只救助城内的百姓,而不救城外的百姓,一来是城内受灾百姓人数少,二来还是因为朝廷知道咱们在灾民之中,他们也知道咱们咱们的目的。” “因此刚刚龙王说的话,还是在正点子上的。那人的话只是哄骗普通” 说到这,项义整个人呆愣住,王虎听到他认同赵龙,整个人十分不开心,刚想抱怨,却见项义这副模样,吓得不敢多说。 “对啊,这话是给那群没有见识的百姓说的,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而如今那群信了他的话的人,全都在寿庆寺那里准备n。不信他这种话的人,全都在这里了!” 项义这才明白过来,他娘的,这是遇到同行截胡了! 而且截胡手段之卑劣,和自己白莲教完全相反! 白莲教鼓动人心,向来是一环扣着一环,通过缜密的逻辑让人心服口服,从而让百姓自此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而那个人,不,那帮人完全就是一帮臭流氓,本着杀鸡取卵的法子,直奔灾民的心理,煽动灾民,把灾民当n使唤,当炮灰用! “本地帮会太卑鄙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八章 布局 “青阳使”王虎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你,你怎么了。” 赵龙也跟着纳闷,青阳使这是咋了? 项义铁青着脸,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道:“王虎,你接着往下讲,那人还说了什么?” 王虎一愣,摸不清项义怎么突然脸色大变,寻思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说,愣着干什么!”项义低声吼道。 他声音本来就难听,此时在气头上,众人心中一凛,油然升起一股畏惧。 “是,是,”王虎连连点头,赶紧道:“那人还说,朝廷不要咱们这些人了,就等着再下一场雪之后,等城外的百姓全都冻死了,拉到城里,埋在城里百姓的田地里当肥料。他还说人埋在土地,第二年的庄稼收成就好的很。” “放屁!长安城里哪来的田地!”项义听了这话,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他娘的,为了鼓动灾民,简直是没有一丁点的底线了,这种狗屁不通的话也能说出来。 王虎被他这一嗓子的吓得忘了想说什么,呆呆看着项义,张嘴结舌不敢说话。 项义一双眼冷冷的看着他,道:“接着往下说。” “是,是”王虎胆子虽然不可常年在项义手下当小弟,心里早就有了融入股子里的惧怕,如今被项义这么一吓唬,整个脑子成了一团浆糊,那人说的什么,刚刚还记得,这会子却是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怎么了?他还说了什么?”项义有些不耐烦,脸色更难看了。 “说,说他还说” 王虎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越着急,脑门上唰唰唰冷汗直流。 “废物!”项义怒声道。 王虎赶紧跪倒磕头,口中求饶:“青阳使饶命,属下罪该万死,属下罪该万死!” 项义冷声一哼,心里的恨意到了极点。 这帮子灾民自己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很久,不敢说个个都有了n的潜质,但那么长时间的n,却早就把他们对于朝廷的畏惧之心洗的差不多了。 如今正到收获的季节,还不等自己动手,却被人咔咔咔三下五除二,以极其粗鲁的手段连根拔起。 这种行为,简直比猪拱了自家闺女还要恶劣。 众人见王虎这般模样,又见项义脸如冰霜,谁也不敢说话。 赵龙旁边一个女子平日里和王虎关系不错,这些天下雪,天寒地冻,王虎身为四大护法之一,没少为她暖被窝。 见他在项义面前出了丑,于心不忍,轻声道:“青阳使,属下今天下午的时候也遇到一个这样的人,说的话和虎王刚刚所说差不多。” 项义一听,强压住心里那宛如实质,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沉声道:“说。” 王虎抬头向那女子看去,眼中露出感谢的目光。 赵龙歪着脑袋一瞅,心中冷笑:“我倒是谁敢这般大胆,原来是这个人尽可夫的陈三娘。” 陈三娘是个寡妇,三十出头的年纪,丰乳,颇有姿色,笑起来万种风情。性格爽朗,十分的好客,在白莲教中好朋友无数。 “那人也是这般和我说,说是等城外的百姓冻死了,拉去给城里百姓当肥料”陈三娘虽然性子泼辣,可项义身居高位多年,在白莲教中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不苟言笑,谁见了都惧怕三分。 如今为了王虎强行出头,一开口,心里就后悔了。心中暗骂王虎:“老娘真是让你迷了心窍,早晚得死在你那祸根上。” “怎么了,你也忘了么?”项义微眯着眼睛,看着陈三娘。 这寡妇的名声项义有所耳闻,此番她为王虎出头,不用说,王虎肯定是没有管住自己裤裆,入了她的套。 陈三娘赶紧道:“没,没”稳了稳心神,咽了口口水,一双玉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行镇定下来,道:“回青阳使,那人说完,接着说,如今城外的百姓能活命,全都赖得太子殿下救命。整个炎朝上下,只有太子殿下才是心里面装着百姓的人,太子殿下听说长安城外百姓受了灾,没有饭吃,没有地方住,心急如焚,从雍州快马加鞭,一路之上跑死了三匹马,才赶到长安。” 王虎刚刚虽然说的声情并茂,可声音和项义一样难听,周围这帮听众没有任何的代入感。 陈三娘三十出头,正是熟透了的年纪,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诱人。 再加上她多年游走在白莲教各位大哥之间,自学成才,通过大量的实战练就了极其接地气的媚术,说出话来,让人听了无比的舒服。 围观听众只觉得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的舔挑。 “那人说到这里,旁边有个小伙子插嘴说,朝廷里都是坏人,蒙蔽了圣听,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一定把这帮狗官的头砍了,再给咱们发粮食。”陈三娘渐入佳境,不再紧张,缓缓道来。 项义皱了皱眉,念叨着:“蒙蔽了圣听?他当真这样说的?” 陈三娘想了想,点头道:“回青阳使的话,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一旁的王虎也跟着连连点头,道:“是是,青阳使,给我说的那人也是这样说的,蒙蔽了圣听,没错,就是这样说的。” “哼,哼。”项义连连冷笑:“好啊,这还是组团来的。” 说罢看向陈三娘:“这人说完,那人是不是接着说,赈灾这种大事朝廷做不了主,必须得皇帝亲口下旨才行。长安城内百姓发了粮食,城外的百姓没有粮食,不是朝廷的主意,而是皇帝的旨意?” 项义一说玩,陈三娘面露惊奇,王虎更是哎呦一声,道:“青阳使,你也遇到这人了?” “哼,雕虫小技,还用见才知道么?你们这些年跟着我,连这点伎俩都没学会么?”项义这个时候已经气过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两万真正的灾民已经被人煽动起来,剩下的那些滥竽充数的百姓被这帮人气势一裹,这会也忘了自己是谁了。 哎,当真是失算啊! 陈三娘见项义唉声叹气,不知道接着说好,还是不说好,愣在一旁。 “接着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算要干什么。”项义终究是混了大半辈子教派的n湖,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可像今日这样粗暴的煽动手段还是头一次遇到。 嘴上虽然十分鄙视这帮不按常理出牌的同行,可心里却佩服的五体投地。 反其道而行之,在所有人都以为粮食到了,灾民至少能安稳两天的时候釜底抽薪,煽动灾民n,这种手段莫说是自己,就算教主也使不出来啊。 项义心中忽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畏惧,他总觉得这背后之人自己认识,毕竟敢这样大开大合,将人心在手中随意揉捏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教师先生!项义的眼睛忽而瞪大,脱口而出四个字。 太子从雍州来,教师先生之前也在雍州! 难不成教师先生现在就在寿庆寺中! 一想到那个书生单薄的背影,项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若是教师先生真的在太子身边,那真是一件可喜又可怕的事! 就在此刻,忽听竹棚外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青阳使,好久不见啊。” 项义整个人如遭雷劈,缓缓的转动僵硬的身躯闻声看去。 只见竹棚外一个年轻书生骑着一头驴,手中摇着一把羽扇,笑眯眯的向着自己走来。 此人正是前镇南公谋主c白莲教教师,如今太子东宫军师祭茶刘文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零九章 收网 “教师先生!”王虎一双大眼瞪的好像要掉下来,看着从驴子上下来,站在眼前的年轻书生,满脸不可思议。 “呼!”刘文静将羽扇插在腰间,捧着双手呼了一口气,随后旁若无人的走到篝火旁,伸出手张开五指。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刘文静浑身上下无比的舒服。 项义赶紧起身,激动的走到刘文静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又掐了掐自己的手掌,确定不是在做梦。 “教师先生”项义百感交集,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此情此景说起话来居然有些哽咽。 王虎更是没有丝毫遮掩,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刘文静的大腿,哀嚎道:“教师先生,教师先生啊,咱们圣教被朝廷剿灭了,教主他老人家死了,教中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死了。” 这群人中最属王虎性子直,刘文静在白莲教中时间虽然不长,普通的教众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可王虎身为四大护法之一,可是亲眼见证白莲教在刘文静的指点下,一个月内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一举奠定了河北道第一大教的地位。 众人往日里听到王虎说起白莲教的惨败,无不触景生情,泪如雨下。 可今日见了刘文静,听到王虎再说这种话,一个个不仅不悲伤,反而有些兴奋。 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刘文静。 在场众人,大多没见过刘文静,但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王虎也好,赵龙也罢,就算是青阳使项义一提到教师先生,全都异口同声说,若是教师先生在,我教如何能落得这般田地。 时间一长,这位从未谋面的教师先生在这帮人眼中早就成了超越教主存在的人物。 赵龙见了刘文静,也跟着泪眼朦胧,当初若不是刘文静临走前给自己了一个锦囊,自己早就死在了乱军之中。 “先生”赵龙强撑着腿站起身来,看着刘文静说不出话。 “腿断了就好好的躺着,站起来干什么。” 刘文静收回手,将赵龙按在地上。 “坐,坐,青阳使,你也坐,虎王,你也别愣着了,大家都坐下吧。”刘文静毫不客气,按住了赵龙招呼着众人坐下。 项义见刘文静满脸微笑,心中莫名的踏实起来,脸也不难看了,难得露出开怀的笑容。 一坐下,再看刘文静,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 “把酒菜端上来。”等所有人都坐好了,刘文静转身冲着刚刚来的方向招呼一声。 话音一落,梁定昌带着三个骁骑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推车。 车上放了几坛酒和几食盒饭菜,食盒里的肉香随之散开。 项义等人自打来到长安之后,就没怎么吃饱过,更不要说喝酒吃肉了。 一闻到酒菜的香味,所有人眼睛都直了,王虎的肚子更是咕咕直叫。 项义和赵龙一脸谨慎的看着梁定昌等人,骁骑卫的制服他们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一眼瞧出来,这是朝廷的官兵。 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谨慎和不安。 梁定昌将酒菜搬到地上,拍开了酒坛的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迸发而出,让人闻之而醉。 “军师,卑职在外面等候,有什么事您叫我就行。”梁定昌说完,抬起头来冷眼扫了众人,那意思很明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但凡敢对刘文静无礼全都不得好死。 刘文静无奈一笑,摆手让他退下道:“我说不让你来,你非跟着来。来的路上我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吓唬他们,你非要如此。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不会害我。” 梁定昌冲着刘文静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王虎站起身来,抱起一坛子酒,大大咧咧道:“俺们教师先生说的没错,俺都是教师先生的兄弟姐们,怎么可能会害他?” 梁定昌一离开,项义看着刘文静不说话。 他刚刚注意到了梁定昌对刘文静的称呼,军师。 项义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眼光还是很犀利的。 梁定昌和那几个官兵衣着打扮不像是一般的官兵,光是那料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绝对不便宜。 能穿这种衣服的官兵,只有长安十六卫。 长安十六卫背后的主子不是王公大臣就是皇帝皇子,如今太子就在寿庆寺,这帮人的来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称呼刘文静为军师,太子又从雍州来,刘文静之前也在雍州。 刘文静和太子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王虎将酒菜和众人分了,一帮人围着篝火喝着酒吃着菜好不快活。 项义端起王虎端过来的一碗酒,顿顿顿一饮而下,喝完之后,大呼过瘾,随后将碗扔在地上。 “教师先生,您是高人,我项义败在你手上心服口服。” 周围人一听项义说这话,全都放下手中的酒碗,看着二人。 他们刚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那几个官兵为何对自家教师先生言听计从。 教师先生不是在雍州么?怎么突然出现在长安了? 而且还给自己带来酒菜,他怎么知道大家伙在这里? 只是这帮人实在是抵挡不住美酒美食的诱惑,这些问题一遇到酒肉全都被抛之脑后。 刘文静看了看项义,忽而露出微笑,伸出手将项义扔下的碗捡起来,王虎赶紧上前倒满酒。 刘文静端起酒碗也是一饮而尽,喝罢,看着项义道:“青阳使,你并没有败啊。” 项义一愣,不知道刘文静为何说这话。 “向来今日在灾民之中散布那些话的人乃是教师先生安排,如今灾民已经成了教师先生手中棋子,项义无法为教主和教中兄弟姐妹报仇,如何不是败了?” 刘文静淡淡一笑,道:“青阳使你觉得如果没有我,你就能为教主报仇么?” “这这”项义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尴尬道:“这个,还是有一线希望。” “不,一线希望也没有,你们之所以要这样做,实际上是因为你们只会做这个,你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只知道聚拢百姓,然后和朝廷作对,你们并没有想过,为什么和朝廷作对,如何和朝廷作对。” “教师先生,您说的话,俺听不懂。”王虎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 项义和赵龙却若有所思,心里琢磨着刘文静说的话。 “哎!”刘文静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当日我和教主说,若想夺天下,一不能心急,要抱着十年二十年的打算。二是要明白为什么要夺天下,是为了权还是为了名,还是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只可惜教主急功近利,并没有听进去我这两句话,才落的如今的下场。” 项义听到刘文静这样说,无奈的点了点头,教主确实是太心急了,白莲教被灭的时候自己虽然不在教中,可却也听说了教主的所作所为。 攻下的州郡还没有巩固就着急想要攻下更多的城池,导致白莲教原本就不多的兵力分散开来,最后让六皇子不费吹灰之力各个攻破。 朝廷的大军都打到总坛了,教主在前线却被官兵咬住,两面夹击,草尽粮绝,不攻自破。 “如果是你是想为教主报仇,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有败,虽然灾民在我手上,但我要做的事其实和你要做的事殊途同归。”刘文静拿起酒坛,给项义倒满。 项义端起酒碗,看着刘文静道:“先生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刘文静放下酒坛,道:“不瞒你说,如今我乃是太子东宫军师,太子最大的敌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吧。” “嗯。”项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事还是要提前给你说清,想要为教主报仇,你也得抱着十年二十年的打算。六皇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刘文静扇动着手中羽扇,淡然道。 项义没有说话,许久,开口道:“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姓项的当了一辈子的贼,如今先生已经是官身,官贼不两立,先生若是要拿姓项的这颗人头去给太子请功,只管拿去。只要先生能完成刚刚说的话就行。” 刘文静道:“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若是青阳使答应,我不仅答应青阳使重建白莲教,还送青阳使一场富贵。” 说罢,刘文静拿起酒坛,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项义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场实在是可怕至极。 “若是,若是我不答应呢?”项义装着胆子问道。 刘文静抬起酒碗,高举过头,仰着脖子看着随手缓缓转动的酒碗,缓慢而有力的道:“那么这酒,就是诸位的送行酒。” 刘文静说完,转过脸来,冲着项义露出宛如春风抚柳般温暖的笑容。 一阵冷风吹过,整个营地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没有人敢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话,更没有人心生反抗,好像他说让自己死,自己就觉悟可能活一样。 许久,项义按住颤抖不已的手,道:“我,答应先生,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姓项的也绝不皱眉。” 刘文静将酒碗放到嘴边,缓缓喝完,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包药来,递给王虎道:“放在水里,一人一碗,速度最好快点,不然你们可能都得死,刚刚你们吃的那酒菜里有剧毒。”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煞白,王虎一愣,啪嗒,那包药掉在了地上。 陈三娘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打开了撒在酒坛中,伸出手指用力的摇动起来,随后抬起酒坛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 周围人也都吓得赶紧爬过来,你争我抢。 刘文静又拿出一小包,打开了放在酒碗中,递给项义,道:“青阳使,这是我第二次救了你的命。” 项义端过那碗酒,一愣。 第二次救我?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刚想发问,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项义赶紧将碗中酒顺着嘴巴倒进肚子里。 依稀之间想起一件事,来长安建立分教,好像就是刘文静给教主出的主意,而教主制定自己前来,好像也是刘文静的意思。 而王虎前些日子还说,他之所以毛遂自荐跟着来长安,是因为刘文静临走前当着他的面和教主说,王虎若是跟着自己去长安,只怕分教建不成。 王虎听了这话,死活要来长安。而事实上,分教确实没有建立成,自己这帮人反倒成了一枚棋子。 而这枚棋子,如今好像派上了用场。 项义看着刘文静,打灵魂深处涌上来一股子恐惧。 他到底是人是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零章 万事俱备 梁俊上学的时候,曾对一段话记忆犹新,时至今日才有了切身体会。 这句话是鲁迅说的,大体意思是: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隔壁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一直以来,梁俊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冷血。 可时至今日,长安城内的王公大臣们为了寿庆寺的事寝食难安,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白莲教余孽百思不解。皇城里的帝王沉默无言,必然有人因为听到灾民n而欢喜,也有人心忧不已,寺庙外的百姓义愤填膺,叫嚷声响彻天地。 梁俊坐在大殿内,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摸了摸因为惶恐,不知从何处狼狈钻入大殿内的黄狗,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纸笔。 黄狗是刚刚钻进大殿内的,一见到梁俊吓的扭头就跑,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殿内的柱子上。 梁俊将桌上给自己准备的饭菜放在地上,黄狗好像极其通人性,见梁俊并没有恶意,大着胆子爬过来舔食起来。 “狗啊狗啊,有些话有些事,我也只能给你说了。”梁俊很喜欢猫狗,前世在亚丁湾,自己的手下就有一个小弟,养了十几只狗。 其中一只哈士奇还被他训练的有模有样。 黄狗慢慢的安静下来,抬着头看着梁俊,灵动的眼睛像是听懂了梁俊说的话。 看着对自己露出善意的黄狗,梁俊心中莫名的踏实起来。 对长安城内那帮人的恐惧虽然没有任何减少,可梁俊这会却真真正正的安静下来。 他拿起笔,看着有些泛黄的宣纸,愣愣的出神。 脑子里飞速的思考,思考着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和自己下的每一道命令。 如何处理寿庆寺灾民,这是自己回到长安面对的第一件事,梁俊不敢掉以轻心。 长安城内有谁?乾隆c和珅c李世民 这些都是上一世青史留名的人物,更是创造历史的帝王将相。 往日里自己在雍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梁俊想起他们的时候心里只是有些恍然。 可当他真的到了长安城外,梁俊害怕了,不管准备的再充实,梁俊始终无法打消心中的恐惧。 程经离开的两个时辰内,梁俊无比的冷静。 这个时候越是害怕越是要冷静,他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着明日发生的事。 等天亮了,长安城内的各方势力会做出如何的反应,自己又该如何达到想要的目的。 二十种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被梁俊写在二十张之上,大殿内点着一根牛油蜡烛,地上放着一个铜盆。 二十张纸,梁俊依次拿在手里,不断的思考着发生纸上的事情之后自己该如何应付。 大殿上供奉的三教教主神像在烛光的映衬下,露出狰狞的一面,让人看了有些毛骨悚然。 梁俊每想完一张纸的对策,就将它点着,放在低声的铜盆里。 而后点燃三根香放在神像下供桌上的香炉里,而后极其虔诚的拜上三拜。 黄狗老老实实的爬在一旁,梁俊的晚饭和宵夜被它吃个精光,歪着脑袋看着表情极其严肃的梁俊。 等到梁俊将最后一张纸烧干净的时候,大殿外传来悠悠的鸡叫声,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灾民的喊叫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疯狂的一夜终于安静下来。 “吱呀”梁俊打开了殿门,老旧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声音。 殿门外左右两边各站着一行人,左边为首的是自己如今的依仗,东宫军师祭茶刘文静。 刘文静身后站着柳永,还有拄着拐棍硬撑着的王保几人。 右边为首站着的人见自己出来,满脸的欢喜,走上前来,声音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二哥。” 正是得知寿庆寺灾民n,唯恐伤到梁俊,连夜翻长安城墙前来支援的文渊。 早在梁俊没到长安之前,就派人送信给文渊不要主动前来迎接自己。 毕竟文渊在雍州擅杀高南太守,又杀了不少的官兵,刑部虽然知道文渊就在御史中丞苏信府中,可还是假装看不见,正儿经的下了海捕公文,要捉拿钦犯文渊。 梁俊唯恐到时候文渊在自己身边,人多眼杂,再出什么乱子。 可这会子见到自己的结义兄弟,那些担忧全都被抛之脑后。 “三弟,你怎么来了!”梁俊见到文渊,发自肺腑的开心。 这是自己来到此间第一个交心的朋友,更是烧了香的把兄弟。 梁俊十分喜欢文渊的性格,自己前世孤身一人,也没有个兄弟姐妹,心里就把他当成亲弟弟一般对待。 文渊激动的眼眶有些湿润,道:“我听说二哥到了没有进城,反而到了寿庆寺就一直担心。可二哥有吩咐,文渊知道二哥是为我好,因此不敢出城想见。夜里我心里想念二哥,怎么也睡不着觉,听到苏姑娘说寿庆寺的灾民n了,因此连夜赶来,唯恐二哥有什么闪失。” 说着上下打量梁俊,见梁俊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有些憔悴,心疼道:“二哥,您消瘦了好多。” 梁俊哈哈一笑,又恢复了平日里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性子,用力的拍了拍文渊的肩膀,只觉得像是排在一块石头上。 心里那叫一个安心,高声道:“有你在,二哥我是什么都不怕了,谁还能伤到我不成?” 文渊听了,将背上的白龙云滚n攥在手里,正色道:“二哥放心,只要有文渊在,谁敢对你不利,我必杀之。” 梁俊只觉得文渊杀气比之前更重,向来这些日子里跟着苏柔在长安,没少见那些让他看不惯的事。 此时天刚蒙蒙亮,冬日的早晨又下了一层薄霜,梁俊看着文渊和众发梢泛白,显然是在门外站了不少时间。 虽然熬了大半夜没睡,梁俊被这冷气一打,整个人精神百倍,说不出的舒坦。 “都别站着了,来进来坐,正好有事找你们商议。”梁俊拉着文渊,叫着众人进了大殿。 进了大殿,黄狗不知何时跑了,梁俊也不在意,安排众人坐下,寻思这帮人在门外估计站了很久,尤其是梁定昌这些骁骑卫,应该是一直站在门外。 赶紧叫人准备做饭,话音刚落,就见从山门外涌进来大大小小七个和尚,大的四十五岁,小的七岁。 提着桶端着食盒,快步走进了大殿内。 “回太子殿下,主持方丈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吃食,只等着殿下吩咐。”为首的和尚,恭恭敬敬的合十行礼,打开了食盒,将一叠叠精心烹制的小菜放在桌上。 五个食盒,大大小小二十多道素菜,伴着桶里的粥香,让人食指大动。 “道繁大和尚有心了。”梁俊一边回礼,一边招呼众人来吃。 刘文静等人也不客气,毕竟都跟着忙活了大半夜,不见粥饭还不觉得饿,一见了粥饭个个忍不住了。 一口一碗粥,一筷子半碗菜,再塞一个馒头,顷刻之间,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 梁俊见众人狼吞虎咽,心中有些不忍,这些人都是自己在这个朝代最信任的人,也都是最信任自己的人。 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这帮人个个奋不顾身,就连挨了打的王保四人也跟着忙活。 吃完收拾干净,众人依次坐好。 梁俊道:“耶律王子和诸葛先生人呢?”他刚刚数了数人,发现这俩人不见了踪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一章 收白莲 梁俊的团队,现在才初见规模,不再是当初光杆司令的模样。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刘文静,刘文静是梁俊亲口封的东宫军师祭茶,在众人心里那就是太子这一派中仅次于太子的存在。 更不要说刘文静丘山奇的名头,光是这些日子以来,刘文静对太子鞍前马后的付出,已经让人心服口服。 刘文静道:“回殿下,我唯恐灾民或者长安城内有人发现山蛮狼骑,节外生枝,因此让他们驻扎在长安城外三十里一处山庄内。” 梁定昌高声道:“殿下放心,那庄子乃是卑职家中产业,寻常没人去,庄子也大的很,莫说是二三百山蛮人,就是咱们都过去,也宽敞的很。” 梁俊点了点头,有个军师果然是省心很多啊,自己再谨慎,人力终有尽。 光顾着想怎么对付长安城那帮老少爷们,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若不是有刘文静,险些出了大错。 “好,刘先生做事小心谨慎,能得先生相助,实乃梁俊之大幸。” 众人也都跟着点头,昨天晚上太子不在,那种阵势下若不是有刘文静,只怕灾民早就打到长安城下了。 “殿下谬赞了,文静愧不敢当。” 文渊坐在一旁,看着对面的刘文静,心中五味杂陈,当初就是他设计让中山蛮的金帐将军吕柯劫走了陈帆,若不是自己反应的快,只怕早就死在此人手下。 刘文静一个文弱书生,带给文渊巨大的压力。 文渊自诩还算有些本事,可面对刘文静时候,不知为何打心里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畏惧。 如今此人成了自己二哥,当今太子手下的军师,日后自己少不得要听他的号令。 世事无常,险些杀了自己的人成了自己人,文渊心中感慨万分。 这边梁俊和刘文静当着众人面演了一出君贤臣谦的桥段,梁俊接着道:“昨日寺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谁能想到身处寿庆寺这漩涡中心的梁俊,居然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寿庆寺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文静轻摇羽扇,道:“昨日里全都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灾民如今全都成了反民,白莲教余孽也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梁俊听到这话,有些意外,自己自打知道寿庆寺灾民之事,脑子里就涌现出一个疯狂的计划。 这计划第一部分就是要让灾民n,梁俊对自己手下这帮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让他们治理州县事务,他们可能不尽人意,可是要让他们鼓动n,不管是刘三刀还是王保,甚至是站在自己身后的杨威,各个都是行家里手。 再加上刘文静这位专业n大师,想要挑拨寿庆寺这帮灾民n,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但梁俊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晚上的功夫,刘文静就把长安城内谁也解决不了的难题搞定了。 寿庆寺的灾民朝廷为何不敢管?爱民如子如梁羽为什么也不敢轻易碰这个烫手山药,无非是因为藏在这帮灾民里的白莲教余孽。 这帮人常年从事违法蛊惑百姓的事业,行军打仗不行,治理州县不行,可说道忽悠百姓,那是个顶个的在行。 长安城那帮子贵族出身的大佬若是敢贸然动手,随时都可能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之中。 刘文静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搞定了白莲教余孽的呢?难不成是靠着他师门那个所谓的鲤组织不成? 刘文静见梁俊面露意外,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道:“这些白莲教教徒原本是河北道上的白莲教的分支,之前小生在河北道的白莲教中待过一些日子,因此和他们也都认识。” 梁俊恍然大悟,想起来江南道和河北道那两处烽火都是眼前这位挑起来的,白莲教的这帮人如今逃散到了长安,能满的过别人,自然瞒不过熟悉他们内部的刘文静。 刘文静接着道:“也多亏了有他们这些日子里来一直游说百姓,让这些灾民早就有了反心,不然光是靠小生那些手段,绝对不可能达到昨晚那种效果。” 梁俊点了点头,忽而道:“这些人可靠么?能不能为我所用?” 在梁俊的计划中,白莲教这些人,梁俊本打算借着他们的基础,把百姓们全都忽悠反了,逼着这帮人站队。 要么混入百姓之中跟着n,要么脱身事外,等自己处理完灾民的事再把他们一打尽。 可如今刘文静说已经尽在掌握之中,梁俊心中的计划又增加一环。 刘文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了梁定昌,低声道:“梁将军,麻烦你将他们叫进来。” “遵令!”梁定昌抱拳行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会,带着项义c王虎和赵龙三人走进大殿内。 “启禀军师,三人带到。”梁定昌交了令,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的盯着三人。 项义活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可当今太子却还真是平生第一次所见。 又见刘文静坐在左边第一个椅子上,摇着羽扇看着自己,心中一凛。 抬头向着坐在供桌左边的年轻人看去,只见那年轻人身穿华服,样貌英俊,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望之生畏的气势。 项义下意识的低头往一边看去,心儿一颤,只觉得坐在刘文静对面的年轻将军如狼似虎一般看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一口吃掉。 心中暗惊,这小小的庙宇中竟然这般卧虎藏龙,自家教师先生和这二人相比,反而并不怎么可怕。 “草民项义见过太子殿下!”项义终究是白莲教的青阳使,之前又得了刘文静的吩咐,稳了稳心神,跪倒在地高声道。 赵龙紧随其后,歪着脖子跪在地上跟着高声呼喊,道:“草民赵龙,见过太子殿下。” 王虎刚刚在庙门口,先是被凶神恶煞赛张飞的梁定昌一吓唬,进来之后又被文渊凌厉的眼神一瞪,整个人就懵了。 直愣愣的站在大殿中间,和跪倒在地的项义赵龙形成鲜明的对比。 “呔,那汉子,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是想要n么?”王保最重太子的脸面,谁要是不尊重太子,那简直比打他耳光还要让王保恼怒。 见王虎这般傻样,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呵斥。 王保不能坐着,倚着拐棍站在刘文静身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没把王虎吓醒,倒是吓了刘文静一跳。 “休要喧哗。”刘文静转过头满脸嫌弃的瞪了王保一眼。 项义赶紧转身伸手去拉王虎,王虎反应过来,见项义和赵龙跪在地上,哪里管发生了什么,扑通一声跟着跪下来,嘴里也不知道该喊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冷汗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二章 小巫见大巫 梁俊见他这副模样,知道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老实人,不以为意,抬手道:“三位既然是军师引荐,那就起来坐下说话吧。” 项义一听军师引荐,心里一阵狂喜,恭敬的起身谢了礼,连道不敢。 刘文静道:“太子殿下让你坐你就坐,无需多言。” 项义听了,心里更是欢喜,躬身坐在了刘文静那一排最后一个位子。 这一坐下,项义再看周围众人就没有了刚刚那般害怕。 他常年身居高位,坐到白莲教二号人物青阳使的位置,没遇到教主之前,项义还坐过山寨的寨主。 吃的盐比常人吃的饭还多,他一听太子这话,再看刘文静让自己坐下,心里可是明白过来。 太子帐下也是有派系的,如今自己沾了刘文静的光,能够为太子出上力,简直是天大的造化。 这一路走来,加上和刘文静深谈,项义才知道自己这位教师先生现在是太子门下一等一的大红人。 太子是何等人物,那是日后的皇帝,一旦太子登基之后,刘文静可就是宰相丞相百官之首的人物。 自己和刘文静有一番香火情,若是能够为太子做事,那他项义就是刘文静的班底。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候刘文静成了丞相之类的大官,那头一个来投奔他的,还能亏待了不成? 人都是这样,尤其是项义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反贼,活的很明白。 什么白莲教教义,那都是糊弄鬼的。 什么白莲降世,拯救万民,普度众生,这都是混饭吃的口号。 自己根本没想着如何领导着百姓过上好日子,不光他这样想,他这些年遇到的白莲教大大小小的头头,也都和他一般心思。 投身白莲教,在他们看来和种地的农民,走街串巷的小贩都一样,乃是一种职业。 若是能够吃饱喝足,谁愿意去当反贼? 他全然忘记昨天晚上是刘文静威逼利诱才让他投了诚,而不是自己主动找到刘文静。 可这个时候,项义哪里管这些,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自己就是教师先生的心腹了,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话做事需得给教师先生长脸。 大殿内的这帮人是不会知道项义短时间内这山路十弯样心路历程的。 梁俊只觉得这小老头打坐下来之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心中啧啧称奇,到底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般变化。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老头就自动融入了环境,仿佛他和王保等人一样,都是太子忠心耿耿的手下。 不过梁俊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对项义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若是这孙子上来就一副宁死不屈,说什么也要和朝廷势不两立的nbn样,只怕自己那个计划还真的再想想。 “三位如何称呼啊?” 梁俊面带笑容,尽可能表现的平易近人,不让三人有什么心理负担。 项义听了,赶紧站起来,冲着梁俊行礼道:“回太子殿下,小老儿姓项单名一个义字。” 赵龙也是个聪明人,他刚刚听到梁俊所说的话,心里和项义想的一般。 等到再听到项义说的话,看他神情语气,更加确定项义和自己想的一样,赶紧也跟着道:“回太子殿下,草民姓赵名龙。” 王虎这会也反应过来,唯恐再出什么差错,也跟着道:“回太子殿下,俺叫王虎。” 梁俊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听军师说三位乃是白莲教的英雄豪杰,但不知三位在教中担任何等职务?” 此言一出,让自我良好的项义二人有些不自然,毕竟整个大殿之中不是太子就是将军,都是官面上响当当的人物, 自己三人乃是官府眼中的乱民,虽然投在了刘文静门下,可终究是江湖上的草莽,官府里的罪犯,上不得台面,平白比别人矮上一头。 “回,回太子殿下的话,小老儿在白莲教里任青阳使。”项义硬着头皮道。 赵龙也跟着道:“回殿下,草民曾在白莲教中任护法。” 王虎没有赵龙那么多花花肠子,挺着胸脯道:“回殿下,俺也一样。” 梁俊见刘文静把这三人拎进来也不说话,知道是打算让自己表演,让这三人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又听得鸡叫声比刚刚更加频繁,知道天眼瞅着快亮了,放在前世,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虽然冬天天亮的晚,可也不能耽误太久。 一会自己还要和他们说接下来详细的计划,当下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脱了,看着项义,朗声道:“天王盖地虎!” 项义一愣,整个人如遭雷劈,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太子,只觉得刚刚还英气十足的太子爷摇身一变,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宝塔宝塔镇河妖?”项义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王虎却瞪着大眼睛看着梁俊。 梁俊见王虎一脸的憨厚,心中倒是有些喜欢他,接着道:“五人分头一首诗,身在洪门无人知!” 王虎更是呆愣的不知如何是好,项义整个脸惨白无比,惊讶的表情似乎凝固在了脸上。 赵龙心道:“太子殿下如何知道近日里在绿林道上如日中天洪门中人的切口?” 自打梁俊统一了陇右道上的江湖好汉,组建洪门,洪门一跃成为天下绿林之中排名第一的大帮派。 黑胡子有心让洪门走出陇右道,让其他道的绿林同行们归于洪门之下,因此派人大力宣扬。 陇右道上万寨归一,本来就是绿林道上开天辟地的大事,不用黑胡子宣传,绿林中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传我我传你,短短时间内,整个炎朝在绿林道上讨生活的无人不知洪门的大名。 白莲教虽然干的是忽悠百姓的生意,但能听他们忽悠的百姓身上能榨出来多少油水? 因此但凡是白莲教这种团伙其核心成员基本上都在绿林道上混过,项义之前还干过打家劫舍的山大王。 王虎当年是河北道盐帮的帮众,乃是根红苗正的绿林出身。赵龙在江南道干的是漕帮的买卖,平日里没事还自己划着船,在大江大河里载客,船到河中央,抽出刀子问客人吃馄饨还是吃板刀面。 这也是属于绿林铁饭碗之一的职业。 因此洪门一创建,他们虽然身在长安,却也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这事。 更不要说黑胡子为了庆祝洪门创建,派了两千多喽啰到各地广送英雄帖,把洪门的切口写在英雄帖上,只要是绿林中人能对上这切口的,全都是洪门的朋友。 这也是黑胡子将自己想要把洪门发扬光大,特意找梁俊问主意,怎么才能让洪门统一炎朝绿林道。 梁俊思来想去,给黑胡子出了个主意,那就是统一绿林道上的切口,只要所有的绿林中人切口用的是洪门切口,时间一长,洪门潜移默化就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这样就有利于发展帮众。 黑胡子一听,直叫太子爷聪明,简直就是天生的土匪命。 连夜和梁俊将洪门切口确定了,随后热火朝天的投入了宣传洪门的大业中。 白莲教被梁羽灭了,项义等人想要复教,光是靠自己是不行的,必须还得靠外力。 这外力一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刘文静,二来就是江湖同道,最好的选择就是刚创建的洪门。 恰好刘文静和洪门都在雍州,因此项义命人一定要记住洪门的切口,日后遇到洪门的兄弟不可失了礼数。 王虎对项义一项是言听计从,加上他记性很不错,因此这洪门的切口他是背的滚瓜烂熟。 如今一听到梁俊说了切口的开头一句,下意识的就把下一句背了出来: “自此传得众兄弟,后来相认团圆时!” 梁俊一愣,没想到自己随意猜测的还真靠谱,一边暗中夸赞黑胡子办事得力,一边接着道:“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明誓表真心!” 王虎越说越顺,梁俊一说完,他紧跟着道:“松柏二枝分左右,中节洪花结义亭!” 梁俊道“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 王虎高声道:“福德祠前来誓愿,保国为民洪门英!” 堂中众人皆是洪门中人,对于自家的切口那是再熟悉不过。 王虎本来就是个直性子,虎头虎脑让人喜欢,如今见他对洪门的切口这般熟悉,更是好感倍增。 大殿内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王保等人看着王虎露出亲近的笑容。 尤其是一旁的杨威,见短短时间,洪门的影响力都到了天子脚下,心里那叫一个骄傲。 王虎说完,脸露欢喜,傻愣的看着梁俊接着道:“原来太子是道上的兄弟,不知太子殿下是哪一路的好朋友?” 项义回过神来,赶紧去拉王虎。 自己今天算是被这小子可害惨了,太子爷乃是龙子龙孙,怎么可能是绿林道上的好汉? 其实知道梁俊是洪门龙头的,也就是当日在白虎山的那帮山寨寨主,万寨合一成立洪门之后,黑胡子严令手下兄弟宣扬洪门龙头大当家的身份。 因此众人在宣传的时候只说现在洪门当家的乃是原来凌云寨的李大当家。 凌云寨原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大寨子,李大当家在天下绿林中名头极响。 其他人一听洪门是李大当家当家,潜移默化的就认为洪门的龙头乃是李大当家。 宣传的洪门弟子也不解释,有听说太子是洪门龙头的外人亲口来问,这帮人得了黑胡子吩咐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笑而不语。 旁人见了他们这般神态,也就知道是无稽之谈,太子怎么可能会是强盗头子? 因此梁俊是洪门龙头的事,几乎无人知晓。 项义能反应过来,王虎在兴头上,哪里明白想那么多。 项义来拉他,他还有些不乐意,道:“青阳使你为何拉我,你不还天天说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洪门的兄弟,如今洪门兄弟就在眼前,你干嘛拦着我。” 项义气的直跺脚,转头看着梁俊,满头冷汗连连告罪。 梁俊不去理会他,看着王虎道:“门旁有井迈开腿,有水大家一起喝。” “洪门!”王虎三人听了梁俊这话,全都呆愣住了,要说梁俊能说对出洪门切口这不算什么,毕竟洪门发的那些英雄帖上就明明白白的写着。 可这句切口却没有在英雄帖上,此时洪门只是名气大,并没有多少洪门子弟在江湖上行走,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洪门中人自暴家门时候的切口。 这个切口就是梁俊说的这句话“门旁有井迈开腿,有水大家一起喝。” 井字迈开下面的腿,就是共字,有水,那就是个洪水,在门旁,那就是洪门。大家一起喝水,也就是共同喝水,简称共水,也是一个洪字。 不仅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号,也说清了洪门兄弟是有水一起喝,有福一起享的理念。 听得王虎惊声叫出洪门两字,周围人哈哈大笑,均道:“没错,就是洪门!” 项义见众人这般反应,总感觉不像是到了太子帐下,反而像是进了土匪窝,心中也不由的有些疑惑,想起之前有人传闻说太子和洪门的关系,心中暗暗生疑:“难不成那是真的?” “敢问殿下是哪个堂口,堂上烧了几柱香?” 项义试探性的问道,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梁俊再对上这切口,那传闻估摸着就是真的了。 梁俊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从一旁拿起了七炷香,点燃了插在了香炉中,转身看着项义三人道:“洪门正堂上,炉上七炷香!” “哎呦!七炷香!”王虎一听,赶紧跪倒在地,当当当的直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叫道:“原来是洪门龙头大当家到了,小子白莲教护法王虎见过龙头大当家!” 项义也被弄糊涂了,见太子也不否认,心一横跟着跪倒在地,口中道:“白莲教青阳使见过洪门龙头大当家!” 赵龙也有模有样的跪了下去。 梁俊见三人对洪门颇为认可,知道不用再花费口舌去说服三人,心中开心无比,道:“三位都起来吧,如此说来咱们也都不是外人,这满屋子人全都是我洪门兄弟。” 项义听了,看了看刘文静,刘文静点头道:“没错,我如今也是洪门中人。” 听了这话,看了看太子,再看了看这满屋子开怀大笑的人,项义心道:“我说他们怎么能把灾民这般轻易抢走,光是教师先生只怕还有些费力,原来是n的祖宗来了!” 洪门能一统整个道的绿林,这在炎朝可以算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三章 太子疯了 从昨天晚上到这会,项义下辈子的惊都吃完了。 堂堂的太子殿下当真是洪门的龙头大当家,这事说出去谁信呢? 震惊之后,带来的则是安心。 项义能够做到白莲教青阳使的位置,审时度势的本事已经练到家了。 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召见自己这个反贼头子,又和王虎对切口,他是闲的没事么? 肯定不是,那是为什么呢? 原因不言而喻,太子这是要让自己知道,在某些方面,他梁俊和自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太子要让自己安心,太子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个白莲教余孽安心?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道理项义还是懂得。 虽然太子刚刚的举动并不能称得上礼,但对于项义这种随时可以送到长安让太子功劳加一的人物来说,梁俊没把自己打入死牢反而请而奉座,已经是大大的礼了。 想到此,项义站起身来,后退三步,这每一步都是极其讲究,每一步也都有说头。 刘文静见了,暗暗点头,心中对项义高看了三分,能屈能伸,审时度势,是个人才。 项义站直了身子,低头一撩衣襟,左腿向前半步,右腿后撤半步,而后单膝跪地这是江湖绿林道上晚辈见前辈的跪姿,乃是极其尊重的礼节。 紧接着左手成掌压住右手的拳头,脑袋微低,眼睛看着自己右臂,朗声道:“白莲教青阳使项义不知洪门大龙头在前,有眼不识泰山,万望梁龙头恕罪!” 他这么一弄,梁俊倒有些尴尬,他见项义十分的郑重,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却能猜到这是炎朝绿林道上极其正式的礼节。 刘文静走南闯北见识非凡,但对于绿林道上的这些规矩,浅显的还好说,稍微深一点,就不懂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王保铁牛四大金刚更是完犊子,铁牛三人虽然是职业强盗,但之前一直都是本行业基层成员,还不到能使用这些礼节的时候。 好在杨威乃是地地道道的雍州道上的扛把子级别人物,见项义自报了家门,一把年纪又上了绿林道上晚辈见前辈请罪的姿势,当下站出一步,高声回道:“红花白莲绿荷叶,走遍天下是一家!项兄弟前来可有拜礼?” 项义抬起头来,目视杨威,心道:“太子殿下身边果然有我同道中人。” 当年德贤皇后治世,曾将天下最有名的六十三位绿林总瓢把子收入麾下。 天下绿林出现了前所未有大一统的局面,只是当时这六十三人都是一时人杰,谁也不服谁,虽然受德贤皇后的调遣,却没有推选出一位真正能够服众的头领。 因此严格意思上来说,炎朝绿林依旧是没有统一,不过那时候这六十三人却定下来不少绿林规矩。 百十年来,这六十三位豪杰虽然全都逝去,但这些规矩却流了下来。 在此之前,因为绿林中顶尖的几位曾经在德贤皇后帐下效过力,全都有官面上的身份,因此混绿林再也不想之前那样,随便找一些人占个山头你就是绿林好汉了。 想当绿林豪杰没有那么简单,不仅需要黑道上的承认,还得得到白道上的认可。 有而久之绿林也就成了改变了其性质,不再是专门和朝廷作对的组织,反而成了灰色职业。 想要吃这碗饭,一般都是需要有老绿林引荐,像是工匠之中师徒关系一般,想要当土匪,得当几年土匪徒弟兼助理。 因此那六十三人定下来的规矩成了这个行业的准则,不懂这些你就算聚拢再多的人,占的山再险峻,也不算事绿林道上的好汉。 这些年来炎朝烽烟四起,朝政混乱不堪,破坏了和绿林道上这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百姓流离失所,导致绿林中人爆发性增长,素质良莠不齐。 原本的规矩也就没有那么多人知道,但越是这样,在绿林道中,谁越懂得这些规矩越能得到旁人的认可。 毕竟哪一行都有三六九等之分,而在炎朝绿林之中,懂不懂切口和规矩却成划分绿林中人的标志。 杨威这一开口,项义心里更踏实,知道这位和自己一样,乃是绿林中根正苗红的好汉。 当下从怀里掏出一把bs,双手捧着抬过头顶,高声道:“有家传宝物,情愿奉上!” 杨威上前将bs接过,看着项义道:“可是情愿?” “千情万愿!” 这边杨威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梁俊面前,高声道:“大当家,今有白莲教青阳使情愿将家传宝物奉上,还望大当家看在江湖道义上不要怪罪。” 俩人一唱一和,都是根据老绿林规矩走的,项义要赔罪,大当家是不准说话的,一般是旁边的二当家前来对话。 这个时候就得说,有没有赔罪礼,项义就算光着屁股从地上捡起一根草也得说是家传宝贝。 梁俊哪里懂他们这个道道,见二人正儿经像是举行仪式的样,伸手就要去拿bs。 杨威手往后缩,冲着梁俊微微摇头。 “奥!”梁俊明白过来,合着这是在演戏呢,得,自己赶紧配合吧,配合完了还得接着说事呢。 梁俊干咳一声,正色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项兄弟家传宝物,梁俊如何能要。传将出去,让绿林道上的好汉们如何看我?所谓不知者不怪,项兄弟既是我同道中人,那便是好朋友,来人,上好茶,项兄弟请上座。” 按照规矩来说,这个时候梁俊没有那么多废话,杨威和项义还得演对话三遍才算完事,可梁俊这样说了,杨威也不好再继续,只能顺着梁俊的话往下说,直接就把bs还给了项义。 这边梁定昌见到项义身上还有bs,一双牛眼等着门口的两个骁骑卫,他娘的怎么能让这三人带着凶器见太子,门口这俩小子还想不想干了。 那俩骁骑卫看到项义从身上掏出来bs,浑身冷汗就出来了,下意识看向梁定昌,见自己统领凶神恶煞的看过来,心中叫苦:“这三人是军师叫进来的,谁敢盘查。” 项义收回了bs,再坐下来见有侍卫端茶递给自己,整个人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成了,太子这条船自己算是上来了,只要抱紧太子和教师先生的大腿,日后就再也不用过这种整日担惊受怕,没有奔头的日子了。 接下来就是要看太子爷让自己干什么了。 项义从来不怕被别人利用,相反在他看来,在比自己强的人眼中自己没有利用价值那才是最可悲的。 梁俊见整个大殿上没有了刚刚紧张的气氛,轻咳一声,知道到了该给手下人摊牌的时候了。 “诸位兄弟。”梁俊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以洪门龙头的身份来和大家伙说这事。 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在场所有人齐心协力,中间出一个差错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若非如此,梁俊也不会对项义这么客气,之前自己在盘算的时候没有把白莲教算上,如今有了项义等人的加入,自己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又提高了三成。 大殿中人一听梁俊说的是诸位兄弟,全都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太子爷要说的事肯定是和洪门有关。 一个个向着梁俊看过去,聚精会神,唯恐漏下任何话。 “大家伙忙了一夜,都很辛苦,项青阳虽然与咱们头一次见面,我洪门虽然成立时间也不长,但诸位都是常年吃绿林这碗饭的,刚刚杨威也说了,天下绿林是一家,我就不再客套,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王保接口道:“龙头大当家有话尽管吩咐,就算是打进长安城,咱们兄弟也绝不皱眉。”他一项是梁俊的忠诚铁粉,最是注重梁俊的排面,旁人不敢接话,他无所顾忌。 众人听了,知道打进长安不现实,却也跟着点头,表示都和王保一般心思。 梁俊接着道:“因为有白莲教的朋友在,因此寿庆寺灾民之事,对于朝廷来说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意插手。” “这是为什么呢?”王保等人早就心中存疑,白莲教的人数也不多,长安城内外重兵把守,剿灭叛党大功一件,为什么朝廷里的人谁都不愿意插手呢? 梁俊微微一笑,当下把其中的缘由详细的说了。 王保等人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 明白过来之后,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看着梁俊不由紧张起来。 如今太子爷插手了此事,罪魁祸首项义三人又在面前,梁俊怎么处理这事都不好办了。 把项义交出去?刚刚还说了天下绿林是一家,转手就把人卖了,这事若是传出去,日后道上的朋友如何看待洪门? 洪门兄弟在绿林中行走还不被人戳破脊梁骨? 可如果不交出去,朝廷那边该如何交代? 梁俊见众人面露急色,猜到他们心中担忧,笑道:“所以刚刚我说,这件事很棘手,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才行。” 项义也明白此事的难除,事关自己身家性命,项义不敢大意,壮着胆子道:“大当家,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哪怕让姓项的脑袋,也尽管摘去。” 杨威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心中暗道:“这姓项的看起来不像好人,可说的话却是让人敬佩。” 他为人虽然精明强干,但遇到这种政治难题也是没有丝毫头绪,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杀了项义梁俊才好交代,至于门外的那帮灾民,军师有办法让他们n,自然也有办法让他们不n。 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自己的腰刀,只等着梁俊点头,就把项义的脑袋割了。 梁俊摇头道:“项青阳使不用多想,这种事我自然不会去做。 项义放下心来,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抱拳道:“大当家高义。” 杨威有些失望的将手收回,看向梁俊失落道:“大当家,如果不杀项使又该怎么办?” 项义听了,心里咯噔一声,鼻子差点气歪。 老子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对待,你们就寻思要杀我。 梁俊道:“这事对旁人来说可能是坏事,但是对咱们来说却是雪中送碳,昨日里我听到寿庆寺之事,就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就让军师去想办法挑起灾民的情绪,以便随时让他们n。这一夜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要按照之前想的去做。” 刘文静自打昨日接了梁俊的命令,也意识到寿庆寺一事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好,梁俊就十分的危险。 安排刘三刀带着宣传小分队去搞事之后,刘文静一直思索梁俊该如何破局,结合梁俊让灾民n的命令,隐隐有些眉目,如今听到梁俊终于要说该怎么做,心中有些期盼。 这边说着,门外刚忙完的刘三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眉头紧锁,面色十分的难看。 “殿下。”刘三刀进来之后,也不行礼,直接打断了梁俊的话。 项义见梁俊等人并不在意刘三刀这般无礼的举动,知道此人必定是梁俊的心腹,心中暗暗留神,日后须得和他打好关系。 “刘三哥,怎么了?”王保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刘三刀,心里有些担忧他接下来说的话。 刘三刀看着梁俊,又看了看一旁坐着的项义三人,刘文静道:“三哥有话但说无妨,这三位乃是自己人。” 项义心生感激又是害怕,感激的是自己是刘文静引荐的,如今刘文静当着太子的面说出这话,无疑是给自己三人担保,让太子等人对他们不用怀疑。 害怕的是,刘文静说了这话,也相当于给他们三人脑袋上悬了一把剑,只要自己三人敢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刘文静肯定不会手软。 项义绝对不会怀疑,刘文静想让自己三人死,就算大罗神仙来了,自己三人也不可能活。 刘三刀听了这话,再无顾忌,面带愁容,十分的憔悴,沉声道:“寿庆寺方圆十里全都是灾民,刚刚我让人简单的统计了一下,至少有万百姓。现在还有不少百姓从四面方赶来,粮食虽然还够,骁骑卫也能控制的住局面,但只怕天一亮,不到正午,人数就得到十万。”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万人!”王保更是吓得张大嘴巴:“娘的,那么多人。” 刘文静也有些意外,心中一沉:”原本以为差不多有七万人,没想到果真那么多人。”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吓傻了,没人去怀疑刘三刀的话。 刘三刀是梁俊让灾民n的直接执行人,又是发粮的督察官,对于此事谁都没他有发言权。 文渊更是担忧的看向梁俊,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梁俊面露喜色,没有半点担心:“明天正午才十万?” 刘三刀并打知道这个数字之后,整个人像是泰山压顶一般,梁俊乃是自己的贵人。 他刘三刀只不过是江湖上靠着手上功夫讨生活的无名之辈,自从跟了梁俊,就被委以重任,如今更是成了太子一派中名副其实的大管家。 这一切来之不易,刘三刀十分珍惜,这些日子以来,但凡是梁俊和刘文静的吩咐,刘三刀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每日忙完之后回到住处,刘三刀更是废寝忘食的彻夜攻读,就是怕因为让梁俊对自己失望。 “殿下,这些灾民之中大多都是周边州县的百姓,按理来说,哪怕他们知道了放粮的消息,寿庆寺紧靠长安城,这中间步步有关,处处有卡,他们想来也不可能过的来。我怀疑这其中有人故意为之。”刘三刀的怀疑得到了刘文静和梁俊的认可。 刘文静道:“虽然距离咱们放出发粮的消息不到一日,但长安城周围州县百姓众多,能有万之众也不稀奇,但他们能来的那么快,这中间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军师的意思是?”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柳永突然插嘴问道。 文渊面色冷峻,手握长n,恨声道:“我和苏大家在府院之中,尚且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寿庆寺灾民n的事,皇宫内的那些人想必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们巴不得灾民越来越多,让二哥出丑!” 说到这,文渊银牙紧咬:“这帮视社稷为儿戏的奸臣,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梁俊站起身,连连摆手,哈哈笑道:“哎,怎么能这么说,他们这是在帮咱们,这是求也求不来的事。” “二哥!”文渊一愣,不知梁俊为什么说这话。 这怎么能是在帮忙,简直就是把梁俊往火坑里面推啊。 梁俊见除了刘文静一脸淡定之外,其他所有人都面带着急,刘三刀更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当下再不隐瞒,冷声一哼,朗声道:“若是咱们没有雍州,他们这是要至我们于死地,但大家可别忘了,咱们的根基的在雍州。他们这样做,是在帮我们!” 刘文静听梁俊提到雍州,暗暗点了点头,心中再无疑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子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居然比自己还要早一步想到这个办法。 “太子殿下说的是啊,咱们的根基在雍州,他们想靠着灾民置咱们死地,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众人见梁俊和刘文静态度反常,全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我刚刚说了,有一个计划需要大家伙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才能完成。这个计划就是东人西调!” “东人西调?” 大殿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顶着黑人问好。 什么意思这是? 刘三刀像是明白梁俊想要干什么,可那个点怎么抓也抓不住。 “简单点来说,就是要把这帮灾民全都送到雍州去!”梁俊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梁定昌道:“去把前几天你们绘制好的地图带来。” 身为现代海盗出身的梁俊,自然知道地图和海图在战争中的重要性。 那日下了白虎山,梁俊通过草上飞得知凌云寨李大当家手下有一帮奇人异士,擅长打探消息,绘制沙盘。 因此从李大当家手中将这帮人讨要过来,编入了梁定昌的骁骑卫里,让他们只干一件事,那就是绘制雍州和大炎的地图。 恰巧刘文静得知了此事,十分感兴趣,丘山学院中专有这门教学,因此在绘制地图上刘文静也算是个中好手。 临出雍州之前,草上飞就将一副十分简略的炎朝大概地图交给了梁俊。 地图虽然简单,可却是独一份,乃是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因此梁俊让梁定昌好生保管。 梁定昌专门派了两个骁骑卫看守地图,图在人在,图没人亡。 这边梁俊一吩咐,那边梁定昌赶紧让人取来。 地图乃是用羊皮所制,宽大无比,梁俊让人展开,挂在一旁。 众人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一个个好奇无比,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梁俊指着地图上用朱砂标记的红色源泉道:“这是我大炎朝的国土草图,受技术限制,不是很精确,但大体模子还是有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这个位置,就是长安,寿庆寺大体就在这个方向。” 一边说,手指一边往下移,众人跟着梁俊的手指移动,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雍州就在这里。”梁俊说着又把手指已到了左上角,道:“凉州在这里。如今雍州改革如火如荼的开展着,效果很明显,但是弊端也很大。归根到底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人。” 梁俊收回手指,看着众人神情严肃道:“常玉这些年来在雍州为非作歹,天灾加上,导致雍州的人口直线下滑。雍州在我炎朝虽然是面积最大的州,但一直以来就是地广人稀,人本来就少,如今更是百里无村,千里无人,就算我们的银行开的再好,制度再完善,没有人,就什么也没有。” 刘三刀听到这话,算是彻底明白梁俊要干什么了。 他是梁俊雍州改革的第一执行官,打自己这帮人离开雍州之后,李大当家每日都会派一骑将整个雍州的进度送到长安来。 因此雍州什么情况,刘三刀还是比在场众人更加清楚。 “太子居然想出这种法子,当真是不可思议!”刘三刀呆愣愣的看着梁俊,仿佛像是看到一只怪物。 让长安城附近的百姓迁到千里之外的雍州去,这操作简直和杀了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梁俊昨天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法子,而且没有和任何人商议就决定开始执行,刘三刀恨不得打开梁俊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更想刨开梁俊的胸膛,看看他胆子究竟有多大。 “更不要说重开丝绸之路,不仅需要大量的钱财,更需要大量的人力,没有人,就什么也做不得。”梁俊看着众人,郑重道:“所以,十万百姓还不够,要更多。” 大殿中人这个时候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梁俊敢碰谁也不愿意碰的灾民,为什么梁俊对那二十万石粮食看也不看直接就发了下去,为什么梁俊要让刘文静想法设法鼓动灾民n。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计划。 “不是灾民,却要贪图救灾的粮食,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刘三刀心中被这个计划吓到,第一想到的却是寺庙外那群天真无知的百姓。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自己领的那一石粮食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大的坑。 “太子疯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四章 梁俊的内阁会议 故土难离,这是炎朝人自古以来的秉性。 哪怕是在前世,华夏人依然还有落叶归根的习惯。 无论是谁,走到哪里,最后大多还是希望回到自己的老家c回到深藏着自己童年时光的祖宅。 这种深刻在骨子和血液中的执念,让大殿中不少人对梁俊的“东人西调”的计划并不看好。 实在是太难了,若是几千百姓也就罢了,关键是寺庙外可是有万多百姓呢。 这还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而看太子的意思,这万人都不够零头。 “殿下,这事是不是太冒险了?”刘三刀身为太子一派的大管家,深知此事之艰难。 周围人却不以为然,这帮人以王保为代表,一听刘三刀忧心忡忡说这种丧气的话,当即有些不乐意:“我说三哥,怎么一到长安,你胆子变那么小。太子爷让咱们兄弟去皇宫,咱们不也去了?” 刘三刀气道:“你跟着添什么乱,去皇宫和这事能一样么?” 若是旁人,刘三刀也懒得理会,王保乃是他手下宣传队大队长,要是不和他一条心,工作很难开展。 王保乐了,道:“怎么不一样,咱们去皇宫,太子爷有交代,让拿出抄家灭族的气势来。左右里再难顶多就是脑袋上碗大个疤,十年后又是条好汉。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他个鸟蛋。” 杨威点了点头,冷声道:“说的没错,长安城那般鸟皇子狗大臣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也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敢坏龙头大当家的事,姓杨的一刀下去,砍了他们脑袋。” 这边铁牛三人还跟着应和:“王大哥说的一点也没错,怕他个鸟蛋,殷大哥让咱们干嘛咱们就干嘛!三哥,你这一当官,不是舍不得了吧。” 刘三刀气的直跺脚,急道:“谁舍不得,我又没说不做,只是说这事风险太大,还得从长计议,铁牛,你这样说我,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么?” 被王保这一激,刘三刀也豁出去了,看着梁俊道:“太子爷,我刘三刀自打跟了你,这条命就不是自个的了,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做。” 梁俊见群情激昂,上前将刘三刀按在椅上,正色道:“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大家稍安勿躁,此事还得咱们一起合计。” “雍州想要发展起来,要有两个前提,这第一个前提就是稳定,第二个前提就是人口。”梁俊侃侃而谈,刘文静听了暗自点头。 太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所有人注意的焦点,雍州的事沸沸扬扬,不敢说整个炎朝都知道,反正长安城内算是尽人皆知了。 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盯着雍州的改革,虽然这种改革对现有的体制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雍州本来就是一个烂摊子,乡绅士豪被天灾祸祸的换了一批又一批,百姓们苦不堪言,只要让他们有口吃的,官府干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因此雍州的事只要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就可以徐徐图之。 但长安城内仍然有不少人见不得太子好,雍州稳定了,更进一步说,雍州如果欣欣向荣发展起来,成为了太子稳固的大后方,那么即便梁俊身在长安,谁也轻易不敢动他。 想要安稳,谈何容易,在雍州的那些日子里,刘三刀和梁定昌暗地里不知道杀了多少长安各大势力派去的探子。 至于人口,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雍州改革,太子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原本就是犯了大忌。 好在雍州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朝廷上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梁俊一旦要开始“东人西调”计划,刘三刀可以想象到长安城朝堂之上那帮人会如何的反对。 梁俊将这两方面详细的给众人说了,王保等人似懂非懂的不明所以,刘三刀和柳永等人却深以为然。 “太子殿下将此事看的如此透彻,还要把关中百姓往雍州迁,想必定有万全之策。” 梁俊道:“古来百姓迁移,无非是天灾或者皇帝迁都,咱们想要把这些百姓调到雍州去,必须做好三方面的准备。这第一方面就是要让长安城内各大势力从中得利。” 众人听了这话,心道:“把长安城周围的百姓弄到雍州去,这好比拿刀割他们的肉,长安城这帮人如何能够愿意?” 项义见梁俊将这等机密之事说给自己刚入伙的人听,心中感动万分。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梁俊虽不是项义知己,但这等信任放在绿林道上也不多见。 他有心在梁俊面前表现,开口道:“龙头大当家,小老儿以为无非是一个利字,只要让长安城里的官老爷们甚至圣人能从中获利,这事就好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绿林道也好朝廷也罢,绕来绕去都离不开一个利字,这一点项义混迹江湖多年再清楚不过。 因为利益,同胞兄弟反目为仇的。因为利益杀父之仇称兄道弟的,这些年来,项义见过太多。 朝堂上那帮人只怕比绿林道上的人更好对付,毕竟绿林道上因为利益往往就是抽刀子拼个你死我活。 庙堂之高的官老爷们再恨对方,也要脸面,顶多出点阴谋诡计,绝不会像绿林道上那般短兵相接。 梁俊点头道:“项青阳使说的没错,只要利益到了,莫说长安城外这几万百姓,就算将长安城六十多万人全都迁往雍州那不是不可能。” 听到长安城内有六十多万人,王保等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寿庆寺周围一天之间聚集了万人是什么概念。 难怪刚刚刘三刀进来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 “乖乖,六十多万人!” “这长安城得多大啊!” 梁俊微微一笑道:“当然城内是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的,六十多万是将长安城附近的州县全都算上,京兆府治下人口全都算上,约有十多万人口。” “十多万,那也就是说咱们周围就有京兆府一成的人啊,乖乖!”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寿庆寺周围一夜之间能够聚集起这么多人的原因。去年长安城内有户籍的人口大约在二十多万人,城外各州县加起来约有四十万人口。”梁俊来到这个世界头三个月什么也没干,天天憋在书房中看书,长安城内外多少人口,都在他肚子里装着。 “而咱们的目标就是,想方设法把长安城外这些百姓全都迁到雍州去。”梁俊掷地有声,脸色坚定,周围人全都不说话了。 “可咱们哪有那么多钱给他们。”在王保的认知里,所谓的利益,就是钱。 按照梁俊和项义的说法,那就是拿钱买人。 他一直跟着梁俊,虽然平日里并不在意梁俊有多少钱,但也知道,自家太子是穷的叮当响。 就算一人一贯钱,寿庆寺外面万人梁俊都买不起。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重开丝绸之路的原因。”梁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丝绸之路就是咱们的筹码,只要将这条金路拿出来,我想长安城内一定有人有兴趣。” 一听梁俊要拿丝绸之路来换人,所有人都急了。 丝绸之路可是这帮人费了好大的劲,整合了无数的资源才有了重开的苗头,如何能够将这下蛋的金鸡让给别人。 刘三刀心在滴血,之前他和邓正合计过,丝绸之路一开,光是收过路费一年都能收出来个炎朝税收来。 这还不算一路之上各种酒店c赌坊等硬核吸金设施。 如今梁俊说扔就扔,刘三刀那叫一个心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五章 定计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家要记住一句话,地存人失,人地皆失人存地失,人地皆存。”梁俊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琢磨着梁俊说的这句话。 刘文静更是眼中异彩连连,拍掌叫好:“殿下说的好,当真是精辟至极。咱们初回长安,根基不稳,人心不稳,朝中多半官员皆不站在咱们这边。长安城是丝绸之路的,也是丝绸之路的终点,如果这一点打不通,就算雍州的路修的再好,丝绸之路也只是空谈。” 梁俊道:“没错,现在最重要的两点,雍州的稳定和长安城外的人口,至于钱财和丝绸之路,只要雍州发展起来,咱们现在失去了,以后还能再夺回来。” 理是这个理,可众人还是很舍不得。 “难不成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么?”刘三刀满怀希望的看了看刘文静,期盼着这位神机莫测的军师给自己一个惊喜。 刘文静缓缓摇了摇头,自己能够跟上梁俊的思维就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何况超越他。 梁俊知道在这事上必须让所有人的想法和自己统一,哪怕强迫他们也在所不惜。 当下正色道:“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我知道在此之前你们对丝绸之路有过不少的想法,这些不怪你们。事发突然,谁也不愿意如此。” 众人听梁俊如此坚定,知道此事再无更改的可能,一个个面露无奈。 刘三刀道:“殿下,就算送,又该如何送呢?” 梁俊沉吟半响,坐回位置,道:“皇帝一份,这是必须给的,如果没有他的首肯,朝堂百官全都赞同也无济于事。” 刘文静道:“此事只能殿下去做。” 梁俊点头道:“这是自然,皇帝那里我来去说。” 众人听了梁俊说话的语气,心中纳闷:“太子殿下说到皇帝怎么这般的无情,好像与当今圣人如同陌生人一般。虽然他俩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可终究是父子,怎么太子殿下言语之中全然没有父子之情?” 梁俊虽然也发现了众人表情有所异同,也只当他们是心中不舍,没有多想。 刘文静站起身来,道:“六皇子那里也要给一些,虽然咱们回到长安,六皇子和他的天策府必然视咱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可这个时候不能以意气用事,太子殿下曾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希望这些日子之后大家莫要与天策府发生争执。” 他说着着重向着杨威看去,在场的这些人里,王保也好铁牛也罢,梁俊的这吃喝嫖赌四大金刚日后进了城。 和天策府发生什么矛盾,也不会闹到不可开胶,顶多是你打我闷棍我带人堵你。 可杨威这一身武艺的愣种却是刘文静最担心的。 这些日子以来,刘文静对杨威越了解就越感觉到棘手。 如果非要拿一个人来举例,在刘文静心中杨威更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荆轲c要离这种以为君主效命,刺杀政敌为荣的刺客。 杨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对梁俊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但凡是对梁俊有任何威胁的人,在他眼中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死对方。 就算搭上他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像杨威就憋着劲要为梁俊干一出千古留名的刺客事迹。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杨威不仅有这种胆量有这种本事,还有正常人没有的聪明和理智。 自打在黑胡子的杀狗宰熊大会上见到杨威杀人之后,刘文静就发现。 杨威这人平日里虽然沉沉闷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但只要一拿起刀杀了人,他就像换了一个人,越杀人越冷静,杀的人越多,他越聪明。 而且此人对于杀人往往有着极其精准的预判,哪些人该杀,什么时候杀。 他都把握的十分精准。 嗜杀但不滥杀,只要出手必是杀招,这才是刘文静最担心的。 唯恐哪天六皇子坏了梁俊的好事,自己一个没看住,这孙子直接把六皇子宰了。 那可就真的是让梁俊陷入了绝境。 因此刘文静借着这个话茬着重点的人就是站在梁俊身后的杨威。 杨威也不傻,听懂军师话外之音,冲着刘文静露出憨厚的笑容。 刘文静说的话,也是梁俊想说的:“六皇子那里是要交好,此事就拜托军师了。” “小生定不会辜负殿下信任。” 解决完这两个大头,梁俊又和刘文静商议出还要送给谁。 不多会的功夫,你一成他半成,最后整个丝绸之路的利益差不多都分完了。 刘三刀颤巍巍的抬起手端起新续的茶水,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倒。 “见过败家的,没见过那么败家的啊。丝绸之路,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别人的了。” 分配完丝绸之路的事,梁俊缓了缓神,接着道:“长安城内的事算是解决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梁俊打从雍州开始,但凡是开会,都希望手下这帮人勇敢发言,尽量不搞一言堂。 效果也很明显,只要是众人全都发言的会议,执行会议商定的事效率高热情足,效果非常好。 毕竟自己要走的路线不是简单的推翻一个王朝,而是要让炎朝百姓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而让周围这些人日后大多是自己要在东宫组建内阁的成员,如果从一开始不扭转他们的思想,以后再想改就难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三刀咬了咬牙,举起手来,道:“没有异议。” 王保等人也都举起手,高声道:“没有异议。” 项义c文渊几人初次参加这种会议,十分不习惯,见众人都举手,也都跟着举起手来。 刘文静数了数,道:“既然如此,全票通过。殿下,你接着往下说吧,时间也不早了。” 梁俊看了看门外,此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施粥造饭的人员开始忙活起来。 “好,那咱们接着说第二件事,那就是要找一个能把百姓迁到雍州的理由。如果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就算十个丝绸之路送出去,他们也不会让我们迁走一个百姓。” 梁俊说到这,面色有些凝重,看着项义道:“说到这,还得感谢项青阳使,若是没有白莲教的兄弟这些日子的努力,这个理由想找也找不到。” 项义有些受宠若惊,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梁俊对自己如此礼遇有加。 原来根子在这上面,太子想要迁百姓到雍州,如果这些百姓是本本分分的良民,就算朝廷同意,百姓们也会抗拒。 可百姓一旦成了灾民,灾民成了反民,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反民可是要诛九族的,炎朝有将犯了罪的人发配到长城的习惯。 只要这帮百姓成了反民,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龙头大当家言重了,小老儿是不敢当,若不是大当家看得起,我教这千百兄弟姐妹只怕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项义这话是真心实意,由衷的感谢梁俊。 若不是梁俊拉自己一把,等过了年,朝廷腾出手来对付自己,自己这帮人少不得千刀万剐而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六章 躺枪的张角 “小生也都和白莲教的兄弟们说了,让他们听从刘三哥的调遣。”刘文静开口道。 项义点头道:“没错,我等愿意听从刘兄弟的调遣,如今我教一千余人全都混入灾民之中。” 刘三刀道:“我们的人终究是人生地不熟,工作开展起来起初并不是很顺利,白莲教的兄弟加入之后,才算真正把灾民们调动起来。” 这边说着,就听寺庙外传来一声高喊:“打倒狗皇帝,让太子登基!” 大殿众人听了直皱眉,昨天的口号还是“打进长安城,推翻狗皇帝”,怎么一觉醒来口号升级了。 刘三刀心中一紧,快步走出大殿。 没多会,刘三刀又走了进来,松了一口气,道:“是连夜赶来领粮的百姓,也不知谁给他们说,要想领粮食,必须得喊n的口号,我已经派人通知下去,这种话不准再说。” 刘文静点头道:“人越来越多,这个时候一定要盯紧了,千万不能让人从中捣乱。到时候事态脱离我们的掌控,为时晚矣。” 刘三刀道:“军师放心,这些我都千叮咛万嘱咐过了。” 项义跟着道:“没错,刘兄弟着重说过,教师先生请放心,旁的不说,我手下这些兄弟在这上面还是有把握的。” 毕竟是专门蛊惑人心n出身,项义对自己手下这帮人的职业素养颇有信心。 梁俊道:“看来长安城附近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啊,一石粮食就能让他们敢将这种砍头的话正大光明的喊出来,哎。” 说着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连天子脚下的百姓都到了这种地步,炎朝其他道上的百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想而知。 铁牛高声道:“人饿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都快饿死了,谁还在乎这些事。说两句话就能有一石粮食,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要是前两年殷大哥去雍州也这样放粮,雍州的官都得跟着n。” 一直不说话的柳永也跟着感慨,道:“关中并无荒年,百姓便已如此,若是有了荒年,只怕长安城外处处烽烟啊。” 文渊道:“我原以为长安城乃是天子脚下,应是四海升平之景。可这些日子所见所闻,却非如此。” 他说到这,痛心疾首道:“城内官员醉生梦死,城外百姓卖儿卖女,一城之隔,如隔天地。哎!” 大殿中人大多都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对此深有体会,见文渊如此神态,也都跟着摇头不语。 梁俊道:“世事如此,三弟也无须感概。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想出逼良为贼的法子。” 文渊赶忙道:“二哥,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见到百姓受苦却无计可施,心中痛恨自己无能而已。” 梁俊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文渊的肩膀,安慰道:“三弟,这不是你的错。王保,咱们回长安,是来做什么的?” 王保一听梁俊问他,浑身一激灵,赶紧道:“太子回长安,一不为当皇帝,二不为享荣华富贵,专门是来解放百姓,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文渊听了这话,呆愣住,一时没有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梁俊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收回搭在文渊肩膀上的手,看着众人道:“大道理咱们之前讲过很多遍,我在此也就不多说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让更多的百姓加入n的队伍,同时还要保证所有的反民全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既不能让长安城感受到威胁,派兵围剿。又不能让百姓散了心,这其中把握,还需军师和三哥还有项青阳使多多费心。“ 刘文静和刘三刀连连点头,项义高声道:“龙头大当家放心,若说昨晚咱们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兄弟们做事还有些把握不住分寸。但现在知道大当家的心思,那就再没有什么顾忌,莫说是让灾民n,就算真带着他们打进长安城,也是一句话的事。” 梁俊听了这话,心中暗道自己花那么多心思收服刘文静果然没有错,关键时候居然给自己送来一个这么大惊喜。 若是没有白莲教这些人,想要把灾民弄到雍州,只怕自己还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这第二件事就交给三位,只要你们这边能够把握住,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好办的多了。” 梁俊喝了一口茶,王保道:“殷大哥,这第三件事是什么,你就赶紧一块说了吧。” “这第三件事,如果小生猜的没错,就应该是如何把灾民在最短的时间内迁到雍州。”刘文静不等梁俊开口沉声道。 自己毕竟是太亲封的东宫军师祭茶,若是什么事都让梁俊说了,还要自己这个军师干嘛。 梁俊见刘文静主动开口,明白他的心思,这是好兆头啊,刘文静已经慢慢开始真正的把自己放在了军师的位置上。 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出谋划策。 “军师说的没错,前两件事都不难,这第三件事才是最难办的,如何将这些灾民完好无损的迁到雍州,是件工程量很大活。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前功尽弃。” 刘三刀道:“如何迁过去是难事,迁过去之后该如何安置,又是件难办的事。” 他毕竟是n的大管家,说到这种接地气的事,刘三刀最有发言权。 毕竟按照现在n中的配置,梁俊负责战略规划,刘文静负责详细的战术,自己则负责将刘文静的战术落地。 如果前期战略规划没定好,自己后期的工作基本上没有办法开展的。 “昨日我已经飞鸽传书通知李大当家和结义大哥魏都,让他们派三万士卒前来长安,为的就是将这些灾民接走。从他们收到信到三万人马开拔,日夜兼程,少则五日多则七日,就能到长安城下。咱们必须在七日之内,将迁徙灾民的事全部解决。” 梁俊说完,众人才明白昨天梁俊放的那几只鸽子是干嘛的了。 原来太子爷早就想好了整件事的对策。 刘文静道:“三万兵马只怕刚一出雍州朝廷就会得知,如何让朝廷同意三万兵马靠近长安城,还需要谨慎行事。” 未得调令,边境军队擅自入京视同谋反。 拱卫长安城的军队约有十三万,常年处于备战状态,武器装备c士卒素质全都是炎朝军队顶尖存在。 而梁俊调来的这三万军队必定是骑兵,这些骑兵不是为了打仗而来,绝不会身披甲胄,手持利刃,辎重甚至都不回携带。 雍州虽能凑出三万匹马,但却凑不出三万骑兵,这些人肯定有不少临时借调而来的其他兵种。 因此这三万兵马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若是朝廷中有人算计梁俊,只需在长安城外埋伏几千精兵,就能将这三万士卒一举歼灭。 如果梁俊不在五日内得到兵马入长安的许可,到时候人家杀了你的人,不仅不是犯错,还是有功之臣。 “东人西调”计划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简直就是在钢丝上跳舞,一个环节出错,全盘皆输。 饶是刘文静这种喜欢兵行险招的人,心里也不由的捏把汗。 梁俊道:“此事我来解决,你们不用担心。”他转头看向项义,道:“项青阳使。” 项义恭声道:“大当家” “一旦灾民开始迁移,你和手下的兄弟须得跟着一同去雍州。” 项义毫不迟疑,道:“这是自然,听从大当家安排。” “到了雍州之后,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项义一愣,赶紧道:“龙头大当家尽管吩咐。” “到了雍州后,你要在第一时间在迁过去的这些灾民基础上,重建白莲教!” “啊!”项义万万没想到梁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这,大当家这” 其他人也都不明所以,不知道梁俊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灾民迁到雍州之后,不应该打乱了划到各州县,然后分土地免三年税么?干嘛要让项义重建白莲教。 白莲教这会子是自己的盟友,可到了雍州,谁知道他们会闹什么幺蛾子? 刘文静拿起扇子来,轻轻摇动,看着梁俊想起来长安的路上自己和梁俊聊的一件事来。 梁俊看着项义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项义呆呆愣愣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旁的王虎满脸兴奋,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龙头大当家当真是俺们的大恩人!” 王虎直性子,只知道白莲教重建对他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事,可在项义心里却不这样认为。 白莲教这种组织就是专门为n而生的,而雍州刚刚也说了,要稳定的环境,白莲教在雍州重建,就算自己绝无背叛梁俊的心思。 可人多事杂,不管怎么说,新生的白莲教必定是不稳定的因素,梁俊为何还要支持自己干这事? “不知龙头大当家可否告知小老儿,为何要重建白莲教?”项义一脸谨慎而又疑惑的问道。 梁俊看着他,缓缓的道:“我要让你重建白莲教,三年之内,吞并雍州张角的太平道。然后再打散白莲教,并入洪门之中,到时候,洪门里有你一堂主之位。” 刘文静羽扇轻摇,看着目瞪口呆的项义,想到了自己之前给梁俊的建议:“张角虎狼也,如今自断獠牙,磨平利爪,收起害人之心,以猫犬之态侍人,但曾为虎狼者,当以虎狼待之。” 没想到不到几天的功夫,梁俊就想到解决张角的办法。 不仅想到了解决太平道的办法,也顺便想到了解决白莲教的法子。 能跟着这样的主公,不枉我刘文静丘山苦读年逐鹿之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七章 赵老栓造反记(上) 等梁俊开完自己的内阁会议,已经天光大明。 寺庙外粥棚照旧,领粮领粥的百姓排起了长龙,虽是一早,可人比昨天看起来多了一倍不止。 好在刘文静和刘三刀昨晚就制定好了章程,一切按照规则来办,人虽然多,井然有序。 杨威带着七个从雍州跟来的江湖好手,换上骁骑卫的衣服巡逻。 但凡是发现插队的c重复领粮的,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 杀完之后把枭首挂在各个竹棚前,唬的一众百姓见了杨威一个个心惊胆颤,唯恐被这杀人盯上,粮食没领到,性命反而搭上了。 项义又把手下的核心成员召集起来,眉飞色舞的说了白莲教复兴计划。 这帮人听了欣喜若狂,干起活来更是卖力气,搞的不少灾民也跟着兴奋不已,恨不得转头杀进长安城去。 更多昨天听说冤大头太子放粮,来者有份的百姓托家带口跑了一夜,一路之上提心吊胆。 赵老栓就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是新丰县普普通通的庄稼汉,老婆死的早,就给自己留下一个闺女一个儿子。 忙时种地,闲着就去长安城给人打零工,有膀子力气。 赚的虽然不多,但架不住俩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 自己的儿子和闺女一个十岁一个岁,正是吃的多的时候。 赚的这些钱刚刚能让俩孩子吃饱。 马上要过年了,赵老栓寻思在长安城内多待上几天,赚些钱回去过个好年。 一连等了三天也没找到活,身上带来的铜板快花完了。 赵老栓心里这个着急啊,一边骂老天不开眼一边在东奔西跑找活干。 这边刚找到一个给升迁的官员搬家的活,刚干一天,大雪就下来了。 好在这官人逢喜事精神爽,让赵老栓等一帮苦力在自己老宅子里住下。 还让婆子熬了热粥给他们,赵老栓见雪下的越来越大,心里像是被火煎着。 家里那俩崽子可别出什么意外。 临出门之前,赵老栓给俩孩子留了十天的粮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儿子虽却也是十岁的人了,做饭是一把好手。 只要有粮食在家,就不怕他们饿着。 赵老栓害怕的是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平日里外面下大雨,屋子里下小雨。 这样的大雪铺天盖地,自家的房子只怕是撑不住。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等到第三天,赵老栓工钱也不要了,急急忙忙往家赶。 回到家中之后,虚惊一场,俩孩子安然无恙,房子也没塌。 赵老栓忙活了几天,把里里外外收拾好了,又准备回长安城去找活干。 不去不成,再不去家里可就揭不开锅了。 走到半路上,天越来越晚,眼瞅着就要关城门了,自己距离长安城还远着。 赵老栓心急如焚,就见道上百姓们成群结队,带着布袋系着麻绳,老头拄着乖张,老太太颠着小脚,逃荒一样往南边跑。 一打听才知道,说是长安城外三十里的寿庆寺,太子发粮食。 先到先得,一人一石。 赵老栓当时就蒙了,还有这种好事? 寿庆寺的周围有灾民,这事赵老栓在家时听从长安城里回来一起做工的人和自己唠叨过。 赵老栓也没放在心上,这年头这世道,长安城里遍地都是乞丐,灾民还算稀罕么? 如今去长安城也来不及了,赵老栓心一横一咬牙,转身跟着大部队就往寿庆寺赶。 一群人抹黑走了一夜,走走停停过了几个关卡,一路上人越来越多,天亮才到地方。 到了寿庆寺见人山人海,赵老栓稍微安下心来,逢人一打听,确定今天还放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得,排队吧,一想到过会就有一石粮食,赵老栓心里那个美啊。 有了这一石粮食,今年过年可就不愁了。 队伍如长龙,一会的功夫,赵老栓转头看去,就见身后密密麻麻都是人,看不到头。 心中庆幸自己来的早。 这边刚庆幸来的早,就见人群里不少熟脸。 细细看去,自己村里来了不少人,拖家带口,连三岁孩子也抱来了。 赵老栓正感慨这大冷的天也不怕冻坏孩子,身边妇女撇着嘴道:“哼,这帮挨千刀的,没断奶的娃娃也抱着来领粮食,也不怕这大冷的天有命领粮没命吃。” 旁边一个汉子接嘴道:“胡二姑子,你看人眼红自己也生一个啊,太子爷说了,不管是老头还是小孩,只要来,就有一石粮食领。只可惜你胡二姑子是不下蛋的母鸡,没有这一石粮食的命。” “呸,我把你这歪嘴的赖皮,老娘要是能生,还能轮着你来领粮食,老娘生他个百十万,把粮食全领走。” 旁边人见胡二姑子性格泼辣,颇有姿色,跟着打趣道:“你要是能生那么多,朝廷得把你供起来,给你建个庙来,以后你吃的可不是粮食。” 胡二姑子道:“咋,生的多就不吃粮食了?吃香屁?” 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嗨,就见旁边过来一个黄脸的汉子,面无表情,冷声道:“不准喧哗。” 众人见他人高马大,腰间挎着刀,身后跟着几个人,知道是维持秩序的,一个个缩头缩脑不敢说话。 这黄脸汉子正是杨威,奉了刘三刀的命令巡逻。 这边刚一说完,杨威正准备接着往后走,只听队伍最前面一人大叫道:“粮食俺不要了,粮食俺不要了!” 众人歪头看去,就见发粮的桌子前一个身宽体胖的矮冬瓜抬着手一边咋呼一边往外跑。 “这不是孙老财么,他家里那么些地,怎么也来领粮食?”人群里有认识他的百姓小声嘀咕。 胡二姑子一脸的不屑,冷哼道:“这年头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了,下了这三天的雪,瞎巧也得饿死,谁还嫌粮食多。” 那孙老财呼喊着从队伍里跑出去,发粮的文书也不管他,撇了他一眼,直接叫下一个人。 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心里暗骂这胖子不识好歹,太子殿下发粮,他还不要,领了粮给我也成啊。 正念叨着,就见杨威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孙老财的前襟,厉声道:“滚回去!” 孙老财面如死灰,摇动着双手想要挣脱,谁知杨威一双手犹如一双铁钳,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衫,动弹不得。 “我我不要了。”孙老财哪里见过这种杀神,连唬带吓,刺啦一声拉了一裤子。 杨威也不嫌他恶心,一双眼睛如雷似电看着孙老财,缓声道:“我给你说了,滚回去接着排队,领走你的粮食。” 孙老财吓得身如抖筛子,脸上的肥肉高速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你们,你们是反贼,我要我要”孙老财看着杨威,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杨威冷声一哼,随手将他扔在地上,唰的一声拔出腰刀。 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身后的跟班轻车熟路,上前一步将孙老财的头颅用n挑起来,插在一旁。 杨威看着被这一幕吓的魂飞魄散的百姓厉声道:“太子殿下心怀百姓,拿出二十万石粮食来救济大家伙,这贼子不识好歹,专门来消遣殿下,当真是罪该万死!若是谁再敢不领粮食,这人便是下场!” 唬得一帮人连连点头,心里暗叫:“哎呀妈呀,只听说过多领粮食杀头的,头一次见这不要粮食还要砍头的。” 也有几个心思活泛的觉得事情不对劲,有粮食不领,这中间肯定有事啊。 可如今已经排上了队,进退由不得自己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杨威一走,众人有叽叽喳喳聊了起来,胡二姑子看着挂在一旁的人头,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转过头去,小声嘀咕道:“这赵老财是吃饱了撑的,不要粮食来排什么队,这下好了,粮食没了命也没了。” 一旁有人低声道:“我听说想要领粮食,得喊一声大逆不道的话。” 旁边的人赶紧凑过来,问道:“什么话?” “反正是n的话。” “胡说道,太子放粮,如何能说这种话。” “你们不知道,我听人说,这粮食虽然是太子殿下让人放的,但这会子太子殿下可是被人软禁起来了。”说这话的人正是项义手下的得力干将蒋万。 蒋万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 “可不是,我听人说,软禁太子殿下的乃是白莲教的英雄好汉。”蒋万乃是项义手下有名的影帝,一旦进入角色,就连项义都觉得这孙子估计自己都忘了自己是白莲教的人。 “胡说道,白莲教的大仙那都是英雄好汉,怎么可能会软禁太子殿下?” 白莲教这些日子以来,在长安城外活动,使出浑身解数,干了不少劫富救贫的事,项义等人有略懂医术,免费救活了不少人,在百姓口中名声甚好。 “对,你可别瞎胡说,若是让那黄脸大汉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 蒋万一皱眉,道:“哪里是胡说,你们不知道这中间的事,白莲教的英雄好汉们软禁太子,也是出于无奈,是为了咱们大家伙才这么干的。” 这边一撩起来,周围的百姓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来。 一旁有人道:“我好像也听人说,昨天晚上这里闹了一夜,大家伙差点打进长安城里去。” 说这话的是蒋万的搭档,俩人一主一次,把一帮人的胃口全都吊起来了。 赵老栓也好奇无比,恰巧二号影帝在自己身边,忍不住道:“这位大兄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二号影帝一瞪眼,道:“还能骗你不成,昨天俺大舅就在这,俺是接了俺表哥信才来的。” “说说,说说,怎么回事。” “对啊,这位兄弟,到底是咋回事啊。” 蒋万见火候差不多了,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和白莲教的英雄好汉也都是为了咱们好,都是被朝廷那帮奸臣逼的。” 一提起朝廷官员,所有人都跟着暗骂起来。 蒋万道:“乡亲们,你们知道么,同样是下大雪,为啥长安城内受灾的朝廷又是发粮食又是发棉衣,咱们城外的却什么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道:“为什么啊。” 蒋万又将刘三刀手下宣传组编的那套城外人没有利用价值,熬不过冬天,救了也白救,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死了拉到城里百姓的田地里当肥料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连赵老栓也跟着对朝廷官员破口大骂。 此时的百姓普遍不认识字,寿庆寺周围这万百姓,能有人把自己名字写出来就算是高学历人才了。 他们虽然不是傻子,但对这种离谱却又能把他们的仇恨吸引出来的事深信不疑。 蒋万轻车熟路,唉声叹气道:“咱们太子殿下,那是整个朝廷中有名的好人。你们知道雍州的事么?” 众人纷纷摇头,二号影帝皱眉道:“兄弟是说雍州闹灾的事么?” 一经他提醒,不少人都反应过来,赵老栓也跟着道:“啊,这事我在长安城里听人说起过。说雍州三年大旱,雍州的狗官却给朝廷说风调雨顺,没有灾。” “呸,狗官不得好死!” 一帮人又把常玉骂了一顿,蒋万见赵老栓如此配合,心中更是高兴,道:“这位大哥说的是啊,雍州百姓被这狗官祸祸的是家破人亡,苦不堪言,太子殿下知道以后,带着大军去了雍州,明察暗访,搜集了那狗官的罪证。直接就地正法!” 百姓们最喜欢听朝廷大官被杀的事,在他们心里,只要是被杀的朝廷大官,肯定都不是好官,若是好官,如何能够让人搜集出来罪证,如何能够被太子杀头? “杀的好,太子殿下杀的好!” 蒋万道:“太子殿下解决完雍州的事,丝毫不敢耽误,直接回到了长安,结果刚到城外,就听说寿庆寺灾民的事。太子殿下恨的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朝廷狗官,连忙想方设法调来二十万石粮食,又是熬粥又是发粮,这才让咱们受灾的大家伙活下来。” 不等二号影帝附和,周围不少人跟着感慨道:“我也听说了,太子殿下为了咱们百姓,可是把朝里的人这些狗官全都得罪了。” “得罪了怕什么,太子殿下乃是日后的圣人,还能怕他们不成?” “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太子殿下虽然是日后的圣人,可现在不还不是么?只要一天不是,那帮狗官就憋着坏要陷害太子殿下。” “他们如何敢陷害太子殿下,难道就不怕杀头么?” “你懂什么,太子殿下日后登基做了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帮狗贪官,你说这帮狗贪官能不和太子殿下拼命么?” “说的也是。” 蒋万一见楼歪了,赶紧周回来,插嘴到:“乡亲们,别的不说,太子殿下这般发粮,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以前没人这样做,以后也没人这样做。”二号影帝赶紧给众人解释。 “奥。”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心道:“说的也是,俺活了那么大,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发粮的。哎,若是以后都能像太子这样,俺们日子就好过了。” 蒋万道:“太子殿下得罪了朝里有权有势的狗官,一旦入城凶多吉少。太子殿下这是为了救咱们才落的这种境地,乡亲们,我知道大家伙有不少不是受了灾的,可咱们摸着良心想一想,谁敢保证日后咱们每个灾没个旱?” 一旁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插嘴道:“这个小哥说的没错,我年轻的时候,关内大旱,一个村里的人最后死的就剩我自己,最后逃荒到长安城才活下来。当年若是有太子殿下在,俺村里的人也不会死。” 老头说着,眼角通红,蒋万看了看二号影帝,用眼神询问:“这不是咱们的人吧。” 二号影帝赶紧轻轻摇头,用眼神恢复:“不是。” 蒋万心中明白,这是自发的演员,这种演员说服力最强。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蒋万趁热打铁,道:“若是太子爷被这帮狗官陷害了,日后咱们受了灾受了难,谁来救咱们?咱们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让太子爷坐稳了,太子爷如何才能坐稳?只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除了几个反应迟钝的,其他人全都明白过来。 赵老栓脱口道:“让殿下当皇帝!”说完赶紧闭嘴,见众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放下心来,看来大家伙和自己想的一样。 蒋万赶紧道:“没错,这就是白莲教英雄好汉们软禁太子的目的,就是要让太子爷当皇帝,只有太子爷当皇帝了,大家伙才有好日子过。” 这种n的话一说,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八章 赵老栓造反记(中) 其实谁当皇帝,对于这些寻常百姓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当今圣上叫什么,什么时候当的皇帝,当皇帝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只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被告知,不准说皇帝的任何坏话。 朝廷无道,那不是皇帝的责任,是有奸臣蒙蔽了圣听。 圣上无论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正确的,任何人不准在心里在嘴上说关于圣人任何的不是。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了这条准则。 一旦有人说圣人的不是,朝廷的不好,旁边的人要么诚惶诚恐,害怕这人牵连自己。 要么欣喜若狂,向官府检举,会有一笔不菲的赏钱。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蒋万。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说这话,太子爷是日后的圣人,百姓们都知道。 虽然炎朝的太子经常换,住在长安城附近的百姓们也都知道这条皇室潜规则。 可听说皇帝正值壮年,没病没灾的,要想太子当圣人,只有三条路: 第一条,当今圣上学尧舜禅让。 第二条,当今圣上突然驾崩。 第三条,当今太子起兵n,杀进长安城,逼迫皇帝退位。 赵老栓等人虽然都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文盲,但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久住在长安城附近,他们听说了也见到了不少皇室c朝堂之间的政治斗争。 这蒋万是谁?为什么说这话?难不成是白莲教的英雄好汉么? 可白莲教的英雄好汉,向来是杀贪官救百姓,但从来没有说过要n。 蒋万接着说道:“反正俺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样太子殿下这样的好人,俺已经想好了,领了粮就去投奔白莲教。拼了命也得保着太子殿下当皇帝。” 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声音哽咽起来。 胡二姑子看不下去,凑上前问道:“大兄弟,好好的,你苦哭什么?” 蒋万鼻涕一把泪一把道:“要是早些日子遇上天子殿下,俺爹和俺娘也不会饿死了。” 这是蒋万的杀手锏,一旦祭出这杀气,不管是谁,只要是普通百姓没有不中招的。 胡二姑子听了这话,脸色也跟着悲伤起来,想起了埋在心里的伤心事。 赵老栓这样一个汉子,眼眶也跟着红起来。 “是啊,当年要是有太子爷在,孩他娘也不会死。” 周围的百姓们被这句话代入了回忆,这回忆是他们心底最痛的伤。 这些年,贪官污吏遍地都是,天灾横行中原。 百姓家族里找个寿寝正终的容易,但是想找一个普通人家没有过饿死c病死或者被乡绅恶官逼死经历的,无疑捞针。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着蒋万刚刚说的话,人是受环境影响的动物。 若是在长安城内,就算有人这样说,他们也不会深思,更多的是躲得远远的。 可一进了寿庆寺附近,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在说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更不要说整个人群好像压抑着一股气,谁都能察觉到,但谁也说不清这气从何而来。 这气犹如浸了猛火油的干柴,只要一个火星子,就能瞬间烧出冲天的烈火。 蒋万说完这话,二号影帝激昂的迎合着:“这位兄弟,俺也有这个想法,一会咱们俩一同去。” “你不怕么?”蒋万按着台词说道。 “怕个鸟蛋,俺一家老小全都被这狗朝廷祸害死了,如今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有什么好怕的。” 二号影帝把光棍汉的洒脱和被逼无奈的气愤表现得淋漓尽致,众人纷纷向他看来。 二号影帝拍着胸脯道:“俺在长安城里找了几天活,一个铜板也没赚到。俺听人说,这狗朝廷过了年要实行什么新法子,咱们这些不在城里住的,日后想要进城要交进城费,找活要交找活费,这不是把老子往死路上逼么?现在要不是太子殿下发粮,再来一场大雪俺是死是活还是两说。可这次有太子爷,等过了年,谁能管咱们死活。” 项义干了大半辈子忽悠人的事,虽然不懂什么叫心理学,但怎么才能引起百姓们的共鸣,怎么才能触动他们的痛处。 以项义为首的白莲教这帮人那是此中行当的大师级人物。 赵老栓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大锤砸中了脑子:“日后进城要交税?找活也要交税?” 他全指望着平日里打闲工养活俩孩子,若是正向这人所说,年后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在场像赵老栓这种靠在长安城内打零散工过活的人不计其数,听了这话,各个心惊肉跳,拉着二号影帝问道:“这位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二号影帝板着脸冷哼一声,道:“千真万确,这是俺们伙一个在户部一个狗官家里做短工的兄弟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赵老栓依稀的想起自己之前搬家的那家,好像也是户部的小官,他似乎也曾说过税收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情就怕瞎想,户部的官三句话离不开钱财税收,他在旁边听到当时并不在意。 此时结合着二号影帝说的话,越想越觉得那官员是在说年后收税的事。 “r朝廷,变着法的刮地皮,前些日子俺同村一个在城里贩果子的说,日后在长安城里贩果子也要收去皮税。” “什么叫去皮税。” “卖果子要削了皮,皮扔在地上说什么影响环境,因此要收税。” “去他奶奶的腿,这帮狗官,想钱想疯了!” 众人跟着破口大骂,心里更是确定了二号影帝刚刚说的话,看来年后再想去长安城内找零散的工打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这去皮税乃是沈云所创,长安城内几十万人,下水道c排水沟等市政工程极其混乱。 一到夏天整个长安城内不说是臭气熏天吧,但也不怎么好闻。 瓜果皮c驴马粪c随地大小便等情况遍地都是。 苍蝇蚊子成群,城内每年光因为传染病死亡的百姓数不胜数。 沈云也有心发挥一下穿越者为百姓谋福祉的本份,打算好好整顿整顿长安城脏乱差的情况。 一来让百姓们念他的好,二来也让这帮大佬们见识见识自己的软实力。 因此就打算从冬天开始矫正,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来帮助城内百姓们在基础建设不完善的情况下,如何达到最好的生活环境。 这其中一点就是不准随地扔果皮,长安城内不少商贩到了夏天,喜欢把新鲜的水果当场切好,泡在凉水里,让人随买随吃。 更有些小贩为了提高竞争力,瓜果梨桃去皮售卖。 这帮小贩们满长安城溜达,果皮扔的到处都是,滋生蚊虫。 沈云原本是打算从冬天开始,让小贩养成不准随地乱丢果皮的习惯。 因此制定了扔果皮罚钱的规定,本意是好的,只是下面执行的小官懒散惯了。 一听上面说以后小贩扔果皮要罚钱,还有一系列的规定,什么情况罚钱,什么情况只需要警告。 这帮小官一见,嗨,费这个劲干嘛,直接征税多直接。 因此扔果皮罚款就成了但凡卖瓜果的小贩都得交去皮税。 沈云从政时间毕竟短,前世也没有在机关单位里工作的经验,哪里知道事情会照着这种方向发展。 自己弄完这一套设定还美呢,殊不知下面的和尚全把经念歪了。 这帮人又破口大骂起来,骂着骂着,不知谁插了一句嘴,道:“不光是俺们这些不住在城里的人,俺还听说,以后长安城内不准在街上拉屎撒尿,还不准乱倒马桶,以后每天早上有人专门拉车来收。”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什么?这狗朝廷管天管地,还管着俺们拉屎放屁?不在街上拉屎撒尿要到哪里去?” 长安城内人数众多,沈云一到长安就发现了一个让他十分难以接受的现象。 那就是长安城入目之处,皆是屎尿。 细细调查才发现,原来城中百姓家里一般都没有茅房,家里有个马桶,早上起来随手就倒在附近的沟渠里。 时间一长,沟渠里满是黄白之物,需要定期掏粪。 而街上有没有公共厕所,偶尔有一个,还收钱。 拉屎撒尿还花钱,这在长安城百姓心中是无法接受的事。 打他们出生记事起来,这拉屎撒尿就是随便找个胡同或者旮旯就地解决了。 不光百姓如此,一些官员走在街上,突然内急,也有随便找个地方就解决的习惯。 俗话说,眼睛一闭,遍地是茅房。 城内的百姓几辈子都这样过来的,甚至很多偏僻一些的角落旮旯胡同口成为百姓聚众解决的场地。 有人打旁边过,也都习以为常,甚至被勾起来尿意,让人挪一挪,自己顺便解决了。 更有一些药铺门口成为百姓们定点的露天厕所,天一擦黑,还没宵禁的时候,成群在药铺门口排成一排。 屁股朝门,脸朝天,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发泄。 这些药铺掌柜的也不干涉,认为这是百鸟朝凤之景,最是吉利。 自己的店铺有了这黄白之物,那就是一等一人气旺盛的“黄金地段”。 因此能不能十分淡定的在大街上随便大小便,成了检验你是不是老长安人的唯一标准。 赵老栓年轻时候头一次进长安城,被尿憋的脸通红,找不到茅房,被一帮人看不起。 这帮人和赵老栓都是周边进城来打零工的百姓,就因为养成了和长安本地百姓一样随地大小便的习惯,就觉得高赵老栓一登。 打那以后,赵老栓也养成了习惯,回去之后隔三差五来三急了,在村子里也不去找茅房,随便找个地方就解决。 若是有人奇怪,赵老栓还一脸的不屑:没见识,城里人都在街上拉屎撒尿。 如今一听说,以后不准在街上大小便,捉到之后罚钱,赵老栓顿时就急了:“他娘的狗官,这是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众人反应十分的强烈,不少人刚刚听到干零活要交税都没什么反应,可一听这消息,一个个全炸锅了。 更是有人高声怒喝:“连拉屎撒尿他们都要管,乡亲们,咱们反了吧。” “对,反了他娘的!” “没错,不让咱们在大街上拉屎撒尿,难不成到他娘的被窝里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粗鄙,让蒋万和二号影帝目瞪口呆。 二人对视一眼,心道:“看来得赶紧通知青阳使,让大家把这个消息赶紧传出去。” 众人一边骂,队伍还在排着,依次上前。 走得进了,赵老栓听到前面领粮的人高声吆喝:“打进长安城,推翻狗皇帝,让太子殿下登基。” 有了前面的铺垫,现在赵老栓再听这话,就不再觉得违和,心里甚至无比的赞同此话。 进城要交钱,做买卖药交钱,打零工要交钱,拉屎撒尿还不准,这样的朝廷要他干什么! 等排到赵老栓,赵老栓都不等发粮的文书问他,直接高声叫道:“打进长安城,推翻狗皇帝,让太子殿下登基!” 那文书一挥手,旁边的士卒扛起一袋粮食扔给赵老栓。 一扛起来粮食,赵老栓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这可是粮食啊,一石粮食! “打进长安城!” “行了,行了,别叫了。”文书赶紧制止他,头也不抬,问道:“哪里人?” “新丰县人!” “哪个村?”文书一边问一边写。 “赵家村。” “赵家村?赵三狗认识么?”文书往前翻自己的记录。 赵老栓一愣,道:“认得,俺和他一个村的。” “嗯,行,你叫什么?” “俺叫赵老栓。” “行,按个手印,去把领粥吧。”文书一推写好的纸,旁边来人握住赵老栓的手指,在一旁的朱砂上按了一下,又按在了纸上。 “去那边领粥,下一个。”那士卒冲着右边一指,赵老栓抬头看去,只见左边是个粥棚。 一见了粥棚,赵老栓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扛着粮食大步就往粥棚走。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爹!” 赵老栓浑身一震,转头头去,就见自己的儿子浑身脏兮兮,满脸的伤痕看着自己,两个大眼睛泪汪汪,说不尽的委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一九章 你的好友黑衣宰相上线 “你咋来了。”赵老栓赶忙上前,肩上的粮食恍若无物。 赵老栓的儿子叫赵小栓,年纪不大,十岁出头,此时天寒地冻,赵小栓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不知从哪弄来破烂不堪的麻布衣服。 穿的虽然多,但已经不保暖,小小的人而冻的浑身颤抖。 赵老栓一把将小栓揽在怀里,又问:“你妹子呢?怎么不在家里,来这里做什么?” 赵小栓眼泪哗哗的流,面对老爹连珠炮的发问,小孩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肚子的委屈算是找到了宣泄口,呜呜的哭。 “俺听说这里有粮食领,村里人都来了,俺跟着钱老爹一块来的。”赵小栓一边哭一边回答。 “你妹子呢?” “小草跟着钱老爹他们呢,刚刚人太多,俺心急领粮食,跑到前面来,再找就找不到了。” “咱村来了多少人?”赵老栓一听这话,有些心安。 小栓嘴里的钱老爹和他打小一起长大,为人忠厚性格稳重,自家女儿跟着他比跟着自己还安稳。 “村里人都来了。”赵小栓抹了抹眼泪,看到赵老栓肩膀上的粮食,也顾不上哭了,欢喜道:“爹,真有粮食领啊?” 赵老栓缓过神来,看着那一大袋子粮食满心的欢喜,笑道:“是啊,整整一石。” 这边说着,就见杨威带着人走了过来。 “领完之后去那边领粥。”杨威上下打量着赵老栓,赵老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赵小栓也好像感受到了杨威的杀气,躲在老栓身后,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去看他。 孙老财的人头还挂在一边,赵老栓赶紧点头称是,拉着小栓就要往粥棚走。 “站住!”杨威的声音在赵老栓身后响起。 爷俩浑身一颤,赵老栓整个人都要软了,咬着牙转过身,将赵小栓护在身后。 “你们俩人怎么只领了一份粮?谁没有领?”杨威走上前,看了看粮食又看了看俩人。 赵老栓赶紧道:“回军爷的话,俺家大郎没领。” 赵小栓想起一路上听的传闻,对粮食的渴望压住了对杨威的害怕,道:“俺俺没领。” “既然没领,那就别这这里闲着,快去排队。”杨威脸色蜡黄不威自怒,爷俩听了感恩戴德一顿感谢。 这边说着,赵老栓就要带着小栓去排队,被杨威一把拉住。 “你去那边,领完粥到竹棚那等着。”杨威指着远方一片竹棚冷声道:“你,去后面排队。” 赵小栓见杨威看向自己,直愣愣的应了一声,抬起头脸上露出欣喜看着赵老栓道:“爹,你领完粥到竹棚子那等俺。” 赵老栓面露苦涩:“那粮食你一个人也扛不动啊。” 杨威道:“这不用你操心,你径去领你的粮食,之后自然有人帮他去找你。”说着有些不耐烦道:“莫要耽误事,快去快去。” 赵老栓无奈只能叮嘱赵小栓注意安全,赵小栓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是亲自领粮食去,应了一声,转头奔着队伍后面跑去。 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赵老栓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奔着粥棚而且。 杨威看了看赵老栓的背景,低声道:“这汉子倒是生了一副好骨架,年纪虽然大些,但若是当兵定是块好料子。” 这边正说着,就见刘三刀带着几个人冲着自己走来,杨威赶紧迎上去。 “三哥。” “没有出什么乱子吧?”刘三刀忧心忡忡,见到杨威急声问道。 杨威道:“大乱子没有,只不过刚刚有人不愿意领粮,大喊大叫嚷嚷着要走,被我一刀杀了。” 刘三刀一愣,随后道:“可是普通百姓?” 杨威摇头道:“不是,看那模样像是地主老财。” 身后有人插嘴道:“听周边百姓说,那人是周围的地主,肥头大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杀的是地主啊,刘三刀暗暗点了点头,将杨威拉到一旁道:“我有急事,你去把项先生请到寺庙中来。” 说完,也不理会杨威,带着人急匆匆的奔着寺庙而去。 一进到寺庙,就见到寿庆寺主持和尚站在门口,笑脸嘻嘻的看着寺中弟子施粥给百姓。 “阿弥陀佛,刘施主辛苦了。”刘三刀还没走到近身,道繁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冲着他道。 刘三刀赶忙还礼,道:“大师傅也辛苦了。” 道繁微微一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太子殿下为民谋粮,贫僧只不过是尽举手之劳,谈不上辛苦。” 刘三刀没心思和这和尚聊天,简单的说了两句,客套道:“大师傅您先忙着,我还有事。”说着转身就走。 道繁和尚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啊,大师傅。”刘三刀万万没想到这和尚身形如此矫健,面露惊讶,更不知道这和尚为什么拦住自己。 道繁和尚伸手道:“刘施主,烦请借一步说话。” 刘三刀有大事要做,心中着急,原本没心思和道繁纠缠,但一想项义来还得好一会,见这大和尚的状态,看样子是有事找自己商议。 当下微微一沉吟,道:“好,大师傅请。” 二人说着走到了一旁的大树下,道繁看着刘三刀,笑而不语。 刘三刀心中奇怪:“这和尚是怎么了,把我叫过来也不说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没这功夫和和尚打哑谜,既然和尚不主动说,只能自己主动:“道繁大师傅,不知唤在下来,有何指教?” 道繁低声道:“刘施主可是要走了?” 和尚一开口,刘三刀就愣住了。 “啊,你,你如何知道”刘三刀目瞪口呆,他叫项义前来,就是告诉他,刘文静刚刚从长安城内送出话来,让刘三刀带着百姓后撤,去新丰县。 按照刘军师的意思,是要占据新丰县城,把n的气势摆出来。 这是刘文静刚刚传来的消息,连自己都是刚知道,眼前这和尚如何得知? 刘三刀瞬间提防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道繁和尚,声音不由低下来:“道繁师傅如何知道?” 人家都当面说了,再否认也没有什么意思,刘三刀也不怕和尚和自己耍花招。 毕竟寿庆寺里才多少和尚,眼前这主持真要是耍什么心眼,自己高声一喊,马上就有一队护卫太子的骁骑卫过来,将他拿下。 道繁和尚示意刘三刀稍安勿躁,低声笑道:“刘施主不要多想,和尚只是凭空胡猜。” 胡乱猜测?刘三刀看着和尚,心里犯着嘀咕。 也是,自己得到刘文静的消息不到一刻钟,就赶紧前来安排,片可不敢耽误,就算有人和这个和尚通风报信,这速度也不及自己。 转念又一想,带着灾民去新丰,这事之前太子开会的时候并没有提起,乃是刘文静根据长安城内的状况临时决定,这和尚如何能够猜到?“ 难不成他能掐会算不成? 还是说这和尚比自家军师还要聪明。 随即想到和尚的身份,他乃是自家军师的师兄,心中了然,想到和尚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多半是要提醒自己。 当下赶紧改变态度,恭敬道:“不瞒大师傅说,我家军师刚刚从长安城内传出话来,让我等带着灾民前去新丰县,占了县城。” 道繁听了连连点头,道:“此乃上上之策,新丰距离长安城不近不远,距离正合适。新丰乃是大县,收拢一二十万灾民足够了。” 刘三刀越听越奇,这和尚话里话外怎么感觉好像参加了太子的会议一般。 眼见着远处杨威带着项义等人奔着寺庙而来,刘三刀心思电转,开门见山道:“不知大师有何看法?” 道繁也不客气,沉声道:“想来我那师弟必然也已经安排妥当,本不需贫僧多嘴,只是事到如今,变数极多,贫僧也不敢托大,想问施主一句。” “大师请说。”刘三刀听到和尚这样说,心里更加确定,这和尚估计不是个正经和尚,不好好念经,非要掺合这种事。 但经过这几句话,也能看出和尚是个聪明绝顶之人,这个节骨眼上找自己,定然是有要事相告。 道繁正色道:“你家军师可交代,太子殿下如何?” “太子殿下如何?”刘三刀一愣,反应过来,刘军师只说让自己安排人带着灾民去新丰,可没有说太子殿下去还是不去。 在刘三刀的意识里,太子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只是此时和尚突然问起,让刘文静有些不安。 会议上太子和大家伙商议的是,对外谎称太子殿下被白莲教的挟持,逼着太子n。 可一旦太子若是跟着去了新丰,这一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太子到寿庆寺乃是自己主动前来,白莲教的人突破三千骁骑卫将殿下软禁在此,原本就有些不合常理。 如果太子跟着去了新丰,如何解释? 白莲教的人威逼太子前去?太子愿意去,这三千骁骑卫是干什么的?能让白莲教的人轻易带走太子? 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太子一旦跟着百姓和白莲教的反贼去了新丰,不管对外如何说,总是会让人感觉太子是真的想要n。 这种事情刘文静精明无比,如何料想不到? 他如果料想到了,为什么不安排自己如何做? 道繁见刘三刀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心中明白过来,微微点头,笑道:“看来我那师弟是逼着我出来啊。” 刘三道啊了一声,不明白道繁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罢,烦请施主带着贫僧一起面见太子殿下。”道繁说着,侧身一让。 刘三刀见和尚这般,也不好拒绝,点头道:“好,大师请随我来。” 说罢也不客气,上前一步,走到寺门口。 项义见了刘三刀,道:“刘总管” 刘三刀抬手示意道:“咱们进去再说。” “好!”说罢,刘三刀一马当先,走进寺庙之中。 大殿内梁俊正在逗那条黄狗,一边逗着黄狗一边心中又把昨晚想的对策捋了一遍。 眼见得刘三刀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梁俊站起身,笑道:“军师可有话传来?” 会议一结束,刘文静就只身去了长安城。 毕竟这边灾民里长安城的眼线再多,一时半会也摸不清寺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这个太子打昨天进了寺庙就再也没有露面,长安城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被灾民挟持了,还是装模作样。 若是长安城里那帮人真借着自己被劫持的理由,发兵围剿寿庆寺,借着就救自己的名头弄死自己,那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此刘文静一开完会就直奔长安城,找梁羽谈判去了。 只要稳住六皇子,长安城内基本上就会按兵不动。 刘文静虽然是孤身前往,但梁俊知道长安城是丘山学院那个神秘的情报机构鲤组织的大本营。 刘文静想要传出话来,易如反掌。 刘三刀听到梁俊上来就问这话,心里有些纳闷,怎么一个个消息都那么灵通? 难不成太子爷也算到军师的安排了? “回殿下,军师来信了。” 梁俊看着刘三刀身后的道繁和尚,倒不是很意外,刘文静临走之前就和自己说,这和尚深不可测,刘文静一离开,和尚多半回来找自己。 果不出刘文静所料,他这边刚走,一直没怎么露面的和尚就出来了。 “回殿下的话,军师来信了。”刘三刀从袖筒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梁俊。 梁俊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后撤新丰,占据城池,明为n,暗壮声势。” “哎,看来有时间得把密码学鼓捣出来了,这种明文密码若是让敌人破获了,可就坏了大事了。”梁俊将纸条随手撕碎,小声嘀咕道。 刘三刀站在他身边,老坑不放听到梁俊嘀咕,也没听清他说什么,正想说话,却听梁俊道。 “道繁师傅,本王鸠占鹊巢,当真是罪过。” 道繁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殿下驾临弊寺,敢为人不敢,此乃大智大勇。拯救苍生,此乃大仁大义,何谈罪过?” 看不出来,这和尚拍马屁的功夫简直是炉火纯青。 梁俊哈哈一笑,道:“大师里面请。” 说着邀请道繁和尚走进大殿,刘三刀心急如焚,一进大殿,开口道:“殿下,咱们该如何办?” 梁俊看了看他,笑道:“军师已经说明,三哥就按军师说的去做吧。” 刘三刀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又问:“那殿下去不去新丰?” 梁俊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刘三刀怎么突然问这句? 灾民们都去新丰了,自己不去新丰去哪? 刚想说我自然一同前去,忽而想到其中的关键,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自己若是去了新丰,可就陷入了被动了啊。 聪明如刘文静怎么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为何没有明说不让自己去,还是说他别有安排? 梁俊刚想问军师还有没有其他传言,忽见道繁和尚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 “难不成文静另有安排是在这和尚身上?”梁俊看了看和尚,老觉得道繁这名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梁俊没有直接回复刘三刀,反而是亲自给道繁倒了一杯茶,大和尚也不客气,端坐在一旁,心安理得受了这一礼。 “大师请喝茶。”梁俊说完坐会了自己的位置,大和尚端起茶水笑道:“有劳太子殿下。” 见和尚这般做派,梁俊心中暗道:“有门。” 既然刘文静临走之前说这和尚会来找自己,想来自己去不去新丰,和尚会给自己出主意。 听人劝吃饱饭,梁俊还真想听一听这和尚能说出什么话来。 当下也不客套,笑问道:“不知大师前来,有何赐教?” 一边说一边端起茶水,掀开盖来轻轻的吹着。 和尚将茶杯放下,看着梁俊微微一笑,轻声道:“贫僧今日面见殿下,乃是为送礼而来。” 梁俊听了,上下看了看和尚,这和尚消瘦无比,穿着一件百衲衣,怎么看都不像是身怀异宝的人。 “不知大师要送什么给本王。”梁俊来了兴趣,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道繁见梁俊如此模样,神秘的一笑,道:“贫僧有一顶白帽,想要送给殿下,不知殿下敢不敢收。” “噗嗤” 梁俊口中的茶水喷涌而出,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和尚会给自己整这一句。 之前自己刚来没多久,在天牢之中,沈云那孙子就给自己说过这句话,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转到和尚这,又是这句。 难不成你们都是裁缝出身么?怎么都那么喜欢做白帽子? 道繁一脸的错愕,怎么了这是,太子没必要这么大的动静吧。 难不成太子殿下没有明白自己的隐喻么? 不可能啊,太子殿下不像是这种愚蠢的人啊。 一旁的梁定昌也是直皱眉,当初沈云和太子说这话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 如今旧事重演,让梁定昌都替和尚尴尬。 “殿下,如何这般?可是贫僧哪里说的不对?”饶是道繁聪明绝顶,也想不通太子怎么会突然失仪,更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身后的侍卫听了这话怎么一脸拉不出屎的模样。 梁俊自然能听懂这送白帽子是什么意思。 自己虽然是太子,可终究是王爵这个等级。 王子头上带个白帽子就是皇。 这和尚暗示要帮助自己登上皇位当皇帝。 不是个正经和尚啊,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这么说。 梁俊赶紧解释道:“大师不要误会,非是大师说的不对,而是这话曾有人对本王说过。” 道繁一愣,随后怒火蹭的一下就涌了上来,怎么还有人敢剽窃自己的台词! 大和尚定力深厚,轻易不会怒,这一次可是动了真格的。 “敢问殿下,是何人敢开这般海口?” 梁俊见大和尚动了真怒,心中一动,笑道:“乃是当今户部侍郎沈云沈状元。” “是他!”大和尚凝眉沉思,心中动了杀机,不管此子是何人转世,看来是留不得了,居然敢抢自己的营生。 贫僧费劲了千辛万苦,才促成了此等局面,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一份厚礼,如何能够让那小子捷足先登? 道繁和尚面沉入水,看着梁俊道:“殿下可知,这寿庆寺的灾民是如何而来?” 梁俊缓过身,听到和尚说这话,啊了一声,之前脑子里想不通的疑点全都迎刃而解。 我说怎么感觉寿庆寺灾民之事好像专门为我所设,原来这背后全都是这大和尚在搞鬼。 梁俊心中一动,看着大和尚上正色道:“敢问大师,俗家高姓大名?” 和尚也看着梁俊,许久,缓缓道:“贫僧俗家姓姚,名叫姚广孝。” “姚广孝?”梁俊心中直皱眉,怎么那么耳熟呢? 突然一个人物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梁俊惊的差点挑起来,高声道:“啊,黑衣宰相姚广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零章 故人见面 黑衣宰相是谁,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更不明白太子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对面这大和尚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太子的来历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不枉自己前后奔波多日,设下庆寿寺之事。 梁俊对眼前这人的来历并不算了解很多,毕竟前世华夏五千年历史长流中牛人太多。 眼前这位不出意外就是前世历史上以黑衣宰相著名的道衍和尚,姚广孝。 姚广孝是谁? 前世历史上有两个十分有名的和尚。 第一个和尚叫朱元璋,号称前世历史上得国最正的皇帝,创建了大名鼎鼎的明朝,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第二个和尚则是眼前这位道衍和尚,也是前世历史上了不得的人物。 朱棣以藩王身份争夺天下,最后当了皇帝,要是论功行赏,这和尚得排第一。 大明改朝换代之后,姚广孝并没有接受朱棣的一系列封赏,反而极其的低调。 白天朝服上殿,晚上佛衣相伴,得到的赏赐全都分了亲戚朋友或者手下人。 姚广孝眼睛一闭一睁,那边刚一死,这边就穿越了。 毫无任何征兆,大和尚一觉醒来就发现周围的事全变了。 自己所在的寺庙依旧叫庆寿寺,自己依旧是这家寺庙的住持。 可除了和尚的身份之外,自己之前的身份全都消失了。 京城不再是原来的京城,成为了长安。 当朝皇帝也不是朱棣,而是姓梁。 大和尚终究是万军里杀出的终极阴人王,什么阵势没见过? 左右里看了看,发现问题不大,也不在意。 前世里活的岁数不活到十四岁,在那个朝代能活到这个岁数都算是祥瑞了。 更何况姚广孝乃是除了皇帝之外,当世第一人,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奇珍异宝,在他面前全都视作尘土一般。 可不管怎么样,再厉害的人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姚广孝后十几年,上了年纪,加上又得了病,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 权势再大c钱财再多,皇帝对自己的荣耀尊重再高,也不如能大口呼吸,大步跳跃来的爽快。 呵,这一穿越,大和尚不过是四十岁出头,看起来虽然瘦,但身体特硬朗,倍精神。 姚广孝这个乐呵啊,穿越来的头一天啥也不管,围着寺庙上下跑了十几圈,越跑越精神,越跑越来劲。 全寺的大和尚小和尚一个个全都全都愣了,看着自家住持这一通跑。 跑完之后和尚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又让后厨的做饭和尚弄了满满一桌子饭菜。 洗完澡舒服完了,又是一顿吃,一边吃还一边啪叽嘴,把旁边伺候的和尚都看饿了。 姚广孝那个舒坦啊,前辈子对饭最大的记忆就是流食。 尤其是病重的最后几年,那叫一个难受,吃吃不下,睡睡不着,一动浑身疼。 现在可好了,啥毛病没有不说,年纪还不大。 一边吃还一边喝,因为现在这个寺庙是三教寺,规矩不是那大。 这里的和尚也能喝酒,只不过喝的是素酒,姚广孝入乡随俗,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坛子。 吃完喝完接躺了一会,又觉得不自在,紧接着迈开腿出去溜达,溜达到后半夜,和尚也累了。 来到大殿之前,见了自己这寺庙供奉的佛道儒三教圣人,千恩万谢。 别管是哪位大神施展的神通,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先拜了再说吧。 这边点了三根香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香炉上。 姚广孝虽然是和尚,除了熟读佛家典籍,对道家和儒家研究也很深。 念了一会经书,又念了一会道家的典籍,最后把论语又背了一遍。 这一番折腾,是越折腾越精神,趁着功夫又把寺庙里的藏书看了看。 一连这样上山下山,大吃大喝三天,全寺庙的和尚都疯了。 寻思主持这是怎么了?往日里多么娴静的一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门心思就是在大殿里念经烧香。 这两天是怎么了这是,和尚们也不敢来劝。 这寺庙里和尚大多都是四十多岁或者七岁的小沙弥,样貌学识都是和尚里垫底的。 谁也没有主意了,有一个机灵的小和尚,丑萌丑萌,法号惠聪,平日里最得大和尚宠爱。 见师父这个模样心里也着急,就说不成让后山的徐真人看看吧。 这寺庙里大和尚都知道当朝皇帝对自己小姨子,也就是后院的徐真人的想法,平日里莫说去后山,看一眼都觉得明天皇帝都得派人把自己刮了。 这帮和尚里还有不少是皇帝派来的,原本是宫里的太监。 时间长了,大家伙也都知道,哪个是太监,剃光了头来干嘛的。 这帮太监四五十岁了,在宫里一辈子也没混出什么,被皇帝派到寺庙里当和尚,一个个是心灰意冷。 原本就是断子绝孙,当太监好歹还能吃肉喝酒,这一当了和尚,是什么盼头也没了。 得,在宫里反正也没什么念想了,加上一大把年纪了,全当在寺庙里养老吧。 因此这帮太监和尚和其他和尚倒是相处的不错。 刚开始来的时候,这帮太监和尚隔上个天,还往宫里递信,徐真人最近又干什么了,寺庙里的和尚老实不老实啊。 传了一年多,这帮人和皇帝也都明白了,寺庙里的和尚从上到下全都是老实不能再老实的本分和尚。 平日里在山里遇到个什么受伤的野兔,悬崖上摘草药的时候碰到个折了翅膀的小鸟。 这边慈悲心起来,准备要救,那边太监和尚一说,这是个母兔子,那是个母鸟,都能唬的这帮和尚撒手就跑。 摔死了不知道多少兔子和小鸟。 太监和尚们又委婉的提到这帮和尚的颜值,别说是徐真人,就算是山下的村姑也瞧不上他们。 往后这帮太监也就把寺庙当成了自己的养老的地方,山青水秀,也没有宫内的你争我斗,活的十分惬意。 山里的大和尚不到后山去,可这帮七岁的小沙弥正是人烦狗嫌的时候。 天天在寺庙里憋着不能下山,玩性上来就往后山跑。 徐妙锦平日里在后山修行,徐家不是勋贵之后,这一世的祖上原本是长安城有名的大夫郎中。 机缘巧合之下,治好了梁老三爷爷的病症,因此一跃成了太医院的太医。 加之徐妙锦这一世的爹喜好舞文弄n,与先帝从小一块长大,成年之后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凭着功勋做了国公。 徐家的医术反倒被徐妙锦继承下来,前世里徐妙锦在道观中修行,闲时对岐黄之术也颇有研究。 到了这一世,正巧这个徐家乃是医术世家,家中医术典籍成山,却无人问津。 徐妙锦就将家中医书全都搬到后山之中,时间一长,反倒练就了颇为高明的医术。 在徐妙锦这,学会医术就像前世有些人学会开车一样。 不会开车的时候,碰都不愿意碰车,一拿了驾照做梦都是开车。 小有成就的徐妙锦隔三差五就到山下的村子里去给村民看病,时间一长,方圆这些村子都知道山上的庆寿寺的后山还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徐真人。 好在这山上的寺庙乃是三教寺,有和尚又有道姑,原本就是正常操作,大家伙也都不在意。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徐妙锦的身份,悄悄和众人说了。 大家伙心里对这位敢于对皇帝说不的女子心里更是敬佩,隔三差五山下的村妇们种的瓜果梨桃或者新鲜蔬菜下市了,也都送到后山来。 徐妙锦自己还种了不少瓜果蔬菜,自己加上小丫头也吃不了多少,恰逢寺里的小沙弥跑后山来玩。 徐妙锦就把这些瓜果梨桃分给他们吃,小孩没见过世面世面,拿了果子回来舍不得吃,又怕师父们看到。 平日里寺庙里的和尚们没少叮嘱小沙弥们不准去后山,见到了小沙弥藏在枕头下的水果就问哪里来的。 小沙弥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和尚们也不知道该打还是不该打,看了看一旁的太监和尚。 俗话说隔代亲,太监和尚一辈子没儿没女,把这帮七岁的小沙弥们当自己的孙子待。 虽说是男子,但终究年纪小孩没过十岁不分男女,因此并不在意他们往徐妙锦那跑。 再来太监们平日里也不敢去后山,对后山的情况并不了解,唯恐徐妙锦出了什么事,自己这边知道晚了,酿成什么大祸。 也想让小沙弥勤往后山跑,有什么事自己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这帮小和尚见师父们默认了,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小孩嘴馋,惦记着后山徐真人那有好吃的,腿也勤快,一天恨不得往后山跑回。 徐妙锦也喜欢这帮小和尚,终究是皇后的妹妹,虽然远离皇城,但番邦有什么稀罕玩意进宫,皇后也好,皇帝也罢,也都往徐妙锦这送。 更不要说徐妙锦还是国公府最小的闺女,爹娘虽然没了,可家里那位太医爷爷还在,老头心疼孙女,时不时的送东西来。 徐妙锦和小丫头大强能吃多少,往日里好东西全都搁坏了。 有了这帮小沙弥,比养一帮狗还有效率,别管什么东西,给他们之后,转眼的功夫下肚了。 因此这帮庙里的小和尚和徐妙锦关系最好,只觉得后山的徐姑姑是天下最好的人。 这边和尚们一说住持别是得了疯病癔症了,那边小和尚就说,让徐姑姑看看吧。 这帮和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真人医术了得又是当朝老太医的亲孙女,传闻尽得老太医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本事。 如今又在后山,近在咫尺,正好来看看住持的病。 可徐妙锦的身份却让众和尚犯了难,面面相觑之后全都看向了年纪最大的太监和尚。 这太监和尚之前在宫里是个小官,在一帮太监和尚里年纪又最大,太监和尚全都以他马首是瞻。 和尚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心中盘算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反正徐真人平日里也没事下山给村民看病。 如今住持疯了,远亲不如近邻,就请她来看一看吧。 反正这帮人都在,哪怕有人给皇帝打小报告也能说得过去。 于是一帮人趁着姚广孝跑累了,在房间里大吃大喝的时候,悄悄的派小沙弥去把徐妙锦请来。 徐妙锦正在后院浇菜呢,大壮提着水桶,徐妙锦拿着水勺,黄狗大强跟在二人身后。 小沙弥们噔噔噔的就跑来了,一边跑一边叫大事不好了。 徐妙锦一见小和尚们,眉开眼笑,放下水勺让大壮把屋里早就准备好的果脯点心拿出来。 这帮小和尚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一次在皇后把番邦进宫的一对仙鹤送给徐妙锦。 在山下被这帮小和尚见到了,大呼小叫嚷嚷着上了后山,满脸惊恐的说大事不好了,山下来了长脚的鹅。 因此在徐妙锦心中对这帮小和尚嘴里的大事是不以为然的。 往日里小和尚一见大壮从屋子里拿出食盒,准一窝蜂的拥上去。 今天不仅一个个视若无睹,七嘴舌说住持大师疯了。 徐妙锦细细一问,才知道寺里出事了,大和尚们让小和尚来请自己。 得,去吧,虽然和住持没打过多少交道,可徐妙锦却知道,这住持是个好人。 平日里不少接济山下的穷人,自己出诊的时候常听人提起和尚的好。 让大壮背着医箱,自己收拾收拾,换了道袍跟着小和尚去了寺庙。 到了寺庙之后,年纪最大的太监和尚极其恭敬,领着一帮和尚在山门口迎接。 徐妙锦也不客套,简单的问了住持的情况,最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这一问不要紧,大和尚们直掉眼泪。 这三天来住持是啥也没干,除了吃就是喝,何止是大吃大喝,简直是胡吃海塞。 吃完之后就是跑,头一天是围着寺庙跑。 昨天是在整个山上跑,跑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兔子都是他孙子。 今天要不是众人拦着,住持得下山体察民情去。 太监和尚把徐妙锦请进了寺中,详细的把住持这几天吃了什么,吃多少,干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了。 徐妙锦听完直皱眉,这是疯了吧。 一顿吃十个菜,喝一坛子酒,三天的光景僧鞋都磨破了。 之前见过住持和尚啊,挺瘦的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啊。 十个菜就着大馒头能吃五六个,这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听描述徐妙锦也看不出来什么,直接让和尚领着自己去见住持。 这边姚广孝吃饱喝足正寻思下午是在山上和兔子赛跑,还是去山下尝尝当地的美食。 房门一开,太监和尚身后带着俩小和尚拥着徐妙锦进来了。 一见徐妙锦,饶是姚广孝聪明绝顶,见识非凡。 当即就愣了,整个人满脸的不可思议,又见到徐妙锦身后跟着三人,赶紧又恢复正常。 心中寻思:“她怎么来了?难不成自己这些天都是幻觉,并不是来到了新的世界,还是在大明朝?这些日子都是回光返照不成?” 姚广孝直纳闷,要说是回光返照的幻觉也不对啊,这吃饱了撑着的感觉可是真实无比啊。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姚广孝并没有表现出来。 一脸微笑的看着徐妙锦,等着她开口说话。 徐妙锦没说话,旁边的太监和尚道:“住持,徐真人来看您了。” 徐真人,嗯果然还是在大明朝,可寺庙里的和尚怎么说现在是炎朝呢? 姚广孝直纳闷,赶紧起身,刚想说话,忽而想起之前自己照镜子,镜子里的模样和自己前世虽然相似,却绝非同一人。 又一看徐妙锦的模样,和之前偶尔见过的不同,自己最后一次见徐妙锦的时候,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如今眼前这个徐妙锦年纪不大,最多二十出头,看起来比记忆里年轻的徐妙锦更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来的这三天里,姚广孝光顾着享受来之不易的年轻身体,周围发生的这些事自己虽然也想过,但并没往心里去。 毕竟对于一个尝受过卧病在床只能吃流食的人来说,一旦拥有了健康的身体,那是比什么权势财富都重要的。 此时见到徐妙锦,姚广孝才正儿经的在心里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徐妙锦身后和尚一脸担忧的自己,小沙弥看自己的样子也有些陌生。 姚广孝明白,自己这些天的行为只怕是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疯了。 也罢,疯了就疯了吧,得,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你们怎么说。 太监和尚见住持见了徐妙锦没什么反应,心中直道住持看来是真疯了。 见了这位居然没有什么反应。 徐妙锦也有些意外。 自己和眼前这位住持虽然并没有多少往来,但终究是住在一个山上,也算是邻居。 刚上山的时候和尚对自己那是极其的恭敬,怎么这会却一言不发,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难不成真像他们所说,住持疯了? 徐妙锦知道得了疯病的人得顺着他的意来,当下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微微一笑,道:“道繁大师,今日贫道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看来她是没有认出自己。”姚广孝心中暗暗点头,有了些眉目。 上一世徐妙锦见到自己,可是口称姚少师,不是怎么待见自己。 毕竟徐妙锦是支持建文帝的,对朱棣成见颇深,自己这个助朱棣夺得皇位的头号功臣,在别人眼中可能算的上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对于出身高贵的徐妙锦来说,自己在她面前还真没有多大的面子。 “真人客气,请。”姚广孝微微一笑,把徐妙锦请了上座。 太监和尚也不敢靠着太近,站在门旁看着两人。 姚广孝和徐妙锦对面而坐,这边小和尚赶紧上茶。 徐妙锦这么一坐,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 眼前这和尚给自己的感觉太像一个人了! 心里咯噔一声,徐妙锦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一章 借太子之刀杀要杀之人 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即使这个直觉很荒谬。 徐妙锦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不说话的和尚,心里涌上一股凉意和莫名的欢喜。 姚广孝! 这三个字在徐妙锦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以至于她呼吸都有些急促。 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变年轻了。 周围的人也都变了,徐妙锦还是那个徐妙锦,但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徐妙锦了。 明朝变成了炎朝,自己一生的噩梦朱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皇帝。 自己和皇帝的关系依旧没有变,难道这是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魔咒么? 徐妙锦很茫然也很恐惧,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和尚会给自己一种面对姚广孝的感觉。 姚广孝是谁? 一手把朱棣推到皇位的人,习惯于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徐妙锦面对朱棣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压力。 面对朱棣对自己的觊觎之心,徐妙锦仍然还可以以大义逃避。 但是在面对姚广孝的时候,徐妙锦只觉得他像是一张大将自己住。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自己没有任何的出路可以摆脱他的控制。 这种感觉曾让徐妙锦很害怕,但现在,当这种感觉再一次扑面而来的时候。 徐妙锦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没错,安全感。 好像只要有这个和尚在,自己就不再畏惧现在的所有。 徐妙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的希望曾经畏惧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急切的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姚广孝。 如果眼前此人真的是姚广孝,徐妙锦相信,在绝对的智力面前,现在面对的一切皆不再是不能解决的麻烦。 “大师。”徐妙锦声音有些颤抖。 姚广孝看着眼前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惧的倾城女子,马上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三天,虽然姚广孝一直在吃喝玩乐,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青春身体。 但前世已经成为本能的习惯让他在这三天不由自主的观察着所处的环境。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帮太监和尚的真实身份,毕竟对于太监他太熟悉了。 不说他们说话的方式,一闻到他们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体味,姚广孝心中就升起了警惕。 一座普通的寺庙里,为何会有三成多的太监来当和尚? 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小沙弥们无疑中提到的徐姑姑又是何人? 为什么寺庙中的人对后山讳莫如深。 自己如何来到这个朝代?如今的朝代是什么样子?寺庙外的世界又是如何? 每天晚上念经的时候,姚广孝的脑子不由自主的在思考着这些问题。 直到今天见到徐妙锦,姚广孝才有些明白。 这帮太监和尚应该皇宫里来的,徐妙锦又在后山隐居修行。 一切的谜团仿佛在一瞬间解开,姚广孝对眼前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有些同情又有些怜悯。 佛家说轮回,眼前这个女子的轮回好像永远避不开倾城容貌带来的烦恼。 徐妙锦以大夫的口吻问了姚广孝很多,姚广孝全都一一作答。 一问一答,二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 站在门口的三个和尚紧皱眉头,住持怎么这会看起来像是正常了,完全没有这三天那股子疯劲。 尤其是年老的太监和尚,更是摸不到头脑。 姚广孝既然猜到了他的职责,又面对着徐妙锦,如何能够露出破绽? 这个太监和尚不知道,自己在姚广孝的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徐妙锦问完之后转身出了禅房,简单的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物,急匆匆的走了。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一问一答之中,眼前这个和尚说了自己想听的话。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等和尚来找自己,将一切的谜底全都解开。 徐妙锦走了之后,回到后山,心神不宁。 想了很多,一直在等,等来等去,等了三天,并没有等到和尚传来的消息。 反而是等到了三天前迎接自己的太监和尚的死讯。 昨日的一场大雨,老和尚回到自己禅房,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脑袋直接磕在门框上,当场死亡。 等到发现他的尸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所有的和尚都很伤心,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毕竟这个太监年纪有些大了,腿脚还不好。 寺中人少,和尚们住的后院禅房人更少,很多石阶或者路面都长满了青苔。 没下雨之前,住持还在禅房外摔倒过,专门叮嘱和尚们要小心。 徐妙锦却知道,这太监和尚是被姚广孝杀了,她心中不忍,她早该想到的。 缜密心狠如姚广孝如何能够让见证了自己和他对话的老太监继续活着? “这才是姚少师做事的风格啊,斩草除根当机立断。”徐妙锦感慨着,她为老太监惋惜,听小沙弥们说,那是个很好的太监。 可是很好又如何呢?建文帝也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皇帝,可以说是和自己一块长大。 好人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姚广孝和朱棣敢下了龙椅,消失在京师内的那场大火中? 徐妙锦知道太监和尚死了之后,姚广孝就会来找自己。 她唯恐自己唯一的亲近人,小丫头大壮重蹈老太监的覆辙。 从知道老太监死的消息之后,大壮就被徐妙锦派下了山,让她去长安城内自己家里取东西。 吃完中午饭,大壮兴高采烈的去了,把黄狗大强留给了自己。 徐妙锦知道大壮最迟明天才能回来,如果猜的没错,今天晚上姚广孝就会来找自己。 一直等到三更,山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徐妙锦坐在正堂内,一点蚕豆大小的烛光勉强让屋子里有些光亮。 躺在自己脚下的黄狗脑袋趴在地上,懒洋洋的蹭着自己的裤脚,时不时的抬头看着自己。 黄狗很通人性,往日里大壮一不在自己的身边,徐妙锦就把自己心中的事情说给黄狗大强听。 大黄好像能听懂一般,低声呜呜咬着自己的裤脚或者裙摆。 房间里很安静,徐妙锦只能听到屋子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大强突然警觉的抬起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 它并没有直接叫,而是猛然的做出攻击的姿势,呲着牙伏着身子,用徐妙锦从没见过的凶狠模样死死的盯着房门。 “来了。”徐妙锦心中一颤,知道门外站着的人就是姚广孝。 她安抚着大强,淡淡的敲门声在雨夜里无比的沉闷,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里传来。 让徐妙锦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姚少师,门没有关。”徐妙锦突然镇定下来,将一直烧着水壶提到桌上。 门打开,一个瘦弱的和尚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画面很美,山间的几座房子里,外面飘着雨,屋内豆黄烛火淡淡跳动,刚从炉子上拿起,烧着山泉的水壶口涌动着水汽。 一个身穿素衣,面容绝美的女子坐在屋子里,脚下一只黄狗。 此时,僧推雨中门,露出一双似乎能够看透万物的眼睛。 徐妙锦很聪明,她是百年难见的美丽女子,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聪明女子。 至少在姚广孝的印象中,徐妙锦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出身国公府的女子,一个敢于拒绝朱棣这样强势皇帝的女子,一个在皇权面前依旧能够守身如玉的女子,让姚广孝对她打心底敬佩。 因此在见到摆好茶具,遣走侍女,独身迎接自己的徐妙锦之时,姚广孝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脱下斗笠和蓑衣,站在门口,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头顶滑落到后颈再到麻衣上。 “徐真人,贫僧冒昧来访,叨扰了。”姚广孝双手合十,面色极其的谦卑。 徐妙锦歉然一笑,道:“少师客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少师又何必如此。” “哎,真人说的是。”姚广孝将门推开,大步走进了屋内,一股冷风顺着大开的门卷入原本并没有多少暖意的房内,让徐妙锦打了个冷颤。 姚广孝并没有关门,径自坐在了桌子的另一旁,随手端起徐妙锦泡好的茶,一饮而尽。 “少师,万没有想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徐妙锦又将姚广孝的茶杯倒满。 姚广孝有些感概,道:“是啊,我记得上一次见你,你不是这般模样。” 徐妙锦也道:“贫道上一次见少师,少师也不是这般样子。” “只可惜大明朝已经没有了,曾经主宰你我命运的朱棣也烟消云散了。”姚广孝看着门外的雨,心里有些心酸。 徐妙锦道:“大明朝虽然没有了,但你我还在。” 许久,姚广孝才叹道:“只可惜也只剩下你我了。” 他转过脸来,看着烛火映衬下犹如仙子下凡的徐妙锦,脸上露出一丝悔恨的表情,歉然道:“前世在弥留之际,贫僧心中最后悔的事便是助燕王夺了建文之位。” 徐妙锦没有想到姚广孝会突然说这句话,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欣慰。 她转过脸来看着姚广孝,想从这张苦大仇深的脸上看出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 只可惜姚广孝终究是姚广孝,徐妙锦没有发现任何的虚伪。 “少师也说了,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朱棣也好,建文也罢,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徐妙锦声音很轻很柔,但是却一股说不清的惆怅。 姚广孝道:“真人说的是,上苍如此安排,必有定数,你我也无须介怀,今夜贫僧冒昧前来,也只是想见一见故人。” 他说的情真意切,徐妙锦不愿意去想姚广孝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明朝没有了,只有炎朝,上天对少师终究还是福厚一些,前世让少师容贵天下,今世让少师超脱凡尘。只可惜贫道始终还是无法摆脱自己的宿命。” 姚广孝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道:“真人无须如此,贫僧今夜前来,便是为真人解了这轮回之苦。” 徐妙锦自嘲一笑,道:“前世贫僧与少师并非朋友,甚至于说,贫僧与少师之间颇多芥蒂,既然上苍如此安排,少师如何愿沾此因果?” 姚广孝能不能帮自己摆脱皇帝的纠缠?这个问题在徐妙锦心中答案是肯定的。 前世里他凭着一己之力,能够让身为藩王的朱棣短短三年就登上九五至尊。 若是别人说能够帮自己,徐妙锦一定不以为然,但姚广孝若说愿意帮自己,这事就一定能成。 “少师果真愿意帮我?”徐妙锦虽然前世修道这一辈子也修道,毕竟是被迫,心性终究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皈依。 今日她等姚广孝,实际内心深处也一直想要这个结果。 如果能够摆脱皇帝的诅咒,哪怕只让自己自由自在的活一天,徐妙锦也心甘情愿。 姚广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贫僧此生最敬佩的女子,便是真人的姐姐。当年贫僧与徐皇后戍守北平,李景隆大军攻城,若非徐皇后登城激励将士,姚广孝纵然有天大的神通,也难闻名宇内。” 说到这,姚广孝陷入了沉思,道:“当日眼看破城在即,徐皇后曾找到贫僧,说日后让贫僧好生照拂真人。徐皇后殡天之日,又曾召见贫僧,再次让贫僧好生照拂真人。” 姚广孝说的很慢,徐妙锦眼眶通红,想到无比宠爱自己的姐姐,徐妙锦的心宛如针扎般。 “定国公徐增寿被建文诛杀之前,已经料到自己命不久矣,再给徐皇后的家书中,也曾提到让贫僧日后好生照拂真人。”姚广孝想起前世的种种,连连摇头。 徐妙锦低沉抽泣,自己打小就和四哥关系不好,可四哥却最心疼的还是自己这个妹子。 没想到四哥临死之前,想到的却是自己。 “前世真人身陷囹圄,贫僧受人之托,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终究难以对真人施以援手,哎,毕竟让真人陷身囹圄的便是那一人。”姚广孝自说自话,像是没有看到悲伤的已经几欲昏厥的徐妙锦。 “民间百姓尚且言说,世间之喜莫过于他乡遇故人,贫僧与真人能在此朝相遇,更是千古机缘。此时此刻,乃是上苍给予贫僧以弥补真人的机会,贫僧如何敢逆天而为?” 姚广孝纵然聪明绝顶,但终究是念了一辈子经,敲了一辈子木鱼的和尚。 更不要说如今再世为人,对于天道轮回那是再相信不过。 自己遇到的为什么是徐妙锦,而不是其他人? 为什么徐妙锦到了这个朝代,依旧还是原来的命运? 这一切在姚广孝的心中,认定了是上天如此安排。 上天为什么如何安排? 意思再明显不过。 听到姚广孝这般说,徐妙锦稳了稳心神,手拿丝绢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少师说的是,妙锦前世虽与少师非亲非故,更无交情,但前几日见到少师,妙锦心中欢喜的很,也安心的很。原本以为上苍让妙锦孤身来此间,乃是为了惩罚妙锦,如今见了少师才知,道祖是别有深意。” 姚广孝皱了皱眉,轻声咳了一声,道:“真人,应是佛祖别有深意。” 此言一出,场面一时很尴尬。 徐妙锦噗嗤笑了出来,饶是心境稳如姚广孝,见到徐妙锦这般梨雨带花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晃神。 好在也只是一瞬之间,姚广孝恢复如初,看着徐妙锦道:“真人,贫僧初来此世,寺庙之中也无经史典籍,对于此朝毫无了解,孙子云,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烦请真人将此朝之事详细说于贫僧。” 徐妙锦一见姚广孝眼神之间变得极其严肃,也知道他是动了真格的。 如今二人解开了心结,更有了些相依为命的羁绊,当下徐妙锦再无顾及,将炎朝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皇帝组建军机处?户部尚书设置议罪银?七皇子创建锦衣卫?六皇子的天策府?原本性格软弱的太子在雍州杀了雍州刺史?” 听完徐妙锦所说,姚广孝整个人都蒙了,不可思议的问道。 徐妙锦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少师,在此之前,妙锦也怀疑七皇子和你我一样,也是从我大明而来,我曾借机在宫内见过他一面,他见到我之后,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妾身却能察觉到,七皇子显然是认得我。只是” “只是什么?” 徐妙锦道:“只是我在他身上却没有像是见到少师时那种熟悉的感觉,想来他若也如你我一般来自前世,应是前世后世之人。” 姚广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中想了很多,不由得想朱棣是不是也来到了此间。 但这并不是目前关键。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姚广孝又问了几个问题,徐妙锦一一详细的回答了。 听完徐妙锦的回答,姚广孝沉默许久。 徐妙锦有些担心的看着陷入沉思不说话的姚广孝,低声道:“少师。” 姚广孝抬起头来,看着徐妙锦道:“真人,贫僧有一计,可让你破了此劫,重归自由。” 徐妙锦掩盖不住心中的欢喜,失声道:“少师,少师当真。” 姚广孝挺直了腰板,仿佛回到了前世为朱棣谋划帝王之路的时候,看着有些失态的徐妙锦重重的点了点头。 “少师可否告知,具体该如何做?”徐妙锦压抑住心中激动,自己期盼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姚广孝冷声道:“杀皇帝!” “啊!”徐妙锦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姚广孝居然会说出这三个字。 “如,如何杀皇帝?”徐妙锦虽然痛恨梁老三,但心地善良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将皇帝杀死。 姚广笑冷冷一笑,看着外面的冷雨,沉声道:“借太子之手,杀了皇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二章 你算计我来我算计你 姚广孝定好了计策,就离开了。 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徐妙锦。 杀皇帝,还是借太子之手杀了皇帝。 饶是说这话的是姚广孝,徐妙锦心里依旧打鼓。 这太难了,杀了皇帝天下还不得大乱? 虽然现在皇帝在位,天下也已经乱了,但徐妙锦却不想因为个人的问题而影响到天下苍生。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姚广孝。 一旦姚广孝做了决定,世间绝无任何人能够改变。 杀皇帝,前世他不就已经借着朱棣的手杀掉一个皇帝了么? 姚广孝回到自己的禅房内,消化掉一晚上听到的消息。 次日起床之后,依旧是满山的跑,只不过从那天起,跑的速度就慢了,跑的时辰也早了。 等寺庙内的和尚开始起床上早课,姚广孝已经跑完了三圈。 接下来的日子里姚广孝并没有再去找徐妙锦,反而是把自己占据的这具身躯的主人身份弄清了。 和尚之前什么性格,做过什么事,有什么朋友。 寺庙内的这帮和尚在毫无起疑的情况下,就被姚广孝把想要的话全都套了出来。 之后姚广孝一直在等,等长安城传来太子的消息。 在等的过程中,姚广孝通过各种手段将长安城内的情况摸了个遍。 又把白莲教这帮人明里暗里引到了庆寿寺附近。 项义一直没有发现,打从在长安城附近开始大规模活动之后,自己的一举一动像是提线木都一样,被姚广孝暗中安排着。 姚广孝更是提前算出下的雪的日子,又估摸了太子回京的世间。 一切都准备好,就等着梁俊回到长安。 当寺庙内的弟子传来梁俊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三十里的消息后,姚广孝打禅房中出来。 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又看了看寺庙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灾民。 暗中派小沙弥通知徐妙锦进宫要粮,自己则收拾利索,直奔梁俊而来。 这一切,长安城内的文武大臣们也好,长安城外梁俊刘文静也罢,谁也没有料想到,庆寿寺灾民事件,被背后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 即使在梁俊和姚广孝面对面,知道了眼前这大和尚住持身份。 梁俊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经入了这和尚的套,无法自拔。 见到和尚一见面就自曝身份,梁俊赶紧让众人退下。 刘三刀着急道:“殿下,您如何安排” 梁俊赶忙摆手:“我去拿好说,你先按照军师的安排去做,越快越好,赶紧派人先把新丰占了。” 刘三刀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项义和杨威转身离去。 大殿之上只剩下梁俊和住持俩人。 “大师,喝茶喝茶。”梁俊无比的热情,文主角的气势终于转到自己身上了。 如今自己也到了虎躯一震,英雄好汉闻名来投的地步。 前两天还想着自己手头武力暂时是够了,万夫不当之勇的文渊,王保私下里称呼他赛吕布。 心狠手辣,武艺高强的杨威,王保等人暗地里称呼他叫活阎王。 更不要说被称作赛张飞的梁定昌,手下武将算是济济一堂。 谋士紧缺,一个刘文静忙里忙外,他能力再强精力也有限,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亲力亲为。 刘三刀是大管家,做事成,毕竟在江湖中飘荡那么多年,见过世面,人情礼节处理的是各方都佩服。 算来算去,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谋士性人才太少。 眼前虽然有个诸葛夕,梁俊明里暗里也暗示过很多次。 但这诸葛夕却也明里暗里一直拒绝自己,如今又和山蛮那帮人厮混在一起,明显是躲着自己。 正打瞌睡来枕头,正缺谋士型人才,老天直接送给自己一个顶尖的谋士。 姚广孝看着热情无比的梁俊,脸上露出微笑,接过茶碗点头道:“殿下无须多礼。” “哎。”梁俊一摆手,哈哈一乐呵,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这太子也就是能唬唬别人,但在大师面前,不敢称殿下。” 梁俊对姚广孝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眼前这和尚能力超绝。 乃是当年亲自策划朱棣靖难的主谋,更是朱棣当皇帝的时候,除了皇帝之外的当世第一人。 这种人如今找自己摊牌,说他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太子,这根本说不通。 梁俊有心将他收入帐下,自然不能和这种聪明人玩心眼。 这句开门见山的话一说,姚广孝心道:“此人果然非比寻常。” 当下笑道:“太子殿下说笑,如今谁人不知道我大炎朝储君乃是殿下。” 梁俊笑道:“大师太客气了,您今日既然来找我,又表明了您的身份,咱就直来直去,您对我坦诚,我对您也不能藏着掖着是吧。” 说着站起身来,拿起三炷香,借着神像两侧的长明灯引燃,恭敬的插在香炉上。 “太上道祖也好,如来佛祖也罢,还是咱们这孔圣人大发神通,让咱们二人在此相见,那就是缘分。”梁俊对着三位神像说完,转过脸看着姚广孝道:“您说是吧,大师。” 姚广笑微微点头,道:“殿下快人快语,当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贫僧也就不再客套。” 和尚说着,理了理僧衣,看着梁俊道:“贫僧如太子一般,也是有一番机缘巧遇,因此来到此间。” 梁俊见姚广孝并不难说话,坐下来道:”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和大师前世虽然相差百年,可终究是从一条时间线上来的,因此也算得上老乡。“ 他知道姚广孝可能听不懂时间线这种现代词语,直奔主题,将身子探过去,看着姚广孝低声道:“姚先生,您可知道,这炎朝可不光你我有这份机缘。” 梁俊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这句话乃是试探姚广孝,毕竟此人高深莫测,智商极高,突然来找自己,绝非是因为他梁俊王霸之气外泄,绝对是另有原因。 这原因是什么梁俊并不着急,既然刘文静把锅甩给了大和尚,那大和尚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估计姚广孝前来找自己的原因,多半是刘文静这一手逼的。 姚广孝怎么可能听不出梁俊试探自己的意思,当下正色道:“殿下说的极是,长安城内好像有此机缘的并不少,如六皇子和七皇子殿下。” 这俩人都快烂大街了,六皇子梁羽恨不得插个旗子告诉所有人自己是李世民,但凡是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能猜到。 梁俊跟着点了点头,忽而道:“姚先生,说实话,我这人前世历史不是很好。只知道姚先生乃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对于先生的事迹,其实也就只知道先生为朱棣谋划了靖难。” 姚广孝连连摇头,道:“非是贫僧之功,而是建文相迫,燕王不得出此下策。” 梁俊心道:“老和尚还算点脸,没说奸臣当道,燕王只不过是奉祖训清君侧。” “姚先生,我有一事想问,不瞒您说,后世上那帮自学成才的民间史学家们,因为建文帝最后的下落,全都吵疯了,您是事件当事人,又是策划人,您给我说说,这建文帝到底去哪了?” 姚广孝皱了皱眉,这太子不像是个正经太子啊,怎么那么卦。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更关心自己来找他干什么,接下来该如何破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梁俊既然不问正事,姚广孝也没必要上杆子说,微微沉吟,低声道:“不瞒殿下,建文被杀了。” “死火海里的还是怎么着?” “死火海里了。” 梁俊听了一脸的惋惜,良久叹道:“哎,可惜了。其实我上辈子就说,建文帝成是死火海里了。有人说郑和下西洋乃是为了去海外搜寻建文帝,我觉得那是胡扯。这一帮子人大张旗鼓去找,建文帝随便找个旮旯藏起来,怎么可能找到?” 姚广孝道:“那只不过是贫僧的障目之法,为的是让朝中建文余孽相信旧主还活着。” 梁俊纳闷道:“这样有什么好处呢?” “方便斩草除根。”姚广孝淡淡说道。 梁俊一愣,不由自主的翘起来大拇指,赞道:“好计谋,好计谋。” 说完,又探过身子指着紧闭的殿门道:“姚先生,您看到刚刚站在最外面的那个年轻文人了么?就是穿着打扮和其他人有些不同的,有些邋遢的那位。” 姚广孝那是什么眼神,进了大殿随便一扫,就把殿中所有人的面目记在了心中。 梁俊口中所说的那个年轻文人,姚广孝早就注意到了。 “嗯,但不知此人是?”姚广孝疑道。 梁俊一瞪眼,像是炫耀了不得的宝物,沉声道:“那位就是宋朝鼎鼎有名的大词人,奉旨嫖娼呸,是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 姚广孝也是一愣,居然是他! 梁俊见姚广孝露出惊讶的神情,很是满意,笑道:“那位可是和你我有一样的机缘。” 说到这,梁俊有心再试探试探姚广孝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接着道:“不知道大师知不知道七皇子是何人?” 七皇子是谁,姚广孝还真不知道。 虽然徐妙锦见过七皇子梁植,但毕竟没有说过话。 她和姚广孝属于同时代的人,俩人一个在后山修行,一个在前山当住持。 平日里出趟门都是难事,周围又全都是比自己还宅,天天就知道吃饭念经的和尚。 就算姚广孝再积极努力的搜集情报,没有渠道,收集到的情报终究是烂大街的,绝非独家爆料。 而且单凭七皇子创建锦衣卫这一事,并不能够证明他也是前世也是明朝之人。 姚广孝深知天下无传承万世的王朝,也许是明朝之后的人也说不准。 “贫僧不知,还望殿下指教。”姚广孝难得遇到这种免费获得机密情报的机会,脸上极其的恭敬。 梁俊微微一笑道:“我前世历史并不怎么好,但可以负责的给你说,这位还真是你们大明的帝王。” 姚广孝一听梁俊说你们大明,心里就咯噔一声。 得,刚刚梁俊说前世和自己差几百年,现在又说你们大明,显然梁俊绝非大明后世子民。 “但不知道我大明历经几朝?”姚广孝说这话,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梁俊想了想,摇头道:“这我还真不清楚,好像是十二三代吧,哎呀,一提起大明朝啊,可是说来话长。要是写明朝那些事的作者也穿过来了就好办了。您直接问他,他能给你掰扯清楚,反正大明朝最后一任皇帝死的很憋屈。” 姚广孝叹道:“自古以来,亡国之君哪有善终之辈。” “谁说不是,最后一任皇帝是上吊死的,在煤山之上,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就死了。”梁俊颇多感慨,端着茶杯嘘嘘不已。 姚广孝一愣,悠悠的长叹一声,道:“时也命也,不可强求。” 梁俊道:“不说这种不开心的事,咱们接着说老七,姚先生,咱可事先说好。您今日能来找我,而且还这般坦诚相待,我梁俊那是对先生仰慕已久。如今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给你说了梁植的真实身份,你可不能跑去相助于他。” 姚广孝想了想,直视梁俊的眼睛道:“殿下无须多虑,贫僧对朱家的情分早在前世已经报完。如今贫僧重活一世,只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不愿再惹上” “等等”梁俊赶紧拦住,不能再让姚广孝说下去了。 若是在其他地方,姚广孝哪怕说的再天花乱坠,梁俊也绝不拦着。 但是当着三圣神像的面,梁俊可不敢让他胡说,万一他真这么干了,自己可就是亏大发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投罗的,管他是什么目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咱们先别说这个,姚先生,有你这句话我就明白了。其实这世上还有比n更伟大更值得去付出的事情等着你,当然,这事咱们也说,今日咱们俩老乡见老乡,就聊些家常。继续说七皇子梁植的事。” 姚广孝见梁俊这模样,知道他是吃定自己了。 心里也不着急,自己主动来找梁俊,就没想着再投他人。 不管日后如何,先得忽悠着太子把皇帝杀了再说。 梁俊道:“其实要说大明朝,以后有机会,我让一位对明史应该很有研究的人和您聊聊。当年您修过永乐大典对吧。” 这是梁俊对姚广孝为数不多的印象之一,毕竟当年上学的时候历史书上提到过永乐大典。 自己那位博古通今的历史老师还专门说过编纂永乐大典和四库全书的负责人。 其中姚广孝就是永乐大典的编纂负责人。 而四库全书的编纂负责人之一,就是和珅,也就是现在的户部尚书兼军机大臣程经。 梁俊一提到永乐大典,姚广孝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毕竟这种千古流芳的事出自自己之手,乃是姚广孝最得意的事。 “殿下谬赞了。”老和尚捋了捋不怎么长的胡须,满脸的自豪。 梁俊心道:“看来和尚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嘛。” “大明朝灭亡之后,接替的王朝叫做清朝,这清朝也编纂了一部类似永乐大典的书籍,叫做四库全书,这部书库的编纂人乃是当朝户部尚书程经程军机,日后有机会你和他探讨探讨。程大人应该对明史十分的了解,让他给你讲一讲,老朱家那帮败家子是怎么祸祸您老打下的江山的。” 梁俊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姚广孝的面部表情,老和尚也就在梁俊说程经的时候有些惊讶。 这惊讶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其他时候反而一脸的淡然。 “这大明朝有俩皇帝,好像是爷孙俩,二十多年不上朝,就在后宫里待着。其中一个是嘉靖皇帝,他好像都不是朱棣的直系后代,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有一个就是他孙子。”梁俊说到这,姚广孝皱了皱眉。 他娘的,明朝有这种昏君,何愁不亡? 梁俊见姚广孝有反应,接着道:“这孙子,啊,是嘉靖的孙子,好像是万历皇帝,也二十多年没上朝,结果没传几代,大明就完犊子了。” 姚广孝听到这的时候,已经麻木了。 梁俊左一句明朝完犊子,右一句明朝灭亡,其实就是想扰乱姚广孝的心境,从而让自己露出马脚。 姚广孝对梁俊这一手十分的赞赏,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和自己玩这种心机,眼前这太子有些本事。 “而咱们这位七皇子梁植,就是大明朝嘉靖皇帝,叫朱厚熜,号称史上最聪明的皇帝。虽然二十多年没上朝,但却把朝堂上的文武大臣掌握在股掌之中。” 梁俊说到这,慢悠悠的给姚广孝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指的道:“后来的事您想必也听说了,先是被老六,也就是那位天可汗打的一败涂地,最后狼狈离开长安。想要借着雍州之乱重振旗鼓,结果又落在了我的手上。” 姚广孝点了点头,道:“贫僧有所耳闻。” 梁俊哈哈一笑,道:“老七确实是挺聪明,最起码比我聪明多了。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又把帝王之术玩的炉火纯青。可比之老六,他还是差点,毕竟人是千古一帝不是。” 说到这,梁俊看着姚广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道:“落在我手上之后,被我扇了几巴掌。哎,老七聪明是聪明,只可惜没能明白这世界已经变了,大炎朝不是大明朝。他要面对的不是那帮畏惧皇权的大臣。我这个人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大师千万别往心里去。” 姚广孝赶紧道:“折煞贫僧,殿下请说。” “哈哈”梁俊哈哈一笑,道:“其实让我来说,这天时是大于地利也大于人和的,若是当年朱棣遇到的是老六不说是老六,就算是遇到的是老七,想要靖难,也不是那么容易。” 说道最后一句话,梁俊顿了顿,姚广孝手指一颤,明白梁俊这话里话的意思。 太子这是在警告自己要看清形势啊。 姚广孝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 “哈哈哈,闲说话,闲说话!”梁俊赶紧招呼姚广孝:“大师喝茶,喝茶。” 二人喝了一口茶,梁俊像是刚想起一件事,恍然大悟状,看着姚广孝道:“大师,既然军师让本王问计于大师,那么依着大师的意思,本王是去新丰好,还是不去新丰好。若是不去新丰,本王又该去何处呢?” 梁俊由大大咧咧,漫天胡扯突然一本正经,又把自己的称呼从我变成本王。 这种变化姚广孝听在耳中,思在心里。 “看来太子绝非等闲之辈,不能操之过急,若是让他发现了端倪,那就前功尽弃了。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姚广孝心思电转,电光火石之间改变了原来的主意,半响才道:“依着贫僧拙见,殿下万万不可去新丰,若是去了新丰则万事则休。” “不去新丰,又该去哪里?” “就在此山之中。”姚广孝看着满脸微笑的梁俊,心中又有了计策,低声试探道:“本寺后山有一处别院,地处偏僻,殿下可在此处安歇,待时而动。但却得让殿下手下人大肆宣扬,殿下就在新丰。” “后山?”梁俊一愣,想了想,老和尚说的很有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己待在庆寿寺内,只怕谁也不会料到。 “好,那本王就按大师计策行事,这些日子还要麻烦大师。” 姚广孝见梁俊好像并不知道徐妙锦就在后山修行,心中暗道:“太子啊太子,你若到了后山,日后只怕还得求着我帮你如何除掉皇帝。” 这俩人一个以为算计住了对方,一个以为压制住了对方,俩人对现在的局面十分的满意。 “喝茶喝茶,殿下请喝茶。”姚广孝难得热情,招呼着梁俊喝茶。 梁俊也十分客气:“喝茶,喝茶。” 这边刚一喝完茶,梁俊突然开口道:“对了,大师刚刚一见面问我,知不知道这庆寿寺的灾民是如何而来,此话何解?” 姚广孝听了这话,脸都绿了。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三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梁俊缺少谋士,这是稍微了解太子阵营就知道的事。 刘文静知道,诸葛夕知道,姚广孝也知道。 太子现在求贤若渴,但却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招揽天下才俊。 在定计之前,姚广孝就推算出太子应该和自己一样,非是这个朝代之人。 而且根据梁俊在雍州实行的一系列措施,姚广孝第一直觉就是此人若是和自己一样,来自前世,那么必然是前世明朝之后的人。 大胆猜测,小心论证。 一见太子的面,姚广孝就验证了自己猜想。 在他正打算乘胜追击,借着刘文静逼自己出山忽悠太子前往新丰,把这个反真正造起来的时候。 突然发现太子虽然像自己想的不是那么简单,但没想到居然那么不简单。 一套漫无目的的胡扯下夹杂着对自己三番五次,明里暗里的试探。 姚广孝从梁俊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虽然不致命,但却让姚广孝改变了策略。 面对梁俊的问题,姚广孝微微一笑,道:“殿下,这帮灾民乃是白莲教余孽在背后唆使,而这白莲教余孽的头目叫做项义。” 姚广孝说的一本正经,原本他是想给梁俊说,你知道灾民是怎么来的么? 是贫僧假借白莲教余孽弄来的,这是贫僧专门给太子您准备的投名状。 你刷完庆寿寺副本就能增加声望,然后就可以在长安城里为所欲为。 所以你得去新丰把这股火烧起来。 但此时既然改了主意,那话就不能再这样说。 梁俊听了这话,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这背后是大师的谋划呢。” 姚广孝心里一紧张,面目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双手合十道:“殿下说笑了。” 梁俊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劳烦大师前面带路,咱们这就去后山吧。” 姚广孝也紧跟着站起身,冲着梁俊行了一礼,道:“殿下请。” 二人说完打开门,梁定昌像是一尊门神一般站在大殿外。 见二人出来,一脸谨慎的看着姚广孝。 “我三弟人呢?“梁俊问道。 梁定昌转过头来,拱手施礼道:“回殿下,文兄弟跟着刘总管集合灾民。” 梁俊点了点头,道:“好,你派人去把三弟叫来。告诉刘三哥,我就不跟着去新丰县了,就在庆寿寺后山。” 梁定昌看了看一旁的姚广孝,应了一声,转身派了一名骁骑卫去叫文渊。 “劳烦大师稍等一会。” 姚广孝道:“殿下多礼,折煞贫僧。” 梁俊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大殿旁的厢房中。 厢房门一推开,房间里的人转头看过来。 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安阳公主一见梁俊,放下书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梁俊的大腿道:“太子哥哥。” 梁俊将安阳公主抱起来,哈哈大笑,道:“阿鼍在干嘛呢,想没想哥哥。” 说着拿脸就要去蹭安阳公主的脸,安阳公主被他的胡须扎的小脸生疼,伸出手来用力的去推梁俊。 一边推一边都咯咯的乐,道:“阿鼍痒,阿鼍痒。” 坐在书桌旁的张麒麟乖巧的走过来,冲着梁俊恭敬道:“见过圣师。” 张麒麟的贴身护卫段树甲也紧跟着过来见礼:“见过圣师。” 梁俊丝毫没有算计二人师傅的愧疚,一只手抱着安阳,一只手去揉张麒麟的脑袋。 “麒麟在看什么书呢?” 听到梁俊发问,张麒麟赶紧转身从书桌上拿起刚刚看的书,回到梁俊面前,举起来道:“麒麟在读圣师的书。” 梁俊一看,只见那书上写着水浒传三个字,不由得一乐。 伸手将书拿过来,简单的翻看起来。 每一页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写满了蝇头小字,显然不是印刷本,乃是手抄本。 “这书是哪里来的?”梁俊大体的翻看了几张,这水浒传还别说,写的还真是那么会事。 张麒麟听了,脸色一红,低头不语。 安阳道:“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阿鼍知道,这是张麒麟写的,问了好多人呢。” 自打张角把张麒麟送到梁俊这里以来,除了睡觉上厕所外,这小子和安阳几乎是形影不离。 俩小孩一般大,生活环境又大体相同。 一个是炎朝的公主,从小就锦衣玉食。 另一个是太平道的圣徒,被太平道山下当皇帝一样供着。 因此能玩到一起去,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二人已经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梁俊听了这话,心里对张麒麟不住的点头。 这水浒传自己零零散散的想到哪说到哪,虽然大体故事都说完了,但听众换了好几批。 好多故事说的细节上还都有些不一样,张麒麟只是跟着听了后半部分,但见他这本书上写的却是水浒前半段的故事。 显然私下里没少向王保等人打听关于水浒的故事。 这娃娃小小年纪,字就写的如此好,又有这份耐心去整理自己说的故事。 还能将之编纂成书籍,梁俊只是大体翻看,扑面而来前世看水浒传原本的感觉。 虽然还有很多瑕疵,但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孺子可教也。”梁俊摸着张麒麟的脑袋,微微一笑。 转脸看向段树甲道:“张麒麟跟着我走,一会你听从刘三刀安排。” 段树甲一愣,想了又想,张角让他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张麒麟,梁俊这命令显然和自己师傅的法令相反。 但山高皇帝远,此时到了梁俊的地头,他又挂着圣师的名头,就算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张麒麟,段树甲也没有丝毫办法。 只得点头称是。 梁俊抱着安阳公主,手牵着张麒麟,走出厢房。 不多时,文渊背着长n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到梁俊,急声道:“二哥,出什么事了?” 梁俊看着文渊,笑道:“事情进行的顺利么?” 文渊道:“二哥放心,虽有些小问题,但全都安排妥当,灾民已经开始往新丰转移。” “那就好。” 梁俊对刘三刀的能力还是很清楚的,只要大方向划好,剩下的这位老哥绝对能办好。 “你跟着我走。”梁俊看着梁定昌道:“定昌。” “殿下。” “你找一个身形和我差不多的骁骑卫兄弟,穿上我的衣服,跟着一起去新丰。你也跟着一块去。” “啊。”梁定昌不知道梁俊要干嘛,刚想开口,见梁俊一脸的严肃,只得点头称是。 梁定昌乃是梁俊的贴身护卫,若是在平常,梁俊将他安排到新丰,自己留在此地。 他必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但见到梁俊叫上了文渊,心里放心很多。 文渊这人的战绩,他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毕竟是刑部通缉令上的知名人物。 一个人在万余名将士之中斩杀高南太守,这种人物满炎朝找也找不出来几个。 有他跟着梁俊,那比三千骁骑卫贴身保护还要安全。 “太子哥哥,咱们要去哪?是回皇宫么?”安阳公主脸上露着不舍和些许害怕,抬着脸看着梁俊。 梁俊自然明白她是最不愿意回去和自己分开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道:“咱们不回皇宫,哥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安阳公主一听不回皇宫,心中大喜,兴奋的伸出双手,抱住了梁俊,用力的在梁俊的脸颊亲了一口。 梁俊一愣,随后哈哈一笑,又和梁定昌说了几句话。 这边交代完毕,姚广孝在前,梁俊抱着安阳公主,牵着张麒麟在中间,文渊手持长n跟在后面。 五人顺着山间小道,从前院来到了后山。 寒冬时节的山间,分外寒冷,却也别有一番景色。 山路两旁的树林中,积雪皑皑,不时的有出来觅食的野物穿梭其中,让文渊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 一只野兔不知是慌了神还是饿昏了,蹭的一声从旁边窜出。 文渊那是何等的机敏,敏捷几乎点满的存在。 不等兔子落地,背手一转长n,锋利的n头直接穿透兔子的脑袋。 “呼。”文渊虚惊一场,道:“原来是只兔子。” 随后察觉到在姚广孝这位大师面前杀生,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姚广孝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看了一眼,随后转身接着往前走。 文渊见和尚并不在意,放下心来,眼疾手快,直接把兔子从n头上摘下,随手扔在一旁。 这听安阳公主从梁俊怀里探出脑袋,看着文渊道:“文渊哥哥,兔兔那么好吃,你别把它扔了,一会咱们烤着吃吧。” 安阳公主没少吃梁俊烧烤的野味,对许久没吃的烤野兔十分的怀念。 文渊对这个没见过几面小丫头更是喜欢,见她对自己并不生分,心里更是欢喜。 当下手转长n,一把将兔子挑了起来,拿在手里。 “阿鼍既然要吃烤野兔,那咱们就多捉几只。”文渊说罢,也不嫌兔子腥气,随手挂在腰间,握紧手中长n,边走边凝神听着四周动静。 大殿内的黄狗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见文渊这样,像是明白在干什么。 蹭的一声,黄狗钻进路两旁,撒开了欢的跑来跑去。 把藏在周围的野兔全都赶到路两边,只要周围的灌木丛中有动静,文渊手动如电,手里白龙云滚n更似一条长虹,扎下去再提起来,必是一只野兔。 安阳公主趴在梁俊的肩膀上拍手叫好,张麒麟的手被梁俊握着,一边走一边扭过头来去看,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讶。 一路走来,在黄狗的帮助下,竟捉了六只野兔。 文渊常年烹制这些野味,处理兔子自然不在话下。 六只兔子全都用随身带着的绳索绑好,挂在长n之上。 为了让文渊捉兔子,梁俊走的并不快。 他走不快,前面带路的姚广孝脚步也不可能快了。 三人磨磨唧唧,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走到后山。 一进了后山,就见三座青砖红瓦房出现在眼前,房子不大,却建造的甚是别致。 瓦房前开垦了几袭垄地,打眼一看,就知道之前是种着白菜之类蔬菜。 下了山道,就见瓦房前后种满了各种果树,只是寒冬腊月,果树全都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瓦房旁边不远处乃是一水潭,顺着水潭往上看,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 这潭水乃是这条瀑布流下来积攒而成,此时节,那条瀑布已经冻上,像是两条冰龙趴在峭壁上。 两条冰龙之间,隐隐有细流隐现,显然是并没有全部冻上。 “万没想到,此处还有如此仙境。”梁俊站立一旁感慨道:“只可惜柳先生不曾前来,如若不然,赋诗一首,岂不美哉。” 文渊也跟着点头,心中道:“日后若是能与苏姑娘隐居在此,该有多好。” 姚广孝道:“殿下,请。”说着先二人一步下了石阶。 梁俊将安阳放下来,叮嘱她和张麒麟不要乱跑,挥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臂跟了上去。 文渊快步也要跟上,就见安阳公主眨着可爱的大眼睛,伸出手看着文渊长n上挂着的兔子道:“兔兔,兔兔” 张麒麟早就听安阳公主说过无数次,圣师烤野兔那叫一绝,对此憧憬多日,如今见了兔子,两眼放光。 文渊哈哈一笑,将兔子拿下,交给两人,转身快步追上梁俊。 张麒麟和安阳公主俩人提着兔子,缓步跟上。 三人走到屋前,见到中间的屋子门上上着锁,姚广孝道:“此处原本是一位居士修道场所,这间房乃是这位居士所住。 姚广孝指着左边的房间道:“这里乃是厨房。” 三人进了厨房之中,只见这房子虽不大,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炉灶旁还有一堆码放整齐的劈柴。 文渊走上前,他学艺期间没少干做饭的活,因此对劈柴一事极其精通。 只是一打眼,文渊就发现了端倪。 第一,这堆劈柴码放的实在是太整齐了,不光劈柴码放的整齐,整个厨房之内,所有的物件全都很整齐,完全看不出像是一间厨房,反倒是姑娘家的闺房。 第二,这劈柴劈的有些短,虽然烧火的劈柴没有规定必须多长多短,但为了方便烧火,一般而言,要把劈柴砍的长一些。 这堆劈柴比普通人家劈的要短上三分,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但对于劈了三年柴的文渊来说,却能读出一些细节。 劈柴的这人,要么是个孩子,要么是个身体虚弱或者残疾的成年男子,要么就是一个女子。 梁俊走进来,摸了摸灶台,干净无比,几乎没有尘土,心里有些诧异。 “这位居士这些日子不在此处,还得委屈殿下移步到客房。”姚广孝一张老脸笑开了花,看着梁俊恭敬道。 “倒是麻烦大师和这位高人了。”梁俊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住在这里的毕竟是修道的居士,有些怪癖,比如十分的爱干净,或者强迫症加洁癖,也说不准。 右边的客房倒是没有上锁,姚广孝推开门,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小约有六十多平,一进房间,左边是一个屏风,右边乃是一张书桌,书桌后的墙上摆放了不少书籍,挂着一些字画。 绕过屏风,入眼的是靠着窗户的地方摆放了两张大床,床上叠好了被子。 整个房间里干净无比,收拾的利利索索,靠近床铺,隐隐有股淡淡的暗香。 梁俊前世一直在海上飘来飘去,来到这个世界又和一帮山贼强盗整日厮混,对这方面反应甚是迟钝, 文渊这些日子和陪着苏柔,虽极少进苏柔的闺房,但对于这种女儿家的香味再熟悉不过。 闻到这股暗香,文渊有些皱眉,心道:“这里怎么会有女子的香味?” 转念又一想,莫非是这位居士的侍女所留? 姚广孝道:“此处甚是简陋,着实委屈殿下了。” 梁俊一摆手,丝毫不顾及风范,随意的躺在床上,笑道:“大师说的哪里话,这地方不错,山清水秀的,可是比东宫里舒坦的多。” 一说到东宫,梁俊不由得想起服侍自己的贴身宫女和太监德喜。 三人正说着,张麒麟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冲着屋内看来。 “怎么了?”梁俊赶紧起身问道。 张麒麟大着胆子道:“圣师,咱们什么时候烤兔子。” 不说烤兔子梁俊还没觉得怎么饿,一听张麒麟说烤兔子,梁俊这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自己熬了一夜,又忙活了这一个草上,光顾着喝茶了,什么东西也没吃。 “倒是贫僧疏忽,万望殿下恕罪。”听到梁俊肚子里咕咕叫,姚广孝赶紧道:“贫僧马上派人把饭菜送来。” 梁俊摆手道:“大师不用麻烦,既然到了此处,那就就地取材,这几日里大师也不用派人送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吃饭问题我们自己解决。” 说到这,梁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寺内饭菜虽可口,却并不合本王胃口,倒是让大师见笑了。” 姚广孝见梁俊这般说,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殿下了。” “不委屈,不委屈,挺好的,大师先去忙活吧,有什么事还得劳烦大师亲自前来告知。” 姚广孝点了点头,转身告退。 梁俊跟着走了出来,将姚广孝送走,转过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文渊在一旁道:“二哥,为何不进长安城,也不去新丰,反而要在此处?” 梁俊看着姚广孝远去的背影,眯着眼睛道:“这大和尚有句话说的很对,此时的局势,对于我来说,藏计于身,待时而动事最好的选择。” 文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梁俊拍着他的肩膀道:“现在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过几日,才是” 梁俊一边说一边转身,才是什么没说出来,脸色大变。 文渊一愣,顺着梁俊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厨房旁,安阳公主正手握着梁俊的bs,一板一眼的剥着兔子皮。 张麒麟蹲在一旁,一双手用力的攥着兔子耳朵。 “梁安阳,你给老子把bs放下,住手!”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四章 鲤组织的危机 整个长安城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天一亮,城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 百姓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有消息灵通或者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义务宣传起来。 说是城外的白莲教余孽挟裹着太子殿下要n打进长安城。 也有浑水摸鱼,造谣生事的说太子要n,已经打进长安城了。 说什么的都有,只可惜说了没两句,就被衣着鲜艳的士卒从人群里揪出来,五花大绑押走了。 周围的百姓对这帮打扮从来没见过的官爷十分好奇。 “这是哪个衙门的啊。” “这是五城兵马司的差役。” “五城兵马司?什么时候多出来这样一个衙门。” “不是一个衙门,是五个衙门,合起来称作五城兵马司。” “这衙门是干什么的啊?” “还能干什么,专门负责长安城内治安白。” “这不是京兆尹大老爷该管的事么?怎么多出来个五城兵马司?” “这事谁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五城兵马司刚开府,正是要政绩的时候。这些日子可要小心,别乱说话,若是让他们捉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街坊中的百姓们看着远去的五城兵马司差役议论纷纷。 这几个差役将那造谣的地痞带到了东城兵马司。 此时东城兵马司热闹非凡,衙门口挤满了人。 各个五花大绑,排成一队。 “谢头,这人犯了什么罪?”门口的小吏见了那几个差役,手持书笔迎了上来。 这几个差役为首的姓谢,单名一个昭,原来是京兆府内颇有名气的捕头。 五城兵马司成立之前,被梁羽从京兆府里调到东城兵马司中做缁衣巡捕。 乃是东城兵马司里三大巡捕之首。 谢昭笑道:“此人在闹市之中妖言惑众,殿下曾有言,这种人最是可恶。被我碰到,因此捉来。” 那小吏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打量着被绑着结实的地痞,例行公事询问。 这边正说着,衙门口里走出一人,见到谢昭满面欣喜,快步上前道:“谢头,钟上官找您来着。” 谢昭听了,将那地痞交给小吏,快步走进了衙门。 进了厅堂,大堂的高案后坐着一人,年级不大,手持着一份卷宗看着出神。 正是当今六皇子梁羽的心腹,天策府的长史钟善钟承公。 如今出任五城兵马司中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谢昭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六皇子身边的红人身体里乃是千古良相房玄龄。 “钟大人,您找我。”谢昭见了房玄龄,轻声施礼道。 房玄龄抬起头来,放下手中卷宗,道:“坐。” 谢昭赶忙坐在一旁,房玄龄道:“今日乃我东城兵马指挥司开府第一天,谢巡铺感觉如何?” 房玄龄笑眯眯的看着他,满脸堆笑。 这五城兵马司原本是七皇子梁植上书启奏皇帝所创,为此梁植前前后后费了不少的劲,好不容易才让当朝皇帝同意。 结果还不等五城兵马司成立,他这个创始人就被天策府弄出了长安城。 这五城兵马司就落在了梁羽的手中,皇帝一度想要废除五城兵马司,只可惜梁植动作极快,段段时间就提上了日程。 办公的场所和人员配置也都通过了军机处的审批,各方大佬想要往里面塞的人也都调动好了,由不得皇帝撤销。 无奈之下,梁三爷只好要走南北两司,让自己的心腹担任指挥使。 梁羽要走东城兵马司,让房玄龄担任的指挥使。 剩下的两司则让兵部尚书韩励和吏部尚书左典要走,分别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五城兵马司今日正式开张,各方大佬暗中较劲,房玄龄对东城兵马司极其重视,毕竟这个衙门是六皇子在长安城内唯一可以不需要任何报备,就可以自有调动的兵马。 人虽然不多,只有一千兵丁,可全都是精兵良将,一旦运用的妥当,绝对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而谢昭打祖上就在京兆府中当差,对长安城内熟悉无比,加之自小习武,精明强干,又在边军当过三年兵,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才,梁羽费力不少的力气才将他收到麾下。 谢昭见房玄龄问起,赶紧将自己在市面上遇到的这些事全都说了一遍,言语之中颇有些担忧。 庆寿寺之事,房玄龄昨晚在天策府中和手下一帮同僚讨论了很久,全都认为太子不可能n,也绝对不会任由白莲教的余孽成势。 但此时的消息去让人很是费解,房玄龄心中想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灾民就n了,这实在是说不通。 想不通归想不通,就算太子真的胁裹着灾民n,也绝对不可能攻破长安城。 今日五城兵马司开张第一天,房玄龄身为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不管如何,重心还得放在这里。 房玄龄一边听谢昭的话一边点头,大体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长安城内算是没有什么大事。 只要控制住百姓们的舆论,基本上不会给百姓正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谢巡捕辛苦了,这等妖言惑众的刁民确实应该重重处罚。”房玄龄两世为人,前世又是一国之宰相的地位,天大的国事在他手中处理起来尚且游刃有余,更何况一个类似后世公安局的组织。 谢昭连道不辛苦,说完之后,微微皱眉,道:“上官,卑职这几日在城中发现一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巡捕有话尽管说。”房玄龄一听谢昭有些严肃,不由得慎重起来。 谢昭道:“卑职前几日遇到一个飞贼,这人身手了得,追了他许久,也没有将其捉住。但是在和他打都之时,卑职划破他的衣衫,见他肩膀上纹着一个鲤鱼状的纹身。” 说着从袖筒中拿出一张宣纸,递给房玄龄,房玄龄接过来打开一看。 只见宣纸上用笔勾勒出一只鲤鱼,栩栩如生。 谢昭接着道:“此乃卑职事后根据记忆画出,大体就是这个样子。” “谢巡捕这手丹青颇有大家风范。”房玄龄看着宣纸赞道。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鲤鱼很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上官谬赞了,卑职随手乱画,难入上官法眼。”谢昭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块皮状物体,道:“上官,这鲤鱼纹身卑职曾在一名死囚犯身上见过。” 房玄龄抬眼望去,见谢昭手上拿着的乃是一张人皮,心里有些诧异。 “这是去年秋决的时候,卑职从这名死囚犯身上割下来的。当时只觉得这鲤鱼模样的纹身十分怪异,从未见过。”谢昭将人皮放在案牍上,又从袖筒中拿出一块,放在旁边。 两张皮显然是经过处理,皮上的两只鲤鱼活灵活现,像是随时都可能蹦出来。 与桌上的那张画上的鲤鱼除了大小不同之外,其他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一张也是从死囚犯身上割下,这名死囚犯乃是死于前年秋决。”谢昭说完,躬身站在一旁。 自己虽然和眼前这位钟上官没打过多久交道,但谢昭深知,这位能掌管天策府,必然是有非比寻常的能力。 如今自己投身六皇子麾下,日后自然是在房玄龄手下讨饭吃,对他不敢不敬。 房玄龄看着案牍上三条一模一样的鲤鱼,总感觉很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而且还是最近见到。 “那两名死刑犯是何身份?”房玄龄沉声问道。 谢昭道:“那二人皆是青楼中的姑娘。” “青楼中的姑娘?”房玄龄一愣,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等身份。 青楼中的姑娘如何能够犯杀头的罪? “所犯何罪?” 房玄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拿起人皮仔细观察。 谢昭没有说话,房玄龄放下人皮看了他一眼,道:“怎么?” “卑职只怕说了,可能会惹出泼天的干系。” 房玄龄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将人皮放在一旁,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谢巡捕既然追查此事三年,想必是找到了一些线索,既然已经说了,还怕什么?” “上官说的是。”谢昭赶紧躬身,低声道:“卑职原本打算将此事调查清楚之后才打算向上官禀报,只是今日卑职从天策府中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因此才不得不说。” 谢昭能坐上东城兵马司巡捕之首,自然是投入了六皇子门下。 今天正式走马上任,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是要到天策府叩谢六皇子提携恩情的。 因此房玄龄对谢昭能够自由出入天策府并不奇怪,他更感兴趣的是谢昭说的在天策府见到的这个人。 房玄龄天不亮就从天策府来到了东城兵马司,谢昭前去拜府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天策府中。 谢昭并没有卖关子,接着道:“许是卑职干这行时间长了,遇事多心,若是有差池还望上官莫要怪罪。” 房玄龄点头道:“谢巡捕但说无妨,小心驶得万年船,此时节,便是再小心也不未过。” 谢昭得了房玄龄的保证,放下心来,道:“那两名青楼女子都是犯了一样的罪,乃是冲撞了四皇子。被打入死牢之后,都是死在秋决之前。” “四皇子梁济?”房玄龄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名青楼女子居然会和所有皇子里最没存在感的梁济扯上关系。 谢昭点头道:“此时极其隐秘,便是在京兆府中也很少有人知道,若非卑职祖上在京兆府内任职多年,那狱卒的头与卑职一般,祖上都是在京兆府中任职,我两家乃是世交,此事卑职也无从得知。” “冲撞了四皇子?”房玄龄看着人皮入神。 这中间怎么会突然有四皇子的事情,饶是房玄龄见惯了风浪,面对此事也是一头的雾水。 忽而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房玄龄瞪大了眼睛。 自己和杜如晦二人前些天暗中调查满朝文武,长安城内但凡数得上的达官贵人,哪一个的资料不是厚厚一叠? 唯独这个四皇子的信息,都写不满一张纸。 杜如晦还开玩笑说,这位四皇子就是活着的佛像,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念佛礼佛。 当时二人谁也没有把四皇子放在心上,此时听闻谢昭说起这事。 房玄龄的心里一紧,梁济身为皇子,乃是具备当皇帝的资格的。 他当年拒绝太子之位,是否是缓兵之计? 毕竟谁都知道,炎朝更换太子的频率实在是快的吓人。 就算那时候当了太子,也并不代表就一定能登上皇位。 而且在百官的潜意识中,皇帝春秋鼎盛时期的太子最后绝对会被废黜。 就算不被废黜,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比如现在的梁俊,那太子之位比浮萍还不稳定。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四皇子梁济自然也明白。 如果他真的有心帝位,拒绝太子位子,借着痴迷佛法来掩饰自己,暗中等待时机。 等到后面的皇子拼的死惨惨重,他再出来收拾残局,在关键时刻上演一出炎朝“玄武门事变”,也不是不可能的。 房玄龄自己都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有可能么?是自己太过敏了么? 谢昭见房玄龄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断,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候。 许久,房玄龄才道:“可知那二人世如何冲撞了四皇子么?” 谢昭道:“卑职也曾打听过,但谁也不知道这二人如何冲撞了四皇子,只知道这二人被四皇子的侍卫送到京兆府的时候,身上有伤,而且是半夜送去的。” “此事还有谁知晓?” “回上官,只有卑职和上官知晓,卑职察觉此事事关重大,一次谁也不敢说。” 房玄龄赞赏的点了点头,看着谢昭心中宽慰很多,殿下如此大力培养此人,果然没有看走眼。 “此事不必再让其他人知道,你继续调查,一旦有了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 “卑职明白。”谢昭心中大喜,知道自己在上官这里有了好印象。 房玄龄身为天策府长史,虽然暂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但过了这段日子,等五成兵马司步入正规之后,房玄龄绝对不会再担任此职。 等他卸任之后,谁来担任这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子,自然是从以谢昭为首的三位淄衣巡捕中挑选一人。 自己虽然为淄衣巡捕之首,但长安城各衙门之中,上官卸任,三把手甚至四把手接任,二把手依旧是二把手的情况数不胜数。 因此谢昭上任第一天就盯上了房玄龄现在的位子。 要想接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谢昭很明白,只要让房玄龄对自己能力认可,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对了,刚刚你说,在天策府中遇到一个人,因此才说起此事,这人是谁?” 谢昭道:“回上官,此人卑职并不认识,但听他给门房说他叫刘文静,要面见殿下。” “刘文静!”房玄龄蹭的一声站起身来,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为何刚刚对画上的鲤鱼这般眼熟。 谢昭也吓了一跳,没成想这人竟然让看起来稳重的上官这般失态。 当下也不敢卖关子,接着道:“没错,此人自称刘文静,卑职见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一面刻着的就是这样一条鲤鱼,唯恐耽误了大事,因此才向上官禀报此事。” “好,好,好。”房玄龄坐下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随后平静下来,看着谢昭道:“谢巡捕你做的很好。” 谢昭连忙道:“为殿下尽忠,乃是卑职的本分,不敢得长史夸赞。” 对于刘文静的身份,房玄龄一直心有疑惑。 这人到底是不是前世自己认识的那位刘文静,房玄龄琢磨不定。 前世那位刘文静其智谋不在自己之下,胆识更是胜自己一筹,若他真是前世那位,有他相助,六皇子重登皇位指日可待。 只可惜自己只和他有一面之缘,并没有深谈,此事房玄龄一直以为遗憾。 按照他对前世刘文静的了解,这人极其有可能干出明明就认识六皇子,却假装不认识,而后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破坏所有人的谋划。 “刘文静,刘文静”房玄龄默念两声,随后问道:“他到天策府是什么时候?” “卯时之后。”谢昭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 谢昭赶紧道:“巳时三刻。” 正说着,门外快步走进一士卒,看穿着打扮,正是天策府中的侍卫。 上了堂前,见到房玄龄跪倒就拜,恭声道:“长史大人,殿下请大人回府。” 房玄龄走出案牍,接过侍卫递来的手书,大体看了之后,点头道:“好,回禀殿下,我这就回去。” 那侍卫听了,躬身退下。 房玄龄道:“谢巡捕,由你暂接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莫要让殿下失望。”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谢昭激动万分,实在没有想到幸福来的这般突然,恭恭敬敬的半跪于地,朗声道:“卑职定不辜负殿下和长史知遇之恩。” 房玄龄出了衙门,坐在轿子里,心思电转。 “刘文静,刘文静,不管你到底是谁,如今投入太子帐下,此时相见,哪怕是故人,日后也是敌人。”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五章 东宫和天策府的初次交锋 天策府中。 梁羽的书房内。 整个书房静悄悄,只有刘文静和杜如晦两人相视而坐。 “刘先生,请喝茶。”杜如晦第三次发出邀请。 刘文静客气的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端起茶杯装样子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 这已经是他来到天策府内,喝的第五杯茶了。 打和梁羽说完话之后,六皇子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天策府的司马陪着自己。 刘文静也知道,梁羽应该是找那位天策府长史钟承公商议去了,毕竟自己和他说的不算是小事。 自己代表了太子东宫,前来找天策府要账,换做是谁,也得斟酌再三。 一进天策府,饶是刘文静心静如水,对名利并不是很看重,也不由的心生羡慕。 天策府因为身兼着秦王府的功能,作为亲王级的宅院,占地极大。 府内雕梁画栋,假山园林应有尽有,鲜衣铠甲的士卒威武雄壮,进进出出的官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 天策府中不敢说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刘文静只是一路走来,就见到不少让自己侧目的人物。 看穿着打扮,大部分都是天策府中的门客。 毕竟朝廷给天策府的官吏名额还有护卫人数都是有限定的,梁羽想要尽可能的扩充自己的队伍,自然不能把太多的人放进编制。 大部分前来投靠梁羽的青年才俊大都以客卿门客的身份示人。 在客卿门客这上面,朝廷并没有任何的限制。 “哎”刘文静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杜如晦见了,顺势问道:“先生为何叹气?” 刘文静道:“小生触景生情,因而一叹,让司马见笑了。” 杜如晦饶有兴趣的看着刘文静,道:“不知先生因何触景生情?可否告知在下?” 刘文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羡慕,道:“小生是感慨天策府,短短半年的时间,就俨然有了这般规模。阁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天策府司马,追随六皇子殿下济国安民,实在是让人羡慕。” 杜如晦微微一笑,道:“先生说笑了,先生乃是丘山书院夫子门下高徒,下山之前便是镇南公首席谋主,如今又被太子殿下封为东宫军师祭茶,前途不可限量。” 说罢又端起茶杯来,道:“祭茶大人,请喝茶。” 我他娘的是东宫军师祭茶,可不代表擅长喝茶啊,自打来到你们天策府,一杯接着一杯,不是故意玩我吧。 刘文静心中吐槽,面上如常,主人有请,不得不从,只得再把茶杯端起来,笑道:“司马大人客气,哎,一想到天策府如此繁华,东宫却另一番模样,小生实在是心中不甘。” 说罢又把茶杯放了下来,杜如晦看着刘文静,心里有些庆幸又对刘文静说这话感觉有些无奈。 这人虽然不是前世自己认识的那个刘文静,但说话这种明里暗里讥讽人的性格却如出一辙。 历朝历代的东宫都是小朝廷的存在,只可惜在此之前,太子实在是没有什么人缘。 太子东宫虽然不但人气并不是很旺盛,除了朝廷给安排的几个东宫必须有的官员之外,再无多余的人口。 客卿门客更是一个也没有。 若说在小半年前,东宫在朝廷之上还有那么一点存在感。 但自从梁俊离开长安城之后,原本应该是朝廷第二个势力的东宫彻底消失在朝堂之上。 不少这半年调入长安城的京官都不知道还有东宫的存在。 但不管如何,东宫在礼制上依旧还是仅次于皇宫朝廷的存在。 刘文静这句话显然是说天策府为亲王府邸,不管从规模上还是人员上都比东宫要强,六皇子这是什么心思? 这乃是司马昭之心啊。 旁人听不出来,聪明如杜如晦如何读不懂刘文静言外之意。 可这事他还不能反驳,毕竟事实如此,杜如晦乃是天策府司马,刘文静是太子亲封的东宫军师祭茶,在品级上,刘文静要比杜如晦大上一级。 杜如晦若敢抬杠说,东宫比不上天策府还不是太子窝囊。 眼前这会满脸忧愁的刘文静一准马上翻脸,说不定等太子回到长安之后,还要借着这事在朝廷上将梁羽一军。 从杜如晦手中关于这太子和刘文静的资料来看,这种事,他们君臣是很有可能干出来的。 不能说话,只能陪着干笑。 杜如晦赶紧又端起茶杯,让道:“先生,喝茶,喝茶。” 二人的对话全都被站在书房外的梁羽和房玄龄听的真切。 房玄龄低声道:“这位刘先生说话和肇仁,确有诸多相似之处啊。“ 肇仁乃是前世那位在协助李渊起兵反隋中立下首功刘文静的表字。 那位刘文静乃是梁羽前世的铁杆支持者,听到这番话,梁羽感慨良多,道:“是啊,即便经过各种试探,已经确定此人绝不是肇仁先生,本王见他,总还是感觉此人就是那位故人。” 房玄龄道:“事到如今,不管这位是否故人,他今日前来,此事非同小可,殿下定要稳重心神,不可让他看出端倪。” 梁羽道:“这是自然,玄龄尽管放心。” 二人说着,走进了书房内。 “让先生久等了,小王怠慢先生,万望先生切莫怪罪。” 杜如晦和刘文静听到梁羽爽朗的笑声,赶紧起身相迎。 房玄龄跟在梁羽身后,杜如晦放下心来,以目相视,房玄龄暗暗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刘文静的意图。 刘文静笑道:“殿下若是再不来,只怕府中茶水就被小生喝尽了。” 梁羽也不接他这话茬,唯恐他后面再说出什么挤兑自己的话来,房玄龄上前一步,欣喜道:“刘先生,好久不见,下官有礼了。” 梁俊册封刘文静为东宫军师祭的奏折早就送到了吏部,吏部尚书不敢接这烫手山芋,直接扔在了军机处里。 军机处这帮人谁也不愿意得罪太子,也不愿意让太子作大,对这封奏折是既不批准也不驳回。 因此刘文静这东宫军师祭茶的官职还没有落实,只不过朝中文武全都知道有这号人物。 毕竟军师祭茶这官职,怎么听怎么感觉很是滑稽。 按照梁俊给吏部折子里的意思,东宫军师祭茶,这个官职在官阶和品级上,属于东宫之首。 房玄龄乃是天策府长史乃是天策府的官员之长,在刘文静这东宫军师祭茶面前低了一个级。 刘文静知道人家这是给自己面子,毕竟东宫军师祭茶吏部还没有批下来,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介草民。 “钟先生有礼,秦王殿下面前,文静何德何能敢称上官。” 二人客气一番,分宾主落座。 刘文静开门见山,看着房玄龄道:“不知钟先生对文静所提之事意下如何?” 梁羽将刘文静前来之意简单的和房玄龄说了,房玄龄有些纳闷。 刘文静此番前来,难不成只是为了讨要之前张角赠给梁羽的那些粮食不成? 梁羽也很纳闷,十分的不解,谁给了刘文静空手套粮食的勇气。 什么也不愿意出,进来之后直奔主题,让自己把常玉积攒在锦波的那批粮食交给他。 这批粮食乃是当初张角为了结好自己,让刘文静做中间人,送给自己的。 哪里有事主没发话,中间人跑来要粮食的。 而且刘文静只说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要粮食救命,不管梁羽怎么试探,刘文静对之前和梁俊商议好,让出丝绸之路分成一事只字不提。 房玄龄见刘文静如此直白的问自己,当下也不饶圈子,道:“若先生今日而来只为粮食一事,此事恕难从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六章 算计天策府 刘文静并不意外,笑道:“钟长史,锦波那可是二百十万石粮食,可供十万大军一年之量。若非在下从中斡旋,张角如何会将这些粮食赠予天策府?如今我主有难,在下前来借粮,六皇子与当今太子乃是同胞兄弟,殿下,钟长史此话可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梁羽的脸上十分的精彩,房玄龄也向梁羽看来。 殿下,你不是说这主是前来要粮食的,怎么变成了借粮? 梁羽笑道:“刘祭茶,刚刚您和本王可不是这般说辞。” 刘文静一脸的无辜,道:“刚刚在下不是这般说么?从见了殿下,在下便一直说要借粮,殿下说此事要和钟长史商议,在下便在此等了半个多时辰。” 房玄龄看向杜如晦,刚刚杜如晦也在场。 杜如晦轻轻摇头,那意思显然就是刘文静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得,自己和梁羽在外面商议半天,结果人一张嘴,商议的结果算是白商议了。 此人能被太子认命为东宫首席军师,果然是颇有手段。 刘文静一脸的茫然,看着三人,不解道:“殿下,莫非是刚刚在下没有说清楚么?在下受太子所托,前来借粮,只求殿下看在太子的面上,借十万粮食于我,好让小生解了燃眉之急。” 梁羽听了这话,更是气笑了。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一上来就狮子大张嘴,让我把二百十万石粮食还给你。 又说太子是什么太平道圣师,自己是中间人,当初这二百十万石粮食是让自己代为保管。 可事到如今,梁羽也不会和他掰扯这个,没这个必要。 哪怕有杜如晦在场,刘文静只消说刚刚说差了,此事就不了了之。 “刘先生前来是借粮的?”房玄龄满脸狐疑,这人到底有没有个准。 刘文静道:“自然是前来借粮,如今白莲教余孽要挟太子殿下,在下好不容易脱身进了长安城,自然是前来借粮以救太子殿下。” 梁羽三人见刘文静说的情深意切,丝毫不像是撒谎,君臣三人心中起了疑惑。 根据探子来报,自打太子进了庆寿寺内就再也没见他出来。 难不成太子真的被白莲教余孽囚禁起来了? 房玄龄暗暗点头,心中有了主意,道:“刘先生,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先生与天策府关系非比寻常,太子被囚,此乃朝廷大事。先生来找殿下,实属南辕北辙。” 刘文静叹了口气,道:“在下自然知道此事非比寻常,因此不敢让旁人知道,只能前来求助天策府。若是朝廷知道太子被囚,朝廷脸面何在,最后就算将太子救出,此事也足以断送太子的前程。” 太子有什么前程?太子的前程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当皇帝。 梁羽三人面面相觑,刘文静若真是来借粮食的,他闲着没事说这话干嘛。 天策府上下巴不得找这种拉太子下台的机会都找不到,如今刘文静主动送上门来,他们如何能够借粮? 刘文静会傻到这种地步么? 梁羽根本不相信刘文静这番话,他说这话无非就是要试探自己。 试探自己有没有想要对太子取而代之的野心。 梁羽有些受到羞辱的感觉,天策府和刘文静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在此之前,刘文静还曾算是天策府的编外人员。 他用这种浅显得试探手段,实在是有些让人以为他刘文静看不上梁羽和天策府。 但,现在并不是和太子撕破脸皮的时候。 当然,在房玄龄等人的眼里,这时候也不是适合与太子有太多的交集。 保持中立,坐看太子如何破局,这才符合天策府的利益。 梁羽笑道:“先生说笑了,太子殿下足智多谋,又有先生辅佐。白莲教余孽只不过是癣疥之疾,不值一提。” 刘文静却道:“殿下可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殿下手中有二百十万石粮食,自然不怕,太子从雍州轻装而来,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梁羽不置可否,一旁的房玄龄道:“刘先生,这话有些过了吧,想必先生来此,不是为了借粮,而是有其他的事情。” 刘文静连连摇头,道:“就是为了借粮。” 房玄龄道:“若是太子殿下真的被白莲教余孽软禁在庆寿寺中,此时就算把二百十万石粮食全都借于先生,无疑于抱薪救火c饮鸩止渴。不仅救不了太子,反而会让贼人做大,到时候威胁到长安,那时,太子殿下的处境才是真的危险。” 房玄龄虽然猜不到刘文静来此做什么,但在他看来,以刘文静的头脑,绝对不会让太子干这种自寻死路的事。 太子被白莲教余孽软禁,莫说是房玄龄,就算是朝廷中普通的官员也不会相信。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没有第一时间派兵围剿庆寿寺的原因,满朝文武包括皇帝,都想看看太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此说来,这粮天策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借了?”刘文静看着三人,缓缓问道。 房玄龄摇头道:“非是天策府不愿意借粮,而是太子被困,此乃国事。就算刘先生需要粮食,应向户部去要,天策府就算想借,也力不从心。” 梁羽端坐在一旁,看着刘文静,想听听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谁知刘文静却展颜一笑,道:“钟长史,这二百十万石粮食,怎么说也是在下作为中间人,送于六皇子殿下。当时殿下曾许诺,日后刘文静但有要求,无所不从。怎么今日却出尔反尔了呢?” 房玄龄哈哈一笑,道:“刘先生此言差矣,非是我主出尔反尔。当日我天策府与先生有过约定,收了张角这二百十万石粮食,雍州之事我天策府绝不再问,常玉是死是活与我主无关,张角的太平道只要不扯旗n,我天策府保他无事。此三件事,哪一件我们都按照约定行事。至于我主与先生之间如何约定,此乃私事。粮食为公,交情为私,先生若是非要以私废公,岂不是强人所难?” 刘文静听了直点头。 不愧是天策府的长史,说话做事确实是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打扰。”刘文静说罢,站起身来,看着梁羽笑道:“殿下,当日在下前来面见殿下之景,殿下可还记得?” 梁羽见刘文静这样就要走,有些意外,赶忙也站起身来,听到刘文静问他,点头道:“初见先生之景,本王自然不会忘记。” “那在下当时说的话,殿下也应该记得吧。” 梁羽皱了皱眉,不知刘文静想要说什么c 房玄龄和杜如晦看向梁羽,当时他二人并不在场,因此不知道刘文静说了什么。 梁羽面色渐渐深沉下来,低声道:“当日先生说身怀大礼,问本王送给城内谁人合适。” 刘文静连连点头,笑道:“殿下问也没问是什么大礼,就说应送给天策府。”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均觉得刘文静话里有话,可他就是不直说,也没有丝毫的暗示,让人心里摸不准。 “难不成今日而来,先生也带着大礼?”梁羽对刘文静还算了解,听他这样说,心中一动。 刘文静摇头道:“今日而来乃是有求殿下,怎么会有大礼?在下说此话,无非是想提醒殿下,当日这二百十万粮食我可以送给大皇子,也可以送给四皇子,也可以送给殿下,也可以送给七皇子。当时在下第一个问的便是殿下,如今前来借粮,也是先问殿下。若是殿下不借,在下自然可去他处借来。” 说罢,也不给三人说话的机会,躬身道:“殿下和两位请留步,文静告退。” 转身而走,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一走,却让三人心中更加迷糊,刘文静来天策府难道就为了这点事? 眼见着刘文静快步就要走出书房,房玄龄看了梁羽一眼,低声道:“不可放他走,不管如何,可以趁机试探下雍州之事。” 梁羽点头称是,想起昨日里三人针对太子若是倒台之后天策府该如何行事的决议,点了点头,道:“也好,择日不如撞日。” 当下冲着杜如晦示意,杜如晦点了点头。 梁羽赶忙追出书房,高声道:“先生请留步。” 刘文静停下脚步,背对着三人,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饶是你天策府中再多才俊,终究还是中了我的计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七章 尔虞我诈 梁俊的内阁会议商议的结果是让刘文静拿丝绸之路的股份,说服梁羽支持梁羽支持梁俊将这帮灾民迁徙到雍州。 刘文静自然要想法设法完成此事。 但世间之事,多是上杆子的买卖不好做。 若刘文静一上来就找梁羽说这事,难免会让天策府这帮人觉得此事非要他们才行。 原本定好出一成丝绸之路的股份给他们,他们反而觉得少了,觉得自己吃了亏,非得要两成。 因此刘文静才饶了好大一圈子,故意不去说丝绸之路的事,只拿借粮来说事。 天策府的这三位,梁羽也好,房玄龄和杜如晦也罢,哪一个不是当世之英才,聪明绝顶之辈? 越是这种人,在利益分配的时候总是要想法设法为自己争取更多。 刘文静在丘山学院,天天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从小到大吃了无数亏。 在吃了无数亏之舟,才深深的明白夫子喝多了经常念叨的那句话背后的血泪。 “上杆子的买卖不好做啊,当年孔明听我的话,老实在南阳待着,结果等来了三顾茅庐。士元非要热脸贴人冷屁股” 如今,他背负着太子的期望前来和天策府做交易,如何能够轻易将自己的目的让他们知晓? “不知殿下还有何指教?”刘文静转过身,恭敬的问道。 梁羽上前一步,将刘文静又请了进来,道:“刚刚公事已经说完,本王与先生再聊聊私事。” 刘文静走进书房,面带苦笑,道:“殿下,太子危在旦夕,还在等着在下借粮解困,只怕” 梁羽和房玄龄三人见刘文静这般表现,心里直打鼓:“难不成太子真被白莲教余孽软禁起来了?” 刘文静深知要想骗过他们三人,不能露出任何马脚,整个人心里绷紧了,唯恐让三人看出破绽。 “先生请坐,刚刚本王也说了,公事已经说完,咱们接下来谈谈私事。本王盼先生,如久旱盼甘霖啊。”梁羽热情非凡,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淡然。 刘文静只得无可奈何坐下来下来,道:“殿下,非是在下不愿相谈,只是如今身为人臣,不敢不为主上效力。” 梁羽道:“先生之心,本王如何能不知,先生请用茶。” 四人又重新坐下,梁羽接着道:“先生,太子当真被软禁在庆寿寺中?” 刘文静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在下又如何厚着脸面来求见殿下?” 梁羽三人虽然见刘文静说的情深意切,但心里还是不相信太子能让白莲教那帮人拿捏住。 但此时三人既然已经决定要宰太子一刀,不管太子被困是真是假,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无所谓了。 “若真如此,此事反倒要从长计议,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若是真被白莲教余孽挟持,若有闪失,岂不是动摇国本。”梁羽面色凝重,沉声道。 刘文静也跟着唉声叹气,心里却吐槽起来。 你们可快拉倒吧,还太子有闪失动摇国本。 满朝文武除了御史台那帮人,还有谁在意太子闪失不闪失,整个天策府的人巴不得马上就收到太子被白莲教的人弄死的消息。 有炎以来,哪一代把太子当回事了? 从太祖开始,炎朝的皇帝像是开了发动机一样,哪一代的皇子不生他个七个。 最少的也有五六个皇子,本朝更是达到了十三个皇子之多。 换太子对于炎朝来说乃是家常便饭,天下的百姓们大多巴不得换太子。 只要一换太子,新太子上位,必然是要大赦天下,免各种赋税。 炎朝百姓们有三盼,一盼出门有钱使,二盼回家有粮吃,三盼朝里太子死。 举国上下,就算御史台那帮人,也只是尽力不换太子。 太子这种职业,在大炎朝,那是最不值钱的。 你们要是真的在乎太子,昨晚一听到灾民n的消息,还不得派大军前去救驾? 哪里像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把长安城所有城门一关,朝廷没动一兵一卒。 但梁羽既然这样说,刘文静也不能拆台,只能跟着道:“殿下所言极是,在下也是没有办法,因此才出此下策,好在那帮白莲教余孽还算知书达理,答应只要粮食一到,马上就放太子回城。” 房玄龄听了这话,一口茶水没直接喷出来。 还知书达理,那帮人若是真的知书达理还能去干这种杀头的买卖? 梁羽见刘文静都不说人话了,知道是自己把他拉回来却不说正事,惹的他心中不快。 当下道:“先生,刚刚钟长史也说,于公来说,借粮给先生,无疑于抱薪救火。但于私来说,我与先生一见如故,这粮食定是要借的。” 说罢,沉吟半响,道:“先生,本王愿赠予先生十万石粮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刘文静心中欢喜,知道梁羽是彻底上了钩。 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只不过这欣喜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又换成了愁眉苦脸,道:“殿下,非是小生贪心,这十万石粮食,只怕哎!” 刘文静说到这,一咬牙,道:“十万便十万,小生谢过殿下。” 房玄龄在一旁观察刘文静的神态,心道:“太子就算没有被困,看刘文静这番表情,显然也是急需要粮。只要他接了这十万粮食,后面可就由不得你了。” “哎,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梁羽道:“至于太子那边,先生不用心急,先带着十万粮食回去,那帮余孽见了粮食必然会掉以轻心。本王即刻进宫,和军机处几位大臣商议,今晚就带着大军趁着夜色将太子救出,把这帮祸国殃民的贼子挫骨扬灰。” 梁羽冷声说着,眼眸之中杀机重重,让刘文静心里一颤。 见好就收,玩过火了,六皇子再将计就计,坏了太子的计划,那可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刘文静自然也能猜到梁羽这君臣三人谁也不可能相信太子被困的事。 梁羽这样说,无非是想要让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虽然猜不到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要坏太子的事,易如反掌。 刘文静赶紧道:“殿下莫要着急” “嗯?怎么,先生何出此言?”梁羽面露疑色,心中却冷笑道:“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刘文静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哎,也罢!” 说着起身半跪于地,道:“殿下,非是文静有意欺瞒,实在是太子殿下有吩咐,万不得已不可让殿下知晓。” 房玄龄和杜如晦面视而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刘文静,又看了看梁羽,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太子如何能被白莲教余孽囚禁?” 一边有些得意,一边又感慨刘文静的演技当真是有些出神入化,让人难辨真伪。 若是他再演一会,三人估计就真信了。 梁羽赶紧将刘文静扶起,假装不知道他说什么,道:“先生这般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刘文静站起身来,看着梁羽,欲言又止。 梁羽脸色一变,有些气道:”莫非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并没有受困庆寿寺?” 刘文静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确实被白莲教余孽软禁再庆寿寺之中,只是此乃太子主动,非是他们胁迫。” 说罢,叹了口气,道:“不瞒殿下,此事小生也曾极力反对,只是太子殿下性格刚强,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因此才有文静厚脸前来借粮一事。” 刘文静接着就把梁俊出的主意,自己想的词,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太子一见了灾民是如何如何的心疼,灾民们又如何如何的哭求太子,太子又是怎么派粮食的。 当下事无巨细,全都说了。 说完之后,刘文静自己都信了。 心里一边感慨一边佩服梁俊,这种煽情的桥段亏得他能想出来。 梁羽三人面面相觑,想到了昨晚到早晨一直收到的关于庆寿寺的消息,心里信了七成。 难怪太子赈灾如此大方,又是放粮又是没人一石粮食。 这边还让刘文静假托太子被囚的名义来借粮,这是把自己这帮人当冤大头,他要借花献佛,用长安城内这些人的粮食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房玄龄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终究还是感觉刘文静这次说的应该是真的。 毕竟按照这个办法,就算最后太子落了个被反贼囚困的名声,一旦那帮反贼主动投降,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 太子为了百姓忍辱负重,弄来了粮食分给大伙,谁还能说他什么? 借粮的这些人一个个全都吃了哑巴亏。 到时候梁俊回到朝中,耍一个无赖,说那粮食是用来赈灾的,不是借来的。 谁还敢冒天下大不韪找他要粮食,不得让那帮灾民骂死? 这样一想,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太子为什么不一进到庆寿寺里就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让周边州县的百姓全都知道庆寿寺放粮,只要是人,就能领一石粮食。 为什么还要让所有领粮食的百姓加入n的队伍。 原来,他这是在给自己铺路啊。 n的百姓越多,日后他赖账的仪仗就越强。 n的队伍越大,朝廷越不敢轻易发兵赈灾,给他腾出借粮的时间。 梁羽一想到刘文静是在自己许诺十万石粮食之后才把这事说出,心中就极不舒服。 合着自己当了冤大头了这事,十万石粮食虽然不对,可让太子送人情,一个百姓一石,那也是十万百姓啊。 但转念一想,也不算是坏事,说明庆寿寺的事全都在太子掌握之中。 那么接下来自己要宰太子也就宰的更加有分量。 “太子殿下无事便好。”梁羽微微一笑,看着刘文静道:“先生,若是为了救济灾民,只怕十万粮食不够吧。” 刘文静一愣,面上不解的看着梁羽,颇为意外。 心中却道:“是啊,何止是不够,十万石粮食和丝绸之路一成利益比起来,可是差的远了。六皇子,该给你的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拿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八章 到底谁算计了谁? 刘文静知道自己和梁俊算计天策府的计策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极力的克制着自己,脑子不断的回想着梁俊的叮嘱。 “最顶级的谋士一定是最顶级的影帝,咱们要想让梁羽同意迁徙方案,一定要让他相信,我们的目的只是要坑他们一笔粮食,而不是把灾民迁到雍州,无论如何,迁徙灾民这话必须让梁羽说出来,咱们才能利益最大化。” 刘文静稳定了心神,有些疑惑又有些期盼的看着梁羽,道:“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乃是本王兄长又是国之储君,太子心怀百姓,本王见贤思齐,作为弟弟,也应该尽一分力。”梁羽说到这,房玄龄暗暗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按照之前三人商议的方法施行。 “本王再拿出七十万石粮食交付先生,一来全太子殿下为国为民之义,二来让先生要好交差,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梁羽的话倒是没让刘文静惊讶,但是他说这话时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让刘文静有些不解。 六皇子年纪轻轻,如何让我感觉像是面对执掌朝政多年的帝王一般? 只是这种惊讶瞬间就变成了欣喜,刘文静有些情难自禁,颤声道:“殿下此言当真?” 梁羽微微一笑,道:“岂有戏言?” 刘文静原本以为能从梁羽这骗来十万石粮食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眼前这位皇子居然有如此气魄,一张嘴就是七十万石粮食。 饶是刘文静知道梁羽多半是为了插手雍州才愿意出粮,但为了拿话堵自己,也为了让自己上钩,一下子就拿出来十万石粮食当诱饵,这等气魄让人折服。 尤其更让刘文静心惊的是,梁羽拿出十万石粮食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从房玄龄和杜如晦不仅没有出言阻止,反而很有兴趣的看自己的反应来看,这个数字是他们君臣商议后的结果。 天策府能够将七皇子赶出长安城,又在短短时间名震天下,当真是卧虎藏龙。 刘文静十分的清楚,自己和梁俊的计策并不是很高明,之所以能够骗到梁羽三人,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连刘文静也没有想到,梁俊为了雍州的发展为了回到长安之后有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居然舍得将丝绸之路分出去。 直到现在刘文静都想不通,让出丝绸之路的利益之后的梁俊如何像他所说,将雍州打造成天下第一州。 莫说是梁羽和房玄龄三人想不到梁俊会这般干,就算刘文静和他们三对调位置,他也绝对不敢想梁俊会拿出来丝绸之路做买卖。 这和千辛万苦娶到天下第一美女之后,眼瞅着要入洞房,转身就入宫当太监有什么区别? 但想不通归想不通,梁俊既然已经这样决定了,目前来说也算是一条相对稳妥的法子,虽心中千万不舍,但事已至此,刘文静也没必要多想。 太子一派先在长安城内站稳脚跟,比什么都强。 这也是刘文静对梁俊最佩服的地方,很多人宁死也不愿意舍弃万贯家财,梁俊为了稳固发展,能将所有人都不舍得的利益拱手让出。 这等魄力比之梁羽开口就是十万石粮食来说,还是要强上几分。 刘文静从惊诧中回过神,看着梁羽微微一笑,道:“殿下,这十万石粮食,只怕不是白给的吧。文静虽然是个愚人,但也知道天下没有这般好事。” “刘先生若是愚人,那整个大炎朝只怕再无一个聪明人。”梁羽没有说话,一旁的房玄龄插嘴道。 “下官有一言想请教先生。”房玄龄看着刘文静,抬手施礼问道。 刘文静赶忙回礼道:“钟长史有话尽管说,请教折煞在下了。” “既然如此,下官就直言不讳了,得罪之处,还望先生海涵。”房玄龄昂首挺胸,笑道:“敢问先生,听闻太子殿下曾定了雍州五年发展计划,不知可有此事?” 刘文静一愣,天策府倒是好耳目,既然知道这事。 雍州五年发展计划,这个字梁俊可是从没在任何公共场合提起过,只不过和自己还有亲近之人提到。 虽然不至于保密,但天策府能够知晓,也是很有本事了。 这位长史大人是在向自己示威啊。 刘文静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太子殿下在雍州施行新政,朝廷上下颇有非议,甚至有人上奏说殿下此举乃是误国误民。好在这些折子全都被秦王殿下压下了。”房玄龄轻声道。 刘文静心中腹议:“天高皇帝远,就算朝廷不赞同谁能制止了太子呢?连常玉欺上瞒下三年朝中都没多少人知晓,太子想在雍州施行新政,就算百官有心阻拦却也没有这个力干涉。” 面上却道:“太子殿下曾于在下言道,朝中文武只有秦王殿下乃是太子亲近之人,果然如此。” 房玄龄道:“太子殿下与秦王殿下乃是亲生兄弟,太子殿下在雍州施行新政,秦王殿下在朝中自然要支持。” “小生替太子殿下谢过秦王殿下。”刘文静起身冲着梁羽一躬到底。 “先生客气,无须多礼。”梁羽虚手一抬,刘文静起身道:“雍州新政困难重重,若非有秦王殿下相助,无异于登天之难。” 房玄龄见铺垫的差不多了,示意梁羽。 梁羽站起身来,在书房中背手轻踱,刘文静心中一紧,知道这位秦王殿下是要开价了。 “刘先生,听闻太子殿下在雍州创建了一个机构,叫做交通银行。此银行日后要开遍炎朝各州各县,此乃太子殿下五年计划之中最为重要一节,不知是否?”梁羽说完,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如雷似电,让刘文静有些失神。 “秦王竟然看上了银行!” 刘文静和梁俊合计来合计去,把梁羽可能下手的方向都想过了。 甚至想到过梁羽想插手证券所和彩票,但唯独没有想到秦王一上手就打算要交通银行。 这破银行有什么好要的? 刘文静虽然乃是当世绝顶聪明之人,但终究没有梁俊这现代人超越时代的眼界。 也没有梁羽执掌天下多年的帝王经历,银行发展起来能够带来多大的利益,他没有算过,更想过。 梁羽c房玄龄还有杜如晦三人,一个是千古一帝,剩下的两个都是青史留名的名相。 他们三人执掌大唐朝政多年,在得到梁俊对银行具体的发展规划之后,马上就明白这交通银行背后的巨大发展空间。 但终究还是受时代所局限,三人并不知道梁俊具体该如何把设想的银行那些功能落地。 因此三人否定了自己开银行的决定,打算找机会直接入股梁俊的交通银行。 虽然梁羽也知道此时极其渺茫,梁俊既然能提出创建银行,自然明白银行日后会对炎朝有什么影响。 如何会让自己插上一脚? 但梁羽的性子是老子认定了的事,就算天王老子拦着也得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刘文静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天策府这帮人对破银行有什么好觊觎的。 但本着谋士的警觉,加上梁俊对这银行颇为看重,如今梁羽一上来不要丝绸之路,不要股票,直接想要插手银行。 刘文静虽然看不到银行的潜力,本着夫子曾说过,敌人想要的,哪怕是块破布也不能给的原则,刘文静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为了表达自己的坚决,刘文静拱手道:“殿下,若是如此,这七十万石粮食在下不敢要,告辞。”说罢转身就要走。 杜如晦满脸苦笑,看着梁羽微微摇头,心道:“我说什么来着?太子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将银行让别人染指。” “先生莫急。”房玄龄也是有些无奈,上前一步紧紧将刘文静拉住,道:“秦王殿下非是此意,先生误会了。” 刘文静借坡下驴,转身看着梁羽,梁羽苦笑道:“先生误会本王的意思了。” “是在下莽撞了,只因临行之前,殿下曾言,作为借粮抵押,雍州一切皆可借,唯独银行万万不可。” 梁俊从没说过这话,只是事到如今,刘文静只能把话往别处引。 “除了银行,其他皆可?”一直没怎么话说的杜如晦听到刘文静说这话,上前一步,急声问道。 刘文静一愣,脑子里想了想,好像除了银行之外,自己和梁俊都合计过。 除了丝绸之路之外,其他的都不算事,白给梁羽都行。 “是是,太子殿下确有此言。” 杜如晦哈哈一笑,安下心来:“就等你这句话了。” “听闻太子殿下打算重开丝绸之路”杜如晦没有说完,说到一半,静静的看着刘文静。 “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真他娘的不容易。”刘文静如负释重,刚想说话,心中又一想:“我若轻易答应,只怕让这三人起疑。” 当下一咬牙,打算来个骚操作,拱手道:“秦王殿下,告辞。”说罢转身就要走。 梁羽这个气,他娘的老子忍你好久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接连玩了三出同样的把戏,真当我天策府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刘先生,你亲手为太子殿下写的重开丝绸之路的奏折就在此,本王若是不批,只怕这路你们是开不成吧。” 梁羽话中带着三分气,让刘文静整个人浑身一震。 背后之人究竟是皇子还是皇帝,一言之威压竟到了这般地步。 刘文静背后的汗水被吓了出来,整个人像是置身怒涛中孤舟。 “殿下,非是下臣和太子殿下不愿秦王殿下共建丝绸之路,只是重开丝绸之路耗费时日甚多,太子殿下还要重修道路,因此,因此下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刘文静原本都整理好该说的话了,结果被梁羽这一吓,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将这段话说完。 三人一听这话,全都愣了。 怎么着,看刘文静的意思,太子是打算让自己等人插手丝绸之路不成? 杜如晦更是喜出望外,在他的设想里,丝绸之路太子也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染指的。 他之所以先提丝绸之路,就是为了让刘文静拒绝,然后自己再顺势提出股票和彩票之事。 毕竟那二百十多万石粮食是张角送的,属于无本的买卖。 天策府这帮人也没指望靠着这些粮食占梁俊多大便宜,顶多是跟着参合参合股票和彩票这两个买卖。 虽然彩票复制起来简单,但越是这种简单的事,干的人越多。 与其和太子还有其他人争,不如拉着太子做大,以天策府和东宫的势力,垄断彩票和股票基本上是没有多大压力。 三人本想着沾个芝麻的便宜,没成想梁俊居然能让出西瓜。 刘文静这话虽然是推脱之言,但只要有机会,梁羽三人就有信心把刘文静拿下。 梁羽道:“就算重修丝绸之路,也只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两三年本王还是等得起的。” 刘文静脸上犯了难,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他见梁羽有些动怒,道:“回殿下,按照太子殿下的规划,须得五年之后,丝绸之路才能重开。” “五年?雍州境内山寨强盗已经尽数被太子殿下收于麾下,如何要五年之久?” “回殿下,雍州多年来天灾,十室九空,民力枯竭,修路乃是大工程,五年已是保守估计。” 越是到这个时候,刘文静越紧张,唯恐在最后关头,让梁羽发现端倪。 “无非就是人,将庆寿寺的灾民调往雍州,本王将张角的二百十万石粮食全都交给太子殿下,助太子殿下重开丝绸之路,刘先生,你意下如何?” 刘文静额头之上汗如雨下,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很紧张,看着刘文静大气不敢喘。 “这”刘文静恨不得马上同意,但这会却不得不表现得十分为难。 “本王要的也不多,只要丝绸之路一成。刘先生,你应该也知道,丝绸之路的源头在长安,若是没有本王相助,就算太子殿下打通了丝绸之路,也休想将长安城内一匹丝绸运往西域。 “殿下此言当真?”刘文静低着头,袖筒之中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背。 “君无戏言!”梁羽沉声道,言语之中,一股凌驾众生的君王之气显露无疑。 刘文静抬起头来,一脸微笑的看着梁羽,随后从袖筒中拿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卷宗,道:“既然如此,秦王殿下,咱们就把这份文契签了吧。” 此时,刘文静浑身上下,连惊喜带紧张,已经湿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二九章 那晚月色很美(求推荐,求月票) “也不知道刘文静办的怎么样了,梁羽那小子可别狮子大张嘴,趁老子病要老子命,一上来就要五成,那可就头疼的很了。” 梁俊换上了粗布衣服,躺在客房里打好的地铺上。 院子内文渊带着安阳公主还有张麒麟,烤野物烤的不亦乐乎。 姚广孝走了之后,文渊见安阳对烧烤之物情有独钟,抬起长n走进林子里,不到小半个时辰,院子里的野物堆成小山。 还在此时天寒地冻,肉类容易保存。 这些野物被文渊剥好洗干净,挂在院子里,倒也没有异味。 “哎,五天之内还得想办法搞定皇帝老子,让他同意东人西调,真是头疼的很啊。”梁俊转了个身,问道从院子里传来的肉香。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刚刚刘三刀派人亲自来了一趟,说百姓们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向新丰转移。 晚上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全都到新丰。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让梁俊稍微有些安心。 只要灾民到了新丰城,n的气势搞起来,刘文静搞定梁羽还有方护等人,朝廷段时间内就不会出兵。 自己只要想办法在这五天之内,再想办法搞定皇帝,等雍州的兵马一到,新丰的反贼马上就能摇身一变,成为雍州的百姓。 哎,真是难啊,别人穿越事事顺心,想什么要什么。 我这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梁俊发泄完心中的郁闷,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鼻子嗅了嗅,肉香勾起食欲,肚子咕咕直叫。 “先去吃点东西吧。” 梁俊站起身,穿好鞋子走出门外,伸了个懒腰,看着不远处被冻上的瀑布,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以后等老了在这里隐居也是不错的选择啊,只可惜不是夏天。 若是夏天的话,在潭里洗个澡,旁边是瀑布,多美的事。 想着想着,心里不知怎么想到了李秀宁。 梁俊面露一丝nn的笑容,脑子里想着如果李大当家夏日里在潭中泡澡,自己在这边欣赏。 啧啧啧,美的很啊,美的很。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流口水了?”安阳的声音在梁俊耳边响起。 梁俊猛然回过神,只见安阳公主手中握住一根棍,棍子上串着一只兔子,烤的外焦里嫩,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想吃兔兔了?给,这是阿鼍给太子哥哥亲手烤的,太子哥哥快点趁热吃。”安阳公主炫耀的挥动着手中的野兔。 梁俊接过来,笑道:“还是阿鼍心疼哥哥。” 说罢大嘴一张,撕下一块兔肉,还别说,小丫头对烧烤还真是有些天分,日后多加培养,定然是烤中圣手的存在。 “好吃么?”安阳公主抬着头,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好吃,阿鼍烤的,那是天下最好吃了。”梁俊刮了刮她的鼻子,安阳公主听了夸奖,眼睛笑称弯月一般,说出的欢喜。 “太子哥哥,你别吃太多,文渊哥哥捉了好多好多。”安阳公主见梁俊狼吞虎咽,赶紧伸出小手踮起脚尖去夺梁俊手中烤兔。 一边夺一边唯恐梁俊不信,着急道:“太子哥哥,你慢点吃,还有好多烤兔兔,不仅有烤兔兔,还有烤” 噗嗤! 梁俊放下手中的烤兔,站直身子瞪着安阳公主,怒道:“烤兔兔,烤那什么,都是谁教给你的啊?梁安阳,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漂了,满嘴骚话,你这都是跟着学的。” 说着,顺手一扭,梁俊就揪住了安阳公主的耳朵,安阳公主哇的一声哭了。 “说,谁教你说话带叠词,还烤兔兔,兔兔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兔兔。”梁俊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安阳跟着花霜待了一段时间,好好的小姑娘,皇家公主,隐隐有向着山贼土匪的趋势发展。 安阳公主虽然没有感觉到疼,但下意识的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求饶:“阿鼍错了,阿鼍再也不敢说兔兔了,兔兔不可爱,兔兔可口。” “不是兔子!是野鸡!”梁俊气不打一处来,捏着安阳的耳朵,又不舍得拧,只能高声训斥:“以后再说叠字,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阿鼍知道了,阿鼍以后再也不敢说叠字了。”安阳公主这边一哭,文渊和张麒麟探出脑袋来看。 俩人谁也不敢过来劝架,毕竟梁俊是安阳公主的亲哥哥,哥哥训妹妹,他俩这会子算是外人,插不上嘴。 梁俊又是文渊的二哥,张麒麟的圣师,二人要是上前,说不准梁俊连他们也一块骂了。 只是见安阳公主哭的梨雨带花,文渊和张麒麟心中不忍。 “行,知道错就好。”梁俊收回手,顺手擦了擦安阳公主的眼泪,心疼得不得了。 安阳公主抬起头来,翘着嘴巴,倔强的看着梁俊,半响道:“谢谢太子哥。” 这一句话又把梁俊气不清,好嘛,不说骚话了,开始学社会人了。 还太子哥,满嘴的绿林黑道腔。 蹭,梁俊的手又捏在了安阳公主的耳朵上。 “好啊,太子哥哥也不叫了,你现在厉害了是不,来,我看你身上纹没纹小猪佩奇,啊,小小年纪还学社会人说话。”梁俊一边说一边把烤兔扔到一旁,装模作样的翻安阳公主的衣服。 哇的一声,安阳公主这次是真的哭起来了,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一边哭一边叫道:“太子哥不疼阿鼍了,阿鼍干什么都要被扭耳朵了。不让说叠字也不让叫哥,哇,太子真是难伺候啊。” 安阳公主人虽然不大,但打小就独立,又跟着梁俊出去这一趟,什么阵势没见过,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像是一个小大人。 梁俊这会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误会妹子了。 自己不让她说叠词,这哥哥好像也是叠词。 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安阳,梁俊赶紧把她抱起来,不住的安慰。 结果越安慰安阳哭的越凄惨,最后整个人张着嘴巴,眼泪哗哗的流,却哭不出声音来了。 “阿鼍怪,是哥哥错怪阿鼍了,哥哥给阿鼍赔不是。”梁俊使出浑身解数,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阿鼍原谅哥哥吧,晚上哥哥给阿鼍做火锅吃好不好?” 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梁俊只能祭出杀手锏。 一路之上,安阳公主没少问梁俊什么时候才能再吃火锅。 果不其然,一听火锅这两个字,安阳公主不哭了。 看着梁俊道:“真的?” 一边说身体还惯性抽泣。 “当然是真的,太子哥哥什么时候骗过阿鼍。”梁俊见终于把小祖宗哄开心了,整个人也跟着乐呵起来,一把将安阳公主举起来,快步奔向厨房。 忙活了一个下午,到了下午快要天黑的时候,梁俊终于把火锅的一切材料全都准备好。 四个人在厨房里围着临时搭的灶台吃的不亦乐乎。 文渊和张麒麟是第一次吃,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野鸡野兔等野物被文渊用bs削成几近透明的肉片,筷子夹住一放进滚烫的热锅中捞上来沾着梁俊调配的料就可以吃。 四个人你来我往,筷子与肉片齐飞,笑声共欢语一色。 黄狗围在四人脚下,啃着文渊削掉肉的骨头,啃的不亦乐乎。 整个厨房内散发着十分快活的气息。 “三弟,若是让你夜探皇宫,你敢不敢去?”正吃着,梁俊突然看着文渊道。 文渊一愣,随后笑道:“二哥,这有何不敢?不瞒二哥说,我早就有进皇宫里去瞧瞧的想法了。” “好。”梁俊一口肉塞到嘴里,道:“这几日准备准备,不行咱们俩就来个夜探皇宫。” “好,听二哥吩咐。”文渊虽然纳闷梁俊这个太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夜探皇宫。 但也知道梁俊做事向来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但绝对不会做糊涂事,因此也不多问。 不就是皇宫么?天下还有能拦住我文渊的去处不成? 这边正说着,只听院子外传来一个女子尖锐声音。 “啊,小姐,咱们院子里怎么有人在?”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文渊蹭的一声,条件反射一般抓起旁边的长n,满脸谨慎的看着门外。 心中暗道:“文渊啊文渊,今日如何这般莽撞,人都到屋外了你都没有发现。” 黄狗也是一愣,随后放下骨头,蹭的一声,犹如一支利箭般冲出厨房。 “汪!”狗的叫声中透露著无尽的欢喜。 “大强!”人的应声里也满怀着欢愉。 “应该是在此修行的居士回来了。”梁俊抬起手示意文渊不要紧张,心中有些纳闷,眼睛微微眯起来,缓缓的将筷子让的肉放在嘴中。 “姚广孝这大和尚有些不老实啊,明明知道在此的居士今日回来,还让自己来后山,看来,他是想让我认识认识这位啊。姚广孝,你到底是敌是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零章 好奇 “小姐,厨房里有人。”大壮低声嘀咕着。 徐妙锦微微皱眉,道:“许是没有走的灾民,莫要惊慌,先看看再说。” 整个长安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庆寿寺的事,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在得知庆寿寺灾民全都离开庆寿寺,去往新丰县。 并大张旗鼓的占领新丰县城,口中喊着大逆不道的反话。 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全都惊呆了。 太子这是要n么? 戍卫长安城的这帮子士卒全都兴奋了。 管他太子是不是真要n,只要有灾民,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来了。 但凡是当兵的,谁不想往上爬? 可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太平年间想要升迁那是比登天还难。 大炎朝现在虽说内忧外患,其他州郡乱成一锅粥了,可长安作为整个炎朝的心脏中枢,那是一丁点水花都没有。 如今就在眼前出了n的灾民,听说人数还不少。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大家伙的良机啊。 拱卫长安十六卫,除了跟着太子的骁骑卫,七皇子的锦衣卫和被威武大将军带去幽州的两个卫之外。 其他的十二卫当家统领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叫嚷着让军机处下达派他们剿匪解救太子的命令。 宫外闹翻了天,军机处内却异常的诡异。 以方护为首的几位军机大臣看着十二卫统领请战的折子,谁也没有说话。 毕竟在场的人有一半收了刘文静的好处。 光是在军机处内,丝绸之路就被他们瓜分了一半。 方护一成,天策府一成,兵部和吏部一成。 户部以三年支付给东宫三千万贯的代价,从刘文静手中要走了二成。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太子要n,可军机处这帮人却知道梁俊要干什么。 整个皇宫内乱成了一锅粥,徐妙锦也在第一时间得知庆寿寺灾民全都跑光的消息。 趁着皇后不在,徐妙锦知道灾民转移之后直接出了皇城。 一路疾奔,天黑之后才倒了庆寿寺。 寺庙周围还有稀稀拉拉的灾民,山前山后一片狼藉。 徐妙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姚广孝,径直奔着后山而来。 见到厨房里亮着灯,徐妙锦心里一紧,难不成有贼人? 后又一想到山前的那些灾民,见自己住的房子门锁窗户完好无损,只是从厨房中传来人声。 应该是饿昏了头,无意闯进来的灾民。 吩咐一下,等他们吃完,让他们走了也就是了。 梁俊一听外面传来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有些诧异,难不成住在这里的居士是个女子? 不管如何,主人来了,四个人俩大俩小都是有教养的人,谁也不好再接着吃。 安阳公主擦了擦嘴,耐着小腿走了出去,梁俊和文渊紧随其后。 “小皇姨!”安阳公主一出厨房,见到徐妙锦,露出十分意外的欢喜。 徐妙锦也是一愣,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安阳公主。 皇后乃是炎朝所有皇子和公主名义上的母亲,徐妙锦乃是皇后的亲妹妹,安阳公主自然是要叫她一声皇姨。 徐妙锦虽然在庆寿寺外隐居修道,但每年过年和中秋时节都是要回长安城内。 皇后又是自己的姐姐,因此每逢这两个节日,皇后一般都会邀请徐妙锦到宫内。 安阳公主虽然和徐妙锦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徐妙锦甚是喜欢这个粘着自己的小丫头。 徐妙锦喜欢她,安阳自然也十分喜欢这个年纪不大的小皇姨。 今日在此见到徐妙锦,是安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她张开双臂快步冲着徐妙锦跑去。 只可惜天黑路滑,安阳没有注意脚下,刚一起步,咣当一声,背朝苍天面朝土,直直的栽倒在地。 白净的小脸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摔的那叫一个瓷实。 梁俊站在门口,一见安阳栽倒了,再也没有心思去看美女,大步上前要把安阳公主扶起来。 徐妙锦也没有注意到梁俊,紧跟着迈着莲步也要去扶安阳。 俩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安阳扶起来。 好在安阳公主这些日子里来跟着梁俊走南闯北,皮实了很多。 摔了这一跤,梁俊看着都疼,她却像是没事人一般。 站直了身子,冲着俩人嘿嘿笑。 徐妙锦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本能的冲着往后一躲。 抬眼看去,满脸的诧异:“太子殿下!” 梁俊跟着一愣,眼前这位容貌丝毫不比李大当家差的女子居然认识自己。 “额” 梁俊挠着脑袋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前这位完全是没有一丁点印象啊。 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呢? “小皇姨好。” 思来想去,梁俊想起安阳公主刚刚对她的称呼。 小皇姨,安阳是自己的妹妹,眼前这人她叫姨,那也是比自己大一辈, 皇姨,皇后的妹妹? 梁俊看着徐妙锦,发现眼前这女子和皇后还真有相似。 徐妙锦见太子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自己虽然和他不熟,但总是打过几次招呼的。 怎么现在他却是一脸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模样? 听闻宫中都说太子被圣人打坏了脑子,难道确有此事? 徐妙锦赶忙后退一步,恭敬的行了万福:“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怎么会在此处?不是说太子去了新丰了么? 徐妙锦看着梁俊心中疑惑,梁俊看着她也一脑袋不解。 皇后的妹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见那黄狗对徐妙锦和身边的小丫头十分的亲热,想来徐妙锦就应该是姚广孝口中的居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俊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身为皇亲国戚,又是国公的女儿,如何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居住。 好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双方之间有些距离,谁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文渊和张麒麟也都走了出来,站在梁俊的身后。 安阳公主抹了抹脸,仰着头看着徐妙锦道:“小皇姨,他们都说你住在宫外修行,你是住在这里么?” 梁俊这才注意到徐妙锦身上穿着一身道袍,心里一阵惋惜。 这样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好端端的却是个道姑。 徐妙锦冲着她微微一笑,道:“对啊,我就住在这里,阿鼍怎么到这里来了。” 表面上这句话是在问安阳公主,实际上徐妙锦是在问梁俊。 外面都开炸开了锅了,所有人都传太子要在新丰n。 可万没有想到,事情的主人公却依然待在庆寿寺后山。 难道这中间另有隐情? 徐妙锦冰雪聪明,看梁俊这身打扮再加上身边并无仆从侍卫,只有文渊一人。 想来他是故意躲在此处。 至于因为什么,徐妙锦不得而知,但心中却充满了好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一章 尾行 “好香啊。”跟在徐妙锦身旁的小丫头大壮嗅了嗅鼻子,顺着味走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之后,只听一声惊呼:“哇,这是什么,小姐你快来尝尝。” 随后就没了声音。 大壮穷苦人家出身,虽然跟着徐妙锦去过几次皇宫,骨子里终究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丫头。 梁俊做的火锅虽然简易,但胜在徐妙锦住的地方各种香料调料齐全。 也赖得文渊的刀功了得,不敢说天下第一薄。 但片的肉入水即熟,入口即烂。 又大又薄的肉片,沸腾的热水里一滚,沾上各种调料混成的料碟。 在这种天气里,神仙吃了都站不稳,更何况吃什么都没饱的大壮? 梁俊不认得眼前这倾城女子,也不好多说话,省得露出马脚。 安阳公主上前拉住徐妙锦的手,道:“小皇姨,是太子哥哥带我来的。” 徐妙锦虽然和安阳公主的关系不错,但谁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安阳心里很清楚。 当世除了梁俊外,在安阳公主心中再也没有任何亲人。 她年纪不大,终归是宫廷里长成的公主。 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见的多了,即使不知道梁俊想干啥,却也明白庆寿寺外那帮百姓来了又去。 自己的太子哥哥撇下所有的手下,带着自己待在这种远离人烟的地方一定别有深意。 徐妙锦发现了梁俊藏身之所,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尚且未知。 安阳如何会再把梁俊的事泄露给徐妙锦? 此言一出,不等徐妙锦反应过来,安阳公主迈开脚步拉着徐妙锦往厨房走。 一边走一边道:“小皇姨,你来尝一尝太子哥哥做的火锅。” 徐妙锦见安阳公主不愿意说,也不再继续问,跟着安阳公主走进了厨房。 黄狗大强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进去,走了两步又转头来看梁俊。 在黄狗的意识里,自打遇到眼前这人,自己的伙食水平蹭蹭蹭上升。 徐妙锦乃是修道之人,虽然炎朝的道家并没有严格要求修道之人不准吃荤。 但徐妙锦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吃肉。 她不吃肉,小丫头大壮也就不怎么跟着吃肉。 没有肉也就代表基本没有骨头,黄狗长这么大,一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遇到徐妙锦总算是落的三餐有着落。 但遇到梁俊,黄狗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好的日子。 打昨天遇到梁俊,黄狗的好日子算是来了。 先是吃了梁俊的晚饭,今天接着又是一顿各种大骨头。 黄狗啃的那叫一个过瘾。 人尚且为财死,又何况狗? 虽然认识梁俊不到两天,黄狗却已经把他当做了半个主人。 如今老主人回来了,新主人也不能怠慢。 黄狗见梁俊站着不动,撒开四爪快步跑了过来,拿着大脑袋蹭着梁俊的腿。 文渊手持长n,道:“二哥,外面风大,你先进屋,我去去就来。” 说罢快步顺着徐妙锦来时候的方向奔去。 梁俊如今身在此处,乃是一等一的机密。 徐妙锦乃是皇后的亲妹妹,刚从长安城回来。 长的这般国色天香,若是有人跟来,发现梁俊在此,那就糟了。 梁俊蹲下身抚摸狗头,看着黄狗道:“哎,你说沈云那孙子珍宝斋怎么没把香烟弄出来,吃完火锅抽根烟,赛过活神仙啊。” 黄狗听不懂梁俊的话,汪汪直叫。 不多时,就见文渊骑着一匹马走来。 梁俊一愣,哪里来的马? 难不成还真有尾巴? 文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提着一人,走到梁俊面前,将那人随手扔在地上。 那人在地上一滚,哎呦一声,紧接着道:“你们是谁,想要n么?” 梁俊一听声音,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太监。 唯恐惊到身后厨房内的徐妙锦,赶紧将这人提到一旁。 文渊紧跟其后,道:“二哥,这人藏在不远处,鬼鬼祟祟,不像是个好人。” 说罢,抓起别在马匹上的长n,手臂挥舞,冰冷的n锋直指那太监后背。 太监叫骂声戛然而止,颤抖道:“两位好汉饶命,咱家是宫里的人,两位好汉,咱家是宫里的人。” 文渊也是一愣,没成想还捉来一个太监。 太监跟着徐妙锦干什么? 梁俊也很好奇,自己来这里,旁人一定不知道。 自然不会有人前来刺探。 若是一个好色鬼尾行徐妙锦倒是说得通,但一个太监跟着徐妙锦,想干什么呢? 梁俊见他吓的浑身哆嗦,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杀你。” “是,是,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太监觉得梁俊的声音有些耳熟。 只是这个关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心中却是叫糟:“完了,这两个江洋大盗一定是等着徐真人回来的,这下该如何是好。”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梁俊也不知道那位叫什么,进去之后更不知道说啥好。 如今捉住个太监,正好解解闷。 那太监赶紧道:“好汉饶命,小人虽然是宫里的奴才,但是也知道好汉们道上的规矩。小人不敢抬头。” 梁俊乐了,道:“什么规矩,说来听听。” 太监道:“是,是,小人知道两位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不愿意让人看见真面目。好汉放心,小人什么都没有见到,更不敢去官府里告发,求求好汉饶小的一名。” “还懂这规矩,看来你不是打小就入宫的啊。”梁俊没想到这太监还知道这种小技巧,又见他身形和自己差不多少,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小太监低头道:“回好汉爷的话,小的是十二岁入的宫,没入宫之前,小的父亲是干马帮的买卖,因此知道道上的规矩。” 长安城内人数众多,每日里消耗的粮食蔬菜瓜果乃是个天文数字。 因此催生出一群以运货为生的职业,用马车或者骡子车c驴车往长安城内运送货物。 时间长了,这群人形成各种帮派,外界统称为马帮。 马帮乃是炎朝绿林道上常见的几大职业之一,和漕帮c盐帮并称三帮。 “既然你家是干马帮的买卖,为何入宫啊。” 梁俊现在身为洪门大龙头,对于本行业的发展前景和行业处境还是要摸一摸的。 那太监听了这话,眼泪都下来了,又惊又哭,道:“回好汉爷的话,小的父亲所在的马队因为交不起租子,被朝廷收了去,父亲被人打死,母亲改嫁。小人因此不得不入了皇宫。” 文渊听了这话,收回了长n,心里感慨良多。 “哎,如今连马帮的孩子也吃不上饭了。”梁俊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 马帮是漕帮c盐帮中最富的一派。 毕竟漕帮c盐帮是无本的买卖,只要舍得了命,就能吃这碗饭。 但马帮不同,想要干这行,门槛很高,那就是你必须要有一匹马或者一头骡子,最差也是要有一头驴。 这年头能够买得起一匹马的,那是妥妥的富农。 马帮的人都活不下去了,其他行业可想而知。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你跟着的人是谁么?” 徐妙锦叫什么,到现在梁俊也不知道,也不能当面问人家。 毕竟太子连皇后的妹子叫什么都不知道,传出去让人笑话。 太监一听,没有转过来弯,刚刚还在问自己的身世,怎么突然就问起徐真人的事了? “回好汉爷的话,小人知道,她是徐真人。” 徐真人,梁俊摸了摸下巴。 看她那身打扮倒像是个道姑,皇后姓徐,她既然是皇姨,那就是皇后的妹妹。 皇后姓徐,她自然也姓徐。 他娘的,刚刚怎么没想起这事来。 梁俊一拍额头,果然是红颜祸水,一见美人,基本的思维逻辑都没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二章 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得饿死鬼 太监一听“啪”的一声,心中好奇,也忘了道上的规矩,猛然抬起头来。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太子太子殿下!”太监久在皇宫,以往没少见过梁俊。 虽然此时是黑天,自己与梁俊面对面,又借着明亮的月光,只是一眼就认出梁俊来。 “你认得我?”梁俊一愣。 哎,你这人,嘴上说着懂道上的规矩,怎么这会又抬起头了。 太监这一声叫出来,自知失言,又一想,太子不是在新丰n么? 怎么到了徐真人这里来了? 陈少都排过长安十好汉榜,太子殿下身居榜首,听说是因为太子私下里为人轻浮,最是喜好女色。 每天晚上不睡姑娘就睡不着觉。 难不成太子是要把徐真人! 可徐真人乃是当今圣人的禁脔,太子殿下若是如此这般,那与n有何区别。 太监想到这,饶了回来,恍然大悟:难怪徐真人这般着急要回来,是因为太子殿下在这啊。 紧接着又瞪大了眼睛,明白过来:“原来太子殿下是因为徐真人才n啊,难怪,原来是这样!” 恍然大悟之后就是浑身冰冷。 如今自己撞破了太子殿下和徐真人的nn,想必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 太监一边悔恨自己为什么抬头,一边不断的抽着自己的嘴巴,哀求道:“太子爷,奴才该死,太子爷,您把奴才这双招子挖了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饶是梁俊思维再怎么广,也不会想到,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眼前这个有些偏瘦的太监就在心里脑补出一出宫廷n剧。 “起来,起来,好端端的挖你眼睛干什么。”梁俊不耐烦道。 太监抬起头来,看着梁俊,一脸的不敢相信,道:“殿下殿下不杀不杀奴才?” “本王杀你干什么,站起身来,回答几个问题。” “是,是,是,太子爷尽管问。”太监虽然心里不怎么相信梁俊说的话,但嘴上还是感恩戴德。 如今自己落在他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太监也没有什么奢求,只求一会弄死自己的时候身后这位给自己一个痛快。 “你叫什么名字。”梁俊问道。 “回殿下的话,奴才贱姓赵叫赵海宁。”赵海宁恭敬说道。 “赵海宁。”梁俊上下打量着他,接着问道:“在哪一宫里当值?” “回殿下的话,奴才在立政殿当值。” “丽正殿?”梁俊一听这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你是东宫的太监?” 梁俊的东宫之中有一所大殿叫做丽正殿,难不成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文渊把自家的太监捉来了? 可自己东宫里的太监没事跟踪徐真人干什么。 赵海宁听了,赶忙解释,道:“殿下,奴才是侍候皇后娘娘的,非是太子殿下东宫的丽正殿。” “奥。”梁俊面色上有些挂不住,自己之前天天盯着那块匾额,原来那个丽字还是个多音字。 赵海宁一说自己是皇后的人,梁俊心里就明白了。 一定是皇后让身边的太监跟着徐真人,这就说得过去了。 “皇后娘娘让你跟着徐真人的?” 赵海宁赶紧道:“回殿下,确实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让奴才随身伺候徐真人。今日真人不辞而别,奴才怕有什么闪失,因此跟了上来。却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冲撞了殿下,万望殿下恕罪。” 说着,脸上冷汗吧啦吧啦的流。 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有时候死不可怕,人一旦接受了自己要死的命运,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反正都是要死,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最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尤其是在赵海宁心里,实在是不知道,身后的文渊,什么时候给自己来个透心凉。 这种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 尤其是梁俊听完自己说的话沉默不语,赵海宁整颗心都到了嗓子眼。 终于,就在赵海宁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梁俊又开始说话了。 简单的问了问宫中的情况,赵海宁全都一一回答了。 问到最后,梁俊才明白,赵海宁就是一个低级太监,对于皇宫里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说的也都是些众人皆知的事。 梁俊听着厨房里不时的传来徐妙锦身边那粗壮丫头杠铃般的笑声,寻思自己也该进去会一会这位皇后的亲妹子了。 冲着文渊随手一挥,文渊暗暗点头,不等赵海宁心呼:“完了!” 文渊随手冲着赵海宁后脖颈处飞快一击,赵海宁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梁俊走上前去,将赵海宁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一边叠好一边冲着文渊道: “三弟,你将这太监送到道繁大师去,告诉他不能杀人也不能弄残。” 文渊虽然纳闷梁俊为什么要扒下太监的衣服,却一言不发,重重的点了点头,随手抓起赵海宁上了马,转身奔着前院而去。 梁俊目送文渊离开,将衣服放回了客房,整理好之后,理了理身上的麻衣,走进了厨房中。 厨房里此时热气腾腾,热闹非凡。 徐妙锦坐在自己刚刚的位置,粗壮的小丫头站在锅边,手中挥舞着筷子,吃的不亦乐乎。 文渊片了两大筐肉片,刚刚四人吃了半筐多。 换这四人上场,只是自己在外面这会功夫,就被她们消灭了一筐。 小丫头大壮夹肉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一筷子下去,厚厚的一叠肉片。 在锅里随手一搅合,提起来就往徐妙锦面前盘子里放。 徐妙锦的盘子里已经堆的见不到盘子了,大壮像是瞎了一样,一边咋呼,一边招呼徐妙锦赶紧吃。 安阳和张麒麟俩小孩,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吃饭几乎都是独一份。 哪怕是刚刚,自己也是涮了肉片先给安阳吃,文渊则是照顾着张麒麟。 俩人虽然对火锅稀罕,但吃的并不多。 如今一遇到大壮这饿狗刨食的吃法,俩人的好胜心被激出来。 唯恐肉片全都被大壮吃了,手里握着筷子也跟着有样学样,夹起来一涮就往嘴里塞。 安阳嘴里都塞满了,腮帮子鼓的像是松鼠,一双眼睛盯着大壮的筷子,满脸的憋屈。 “好吃,太好吃了。哇哈哈哈,好吃。”大壮一边吃,一边开怀大笑,那个开心,梁俊见了都恨不得上去再吃二斤。 “小姐,你也吃啊,真好吃,你也吃。”大壮的嘴巴像是无底洞,一筷子肉沾着料,卷着白菜叶往嘴巴里一塞。 象征式的嚼两下就下了肚子。 而后咧着嘴哈哈大笑:“火锅真好吃。”手里丝毫不停歇,吃字刚说完,第二筷子又送到了嘴边。 “他娘的,这是十世修来的饿死鬼托生啊。”梁俊见她这般吃法,咽了咽口水。 徐妙锦见梁俊走了进来,赶忙起身,脸上有些羞色。 她从皇宫出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到了家之后,面对着从没见过的火锅。 饶是文静如徐妙锦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食欲,浅浅的尝了两口就再也站不起身来。 大壮见徐妙锦站起来,扭头向着房门看去,见了梁俊也不认生,扯起来嗓门道:“太子殿下,来,喝酒。” 梁俊这才看到,大壮满脸通红,一只手攥着刘三刀给自己带来的一瓶珍宝斋刚出品的高浓度白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三章 大强与徐妙锦 “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徐妙锦走到门前,冲着梁俊微欠身道。 整个人紧张无比,毕竟这可是自己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 在徐妙锦的记忆里,前世加上今世这些年,珍馐美食吃过无数,可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新奇的东西。 “不碍事,不碍事。”梁俊如此近距离的靠着徐妙锦,整个人也紧张起来。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更何况整个房间内烟雾缭绕,让徐妙锦更增加了一份仙气。 只是旁边一直鬼哭狼嚎的大壮有些煞风景。 “真乃是女中豪杰。”梁俊赶紧随便找了个话题,冲着大壮翘起大拇指:“豪爽。” 徐妙锦面色尴尬,脸更红了:“让殿下见笑了,殿下请屋内一坐。” “徐真人无须客气。”梁俊后退一步,让出路来。 徐妙锦歉然一笑,走了出来,缓步来到正堂。 正房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屋内蜡烛也已经点燃。 门前的炉子上放着一冒着热气的水壶,显然是刚烧开不久。 “殿下请坐。”徐妙锦邀着梁俊坐下,泡了两壶茶,脸上红潮淡去不少,道:“大壮虽然是个粗手丫头,但心地善良,做事也勤快。” 梁俊问了这一会子话,又站在外面灌了一肚子冷风,着实有些渴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一听徐妙锦说大壮二字,强把想要喷出的茶咽下去。 “大壮?”梁俊目瞪口呆的看着徐妙锦,大壮不会是那粗狂的丫头吧。 徐妙锦淡然一笑,道:“大壮这丫头命苦,家里人都去世了,她父亲给她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就是希望她能活下来。” 自古以来,华夏民间就有“贱命好养活”的说法。 说是阎王爷有特殊的爱好,让小鬼勾人的时候,喜欢勾名字好听的人。 像是狗剩c愣子c狗蛋这种贱名,阎王爷不喜欢,因此叫这种名字的人活的时间就长,而且身子骨也硬棒。 可给一个姑娘家起名叫大壮,这种操作,梁俊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好名字。”梁俊强自镇定下来,黄狗从厨房中跑出来,左右里看了看,见了梁俊和徐妙锦,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来。 梁俊伸手摸了摸狗头,抬头看着徐妙锦问道:“敢问真人,这黄犬可有名字?” 刚刚二人刚来的时候,梁俊听到这叫大壮的丫头叫黄狗的名字,只可惜没听清楚。 徐妙锦面色一红,道:“大壮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大强。” “大强”梁俊摸着狗头的手停了下来,哭笑不得,苦笑道:“好,好名字,也是好名字。” 摸着狗头,感觉这狗脑袋由黄变成了绿色。 梁俊对大强这两个字有着十分强烈的印象。 前世上学的时候,自己所在的高中门口有两家包子铺。 这两家包子铺打败了周围所有的小吃店,乃是生死之仇敌。 为了招揽生意,两家包子铺在当时手机电脑还没有普及的时代,斥巨资购买了大屏彩电和。 一到饭店,这家放火影忍者,那边放香港大片。 后来放香港大片的那家干掉了放火影忍者的那家。 靠的就是一张碟片,以至于学校里荷尔蒙爆棚的男学生全都因为这张碟片而去这家吃包子。 这张碟片叫什么,梁俊已经忘了。 但是他至今记得,碟片里讲了一个情节,男主的媳妇十分的好客。 只要男主不在家,来家里的任何男人都可以随意和男主媳妇啪啪啪。 有一日男主儿子的同学来家里玩,男主媳妇趁着儿子外出买盐的功夫,强行和儿子同学探究起生理卫生及实践理论的应用。 打那以后,儿子同学就成了家里的常客。 最后男主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亲生的。 加之男主媳妇颇有姿色,动作镜头又多。 因此梁俊学校的男学生们对此片是赞誉有加。 人人都想成为男主媳妇儿子的同学。 而男主就叫做大强。 于是所有人都想成为大强媳妇儿子的同学。 包括当年的梁俊。 梁俊这边一边摸着狗头一边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以至于徐妙锦说的话,梁俊并没有注意到。 “啊,真人说什么?”梁俊回过神,看着徐妙锦道。 徐妙锦的神色有些复杂,看着梁俊,微微摇了摇嘴唇,说不出的诱人。 一见到梁俊,徐妙锦就想到姚广孝定下的借刀杀人之计。 心里忐忑不安。 对于梁俊,徐妙锦接触并不多,两人只是在宫中宴会上见过几次面。 太子的风评,徐妙锦有所耳闻,之前自己还为梁俊感到有些可怜。 没有坐龙椅的能力,却被强推上太子的位置。 每日里唯唯诺诺,不管有任何的差池。 唯恐哪一天皇帝不高兴,一句话就改变自己现有的生活。 梁俊这种处境和命运,和自己是如何的相似。 加之庆寿寺灾民一事,徐妙锦对梁俊改观不少。 眼前这位太子半年不见,成长了许多,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诛杀常玉,赈济雍州的灾民。 如今又从户部借了粮食分发给长安城外这些孤苦无依的穷苦百姓。 不管太子出于什么目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徐妙锦心中对梁俊十分的佩服。 庆寿寺灾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火坑。 朝中多少能人才俊都不敢碰这帮灾民,梁俊明知自己在长安城内根基不稳,可为了百姓,仍然义无反顾的往火坑里跳。 光是这一项,就足以证明,如今的太子绝非当年平庸之辈。 看到梁俊有如此改变,徐妙锦打心里不愿意他被姚广孝因为自己的事而断送了前程。 一旦梁俊真的杀了皇帝,自己虽然解脱了。 但背负弑君杀父之名的梁俊,在时间再无立锥之地。 皇帝被杀,太子谋逆,那时的大炎朝将变成什么样,徐妙锦不敢往下想。 到时候天下大乱,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徐妙锦更不敢去想。 往日见不到梁俊,徐妙锦心里还能有个缓空。 自己骗自己,姚广孝还没有开始动手。 但今日毫无征兆的见到梁俊,心里那份纠结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忽视,总想着提醒梁俊切莫中了姚广孝计策。 可话从何说起呢?徐妙锦犯了难,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个理由询问梁俊。 太子爷倒好,看着黄狗出神。 徐妙锦心里有些淡淡的憋屈。 自己乃是长安城内出了名的美貌,难不成在太子眼中,还比上一只黄狗有吸引力? 看太子凝视大强一边傻笑的样子,徐妙锦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境头一次起了涟漪。 打从前世修道以来就没生过气的徐妙锦,第一次动了怒。 想起长安城内流传的一条流言,秀眉微皱。 “难不成太子殿下当真有龙阳之好?不喜欢女人?因此在他眼里,黄狗都比我好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四章 穿越者日常试探 梁俊一脸好奇的看着徐妙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眼前这位倾国佳人心中,已经归为了龙阳君一号的人物。 意犹未尽的将放在大强脑袋上的手收了回来,笑道:“刚刚小王想起了一些往事,没有听到真人说话,还望真人不要见怪。” “没事”徐妙锦强颜欢笑,心里对自己刚刚的猜测感到有些震惊。 “妾身刚刚是问太子,是否是道繁大师让殿下前来此处?” 梁俊点了点头,心里猜测姚广孝和眼前这位徐真人的关系。 徐妙锦得到梁俊肯定的答复,知道姚广孝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叹道:“殿下不该来此的。” 梁俊不明白徐妙锦为什么突然说这话,看她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不由得对这位行为怪异的皇姨有些好奇。 堂堂皇后的亲妹妹,国公之女,正值青春妙龄,为何放弃锦衣玉食,来到这里隐居修行。 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辛秘! 梁俊笑道:“不知真人指的不该来此,这此是指庆寿寺还是真人修道场所?” 徐妙锦道:“两处都不该来。” 梁俊更加的好奇,为什么徐妙锦说这样的话,接着道:“真人此话何意?” 徐妙锦满肚子话不知如何说。 难不成告诉梁俊,庆寿寺灾民来历不详,多半是姚广孝为你设的计策,你若来了,只怕再也脱身不了,只能按照姚广孝的计划走。 到时候逼着你杀父弑君,成为天下人唾骂的对象。 或者告诉梁俊,你爹我姐夫对我图谋不轨,视如禁脔,姚广孝故意把你引到此地,就是想让皇帝知道。 皇帝一旦知道了,难免不会猜测我与你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的太子之位原本就不稳固,一旦在这种事上让皇帝猜忌,那就离被废不远了。 到时候姚广孝顺势而为,让你杀父弑君。 你就应该直接进城,庆寿寺也好,我这里也罢,你都不该来。 可这话徐妙锦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说的,不光不能说,一旦说了,只怕太子会比预料更早中姚广孝之计。 毕竟梁俊已经到了庆寿寺,也已经坐在了自己面前。 徐妙锦刚想解释,忽然发现一直跟在梁俊身后的随身侍卫不见了踪影。 那人应该是负责梁俊安全的,按理来说应该寸步不离才对。 怎么打刚刚梁俊进来,就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莫非! 徐妙锦两世为人,前世又和朱棣斗了半辈子,马上想到了文渊可能去干什么。 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自己出宫并没有禀告徐皇后,宫里一定有人会跟着自己,以保护自己安然回到庆寿寺。 徐妙锦不知道梁俊在自己住的地方,因此对身后跟没跟人,跟着谁并不在意。 此时冷静下来,一想到一旦身后之人发现这么晚了太子还在自己的住所,一定会禀报皇后或者皇帝。 皇后和皇帝一旦知道此事,太子可就危险了。 好在梁俊也不是省油的灯,提前就考虑到了此事, 他手下那名侍卫应该是去处理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去了。 “殿下现在的处境应该比谁都清楚,一旦被圣人知道殿下在贫道这里,只怕”徐妙锦依然有些不放心,暗中提醒道。 梁俊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刚刚还自称妾身,怎么这会又改口贫道了? 再者说皇帝老子知道我在你这又怎么了? 你一个年轻美貌的道姑,我一个正值青春的大小伙子,清清白白,怕什么 一想到这,梁俊瞪大了眼,明白了徐妙锦的潜台词。 梁老三对徐真人有意思? 难不成徐真人躲在这,乃是方便和梁老三幽会? 一想到梁老三那张老脸,再看看徐妙锦绝世的容颜,梁俊心里就一阵心疼。 他娘的,要真是如此,可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转念又觉得不对。 如果皇帝老儿当真和眼前这位徐真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完全可以一道圣旨将她纳入皇宫内封个妃子,岂不是更方便? 何必让徐真人躲到长安城外? 梁老三出城可并不怎么方便。 而且徐真人乃是徐皇后的妹妹,若是梁老三对徐真人有意,徐皇后巴不得让自己妹妹入宫,姐妹俩一同侍候皇帝。 完全没必要让徐真人修道隐居啊。 难不成,事实正相反? 梁俊见徐妙锦面带愁色,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靠谱。 “真人放心,小王在此,除了你我亲信知道外,只有道繁大师知晓。至于跟在真人身后的太监,小王已经让人送到了道繁大师之处。”梁俊看着徐妙锦,心道:“你要是知道道繁大师的真实身份,绝对会大吃一惊。” 徐妙锦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心道:“太子啊太子,你要是知道道繁大师的真实身份,一定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他巴不得让皇帝知道你在我这里。” 但事已至此,徐妙锦说什么也晚了,只能苦笑道:“哎,殿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道繁大师” “道繁大师怎么了?”梁俊直勾勾的看着徐妙锦,观察着她的神态,想从她的表情变化中发现一些破绽。 打从进了这屋,梁俊就总感觉眼前这位徐真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几次欲言又止,说的话显然是经过斟酌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个徐真人从头上下,透着一股神秘,而且透着一股子极其熟悉的陌生感。 这种熟悉的陌生感,梁俊曾在梁羽身上见过,在柳永身上见过,在道繁身上见过,如今又在徐妙锦身上察觉到了。 到底是真实的感觉,还是自己想多了? 一遇到表现不正常的人就往哪方面想? 徐妙锦见梁俊直视自己,有些不自然的将脸转向一边。 “殿下之前认识道繁大师么?”徐妙锦鼓足了勇气,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哪怕被梁俊发现自己的秘密,也要出言提醒他。 梁俊摇了摇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掌。 “我也是昨日才认识道繁大师。”梁俊缓缓说着,徐妙锦一愣,转过脸来迎上梁俊的目光,脸上露出不解。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信任? 到底是你太傻,还是姚少师忽悠功力深厚? 刚认识就敢让人参与到这种事里来? 徐妙锦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刚想开口斥责梁俊两句,但见梁俊一脸决然的看着自己,显然是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话。 “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信任姚少师!”徐妙锦一想到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这一世和道繁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 对他,自己何曾不是和太子一样信任? 难道太子知晓姚少师的真实身份? 徐妙锦一想到这个可能,心砰砰砰的快速跳动起来。 “敢问徐真人,真人和道繁大师认识多久了?”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五章 鸡血 徐妙锦并没有回到梁俊的问题。 自己和姚广孝认识多久了? 从上辈子就认识了吧。 这话并不能给梁俊说,就算说了,这位太子殿下也不会明白。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继续很长时间,因为文渊回来了,安阳公主三人在厨房里折腾完也都跑了过来。 梁俊借着这个机会,带着文渊就回了客房。 把安阳公主和张麒麟留在了徐妙锦屋里。 一回到客房,梁俊就让文渊把房门关上。 兄弟俩自从雍州一别,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面。 梁俊看着文渊心中感慨,笑道:“三弟,上次你我抵足相眠,那时候你还是犯上作乱的反贼,我还是朝廷的凶犯。” 文渊听他说这话,再见他毫无风范的躺在床上,心里颇有暖意。 这位兄长在自己面前,没有端起太子的架子,还是当初那个江洋大盗的模样。 “这些日子,二哥辛苦了。”文渊坐在对面的床上,没头脑的说出这句话来。 梁俊一愣,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文渊道:“雍州之事,愚弟在长安也听人说起,两位兄长一心救助百姓,赈济灾民,当中千难万难全在二哥一人身上。”说到这儿,文渊面色有些惭愧。 梁俊摇了摇头,道:“你这么说就是见外了,老天爷既然让我当这炎朝的太子,定然是有他老人家的意思。雍州那些事,我不去做,谁去做。” 文渊点了点头,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兄长,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回长安的。” 不到一个时辰,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和自己说这样一句话。 梁俊乐了,笑道:“如何不该回来?” 说完之后,听出文渊这句话和徐妙锦说的话只见的不同。 紧接着又道:“不再这个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才合适?” 文渊年纪虽然不大,但胜在天资聪颖,在长安城里那么长时间,明里暗里听苏柔和苏信说了不少朝廷大事。 苏信又是御史台老大,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能到苏府来的不是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就是朝廷上的能臣大儒。 时间长了,文渊也能看清楚长安城现在的局势。 一个字形容,乱。 简直是乱到了极点。 君不君,臣不臣,在文渊看来,整个长安城里,入眼处都是争权夺利之辈。 “哎,怎么说呢?整个长安城我总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染缸,谁进来之后,都会被同化了。” 文渊抬起头来,满面失望的神色。 “当初我师傅和我说,以后能不到长安来就不要去长安。我还以为是师傅在长安城内受了挫,因此有偏见,可这些日子看来,师傅说的当真是对的。” “朝廷之中,从上到下,没有一人心怀百姓,他们在乎的只有手中的权势。六皇子虽然为人称赞,但二哥你知道么?为了五城兵马司,六皇子在朝廷上差点和兵部尚书打起来。” “五城兵马司?”梁俊对这个词有印象,好像相当于后世的警察局之类的机构。 文渊点头道:“没错,也就是前些日子的时候,苏信苏大人下朝回来之后,还发了好一顿的火,说朝堂之上君无君范,臣无臣样。” 梁俊听了这话,双手枕在脑袋下。 曹老板和李二差点打起来,这俩人都是狠人啊。 梁俊马上就明白,他俩为什么对五城兵马司这么看重。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五城兵马司应该就是后世的警察局。 作为长安城内为数不多可以不通过兵部和皇帝就能直接调动的武装力量,曹老板身为兵部尚书,李二的天策府又如日中天。 谁掌握了五城兵马司,就代表着掌握了一股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拱卫长安的士卒,虽说有十六卫共计十三万人。 可这些人大多都在长安城外,有的甚至远在咸阳c云阳,甚至还有驻扎在武功的。 一旦长安城中有什么变化,这些卫靠着长安虽然近,最远的也不过百十里地。 但终究比不上身在长安,对城内各处都无比熟悉的五城兵马司来的方便。 “这也怪不得他们,换作是我,这五城兵马司也得争到自己手上。” 梁俊想明白前因后果,悠悠的说道。 文渊疑惑道:“为什么?” 梁俊歪着脑袋看着他,笑道:“三弟,你虽然有一身好本事,脑子也聪明,但终究没有经过官场,更不知道什么是政治。” 如今回到长安,梁俊的红旗计划也要开始正式实施。 文渊乃是自己手下为数不多,一旦发生军变就能拉起一支军队打仗的将领。 不出意外,更是自己组建军队的创始人之一。 如果不知道为何而战,更不知道自己的战略方针。 那么自己以后军队的战斗力能不能像自己设想的那样,还是个大问题。 文渊有些不服气,看着梁俊想要个说法。 梁俊坐起来,看着文渊,正色道:“在你的心里,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为了百姓?” “我师傅说,亚圣曾说过,若是君王朝廷能够让天下百姓耕者有田,生者有食,居者有屋。才是真正的好君王,才是真正为民着想的好朝廷。” 文渊不假思索开口道。 “看来你师傅也是为高人啊。”梁俊微微一笑,道:“那么你觉得,现在的朝廷,现在的皇帝是好朝廷,是好皇帝么?” 文渊摇了摇头,梁俊道:“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可是难得很。等回到长安城,你到我的书房里找一找史书,看一看,哪一朝哪一代做到了你师傅说的这样。” 梁俊也知道,前世历史上也好,后世历史上也罢。 都有不少能人提出过各种各样的理论。 有的人提出来的理论很超前,甚至也有圣贤提出来过,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这种话。 甚至还有不少人提出过,要废除皇帝,认为皇帝是天下百姓的祸根。 反正泱泱五千年,说什么的都有。 梁俊前世中二时期,在nn上苦修键盘侠等级的时候,也没少见过键盘侠客前辈们引据论点,只为博人眼球。 文渊虽然没怎么读过史书,可也曾问过苏信类似的问题。 当时苏信的回答虽然和梁俊此时的回答有些出入,但大体相同。 不由得有些失落,他当年拜师学艺,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靠着一身本事,建功立业造福百姓。 等真的学艺有成,下山之后才发现,世界完全不像自己想的那般。 自己一身的本领,好像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处。 “难道,连二哥也没有办法么?” 文渊不死心,看着梁俊,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复。 梁俊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这位兄弟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不过看到文渊这副模样,梁俊还是很欣慰的。 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梁俊发现,遇到的大多数人,好像都有这种把拯救天下为己任的想法。 苏柔c李大当家c黑胡子c文渊,甚至是刘文静,哪怕当上土匪强盗了,还依然尽己所能的做一些帮助百姓的事。 这也算是炎朝带给梁俊为数不多的意外之喜。 见到梁俊摇头,文渊失望的叹了口气。 在他心里,梁俊和自己见到的这些官员皇子们不同。 最起码梁俊和任何人相处没有太子的架子,虽然这并不是好事。 可对于文渊来说,就算自己和梁俊不是结义兄弟。 但相对于远远见过一眼,威严甚重的六皇子梁羽而言,他还是更喜欢没有架子的梁俊。 梁羽若是给自己说他做不到,文渊一点也不会意外。 但是梁俊说做不到,文渊整个人失落无比,好像自己一直等待的希望最后成为了奢望。 “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梁俊看着失落的文渊,沉声道:“古来的圣贤和王侯将相们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是如何苛刻,以为让种地的有地种,让想吃饭的有口饭吃,让想住房的有房子住,就是尧舜禹汤都羡慕的旷古伟绩。” 文渊听了这话,不明其意,呆呆的看着梁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梁俊道:“三弟,也许你说的这些,是六皇子和兵部尚书想要做的,但绝对不是我打算做的。” “那二哥想要做什么?” “三弟,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在你我所站着的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不仅耕有田c住有屋c吃有食,还可以,病有医c出有车c学有教?” 梁俊有些激动,说到最后,整个人意气风发,站直了身子看着文渊。 文渊呆若木鸡直愣愣看着似乎有些不认识的梁俊。 “这这这,二哥,当真会有这么一天么?” 文渊终究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虽然见到了这个朝代最黑暗的一面。 但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憋着一股劲,想要撕开压在百姓身上的黑暗。 饶是这般,他还是被梁俊说的这番话震惊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梁俊道:“这才是我要做的,上天让我来这个朝代当一回太子,我若是不拼一拼,日后若有机会回去。让b乎和贴吧的那帮键盘侠知道了,还不把我骂翻了天?” 文渊听不懂梁俊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见到梁俊如此有信心,竟有些哽咽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六章 畅想 梁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长安城里过着,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逃出长安城,去海里当个海盗,去山里当个山贼。随便去个没人知道我的地方,逍遥快活过完这一生,岂不是一件美事?” “但出了长安城,到了雍州之后,我才发现。”梁俊没有了刚刚的意气风发,脸上虽然笑着,可却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样子。 “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梁俊坐在床边,此时此刻心里最期望的就是能有一根烟。 “雍州的小孩饿的皮包骨头,灾民的尸骨随意的躺在路旁,野狗的眼睛都吃红了。活着的人为了一口吃食,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被逼着把自己的媳妇送到有钱人的怀里。当了父亲的人为了儿子能活下来,亲手把闺女交给人牙子,甚至还有为了好价格,把闺女卖到妓院里。” 梁俊回忆起在雍州看到的种种,这些画面他永远也忘不掉。 越靠近长安,这些画面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次数越多。 文渊也陷入了回忆中,梁俊说的这些事他也都见过,甚至比这更过分他也曾亲身经历了。 “愚弟杀的那个狗官,杀良冒功,把百姓圈养在一个寨子里,每隔一段时间拉出来杀了,往上说是n的反贼。” 文渊提起这事,牙根恨的痒痒。 梁俊见他面目狰狞,知道这事给年轻的文渊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就像雍州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让自己无法忘怀一样。 “是啊,这还是咱们能看到的,炎朝十几个道,这还只是雍州一道。” 梁俊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嘲一笑道:“我要是托生到了普通的人家,哪怕是当个农民,当个猎户,甚至是当个只会吃喝嫖赌,欺男霸女的地主家傻儿子。这事见了也就见了,感慨一下也就完了。可谁知,老天爷偏偏让我当一个狗屁太子。我又是长在红旗下,最见不得别人受苦。” 文渊并不知道梁俊说的长在红旗下是什么意思。 其实到这个时候,梁俊也没有想着向自己亲近的人,比如文渊这种,刻意的去隐瞒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如今穿越者都烂大街了,梁羽和梁植更是大张旗鼓的恨不得宣布自己就是李世民,就是嘉靖。 好像只有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天选之人一般。 文渊猜到也就猜到了,猜不到也无所谓。 反正就算梁羽他们已经猜到甚至确定自己是穿越者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把自己当成太子对待? 自己在这个朝代该有的待遇还不是一样也不少? 梁俊说完这话,文渊道:“二哥,你说的那种盛世,如何才能做到呢?” “问的好。”梁俊见文渊从回忆中恢复过来,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知道已经到了火候,这个时候自己说的话,一定会重塑文渊的三观。 因此不急不缓的道:“你要是想知道如何才能创造那种盛世,就一定得看清楚长安城里的这帮人在干什么。” “干什么?他们还能干什么?贪得无厌,为了一己之私,将民脂民膏中饱私囊。” 文渊一想起长安城这帮达官贵人无耻的嘴脸,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梁俊摇头道:“不,你看的只是表面现象。也许他们没有我想做的事看起来那么高尚,可能也是想做到你师傅说的那种情况。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想让种地的有地种,并不是把土地分给百姓那么简单的事。” 文渊虽然不懂政治,也不懂官场,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如果把土地分给百姓,就能做到耕者有田,哪里还轮到梁俊去做? “六皇子也好,七皇子也罢,哪怕是差点和梁羽打起来的兵部尚书,他们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在集权。不仅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集权,连我们现在在做的也是集权。” “为什么要集权,文渊,这事说起来很复杂,但也很简单,因为想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想要改变炎朝这种现状,必须要有施行新政,新政,长安城这些人全都知道,只有两条路才能改变现在的格局。” 这是文渊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种话,整个人精神集中到了顶点,唯恐错过梁俊说的任何一个字。 “哪两条路?” 梁俊道:“新政和n。” 文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是啊。” “而对于长安城的这些人来说,新政和n这两个选择,新政更适合他们。” “为什么?” “因为n会给他们带来十分不利的政治污点。”梁俊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文渊,解释道:“他们中人,之前有不少人吃过这方面的亏,也有不少人得过这方面的利。” 文渊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所说的差点打起来的那两位,六皇子梁羽和兵部尚书韩励。 一个弑兄逼父,在大义上吃了一辈子的亏,导致给后世子孙开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头,偌大的王朝在他死后没多少年,由盛转衰。 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靠着大义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因此,不管以什么借口,n都不是他们第一选择。” “而n不仅会给他们留下致命的污点,还需要有兵权和粮食,德贤皇后治世,虽然限制了皇帝的权力,但是也几乎断了权臣n的可能。” 文渊并不是很了解炎朝的历史,其实不光文渊不了解,整个大炎朝也没有多少人对历史有太大的研究。 因为大炎朝的文盲率实在是高了。 王保那种地痞流氓,就因为好赌,什么样的都熟悉,连带着也认识了上的字。 就这种识字水平,在炎朝普通百姓里面就算是知识分子了。 由此可见,识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因此,他们想要通过n,除非炎朝被百姓起义推翻,不然基本上没什么希望。” 文渊面色有些尴尬,轻声咳嗽一声。 梁俊身为炎朝太子,百姓们揭竿而起推翻炎朝,在他看来应该是n,怎么能叫起义呢。 文渊的表现并没有让梁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以为他没有听懂。 接着解释道:“所以新政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要施行新政,手中必须要有足够的话语权,手下必须要有足够的兵权,这种兵权区别于n的兵权,这也是为什么兵部尚书和梁羽因为五城兵马司差点打起来的原因。如果他们要施行新政,五城兵马司乃是他们必争之地。” 文渊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 梁俊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欣慰道:“因此你并不能说他们心里就没有百姓,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自己。你我有为百姓做事的心,朝廷里很多人也有这种想法,只不过我们的大方向相同,最终目的却不一样。” 文渊深以为然,缓缓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么二哥,如果五城兵马司那么重要,咱们如果不把它握在手中,以后该如何施行新政?” 梁俊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低声道:“咱们不施行新政,咱们只n。” 文渊啊了一声,完没想到梁俊前面说了那么多n的不可行,最后话锋一转,反而要去n。 “n?” “没错,n!”梁俊郑重的点了点头。 “二哥刚刚不是说,德贤皇后治世,已经断了n的可能么?” 梁俊道:“那是断了他们n的可能,文渊,你记住,咱们和他们不同。这也是我要让你牢牢刻在心里的话。” 文渊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的紧张。 梁俊道:“他们n也好,新政也罢,受时代的限制,无非是推到一个封建王朝,再重新建立起来一个封建王朝而已。因此他们n也好,新政也罢,全都要靠着士族,靠着门阀,靠着一代又一代在这片土地上欺压百姓的乡绅恶霸。” 说到这,梁俊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嘴上这样说别人,其实心里也是在恨自己。 自己在雍州试行新政,为了让新政能够顺利推行,最后还是不得不向雍州的士族c门阀还有乡绅们低头。 他早就知道,雍州的新政这样搞,可能会让雍州的百姓三年五年之后过上好日子。 但终究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 十年二十年之后,自己辛辛苦苦推行的新政,最后还是要落入雍州那帮士族门阀手里。 可梁俊对此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自己来到这个朝代时间太短了。 挂着太子的名义,虽然会给自己做事带来便捷。 但太子始终是炎朝士族门阀阶层中最顶尖受益者的存在。 向来只有背叛阶层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层。 梁俊很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在雍州施行新政,就是那个背叛阶层的人。 但雍州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以邓正为代表的本地官员们,一旦新政稳定下来,绝对不会因为他梁俊而出卖士族阶层的利益。 这也是梁俊为什么要带着王保c刘三刀这些雍州底层百姓来长安的原因。 既然已经决定背叛现在所处的阶层了,那就重新创造一个以百姓为主的新的阶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七章 入城 “但是我们不同,我们不能靠这些人。文渊你记住,我们想要实现刚刚说的盛世,只能靠百姓,也只有靠百姓!” 梁俊的话掷地有声,让文渊直愣愣的坐在床边,面无任何表情。 这番话对文渊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文渊听完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文渊从小习武,跟着自己师傅在深山老林中苦修武艺。 虽然识文断字,但并没有读过多少书。 加上文渊的师傅当年被赶出长安,老头对长安城这帮人,尤其是皇帝和朝廷没有任何好感。 平日里喝多了酒,什么抄家灭门的话当着文渊的面脱口而出。 这也导致文渊对朝廷打根上并不怎么信任。 因此,当日文渊怒斥况让冲撞御船,万军从中斩杀朝廷的太守,心里上没有一丁点的负罪感。 不仅没有负罪感,文渊反而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心里十分自豪。 因此梁俊这番话他不仅听进去了,还感觉醍醐灌顶,让自己茅塞顿开。 “但在此之前,我们也得向梁羽和兵部尚书韩励一样,想方设法的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上。” 梁俊见文渊露出坚定的神情,知道今天自己这番话没有白说,语气也跟着轻松很多。 文渊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想说话。 忽听着门外传来一声杠铃般的笑声:“太子殿下,俺们家小姐说了,您是贵客,让您住客房原本就是怠怠什么来着。” 安阳的声音细细的传来:“怠慢,大壮姐姐,是怠慢。” 萌妹和女汉子的声音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 “对,是怠慢,说是怠慢了您,让您不要怪罪。今天晚上公主和张家少爷就在俺们屋里休息,让你不要挂念。” 大壮说完,门吱呀的打开一条细缝,安阳公主露出小脑袋,看着梁俊道:“太子哥哥,今天晚上阿鼍和小皇姨一起睡。” 梁俊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安阳的脑袋,道:“阿鼍一定要乖啊,不准尿床。” 安阳公主听了,撅起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梁俊。 一旁的大壮发出极其悦耳的笑声,让梁俊身魂为之一颤。 这姐妹要是有打呼噜的习惯,那必然得是惊天动地。 “太子哥哥”安阳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难得忸怩起来。 “好了,快去吧,明天一早,太子哥哥给你做好吃的。”梁俊捏了捏她的脸蛋,将二人送走。 目送着大壮带着安阳公主回了屋,梁俊关上门,转身来到床边,将之前藏好的赵海宁的衣服拿出来。 “二哥,这是从那太监身上掉下来的,我觉得可能会有用,因此带了回来。”文渊见梁俊拿起那太监的衣服,走上前来,从怀里拿出一个腰牌。 梁俊接过那腰牌,细细观察起来。 腰牌一面上刻着三个字:“立政殿” 另外一面上刻着:“赵” “好,我正愁该如何入宫,有了这个腰牌,可就省事多了。” 梁俊将腰牌放在手里颠了颠,文渊道:“二哥今晚就要进宫?” 想起不久前梁俊问自己敢不敢夜闯皇宫的事。 梁俊点了点头,道:“没错,昨晚咱们也说了,军师解决梁羽等人,皇帝那里还得我亲自去一趟。想来最迟明日,雍州就会派人来接应,如果在此之前不能解决调令的问题,咱们可就成了真的反贼了。” 文渊眉头一皱,道:“难道就不能白日里正大光明的去皇宫找圣人么?” 梁俊摇了摇头,道:“将长安周边百姓迁到雍州,那是何等之难。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要看我的笑话,如今有灾民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一旦让他们知道我的意图,就算整条丝绸之路的利益全都卖了,皇帝和军机处的人都赞同,只怕也有人暗中使坏。因此这事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事解决掉。” 文渊急道:“圣人和军机处那帮人就不会泄密么?” “不会,既得利益者不会出卖自己的利益而去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若是不知道军机处那帮人的底,梁俊还有可能不去冒这个险。 但既然知道皇帝和军机处这帮人的底,梁俊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梁羽也好,梁三也罢,都是和自己一样从前世穿越而来的。 这帮帝王将相一样有自己的抱负,他们也深知日后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肯定多多少少会需要自己的配合。 没有丝绸之路的利益在,他们可能会坏事。 但既然刘文静到现在都没有给自己任务失败的传话,说明除了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赞同自己东人西调的计划。 只要搞定皇帝老子,那么剩下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谁会坏自己的事,梁俊并不知道,但却明白,朝廷里绝对隐藏着更多自己不知道身份的穿越者。 他们一定也在暗中准备着属于自己的目标,绝对不希望自己把长安城这群百姓迁走。 毕竟,在这个朝代,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人,要有足够多的百姓。 文渊见梁俊夜探皇宫的意志十分坚决,也不好再劝,显得自己出尔反尔,好像怕了一般。 “好,那愚弟就陪二哥走一遭。” 梁俊点了点头,刘三刀临走之前来见自己的时候,他就安排刘三刀让杨威在山下备好马匹等自己。 夜探皇宫虽然危险,但就目前来看,却是唯一的办法。 梁俊将赵海宁的衣服穿在身上试了试,有些不过还好,也不是太紧。 试穿完毕,梁俊又把衣服脱下来,包在包袱里,将包袱绑在身上。 “对了,那太监骑的马可还在?” 文渊点头道:“在,我怕放在寺中露出破绽,让人起疑。” “好。” 文渊做事,梁俊是十分放心的。 二人简单收拾好,梁俊走到门前,轻轻推了推门,见徐妙锦的房间里早就熄了灯,放下心来。 将门轻轻关好,二人从窗户翻身出去。 梁俊一落地,走了没有两步,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回头,黄狗大强摇着尾巴,昂着脑袋看着自己。 “差点把它给忘了。”梁俊赶紧蹲下身,摸了摸狗头。 文渊也十分喜欢大强,低声道:“莫要出声,在这里好生看家。” 梁俊站直了身子,道:“让他跟着走。” 说罢转身奔着拴在不远处树旁的马走去。 文渊不知梁俊何意,快步跟了上去。 黄狗大强见两人神神秘秘,摇着尾巴紧随其后。 二人上了马,梁俊拉着缰绳看着黄狗道:“大强,跟上。” 大强汪了一声,跟在马后狂奔。 好在天黑,出山的路也不好走,马走的并不是很快。 不多时,二人到了山脚下,只见山脚路口处站着一人,正是领了梁俊安排,在此等候的杨威。 “殿下。”杨威见有人过来,手按在腰刀上,等走的近了,发现是梁俊,快步迎上前来。 梁俊和文渊下了马,黄狗也跟着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梁俊见了杨威也不废话。 杨威乃是自己钦定的以后东宫侍卫统领,日后这种隐秘的事不会少了他参与。 杨威点了点头,沉声道:“回殿下的话,全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前面带路。” 杨威点了点头,牵着马在前,三人绕进路旁的树林里。 只见三匹马拴在树旁,马背上鼓鼓囊囊。 杨威快步将马背上的包裹拿过来,递给了梁俊。 梁俊打开包裹,里面乃是两件骁骑卫的制服,专门按照文渊和梁俊的身材准备的。 “三弟,换上这身衣服。”梁俊从中间挑出一件递给文渊。 文渊二话不说,直接脱掉外衣穿上了骁骑卫的制服。 梁俊原本打算明天晚上和文渊假扮骁骑卫,以送信的理由混入皇城之内,趁机见到皇帝。 不过好巧不巧,来了个太监,这事就更好办了。 长安城城门的守卫可能会对骁骑卫不怎么在意,但绝对不会阻拦宫里的太监。 尤其是皇后派出去的太监。 这边梁俊也赶紧将赵海宁的衣服换好,两人收拾完毕,上了马。 梁俊看着杨威道:“杨威。” “在。” “你带着这条黄狗去后山,好生保护安阳公主还有徐真人。” 杨威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殿下,若是遇到有人想要图谋不轨,属下该如何做?” “还用我教你么?”梁俊微微一笑,杨威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殿下放心,只要有杨威在,谁也别想伤到公主和真人一根寒毛。” “好,杨威此事事关重大,定要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断不能让真人发现你。” “属下明白。” “大强,回去。”梁俊冲着黄狗喝道。 “汪!”大强冲着梁俊叫了一声,转身冲着后山而去。 杨威翻身上马,紧跟着追上大强。 “事不宜迟,早去早回,咱们也走吧。”梁俊一牵缰绳,调转马头奔着长安城方向而来。 二人一路狂奔,三十多里地转眼之间就到了。 一路之上,梁俊早就安排好文渊如何说辞,到了长安城门下,早有守夜值班的士卒发现了梁俊二人的身影,站在城门之上冲着二人厉声道:“什么人!” 此时长安城所有人都得知太子在白莲教余孽的挟持下占据了新丰县,意图谋反。 长安城的士卒更是加强了警戒,整个城楼之上灯火通明,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文渊抬起头来冲着城门上高声道:“楼上的兄弟,在下乃是骁骑卫,奉了太子殿下秘令,有要是面见圣人!” “骁骑卫!”楼上的城门官一听,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 手持火把低着头向河对面看去,虽然城上火把众多,但终究是晚上,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 “等一下。”那城门官不敢大意,冲着身边的士卒道:“老三,下去看看。” 那士卒得了令,周围的士卒拿起竹筐,将他放在筐子里,顺着城墙放了下去。 士卒到了地,快步走出筐子,手持着火把走到护城河旁,向着对面看去。 影绰绰能够看清河对面两骑一人身穿太监的衣服,一人身穿骁骑卫的衣服。 “可有信物?”士卒也是老兵,规矩还是懂得,冲着梁俊二人大喊道。 梁俊冲着文渊轻轻点了点头,文渊抄起一旁的弓箭,冲着对面射去。 “对面的兄弟,莫要走动。” 这边刚说完,那士卒就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从身边划过。 “嗡”的一声,羽箭直扎进身后的城墙上。 “乖乖,这人好大的力气。”士卒心中一颤,赶紧转身奔着羽箭而去。 箭头处系着一个小巧的布袋,士卒将布袋打开,里面是一张令牌。 借着火光一看,一面刻着骁骑,一面刻着梁。 这是骁骑卫统领梁定昌的信物,有此物说明对面之人果然是骁骑卫的。 士卒将令牌放到筐子里,仰头道:“二哥,有信物,果然是骁骑卫的兄弟。” 梁俊一听这话,明白过来,对面不是原来的长安城城门关,乃是十六卫之中不知道哪一卫的士兵。 虽然骁骑卫在拱卫长安城的十六卫中处于鄙视链的最低端,但终究是拱卫天子的禁军。c 小小的守城门的士卒还没有和十六卫的人称兄道弟的资格。 城楼上的人见到筐子里的令牌,点了点头,果然是骁骑卫的。 “另外一人也是骁骑卫的么?”那人显然是个武官,言语之中对骁骑卫并没有多少敬意。 “看起来像是宫里的公公。” “公公?”武官一愣,公公怎么会和骁骑卫的人混在一起。 “快快放我们进城,不然误了大事,让你们人头不保!”梁俊尖着嗓子道。 那武官听了,虽然不知道太监怎么会和骁骑卫混在一起,寻思是不是太子身边的随从。 不管是不是,反正太监是轻易不能得罪的。 赶紧让人放下吊桥,让梁俊和文渊过来。 到了城门下,梁俊和文渊走进了,那武官打着火把低头看清二人服饰,放下心来。 “两位这个大半夜的有什么公干?”武官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梁俊厉声道:“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来问咱家!” 武官被梁俊这一吓唬,赶紧赔笑道:“公公息怒,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卑职奉了军机处调令,烦请公公委屈一下,盛着吊篮上来。” 长安城有规定,不管是谁,不管再十万火急的军情。 只要到了晚上关了城门,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开城门,要想进城必须用吊篮吊上来。 梁俊自然知道这规矩,冲着文渊点头道:“你先上。” 文渊应声下马,径自上了吊篮。 一旁的士卒牵好马,高声道:“拉!” 楼上得了令,将文渊吊上城楼。 一上了城楼,文渊就按照计划和城上的士卒闲扯起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梁俊紧接着也被吊上城楼,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文渊身上。 加之梁俊身穿太监的衣服,众士卒也不敢多看他,冲着梁俊唯唯诺诺施了一礼。 “给咱家备马!”梁俊不敢多待,一来怕回去晚了。 二来怕这帮人认出来自己。 梁俊这边一说完,那武官道:“回公公的话,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城楼下。” “算你识相,咱家见了大殿下,一定替你美言几句。” 从这帮士卒身上穿着可以看出,此乃十六卫中隶属大皇子梁锦麾下的龙武卫。 武官感恩戴德,刚想说两句恭维的话,就见梁俊二人早就下了城墙,骑上马,奔着皇城而去。 “呸,什么东西。”武官冲着远去的二人吐了口吐沫,转身冲着身后的士卒道:“去,赶紧禀报殿下,就说太子派人传信来了。”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八章 哼哈二将 夜,长安城。 寂静的官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犬吠从远方传来。 在深夜里分外清晰。 此时应该是后世晚上九点多,冷风吹打在梁俊的脸上,让他很不舒服。 他非常不喜欢长安城,确切的说他很不喜欢一到晚上就像是死了一样的长安。 长安的宵禁让整个城池一入夜就彻底的失去了生命力。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梁俊很不习惯没有夜生活的长安城。 街道上不时的有巡夜的兵卒拦住二人,见到文渊递过来的牌子之后全都恭敬的放行了。 也不知道疾奔了多久,终于到了城门口。 对于皇宫梁俊还算是比较熟悉,毕竟自己的东宫就在皇城之内。 “走哪里?” 前面一个十字路口,文渊勒住了马问道。 “走建福门,距离最近。”梁俊回想着皇城的路线,指着左边的道。 二人调转马头直奔建福门而去,还没到门下,左右俩站岗的士卒将二人拦住。 “什么人!” 建福门的这俩人一个叫做廖忠庭,一个叫做张云起。 哥俩在这守了三年门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是这俩人没有人緣。 别的人顶多在一个地方守半年就该挪挪窝了,唯独这俩人,被调到建福门一站就是三年。 哥俩任劳任怨,加上都是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干脆在建福门旁的值房里摆上床铺,直接就住在这里。 熟悉他俩的,戏称二人为哼哈二将。 廖忠庭和张云起尽职尽责,又有一身好武艺,他俩的这班岗原本是三班倒。 每天十二个时辰,俩人一组,一组值四个时辰的班。 他俩人下了值,也不回去,就在建福门的值房里待着,顶多就是出去吃个饭。 时间长了,值夜班的那俩人就出点钱给这哥俩,让他俩盯着。 闲着也是闲着,加上年轻小伙子精力旺盛,这俩人也乐意赚点外快。 因此他俩一天时常是站个时辰的岗。 打建福门过的这些官员时间一长,也都认识这俩人了。 中间也被调走过一次,结果吏部尚书左典打从建福门前过,一见换人了,念叨了两句,一听二人被调走了,面上有些失望。 建福门的城门官见了,赶紧又把二人调了回来,打那以后,这兄弟俩就再也没动过。 一听到远远的隐隐约约有马蹄的声音,廖忠庭一个机灵,道:“云起,别睡了,来人了。” 这俩人爱岗敬业,时间一长,练出来绝活,可以睁着眼站着睡觉。 晚上哥俩你站着睡一会,我站着睡一会,轮流的倒班睡。 要是都不困,哥俩就聊会天,或者比一比谁的定力更强。 这会子正是轮到张云起打盹的时候,一听廖忠庭念叨,张云起浑身一颤,醒了过来。 “来什么人了?这大晚上的。”张云起眨巴眨巴了眼睛。 站着睁眼睡觉唯一的坏处就是睡完之后眼睛疼。 “许是来了百里加急。” 这个时候能在城内起马还没被巡夜的侍卫揽下来的,必定是加急的急报。 俩人在这站了三年岗,这种事见过不少,也都习惯了。 张云起打了个哈哈,道:“百里加急现在也不从咱们这门过啊,得走丹凤门啊。” 廖忠庭道:“许是不知道新规矩,走咱们这走惯了,黑灯瞎火的,不常来的也分不清。” 张云了点头,转过身抬头冲着城门楼子上看去,道:“丁头他们人呢?” 按照规矩,城门口俩站岗的,城楼上还有一队值班的兵丁。 “许是又开局了吧。”廖忠庭道:“赵统领今日不是家中有喜事么,晚上我见他们回来的时候喝了不少,这会子应该是在屋里开上局了。” 皇城里各门的守卫不是勋贵之后,就是家中有权有势的子弟,像廖忠庭这哥俩平民出身的并不多见。 这也是为什么俩人一直没有被提拨的原因之一。 皇城内百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政变,因此一直是处于外紧内松的状态。 一到晚上,尤其是后半夜,这般值班的士卒喜欢凑在一起,开个赌局。 甚至有的门连站岗的都跟着凑热闹,几十年来一直如此,虽不符合规矩,但也没人在意。 今日就是如此,作为进出大明宫的紧要关口之一的建福门,就只有俩小兵卒子守着。 张云起听了也不在意,只听得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哎,不对啊,要是百里加急,怎么没有听到他报喊呢?”张云起为人心思缜密,见有些不对劲,赶紧快步上前要把梁俊二人拦下。 廖忠庭也发现事情异常,往日里不管白天晚上,但凡是百里急报,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报喊之声。 今天怎么只听到马蹄声。 梁俊和文渊勒马停住,张云起走上前,伸出手中长n,拦住二人去路。 “什么人!” 梁俊看着拦住自己的人有些眼熟,自己之前从建福门走过几次,唯恐这二人把自己认出来,微微低下了头。 文渊一见梁俊模样,知道他的意思,赶紧为他掩护,拍马上前,道:“两位兄弟辛苦。” 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张云起一听这话,再看来人穿着打扮,心里约摸着猜到是什么事了。 这人是骁骑卫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太监。 骁骑卫现在跟在太子身边,这事众人所知。 深更半夜要进宫,必然是太子那边有要事要通知军机处。 廖忠庭没有动,站在张云起身后,这是俩人约定好的。 但凡夜里有人来,一个上前问话,一个站立不动,一有变故,后面的好第一时间叫人。 “骁骑卫的上官辛苦。”张云起抱拳回礼,太子n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庆寿寺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张云起不敢大意,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文渊:“敢为深夜入宫,有何要事?” 文渊将自己的腰牌递上去,张云起一愣,心里一紧,上前接了过来。 “这位兄弟,太子殿下有要事,在下需进宫面圣。” 找圣人的,不是去军机处? 听了这话,张云起心里的疑团更大了。 自己虽然是建福门守卫,但并不隶属于长安十六卫。 不光他和廖忠庭如此,整个皇城之内所有守门的士卒都不隶属于长安十六卫。 站在张云起身后的廖忠庭也有些意外,不由得攥紧了n杆。 长安十六卫乃可以说是整个炎朝所有军队之中地位最高的,这帮人对内有十分严重的鄙视链。 对外更是瞧不上非十六卫的人。 平日里廖忠庭和张云起遇到的十六卫之人,各个趾高气昂,说话恨不得把下巴扬到天上去。 骁骑卫虽然处于十六卫鄙视链的最低端,但这帮人比其他卫的人更看不起非十六卫的人。 就在廖忠庭见到对面穿着骁骑卫的衣服时,就已经做好了挨训开门的准备。 按照自己对骁骑卫的了解,这人见了自己应该是一副着急火燎的表情,然后破口大骂让自己赶紧开门,自己在开门的时候他再来一句,坏了太子爷的大事,把你狗头砍了。 但眼前这人却十分的客气,不仅不急不缓,还把腰牌递给自己看。 骁骑卫什么时候改了性了? 更不要说这人身边还跟着个太监。 太子身边有东宫太监服侍,原本是再正常不过。 但眼前这太监身上穿的并不是东宫的太监服饰,反而是在皇后立政殿当值太监的服侍。 自从德贤皇后治世以来,对宫内进行了一次大变革。 宫女太监的服侍有了严格的规定,伺候皇后和皇帝的太监衣服颜色花纹是什么色。 伺候妃子和皇子c公主们的太监宫女衣服是什么颜色花纹。 王爷府里c太子府里的太监们又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一条条一框框,全都有明文规定。 张云起在这站岗三年,一双眼睛毒辣无比,只是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是哪里的太监,伺候的主子是什么级别。 甚至于用鼻子闻,就能闻出来从身边过的宫女是伺候娘娘的,还是伺候公主的。 皇后立政殿里的太监大半夜和太子的骁骑卫搅合在一起要进宫,这事实在是有些蹊跷啊。 梁俊虽然当了一段时间太子,但哪里知道太监服侍还有这么多道道。 平日里这帮太监穿的都是各式各样,梁俊原本以为是因为品级的不同。 这种细节别说是他,就算是原本的太子也绝对不会在意。 伺候自己的太监穿什么样的衣服,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老子需要在意的事么? 就算整天在军机处上班,进进出出皇城的梁羽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细节。 更不会有人向他们谈这事。 当朝文武百官中也就程经身为吏部尚书,能够详细的说出各等级太监穿什么样的衣服。 毕竟他管着皇帝的内务府,太监宫女每年没季的衣帽服饰要从他手里拨钱。 梁俊见眼前这守卫不说话,心里也有些紧张。 夜探皇宫原本就是兵行险招,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任务失败,因此一见这守卫看着腰牌不说话,梁俊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了。 “敢问上官,在骁骑卫中担任何职?”张云起确定腰牌没有问题,抬起头来看着文渊问道。 “不敢,骁骑卫统领亲卫伯长。”文渊心里也跟着咯噔一声。 之前遇到的巡夜的士卒,见了牌子基本上都是直接放行,连自己进宫干嘛问都不问。 原本以为建福门的守卫也应如此,谁知竟盘问起自己来。 过了建福门就是大明宫,若是卡在这里,之前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不仅如此,可能还会暴露梁俊的身份。 好在文渊对骁骑卫的官职还算清楚,没有被张云起问住。 “伯长”张云了点头,侧了侧身子看向梁俊,又道:“敢为这位公公,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贵人?” 梁俊敢对着长安城门口的那帮人趾高气昂,但是对张云起可并不敢那样。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 为皇帝看门的怎么也得比宰相的门房品级更高吧。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是和他们呛呛起来,这俩人再刁难自己,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不要说长安城的城门守卫多半是不认识自己,而建福门的守卫久在皇城,满朝文武不敢说都认识个遍,太子应该不至于不认识。 若是引起二人的注意,认出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梁俊见张云起问起自己,只得尖着嗓子低声道:“是,咱家奉了太子之命,要面见圣人。” 张云起听了这话,面上没有丝毫的表现,左手在背后冲着廖忠庭做了一个手势。 廖忠庭刚刚就觉得这俩人有问题,等到梁俊一承认自己是太子身边的太监,更加确定眼前二人绝非太子派来的。 又一想到太子殿下被白莲教余孽要挟着去了新丰,心里对这二人深夜进宫的目的有了想法。 “难不成这二人乃是白莲教反贼,借着太子的名头,深夜入宫面圣,有意要刺王杀驾?” 一想到这,廖忠庭整个人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 自己和结义兄弟张云起在这建福门站了三年的岗,就是因为家道中落,没有人脉一直得不到升迁。 如今上天赐给二人这样一个功劳,当真是苦尽甘来。 哥俩的好日子算是要来了。 又见张云起的手势和自己想的一样,乃是告诉自己不要声张,莫要惊动其他人,做好准备,将二人擒下,以确保这泼天功劳不被别人抢去。 梁俊和文渊是何等人,一个是纵横亚丁湾的海盗头子,一个是当今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二人一动杀机,梁俊和文渊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糟糕,露馅了。”梁俊心中叫糟,怎么也想不通哪里露了馅,让这俩守卫看出破绽。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好在周围只有这俩人,解决掉也不算麻烦事。 梁俊和文渊反应过来,张云起也察觉到两人发现自己动了杀机。 当下再不迟疑,手中长n抖擞,冲着文渊胸口而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站在他身后的廖忠庭一个箭步,手里的长n犹如惊龙出海,向着梁俊招呼。 这二人一前一后,配合之默契,让梁俊有些诧异。 文渊见了来n,眼前一亮,心道:“好n法!”当下抽出腰刀,将张云起这雷霆一击挡住。 张云起一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文渊年纪虽然不大,却师承名家,乃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用n高手。 虽然此时手握腰刀,但格挡之间,犹见n术大师的风范。 “果然是前来行刺的高手!”张云起暗暗点头,能在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内挡住自己这一n,眼前这冒充骁骑卫之人定然不是无名之辈。 一击未成,二击又到,张云起手中长n,宛如鬼魅,冲着文渊要害刺来。 文渊不敢大意,身子一矮,顺势滑下马来,脚一碰地,双腿用力,犹如离弦之箭,直奔张云起近身而来。 一寸张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文渊乃是用n的行家,自然知道一旦被人近身,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使不出十分的本事。 文渊明白这个道理,张云起哪里能不知道? 眼见着文渊手持腰刀要进自己的身,张云起回n一挡,想要将文渊逼开。 文渊要速战速决,哪能让他如意? 侧身躲开张云起的杀招,n头紧贴着自己胸膛而过。 手中腰到直奔张云起握的手而去,张云起n杆下压,n头绕着文渊周身转了一圈,紧接着一挑,顺势向着文渊脖颈而来。 文渊只得回刀招架,当当当当,呼吸之间,二人刀n相撞,发出金属声响。 “这人使的n杆居然是铁的。”文渊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骁骑卫乃是轻骑,使用的乃制式长n,n杆是木做。 周身都是铁做的长n文渊不是没有遇到过,自己和使用的n便是金属打造。 但凡是使用这种n的人,无一不是个中好手,可遇而不可求。 没成想皇城内小小的守门士卒,用的居然是铁n。 文渊而听得旁边当当当声不断,知道梁俊遇到的那人也如自己的对手一般,使用的是铁n。 心里更是诧异,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本领怎么可能在这儿当看门小卒? 张云起不给文渊缓神的功夫,手中铁n又向着文渊胸膛而来。 文渊暗道:“来的好!”反手挡住n头,顺势转身,腰刀借着转身之势,就要将张云起的手腕斩断。 张云起见文渊又要近身,自己的杀招接连不上,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只得接着回n来挡,同时脚步后撤,拉开二人的距离。 “宫内竟然有如此高手!”文渊见张云起这一撤一挡,行云流水,心中暗惊。 张云起也被文渊突击的速度和力道吓到了,只知道眼前之人实力强悍,却没有想到居然强悍刀这种地步。 不愧是两个人就敢深夜入宫行刺的反贼,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高手过招,只是一个照面,对方的实力如何心里就有了底。 张云起知道刚刚能够和眼前这人打的有来有回,乃是占了对方心急的便宜。 若是放在平日,只怕自己绝非此人对手。 这边文渊和张云起难分胜负,那边梁俊和廖忠庭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廖忠庭有点压着梁俊打的趋势。 梁俊前世虽然凶狠,也练过功夫,但终究是使用热武器。 来到这个朝代之后,虽然也和别人动过手,但对手大多是普通士卒。 自己手握腰刀,拼着一股子凶狠劲,又有练武的底子,对付寻常士兵,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存在。 可以一遇到仅次于文渊的这种高手,之前的打法算是不灵了。 眼见得廖忠庭稳扎稳打,逼得梁俊连退好几步,险象环生,文渊在一旁着急,有心想要帮衬梁俊。 张云起哪里能让他如愿,当的一声,n头落在地上,身子后撤一步。 文渊赶忙回头来看,一见张云起这番架势,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张云起手挺直身子,左手背负,右手捏住n尾,n头在地,凝视文渊。 “啊!”文渊见了这招,脑子一片空白。 张云起低声怒喝一声,整个人像是开了挂一般,手中用力,握紧n尾,舞动起来。 文渊只觉得眼前长n无数,像是一张大扑向自己。 “这是我师门绝技,他如何会使?”文渊对这招实在是太熟悉不过,当日自己护送苏柔,遇到胜尧关的云纹,就是靠着这一招胜的他。 眼前这人使得此招,手法纯熟,显然平日里下了苦功夫。 饶是文渊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张云起怒声一喝:“着!” 只见n头犹如鬼魅一般,凭白出现在文渊眼前,直奔这文渊面门袭来。 就算文渊早有准备,一直观察着他这n头要从何处出现,但见眼前突兀而出,也是吓了一身冷汗。 几乎是在一瞬间,文渊身体本能的一躲,手里腰刀顺着n杆这切张云起手腕。 张云起腕上用力,长n犹如钻头一般,当灵灵,腰刀贴住n杆,火光四溅。 文渊松开腰刀,用力抓住n杆,张云起顺势夺过文渊的腰刀。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就换了兵器。 张云起腰刀在手,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紧接宛了一个刀花,手持腰刀,轻挪脚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文渊。 文渊冲着他冷冷一笑,而后握住长nn尾,看着张云起道:“你可识得此招!” 说罢手腕用力,n头直愣愣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文渊手腕舞动着n尾,那n头像是抵在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 任由文渊如何舞动,n头定在半空之中一动也不动。 张云起见了,脸色大变,惊声道:“啊,你是何人,如何会我师门绝技!” “你又是何人,又如何会我师门绝技!”文渊说着,后退一步,招式一变,将张云起刚刚用的那招使了出来。 “啊,你可是文渊师兄!”张云起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文渊的身形面貌,欣喜道。 文渊收起长n,眼见得这人叫自己师兄,可师傅从来没有给自己说过长安城内还有自己的师弟啊。 忽而又一想到,师傅曾在长安城内待过几年,莫非这人乃是当时师傅收的徒弟? “我便是文渊,你师傅叫什么?”文渊冲着张云起道。 张云起收起腰刀,上前一步,欢喜道:“文渊师兄,师傅没和你提起我二人么?我姓张名云起。” 张云起见文渊一脸疑惑,赶紧道:“尊师可是姓赵?” 听到张云起这话,再一想刚刚他使得n法,文渊当下才反应过来。 难不成,眼前这人当真是自己的师弟,怎么从来没听师傅提起过? 这边张云起赶紧去拦着廖忠庭,道:“忠庭,快住手,此乃文渊师兄,乃是自己人。” 那边廖忠庭一停手,梁俊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弯着腰,手中腰刀撑着勉强没有倒下。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娘的,再晚一会,老子非得死这里不可。”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三九章 入宫 廖忠庭这人性格稳重,n法使出来攻势不急,守势不缓,让梁俊犹如面对一座巨山一滩沉沙,毫无任何办法。 张云起性格外向,恰如其人模样,棱角分明,侵掠如火。 梁俊没成想皇城里还有这俩高手,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若非带上文渊,只怕今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弄不好自己还得搭进去。 张云起引着廖忠庭到文渊面前,道:“忠庭,这位就是文渊师兄。” 廖忠庭是个老实人,上下打量着文渊,满面欢喜,道:“文渊师兄,你怎么这身打扮?” 梁俊收回腰刀,凑到文渊身边,道:“你们是师兄弟?” 文渊看着张云起和廖忠庭,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二人是谁。 可刚刚张云起使的招式,就是自己师门绝学,这是错不了的。 刚刚那招式乃是自己师傅所创,除了自己一派,普天之下再无二人会使。 就算自己的结义大哥曾跟着师傅学习过n术,但一没拜师二没入门,师傅也未曾把绝技传授给他。 难不成这二人真是自己的师弟?怎么从来没听师傅说起? 当下张云起把金n先生当年在长安城当先帝的n棒师傅时,怎么救下了二人,又如何传授二人武艺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文渊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看这二人模样比自己要大上几岁,跟着师傅学艺也比自己早。 只因为当年自己师傅乃是帝师,就算再怎么喜欢二人也不能收入门下。 因此张云起和廖忠庭和自己师傅只有师徒之实,并没有师傅之名。 叫上文渊一句师兄,原该应当。 这突如其来的师兄弟认亲的桥段,让四人都始料不及。 寒暄之后,张云起看了看四周,好在今日城门之下只剩他二人。 若是平日里,刚刚这般打斗,城门上的士卒早就发现了。 张云起一边暗中庆幸,一边道:“师兄,我们二人听闻你到了长安,一直想寻个机会前去找你。只是我二人身份卑微,进不得苏府,因此一直未曾前往拜见。今日在此相见,当真是让人欢喜。” 廖忠庭也跟着道:“是啊,文渊师兄,你怎么深夜前来皇城,可是要行刺皇帝么?” 文渊摇了摇头,道:“非是前来行刺,却有要是在身。” 梁俊稳住了心神,问道:“两位是如何看出破绽,我二人一路走来,遇到不少盘查,可无一人发现我俩身份。” 张云起哈哈一笑,道:“破绽有两处,一处在文渊师兄,一处在这位兄弟身上。” 梁俊刚刚低着头,看不清面孔,这会相对而视,张云起只觉得这人眼熟。 但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想来文渊二人胆敢夜闯皇城,定然是有备而来。 文渊不熟悉皇城之内的环境,眼前这人定是宫中之人,从建福门走过,因此觉得眼熟。 梁俊一听两处错误,心中惊讶,这么多么? 原本想赶紧进宫,又唯恐后面再有眼神尖的人看破,赶紧问道:“但不知是哪两处破绽?烦请兄台赐教。” 张云起赶忙摆手,道:“赐教不敢当。” 而后看着文渊道:“这破绽之一便是文渊师穿着骁骑卫的衣服,那帮骁骑卫在皇城内向来是跋扈惯了,若是真有要事,怎么会对我二人如此客气?只怕不等到城门前就开始大骂,要真是骁骑卫统领亲卫伯长,我二人开门慢一会,可能鞭子就得打来了。” 张云起说完,哈哈一笑,笑声之中透着些许无奈。 这帮狗东西,平日里在我面前毕恭毕敬装的像个人,没想到在外面居然这么威风。 梁俊恨的牙痒痒,凡事有因必有果。 如果没有骁骑卫平日里嚣张跋扈埋下的果,今日哪会有被识破的可能? “你们等着,等这件完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梁俊心中愤恨无比,针对自己手下这帮兵丁,早就准备好的特种部队魔鬼训练计划因为此事提上了日程。 廖忠庭道:“如今骁骑卫跟着太子爷,只怕更加目中无人。” 梁俊脸色铁青,咬牙道:“不会。” 张云起道:“第二个破绽便是出在这位兄弟身上,若只有文渊师兄这一破绽,我二人还不敢确定两位身份。毕竟骁骑卫也不全都是嚣张跋扈之人。只因这位兄弟说错了话,才让我确定,文渊师兄绝非骁骑卫。” 梁俊见张云起冲着自己看来,心里疑惑。 打从进城以来,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小心翼翼,唯恐让人识破。 怎么这第二个破绽会出在自己身上? 而且听张云起的意思,这最大的破绽就出在自己身上? “我?” 张云了点头,指着梁俊身上的衣服道:“这位兄弟身上穿的明明是立政殿太监的衣服,我问是否太子帐下当值,兄弟顺势就应了。太子东宫当值的太监衣服大多是紫色。” 廖忠庭道:“看这位兄弟有些脸熟,想来应该是在宫内当值,如何会犯这种错误?” 梁俊一听这话,心里一万句脏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一边佩服张云起心思缜密,一边为自己的莽撞有些自责。 文渊见张云起和廖忠庭对梁俊的身份十分的好奇,知道今日想要进宫,关键就在二人身上。 当下也不隐瞒,低声道:“两位师弟,实不相瞒,此乃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廖忠庭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张云起神色虽然也有些震惊,却淡定很多,微微点头,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太子和文渊还有魏都结拜的事早就在长安城里传遍了。 因为这事,御史台的官员们还在朝堂上与六皇子手下的大臣吵了一番。 刑部知道文渊就在苏信府上,却装作不知道,不愿意招惹苏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人乃是太子的结义兄弟。 不管太子爷这事办的如何荒唐,但木已成舟,若是捉了他兄弟,等他回来,能让自己好过? 如今太子已经到了长安城外,文渊又甘愿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冒充骁骑卫陪着夜闯皇宫,这人不是太子还能是谁? “参见太子殿下。”张云起快步上前,单膝跪倒在地,行礼道。 廖忠庭反应过来,也赶紧跪倒行礼。 梁俊见二人的态度对自己颇有好感,尤其是见到张云起听到文渊说自己身份时的表情,有心将这二人收到麾下。 赶忙上前将二人扶起,道:“两位兄弟请起,我与文渊乃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两位又是三弟的师兄弟,原本就是一家人,莫要这般。” 张云起站起身,低声道:“殿下,文渊师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城里人都传太子拥兵n,张云起是一万个也不相信。 太子好不容易收拾了雍州,在朝堂上有了立足的根本,只要雍州不乱,这皇位迟早是太子爷的。 他如何会n? 被白莲教挟持一说更是可笑,太子爷在雍州那种龙潭虎穴里都能收复陇右道上的绿林好汉。 区区不成气候的白莲教余孽会让他翻了船? 如今见到梁俊,张云起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 知道梁俊今日乔装假扮进宫面圣一定是有大事,自古以来功大不过从龙。 有文渊这层关系摆在这,太子亲自兵行险招,此时补上太子的船,还待何时? 梁俊见张云起做事缜密,连连点头,跟着二人过了城门,进了一旁的值房中。 一进值房,张云起开门见山道:“殿下可是要进宫面圣?” 梁俊见他说话爽快,也不拐弯抹角,道:“正是,大事要与圣人商议。” 张云起道:“若要面圣,这身衣服可是不能再穿了。” “为何?”梁俊说完马上反应过来,连忙道:“没错,这身皮是不能再用了。” 在梁俊的计划里,假扮成太监混进大明宫内之后,借着这个身份领着文渊找到梁老三就方便多了。 可从张云起口中得知这身皮只能在皇后宫内行走,这个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 张云起上下打量着文渊,忽而道:“忠庭,你去把赵统领的衣服取来。” 廖忠庭应了一声,快步出了值房。 张云起道:“殿下,你离开半年,宫内规矩变了很多,想要尽快面圣,又不让人知晓,只有一个办法。” 梁俊拱手施礼道:“张兄弟,若是今日你能助我面见圣人,日后必有厚报。 张云起连忙上前将梁俊扶起,满脸冷汗,心中却感动非凡。 虽然不知道太子这个节骨眼入城干什么,但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今日瞎猫碰上死耗子,让太子有求于自己。 但不管如何,太子始终是太子,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的城门手卒,寻常一个骁骑卫,宫中任何人都能看不上自己。 能得太子这般礼遇,让饱尝人生冷暖,怀才不遇的张云起心生敬畏。 “殿下不可如此,张云起能助太子,原本就是荣幸之至,如何能当得殿下这般大礼?” 这边说着,廖忠庭抱着一身官服走了进来。 张云起也不迟疑,接过之后递给文渊道:“文渊师兄,你且换上这身衣服,此乃建福门守城统领赵合的官服。” 转身又看着梁俊道:“殿下,你换上骁骑卫的衣服,只说有百里加急要面呈圣上,有文渊师兄穿着这身衣服相陪,保管从此处到大明宫无人敢拦着。” 张云起在建福门待了三年,对宫内规矩了如指掌。 梁俊听罢丝毫不敢迟疑,赶紧换上了衣服。 待得二人穿好衣服,张云起又道:“殿下出了此门,须得一路高喊,百里急报,若有人阻拦,文渊师兄,你只管拿出长安十六卫的跋扈劲,若仍有不怕死的,只管杀了。” 文渊点了点头,张云起又道:“将殿下送到大明宫前,你就原路回来,我二人送你出去。” 梁俊道:“不用,我天不亮就得回去,用不了多久,就让文渊在此等我。” 一切安排妥当,梁俊和文渊别了张云起二人,翻上上马,直奔大明宫而去。 张云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激动再也按捺不住,颤声道:“忠庭,咱哥俩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 廖忠庭道:“云起,我跟着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廖忠庭看着兴奋不已的张云起,为自己兄弟的激动而高兴。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在后世被称为黎明前夜。 这位日后的华夏联盟帝国第一任总理大臣遇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梁俊。 机缘巧合下,廖忠庭在张云起的野心下拉扯着登上历史的舞台。 所有穿越者都没有意识到,上天给他们的适应时间已经结束。 位面之子们依次开始上线。 黎明前夜的战争,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零章 面谈 大明宫内。 灯火通明。 已经失眠一个多月的炎朝皇帝,今晚依旧睡不着觉。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皮啪嗒啪嗒的跳个不停。 “什么时辰了。” 梁三爷终于还是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闷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亥时三刻。”贴身服侍的小太监赶紧上前。 “嗯。” 现在是什么时间,对梁老三其实并没有意义。 他问完之后,呆坐在龙床前,看着远处的蜡烛出神。 “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么?”许久,梁老三问道。 小太监赶忙回道:“回主子,太子那边还没有消息。” “怎么能没消息呢?”梁老三有些急躁。 下午的时候程经来了一趟,把刘文静找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召回梁俊当自己的挡箭牌果然没错。 这还没有回到长安城,这位太子就把朝廷上下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梁俊想要把长安城外的人迁到雍州去,这对现在的梁老三来说并不在意。 他已经决定放弃长安,长安城内所有的人就算都被太子搬到雍州,又有何妨? 反正不出半年,自己就要迁都到幽州,那里才是自己的龙兴之地。 长安城的百姓是绝对不可能跟着自己走的,就算他们愿意,朝堂上那些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大臣们也绝对不愿意。 既然梁俊想要迁,那就让他迁。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梁俊身上,自然就没有什么人会发现自己的动作。 只要到了幽州,先祖可以靠着数万旗子弟就能建下不世之功,自己也一定可以做到。 梁老三坐在床边胡思乱想,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如何才能尽快的弄到足够多的钱。 打仗打的是钱,前世当了数十年的皇帝,梁老三对此比任何人都明白。 只要有钱,自己现在失去的未来一定可以夺回来。 梁俊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只是去了趟雍州,把雍州经营成自己的地盘,回来之后马上换了一个人。 这小子想要迁徙百姓,把丝绸之路让出来,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唯独没有自己的一份呢? 难道他不知道,没有自己的首肯,就算他能买通满朝文武的支持,依旧不可能让一个百姓离开长安。 他一定明白,也一定不会忘记。 梁老三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就在此刻,忽听宫殿外远远的传来一声高呼: “百里急报,拦者死!” 百里急报?这又是什么哪来的急报? 急报不应该送往军机处么?怎么直接到宫里来了? 就在梁老三纳闷的时候,那急报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大殿外。 噔噔噔,门外的太监快步冲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急道:“主子,太子殿下的急报。” “太子的急报?”梁老三一愣,这大半夜的,太子那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梁俊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梁老三刚想伸手去接,这才反应过来。 太监说的是太子的急报,不是关于太子消息的急报。 更加纳闷,梁俊就在长安城外,用什么百里急报。 马还没热身的功夫就到了长安城,就算天大的事,算什么急报? “急报呢。”梁老三见这太监手上并无公文,只抬手呈着一张令牌,眉头一皱。 “启禀主子,送急报的人说要面呈主子。” “来者何人?” “回主子的话,来者乃是骁骑卫打扮。”说着将手中的令牌又举高了。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接来过,转交给梁老三。 梁老三并没有去拿,斜眼看了一眼,见是梁定昌的腰牌,心里隐喻察觉到了什么。 “宣他进来。”梁老三一摆手,那太监应了一声,快步转身离去。 不多时,梁俊低着脑袋跟着太监走了进来。 梁俊一进入房间,梁老三的视线就一直放在他身上。 等到了近前,梁俊直愣愣的站着。 旁边的小太监厉声道:“放肆,见了圣人如何不行礼?” 梁老三抬起手,那小太监赶紧闭声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都下去。”梁老三嘴角露笑,梁俊终究是自己太子,就算是穿上这身骁骑卫的衣服,那股子桀骜不驯,属于上位者特有的气质依旧掩盖不住。 同样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梁老三如何能够看不出眼前这个骁骑卫士卒别有蹊跷? 周围的侍从太监赶紧应声而退。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梁俊和梁老三。 原本就沉寂的宫殿,此时更加的安静。 袅袅熏香从一旁的香炉里缓缓升起,梁老三站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抄起便服披在身上。 “太子,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 梁老三走到一旁的书桌前,坐了下来,看着梁俊笑道。 梁俊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同时穿越者的后世君王,脸上露出久违的亲切。 “深夜惊驾,陛下莫要怪罪。”梁俊也懒得客套,双方都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还玩那些弯弯绕就没有意思了。 “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梁老三微微一笑,言语之中并没有帝王的威势,反而像是一个慈祥的老者。 梁俊摇了摇头,道:“不是,咱们早就见过面,只是当时陛下威严甚重,在下刚来此世,不敢露出任何马脚。” 梁老三点了点头,并不是很在意梁俊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世界。 满朝廷都是起死回生的人,谁还在意梁俊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啊,威严甚重。”梁老三悠悠的叹了口气,像是回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意气风发。 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自信,重活一世依旧是帝王之尊。 千百年来,世间多少帝王,谁能像朕一般有如此际遇? 当然,事实最后证明,像他这样的如过江之鲫。 朝堂之上恨不得是个官都是天选之人,想从自己身边这帮大臣里找一个土生土长的都十分的困难。 那个时候梁三爷才开始明白,自己这个位置好像十分的尴尬。 虽说是帝王之尊,但百十年前那糟心的德贤皇后一通操作,直接把皇权拆的四分五裂。 让习惯了一言九鼎的梁三爷十分的难受。 更让人抓狂的是,分了皇权这帮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前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 而这帮人都有一个特点,爱n,喜欢杀皇帝或者调教皇帝。 反正没有一个把皇帝放在心上的。 就在梁老三感到压力山大的时候,突然发现,还有一个比自己更惨的。 那就是当今的太子梁俊。 自己毕竟是皇帝,手下这帮大臣们虽然前世一个个都是n的行家里手。 但到了这一世,显然每个人都不愿再重蹈覆辙。 想要光明正大的掌权,不一定非要冲着皇帝下手。 毕竟不仅风险大,一旦成功了,骂名也大的很。 而冲着太子下手,则不仅没有什么骂名,风险也小了很多。 最让人欢喜的是,这个朝代的太子好像没有什么地位,随随便便就可以更换。 一发现还有人比自己处境更凶险,梁老三心里宽慰许多。 此时此刻,再看梁俊,不由得升起一股难兄难弟的情感。 “太子深夜来访,必然是有要事了。”梁老三看着梁俊,伸手道:“坐。” 梁俊也不客气,坐在一旁,笑道:“没错,我今夜来此,专门是为了救陛下而来。” 梁老三乐了,笑道:“救朕?” 梁俊道:“想来这小半年,陛下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对于梁老三这人,梁俊没有丁点的好感,尤其是他来到这个朝代之后,为了集权无所不用其极。 创建军机处,设置议罪银,开设内务府,把珍宝斋据为己有。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都让梁俊十分的方案。 可此时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梁俊再怎么讨厌他,现在也不得不与他合作。 “朕的日子不好过,太子的日子想必更难过吧。”梁老三饶有兴趣的看着梁俊,笑道:“朕一直在等你,没想到你会亲自前来。太子的胆量倒是不小。” 梁俊咧着嘴笑道:“向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与陛下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胆子外面那帮权臣逆贼们就会放过我么?” “你倒是个聪明人。”梁老三看着梁俊,露出欣赏的目光。 随后感慨道:“细细说来,太子还要感谢朕。” 梁俊道:“谢陛下什么?” “若非当时朕失手打昏太子,太子又如何有此番机缘,从我大清后世来到炎朝?”梁老三像是知道梁俊的底细,道:“听闻太子与沈状元乃是同乡?” 梁俊也不否认,道:“回陛下的话,想来我与沈状元应该是同乡。” 梁老三摆了摆手,道:“太子不用这般拘谨,就像你刚刚所说,朕与太子乃是一损具损,一荣具荣。” 现在的这种局势,梁老三再清楚不过,那帮子擅长n的大臣和皇子们的目标虽然是太子。 但一旦让他们登上了太子之位,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梁俊一旦被他们搬倒,自己的位置可就十分的危险了。 最起码在这半年里,梁俊和自己必须站在一起。 即使梁老三并不愿意,自己乃九五至尊,乃是天子,什么时候要仪仗他人? 当然,他也能感觉到梁俊对自己也十分的反感。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会就算梁俊对自己十分的不客气,梁老三也不能对梁俊有任何办法。 他就是自己的挡箭牌,一旦这面挡箭牌倒了,那滔天的洪水猛兽就会奔着自己而来。 梁老三独自面对一个李世民就感觉十分的吃力,更何况其他人还没有正儿经的出手。 所以,梁俊不能倒,无论如何,也要让梁俊撑到自己迁都幽州。 等到自己迁都幽州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眼前这个目无君王,见了自己胆敢不行大礼的逆贼。 “陛下能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心甚慰啊。在来之前,我还在想,如果陛下见了我就要把我拿下,我该如何是好呢?”梁俊哈哈一笑,梁老三也跟着皮笑肉不笑起来。 “太子在外面闹了那么大,如今又冒着如此风险进宫,不会就是为了和朕说这些话的吧。”梁老三语气很不善。 终究是两世为帝,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和梁俊站一条船上,但这并不代表梁俊就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 面对梁老三不善的语气,梁俊并不以为意。 孙子,有本事把我咔嚓了? 前世你是皇帝也好,我是海盗也罢,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到了这个朝代,想要好生生的活下去,敢给老子摆皇帝的臭架子,信不信老子转手就把你卖了? “今夜前来,乃是想和陛下做一笔生意。” 梁俊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壶,没有丝毫的风范,对着茶嘴灌了一肚子温水。 “想必陛下也从程军机那里知道了,我打算拿出丝绸之路分给大家,有财一起发嘛。” 梁老三虽然看不惯梁俊的行为举止,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讲究尊严和面子的时候。 “就算太子不拿出来,难道朕就能阻止你把百姓迁走么?” 梁老三说的是事实,如果梁俊这事玩砸了,太子之位不保,梁羽一旦当了太子,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梁俊摇了摇头,道:“陛下,不瞒你说,我前世是海盗出身,最明白靠形势捆在一起的利益最不牢靠,靠金钱捆成的利益才是坚不可摧。虽然我与陛下如今乃是一体,但谁知道这形势什么时候逆转呢?一旦形势逆转了,没有足够的利益,陛下想要杀我,岂不是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后面的话梁俊没有说出来,但梁老三也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梁俊后面想说什么。 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一旦形势逆转,他梁俊想要弑君,也是轻而易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一章 黎明前夜的展望 摆在太子和皇帝之间的是个死局。 现在这种平衡的关系,让两人必须站在一起。 但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梁俊身为皇帝的挡箭牌,不仅将所有的箭全都挡下来,反而趁机武装起自己。 那时候,太子一家独大,整个朝堂之上再无可以威胁他的力量,到那时,梁老三也面对的,是比满朝n行家还要可怕的太子。 李世民这帮人如果加在一起都不是梁俊的对手,他梁老三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身经百战的梁俊? 因此,让太子和他们两败俱伤,或者维持太子弱他们强的状态是最好的。 这样梁俊就不得不依靠自己。 而对于梁俊来说,这种平衡一旦打破,自己把所有的伤害全都替皇帝挡住了,皇帝趁着这个机会苟着发展。 等他梁俊和满朝的大臣斗得两败俱伤,皇帝已经六神装在手,一手满配镜9,一手满配冲锋n,头顶sn头,身穿sn甲,背上sn包鼓鼓囊囊,腰间别满各种sn。 梁俊必死无疑,换作他是梁老三,也绝对不可能让一个不听话的穿越者当自己的接班人。 两个人都十分清楚此时的处境。 皇帝要靠着太子挡住来自朝堂的风雨,但也绝对不能让太子靠着着风雨成长起来。 太子要靠着皇帝给自己最大的支持,但也绝对不能让皇帝把自己当n使。 太子和皇帝心里都有预感,最后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皇帝弄死太子,要么太子弄死皇帝。 但此时此刻,命中注定的死敌此时却不得不抛弃一切成见,精诚合作。 梁俊把丝绸之路拿出来,把大头分给皇帝,就是为了让梁老三安心。 自己绝没有想要靠着皇帝的支持壮大势力的意思。 而在梁老三的心里,让太子把雍州经营成自己的根据地是他的底线。 一旦梁俊超越这个底线,在梁老三的眼中,这就是梁俊要打破平衡的征兆。 见梁俊如此识趣,梁老三笑道:“既然如此,太子愿意拿出多少来?” “四成。”梁俊冲着两老三伸出四根手指,道:“丝绸之路四成的收益归内务府。” 梁老三眼睛微眯,他和程经算来算去,刘文静忙活了一天,又是去天策府又是到左相府,差不多散走了丝绸之路的五成收益。 原本以为梁俊留给自己最多两成,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给自己四成。 四成的丝绸之路收益,饶是梁老三两世为帝,也被梁俊这一手震惊不已。 “四成,这样的话,太子手上可是只有不到两成了。”梁老三别有意味道。 梁俊微微一笑,道:“确切的说只有一成,而这一成也已经分给了霍家商行。” “霍家商行。”梁老三一愣,霍家商行乃是炎朝数一数二的大商行。 炎朝各行各业几乎都有他的买卖,梁俊愿意拿出一成的收益给他,倒是好气魄。 “好,好,好。”梁老三不由得拍起手掌,之前对梁俊的轻视此时烟消云散。 就算是前世历史上那么多皇帝,能够有这种气魄的,也并没有多少。 能够转世重生为太子的人,果然绝非等闲之辈。 “如此说来,太子手上可是一成也没有了。”梁老三有些看不透梁俊。 辛辛苦苦重开丝绸之路,自己却不能从中获利,他图的什么? “四成的利益,就为了朕一道圣旨?”梁老三看着梁俊,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太子可知道一旦丝绸之路重开,一年四成的利益有多少?” 梁俊微微一笑,道:“想必程尚书应该大体的估算过,如今有了沈状元的珍宝斋,丝绸之路一旦重开,一年四成的利益,最低也得比之前炎朝一年国库收入要多吧。” 梁老三道:“既然太子知道,为何还要给朕四成。” 梁俊看着他,正色道:“因为我想赌一把,赌陛下敢不敢要。” 梁老三乐了,道:“朕受命于天,乃是真命天子,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太子舍得,朕如何不敢?” “这四成的利益,自然不光是要陛下一道圣旨,还要陛下同意一件事。” “什么事。”梁老三沉声道。 “新政,让陛下同意我在长安施行新政。”梁俊缓缓说道:“不知陛下敢还是不敢。” 梁老三看着梁俊,动了杀机。 他知道梁俊胆子大,打从知道了梁俊在雍州搞的那些事,杀了那些官,梁老三就知道,这个太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但是没有想到梁俊的胆子居然如此大。 搞新政,为什么要搞新政?无非就是要壮大自己的势力。 太子要壮大自己的势力为了什么? 还用想么?对付一切不听话的人,包括自己这个皇帝。 一旦梁俊的新政成了,实力大增是一方面,民心官心全都被他握在手里。 那时候自己就算有皇帝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权力看似来自上级,其实根基来自下级。 没有人支持自己,就算自己是玉皇大帝又有什么用? 当年李世民为什么能够发起玄武门之变? 还不是整个长安城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杀兄逼父只不过是最后一道手续。 胜负之争,早就在李世民的势力牢牢掌握了长安城时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梁老三看着梁俊,眼睛眨也不眨,许久,才道:“太子刚刚还说,你与朕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怎么一转眼,就要准备行谋逆之事?” 梁俊哈哈一笑,道:“难道陛下就没有这个准备么?陛下,满朝文武之中究竟有多少你我这样的人,谁也不清楚,泱泱五千年,多少英雄才俊,一个小小的沈云,在我那一世只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就因为站在陛下后世,比陛下多出两百多年的时代格局,就能成为炎朝举足轻重的人物。陛下不也在施行新政么?不然哪里有军机处和议罪银?” 最后一句话,梁俊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梁老三冷冷一哼,梁俊接着道:“如果我不施行新政,一旦有人打土豪分田地,陛下,到时候你我,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秦皇汉武c唐宗宋祖,哪怕是陛下,站在历史长河中来看,也只不过是稍微强壮一些的蝼蚁。要想阻挡历史潮流,实属痴心妄想。”梁俊没有任何的掩饰,言语之中的不屑由然而出。 “放肆!”梁老三脸色铁青,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梁俊不以为意,道:“陛下,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上的那棵歪脖子树上,距离陛下也没有多少年,想来沈云也告诉过陛下所谓的康乾盛世百余年后清朝是如何灭亡的。” 梁老三的脸色已经青的不能再青,满肚子的怒火压在心里,恨不得亲手让人把梁俊拉出去碎尸万段。 但他终究是两世为帝,气度和格局非彼寻常,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又缓缓的坐了下来。 “可能沈状元并没有和陛下详细的说,当年大清是如何灭的国。当年的倭国,弹丸之地,就是因为施行的新政,他们叫做明治维新,短短数十年不到,就能将陛下的大清打的割地求饶,最后更是大举如入侵我华夏领土。”梁俊说到这恨的牙痒痒。 “陛下就没有想过,我们能来到炎朝,倭国那帮杂碎就没有这种情况么?”梁俊面色冷峻,缓缓的道:“不同时代的人来到同一个世界,陛下,会有多少思想冲击现有的制度。梁羽的天策府已经创建半年了,秦王的实力如何,你也应该见到了。沈云万幸是站在陛下这边,但谁敢保证再有一个沈云站在秦王那里呢?满朝文武,可是不止一个秦王。这皇位最后谁能坐在上面笑到最后,就看谁的新政最先完成。” 梁老三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梁俊说的话虽然无礼,但句句都是实话。 “陛下,沈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皇帝。”梁俊不声不响的抛出一个大n,冷眼看着梁老三。 梁俊说完,整个房间了再无任何声响。 许久,梁老三道:“你想如何做?” 梁俊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道:“如果陛下以为我在意的是你的皇位,那就打错特错了。” 梁老三现在对梁俊大不敬的态度已经免疫了,反而对梁俊能这样对自己感觉有些适应。 毕竟前世现在,几十年来,从未有人敢如此和自己说话。 虽然无礼,但却让梁老三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为了朕的皇位,太子还能为了什么?” “陛下知不知道,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叫做地球,而地球是圆的?”梁俊看着梁老三用手画了一个球型。 “沈状元曾和朕提起过。”梁老三并没有意外。 前世自己的爷爷那会,就已经有红毛传教士说地球是圆的了。 “在球的那边,咱们这是黑夜,他们那是白天。我想要做的并不是要当皇帝,而是担心地球那边,也像炎朝一般被穿越者穿成了筛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要做的就是要赶在他们之前,在炎朝发动工业革命,让这个世界的中心从东方辐射全球。” 梁老三看着有些疯狂的梁俊,反倒平静下来。 “这太子,前世不会是个疯子吧。”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二章 暗战 可不管眼前这个太子前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却句句都扣在梁老三的心底。 新政,他不是没有想过。 从自己来到这个朝代不久,梁老三就想过新政。 当年德贤皇后靠着新政将炎朝皇权降到了最低,梁三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 一门心思研究关于德贤皇后的史料,这期间他连诗都没有做。 新政,是这个已经频临崩溃的王朝唯一出路。 梁三爷明白,满朝文武全都明白。 如果朝廷再不进行改革,再不施行新政,那么,迎接他的则是灭亡。 但施行新政谈何容易? 经过这百十年的巩固,大炎朝廷上已经没有哪一个势力可以让所有人信服。 无法形成强有力的组织,军权c财权c皇权不能聚集于一身,新政何去何从? 长安城内党阀林立,地方府衙入骨,江湖之上乱民四起。 这就是梁三爷一睁开眼接手的朝代。 其实若只有这些问题,还算好办。 皇权不够集中,那就集权。 梁老三上辈子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这点帝王之术还是有的。 兵权涣散,也是有办法收到自己手上。 原本梁老三对新政自信满满,他有信心收拾这破烂不堪的山河。 当然,前提是没有这些穿越者。 等到梁三爷看清朝堂上自己大臣和儿子的嘴脸后。 新政,谁爱干谁干去吧。 想要施行新政,天策府就得关门,梁羽手上的权力和兵权就得交给自己。 那位杀兄逼父的李二爷会心甘情愿任由自己宰割? 动完梁羽还不算完,兵部尚书的权力也得收一些,最起码调兵的权力他不能再有了。 从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佬手里夺兵权? 梁老三也只敢想一想。 动他的兵权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财权还好,户部尚书程经就是自己的狗腿子。 但让梁三爷十分尴尬的是,国库里已经没有银子了。 长安城内的京官们已经半年多没有领俸,御史台的那帮人隔三差五就拿这事弹劾程经。 施行新政,最起码要有启动资金,连钱都没有,空手套白狼? 经过详细的调查,梁三爷发现,摆在自己面前就只有两条路。 改革,自己完蛋。不改,国家完蛋。 得,国家完蛋就完蛋吧,自己赶紧迁都,到幽州去,长安就留给他们,这帮人愿意干嘛就干嘛。 “太子,你应该也很清楚,朝局如此,你想要施行新政,就算我不同意,也依旧阻拦不了你。” 梁老三太起眼,看着站在书桌前的梁俊,随手从书桌上一叠奏折中抽出两份,扔在了梁俊面前。 “这是天策府和吴王府要施行新政的折子,他们给朕上奏折,是要经的朕的同意么?” 梁老三自嘲一笑,道:“只不过是通知朕一下而已。” “吴王府?”梁俊皱了皱眉,将那两份奏折拿起来,翻看。 “天策府是梁羽的,梁羽被封秦王,这吴王是谁来着?” 奏折不算很厚,写的冠冕堂皇,前两三张全都是吹捧梁老三的话。 写到中间,才开始点题,最后简单的说了下新政的方向,然后就没了。 翻看着后面也没有署名,梁俊又从头看了看,一见开头三个字:“臣济言:” 吴王,叫济? 四皇子梁济! 那个吃斋念佛的梁济给皇帝上的关于新政的奏疏? 他不是一直痴迷礼佛,不问朝事么? 怎么会突然给皇帝上了关于新政的奏疏。 要说炎朝十三个皇子之中,谁最没有存在感? 去掉没断奶的十三皇子和刚会跑的十二皇子外。 就属四皇子在朝野之上没有存在感,太子虽然存在感也不高,但毕竟大家是选择性忽视。 就好像人的眼睛看鼻子一样,只要一睁开眼,正常的人的视线里都会看到自己的鼻子。 但几乎没有人去注意鼻子的存在。 既便如此,却也没有人说自己没有鼻子。 而梁俊大体就相当于人的鼻子,每个人都知道有,但谁也不会主动注意。 至于四皇子梁济,则是最没有存在感的皇子。 很多大臣甚至要想一想,才恍然大悟,咱们炎朝还有一个四皇子吴王呢。 “梁济他!”梁俊瞪大了眼睛,看着梁老三。 自己不在长安小半年,对梁济几乎没有任何的印象。 这名字突然蹦出来,让梁俊十分的意外。 梁老三久在长安城,虽然缩在后宫里不见外臣。 但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干了什么事,多少还是瞒不过他的。 更何况梁济乃是当朝四皇子,梁俊的太子之位,可是人家让出来的。 一个不详的预感出现在梁俊的脑海中。 “有意思,有意思。”梁俊看着奏折发笑:“要改制军伍,这位吴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毫无征兆,一动手就要往国之重器上下刀子。” 梁老三道:“原本这封奏折,朕打算等你能活着进了长安才给你的。今日你能孤身入宫,出乎朕之意料,这份奏折给你看也无妨。” “要去江南练兵。”梁俊又仔细的翻看着四皇子梁济的奏折,发现了新的线索。 “他是谁。”仔仔细细将奏折又看了一遍,梁俊抬起头来,目光凝重看着梁老三。 “许是哪位帝王吧,隐忍多时,此时发难,倒让朕有些意外。” 梁老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 “吴王就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陛下就没有摸清他的底细?” 梁俊对梁老三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相信,这糟老头子看起来慈眉善目,内心里可是坏的很。 如果四皇子也是穿越而来的某位皇帝,他梁老三能不管不问?不摸清底细? 梁老三乐得见梁俊紧张的样子,笑道:“他是谁又能如何呢?炎朝这些成年的皇子之里,除了不在长安的老二老三和老,哪一个把朕当做父亲对待?” “陛下又可曾把这些个皇子们当做自己的儿子了?”梁俊对梁老三的感慨嗤之以鼻。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大家伙心知肚明,天家无亲情,哪怕是亲生父子,同室操戈的事还少么? 更何况众人只不过是鸠占鹊巢,占了人家炎朝皇帝父子的身子,扯什么狗屁感情。 要不是有这帮人撑着,你这个清朝皇帝能对我这后世强盗如此容忍? 梁俊嘴上虽然没有记者说下去,但心里却在盘算着梁老三刚刚说的话。 除了不在长安城的老二老三和老,哪一个把他当成父亲对待。 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老五,除了身体和梁老三之间有血缘关系外,再无任何交集,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把梁老三当成爹供着。 老六梁羽乃是天可汗穿越过来,一门心思要把自己拉下马,然后单挑梁老三,更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敬畏之心。 老七梁植,和梁老三更不可能和平相处。 如果说自己和梁羽还有和梁老三合作的可能,梁植和梁老三之间那是灭国之恨。 他祖宗灭了他后代的国家,俩人是天生的冤家。 要不然以梁植史书留名的聪明劲,能让天策府的人轻易撵出长安?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梁老三从中推波助澜,鬼才相信。 老九今年只有十五,听说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难不成这小子也是穿越过来的不成? 刚刚梁老三透出了四皇子梁济的身份,又说这番话,难不成暗示老大也有问题。 一想到这,梁俊对眼前这位皇帝心中产生些许怜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梁老三那真是太惨了。 手下的这帮便宜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主,不是皇帝就是自己这种海盗出身的一方霸主。 太子的处境是绝境,皇帝的处境也差不了多少啊。 “陛下对这事怎么看?” 不管刚刚梁老三说的话是感慨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梁俊其实对四皇子是哪位穿过来的也没有什么兴趣。 自己周围的穿越者还少么? 整个大炎朝都快被穿成筛子了,一头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撵,不差这一两个了。 梁老三微微一笑,道:“朕还能怎么看,吴王已经打算过了年就去封地就藩,哼,哼。” 言语之中透露着不满。 “所以我才深夜拜见陛下,恳请陛下同意我施行新政。” 身在雍州,梁俊并不了解长安城的情况,今天一见到梁老三,梁俊才知道,长安城这水是真他娘的深。 自己在城外还巴巴的算计他们呢,谁知道城里的诸位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梁俊心中十分的庆幸,看来今晚夜探大内是来对了。 就算梁老三不赞成自己施行新政,但是能摸清皇帝的深浅,这对梁俊来说,已经十分值了。 “你真打算施行新政?” 梁老三别有深意的看了梁俊一眼。 “陛下想要让我做挡箭牌,可如果我的身板不够硬,如何替陛下遮风挡雨呢?” 谈判是梁俊的专长,但和皇帝谈判,两世为人却还是头一糟。 梁老三哈哈一笑,笑声随后戛然而止,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梁俊,冷声道:“太子是将朕当三岁顽童戏耍么?” “难道两世为帝的十全老人,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了么?” 梁俊面对不怒自威的梁老三,丝毫没有任何的胆怯,针锋相对的回了一句。 梁老三看着梁俊,梁俊盯着梁老三。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许久,梁老三缓缓的道:“你打算从哪块入手?” 说着拿起桌上的两封奏折,看开来,道:“吴王要到江南练兵,秦王要改制科举,太子能够选择的并不多了。” 梁俊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畏首畏尾,又想让自己出头,又怕自己趁机壮大势力的梁老三,心里的厌恶和鄙视更增三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梁俊张开手掌,缓缓的攥紧,眼睛死死的盯着梁老三。 “军队c教育c经济c民生和体制,我都要施行新政。” 梁老三看着胸有成竹的梁俊,一股凉意从心底涌上来。 “太子的野心,未免有些大吧。” 梁俊冷声一哼,看着梁老三道:“陛下,若是由我施行新政,最后不过是君主立宪,陛下依旧是皇帝。若是让他们的新政先成了,那时候你我则是人家的阶下囚。” “陛下,自古以来,被拉下皇位的皇帝和太子,又几个有好下场的?” “再者说,陛下害怕我通过新政壮大起来,最后威胁你的皇位,难道我就不怕陛下暗度陈仓,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废黜下场?” 梁老三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窗前,一阵冷风吹过,让他精神一震。 许久,梁老三才道:“太子待的时候不短了,还是赶紧出城去吧,长安城内不知多少眼睛盯着朕这里呢。” 顿了一顿,又道:“至于你的新政,尽管去做,需要朕怎么配合尽管说来,哼哼,朕倒是想看一看,是太子先被他们拉下来,还是朕先被他们推下去。” 梁俊听了,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有些激动:“谢陛下。” “调雍州兵马前来长安的调令就在桌上,自己拿吧。” 这句话说的风轻云淡,梁俊听了如遭雷劈。 自己飞鸽传书到雍州调兵的书信是昨天发出的,梁老三怎么会知道! 难道自己身边有他的眼线? 见梁俊一脸的惊呆,梁老三心中哂笑:“想和朕斗,你还是有些年轻。” “你能往雍州迁多少百姓,哪怕将整个长安城搬空,那也是你的本事,朕都准了。丝绸之路,要尽快重开!” “三个月内,朕就要见到钱!如若不然,太子应该知道下场如何!”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三章 阴谋 梁俊并没有被梁老三的气势吓倒,虽然对梁老三怎么知道自己往雍州派兵的事有些意外。 但惊讶之后反倒来了兴致。 眼前这个躺在康雍功劳簿上吃老本的十全老人也是有些手段的么。 “陛下,有机会您也问下沈状元,什么叫做君主立宪。” 既然已经明n明刀拉开架势,那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反正和皇帝的同盟已经注定最后要以你死我活为结果,梁俊毫不掩饰自己对梁老三的敌意。 “告辞。” 不给梁老三反驳的机会,梁俊从桌上将腰牌拿起转身离去。 哒哒哒马蹄声,从殿外传来,像是对梁老三宣战的号角。 没有皇帝的允许,御前骑马简直就是拿巴掌啪啪啪的扇皇帝的脸。 梁老三面无表情,将手掌攥紧。 “梁俊,欺朕太甚!” 许久,大殿的屏风后走出一人来,梁老三没有转头,好像知道他的到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梁老三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温度,眼前这人能够感受到这位帝王内心处那犹如实质却不得不强压住的怒火。 “启禀陛下,下臣从接到太子进入长安城就从军机处来了。” 此人恭敬的站在梁老三身后,轻声道。 皇帝的寝宫里别有洞天,转过屏风之后就是一条地道。 这是梁老三来到炎朝之后,专门给自己留的后路。 怕的就是一旦梁羽故技重施,给自己来一套玄武门事变,那时自己好歹还能暂避锋芒。 这条地道知道的人不多,修挖地道的人已经全都不再人世。 世界上还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眼前这人和自己了。 连程经,这个外界看来皇帝忠心无比的狗腿子也不知道,皇帝的寝宫中居然埋了这一手伏笔。 “太子的话你都听到了?” “回陛下,臣都听到了。” 梁老三冷冷一笑,道:“那你就给朕讲一讲,什么叫君主立宪。” 那人一愣,抬起头来,正是沈云。 “陛下,君主立宪很简单,就是把老虎关进笼子里,去其爪牙,挫其锋芒,保他一生富贵。” “也就是明朝的藩王么?是打算将朕当做猪一样养在这皇宫内院里么?” 梁老三不怒反笑,面色有些狰狞。 沈云站在一旁不说话,他要让梁老三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打从程经把自己从天牢里捞出来,沈云就明白。 自己平民出身,这一世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势力,只靠着前世的知识和见识也许能让他活下去,但绝对不会让他活成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何在这种绝境中成为人上人,放在沈云面前的只有一条,那就是抱紧梁老三的大腿。 不管怎么样,梁老三始终是皇帝。 手下的这帮皇子大臣们,就算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和梁老三比起来,他们缺的是大义。 而梁老三有了自己,技术上和战略眼光上的缺陷就可以得到弥补。 因此借着开创珍宝斋的机会,沈云暗中和梁老三越走越近。 而这个时候的梁老三也意识到,原来能够解决自己一切花销问题的程经慢慢的开始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并非梁老三的要求提高了,不仅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很多。 问题就在于,原本处理财政问题得心应手的程经开始出现力不从心的迹象。 程经要干什么,梁老三就配合什么,可程经却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想要的东西。 不是程经能力差了,而是这个国家当真是没有多余的钱让程惊压榨满足自己了。 程经做不到的事,沈云却做到了。 珍宝斋一出现,不到三个月就带了巨大的收益,这让梁老三信心倍增。 对沈云,这个原本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的蝼蚁越来越重视。 直到最近,在沈云的建议下,梁老三开始了迁都幽州的计划。 而沈云也向梁老三保证,只要到了幽州,五年之内,沈云就能给他造出自己时代的火器。 到那时候,全副武装跨越时代的现代士兵大军南下,统一炎朝易如反掌。 如果在半年前,沈云给他说这话,会被梁老三一巴掌扇出去。 但在珍宝斋的利益加持下,梁老三选择相信沈云。 “太子说要施行新政,你怎么看?” 梁老三稳了稳心神,有沈云在,自己心中踏实很多。 沈云笑了笑,道:“太子的计划全都在臣的意料之中,他在雍州施行的新政臣也都了解了。” 梁老三道:“你觉得有几成的把握?” 沈云不屑的一笑,道:“臣以为,雍州新政只有五成的可能。” “怎么说?” “太子创建交通银行,发行股票,创建彩票,这些东西乃是我们那个时代烂大街的事务。迫于太子的n,雍州的新政在段时间内会有所效果,但太子长期不在雍州,遥控指挥,时间一长,新政必亡。” 沈云前世虽然是个宅男,但来到这个世界那么长,当了状元又跟着在军机处做了听政议郎,眼界和格局比之前的自己高了不知多少。 又有程经这个史书留名的宰相之人点拨,对梁俊雍州新政的弊端一览无余。 梁老三饶有兴趣的看着沈云,笑道:“爱卿觉得需要多久?” 沈云笑道:“只要雍州官员尝到了新政的甜头,太子的新政就必亡。” 梁老三想了想,而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其中的道理显而易见,雍州虽然现在是梁俊的根基。 但他的根基太浅,又是用武力征服。 他所依靠的无非是雍州原来的草莽山贼和扎根在雍州的魏家。 而现在替梁俊施行新政的则是以邓正为代表的雍州士族豪强。 这帮人地主士绅是什么秉性,梁老三再清楚不过。 说好听的,他们是帝国的根基,自己这个皇帝想要统治天下,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 但是,说难听的,他们就是靠着吞食民脂民膏和帝国的血液养活自己的寄生虫。 梁俊的新政靠着这帮人实施,一旦新政的红利出现,这群人虽然会更加拥护太子,但也绝对会和太子真正的根基收编的雍州山贼强盗发生冲突。 钱虽然多,但以邓正为首代表雍州士族乡绅利益的阶层如何会分给泥腿子出身的山贼强盗。 “爱卿所言极是。”梁老三看着沈云,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态。 “以爱卿所见,这个时间大约需要多久?” 虽说现在不得不和梁俊结盟,但梁老三对梁俊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巴不得梁俊后院起火,让他不得不跪下来求自己。 “最少也得一年之后。”沈云想了想,具体多久他其实也没什么主意。 但之前沈云和程经曾讨论过这个话题,程经给自己的答案就是最少也得一年。 “一年。”梁老三皱了皱眉,按照沈云的计划,自己半年之后就可以迁都幽州。 太子这个挡箭牌在这半年内替自己挡住风雨,让迁都计划顺利完成。 自己一到幽州,梁俊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还要等一年才能看梁俊的笑话,这让刚刚被梁俊憋了一肚子火的梁老三很不爽。 沈云日日跟着程经,明里暗里学到不少揣摩梁老三心思的手段技巧。 一见梁老三这般反应,心里想起程经之前的话,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倒是有个主意,可让太子的新政半年甚至三个月内就土崩瓦解。” 梁老三听了这话,眼前一亮,道:“爱卿快快说来。” 言语之间甚至着急。 沈云低声道:“陛下,太子能够在雍州施行新政,而新政之所以能够顺利推展,无非有三个原因。“ “爱卿且说。” 沈云暗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第一点在于雍州的官员。邓正他们之所以能够上位,无非是常玉被太子杀死之后,新政需要一帮和常玉没有瓜葛,最好对常玉心怀不满的官员。而邓正他们顺势被太子提拨起来。可以说太子对他们有知遇之恩,雍州的这些大小官员,乃是新政的执行者,没有他们,就算太子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济于事。” 梁老三一边听一边思考,沈云说的话很有道理。 “接着说下去。” 梁老三见沈云停下来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开口道。 “是。”沈云道:“但邓正等人终究只是太子提拔起来的官员,一没有经过陛下的允许,二没有吏部的任命,邓正等人以雍州长史c司马的名义,施行刺史之权,此乃名不正而言不顺。” “爱卿的意思是,让朕提邓正为雍州刺史?” 沈云满面欢喜,跪地笑道:“吾皇圣明。” 梁老三哈哈一笑,对沈云的表现十分满意,抬手道:“沈爱卿乃是朕之心腹,无须如此,站起来说话。” 沈云谢了恩,站在一旁,笑道:“若是让邓正做了雍州刺史,那时候以邓正为首的雍州官员自然会对陛下感恩戴德。他们人情谁才是大炎真正的主子,太子的新政大势就去了一半。” 梁老三此时得意的笑了起来,被梁俊怼的满肚子怒气一扫而空c “朕现在就下旨,天一亮就让军机处,不,让常欣派人亲自去一趟雍州。” 梁老三说着,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摊开纸就要挥墨。 沈云凑到一旁,微微一笑,道:“只要圣旨到了雍州,不光邓正,只怕连被太子敲打的马昌也会归心陛下。”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四章 能人背后有人弄 “马昌?”梁老三挺住想要写字的动作,有些狐疑的看着沈云。 沈云欠身道:“马昌乃是凉州长史,常玉死后,一直是他代为行事刺史之权。只是不知那凉州司马邓正如何攀附上太子,最后太子离开凉州,反而让邓正任命雍州刺史。” 他说的不急不缓,为梁老三接下来的话铺好了路。 “太子杀的那帮官员,是谁的门下?” 梁老三一听沈云说起这事,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低沉下来。 所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程经推行的议罪银政策,乃是为了梁三赚钱的。 各地官员缴纳的议罪银全都进了内务府,这笔钱一部分当做了珍宝斋的扩大经营的启动资金。 一部分被梁三爷运往了幽州。 正是有了这笔救命钱,梁三爷才有信心继续在长安里等待幽州的建设。 不管于公于私来说,雍州的官员给自己交了这笔钱,哪怕罪该万死。 也得经过皇帝的同意,至少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可梁俊直接将他们斩杀,这让其他官员怎么看? 交了议罪银也是死,不叫议罪银还是死,谁还会把钱交给自己? 梁俊擅杀雍州官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长安,梁老三就已经能察觉到这两天议罪银的进项在降低。 虽然有各种的原因,但梁俊的事也有重要的影响。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现在不能动梁俊,梁老三非得把他千刀万剐,方能泄心头之恨。 沈云见梁老三脸色阴沉,轻声道:“回陛下,其中带头的还想是马昌的学生,听说那学生还是马昌当着梁俊的亲手杀的。” “太子倒是好手段。”梁老三一听,不屑的一哼,抬起笔来,道:“那就让马昌做这个雍州刺史吧。” 沈云恭维道:“陛下圣明。” “沈爱卿,以后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必饶圈子。” 梁老三一边写一边看似随意的说道。 沈云这种套路自己很清楚,程经就喜欢这样对自己。 自己问他对于一件事有什么看法和主意的时候,他从来就不会直接说心里的想法。 反而旁敲侧击饶很多弯子,引着自己把主意说出来,最后再夸自己圣明。 好像这种圣明的决定是梁老三自己想出来的一样。 沈云恭敬应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梁老三,心里对程经佩服万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梁老三虽然知道沈云玩的小把戏,嘴上让他不用绕弯子,但脸上受用的表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爱卿接着往下说,这第二点是什么。” 梁老三笔走龙蛇,写的不急不缓。 沈云上前撩起衣袖,为其研墨,道:“这第二点就在于兵权,刚刚陛下也说,想要施行新政,无非是要三权集一身方可令行无阻。而这三权之中,最重要的则是兵权,没有兵权,太子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只不过是三岁顽童抱着黄金过闹市。” 梁老三认真的写着字,沈云研好墨,站在一旁,道:“而太子的兵权则来自雍州的魏家,据臣了解,这魏家原来是皇室宗亲。其祖乃是德贤皇后三子,后被封为北凉王。只是这王爵之位不能世袭,魏家对此耿耿于怀,一心想要朝廷恢复其北凉王的爵位。” 梁老三放下毛笔,站直了身子,欣赏着自己的墨迹,甚为满意。 “此时我也知晓,这些年来魏家因为这事,逢年过节没少往朝堂上这帮大臣们家里送银子。” 梁老三转身走到一旁,一边走一边道:“魏家支持太子,无非是为了希望太子能够帮他恢复北凉王的封号。” 沈云跟在其身后,半恭着身子,道:“陛下所言极是,因此臣以为,既然魏家想要这北凉王的封号,与其让太子给他,不如陛下一并赐了。” 梁老三坐在椅子上,沈云赶紧上前将垫背扶好,接着道:“一来可以让魏家知道,太子能给他的,陛下也能给,甚至给的更多。二来也让魏家无须有求于太子,势必会削弱魏家对太子的支持。” 梁老三点了点头,道:“马昌为雍州刺史,这是要断太子在雍州官场的根基。赐魏家北凉王封号这是断太子在雍州的兵权,那这第三件事,沈爱卿想必就是要断太子的财权了。” “陛下英明。”沈云赶忙点头,道:“此事想必陛下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臣孟浪了。” “哎。”梁老三摆了摆手,道:“沈爱卿不必拘束,这前两件事,朕倒是想过,可这第三件事,你若不提,朕还真没有想过如何断太子的财权。毕竟太子与你均是来自后世王朝,爱卿之前也说,你们所处的时代,想要在这个世界赚钱易如反掌。” 沈云笑道:“陛下,在我们那个时代,有这么一句话,叫做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嗯?此话怎么讲?”梁老三饶有兴趣的看着沈云。 他之所以能接受沈云,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每次和沈云说话,沈云都能带给自己一些新奇的东西。 “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句俗语,太子在雍州做的这些,银行股票彩票,看起来可以能够为他带来很大的利益。但实际上,在炎朝想要靠着这三样盈利,目前来说还不可能。” 沈云侃侃而谈,面带自信,超越时代的眼界给他带来的碾压感,就算是皇帝也难以阻挡。 “这也是微臣为什么要选择做珍宝斋的原因,简单容易,前期投资资金少,收益大,风险几乎没有。就微臣目前所了解的情况,太子所谓的交通银行只有一个空壳子,还不能正常的运营,彩票虽然为他带来的不少收益,但运营彩票的人工成本极其昂贵。” 梁老三点了点头,这种公开赌博的形式面对的是三教九流。 赌场之上无父子这话梁老三还是知道的。 彩票只是刚刚出现,一旦时间长了,肯定有不少人想法设法的要去钻空子,甚至有人久买不中,必然心生怨气。 到时候都不需要外界挑拨,梁俊这个摊子自己就支撑不下去了。 至于那个什么股票,梁老三虽然不懂,但经过程经的分析,这玩意也不靠谱。 没有沈云口中所谓的公司法,股票就是无根之木,想要开花结果,实乃是无稽之谈。 其实在这一点上,沈云就是吃了前世身为宅男的亏,程经虽然当了一辈子大清朝财政的家,毕竟还是受时代格局所限。 因此俩人知道梁俊新政后的措施后才得出这种结论。 银行和彩票,确实如他二人所猜测那般,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 股票在雍州更是连开始都没开始。 这就让长安城里所有关注雍州事件的人得出了梁俊只不过是为了新政而把前世的模式强行搬到炎朝来。 可在梁俊心里,银行和彩票哪怕最后没有弄出来,也无所谓,毕竟赚钱的路子很多,这俩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股票,却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搞出来的东西。 整个大炎朝,这么多穿越者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身和特长。 就好比沈云,一届宅男,只因为看文入了迷,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可以穿越,发疯一样研究肥皂玻璃等等这些玩意是怎么造的。 而梁俊的出身是什么?以卧底身份进了亚丁湾海盗圈,最后还跻身进入了海盗圈的最高层,海盗王俱乐部。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既然投身海盗这个行业了,梁俊怎么可能不会深入研究海盗史? 了解海盗史其实就是了解世界航海史。 如果沈云也了过前世的世界航海史,他就会发现,梁俊创建股票背后的野心有多么的大。 前世第一个发行股票的公司,总部设在荷兰阿姆斯特丹。 这家公司叫做东印度公司。 发行股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筹集让冒险家驾驶船出海贸易的资金。 而在梁俊这位海盗王的意识里,股票就是为了打劫出生的,就是为了让海盗们通过贸易通过n炮掠夺他国之资源,供养己国民众的。 在梁俊翻看的航海史中记忆犹新的片段就是,当时在荷兰发行股票的时候,市长家的女佣都为之疯狂,拿出自己的钱来购买股票,以助资本家们出海掠夺,为自己带来丰厚的回报。 炎朝的百姓可能民智没有开化,可能畏惧皇权,可能不敢n,可能胆小怕事,顽固迂腐。 这些的可能,会给梁俊施行真正的新政带来无情无尽的阻力。 改变这一现状,让民智开化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教育。 但教育是需要成本的,是需要时间的。 梁俊可以修建一所学校,两所学校,但是他不能为天下人修建足够多的学校。 民智的开化,也不是说梁俊建设好学校之后,所有人的智力就1了。 这中间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改变。 这些梁俊都没有任何办法在段时间内解决,但他却又办法加快这个改变的时间。 那就是股票。 只要丝绸之路重开,只要自己的交通银行被人所熟知。 哪怕没人来存钱,哪怕长安城这帮人给自己捣乱,哪怕丝绸之路上的收益全都分了。 只要交通银行能够顺利发行股票,只要雍州的人体会到股票带给他们的利益。 梁俊就有信心带着雍州百姓这星星之火,冲着整个腐朽的炎朝,冲着群英汇聚的长安城发出来自最底层的怒吼。 在沈云和长安城这帮穿越者同行们心中,虽然对梁俊前世做什么的并不清楚,但他们通过这半年来梁俊做的每一件事,得出了一个结论。 论武力,梁俊不是穿越者中的顶尖。 论智谋,梁俊不是穿越者中的翘楚。 论魅力,梁俊不是穿越者中的魁首。 论城府,梁俊不是穿越者中的老大。 几乎没有任何一项,梁俊可以让他们刮目相看。 雍州的事处理得虽然不错,但在所有人的眼中,包括大黄子梁锦c四皇子梁济c六皇子梁羽c七皇子梁植。 他们都认为,如果是自己是太子,处理的会比梁俊好上一千倍。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前世东方世界的沦陷,内因在自己的闭关锁国,外因是西方世界的航海史。 而西方世界的航海史则是一本裸的海盗史。 股票,这个为西方海盗插上翅膀的利刃,打一出生,其骨子里就刻下了掠夺的基因。 而梁俊,是所有穿越者中,打劫的顶尖,海盗的翘楚,山贼的魁首,绿林的老大。 但,沈云和梁老三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梁老三更是在沈云的怂恿下,写下了赐封霍家商行为皇家商行的旨意。 还在为斩断了梁俊财权沾沾自喜。 殊不知,此时的梁俊早已出了长安城。 披星戴月奔着庆寿寺而去。 踏出长安城的那一刻,梁俊勒马回看,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资本这头猛兽,就让他为了新华夏的诞生,先趟出一条血路吧。 但梁俊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大本营内,一只雪白的信鸽腾空而起,从新丰城外的一片隐秘树林中飞往大明宫内。 犹如离开长安的梁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五章 渣男梁俊 冬日山间的清晨,薄雾笼罩,鸟啼雀鸣。 庆寿寺后山庭院里,文渊一丝不苟的蹲着马步,双臂平直,白龙云滚n放在其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徐妙锦推开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饭菜的香味,厨房里叮当作响。 徐妙锦看着远处的文渊,微微皱眉。 厨房里是谁?难不成昨晚又有人来?太子还没起床么? 徐妙锦望着厨房正纳闷呢,系着围裙的梁俊一手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哎,徐真人,早啊。”梁俊满脸微笑,径自走到了客房中,将炒好的菜放在桌上。 “梁安阳,张麒麟,赶紧起床,马上开饭了。”梁俊走出门口,熟练的用围裙擦着手,冲着徐妙锦的房间吆喝。 “三弟,别练了,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一会凉了。” 梁俊吆喝完,又直奔厨房而去,到了厨房,退了两步,扭头看着徐妙锦道:“徐真人,起来了啊,别在那站着啊,洗漱洗漱准备吃早饭。” “啊”徐妙锦想要搭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着嘴看着梁俊欲言又止。 梁俊不等她回话,转过身进了厨房,叮当五四又做起饭来。 “徐真人早。”文渊精神满满,头发因为练功蒸汽腾腾。 “啊,早。”徐妙锦被这哥俩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前世今生这些年来,徐妙锦见过不少奇人异事,可亲自下厨的太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且看文渊的态度,好像对梁俊下厨并不奇怪。 紧接着徐妙锦就发现,不仅文渊对梁俊的行为没有异常反应,连安阳公主和自称梁俊弟子的张麒麟,在梁俊吆喝完之后,睡眼朦胧的自己穿好衣服,爬下床,走到厨房。 十分自然的拿起梁俊给他们准备好的洗漱用具。 “这是什么?”徐妙锦看着安阳手中的牙刷一愣。 “这是珍宝斋新出的牙刷么?”徐妙锦蹲下身子,看着安阳和张麒麟手里的牙刷来了兴趣。 因为珍宝斋的出现,长安城内外的达官贵人和百姓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肥皂c香水,到现在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 珍宝斋每次发布新品都会被长安各界疯狂追捧。 沈云很会做人,每次一有新品,发布前一天就派手下人往长安城的王孙贵胄c国公王府里送上一套。 徐家乃是长安城里一等一的豪门贵族,属于沈云送东西的第一梯队。 这牙刷乃是五六天前才发布的新品,沈云派人一送到府上,徐老爷子就赶紧让家仆送到小孙女这来。 徐妙锦用了几天牙刷,就爱上了这个小玩意。 配合着珍宝斋特制的牙膏,每天早晚刷完之后,口齿之间清爽无比,整个人说不出的舒适。 珍宝斋给徐家的牙刷乃是至尊豪华版,牙刷用象牙做成,由当时雕刻大家亲手刻制而成。 一套六根,牙杆上分别刻着竹梅兰菊牡丹莲花,制作之精良,饶是徐妙锦见多识广也十分的喜欢。 可安阳和张麒麟手里拿的,虽然也是牙刷模样,但和自己的牙刷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黑不溜秋不知是用什么木头雕成,做工虽然看起来还算可以,但颜值太低。 女子天生爱美,就算徐妙锦也不能免俗。 安阳公主这样一个瓷娃娃样的孩子,如何能用这种粗陋之物。 言语之中无意中流露出些许对安阳手里牙刷的嫌弃。 “小皇姨,这个叫牙刷,乃是太子哥哥亲手给阿鼍做的。当今世上可是没有几个人有。”安阳公主听出了徐妙锦的嫌弃,小嘴一撅,言语之中颇为得意。 张麒麟也伸出手来,把牙刷在徐妙锦眼前晃了晃,跟着道:“这是圣师亲手给我做的。” 徐妙锦见张麒麟得意洋洋的劲头,噗嗤笑了。 你这个还不如安阳的那个看着顺眼,牙刷杆像是狗啃的一样。 太子做这个牙刷的时候显然是没有用心。 “你们俩等着,小皇姨给你看个好东西。”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妙锦平日里是个十分恬静的性子,轻易不在人面前自己的真实情感。 但安阳公主和张麒麟俩人,一个活泼可爱,一个聪明绝顶。 又都出身高贵,见识和成熟度绝非寻常孩子可比。 加之正处于人烦狗嫌的年纪,昨天晚上熄了灯又闹腾了小半夜,非得嚷嚷让徐妙锦给他俩讲故事。 徐妙锦对着俩小人十分的喜欢,讲了几个小故事。 安阳公主和张麒麟听完之后,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俩人跟着梁俊在雍州,那是天天听梁俊说书专场的主,听的全都是什么西游水浒鹿鼎记,聊斋封神三国演义。 徐妙锦这种明显忽悠小孩睡觉类似大灰狼的故事岂能让她二人满意。 折腾了半宿,徐妙锦把肚子里的故事都掏空了,俩小祖宗越听眉毛皱的越狠。 最后安阳公主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学着梁俊讲了一通西游记。 听得徐妙锦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不等徐妙锦缓过神,张麒麟最爱听梁俊说三国。 加上他聪明绝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小孩的模仿能力又强。 学着梁俊的口气堂堂堂又把听到的三国讲了一遍。 如果说昨天晚上徐妙锦对这俩小孩还是单纯的喜欢,此时已经是把他俩当自己的弟弟妹妹宠溺了。 快步进了房间,拿出两根牙刷走了出来。 “安阳,试试小皇姨的牙刷。” 安阳公主撅着小嘴接过来,上下打量,看着徐妙锦脸上有些委屈,道:“小皇姨怎么也有牙刷。” 当初梁俊给他俩做牙刷的时候说过,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除了自己做的这几个,再也找不到了。 结果一出凉州没几天,就在这见到了两根。 连带着徐妙锦手里自己用的和旁边张着血盆大嘴漱口的大壮手里牙刷。 这就是四根了,而且这四根牙刷看起来比自己和张麒麟手里的好看的多。 张麒麟接过来,好奇的打量,心里也纳闷。 当初圣师给自己牙刷的时候,极其郑重的说,此乃仙界神物,天天使用可以延年益寿。 怎么这种神物好像烂大街一样,光徐妙锦手里就有三根。 “我不要。”安阳公主将牙刷推开,满脸不开心的走进了厨房。 张麒麟一项是以安阳公主马首是瞻,一见安阳气鼓鼓的样子,赶紧也罢手里的牙刷还了回去,转身跟着安阳进了厨房。 “太子哥哥。”安阳仰着头拉着梁俊的围裙叫道。 梁俊铲锅飞舞,正在炒葱爆鸡蛋炒的不亦乐乎。 见安阳拉自己,低头道:“咋了,洗完脸刷完牙了么?赶紧去吃饭,最后一个菜马上好。”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安阳公主抬起手里的牙刷,满面的委屈,撅着嘴道:“太子哥哥,为什么小皇姨也有牙刷,而且比阿鼍的好。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偷偷的给小皇姨做的。” 说着说着眼睛通红,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掉。 “太子哥哥,你变心了,等回去我要告诉大当家的,说你见一个爱一个。你上一次给大当家做的牙刷也比阿鼍的好看。” 梁俊一头的雾水,什么玩意就变心了,哪来的就要给大当家告我的状。 “咋了这是,好生生的哭什么。” 门口的徐妙锦有些尴尬,自己好心给安阳牙刷,怎么还把小姑娘给弄哭了。 “牙刷怎么了。”梁俊将炒好的菜放到盘子里,腾出空来蹲下身给安阳公主擦眼泪。 “努。”安阳公主抬着自己的牙刷在梁俊面前晃悠,道:“太子哥哥,这是你给阿鼍做的牙刷。” 然后指着门口的徐妙锦道:“你看,那是你给小皇姨做的象牙牙刷,呜呜呜,太子哥哥你变了,之前你还教育阿鼍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让阿鼍不要用象牙的东西,这样就少一只象象被杀。可你却大晚上给小皇姨做了那么多象牙牙刷。” 小孩说话向来是不着调,脑回路日常的清新,梁俊听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昨天晚上自己龙潭虎穴里闯了一遍,差点折在长安城里,哪有什么功夫做象牙牙刷。 抬起头看向徐妙锦,徐妙锦站在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见梁俊看来,脸色微红,低头道:“这这牙刷乃是珍宝斋的阿鼍误会了。” 梁俊上前一步,徐妙锦一想到刚刚安阳公主的那番话,脸红的像是烧起来一样,脑袋低的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珍宝斋的?”梁俊看着徐妙锦洁白玉手里拿着的象牙牙刷,有些晃神。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牙刷显然是用上等的象牙做成,又经过特殊处理。 整个牙杆温润如玉,洁白圆滑,但和徐妙锦的玉手一比,顿时就黯淡失色很多。 “珍宝斋还出牙刷了?”梁俊顺势伸手将徐妙锦手里的牙刷拿了过来,仔细端详。 徐妙锦没料想梁俊居然伸手来拿,始料不及,像是触电了一般,手指一松回缩胸前。 怕啦,剩下的两根牙刷掉在了地上。 梁俊捡了起来,三个牙刷看了看,直接拿起一根塞在嘴里。 徐妙锦整个人如遭雷劈,脸红的都没法子看了,转身快步出了厨房。 那根牙刷乃是她自己平日用的,只因为用了没两天,和两根新的放在一起,让梁俊误会以为三根都是没有用过的。 “沈云这孙子倒是会赚钱,牙刷也搞出来了。”梁俊将牙刷在嘴里用力的捯饬,一边捯饬一边赞道:“呵,你还别说,这口感还真是那么回事,这韧劲。沈云肯定用的不是猪毛,还有一股子清香,啧啧啧,不错不错。” 梁俊转过头来,拿着牙刷顺势在盐碗里一沾,唰唰唰的刷了起来。 伸出手将剩下两根递给安阳公主和张麒麟,道:“你们俩是傻啊还是虎啊,有新的不用,为啥抱着那旧的用,来,一人一根,重新刷一遍。刷完牙赶紧吃饭。” 安阳公主和张麒麟俩人看着刷的十分开心的梁俊呆若木鸡,接过牙刷,愣愣的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阿鼍,刚刚圣师用的牙刷,是不是徐真人的。”张麒麟一边用着新牙刷,一边扭着头看着安阳公主。 “这事千万别让秀宁姐姐知道。”安阳公主看着徐妙锦紧闭的房门,语重心长的叮嘱起张麒麟。 “太子哥哥变心了。”安阳公主很恨的咬了咬牙刷,转脸看着张麒麟道:“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学太子哥哥,这种是渣男行为。” 拯救渣男哥哥的计划,在安阳的心里提上了日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六章 不速之客 吃完早饭,大壮主动收拾着起碗筷。 梁俊完全不知道早晨发生了啥事,见安阳公主和张麒麟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噗嗤一声乐了。 “咋了,是早饭撑着了还是盐放多了,怎么这样看我。” 梁俊搬来一个马扎,坐在二人面前。 “渣男”安阳公主小声嘀咕着。 梁俊一皱眉,大巴掌抬了起来。 翻了天了还,这小丫头出去一趟,学了不少本事还。 “你说什么!”梁俊故意虎着脸,瞪着眼。 张麒麟一边道:“阿鼍说,圣师是不负责任见一个爱一个的臭男人。” “我用你给我翻译。”梁俊气乐了,巴掌轻轻的落在了张麒麟的头上。 “渣男这俩字还是跟老子学的呢,这倒好,起早给你俩做饭,还落了个渣男的称号。” 梁俊以为是这几日里着急赶路,没怎么陪安阳公主,惹的小姑娘心里不开心了,才把冒出来渣男这俩字。 “怎么样,今天本大爷有空,谁想听故事啊。” 莫说是对付张麒麟和安阳,就算是拿这一招对付刘文静和王保,向来也是屡试不爽。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困多累,只要梁俊这边一说,开书了。 那边刘文静和王保这帮人就算是困的抬不起眼了,也立马精神抖索坐在梁俊面前。 能让这些人如此痴迷听书,梁俊说的书吸引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娱乐方式匮乏到了极点。 往日里能想到娱乐方式无非吃喝嫖赌,可这玩意天天去也腻。 连铁牛都已经对逛妓院没有了最开始的激情。 听书这种新的娱乐形势,深受众人喜爱。 这其中要数铁杆粉丝,就输安阳公主和张麒麟。 旁人听完书之后,意犹未尽,白天还要去做事,没什么时间回味。 可这俩不同,没人管没人问,更没有什么事做。 俩人一闲下来,就开始讨论昨天的剧情。 孙悟空到底有几个妖精女朋友啊,林黛玉到底最后到底是会和伏地魔在一起,还是会和贾宝玉在一起。 等等,诸如此类梁俊说完书留下的扣。 俩人越是讨论就对晚上的说书越期待,听完之后就继续讨论。 如此反复循环,以至于二人现在晚上睡觉前不听段故事就睡不着。 一听梁俊要说书,安阳公主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帮助太子哥哥改邪归正不做渣男计划。 拍着小手叫好,张麒麟也满脸的兴奋,道:“圣师,今天说孙悟空吧,说孙悟空吧。” 梁俊见俩人展露笑脸,哈哈大笑,道:”今天难得有空,我就给你们讲一个你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叫做葫芦娃大战变形金刚。” 文渊在一旁也十分的好奇,见安阳公主满脸兴奋,挥着小手招自己过去。 等文渊坐好,梁俊点了点头,抬起桌上的镇纸,刚想说话。 只听安阳公主哎呀一声,道:“太子哥哥,你等一下。” 说着转身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见安阳公主拉着徐妙锦走了进来。 徐妙锦一见梁俊,脸色又有些微红,但比吃饭前那会好了很多。 “小皇姨,小皇姨,你坐下来。听太子哥哥说书,可好听了,比你昨天给我们讲的还要好。” 徐妙锦原本就有些不情愿见梁俊,但拗不过安阳公主硬拉扯,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过来了。 还不等坐下,又听安阳公主说这话,脸色比刚刚更红。 这倒不是害羞,反而是感觉到臊得慌。 “阿鼍,你”徐妙锦站起身来就要走,安阳死死拉住。 梁俊一见这阵势,喜欢在美女面前卖弄乃是男人的通病。 哪怕这男人并不喜欢这美女,但能让美女高看一眼,没几个男人不乐意。 啪的一声,将书桌上的镇纸一拍,朗声道:“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这首定场诗说的是抑扬顿挫,颇得前世德云社班主之精髓。 原本梁俊是记不全这首定场诗的,之前说书也没有说定场诗的习惯。 可有一次说书,梁植也跟着来凑热闹。 梁俊有心在他面前卖弄,打算来个全活,脑子一热,就把这定场诗说了。 说到一半,后面的话就记不住了,再看梁植一脸不屑冷哼。 梁俊一见这主刚刚脸色还挺好,甚至有些期待自己说书,怎么自己这定场诗说了一半,这位脸就变了。 有心刁难刁难梁植,就问梁植哼什么哼,有本事他上来说。 谁知梁植不仅没退缩,反而大步走上前来,醒木一拍,当当当就把自己记一半的定场诗行云流水般的背了出来。 梁俊啧啧称奇,说梁植这是同行来砸场子。 自古以来说相声的就喜欢砸同行场子,梁植这种行为不是好汉。 梁植则不屑又有些害怕的否认自己是梁俊口中所谓的相声同行。 梁俊反嘴问道,不是同行怎么会定场诗。 梁植气的直跺脚:“这首诗词就是老子写的,写给毛伯温的。开头一句不是大将生来胆气豪,是大将南征。” 打那以后,梁俊但凡说书,就得说一遍这句定场诗。 一来告诉众人开始说书了,二来也是告诉自己,千万别因为自己比别人多几百年的见识,就小瞧了天下英豪和穿越者同行。 穿越者同行可比说相声的同行狠多了。 说相声的同行顶多是要你的钱,这帮穿越者同行是要你的命。 这边一说完,文渊眼睛一亮,对梁俊这首诗很是满意。 徐妙锦也有些意外,安静的坐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 梁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给大家说的这段书,叫做锁五龙,这事发生在一个叫做大唐的朝代。” 听的此话,徐妙锦浑身一震,再看梁俊,满脸的不可思议。 心底忽而明白,姚广孝为什么要把太子安排在自己这里。 太子又为什么对姚广孝如此信任。 原来太子也和自己二人一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徐妙锦的表现按理来说,坐在对面的梁俊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的。 但就在梁俊刚说完,就听张麒麟道:“不是说葫芦娃大战变形金刚么?怎么又说锁五龙了。” 没有徐妙锦在,这葫芦娃大战变形金刚还能说说,权当一乐。 可徐妙锦这位国公之后来了,梁俊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每个正行,于是临时决定改换说隋唐演义。 张麒麟这一打岔,梁俊就没有注意到徐妙锦的异常。 等到收拾完张麒麟,徐妙锦这边已经恢复正常,一双明亮的眼眸还想能看穿梁俊。 嘴角带笑,一脸的淡然。 一知道梁俊和自己一般,徐妙锦就明白了之前的困惑。 太子为什么为什么会比珍宝斋早一步做出牙刷,太子为什么会亲自下厨做饭,太子身上为什么没有一丝身为储君该有的气质。 梁俊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话就在徐妙锦面前现了原形,其实就算知道,他该说隋唐也说隋唐。 穿越者都烂大街了,昨晚自己还刚和一位同行彻夜长谈,当朝皇帝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其他人知道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么? 一说起隋唐,梁俊口若悬河,手舞足蹈。 一连说了两个多时辰,日头过了中天,梁俊口干舌燥,忽而声音抬高了声调,朗声道:“一声令下,单雄信单二爷就魂归西天,命丧黄泉。这就叫汉末英雄刘关张,隋唐豪杰推瓦岗。三人同心扶汉室,众友齐力反隋炀。麦城余恨悲白帝,洛阳萧索二贤庄。宁学桃园三结义,不烧瓦岗一炉香!” 醒木一拍,梁俊道:“好了,听完了赶紧喝杯水,我去做饭。” 文渊在一旁气的牙冠紧咬,怒声道:“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兄弟之情,这瓦岗寨四十六友如何能桃园三结义想让提并论,当真是恬不知耻!” 这边一说完,就听门外响起了鼓掌声,随后一个声音传来:“说的好!宁学桃园三结义,不烧瓦岗一炉香!太子殿下这一书,道尽了世间多少薄情寡义之人的丑恶嘴脸。” 梁俊一愣,文渊蹭的站起身来,当在梁俊身前,心中暗道:“文渊啊文渊,有人到了门前你尚且不知,还口口声声说要保得二哥周全,若是此人趁机刺杀二哥,你和瓦岗寨那帮背信弃义之人又有何两样!” 若是在寻常时候,莫说是靠近屋子,就算是还没进庭院,就能被文渊发现。 只是梁俊说的这书实在是太诱人,说的又是江湖道上和朝堂上这种让文渊身临其境的故事。 而且这种形势文渊还是头一次见到,听的是如痴如醉,一门心思放在了梁俊身上,哪里还能听到门外有人靠近。 梁俊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微微皱眉,脑子里出现一个人的面貌。 “要是想听,等我做完饭,吃完了接着说,反正这几天有的是时间。” 梁俊示意文渊稍安勿躁,话音一落,只见门口显出一人来,正是眼睛用锦布遮住的大皇子梁锦。 “大哥眼神还挺好,这么曲折的山路还能找到我,费了不少周折吧。”梁俊哈哈一笑,走上前去。 一旁的赵君慕撑着手中的长剑,咬着牙忍着剧痛站在梁锦身边。 梁锦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饭就不用太子做了,本王带来了。” 说完,身后站出两个士卒,一手提着一个食盒。 “徐真人在么?”梁锦转了转头,好像在寻找徐妙锦。 “贫道在此。”徐妙锦对这位大皇子还是有些好感的,他突然来访,倒没觉得唐突。 梁锦寻声转头,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梁锦见过徐真人。” 徐妙锦点头道:“殿下无需多礼,贫道此处简陋,招待不周。殿下稍等片刻,贫道前去为殿下沏茶。” 梁锦也不客气,躬身道:“劳烦真人。”说着侧身让徐妙锦离开。 “阿鼍见过武王哥哥。”安阳公主见了梁锦,赶紧上前跪拜行礼。 梁锦深受之前的皇帝厚爱,因为他身有眼疾,不能继承大统,因此被封为武王,以示尊贵。 武王在炎朝诸多一字亲王之中,地位最高。 梁锦听到安阳的声音,脸上露出微笑,道:“阿鼍也在,来,让哥哥抱抱,看看阿鼍长没长高。” 安阳平日里对这个大哥是又敬又怕,一见了他,吓得像只鹌鹑,全然没有了面对梁俊的嚣张拨扈。 “回武王哥哥的话,阿鼍长高了。”安阳公主不敢过去,凑到梁俊身边,紧紧的抱着梁俊的大腿。 梁俊感受到安阳心中的惧怕,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阿鼍不怕,有太子哥哥在,你武王哥哥没什么好怕的。” 梁锦对梁俊这直怼到脸上的话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走进书房中,道:“太子,咱们得有半年没见了吧。” 梁俊哈哈一笑,道:“大哥,好像你从来都没见过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梁俊三句话两句直接冲着梁锦的眼瞎这块而去,挑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梁锦不以为意,摸着椅子坐了下来,道:“多日不见,太子倒是换了性子。不再是之前那个见到杀人就忐忑的废物了。” 梁俊说话呛人,梁锦也不是善茬,哥俩两句话说完,整个屋子里味十足。 梁俊打开食盒,将盒子里的美味佳肴摆在桌上,看着一旁的赵君慕道:“来,赵将军。” 赵君慕不知梁俊要干什么,一脸的谨慎。 “过来嘛,我又不是老虎,又吃不了你,来来。”梁俊面带微笑,招呼着赵君慕到自己身边来。 梁俊递过来筷子,道:“来,赵将军,试试毒,看看这菜里我大哥有没有下毒。” “放肆!”赵君慕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狗太子当真是比无赖还无赖,堂堂一国储君,如何能说出这般轻佻的话。 “找死!”一旁的文渊听到赵君慕蹦出来这句话,一双眼眸微微眯起来,说中长n流星赶月一般冲着赵君慕胸膛而去。 赵君慕打从进来,就感觉到了文渊身上那股子犹如刀剑加身的杀气。 他怎么说也是史上留名的杀人魔王,但也被文渊身上这种恐怖的杀气感到心惊。 世间还有这等人么? 虽然早就知道文渊乃是绝顶的高手,但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出手,自己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一点寒芒几乎在文渊说完找死二字就顶在了自己的胸前,赵君慕能感觉到n尖刺破自己的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如此窄小的空间里,手持长n,却能又这种力道,此人实力,当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三弟,来者是客,更何况是我大哥,说起来也是你大哥。”梁俊伸出手推开文渊的长n。 梁锦微微一笑,道:“君慕,退下,今天咱们来,是专门为你给太子殿下赔罪的。” 赵君慕出了一身冷汗,应了一声,转身退到一旁。 “大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梁俊看着梁锦,好奇的问道。 “太子昨夜进城,实在是太不小心。” 文渊和梁俊微微皱眉,昨晚自己回来的时候,还专门蹲了一波,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啊。 梁锦好像能看到二人的表情一般,笑道:“殿下出城的时候虽然没有人跟踪,但本王派了去新丰等候殿下的人也没有看到殿下进新丰。” 梁俊和文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梁俊听得连连点头,这个大皇子虽然是个瞎子,但心里可是一点都不瞎啊。 居然能反思维推出自己还在庆寿寺里,看来,来者不善啊。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七章 我,秦始皇弟弟,打赏 见到梁锦,梁俊的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好。 他对梁锦并没有太大的敌意,双方除了互相打了对方手下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但梁锦能找到这里来,让梁俊很不习惯。 不习惯事情超脱自己的掌控。 自打出了雍州,梁俊就没有了之前那种成竹在胸,所有人都按照自己布局发展的感觉。 总感觉出了雍州就像是出了新手村。 自己还没来得及更新装备,这边高等级的怪物一波接着一波蜂拥而至。 n一帮人研究了小半天,定下的计策大体上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在施行过程中,却让梁俊有力使不出来。 昨天晚上夜探皇城,如果不是遇到张云起和廖忠庭,这俩文渊从没见过的师兄弟。 两个失误就会让梁俊的计划功亏一篑。 从这事上就可以看出,以梁俊为主的n哪怕有了刘文静的加入,自身实力还是不够强。 从梁锦能根据手头的信息,轻易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来看,对手的实力远比自己想的要强。 这还是长安城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实力并不拔尖的大皇子。 那么把长安城经营成铁桶一般的天策府的实力,不言而喻了。 昨晚梁俊将梁老三的军时,梁老三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还惹的梁俊一顿嘲讽。 堂堂皇帝之尊,也是穿越者,居然被手下大臣和皇子挤兑成这等熊样。 风水轮流转,如今梁锦上门,梁俊算是体会到了梁老三的无奈。 “三弟,带着安阳和麒麟去真人屋子里吃饭吧。”梁俊抬起未打开的食盒递给文渊,道:“我们哥俩喝点。” 文渊看了看梁锦,又看了看赵君慕,躬身道:“是。” 而后拿起食盒带着安阳公主走出了屋子。“ “君慕,给太子殿下陪个不是。” 赵君慕忍痛上前,半跪于地,沉声道:“之前冲撞殿下,乃是卑职之罪,万望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 “哎,免了免了,赵将军你也和我三弟一起去吧,让我们哥俩聊聊天。” 梁俊心烦意乱摆了摆手。 赵君慕应声而退,将门关上,冲着身边的士卒道:“你们几人,去山口蹲守,若有人靠近,格杀勿论。” “是!” 等到门外没了声音,梁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道:“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原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结果一做起来才知道漏洞百出。一个不注意就被人端了锅,我这还乐呵呵的给人说书呢,真够脑残的。” 梁俊欺负梁锦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愁眉苦脸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本王也是有心算无心,太子殿下何须如此。” 梁锦虽然看不到梁俊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到这位太子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的不好。 “何须如此,哎,早知如此,你说我抗旨不尊,留在雍州多好。” 梁俊说着又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喝起来。 大炎朝这些皇子之中,梁俊对梁锦算是比较熟悉的。 自己出长安城前一夜就是这位大皇子前来送行,还顺道杀了自己四个小太监。 为梁俊拔了皇帝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虽然梁俊对梁锦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行为,有些反感。 当然他想眨眼也没得眨。 但也知道这位大皇子是在向自己示好。 大皇子虽然一直深得皇帝宠爱,原本来说,杀几个皇帝的眼线无伤大雅。 但此时的皇帝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皇帝,向来大皇子也能发现。 没了原来的宠信,还敢帮自己杀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梁俊还是愿意买梁锦的好的。 因此刚刚当着赵君慕和文渊的面,梁俊嘴上虽然不客气,但屋子里一剩下他俩,梁俊反而有些轻松。 也许是因为梁锦乃是瞎子的原因,不管他是谁穿越而来,对自己的威胁终究是最小的。 哪怕是秦始皇穿过来,他一个瞎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惜,你我皆是身不由己。”梁锦伸出手去拿酒杯,梁俊赶紧把酒杯往他手上推。 “昨天我去见皇帝了。”梁俊也不隐瞒,人都追到自己藏匿之处了,再藏着掖着反倒让他小看了。 梁锦仰头喝尽杯中酒,道:“我猜到了。殿下乔装入城见梁靖,倒是好胆魄。” 梁靖? 梁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梁老三叫梁靖。 一听身为皇帝大儿子的梁锦张口直呼自己亲爹的名讳,梁俊随即想到梁老三昨晚说的话,看着梁锦打趣道:“你猜那皇帝昨晚给我说了啥。” 梁俊捏起一粒油炸花生,嚼的嘎嘣响。 “他给太子说了什么?”梁锦也伸手去抓花生,扔在嘴里。 “他说你不是梁锦。”梁俊见梁锦不拘小节,心中好感顿生,打趣道。 梁锦哈哈一笑,道:“我不是梁锦,太子也不是梁俊。” 梁俊见梁锦面不改色,直接承认,顿时心情缓和了很多。 看来这大皇子今天来找自己,是友非敌,最起码不是来撕逼的。 “谁说不是,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现沈云那孙子也是穿越过来的,狗皇帝也是穿过来的。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才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得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梁俊想起刚来到炎朝时自己的举动,自嘲一笑。 “太子离开长安去雍州,此时来看,不失为一步好棋。”梁锦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来讨酒喝。 梁俊给他倒满,叹了一口气道:“赶鸭子上架而已,哪有什么好棋坏棋一说,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猜觉得是好棋。如果当初我死在雍州,那可就是一步臭棋了。” 说着,抬头看着梁锦笑道:“倒是你,在长安里不显山不露水,虽然是大皇子,可上天给你关上了一扇窗,算是给了你一个很好的保护。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第一个来找我的会是你。” 梁锦面带微笑,道:“我倒是想和殿下换一换,眼疾给你,太子给我。” “说这些都没有用。”梁俊哈哈一笑,道:“让我猜猜你是谁。” 梁锦没有说话,任凭梁俊去猜。 “你看,老二老三被分配到天涯海角,这俩孙子至今没见过长什么样,就当他们不存在。老四梁济,看昨晚皇帝的意思,这孙子前世多半是崇佛的皇帝。我历史学的不是很好,就只知道前世历史上崇佛痴迷的皇帝最著名的俩,一个是梁武帝萧衍,一个是皇帝前世的老祖宗顺治。如果老四也是皇帝穿越,应该出不了这俩。” 梁俊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梁锦的表情,想要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些线索。 只可惜梁锦一副偏偏锦公子模样,梁俊说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呢,排行老五,前世虽然不是皇帝,但大大小小也算个诸侯吧。”梁俊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梁锦。 见梁锦还是一脸轻笑,放下心来,接着道:“老六梁羽呢,这个不用我说,想必整个长安城穿越者只要不瞎不聋都知道,这是唐宗李世民。” “老七呢?明朝的皇帝,号称史上第一聪明的皇帝。” “倒是不知道七弟竟如此了得。”梁锦有些意外道。 “了得个毛线,那孙子聪明有余,格局不足,好好的王朝被祸祸的等他死了没多少年也完蛋了。” 梁俊心道:“不知道梁植,看来应该是明朝之前的。” “老远在天边,也没打过交道,就不提他。”梁俊看着梁锦微眯着眼睛,笑道:“我总觉得这帮兄弟里面,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有会。如今唐宗出来了,剩下的三个,你老哥应该占一个吧。” 梁锦点了点头,道:“太子猜的没错。” 梁俊一愣,随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果真是要玩死我的节奏,哎,你也别说是谁了,反正这三个里面哪一个都是大佬级的存在,来秦刘赵老哥,咱们喝一杯,以敬咱们这跨越时空相聚的情谊。” 说罢,梁俊仰头一饮而尽。 “我乃嬴政。”梁锦放下酒杯不缓不慢的放下酒杯。 梁俊一愣,随后苦笑道:“我就猜到了你是祖龙秦始皇,哎,啥也别说了,政哥哥,受在下一拜。” 说完梁俊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梁锦行了一大礼。 行完礼站起身来,梁俊道:“这一头是敬你前世和这一世把华夏大一统,为我华夏开创万世基业打下牢不可破的基础。” 梁锦脸上有些孤寂,摇头道:“都是过眼云烟,提他做什么。万世基业只传二世而亡,为后人徒增笑料罢了。” 说着顺手摸到酒壶,拿起来一饮而尽,豪迈寂寥之意淋漓紧致。 “也不能这么说,谁也料想不到不是。”梁俊虽然对穿越者免疫了,但见到眼前这位,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前世去看兵马俑,梁俊还想着要是能见到秦始皇的棺材,看一看这位历史上创建了不世功绩的始皇帝该有多好。 如今没成想见了真人了,当真是造化弄人,什么也说不准啊。 “不知大哥今日来找小弟,有什么事么?” 能叫秦始皇大哥,梁俊心里这个酸爽,日后要是有机会回到前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短信:我,秦始皇的弟弟,打钱。 哪怕挨打,警察也不能以诈骗罪捉自己。 “既然太子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也就不饶弯子了。” 梁俊对梁锦有好感,梁锦对梁俊又何尝不喜欢呢? 这个太子做事很对自己的胃口,雍州之行,但凡是阻拦梁俊脚步的,梁俊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杀。 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杀的雍州上上下下心服口服。 杀的长安城内文武百官在朝堂上轻易不敢说太子的坏话。 擅杀却不滥杀,这是梁锦心里对梁俊最佩服的地方。 不靠着心情杀人,杀的每一个人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一点上比自己强。 梁锦斟酌一番,开口道:“听闻太子昨日让手下谋臣在长安城中大肆散财,因此本王想问一问,为什么刘文静没有到本王府中一坐。” 梁俊一听这话,乐了,哈哈一笑,道:“大哥,刚刚那一头你受了,那么前世的事咱们就不再提了。就说丝绸之路这事,雍州一行九死一生,我辛辛苦苦重启丝绸之路,如今不得已忍痛拿出来以钱换我回到长安之后朝堂上的话语权,大哥你凭什么来分?” 梁俊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梁锦不仅没生气,反而对梁俊的态度很是满意。 刚刚直接跪自己,然后又敢这样和自己说话,太子真性情,朕喜欢。 “太子为什么要重开丝绸之路?”梁锦不急不缓问道。 梁俊笑道:“如何重开丝绸之路,大哥心里应该清楚吧。”说着又从食盒中拿出一壶酒,把两人的酒杯倒满,笑道:“沈云和我乃是从一个朝代而来,我那个朝代随便一个普通百姓,在硬件上日子过的都比大哥当年要好的很。夏天有冷气,冰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冬日有暖气,外面雪花如席,屋内身穿薄衫,温暖如春。出行有飞机高铁c长安到咸阳开车两刻钟就到。这些虽然沈云还弄不出来,但牙刷c肥皂c香水c玻璃等等物件,珍宝斋中应有尽用,一文不值得玻璃转手运到西域各国,堪比黄金,更不要说香水肥皂这些可以提高生活质量的物件,哪一个运往西域不被他们视如珍宝?” “也就是说,太子的丝绸之路,其实是为他人做嫁衣。哪怕丝绸之路是你九死一生重开的,最后赚大钱的还是珍宝斋?” 梁锦轻声一笑,笑声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梁俊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云会这些东西,那是他的造化。我虽然和他来自同一时代,但终究是术业有专攻,怨天尤人不是我的做派。既然他能造,那我就和他合作,” “只怕人家并不想和太子合作。”梁锦冷声一哼,接着道:“既然太子问朕,凭什么来要你丝绸之路分成,那请太子听好了。” 梁俊一皱眉,心中敬叹,果然不愧是祖龙始皇帝,平时看起来没什么惊人之处,但此时气势一开,竟让梁俊心中突生一股敬畏。 “沈云珍宝斋里有的东西,本王手里全都有,沈云珍宝斋里没有的东西,本王手里也有。” 梁锦沉声说着,手握着酒杯越攥越紧。 啪的一声,瓷杯竟被梁锦徒手捏碎。 好在这一次捏碎了酒杯之后,梁锦没有继续捏瓷片,手上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哗哗流血。 “此话怎讲。” 梁俊一愣,不知梁锦为什么敢这么说。 梁锦微微一笑,道:“太子对我爽快,朕也不愿做小气人,实话告诉太子,和太子来自同一时代的人,朕手里也有一位。而且比太子和沈云来到此朝更早!” 娘的,我就知道雍州张角那能有一个,长安城怎么可能就只有沈云和自己来自同一朝代。 “那人现在在哪?”梁俊急声道。 “死了。”梁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甚是惋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四八章 我,秦始皇,点烟 “死了!” 梁俊有些反应不过来,人都死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对,肯定还有事!”梁俊见梁锦胸有成竹,仿佛吃定了自己的模样,心中狂叫。 “是不是他不是魂穿,乃是身子穿越过来的,还带着电脑和手机!”梁俊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娘的,遇到的全都是魂穿,难不成这小子是身子穿越过来的? 要是留下了手机或者电脑,亲娘,再能查百度那可就是发了。 五年之内统一全球的节奏有没有! “电脑?手机?”梁锦微微皱眉,道:“那人倒是提过这两个东西,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电脑和手机。” “你又没见过,再说电脑和手机放你眼前,你也不认识啊,他身上都有什么?” 梁俊不死心的追问。 梁锦淡然一笑,道:“种子。” “种子?”梁俊一愣,随后破口大骂:“这死宅男,平日里就知道下片,这下子穿越了要那么多种子有什么用!” “怎么,太子也有种子么?” 梁锦一听梁俊这口气,心里一沉,对自己来之前的计划有些担心。 看梁俊这态度,好像并不在乎这些种子啊。 “我他娘的几十个的种子,几十个,我特么的!” 梁俊捶足顿胸,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几句,最后坐在了椅子上。 “电脑里只有种子也行,你把电脑给我,丝绸之路我想办法分你一成。” 梁俊急火攻心,说不对沈云的珍宝斋眼红那都是骗人的。 那孙子珍宝斋何止是日进斗金,前世那些文的主角,哪一个不是靠着烧玻璃卖香水成为天下首富,有了钱再有了权,想要推行工业革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如今满以为梁锦来找自己,手里是有独门的王牌,可谁成想这孙子只有种子。 “种子”梁俊一愣:“等一下,刚刚你说没有电脑,只有种子?” 梁锦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人与你我一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借尸还魂,周身并无外物。” “原来不是那个种子啊。”梁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急上火,以为对方有电脑呢,结果钻了牛角尖,闹了半天,不是自己想的那种种子。 “据此人说,他十年前就到了炎朝。”梁锦也不知道梁俊刚刚抽什么风,但听他语气恢复正常,开口道。 “十年前就来了,来的倒是挺早,我一直怀疑,本朝的德贤皇后应该也是咱们同行,只是史书之上对她着墨较少,她也没有留下什么疑似穿越者痕迹。” 梁俊回过神来,捏起花生米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这边一嚼,梁俊愣住了。 花生!好像炎朝并没有花生的啊。 想到此梁俊眼睛一亮,整个食盒有五层,自己只打开了最顶层。 顶层之上只有一盘花生米,六壶酒,食盒下面有什么菜,自己还没有看。 梁俊恍然大悟,难怪大皇子要带着食盒来找自己,原因原来在这。 梁锦没有听到梁俊的声音,心道:“看来他是明白了。” 笑道:“太子对这油炸花生,有何感想?” “好,好,好!”梁俊连连点头,俯下身子去掀食盒。 只见第二层放着四个盘子。 分别是西红柿炒鸡蛋c辣子鸡c醋溜土豆丝c椒盐玉米。 火红的番茄和辣椒,金黄的土豆丝和玉米,让梁俊直接呆愣住了! 番茄c辣椒c土豆和玉米,这些玩意炎朝可是都没有。 梁俊伸出手抓起辣子鸡往嘴里塞,被油炸过的辣椒伴着鸡块一入口,梁俊感觉到灵魂都在颤抖。 麻辣可口,酥脆溢香,久违的辣子鸡! 梁俊激动的哭了出来! 自己来到炎朝那么久了,什么都被迫习惯,但是唯独不习惯没有辣椒的饮食。 前世梁俊身为亚丁湾有名的中华小厨神,一手辣椒炒所有,让亚丁湾周边的海盗心服口服。 对于辣椒,梁俊有着极其特殊的情感。 “辣椒啊辣椒,原本以为得过几年老子统一了炎朝才能出海去找你,谁想到,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梁俊抹了抹眼泪,抬头看着梁锦道:“大哥,两成丝绸之路分成。” 梁锦微微一笑,道:“殿下接着往下看。” 梁俊哎了一声,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打开第三层食盒。 盒子一打开,梁俊大喝一声:“卧槽!” 声音之大,连梁锦都吓了一跳。 “殿下!”庭院里放哨的文渊和赵君慕瞬间就到了门前,焦急的问道。 梁俊站直了腰,面色狰狞,看着门口道:“文渊,赵君慕!” 文渊和赵君慕一愣,文渊赶紧应声:“文渊在!” 赵君慕也有些不情愿的应声:“卑职在!” “方圆五里不准让任何人靠近,但凡有人靠近,格杀勿论!” 梁俊看着第三盒里的东西,整个人要疯了。 声音之冰冷,就连文渊和赵君慕都吓了一跳。 “是!”文渊应声,随后又道:“若是庆寿寺的和尚” 不等文渊说完,梁俊冷声道:“腿打断,扔回寺内。” 文渊心中一颤,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梁俊绝非嗜杀之人,能让他下这等命令,一定是惊天地的大事。 正色道:“文渊领命!” 说罢转身而走。 梁锦跟着道:“赵君慕。” “臣在!”赵君慕自然知道屋子里出了什么事,但也没有想到梁俊的反应会这么大。 梁锦沉声道:“跟着文将军,若是庆寿寺的和尚靠近了,文将军打断他的腿,你就割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夺了他的手。” 赵君慕应声道:“臣领命。” 等二人走出庭院,梁俊才颤悠悠的把第三层食盒里的东西端出来。 一盘普普通通的烤地瓜,也就是烤红薯。 这样一盘前世自己十分讨厌的烤红薯,此时在梁俊的眼中犹如绝世珍宝一般。 “有了红薯,他娘的老子终于能打土豪分田地了!” 梁锦都可以听到梁俊端着盘子颤抖的声音,由此可见此时梁俊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打土豪,分田地。”梁锦皱了皱眉,这六个字他也曾在沈云口中听过。 如今又从梁俊嘴里听到这句话,让一直犹豫不决的梁锦暗暗做了决定。 打土豪,分田地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千难万难。 沈云想这样干,梁俊想这么干,但到最后俩人谁也干不成。 不说炎朝的地主好不好欺负,就说真的打了土豪,把土地分给百姓,就能成事么? 梁俊和沈云都不需要调查,简单的看一看户部的账本就明白,哪有那么简单。 户部的账本上明明白白的记载了这二十多年来,炎朝没倒下是怎么样的一个奇迹。 放粮,放粮,放粮。 户部的账簿上记载最多的就是朝廷放粮。 二十年来,不敢说天天放粮,但几乎是三天一小放,五天一大放。 整个炎朝年年处处不是东边淹了,就是西边旱了,不是北边天冷下了冰雹把庄稼砸死,就是南边闹了蝗灾,颗粒无收。 哪怕梁俊把土地分给百姓,百姓们依旧种不出粮食,吃不饱,又有什么用? 最近这十年来,朝廷也曾咬着牙逼着地主们一压再压租子,就是想让百姓们能活下来继续种地。 可老天爷就是不让百姓吃饱饭,满朝文武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梁俊雍州新政为什么推行的如此顺利,就是因为雍州没人了。 偌大的一个陇右道,过去三年里,天灾为主,为辅,人口雪崩式的减少。 连当官的能活活饿死,梁俊玩了命的借粮放粮,就算是闹事也得等吃饱了再说吧。 可有了红薯,这玩意皮实耐造,不像其他粮食那么娇贵,就算是仍到雍州都可以成活。 最重要的是红薯量大啊,一亩地多的不敢说,依着现在的种植水平,两千多斤用该没有问题吧。 就算一亩地只有一千斤,寻常百姓种上个十亩地的,一万斤红薯,怎么着也饿不死吧。 更何况现在的炎朝,什么都不多,就是荒地多。 “大哥,梁俊代天下百姓谢了。”梁俊将红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随后撩起衣襟,郑重的跪地,冲着梁锦心甘情愿磕了一头。 不管如何,梁锦能够拿这东西找自己,肯定不是来炫耀的,说明他要把这些东西的种子给自己做交易。 只要这些种子到自己手中,就算整条丝绸之路都给了梁锦又何妨? 有了红薯,就意味着一到灾年,百姓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挣扎之力。 只要百姓能活下来,自己搁浅的计划就能马上着手。 梁锦不以为意,道:“殿下不必如此,太子视天下百姓为子民,朕亦如此,就算没有太子,这红薯,朕也绝不藏私。” 秦始皇终究是秦始皇,能够统一六国,青史留名的大佬,怎么可能会拿红薯做文章? “殿下接着打开,看一看第四层的东西。”梁锦说着,忽而从袖口处拿出一个火折子。 梁俊站起身,狐疑的看着梁锦,整个人已经被红薯的出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颤颤巍巍的打开第四个食盒,梁俊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果说前三个食盒带给梁俊的是碗口般的晴天霹雳,那么这第四层的东西带给他的就是水缸粗的雷劫。 “祖宗啊,去他娘的珍宝斋,国之利器,税收之王啊!” 梁俊看着第四层的食盒里盘子上静静的摆放了两根香烟,热泪盈眶。 刺啦,梁锦点着了火折子,道:“那人临死之前曾给朕说,日后若是遇到他同乡,让我带一句给他。” 梁俊一愣,看着梁锦道:“什么话。” 梁锦微微一笑,道:“我,秦始皇,点烟。”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222章 盟友转身就把梁俊卖了 大明宫内,下午,阳光还算明媚。 梁老三披着狐白裘躺在后花园的睡椅上发呆。 这人一上了年纪,就想静一静。 梁老三这辈子虽然还不算太大,也就五十出头。 但身体里住着的却是一个八十多的老头,今天的天气难得这般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昨晚和梁俊见了面,等梁俊走后,他又睡了个回笼觉,睡的很踏实。 梁俊的到来,比āniányà一效果还好。 不管怎么说,太子回到长安,自己的好日子就算来了。 嘴里轻轻的哼着小曲,眼睛微闭,偷得浮生半日闲,这种心情不要太爽快。 难得啊,梁老三心中感慨。 打从来到这个炎朝,自己就为了拯救这破碎的朝廷心力交瘁,还要面对这些个乱臣贼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只要再熬些日子,回到了幽州,那才算自己的好日子啊。 后花园随从侍候的小太监们有了动静,梁老三眯着眼瞧了瞧,见是常欣来了。 常欣脚步很轻,但走的很快,从梁老三发现自己到走到身边,也只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 “主子。”常欣凑到梁老三身边,言语之中颇为欢喜。 “常总管来了。” 常欣原本就是皇宫内院的总管太监,只不过却非皇宫内最大的太监。 他头上还有一个干爹,被皇宫内所有的太监尊为老祖宗。 这老祖宗姓从,单名一个冉字。 打七岁就进了皇宫,侍奉了三朝皇帝,四年前老太后去世,从冉乃是老太后心腹中的心腹,关系极好。 梁老三的前身当年能当上太子,后来又坐上皇位,从冉帮了大忙。 由于当年炎朝开国太祖皇帝驾崩后,留下遗旨,要葬到自己的老家彭城,因此炎朝皇帝皇后们死后,陵寝全都不在长安而在彭城。 老太后死了之后,按照惯例也葬到了那,从冉自打太后死了之后,悲痛欲绝了一年,最后请了旨意要去给太后守陵三年。 从冉走了之后,这皇宫内这太监总管的位置就空着。 常欣虽然被人称作总管,但官职其实是首领太监,并非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一直空着,毕竟从冉年纪虽然大,但也不过六十出头,身体还算硬朗,等给老太后守陵三年满了之后,还会回来。 可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帝升了常欣做总管太监,常总管这三个字才算名正言顺。 宫内宫外不少人对梁老三的这个决定有些不满,有从冉在,常欣何德何能能做得了总管太监?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打被扶正之后,常欣整个人说话做事精神头倍足,见谁都是乐呵呵。 一听梁老三叫自己常总管,常欣赶紧跪地道:“给主子请安了。” “起来吧。”梁老三接着闭上了眼,看常欣这样子,看来是有事给自己说。 常欣应声站起身,伸出手遣走了身旁服侍的这帮小太监,低声道:“主子,刚刚奴婢去了武王殿下府上了。” “嗯?九千岁怎么有空去武王府了,朕记得自打半年前,九千岁与大皇子就不怎么来往,今个这是怎么了?” 梁老三睁开眼,见周围只剩自己和常欣,忽而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常欣的身份,打从梁老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有些怀疑。 他总感觉常欣面对自己的时候极力的在掩饰着什么,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自己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 梁老三也明里暗里一直让人监视着常欣,就想把自己身边这人的身份弄清楚。 可不知是常欣隐藏的本领太好,还是自己派去的人实在是废物,一点消息也没有打听出来。 就在梁老三打算除之而后快的时候,常欣反而主动找自己坦诚了。 这人居然是明朝那位鼎鼎大名的九千岁魏忠贤。 梁老三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对常欣突然的坦白身份又有些好奇。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常欣早就和七皇子搭上了线。 而七皇子果不其然是自己猜测的那人。 那会子七皇子梁植和六皇子梁羽的天策府斗的正是白热化的时候。 因此在关键时刻,这老小子向皇帝坦白了身份,并且要投诚。 投名状就是给了一份关于梁植接下来要做的事详细的规划。 梁老三那些日子以来被梁羽挤兑的并不好过,正面刚吧,虽然能刚过他,但自己损失必然也是惨重。 因此有心想要和梁羽暂时达成停战协议,有了常欣的投诚,梁老三便顺势暗地里卖了天策府一个好,在朝堂之上梁植正打算反击的时候,顺势踩了他一脚。 这一脚直接让梁植元气大伤,随后便被迫离开长安去了雍州。 常欣也靠着这份投诚正式被梁老三扶正,当上了总管太监。 至于那位没在长安的从冉,梁老三才不管那些事。 自己和那老太监又没什么交情,先稳定了自己的基本盘再说。 自打常欣投了诚,这家伙卯足了劲为梁老三带来各方面的消息。 今个韩励干了什么见了什么官员说了什么话,明个天策府里又有什么动静,后个大皇子又去了哪里。 俨然一个大间谍头子的做派。 而这些消息此时此刻,却正是梁老三需要的。 因此这俩人前世虽然一个是明朝的大太监,一个是清朝的皇帝,但此时却处在蜜月期。 梁老三对这位大总管表现出来的信任,看起来要比程经还要深厚。 事实上程经也发现了这一点,打从自己和梁老三相认以来,也就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程经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皇帝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召见自己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程经大体也猜测出皇帝心中所想,虽说皇帝前世对自己恩宠非凡,但俩人都明白。 前世那种局势下,一旦梁老三一死,程经也断然没有好果子吃。 甚至于说梁老三是故意如此安排,自己一死,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程经位极人臣一辈子,也跟着我走吧,别给我儿子添乱了。 等到了炎朝,二人相认,梁老三面对这种局势,虽然对程经十分宠信,但心中却保持着一份警惕。 程经会不会因为前世的事而背叛自己? 这事谁也不好说,毕竟长安城内起死回生的人这么多,自己又处于皇宫这种任何事都可能发生的地方,哪天程经把自己一卖,到时候他梁老三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长安城内也没有歪脖子树让自己上吊,只怕死的比崇祯更惨。 有了这个心结,再加上常欣背叛梁植的案例在眼前,梁老三对程经的戒心是越来越大。 表面上虽然还是对程经十分的宠信,但暗地里梁老三干的这些事,却全都瞒着程经。 毕竟现在为自己赚钱的是沈云,为自己打探消息的是常欣,程经能干什么呢? 常欣听到梁老三发问,赶紧道:“主子,非是奴婢主动去寻武王殿下,而是武王殿下派人让奴婢去的。” 梁老三微微皱眉,自己这个大皇子想要干什么呢? “想来武王是有话让常总管带话给朕吧。”梁老三正色起来,不再以开玩笑的口吻叫常欣九千岁。 “主子英明,武王殿下告诉奴婢,说他今日去见太子殿下了。”常欣恭声道。 “他去见太子,所谓何事?” 常欣道:“说是去做了一场买卖。” “做买卖?”梁老三冷声一哼,端起一旁的茶杯道:“他和太子有什么买卖可谈?” “武王并没有说,只是说如今太子殿下是住在庆寿寺后山。”常欣说完这话,微微抬头去看梁老三的表情。 果不其然,梁老三听了这话,喝水的动作骤然而停,周围的空气像是忽然冷了下来。 梁老三的脸色阴沉无比,常欣心道:“皇帝这是想杀人了!” “庆寿寺后山,后山哪里又太子可以待的地方?” 帝王之怒,远非常人可以承受,更何况梁老三这样主宰天下五六十年,两世为帝之人动了真怒,那种压迫感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常欣也心中生畏。 “回主子,武王殿下说,太子是住在了徐真人的修道之处。”常欣小心翼翼的说着话,唯恐被梁俊惹出来的怒火牵连到自己。 梁老三没有说话,眼神阴冷无比,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石桌上。 许久,梁老三才道:“武王的身份查清楚了么?他到底是谁?” 常欣摇了摇头,道:“奴婢无能,还没查清武王究竟是何人。” 沈云虽然抱上了梁老三的大腿,但吃一堑长一智的沈侍郎学会了狡兔三窟。 虽然现在自己是梁老三的狗腿子,可现在这世道谁他娘的能说的准明天会发生什么? 整个长安城里能人辈出,各朝皇帝搭台唱戏一样,你穿过来我穿过去。 现在的局势已经让沈云担心日后躲到幽州的梁老三会被会六皇子这帮猛人追着屁股揍。 谁又知道过段时间长安城会不会再穿过来几个比六皇子战斗力还爆表的大佬? 什么事都不能做绝,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大皇子这边就是沈云给自己留的后路之一,大皇子是秦始皇的身份他隐藏的那么好。 好不容易搭上了这根线,沈云怎么可能全盘托底给梁老三? 梁老三看中的只不过是自己给他赚钱的能力,只要能赚钱,给他说不说大皇子的身份,梁老三暂时都不会亏待自己。 因此,大皇子的身份沈云是一点口风也没给梁老三透露。 梁老三点头道:“这事怪不得你,除非他亲自开口,不然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常欣见梁老三这般好说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但奴婢却确定了,武王必然也与主子和奴婢一般。” “如何这般肯定?”梁老三问道。 常欣道:“奴婢与武王用膳席间,武王宴席之上菜肴所用的物料,绝非此朝所有。” 梁老三眼睛一瞪:“你是说?” 常欣点头道:“没错,武王手中有此朝没有的东西,宴席之中,武王不断的给奴婢介绍,番椒c土豆等原本此朝不应有之物,还问奴婢见没有见过。” “当真?”梁老三蹭的一声就坐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常欣。 若是大皇子手上当真有这些东西,那么自己幽州的日子将会更好过了! 尤其是土豆,有了这玩意,遇到灾年,自己心里也有底了。 “他手里可有红薯?” 梁老三虽然不会种地,但作为帝国的皇帝,他对农事还是非常的重视。 自己治下,人口为何暴涨,从最开始的五千多万百姓到最后将近三万万百姓,这里面土豆和红薯功不可没。 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在,光靠粮食哪里能养活这些人。 大皇子手中有土豆,这对于梁老三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如今有了珍宝斋,自己就算是有了稳定的财务收入。 若是再有了土豆红薯,自己就有了足够的粮食,这个世道有了钱就有了兵,有了粮食就是有源源不断的百姓。 两个都有了,自己在幽州发展五年,这天下谁还是他梁老三的对手? 常欣摇了摇头,道:“奴婢未曾见到。” 梁老三道:“大皇子还说了什么?” 声音之中很是急促。 常欣道:“此事也是武王殿下找奴婢要说的事,武王殿下想要和主子做一个交易。” “交易?”梁老三微微皱眉,道:“什么交易?” 常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武王殿下想要珍宝斋三成的份子。” “三成的份子。”梁老三听了这话,冷静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许久,梁老三才道:“你确定见到的是土豆,没有看到红薯?” 常欣点了点头,梁老三沉思一番,问道:“常总管。” 常欣应声道:“主子。” “依着你来看,梁锦和梁俊做的交易,是不是关于丝绸之路的。”梁老三想到了一件事,这让他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的紧张起来。 常欣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试探问道:“主子是说,武王殿下和太子做的交易,乃是要丝绸之路?” “没错。”梁老三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不然他为什么要先告诉你,他见了太子,并和太子做了交易呢?” “武王殿下这是要告诉主子,他要兵权?” 常欣毕竟也是权倾朝野之辈,举一反三并不困难。 有了珍宝斋就是有了钱,有了钱就是有了兵。 而有了土豆就是有了粮食,有了粮食就有了百姓。 梁锦与其说是要和皇帝做交易,不如说就是要一道圣旨,允许他手里既有粮食又有钱发展壮大的圣旨。 靠着土豆,梁锦从梁俊手里要三成丝绸之路的份子,再从皇帝手里要三成珍宝斋的份子。 然后再得到皇帝的默许,不出三年,梁锦的实力绝对会有一个质的变化。 到时候这个隐藏很深的大皇子想要争天下,完全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这笔交易到底做还是不做呢? 常欣和梁老三都陷入了沉思。 做了,梁锦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这就是养虎为患。 不做,梁锦转手找其他人,土豆扔给天策府,只怕天策府则是如虎添翼,到时候更加难对付。 “常总管,你说,此事该如何办?”梁老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执掌大明神器多年的太监,心里头一次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心腹对待。 bq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223章 东厂 常欣听了梁老三的话,陷入了沉思。 大皇子的目的很明显,摆在皇帝面前的选择也很明确。 要么合作,要么无视。 杀了大皇子?或者软禁大皇子? 虽然梁老三做梦都想将这帮皇子一窝端全部弄死,但局势虽然是皇子之间各自为政,可梁老三和常欣知道只要他敢动一个皇子。 剩下的这帮人,绝对会瞬间站到一个阵营对付自己这皇帝。 动了大皇子,长安城内剩下的四个人:四皇子梁济,太子梁俊,六皇子梁羽,七皇子梁植立马放下内斗,马上调转qiāng头对付自己。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而自己却比他们高一个阶层。 这就是沈云口中所谓的阶级斗争吧。 要不然四皇子梁济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经过梁老三的允许,直接就要去江南道练兵。 常欣想了想,沉声道:“主子,与武王合作有合作的好处,不合作也有不合作的好处,如果两相取其一,奴婢认为应该合作。” “应该合作?”梁老三点了点头,道:“朕也是这样想的。只要咱们熬过这半年,以后的好办了。” 迁都幽州的事,常欣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得知这事之后,常欣不由得对自己的选择暗呼庆幸。 脱离长安城才是目前长安城内诸多实力最好的选择,但却又各种各样的原因让这帮人目前无法离开。 梁老三能够有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光是这一点来看,虽谈不上英明圣主,但终究也非等闲之辈。 “那奴婢明日就去找大皇子商议此事?”常欣试探问道。 梁老三想了想,道:“今晚就去吧,夜长梦多,去的时候叫上沈云,毕竟珍宝斋现在是他在主事,此事若是不经过他,恐怕会让沈侍郎心寒。” 常欣恭敬的应了一声,又道:“主子,那太子那边” 梁老三想将徐妙锦纳入后宫而不得的事,乃是整个长安城众人皆知的秘密。 如今大皇子故意透露着个消息给梁老三,很明显就是要让梁老三和太子之间暂时的联盟出现隐患。 只要太子和皇帝之间出现问题,那么太子想要在长安城内站稳脚跟,就必须加强和大皇子的合作。 这种阳谋梁老三岂能不明白? 但明白归明白,人性之中的猜疑和妒嫉却依旧让梁老三心里对梁俊更加的不满。 梁老三缓缓的闭上了眼,重新躺了下来,半响方才轻声说道:“常总管” 常欣躬身应声:“奴婢在。” “若是让你重设东厂,你可愿意?”梁老三不紧不慢的说出一句让常欣如晴天霹雳一般的话。 这话一说出口,常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主子!”常欣失态的道。 “朕不仅让你重设东厂,还授你制狱之权,你可愿意?”梁老三依旧不急不缓。 可这话在常欣耳中却无疑于之音一般。 常欣来到这个朝代之后,一身本事全无用武之力。 虽然是皇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管太监,但炎朝太监不可干政乃是祖制。 常欣虽然也去军机处里跟着军机大臣们处理朝政,但很多时候只是一个摆设。 方护那帮人高兴了就问问自己的主意,不高兴就把自己当成一个跑腿的,商议好决策之后直接让常欣带着交给皇帝。 常欣的主要功能基本上就是人形复读机,把军机处里发生的事给梁老三重复一遍。 最后如何决议,还是要梁老三亲自审阅决断。 可梁老三现在说要让常欣重设东厂,这显然是要让常欣干政的节奏。 常欣先是欣喜万分,随后多年的警惕让他冷静下来。 梁老三为什么要让自己设置东厂?还给自己的制狱之权,也就是准许东厂有前世锦衣卫的诏狱。 皇帝要du一án! 这是常欣脑子里第一个反应。 炎朝的六部比之明朝的六部的权力可是大的很。 德贤皇后之后,皇权几乎降到了史上最低。 光是兵部尚书有调动一些军队的权力这一点上,梁老三对韩励就很是忌惮。 而长安城内这帮皇子大臣们手里的权力零零散散加起来,就算是梁老三也不敢做一些太过分的事。 军机处之所以能够顺利创建,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梁老三通过军机处把朝中大权全部都归到了以军机大臣为首和自己的手中。 方护这帮人自然对军机处十分拥护。 在创建军机处之前,梁老三就想到了下一步的打算,那就是创建一个类似东厂的机构。 他要一步步的把德贤皇后散出去的皇权再一点点的收回来。 先创建军机处,把大权归到以自己为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手中。 虽然接下来梁老三再想扩大自己的权力会变得十分困难,但是常欣却明白过来。 梁老三没想着要扩大自己的权力,他是想要通过东厂来削弱其他人的权力。 在自己权力不变的情况下,其他人的权力日益削弱,也就变相的扩大了皇权。 可常欣也明白,梁老三这样干,无疑是让自己当一个活靶子,把自己推到台前和那帮大佬们打擂。 若是自己输了,那时梁老三可以杀了自己以平民愤和百官之怨。 若是自己赢了,梁老三则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或者废了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不管如何,梁老三都不会吃亏。 梁老三也全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常总管,此时说来也是你擅长之事。朝堂之上如今的局势你应该很清楚,朕不是命你重设东厂,而是问你愿意不愿意。” 梁老三没有睁开眼看常欣的表情,他根本不用看。 对于常欣这种人来说,尝过权力的滋味之后,如何能够满意现在这种有名无实的日子? 常欣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没错,创建了东厂,自己就彻底变成了梁老三手里的一把刀,要和满朝文武还有这帮战斗力超强的皇子们为敌。 赢了,最后可能只是落的一个善终赐死。 输了,千刀万剐都算是奢求。 可自己会输了?常欣心里升起一股庞大的自信。 自己当年从一个一无所知c毫无政治斗争经验的小太监慢慢一点点爬到了九千岁的地步。 朝堂内阁之中多少才俊被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 李世民也好,曹操也罢,你们不好惹,难道我魏忠贤就是吃素的么? 富贵险中求,自己前世不就是从刀山火海一步步走过来的么? 前世走错一步难道不也是死么? 进世走错了还能活不成? 反正输了后果都一样,自己还有什么顾忌! “奴婢谢主子恩赐。”常欣打定主意,一撩衣摆,恭敬的冲着梁老三磕了一头。 梁老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常总管,你还有什么要求么?一并提了吧。” 常欣连忙道:“为主子效命,奴婢不敢有要求。” 愣了一下,轻声问道:“只有一事,请主子明示。” “说。” “不知这东厂兵卒编制应为几何?” 这一点上常欣必须要问清楚,梁老三虽然让自己重建东厂,可准许自己配多少人,这可是个大事。 若是自己只能弄七八百人,这东厂纯粹是给朝堂那帮大佬刷声望用的。 若是自己弄了七八万人,都不等朝堂上那帮子动手,只怕梁老三也得把自己宰了。 就在常欣忐忑的看着梁老三,等着他确切回答的时候。 梁老三微微一笑,睁开眼睛,扭过头来看着跪在一旁的常欣。 眼神如电,像是要看穿常欣的心思。 常欣赶紧低头请罪,梁老三道:“常总管,你觉得多少合适?” “这,这,奴婢不敢妄揣圣意。”这种套路常欣再熟悉不过。 东厂可以配置多少人,这话能是当奴才的能说的? 就算自己说只要一个兵的配置,梁老三都能把自己砍了,再换个人来当。 当然,现在这种局势下,梁老三除非是不想活了,断然不敢拿自己开刀。 不过这宫中忌讳还是要遵守的。 梁老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常总管之前的东厂是有多少人?” 常欣不假思索道:“回主子,奴婢前世东厂属官有掌刑千户c理刑百户各一员,掌班c领班c司房五十二人,厂内干事役从五千。” “五千?” “万余”常欣心虚道。 梁老三轻声笑道:“万余,还是少啊。” 常欣心中一凛,不知道梁老三这话是说笑,还是当真,低着头不敢应声。 梁老三道:“常总管,朕送你四个字。” 常欣锁紧了身子,脑袋杵着地,恭敬回话:“请主子赐教。” “多多益善。”梁老三将他扶起来,笑道:“常总管若是能让东厂番子过十万,方才是让朕刮目相看。” 饶是常欣胆大包天,也被梁老三这话吓了一跳。 十万!乖乖,他娘的东厂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是要zà一fǎn不成? 十万人,光是粮草钱饷那该是多少钱? 可这话又不能问。 既然梁老三让自己重设东厂,又准了多多益善这四个字。 可自己若是再没有点眼神劲,张嘴问东厂的饷钱是从国库里出呢,还是从内务府里出。 只怕梁老三就得当场翻脸。 梁老三巴不得这钱从国库里出,可一来军机处那帮人同意不同意还是一说。 二来就算同意了,国库里哪有多余的钱给新设的东厂? 东厂创建的目的就是为了制约六部这帮人,国库里的不多的钱有一分算一分,早就被六部盯的死死的,岂容得东厂再去分一份? 那只能从梁老三的内务府里出。 可要是从内务府里出,梁老三还能说出多多益善这四个字么? 一切皆在不言中,若是常欣问了这话,难免会让梁老三这位到底是不是前朝呼风唤雨的九千岁转世过来的。 想明白一切,常欣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嗯,既然如此,常总管就去做吧。”梁老三一挥手,常欣赶紧施礼,正要转身而走。 梁老三又叫住了他。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常欣面色之上没有任何欣喜,宛如平常一般。 宠辱不惊,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梁老三很是满意常欣的表现,低声道:“东厂设立之后,派些人多盯着庆寿寺内的情况。还有,等太子的事了了,庆寿寺的和尚也就别留了。” 太子都住到后山了,自己派过去监视的那帮太监居然没有一点信传过来,要这帮人有什么用? 常欣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 而后转身离开了后花园。 看着常欣远去的背影,梁老三坐了起来,冷冷一笑。 朕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明朝的九千岁手段高,还是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本事大。 这边正为自己这一手驱狼吞虎的计策暗自得意时,只听得园子外传来一声娇斥:“别拦着我,我要见父皇。” 梁老三皱了皱眉,常欣这边一走,就让外面的小太监过来伺候。 小太监还没站稳,梁老三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这边正说着,一名太监快步跑了过来,跪倒在地:“启禀陛下,折月公主殿下求见。” “折月公主?”梁老三一愣,这折月公主乃是之前的皇帝最为宠爱的公主之一。 折月公主名叫梁婴宁,长的如花似玉,天姿国色,虽然和徐妙锦比起来差上一分,但自小习武,胜在气质非凡。 乃是长安城内鼎鼎有名的美人,这公主年纪不大,也就十八左右。 生母乃是皇后,之前生了一个皇子,可惜没有活过三天就夭折了。 等到生梁婴宁的时候,公主虽然保住了,但皇后却因此难产而死。 皇后死之后,现在的徐皇后才被扶正。 这也是为什么徐皇后身贵为一gu一zhiu,六皇子乃是其子却不得太子之位的原因。 六皇子出生的时候,徐皇后还只是一名妃子。 梁老三明里暗里打听到,据说之前的皇帝和先皇后关系很好,恩爱无比。 对自己唯一的骨血十分的宠溺,只是这会子梁老三鸠占鹊巢,对这帮子所谓的儿女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甚至很是厌烦。 “让她进来吧。” 可老是躲着这帮皇子公主也不是好办法,毕竟皇子虽然不见也就不见了,公主若是不见,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此梁老三平日里倒是也隔三差五的去看看自己那帮还没嫁人的闺女。 其中折月公主算是最得他欢心的一个。 小太监得了旨意,快步走了出去。 没多久,就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倾城女子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匆匆的向着梁老三施了一礼,随后撅着嘴,气呼呼的坐在了一旁,拿眼睛撇着梁老三。 终究是父女连心,虽然梁老三对这公主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但折月公主这幅小女儿冲着老父亲撒娇耍七的样子和流露出的情感却做不得假。 让梁老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最宠爱的固伦和孝公主,再看梁婴宁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慈爱。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着咱们公主生气了,给父皇说,父皇这就诛他九族。”梁老三满脸微笑笑呵呵的看着梁婴宁。 梁婴宁转过脸来,看着梁老三道:“父皇,是国舅爷家的人惹了我,父皇快去派人抄家灭族吧。” “胡闹。”梁老三本着脸,道:“说什么胡话这是,来,到父皇这边来坐,说一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炎朝有两个国舅爷,一个是原来皇后的兄长,一个是现在皇后的弟弟。 只不过之前的皇后出身贫寒,家里的亲戚只剩下一个表哥。 这个表哥后来成了国舅爷,朝中大臣反对者极多,却依旧无法阻止,由此可见当年的梁老三对皇后有多么宠爱。 梁婴宁说的国舅爷则是她的舅舅,去世皇后的兄长,赵品赵国舅。 “还不是那个榆木脑袋赵之韵。”梁婴宁气鼓鼓的说道。 赵之韵乃是赵品的嫡长子,也是梁婴宁的表哥,自小赵之韵就和梁婴宁有婚约。 bq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224章 八王之乱的预兆 按照炎朝民间的风俗,女子过了十三就可以嫁人了。 只是后来德贤皇后改制,朝廷发布政令,女子必须十八岁之后才能嫁人。 因此梁婴宁虽然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却一直没有出嫁,住在宫中。 过了十八之后,又恰巧自己亲爹死了,假爹穿越过来。 梁老三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完,哪里有心思去处理这帮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闺女的婚事。 其实就算梁老三不过问,公主出嫁也算得上是朝廷的事,到了时候自然也会有礼部的官员日常奏上一本。 皇帝,您闺女该出嫁了,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把这事办了。 皇家嘛,皇家无小事,又何况这闺女是嫁给前国舅爷家的公子。 若是一般情况,折月公主一过十八,这亲也就成了。 可坏就坏在,老国舅爷这冷灶实在是没人愿意去烧。 二来赵之韵三年前摔断了腿,现在是个瘸子。 半年前折月公主一过十八,礼部就有官员寻思把这事给办了吧。 和上官一提,反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自打先皇后去世之后,国舅爷这一脉在朝中存在感越来越低。 再加上这位国舅爷当年乃是杀猪的屠户出身,借着自家妹子的高枝才跻身炎朝上流之中。 可人虽然跻进来了,但终究是底层出身,完全没有办法融入长安城的贵族圈子里。 先皇后没死之前,国舅爷靠着大树好乘凉,虽然长安城内这帮勋贵心里看不起他,可面上礼遇还算过得去。 人走茶凉,先皇后去世之后,国舅爷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梁老三没来之前,皇帝对国舅爷还算照顾,隔三差五还让国舅爷到宫里来说说话喝喝茶。 梁老三来了之后,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位的存在。 小半年了不闻不问,礼部的人看这架势,寻思是皇帝是因为赵之韵成了瘸子,想要反悔这门亲事。 可又不能明说,只能以冷落的方式让国舅爷主动提出与皇家解除婚约。 因此礼部就把这事给压了下来,谁也不敢拿这事找梁老三不痛快。 直到一个多月前,国舅爷实在是没逼的没法子了,主动来找梁老三。 梁老三这才直到,朝廷里还有这么一位的存在。 了解了国舅爷的背景之后,梁老三动了心思。 来到炎朝,梁老三面对的最大问题倒不是以太子为首的穿越者皇子。 梁俊也好,梁羽也罢,面对他们,无非就是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 胜者为王,败者死,规矩已经定好了,梁老三再挣扎也没有用。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发展势力,摆明车马和他们斗。 因此梁老三面对的最大问题是手下没有人,确切的说是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这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就有很多事没有办法去做。 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梁老三势力的扩张就延迟一天。 可上哪去找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呢? 梁老三寻思过来寻思过去,朝廷里这帮文武大臣是别想了,当狗还行,当心腹谁知道哪天反咬自己一口。 再说现在这种局势下,朝廷官员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拉拢人,就得许之高位。 最起码拉拢吏部侍郎,得给人能当吏部尚书的希望吧。 可吏部尚书左典,是除了皇子梯队外第二梯队的敌人,想把他弄下来谈何容易? 思来想去,梁老三就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这帮外戚身上。 一试之下,效果大出意料。 这事让梁老三第一次觉得德贤皇后干了件好事。 她限制皇权的时候,也大大的打压了外戚。 规定进宫的妃子出身十个里最少要有八个要来自平头百姓。 导致炎朝的外戚不是屠户出身,就是砍柴打渔的出身。 在炎朝的政治斗争之中,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炎朝的太子为何这般轻易就可以更换的原因。 皇子们的母妃娘家没人,舅舅们全都是花瓶摆设,皇帝想换太子,外戚这边几乎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这帮皇子之中,只有梁羽的舅家是国公,还是势力不怎么大,国公之中实力最弱的。 其次就是梁俊了,舅舅家崔家也算是官宦世家,只是从来都没有进过朝堂的核心。 也是梁俊当了太子之后,崔家这支才算有了出头之日,可最大的官也只是当过京兆伊。 梁老三想要培养自己的班底,思来想去打算从这帮子外戚入手。 最先试验的就是陈飞。 陈飞原本就是自己的保镖队长,威武大将军,手里握着两个卫。 在炎朝这帮金字塔顶尖的玩家之中,勉强算是一个人物。 可要是是排个榜,他连前三十都进不去。 就这已经算是外戚中最顶尖的势力。 梁老三一试之下发现,陈飞这大舅哥真是好使。 有些能力不说,对自己那是忠心耿耿,说一不二,让干啥就干啥。 完全以皇帝的利益为自己的追求目标。 梁老三也能够理解陈飞的心情,毕竟这帮外戚能够一飞冲天,说到底根源在自己身上。 他梁老三当一天皇帝,他们就是一天皇亲国戚。 一旦梁老三被这帮皇子干掉,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帮本来就游离在长安贵族圈的外戚们算是彻底的完蛋。 最重要的是这帮外戚出身低微,一旦接触了权力,由平头百姓摇身一变成了既得利益者。 他们要比那帮官员更加的珍惜,也更加的贪婪。 可想要更多的权力,却比登天还难。 为啥呢,就因为朝堂之上的这帮士族官老爷们,不允许他们j ru朝堂之中,触碰朝政大权。 唯一的晋升之路就只能靠着皇帝,皇帝重用他们,他们才能有更多的权力。 在看清楚这一点之后,梁老三对主动送上门诉苦的国舅爷是嘘寒问暖,简单的几句关心的话,让国舅爷感动的热泪盈眶。 陈飞去了幽州之后,梁老三当即把这位坐了多年冷板凳的国舅爷赵品拎回到众人的视线中。 赵品直接从一个闲着没事干的外戚,成为了接替陈飞的威武大将军。 不仅如此,梁老三更是大胆的把手里握着的一半的卫交给他来管。 同时又把新设的五城兵马司其中一个司交给了赵品。 赵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自己只是找皇帝诉了个苦,哭了个穷,自己这位妹夫就这么大方。 这位国舅爷感动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裹上面包糠炸了给皇帝吃。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满朝文武,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 可不管如何,国舅爷算是以超出所有人意外的形式重新回到了朝堂众人的视线里。 所谓穷人站在闹市,耍十把钢钩,勾不来亲人骨肉。 有钱人深山老林里耍qiāng弄棒,打不散无义的亲朋。 自此原本门可罗雀的国舅爷府邸又重新热闹起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谁也看不出来,半个月前,国舅爷府邸还是另外一番模样。 素来是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礼部的大小官员一见这情况,马上挥毫泼墨,一封折月公主该出嫁的奏折出现在了梁老三的案前。 要说这件事里,谁是最看不过的,那就是折月公主梁婴宁了。 梁婴宁随母亲,打小身子骨弱,原来的皇帝也不管那么多礼节,请了不少名家到宫中来,明面上说是教授自己习武,实际上都是给梁婴宁找的师傅。 当年文渊的师傅金qiāng先生就是那个时候入了宫中,当了皇帝的qiāng棒老师。 因此梁婴宁倒也算是这帮皇子公主里除了身在长城的八皇子梁凤皇外最能打的一位。 性格外向,嫉恶如仇,平日里最看不惯长安城内这帮勋贵的嘴脸。 对他们对国舅爷的前后态度变化十分的厌恶。 虽然性格外向,但内心里却是个很保守的女子。 当年的皇帝防止她练武练成一个女汉子,不仅给她找了赵普这种qiāng棒师傅,还找了名师大儒教她读书学礼。 而刘文静的老师,丘山学院的夫子当年便是梁婴宁的授业老师之一。 小姑娘打小就知道自己和赵之韵有婚约,心里也一直把自己当成赵家未来的儿媳妇。 据皇帝说,赵之韵眉宇之间c性格脾气很像当年的先皇后。 原来的梁老三是个念旧的人,常叫着赵之韵到宫里来,让他和梁婴宁一起读书习武。 俩人算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只是赵之韵不喜欢练武,只喜欢读书,加上他母亲原本是青楼女子出身,有一副好嗓子,擅长打鼓书。 赵之韵学会了母亲打鼓书的本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手小鼓书乃是当世一绝。 因此被称作长安城四公子之一的司鼓公子。 赵之韵也知道梁婴宁和自己有婚约在身,又从小一起长大。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赵之韵越发觉得自己对梁婴宁只有兄妹之情,没有一丁点的之心。 原本还想找个机会推了这桩亲事,等了几年也没等到合适的机会。 年纪越来越大,赵之韵也越来越着急,眼瞅着梁婴宁就过了十八了,再不推掉就没有机会了。 赵之韵越来越着急,谁知梁老三来了,来了之后对国舅爷是倍加冷落。 茶也不叫着喝了,棋也不叫着下了。 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大舅哥。 赵之韵心中大喜,也以为这是皇帝不舍得自己的亲闺女嫁给自己这个瘸子。 等折月公主过了十八,礼部那帮孙子也不提这一茬,赵之韵放下心来。 平日里虽然梁婴宁也像往常一样,常来自己舅舅家来玩,赵之韵没有了压力,对待她更是如自己妹子一般。 梁婴宁也察觉出自己这个表格兼未来的驸马爷这段日子里来心境大翻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见他对自己像往常一样好,心里也没多想。 谁知道国舅爷这一王八大翻身,礼部那帮人又把亲事翻出来了。 梁老三一见还有这档子事呢,好啊,梁婴宁他虽然很喜欢,可终究不是自己的亲闺女。 正愁怎么把国舅爷栓死在自己的战船上,见了这封折子,马上就批了。 责令礼部马上开始准备,明年一开春皇帝就要嫁闺女。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赵之韵。 今天梁婴宁照常去赵府转了一圈,赵之韵是怎么也憋不住了,把梁婴宁叫到自己的书房,把心里话给梁婴宁说了。 梁婴宁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更何况武艺在身,宫里宫外谁不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宠着。 平日里哪里受过这个气,更不要说这婚约从小就有。 我梁婴宁一个黄花大闺女都遵从礼教,把你当成自己未来夫婿看待。 哪怕你是个骑马摔断了腿,自己都没想过悔婚约的事, 甚至自己的父皇动过这个念头,自己发现之后以死相逼,才让皇帝不得不打消取消婚约的想法。 本公主这般对你,临到要成亲了,你给我说只把我当成妹妹,不想娶我。 我梁婴宁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非得赖在你们赵家不成? 气冲冲的出了赵府,梁婴宁是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就进了皇宫,打算找梁老三说,解除婚约,本公主不嫁了。 可一见了梁老三,折月公主表面上依旧是生气的模样,可心里却平静下来。 姑娘终归是跟着夫子读过书的,夫子当年虽然没有教授过她治国安民平天下的策略,可却把梁婴宁教的深明大义,是一个很识大体的姑娘。 这一平静下来,见了梁老三,折月公主消了气,觉得这事不对劲。 自己和赵之韵的关系一直很好,赵之韵人品也好,学识也罢,在长安城内那是数一数二的。 长安四公子排名第二,其实浪得其名? 拒绝皇家的婚事,这事往大了说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这大不敬可是仅次于谋反的罪名,赵家好不容易得到了皇帝的重用,赵之韵一旦悔婚,原本好上加好的事可就变成了坏事。 赵府好不容易翻了身,赵之韵就这般不懂事?敢把家族兴旺视作儿戏?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什么隐情呢?定然是赵之韵因为自己摔断了腿,变成了瘸子,觉得配不上自己,甚至于说是不想耽误自己。 姑娘再聪明,可一旦陷入了感情问题,就容易往别有苦衷这事上想。 折月公主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心里对赵之韵更是心疼。 不仅没了刚刚的气,反而坚定了下嫁的心。 梁老三见她面上一会疑惑一会恍然,道:“赵之韵怎么了?难不成欺负我们折月了?” 折月公主想通了之后,上前一步拦住梁老三的手臂,撅着嘴撒娇道:“没有,他哪里敢欺负我,他又打不过我,要说欺负,也得是我欺负他才是。” 梁老三哈哈一笑,看着青春活泼的折月公主,想起了自己的闺女,心里一阵温暖。 女儿是老子的小棉袄,梁老三能够真实的感受到折月公主对自己的依恋和亲情。 这让十分缺乏安全感和信任感的梁老三很是受用。 “眼瞅着折月一转眼就成了大姑娘了,等过了年,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日后父皇想要见你,可是不那么容易了。”梁老三爱怜的摸了摸折月公主的脑袋,由衷的感慨道。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可不论如何,每次见到折月公主,不管自己的心情多么糟糕,立马就能变得轻松。 因此梁老三对折月公主倒是并没有像是对其他公主,尤其是安阳那般冷落。 “父皇,等折月出嫁的时候,父皇召八哥回长安吧。”梁婴宁将脑袋依偎在梁老三的肩头,转过头来,看着梁老三道。 这些个皇子之中,梁婴宁和八皇子梁凤皇年纪相当,从小一块长大,关系最好。 如今梁凤皇去了长安这些年,梁婴宁十分的想念,睡梦还多次梦到自己这个八哥哥。 梁老三一听这话,心中活泛起来。 他早就动过这个心思,要把被贬到天涯海角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去了长城的八皇子召回长安。 不为别的,就为了对付以梁俊为首的这帮皇子们。 不管老二c老三还有老八倒地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乃是穿越者,他们回长安,对于现在的梁老三来说都是好事。 如果这三人也都是穿越者,他们回了长安,长安城内会更加热闹。 自己手下这帮八个成年的皇子,全都是穿越者,必然不会一条心,长安的局势会更加的乱。 长安越乱,对自己撤离幽州的计划越有保证。 如果这三人不是穿越者,那就更好办了,只要稍加笼络,这三人就会变成自己对付太子这帮穿越者最好的武器。 从这三人以往的履历上来看,各个都不是安分的主,全都是敢把天捅破的能人。 尤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这来双胞胎,当初就是为了争太子之位才被贬出长安。 如果回了长安,他们能让太子梁俊好过? 而八皇子梁凤皇,梁老三虽然没见过他,也没有去过长城。 但却也能从信息中知道,这样一个连自己命都不在乎,在人间地狱一般的长城一步步爬到紫衣大统领位子,只为了证明自己能力的皇子,能让梁羽好过? “好,父皇马上就下旨,让你八哥哥今年回长安过年。”梁老三微微一笑,看着折月公主道。 “真的?”折月公主满脸的不可思议,紧接着欢喜的叫出声来:“父皇,折月就知道,父皇最疼折月。” 梁老三哈哈一笑,道:“父皇不仅让你八哥哥回来,还让你二哥和三哥也都回来,等折月出嫁那天,让他们都来。” 折月公主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梁老三居然会说出这句话。 因为折月公主乃是先皇后之女,地位尊崇,是所有公主里面地位最高的。 因此从大皇子以下,所有的皇子们对她全都是宠爱有加。 折月公主虽然和梁凤皇关系最好,但和其他的皇子感情也不差。 老二老三被贬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折月公主心里一直不忍,多次想找机会说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两位哥哥就回来了,这让她如何不喜?11 bq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五九章 权力的游戏之战神入场 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这个时候,长安城内最大的势力还要属梁老三。 梁老三想杀人并不容易,但若是想给谁穿小鞋还是很简单的。 察觉到皇帝找茬的意思,周围几人全都有些不自在。 虽然心里看不上梁老三,但也只敢做些表面工作,梁老三真要强硬起来,在场这帮人谁也不敢和他硬刚。 “陛下,若是陛下下旨,微臣马上派兵前去将景王殿下请回,交由大理寺会审。”韩励开口为方护解了围。 梁老三轻声一笑,笑声之中饱含轻蔑之意。 “既然请回,为何还要交由大理寺会审?梁济乃是皇家子弟,就算犯了错,也不应送往大理寺。” 皇家子弟,韩励品味着这句话,皇帝显然是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多事之秋啊,先是长安大雪,大雪之后又是城外白莲教余孽作祟,现如今太子也深陷其中,景王又闹出这档子事,此乃天要亡我大炎啊。” 梁老三痛心疾首,就差仰天长啸方能发泄心中的悲愤。 “臣等万死!” 得,皇帝老子当着自己的面都说这话了,还能怎么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心中叹了口气,起身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 梁老三心中冷冷发笑。 不想给自己下跪?只要老子还是皇帝,就容不得你们放肆。 军机处里跪倒一片,梁老三也不见好就收,端坐在一旁,随手翻看着桌上的奏折。 跪了有一会,梁老三见苏德芳额头上微微冒汗,心里也有些不忍。 满屋子里也就苏老头这个前土著首辅对自己还算敬畏,老头年纪大了,跪一会就有些撑不住了。 “都起来吧,国事还得赖的诸位,若是跪坏了身子,如何挽狂澜于庭柱将倾?” 就算让他们起来,梁老三嘴里也没有一句好话。 众人全都没放在心上,可这笔仇全都给梁老三记了下来。 待众人又做好,梁老三才慢悠悠的道:“方阁老,你是首辅军机大臣,你说说,景王之事该如何办?” 不等方护说话,那边苏德芳怒声道:“陛下,景王一没有陛下圣旨,二没有兵部调令,擅自带兵出城,此乃谋逆之举。老臣恳请陛下下旨,命兵部着人将景王殿下请回,交由三司定夺。” 苏老头声音洪亮而颤抖,几乎可以说是吼出来的。 只是整个军机处里并没有人搭理他。 苏德芳乃是一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穿越窝子里唯一的土著。 他怎么会知道,梁济带兵出城暗地里算是受了军机处这帮人,甚至说梁老三的默许的。 “陛下,微臣认为,景王殿下虽然未有旨意便带兵擅自出城,虽有过错,但念在其也是为了国事,断不必派人阻拦。” 程经毕竟还是梁老三的人,这会子赶紧出来打圆场。 “放肆,程经竖子,何出此言!”苏德芳怒声呵斥,手指程经气的胡子发抖:“之前老夫力主出兵营救太子殿下,你却说不可操之过急,唯恐出兵惊动反贼伤及太子。如今景王谋逆在前,却又说出这般话来,程经竖子,莫要仗着圣眷在身便视国法于无物,老夫受先帝爷所托——” “苏大人,此乃军机处,你又是三朝老臣,陛下面前咆哮无状,这边是你的为官之仪么?” 程经没有说话,反而是方护出言呵斥起苏德芳来。 老头子一愣,整个人呆在一旁没有反应过来。 愤怒的表情还在脸上挂着,眼中充满疑惑的神情。 自己在骂程经,方护堂堂军机处首席军机大臣跳出来干什么。 “你,你,我,我!”苏德芳没整明白,方护一项对自己甚是尊敬,怎么突然对自己发难。 要说整个朝廷之中,谁对方护的威胁最大,就是眼前这个苏德芳苏老头。 他是先帝托孤重臣,又是三朝元老,当年的百官之首。 如今人老心不老,守孝完了之后重回朝廷,就是奔着方护的位子来的。 谁知方护在老头没在朝廷的这些年经营的是风生水起,坐了多年的次相,摇身成了首辅大臣,宰相之尊。 老头虽然屈尊坐了礼部尚书,但平日里不管说话做事,当着程经这些军机大臣们丝毫不给方护面子。 若是如此,方护还算有容忍之量,毕竟老头年纪那么大了,当了一辈子的一把手,回到长安来,也是怀着重振朝纲的心来的。 结果不仅没做成一把手,甚至连话语权也没有了,换谁谁都有些不满和怨言。 上了岁数又爱唠叨,自己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可坏就坏在,老头子是军机处唯一一个非穿越者。 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觉得自己这帮人有了不臣之心,乃是奸臣,唯独他是朝廷中最大的忠臣。 明里怼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怼自己。方护说个建议,他就提反对意见。 方护说修河,他就说修河堤。方护说收税,他就说赈灾。 烦的方护见了他就恨不得拿砚台堵住老头的嘴。 暗里还老是拿话来教育自己等人,劝军机处这帮人改邪归正,做个好臣子,尤其是教育自己。 隔三差五不是给自己讲历史故事,就是拿四书五经里的话点自己。 这一点是方护最不能忍受的。 老子他娘的就是要当个权臣,要你在这唧唧歪歪。 刚刚跪了梁老三,方护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又听到苏德芳日常怼人,方护再也按耐不住,破天荒的怼了回去。 明面上怼苏德芳,实际上还是做给梁老三看。 “你!”苏德芳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雪白的胡子气的微微打颤。 见周围的这帮同僚一个个看戏一般,全然没有打圆场的意思,而皇帝也高高坐起,饶有兴趣的看着老头。 苏老头只觉得血气上涌,我要以死明志! 一有此想法,老头就想往柱子上撞。 梁老三有经验,上一次自己要罢免太子,就有一老头撞死在自己面前。 若是苏德芳今天死在军机处,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管谁气死的老头,自己这个误杀忠良的名头是躲不过去了。 正要起身去拦住,只见冲着柱子而去的苏德芳急刹车般停住了脚步。 “老夫若是这般死了,反倒便宜了这帮奸臣,哼,老夫岂能如了你们的意。”苏德芳想通了之后,停在那边,气哼哼道:“既然程军机这般说了,老夫便舍了这把老骨头,出城走一遭。” 说罢也不冲梁老三行礼,气哼哼的走出军机处。 梁羽极力的憋着笑,这老头,还真挺可爱。 梁老三一见老头不死了,也有些晃神,直愣愣的坐了下来,看着同样有些懵的方护。 也是,老头子性子虽然烈,但要是每次被人怼了就寻死觅活,只怕也活不到这个岁数。 梁老三确定老头不会出去寻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了断,放下心来。 此时军机处内唯一的不明真相的群众出去了,只剩下这帮各怀心思的穿越众。 梁老三也不打算和他们绕圈子,自己这些日子都快被他们挤兑死了,要不是梁植想要进军机处,梁羽都恨不得和自己摆明军马对着干,自己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说说吧,景王之事,你们是怎么商议的?”梁老三眼睛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方护身上。 “陛下,臣等”方护刚想说话,梁老三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方阁老,屋里既然没有了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方护心里一咯噔,梁老三这没有外人的意思可不是说屋子里现在都是自己人。 而是就差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公开各自的身份。 毕竟同殿共处小半年多了,要是还没弄清自己卧榻之处都是何方神圣,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间屋子里。 “既然陛下这般说了,那么微臣也就直说了。”方护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等皆认为太子殿下,并无资格入军机处。” “哦?”梁老三听了这话乐了,把玩着桌上的镇纸,道:“难道太子那位军师祭茶刘文静没有去诸位的府上?据朕所知,太子为了进城,可是花了不少的代价。” 众人眉头一皱,心道:“皇帝老儿身居宫中,消息居然这般灵通,向来是程经给他透的信。” 刘文静的身份虽然并没有公开,但知道的人并不多。 更何况他进众人府中谈条件的时候,乃是乔装打扮走的后门,以刘文静之谨慎,想要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易如反掌。 皇帝这般信誓旦旦的说出此话,必然也已经知晓各自手里有几成丝绸之路的份子。 “既便如此,微臣等人也都认为,太子殿下没有进军机处的资格。”方护脸不红气不喘,面色如常回道。 梁老三看了看众人,道:“诸位也入方阁老一般想法?” 众人迟疑一番,缓缓点头,韩励道:“臣等也都认为太子殿下没有资格进军机处。” 方护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微臣认为太子也并无必要进军机处来。” 并无必要,梁老三眼睛微眯,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梁羽等人也都有些意外,今个方护这是怎么了? 往日里这老头可是四平八稳的性子,谁也不得罪,极力的平衡着长安城内各方势力。 今日怎么说话那么冲,按理来说,怼走了苏德芳,老方再大的气也该消一消了,怎么还把炮口对准了皇帝。 本来太子有没有资格进军机处这事,自己这帮军机大臣们是没有资格评定的。 唯一有资格评判太子是否可以进军机处的就在正堂上坐着。 自己这帮人的行为原本就是有些犯忌,虽然大家伙都没当回事。 可太子并无必要进军机处,这话可是有些打皇帝的脸了。 “好,好的很。”梁老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方护,心里也是纳闷方护哪来的勇气敢这样给自己说话。 难道是被苏老头气糊涂了? 也不对,方护看起来很正常啊。 “方阁老不愧是首辅大臣,好得很啊。”梁老三气极反笑,冷声道:“方阁老觉得太子没有必要进军机处,那朕是否也没有资格进呢?” 那自然是没有资格的,穿越过来就是皇帝,如此好的一手牌被你打的稀碎,你哪来的勇气舔着脸问出这句话。 但凡要不是谁也打不过你,你早就被撵出长安城了。 众人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方护更是拱手施礼道:“微臣不敢。”可脸面之上依旧衣服怼天怼地的表情。 方老头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出门没吃药? 梁老三彻底的是被他给搞糊涂了,方护虽然是百官之首,可手里握着的不过是士族清流们,支持他的也只不过是一些没有兵权的文官。 这帮人重要么?自然是重要,尤其是太平时节,手里掌握着文官集团的话语权,绝对是大佬的存在。 可现在是太平时节么?连梁老三都看出来,定多再有半年,自己一到幽州这天下就得大乱。 天下大乱的时候文官有个屁用,还不是谁枪杆子硬谁说话算数。 到时候在场的这些人里,方护反而成了实力最弱的一个,他怎么就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不敢?既然不敢,何处太子无资格入军机处之言?”梁老三也是上了劲,这些日子他这个皇帝躲在深宫之中示弱,这帮人还真当他是软柿子。 方护见梁老三上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好和他做这些无谓之争,退一步道:“是微臣糊涂,万望陛下恕罪。” 梁老三冷眼看着方护,心中一横:“既然你主动上来,那就莫怪朕拿你杀鸡儆猴了。” 视线环绕一圈,众人纷纷低头,梁老三冷声道:“想来是近日公务繁忙,方阁老也上了年纪,朕便准阁老三个月的假,好好回府中休养。这军机处首辅军机大臣暂由苏阁老担任吧。” 众人听了这话,全都没当真,方护也不过是五十多岁,是上了岁数,可和苏老头那八十高龄相比还算是小伙子。 拿这个理由来怼方护,显然是为了让方护服软低头,只要方护说些软话,陪个不是,此事也就罢了。 就在众人以为方护要低头的时候,谁知道方阁老不仅没低头服软,反而抬起头来,直视梁老三道:“回陛下,老臣不敢回家中休养。” 老臣二字说的尤其郑重。 众人一愣,梁老三也有些意外。 他娘的,这老头是和自己杠上了不成? 梁老三也彻底动了真怒,冷声道:“哼,这倒是稀奇,方相爷且说说,如何不敢回家休养?” 方相爷三个字,梁老三说的也是很重。 方相爷都出来了,众人也都知道梁老三是玩真的,一个个正襟危坐看着方护,时刻等待着救援。 虽然方护也是竞争对手之一,但在面对皇帝和太子的时候,方护也算是自己这个阵营的一员。 方护平静道:“家兄在家中,若是知道老臣回府中休养,定然要打断老臣的腿。” 噗嗤,一旁的左典听了这话,看着一本正经的方护,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众人见方护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也都觉得好笑,他乃是堂堂首辅大臣,百官之首,就算是他兄长,又如何敢打他。 可刚想笑,所有人都回过味来,脸上再无任何的笑意。 梁老三也是愣住。 众人瞪大了眼睛,难怪方护今天那么刚,原来真有人撑腰。 难不成他那位哥哥也穿过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零章 你的好友不明真相的梁俊已被踢出权力的游戏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军机处内的老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分别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甚至梁羽还从韩励的表情中读出了些许的慌张。 没有兵权的方护,今天的态度是何其的刚,明面上虽然对梁老三客客气气,但言语之中却针锋相对,和往日里那个谦和恭逊的首辅大臣截然相反。 也许现在的方护才是他本来的面目——那个今生和前世历史上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这才是那位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大司马霍去病异母弟c汉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c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史上第一个废掉皇帝的权臣霍光,本来的面目。 所有人各怀心思,没有说话,场面安静的可怕。 难怪一直在军机处不怎么表态,充当老好人的方护今个这般的强硬。 在此之前,方护就是吃了没有兵权的亏,导致在军机处中虽然坐着首席军机大臣的位置,但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建议。 做事也想当的低调,很多时候明明伤到了他的利益,却依然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导致所有人都对他放松了警惕,左典甚至怀疑,这位老哥到底是不是自己前世的爱豆。 时至今日,大家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一直在隐忍不发,合着手里捏着一个王炸呢,一直憋到现在才开始出牌。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梁老三迎着霍光的眼神,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方护的兄长!还能是谁?若是他这一世的兄长,他老方是喝了假酒不成,胆敢这般怼自己。 必然他前世那位战功彪悍,青史留名的兄长——华夏历史上所有军人的终极偶像,一生未有一败,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如果方护的这位前世兄长真的在他府中,那这时候的方护可以说瞬间从军机处底层人物摇身一变,成为了真正的百官之首,首辅大臣。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梁老三,左典心中是又同情又解恨。 同情的是,有了霍去病的方护,基本上就没有了短板。 别的不说,霍去病在这个时候简直无疑于核弹的存在。 没有兵?一个十七岁带着八百多轻骑就敢奔涉数百里,斩获匈奴两千多。 一生多次以少胜多,在不熟悉的战场上长途奔袭,杀的匈奴元气大伤的人需要很多的兵么? 方护弄不来上万的军队,一两千的家奴还是凑的出的。 只要霍去病手里有点兵,以他那种自带精确gps定位导航系统bug的属性,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谁人是他的对手? 最要命的是这位战神打仗,可以不需要后方提供军需物资,不需要粮草运输,只靠着手里的兵,以战养战,还能打得风生水起,立下大功。 这样的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梁老三能不心虚么? 梁老三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茶水什么滋味,他已经尝不出来了。 甚至于一杯水下去,不仅没有解渴,反而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方阁老”梁老三终究还是说话了,稳住了心神。 毕竟两世为帝,什么都不多,见过的世面算是多的很。 突然知道霍去病的存在,虽然有些惊慌失措,但他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再者说霍去病虽然可怕,好像朝堂上这帮臣子和儿子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梁老三头一次感觉到军机处里这帮人前世以谋反杀皇帝c困皇帝c要挟皇帝的造反大师们是如此的可爱。 稳定心神之后,梁老三恢复了往日里的神态,看着方护微微一笑,道:“方阁老说笑了,哈哈,说笑了,来人,将珍宝斋昨日里进献的好茶沏上一壶端上来。” 虽然面上没了刚刚的惊慌,但桌子挡住的手却依旧在颤抖。 程经也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如今马上就要到年关,国事繁多,哪里缺的了方阁老。” 方护也知道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再闹下去,真的惹恼了梁老三,就算自己兄长如何神武,也难说能抵得住梁老三的帝王之怒。 “陛下,臣老迈昏庸,冲撞龙颜,万望陛下恕罪。”方护欠着身子恭敬道。 梁老三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哈哈一笑,道:“阁老说的是哪里话,坐,坐。” 说着看了看众人,见梁羽这帮人也都一副好像没看到刚才的场景的表情,心里也有了缓空,笑道:“朕现在想来,方阁老刚才说的话,确乃是老成谋国之言。” 嗯? 在场这帮人一听,有些准不过来这个弯。 连方护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梁老三,自己说这话,不过是想怼一怼梁老三。 一来借着梁老三难得露面的机会做实了自己在军机处的地位,二来也是想敲打敲打一下梁老三,你现在是皇帝,咱们这班人斗归斗,闹归闹。 但你我君臣掌握着一国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生死,你这般不露面,耽误多少军国大事。 若不是你藏在深宫里当王八,长安城外那帮灾民反贼早就解决了,哪来还等着太子来刷一波存在感。 自己并没有任何不让梁俊进军机处的意思。 房间内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位不是闻琴声知雅意的主。 一见梁老三不像是说笑,全都明白过来,一直把太子当挡箭牌的皇帝,这是打算要卖太子了。 “陛下,此事只怕还需从长计议。”方护皱了皱眉,方才一直硬刚状态的他瞬间软了下来,道:“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对于朝政,岂有置之度外的道理。” 梁老三连连摇头,笑道:“阁老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太子并无资格入军机处么,怎么此时又说起这话来。” 方护皱了皱眉,低声道:“老臣糊涂,老臣糊涂。” 见方护软了起来,知道这老小子是不想让梁俊真记恨他,毕竟现在大家差不多是挑明了身份,方护刚刚说那番话,说了也就说了,梁俊就算知道也无妨。 谁都清楚,就算方护不说这话,梁俊就能和在场的诸位握手言和? 根本不可能。 但若真因为方护这话,把梁俊排挤出军机处,那梁俊可就要集中火力收拾方护了。 朝廷内此时原本就分外三大党派,以皇帝为首的帝党,以太子为首的太子党,以军机处为首的群臣皇子党。 现在三派互相牵制,勉强维持平衡,可一旦太子那边孤注一掷针对方护,以这帮人的尿性,绝对不会插手相助。 梁老三心中有些鄙视,方护啊方护,你方才让朕这般难堪,此事可由不得你了。 刚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梁老三的脑子飞快的旋转。 他本身就是个聪明人,更何况深谙帝王之术,脑子这一转,你还别说,真让他想明白很多事。 梁老三今日来军机处,原本是打算借着军机处这帮人未经自己的允许,就暗中让梁济带兵出城之事,把自己重设东厂的计划落实了。 可到了这会子,梁老三却有了别的打算。 太子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借着自己和军机处这帮人互相牵扯的结果。 雍州的新政也是谁也无暇过问才让梁俊开展起来的。 虽然现在太子是自己的挡箭牌,可若真的能借助军机处这帮人的力量彻底的除掉太子。 让他们斗起来,岂不是更好? 昨晚梁俊冒死找自己图的是什么? 还不是想明面上当这个挡箭牌,暗地里出工不出力,在中间和稀泥,谁也不得罪,顺势壮大自己的实力。 老子岂能如了你的意? “哎,阁老何处此言。”梁老三哈哈一笑,看着众人,别有意味的说道:“昨晚太子进城了,诸位知否?” 卧槽!左典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狗皇帝还真打算卖太子啊,卖的这般干脆。 梁羽一愣,太子进城了?这种大事自己的天策府怎么一点消息没有得到。 只是说昨晚有八百里急奏,自己刚刚还纳闷怎么这急奏到这时候了还没到军机处,见到梁老三,还以为他是为了这急奏而来的。 “太子昨夜进城了?”方护眉毛一挑,满脸的诧异,太子不是在新丰么,怎么突然进了城中。 见众人全都一副惊讶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梁老三心里对沈云最近针对自己身边的所谓反奸细方案还是很满意。 对霍去病也并不怎么畏惧了,沈云之前也说过,只要造出来新型步枪,平定天下只在举手之间。 “太子深夜进城,只是为了找朕讨要一份调令。” 既然决定要卖梁俊了,那就卖的彻底点。 太子想隐在暗处发展,朕偏偏要把你架在火炉上烤。 军机处这帮人越是注意梁俊,那么自己这个皇帝越安全。 “敢问陛下,可是从雍州兵马进长安的调令么?”韩励对调兵遣将极为敏感,一听到梁俊要调令,敏锐的察觉到了梁俊的目的。 他那个使臣刘文静找到自己的时候,虽然说了要把这帮灾民弄到雍州的事,可并没有说从雍州调兵的事。 梁老三见众人上钩,点了点头,道:“没错,太子从雍州调了三万兵马,协助将城外灾民迁往雍州。” 说到这,梁老三好像是刚想起什么,补充道:“朕已经准了。” 话说完,梁老三就闭上了嘴,脸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憋着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看着众人,尤其是方护。 三万兵马,可不是个小数字,既然你方护的那位战神兄长来了,正好让他试一试雍州兵马战力如何。 梁羽心里响起了警钟,韩励更是紧皱眉头。 三万兵马,必然全是骑兵,太子冒着这般风险进城讨要调令,显然是在进城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雍州出兵。 若非皇帝亲口来说,只怕等大军到了长安城下,他们才后知后觉。 梁俊暗中布置,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三万大军急行军的话,用不了几天就到了。 若是旁人,听到这事可能不会多想。 可军机处现在坐着的这几位是谁? 曹操老哥c李世民老弟c王莽老兄c霍光老铁。 这四位前世可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造反小行家。 怎么会轻易相信梁俊调着三万兵马是为了迁百姓灾民用的? 万一这三万人乃是梁俊早就安排好的,一到长安城外,就调转枪头,再里应外合随便打开长安一门。 三万大军涌进来,万事休矣。 想到此,四人看梁老三的表情极其的古怪,像是看傻子一般。 连程经也纳闷,皇帝脑子这是让驴踢了么? 怎么能这般轻易给了梁俊调令。 上辈子是活的太舒坦没经历过谋反之事么? 方护暗暗的咬了咬牙,沉声道:“陛下,如此来说,太子确实不应进军机处。” 自己这帮人都斗得皇帝当了缩头乌龟,谁也没有想过靠着兵力来解决现在的困局。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动了刀兵,整个朝廷顷刻之间分崩离析,炎朝百姓瞬间被战火吞噬。 山蛮人磨刀霍霍,一旦中原四分五裂,他们趁机铁蹄南下,炎朝不光有灭国之灾,甚至还有灭种之祸。 太子在雍州杀人,不遵守官场规矩也就罢了,回到长安城,还想不遵守朝中规矩,如此没有格局之人,有何资格如军机处? 甚至来说,又有何资格坐太子? “儿臣也认为,太子此举略施欠缺,并无资格入军机处。”梁羽面色沉稳如水,不急不缓说道。 “臣附议。”韩励紧随其后 “臣附议。”左典也跟着点头。 程经拱手道:“陛下,臣也这般认为。” 梁老三见众人都表了态,心里欢喜非凡。 梁俊啊梁俊,你和沈云虽然生意做的不错,可终究还是不懂政治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零章 一群军事键盘侠的野望 新丰城外。 老旧的城墙早已破烂不堪,红土烧成的墙砖也已经在风吹日晒下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新丰县是个大县,拱卫着长安城,兵部几乎每隔几年就要修葺城防。 只可惜炎朝建朝百余年来,作为首都的长安,从未有过兵患之事。 这让不少官员放松里警惕,兵部拨下来修葺城防的款项一半进了自己的囊中,一半则用来扩建了城池。 扩建可比修葺,在表面上看壮观的多。 至少兵部前来巡视的官员是满意的,城池越修越大,可城内的百姓并没有随着城池的扩大而增加。 歪打正着,如今反倒便宜了梁俊的灾民大军。 八九万灾民塞进城了丝毫没有任何的拥堵。 只是没有房子安置,暂且用帐篷安身。 刘三刀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的军队面带愁容,身后站着一众太子党的死忠份子,也都默不作声。 城池外的空地上,三千轻骑排成三十列的方阵,每列一百人,旌旗招展,所有的骑兵端坐于马上,腰板挺直,手握横刀,腰别短枪,背负长弓,马腹两旁各挂一劲弩。 整个军队宛如一人,没有任何喧哗之声,所有的骑兵目光坚定的看着新丰城墙。 只等着军阵之前身骑白马的统帅发出进攻的命令。 刘三刀看着远处的梁济,轻声问道:“去请诸葛先生了么?” 铁牛赶紧应声道:“三哥,王保哥亲自去的,这会子应该到了。” “好。”刘文静点了点头,心里实际上是慌的很,可个时候,梁俊不在,刘文静也不在,梁定昌虽然会打仗,可他乃是堂堂长安十六卫的统领。 现在他们对外假借着白莲教要挟太子的名义屯兵新丰。 若是梁定昌露了面,可就给人留了话柄。 现如今能够当家作主的就只有自己。 若说安置灾民,这事他在行,毕竟干了那么长时间,傻子也明白该怎么做。 可这行军打仗,尤其是面对城外看起来就是一支劲旅的事,刘三刀是没有任何的信心。 此人是谁,怎么会突然来到新丰城外。 难道太子和刘文静的计策没有成功?长安城那帮人不买他们的账? 一旁的杨威冷声道:“刘兄弟,要我来说,管他们是谁,一会等天黑了,我带着骁骑卫的兄弟们杀出去。他娘的,我虽然不懂打仗,可哪有让骑兵攻城的道理。” 铁牛也跟着插嘴道:“杨大哥说的没错,之前殷大哥讲三国的时候也曾说过,要想攻城,至少要有三倍的兵力才行,咱们城内那么多人,他就这点兵还敢来。这领兵的肯定是个绣花枕头。” 原本还很紧张的气氛,让铁牛一插嘴,瞬间有些缓和。 旁边人全都是梁俊的死忠书迷,对梁俊的三国那是再熟悉不过。 “铁牛哥说的,殷大哥不是说么,要攻城得围三缺一,俺看这人,连兵法都不懂。” “对对对,殷大哥说过这段,是谁来着,曹操打徐州,不就是这样打的么。” “你记错了,哪里是曹操打徐州,明明是周瑜打赤壁的时候这样打的。” “放屁,周瑜打赤壁那是水战,殷大哥都说了,水战最忌讳的就是把船连在一块,这叫做连环计,一把火全都烧光。再说了,周瑜哪有那么多兵把长江给围住。” 一帮人叽叽喳喳,你说他错了,他说你错了,倒是让刘三刀摸到了点头脑。 “望远镜。”刘三刀一招手,旁边三猪赶紧把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递过去。 珍宝斋之所以能成为梁老三手里的王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不仅开发民用的物件,在沈云的思想下还研发军事上用的东西。 这望远镜就是沈云带着人研究出来的,供给兵部之后,光是望远镜的单子,梁老三就从韩励的兵部弄到了三千万贯。 刚刚梁济的大军到了城下之后,刘三刀六神无主,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可让铁牛这帮三国迷一吵吵,反而想起刚刚看到的细节。 这边拿着望远镜又观察一番,下面这三千轻骑军容雄武,排列整齐,气势恢宏。 再拿望远镜去看,确定了这帮骑兵乃是有备而来,心里泛起来嘀咕。 铁牛探过头来,道:“怎么了,三哥,你又拿着千里镜看什么,让俺看看。” 刘三刀将望远镜递给他,道:“这领兵之人绝非什么绣花枕头,只怕是带兵打仗的行家。” 正说着,梁定昌带着几个亲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骑兵。”梁定昌不敢太靠前,站到刘三刀身后向着城外眺望。 刘三刀转头道:“梁将军,你可知道城门下这帮人是哪里来的么?” 梁定昌夺过铁牛把玩的望远镜一看,等时愣住了,失声道:“飞羽卫!” “飞羽卫?” “乃是四皇子的亲卫,刚创建不久,听说所招之人皆是边关捍卒,不可小觑。”梁定昌紧皱眉头,打到了长安他左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如今梁俊又不在身边,梁定昌心里空落落的,实在是心烦意乱带着几个亲卫去安置灾民的地方巡视,唯恐出什么乱子。 一听到城外来了大军,这才慌忙赶了回来。 “四皇子!”刘三刀也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城下的军队居然是四皇子的卫队。 “这这四皇子不是听说乃是一个吃斋念佛之人么?”刘三刀虽然没来过京城,可在江湖中飘荡这么久,朝廷上众人所知的事还是知晓的。 梁定昌点了点头,面色冷峻,道:“没错,四皇子往日里整天礼佛,谁也没有想到他为何突然组建了一支这样的军队。” 反常的事还有很多,整个长安城里这一年来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连太子爷身上也有很多反常的事。 梁定昌虽然是个粗人,但却不是一个傻子,这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变化,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看这个样子,四皇子来此别有目的。”梁定昌放下了望远镜,沉声道。 刘三刀跟着点头,应声道:“我也是这般想,一来有军师在城中斡旋,朝廷就算派兵前来,也不会来的那么快。二来,四皇子的这飞羽卫军容整齐,军容整肃,阵列整齐,能把兵带成这样的,绝非等闲之辈,必然是深通兵法。他来此若是为了奉旨围剿所谓的反贼,必然要攻城,可若是攻城断不可能只带着骑兵而来,也不可能只围城一面。” 梁定昌有些意外的看着刘三刀,所谓千军易得良将难求,他梁定昌打小就在军队里厮混,最是清楚炎朝军伍之中的将领都是什么玩意的水平。 冲锋陷阵不要命的莽汉一抓一大把,可若想找可以统兵打仗的人可就难的很了。 没想到刘三刀这个江湖上浪荡之人居然还有这番见识。 “刘先生还通兵法?”梁定昌试探问道。 刘三刀面色一红,他哪里懂什么兵法,只不过是跟着梁俊听了那么长时间三国,加上刚刚这帮人又七嘴八舌说三国里的事,才让自己想到这一点。 “俺们都懂兵法。”铁牛上前一步,看着梁定昌手中的望远镜,满脸充满渴望,却又不敢直接要。 “对,铁牛哥说的对,俺们都是懂兵法的人。” 二驴自打跟着梁俊,这一路走来,随着眼界的开阔,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都变了。 他本身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又十分要面子,梁俊身为太子,他如今是太子的小弟,若是还和以往那样浑浑噩噩呆呆傻傻,平白让人笑话。 因此有心在梁定昌这个太子的老班底面前挣个脸面,凑上来道:“这带兵打仗要多观察多动脑子,这打水战,不能中了敌人的反间计,也不能把战船连在一起。这打阵地战,得挖战壕,不能把军营建在靠山靠水的地方,靠山靠水,就容易让敌人火攻水攻。这打消耗战就得防止敌人劫粮草,尤其是这守粮草的人不能喝酒。咱们人多打人少,就不能扎寨连营,防着对手放火。咱们认少打人多,就得靠着十六字方针。” 梁定昌见二驴这个山贼强盗出身,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谈起兵法来居然侃侃而谈,而且说的还头头是道,心里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 “二驴兄弟,这人少打人多,该靠哪十六字方针?” 二驴见梁定昌真心相问,心里那个高兴,得意道:“这十六字方针就是,以暗打明,以活打死,以点打面,以动打静。” 梁定昌听罢,心中不住的琢磨这十六个字,越想越觉得二驴说的有理,眼中异彩连连,没想到在这还能发现一个军事奇才。 二驴一说完,周围的人一愣,随后有人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以少打多,你说的这十六字方针是战略核心思想,不是具体战术操作。” “对对对,二驴哥说的不对,这以少打多十六字方针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要像是膏药一样,紧贴着敌人,让他既甩不开又死不掉,还打不着。” “也不对,也不对,你说的也不对,以少打多十六字方针应该是集中力量,保存实力,实在不行,破釜沉舟。” 一般人又七嘴八舌的吵闹起来,梁定昌听的是连连惊奇。 心道太子爷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军事鬼才,一个个说的连自己的自叹不如。 刘三刀脸色更红了,看着这帮吵的面红耳赤的小弟们,只觉得倍感丢脸。 这帮人一个个还是最近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在这里高谈阔论,二驴这孙子还张嘴就来,俺们都懂兵法。 不知道的人见了这架势,还以为是一帮军事奇才大聚会。 实际上这就是他们听完梁俊讲三国之后,睡觉前日常撕逼。 梁俊一讲三国,最喜欢讲的就是诸葛亮七擒孟获,孙仲谋百攻合肥。 只要一讲到孙权,就会把孙权这次打合肥用的什么计谋,张辽是怎么看破的,又是怎么杀的孙权溃败的说的天花乱坠。 这才讲到了孙权第五十二回打合肥,就讲了将近六十多次打法。 只要一听完孙权打合肥,这帮人回到住的地方,不讨论一个多时辰那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的。 甚至不少人睡着了说梦话,嘴里都是这计谋那法子。 “好了,都别吵了,铁牛c二驴,你们不是精通兵法么,来说一说,现在该怎么办,来,你们那么有本事,都来说说该怎么退兵。”刘三刀看着一帮不成器的怒声喝道。 一帮人见刘三刀发了火,全都闭上了嘴巴,城墙之上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位睡觉说梦话都是抬杠讲兵法的主小声道:“殷大哥给咱们讲的都是孙权如何攻城,张辽怎么击败的。这下面的人还没说怎么攻,咱们咋知道用什么法子退敌。” 二驴瞪了他一眼,冷声一哼,笑道:“兵法要活学活用,刘三哥,我有个法子,必能退兵。” 刘三刀怒气未消,但见二驴信心满满,唯恐他真有什么办法,冷声道:“那你来说说,该怎么退兵。” 二驴看着城外的骑兵,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道:“咱们想办法让对方的主将和咱们单挑,只要他一靠近场下,我们就拿弓箭射他。殷大哥说过,但凡是两军阵前单挑的都是傻比,一射一个准。” “放屁!”刘三刀再也憋不住了,吼道:“你以为四皇子和你一样啊,还骗他来单挑,四皇子是猪么?太子爷知道梁俊阵前单挑的是傻比,四皇子就不知道么?” 二驴被喷的满脸吐沫星子,委屈的站在一边,刘三刀气的骂骂咧咧,正要说话,只见城下走来一骑。 那骑绕到城门下,抬起手中长枪,指着城楼上众人,嚣张道:“我们家四皇子说了,让你们城里这帮反贼听好了。你们把城内最能打的派出来,若是能胜得了我家四皇子,咱们就退兵。若是胜不得,就打开城门受死!” “嘿,嘿,三哥,这四皇子是个傻比哎,嗨。”二驴兴奋的都说不出话来:“咱们,咱们赶紧射他。” 刘三刀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整个人蒙住了,二驴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一帮人赶紧找弓箭。 找来弓箭才发现,一城楼的人就没有一个射箭射的准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二章 敲梁俊的竹杠 这下可怎么办? 城楼之上一时之间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尤其是雍州来的这帮人,一个个面带沮丧。 自己这帮天天琢磨太子爷传授的兵法,原本就没指望有朝一日能够真正的运用到战场上。 可谁知才刚到长安不久,这英雄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对于一心想要树立雍州山贼派威信的二驴等人来说,简直是比走路捡到金元宝还要兴奋。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整个新丰城上就没有射箭射的准的。 二驴着急火燎,看着梁定昌道:“梁老哥,难不成你们这三千骁骑卫兄弟里就没有一个擅长射箭的?都不用太准,能拉开弓的都成。” 和二驴这位野生军事家相比,梁定昌可是沉稳的多了。 他虽然很佩二驴这帮人刚刚说的这些行军打仗的思想方针,但如今发生这样反常的事,梁定昌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了,二驴兄弟,骁骑卫里虽然也有几个射箭不错的兄弟,可却不能把他们调过来。”梁定昌满脸的严肃,让二驴的狂热有些消退。 二驴满脸的不解,连带着刘三刀跟着也有些疑惑。 “为什么啊,这多好的机会啊,殷大哥都说过,退敌最好的方式就是弄死他们的头头。这单挑又是他主动提出的,到时候就算咱们暗箭伤人,坏了江湖规矩,可殷大哥也说过,那么叫兵不兵不什么来者。” 二驴的语速很快,显然是不想放过这个能大展自己本领的时机,心里更是暗下决定,等进了长安之后,自己说什么也得苦练弓箭。 省得日后再有这般绝好的机会,却要受制约人,让自己不能施展抱负。 心里更是对梁俊之前说的“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二驴和刘三刀,包括其他雍州来的人脸上不解的表情全都看在眼中,摇头苦笑。 这会子他算是明白过来,这帮大字不识的雍州老弟们刚刚怎么出口成章,对这行军打仗说的是头头是道。 感情是自己那位太子爷一直在给他们开小灶啊。 由此也能看出这帮人的底子,确实限制了他们的成长。 就算有梁俊每天晚上以说书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给他们开蒙,也不可能在段时间内让这帮基础极差的山贼真正成长为对梁俊进城后有帮助的助力。 就算是身为大总管的刘三刀,距离日后统率太子党后勤工作而言,还是有很多的路要走。 “二驴兄弟,刘三哥,不是我姓梁的小气,实在是就算咱们有神箭手,也不能射杀来将。”梁定昌苦笑道。 二驴刚想追问为什么,就听城门下那人又叫道:“有活人没有,刚刚老子说的话没听到么?” “哎,你看这孙子嚣张的劲,我非弄死他不可。”二驴一听,性子也上来了,有心找回场子,随手拔出身旁骁骑卫的腰刀,就要顺着城墙扔下去。 梁定昌赶紧拦住,道:“你要干什么?” 二驴道:“这射不死他,我还不信刀子还插不死他。” “胡闹。”梁定昌有些恼怒,一把将二驴手中的刀夺过来,扔在一旁,怒声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他是代表四皇子来的。” “啊。”二驴听了这话,目瞪口呆,挠了挠脑袋:“这,这,好像殷大哥也说过这事,不斩来使这事。” “说过说过,殷大哥还说,这斩杀对方使者的,最后都败了。” 一旁的野生军事家们赶紧补充,众人七嘴八舌又议论起来。 “好了,大家安静会。”梁定昌沉声道,看着刘三刀道:“三哥,你就说咱们知道了,让他回去等咱们的信。” 刘三刀见梁定昌面色严肃,行事沉稳,也觉得自己刚刚支持二驴的计划有些不妥,应了一声,伸出头去,冲着城下那人将意思说了。 那骑兵也不迟疑,冷哼一声,勒马回到了方列之中。 “就这样把他放走了?”二驴看着远去的骑兵十分的不甘心。 刘三刀道:“不放走还能怎么办?请他进来喝茶不成?你休要再胡说八道,这行军打仗的事哪里有那么简单,跟着太子爷听两天三国,你就能上天不成?” 二驴满脸委屈,小声嘀咕:“这行军打仗,又有什么难的。” “你!等太子爷回来,看我怎么让太子爷收拾你。”刘三刀也看出来了,王保c铁牛这四人,除了梁俊之外是谁也不服气。 尤其是跟着来到长安之后,跟着梁俊学了半吊子水平,就想在梁定昌这帮太子党老班底面前显摆显摆,壮一壮雍州派的威风。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这帮人只不过是大字不识的山贼出身,就算有梁俊提携,那也是比不上梁定昌这种皇亲国戚,又常年领兵的人。 刚刚自己也是一时糊涂,一门心思只想着保住新丰城不让四皇子的军队进来。 如今梁定昌这般态度,他也反应过来,暗箭伤人这种事就算有条件,也是万万不行的。 “这城外的军队领头的是谁,你可知道?”梁定昌虽然对二驴这种帮倒忙的心态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子爷在雍州也多亏了他们尽心做事,才有了今天来之不易的资本。 日后很多事还得指望着他们来做,说的过分了,伤了两家的和气。 虽然骁骑卫里不少人看不上雍州这帮土匪山贼,就连自己也对他们有些和梁俊称兄道弟看不惯。 可这个时候若是窝里斗,知会坏了梁俊的大事。 二驴见梁定昌面色不怎么好看,也知道他是压着性子和自己说话。 其实对于梁定昌这种根红苗正的皇亲国戚,二驴这种底层出身的人打心里还是十分畏惧的。 “这,这城外的人自然是四皇子了,刚刚,刚刚梁大哥你不也说了么。”二驴语气弱了很多,不敢直视梁定昌的目光。 梁定昌见二驴气势软了很多,心里有些欣慰:“这帮人能让太子爷看上眼,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事虽然办的不对,但终究是一片好心,细细调教,日后说不准还能独当一面。” 当下脸色也缓和了很多,道:“这四皇子在咱们大炎朝这帮皇子之中,排第几?” 二驴一愣,道:“自然是排第四了,要不然怎么叫四皇子。” “那咱们太子爷呢?” 二驴挠了挠头,愣住了,梁定昌一见,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自己还夸他是可造之材,这一转眼就露了底。 再看周围的人,一个个也都面面相觑,就连刘三刀也皱眉一想,更让梁定昌头疼。 这帮子都是些什么人啊,整日里跟着太子殿下,连太子爷的底细都不清楚。 其实也不怪二驴他们,毕竟是底层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出身,也不识字,要不是跟着梁俊,只怕这辈子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自家凌云寨方圆十几里。 虽然有梁俊整日里提携,但对长安城内尤其是皇族的事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所谓的灯下黑,灯下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越是熟悉梁俊,反而越不熟悉梁俊的摆在明面上身份。 就像是梁俊,现在整个雍州的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大当家叫李秀宁。 可唯独梁俊不知道一样。 一来所有人都没有详细的给梁俊说当日白虎山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全以为他知晓白虎山的一举一动,也势必知晓李大当家公开了身份。 二来,梁俊以为李秀宁从来不愿意给别人说自己的名字,旁人以前都叫她大当家,现在都叫她副龙头。 自己也不方便冒然去问。 这就是梁俊的灯下黑。 而二驴这帮人的灯下黑则是只知道梁俊是太子,却不知道梁俊没当太子之前,到底是几皇子。 “太子爷之前爵位是楚王,乃是当朝五皇子。”梁定昌强压住心里的怒火解释道。 “啊,对了,对了。”二驴恍然大悟:“是是是,六皇子要叫殷大哥皇兄,殷大哥要叫四皇子皇兄,那殷大哥可不是五皇子么。”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一个个点头称是。 梁定昌道:“等进了城内,可不能再叫殷大哥,要称太子殿下。” “为什么是殷大哥让咱们”二驴一听这,刚想反驳,旁边的铁牛就插嘴道。 刘三刀冷声道:“梁将军说的没错,太子爷不把咱们当下人,但咱们不能心里没有数。若是在咱们自己人面前,你们该怎么叫怎么叫,可是有外人在,须得叫太子殿下。以免让人说咱们雍州来的不懂规矩。” 一听这和雍州派的脸面有关,二驴等人再无迟疑,一个个的点头称是。 梁定昌接着道:“四皇子乃是太子爷的兄长,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来到了新丰。也不管什么原因,让他来派人到城下提单挑的事,他终究是朝廷的景王,太子爷的兄长。若是被咱们一箭射死,太子爷和刘军师的计划还能不能成是一说,只怕太子爷这纵容手下弑兄的名头是脱不掉了。” 梁定昌说的极其严肃,二驴等人也感觉到这背后的危险,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刘三刀皱眉道:“既然咱们能想到四皇子一旦靠近城下,就有被射杀的风险,这四皇子想必也不会想不到。为何他又要派人前来下战书呢?” 梁定昌摇了摇头,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 说罢转身问亲卫:“诸葛先生到了没有?” 那亲卫顺着阶梯往城内看,随后转头道:“还没有见到诸葛先生的身影。” “王保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把诸葛先生请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刘三刀也有些担心,按理来说,梁定昌都得到消息赶了回来,这王保办事一项麻利,怎么还没把诸葛夕请过来。 这城楼之上,不是一群兵大头,就是一帮山贼土匪,按照梁俊和刘文静的安排做事还勉强不会出差错。 可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一帮人是实在没有任何的头绪。 “要我说也没有必要等诸葛先生来,既然这鸟皇子说了,只要赢了他,他们就退兵。梁将军和骁骑卫的兄弟不方便出面,那就让我出去和他比试比试。” 杨威见一帮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早就憋坏了,站出来冷声道。 梁定昌见了杨威,眉头皱的更深了。 杨威的名头,整个太子党的人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好听的这人就是太子党的一把利刃,功夫不错,最重要的是心狠手辣。 太子爷一说杀人,这孙子那叫一个干净利索,最要命的是他杀人好像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简直比杀只蚂蚁还轻松。 虽说是自己人,可太子党里没有几个不害怕他的。 说难听点,这杨威就是太子手下最忠实战斗力最强的疯狗,只听太子爷一人调遣。 太子让他杀谁,他就杀谁,所有人都不怀疑,哪天太子爷说让他去杀皇帝,杨威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抄起家伙就敢去皇宫内院。 “不行,杨兄弟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只是手上功夫了得。四皇子既然敢让人前来下战书,必然是要较量马上功夫。这马上和马下,全然不是一个路数,只怕杨兄弟出去会吃大亏。” 梁定昌直接开口反对。 杨威虽然心狠,行事看起来莽撞,但绝对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也明白自己的劣势,一旦上了马,和训练有素的骑兵对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管四皇子之前是什么人,单看他带的兵气势,再加上敢下这样的战书,马上的功夫必然了得。 自己以劣势对别人长处,乃是犯了大忌。 “若是太子爷那位结义兄弟文渊文兄弟在,也容不得四皇子这般猖狂。”刘三刀叹了口气。 众人一听,包括杨威也都深以为然。 文渊的大名,在场这帮人可是全都听过。 若说杨威是太子党阵营里一把利刃,那么这位太子爷的结义兄弟可就是他们的王牌。 文渊在高南一个人一杆枪杀的高南万余人的丢盔弃甲,最后连带着高南太守都被他杀了。 这种战功,翻遍史书也找不到。 太子党中不少爱听书的人,私下里给文渊起来不少外号。 不是叫赛关羽,就是赛吕布,甚至还有不少人说他赛项羽。 这个时候若是文渊在,这四皇子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保管不是文渊的对手。 梁定昌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反应过来:“难不成景王的目的就在此?” 刘三刀一愣,随后也明白梁定昌的话,急道:“梁将军的意思是,景王是在试探咱们?” 梁定昌点了点头,脸色又沉了下来,道:“看来应该是在试探我们。太子爷和刘军师的计划中,从来没有提到过四皇子的事。想来四皇子并不知晓咱们要干的事不是造反,而是要把这帮灾民迁到雍州去。四皇子虽然心性大变,但终究是当朝皇子,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带兵前来,一定是怀疑太子爷没在城内。毕竟,现在咱们在新丰扯起反旗来,一旦太子爷真的在新丰城内,那可是黄泥掉进裤裆里。” “怎么讲?”二驴赶紧问道。 梁定昌看着他道:“不是屎也成屎了。” 刘三刀也跟着道:“所以四皇子到了城外,一不问咱们太子殿下如何,二也不管咱们到底想干什么,反而是一反常态要下战书单挑。必然是试探太子爷在不在城内。” “没错。文渊兄弟乃是刑部的要犯,身在长安藏在苏中丞的府内,这事在长安城里不算事秘密。而太子爷和文渊乃是结义的兄弟,咱们对外说的是太子爷被白莲教之人挟持。文渊兄弟无论如何也会出城来救太子爷。” 梁定昌看着城外的军队,心里越发的明朗:“文渊兄弟的大名,如今是天下皆知。景王故意来说,只要胜了他,他就退兵,无非是拿捏着咱们,不管是真造反还是假造反,都不愿意节外生枝的心理,试探咱们敢不敢派文渊兄弟出战。” “若是真造反,咱们怎么派文渊兄弟出战啊。”二驴听不明白,疑惑道。 梁定昌哼了一声,道:“若是真造反,有太子爷在手里,文渊兄弟不敢不出战。若是假造反,咱们更不想让景王乱了计策,必然也想让他赶紧退兵。若是文渊兄弟在这,岂有不让他出战的道理?” “也就说,如果出去的不是文渊兄弟,那景王也就知道,太子爷没在城内。太子爷没在城内,他也就明白咱们是假造反!” 刘三刀彻底反应过来,这景王闹这一出,原来不是傻比,而是在算计自己啊。 “只要确定了咱们是假造反,以景王这般城府,必然也能猜到咱们另有目的。想来他是听到了风声,知道太子爷要拿丝绸之路来换这帮灾民。” “可丝绸之路并没有他景王的份。” 刘三刀越说越明白,话说到这,就连铁牛也反应过来。 “合着闹了半天,这王八蛋皇子是来敲咱们竹杠的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三章 各方云动 新丰城下,飞羽卫的士卒宛如一尊尊雕像般,排列整齐,任凭寒风凌厉,纹丝不动。 报信的骑兵快马来到梁济的面前,拱手道:“回禀殿下,信已送到。” 梁济点了点头,问道:“城内怎么说,是何人回话?” 那骑兵赶紧道:“城内只说知道了,让卑职回复,说是等他们的信。” 去之前,梁济就有吩咐,传话还是其次,要让他多注意城楼上的动静。 骑兵也谨记在心,说完之后见梁济一副等着他说后话的表情,连忙道:“殿下,卑职到了城下,说完话之后,城楼上乱糟糟,停了半响才回。” “可曾见到回话之人面貌?”梁济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分寸。 “回话之人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一副草莽模样,周边并无士卒相伴。”骑兵早就将刘三刀的样子记在心里,梁济一问,马上答道。 刘三刀虽然现在跟了梁俊做了文职,但终究是江湖草莽出身,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虽然普通,却也好辨认。 当下这骑兵又把刘三刀的模样详细的描述一番。 一旁的景王府长史凑近了身子,轻声道:“殿下,如此看来,太子应该不在城内。” 梁济微微一笑,道:“田长史,如何看出?” “殿下请看,这新丰城外干干净净,听闻四面八方的灾民因为城内放粮,蜂拥而至。咱们快马来此,到了地方,城门已经关闭,灾民也都疏散。说明在新丰城外周围必然有不少暗哨,不知他们用什么手段通知了城内之人咱们的到来,这么短的时间却能将灾民遣散,而且没有造成任何乱子,这等手段,绝非白莲教余孽可有。” “说的没错,若真是白莲教余孽作祟,大军临城,此时城楼之上应该站满士卒,以壮军威,让你我不敢轻举妄动。”梁济指着远处的新丰城,眼中充满了不屑之色。 田长平跟着点头,接着道:“而此时城楼之上空无一人,显然他们是没有料到殿下会带兵前来。若是太子在城内,城楼之上站着的应是骁骑卫,毕竟谁人都知,太子派人到长安城内四处散财,绝对不是不可能造反,也就没有必要让骁骑卫藏着掖着。” “可骁骑卫并没有出现在城楼之上啊。”一旁的参将插嘴问道。 田长平哈哈一笑,道:“太子派人占据新丰必然会给梁定昌交代,让他据守新丰,佯作白莲教余孽作祟。咱们没来之前,城楼之上,必然是白莲教余孽打扮的兵卒。但这帮人知道有大军来讨,必然不敢再让他们露面,以防假戏真做,让咱们误认为真是反贼占城。可太子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到殿下会带兵前来,因此他们只知道撤下反贼打扮的兵卒,却不知道该不该让骁骑卫露面。” 田长平说着,看了看刚刚去报信的骑兵,道:“因此廖统领过去时,才会听到城楼上有乱糟糟的声音,那是他们在商议该如何是好,若是太子爷在城内,哪里会让廖统领等那么久。” 周围众将领听了,也都明白过来,纷纷点头,原来如此。 景王府的长史姓田,名叫田长平,乃是长安城内有名的四公子之一。 因为擅长蹴鞠,踢了一脚的好球,被称作蹴鞠公子。 田家也算是长安城内的官宦人家,按理来说各王府的长史一般都是礼部从自己部门之中抽调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任命。 而田长平中了举人之后,再考进士没考上,家里托了关系让他到礼部做了一个小官。 当年四皇子搬离皇宫之后,礼部的人为了找一个能和梁济合得来的长史,挑来挑去,发现田家乃是信佛人家。 也没有整的田长平的同意,就把他调到了景王府里。 这田长平喜好蹴鞠,打小就和长安街上这帮人厮混一起。 蹴鞠虽然是贵族运动,但上有其他好,下必效之。 长安城内不少百姓也都跟着玩,可蹴鞠终究是一项娱乐,平常百姓每日里为了生计忙的焦头烂额,真正玩的人并不多。 因此时间一长,大街小巷里玩蹴鞠的,反倒成了时间充裕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们的标志。 田长平打小的伙伴们都是这样的人,他虽然没有跟着学坏,但性格也好,举止也罢,完全看不出家里是忠实的佛教徒。 礼部把田长平派到景王府里,田长平极其的不乐意,到了景王府中,因为梁济喜好佛法,导致合府上下气氛极其的祥和。 太监也好,侍女们也罢,一个个慈眉善目,倒是好说话。 可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没有人气。 说话轻声笑语,不是礼佛就是念经,让田长平这位蹴鞠公子十分的不喜欢。 可礼部下的调令,自己也不敢不从,就这样在景王府里待了一两年。 梁济对这位并不喜欢佛法的长史也不是很喜欢,平日里更是没有共同语言。 就在田长平有些忍无可忍,打算弃官回家的时候,听闻梁济把佛像给砸了。 这让田长平十分的意外,按照固定,王府的长史说好听是处理王府之事的大管家,实际上则是朝廷派过来监察皇子们的眼线。 顺带着也教授皇子们礼节问题。 一旦皇子有什么问题,犯了什么错,背锅的就是长史。 田长平一听这事,赶紧去找梁济。 到了梁济的书房兼禅房,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田长平也不敢擅自回报梁济的异常,毕竟从礼部把自己调到景王府里当差也能看出朝廷对四皇子并不在意的态度。 毕竟梁济出了名的宅男,一天到晚在府中就是吃斋念佛。 虽然贵为皇子,可平日里基本上也没人宴请他。 请他吃饭吧,一桌子素不说,喝的酒还是素酒,这让无肉不欢天天山珍海味的王公贵胄们如何受得了。 其次就是梁济也没有多少朋友,在朝中也不像其他皇子那般担任一些官职,就更没有人情往来了。 这样的皇子派个干练的官员过来无疑于浪费。 田长平也知道礼部的想法,因此也不想多事,寻摸着看看再说。 一连等了三天,梁济才从书房中出来。 紧接着田长平就感觉自家皇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看自己的眼神和之前截然不同,没有了那种祥和洞若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犀利如电的目光。 见到自己之后,就让人把禅房拆了,拆完拆房,就让自己把府中的和尚全都打发走了。 到了晚上,梁济将田长平叫到书房内,一开口就把田长平吓的魂飞魄散。 梁济居然告诉自己,他乃是后世皇帝转世而来。 田长平扑通就跪倒在地,求爷爷告奶奶哭的稀里哗啦,以为梁济疯了。 若是梁济真的信佛信疯了,出去说这种话,让朝廷知道了,不管梁济是真疯还是假疯,自己这条命算是没了一半。 最轻最轻也得是把自己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翻身。 梁济面对着被吓坏了的田长平,不仅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让人把田长平捆绑好了,放在了书房里。 而梁济则让心腹太监宰杀了一只羊羔,在书房之中亲自剥皮搭火,将这羊羔给烤了。 一边用匕首片肉吃,一边慢条斯理的讲述着自己的来历。 说了一整夜,田长平才真正的相信眼前这位四皇子果真不是原来的梁济了。 梁济不仅给田长平讲了自己的来历,还详细的说了下自己对如今长安城中各位大佬的推测。 田长平越听越心凉,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却又觉得梁济说的很是有道理。 六皇子是什么唐朝皇帝李世民,太子爷也是转世这人,当今圣人也和四皇子一般。 刚听这话的时候,田长平哪里会相信,可听了梁济的分析,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田长平对朝堂上这帮大佬们的感受一结合起来。 越发的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说的通。 难怪自己感觉有些怪,朝堂上这些大佬们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说话做事和之前截然不同。 终究是在街面上厮混又是四公子之一的蹴鞠公子,虽然感觉有些荒诞,可一旦接受这个设定,田长平莫名的觉得原来如此。 能在长安城这种卧虎藏龙的地方被排进四公子,而且还是四公子之中排名第二。 田长平不光是蹴鞠玩的好外,综合素养可以说在长安城这帮勋贵子弟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四皇子能够对自己开门见山,把这件事说给自己听,绝对是有目的的。 可梁济不提,田长平也不敢问。 一连被关在书房中三天,等田长平彻底平静下来,梁济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自己这位长史。 我要当太子,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真心实意的帮我,日后我当了太子,你就是东宫长史。日后我当了皇帝,你就是方护的接班人。 第二,你去告发我,可你已经知道了皇帝和朝中大佬们的秘密,一旦去告发,你必死无疑,甚至还可能会被灭族。 田长平多聪明的一个人,更何况身为家中次子,打小就不受重视。 天资聪颖的田长平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人刮目相看。 可在等级森严的长安城内,自己这个不是长房嫡出的勋贵之后并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余地。 如今遇到梁济这档子事,田长平可是梦寐以求的。 二话不说,当场就跪下效忠。 梁济也是大胆,丝毫不怀疑田长平的忠心。 这边一效忠完毕,那边就拉着田长平开始了自己谋求太子的规划。 梁济收复田长平这招虽然凶险,却也是迫于无奈。 拜之前梁济所赐,整个景王府之中不是和尚就是信佛的,这帮人能有什么战斗力? 要说讲法论经,那所有的皇子都干不过他们,可要说争夺太子之位,更进一步说争天下。 梁济在整个景王府里筛来筛去,就只有田长平还算是个人才。 时不待我,原本就已经慢其他皇子半拍,再拖拖拉拉不是梁济的性格。 在此之前,梁济也调查过田长平的底细,心里更是确定了要把他收入麾下的决心。 一来可以瞒过朝廷耳目,二来田长平是个人才。 二人一拍即合,在书房之中商议了半天,最后定下了练兵的战略方针。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众多皇子之中,四皇子是势力最弱的一支。 然而弱也有弱的优势,那就是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有足够多的时间发展。 以梁济敏锐的洞察力和田长平对长安局势发展的推算,顶多一年,炎朝就得出大乱子,甚至说天下大乱。 而一旦天下大乱,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谁有话语权谁就能在乱世之中占据主动。 因此,手里有兵,乃是当务之急。 可依着四皇子之前的性格,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 因此梁济就让田长平打着练习蹴鞠的名义,在景王府里划出来一块空地当做球场。 暗地里将长安城内退伍的老兵以踢球的名义招揽过来。 田长平本身就有蹴鞠公子的名头,旁人若是干这种事,必然让人怀疑,可他来做,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毕竟田长平一直致力于长安城蹴鞠运动的发展,平日里也没少组织这种活动。 而想踢蹴鞠,没有个好身体是不成的,因此招揽这些因为各种原因解甲归田,或伤或残,或因为其他原因归家的老兵,谁也没有怀疑。 可有好身体也不行,蹴鞠毕竟是个技巧性运动,因此操练也是必要的。 景王府里整日里一帮人吆喝训练,也就在常理之中。 加上田长平做的极其隐蔽,三千多青壮地痞和老兵们在景王府里训练了三个多月,长安城内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端倪。 直到梁济砸锅卖铁卖军备,将这三千兵卒拉出来之后,大家伙才如梦初醒。 合着这里还藏着一个同行呢。 这也是梁济为什么冒风险向田长平坦白的最重要的原因。 事实证明,梁济赌对了。 确切的说不是赌,在最开始梁济就知道,田长平绝对不会拒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四章 仰望星空 “殿下,贫僧今日所言,万望殿下再三斟酌。” 姚广孝出门前,红光满面,略微有些醉意。 看着梁俊言语之中也没有了之前若有若无的隔阂感。 梁俊一边点着头一边搀扶着老和尚出了院子,送了几十步,方才让和尚自己踉踉跄跄的走了。 此时日落西山,一抹血红的残阳挂在天之尽头,像是极力的想要挣脱黑暗缚束,要将最后一点光明留给大地。 “呼,姚广孝算是拿下了,可真是不容易。”梁俊捏了捏自己已经累弯了的腰,冷风一吹,五脏庙里算是开了工,肚子咕咕作响。 文渊站在一旁,打着饱嗝,听到梁俊肚子叫,有些不好意思:“兄长,你忙活了半天,一点也没吃,要不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梁俊摆了摆手,不顾丝毫风范,随意的坐在了地上,将身上临时做好的围裙解开。 “不碍事,一会我喝点粥就行。这厨子做饭闻油烟就饱了。” 梁俊和姚广孝聊了半天,到了临近傍晚,和尚打算起身要走。 徐妙锦的侍女大壮进来问和尚今晚是不是要在这里吃饭,和尚听了这话,脸皮再厚也知道是徐妙锦在赶人,连忙说贫僧这就走。 梁俊一见,一把把和尚拉住,想到大皇子临走之前,留下的那些个材料样品,心血来潮,非得露一手给和尚尝尝。 姚广孝架不住梁俊真心邀请,在大壮极其嫌弃的目光下又坐了下来。 安稳好和尚,梁俊简单的做了一个围裙,把材料码好之后,一头扎进厨房里,丁零当啷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做了十二个素菜,分了两桌。 自己和和尚一桌,文渊c徐妙锦五人凑了一桌。 席间又问徐妙锦这边有没有酒,徐妙锦说只有素酒,还是当初国公府里送来的。 拿过来一看,梁俊乐了,什么玩意就素酒,不就是葡萄酒么。 一问姚广孝,和尚这酒能喝么? 姚广孝点了点头,一碗酒下肚,看着满桌子菜食指大动,下了一筷子之后,连连赞赏,叹了口气只说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就是太素了。 梁俊一听这话,没成想这还是个酒肉和尚,当即又给姚广孝倒满了。 因为炎朝最近这些年青黄不接,因此朝廷前几年就下了禁酒令。 只不过这禁酒令并不是说不让喝酒,而是禁止酿酒,尤其严令五申禁止用粮食酿酒。 因此民间对酒类虽然供需很大,却也导致很多时候会出现有钱也没酒喝的情况。 而葡萄酒作为高端酒品,寻常百姓难得一见不说,就算是达官贵人们手里也难得见到上好的葡萄酒。 徐妙锦手里这些酒乃是番邦进贡之后,徐皇后送到娘家孝敬给自家爷爷的。 老头疼小孙女,都说这葡萄酒乃是素酒,出家修行的人也能喝一点。 因此派人全都打包送了过来,徐妙锦虽然对酒水并没兴趣,但尝过之后,也十分喜欢。 隔三差五总是自己小酌一杯。 今日里见梁俊和姚广孝俩人牛饮长江一般,你一碗我一杯,小半个时辰不到,自己珍藏的葡萄酒就消耗了一半,甚是心疼。 但吃着梁俊做的味美佳肴,心里自己给自己找了平衡。 华夏人自古以来便是酒桌上面好谈事。 下午的时候,梁俊和姚广孝俩人掰扯了半天。 姚广孝又是一本正经的给梁俊出主意下绊子,梁俊则见招拆招,一边躲着老和尚给自己挖的坑,一边盘算怎么才能把和尚绑在自己的船上。 最后俩人也没有达成一致。 老和尚就差明说,你弄死皇帝,我就上你的贼船。 梁俊的意思是,你也别给我挖坑下套,先上了贼船,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弄死皇帝。 俩人原本就已经是不欢而散的结局,可一上了酒桌,再把酒喝起来。 气氛却峰回路转,老和尚虽然也喝过酒,但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像今天喝的那么嗨。 梁俊前世常年在亚丁湾,那儿可是没有白酒卖,再者说,自己也不喜欢喝白酒。 待的时间长了,入乡随俗,对红酒反倒是十分的喜欢。 如今见到了葡萄酒,又想到酒足饭饱之后还有烟抽。 加上自己的计划眼瞅着一步步循环渐进,心里高兴,酒碗是没有听过,筷子却一动也没动。 两人你来我往,又说起下午的话头。 梁俊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我这辈子就是打算要炎朝的百姓干点实事,大和尚你前世虽然英雄一辈子,可干的乃是造反的事,史书上名声不好听,你跟着我,咱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大和尚也没有下午那么的谨慎,一听梁俊说话说的真诚,当即也表态,太子爷你放心,你啥时候回长安了,叫我贫僧,和尚我跟着你走。 就这样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俩人就达成了一致。 送走了走路颠三倒四的大和尚,冷风这么一吹,梁俊算是回过了神。 从怀里小心翼翼颤颤抖抖的取出仅剩的两根烟,递给了一旁的文渊一根。 “二哥,这是什么?”文渊见了香烟,满脸的好奇。 梁俊嘿嘿一笑,嘴有些不利索:“兄弟,这叫香烟,你想不想尝尝当神仙什么感觉?” 文渊看着梁俊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伸出手接过来,有模有样的将香烟夹在手里:“靠这个,就能当神仙?” 梁俊哈哈一笑,道:“靠这个要是能当神仙,那这帮和尚道士还修炼了什么玩意。有句话叫做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说的就是这个。” 说完定睛看着手里的香烟,感慨道:“兄弟,你可别小瞧这玩意,有了他,就算沈云那孙子有十个珍宝斋,一百个珍宝斋,一千个珍宝斋,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文渊看着手里的这小小的香烟,脸上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 他对梁俊还算十分的了解,知道自己这位结义的太子兄长平日虽然做事有些不靠谱,但说话从来都是着调的。 珍宝斋是什么体量,在没来长安之前,文渊并不是很了解。 无非是一家卖稀罕玩意的铺子嘛,有什么大不了。 可到了长安之后,经过自己的所见所闻,加上苏信有意无意给文渊说一些朝廷上的事。 这位初涉京师的年轻人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太子兄长也好,苏信这位御史中丞也罢,甚至长安城内那么多的大佬,对珍宝斋这般垂涎三尺。 甚至恨不得重开丝绸之路也要分上珍宝斋的一杯羹。 这玩意简直是太暴利,太赚钱了。 文渊亲眼见到一车车拉着满满登登钱财的马车从珍宝斋后门出来,穿街过巷运到宫内。 钱代表着什么?文渊再清楚不过,在皇帝手里,在梁俊这个太子手里,在炎朝那些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手中。 钱,就代表了兵,就代表着权。 有了足够的钱,梁俊就能在雍州组建无数支兵强马壮的军队,就能让雍州的新政顺利进行。 正是因为对珍宝斋有相对清楚的了解,文渊越发的不明白这根小小的香烟如何能比得上日进万金的珍宝斋。 文渊将自己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梁俊没有回答,反而是拿出火折子,将香烟点起来。 “呼——”梁俊随意的躺在里地上,闭上眼睛,呼出一口烟来。 烟雾腾空,随即四散在广袤的天地之间。 文渊接过来火折子,又是疑惑又是期待的跟着梁俊学起来。 “要用吸的。”梁俊睁开眼,一脸戏虐的看着笨拙的吹的烟头闪亮的文渊。 文渊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紧接着用力的吸了一大口。 瞬间,一股浓浓的苦涩从口腔里蔓延到了嗓子眼。 原本清爽的嗓子瞬间被一股堵塞感充斥。 “咳咳咳——”文渊脸色通红,弯着腰狠狠的咳嗽起来。 梁俊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见到文渊这幅表情,幸灾乐祸的嘲笑起来。 “这是什么?怎么会那么呛。”文渊皱着眉,看着手里夹着的香烟,想扔又不敢扔,想拿又不愿意。 梁俊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来,道:“第一次抽,都这样,习惯了就好。等到了长安城之后,你要想学,到时候又的是让你练的,这根还是别浪费了。” 说着伸出手来,用拇指的指甲将文渊点着的那根烟掐灭,宛若珍宝一般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二哥,这东西这么呛,你是怎么那么享受。”文渊还没有缓过来,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梁俊笑道:“等你学会了就知道了,不过你是练武之人,这玩意还是少抽为妙,伤身子。” “既然伤身,二哥也别抽了吧。”文渊一听对身体有害,赶紧劝道。 梁俊又吸了一口,道:“是啊,当年我戒了好几十次呢,次次都成功了。” 文渊还想说话,梁俊看着满天的星斗,忽而道:“三弟,你在长安城待了这些日子,城内现在的情况应该比我清楚。你说,我进了长安城,该怎么办?” 文渊一听梁俊和他聊正事,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自打来到长安城,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文渊,也有些心惧。 别的不说,他既然已经和梁俊结成生死兄弟,梁俊又是太子,那他文渊自然是太子门下。 在长安的这些日子以来,文渊有意无意的打探关于太子在长安城的势力和风评。 这一打听不要紧,结果让文渊是哭笑不得。 在此之前,他也曾想过,可能梁俊在城中的风评并不是很好,朝堂上的势力也有些弱。 谁知问来问去,不管是问寻常百姓,还是和苏信闲谈,文渊发现自己的二哥好像在长安城内没有什么存在感。 一问百姓,百姓一脸的懵逼。 太子爷不在长安么?难怪最近没听过太子爷的消息,原来是去了雍州啊。 这边又有人插嘴说太子爷在雍州干了什么事,什么事。 文渊一听,直皱眉,这人嘴里的太子好像和自己认识的差距有点大啊。 自己认识的梁俊在雍州杀常玉,救百姓,平张角,施新政。 而长安百姓嘴里的太子则是去雍州花天酒地,欺男霸女,一到雍州就让雍州的秦淮十二金花入帐内侍寝。 那边这个就说,雍州没有秦淮十二金花,秦淮十二金花乃是在金陵。 接着一帮人就不再谈论太子,开始争论起秦淮河到底在哪里,以及秦淮十二金花哪一个最美。 总结来说,太子在长安城内的四舍五入大约是零。 就连苏信,这位太子的铁杆支持者提起这事都痛心疾首。 文渊见梁俊问这个问题,也不知如何回答。 梁俊轻声道:“我虽然是太子,可在长安城内几乎没有任何的根基。如今城内藏龙卧虎,成了百战之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文渊沉默不语,梁俊似是自言自语道:“来之前,我以为靠着谨慎和先见之利,回到长安之后,怎么着也有立足之地。可是你看看,咱们还没进长安城呢,就先是被一个局外的大和尚摆了一道。原本以为藏在这里就万无一失了,结果呢,被一个瞎子找上了门。” 梁俊自嘲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道:“这还没见那几位把持着朝政的大佬呢,咱们所谓的太子党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如今仅有的最大的底牌,也用来买了后路。在雍州忙活了半天,丝绸之路的事咱们算是没有指望了。” “瞎子手里握着好东西,他不敢直接和皇帝他们刚正面,拿出来诱惑我,让我开个鸟珍宝坊,无非就是想牺牲点利益让咱们顶住火力。说是盟友,可指不定哪天就把咱们卖了。被动啊,实在是被动的很。” 梁俊唉声叹气起来,文渊沉声道:“兄长,不管进了城发生什么事,文渊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兄长。” 梁俊看着他,微微一笑,忽而道:“三弟。” “二哥,文渊知道二哥是做大事的人,也知道咱们回到长安就是为了皇位来的。文渊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可也知道自古以来,想要登上皇位,须得付出代价。” 虽然文渊的话没有说完,言下之意却表达的很清楚。 自古以来当皇帝的,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说再多也没有用。 梁俊自然听懂了文渊的意思,笑道:“三弟,你说有朝一日,如果我与天下为敌,你是否还愿意跟着我。” 葡萄酒虽然究竟浓度低,但是喝多了也醉。 冷风一吹,整个人一放松,酒劲涌上了脑袋,在文渊面前,梁俊除了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不能说外,几乎没有任何事不能和文渊说的。 文渊想了想,正想说话,梁俊又道:“就像我之前讲的三国,如果哪天我成为了世人眼里的董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吕布,为我在虎牢关上战天下英豪?”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劲,哈哈一笑,道:“当然,咱们是兄弟,我当不成董卓,你也做不了吕布。就算有人用貂蝉对我使美人计,兄弟放心,貂蝉给你,当哥哥的给你做媒人。” 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洒脱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 远处看着他二人的徐妙锦抱紧了听到梁俊大笑低声抽泣的安阳,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徐妙锦实在是看不透这浑身都是谜的太子,隐隐约约觉得,太子好像和自己应该是一路人。 几次想找姚广孝打听,可惜姚广孝被梁俊死死的缠住,片刻也脱不得身。 正发愣间,只听得一旁的张麒麟坚定的说道:“阿鼍莫哭,我一定学好本事,等我长大了,就将这世上所有敢让圣师不开心的人杀光。” 徐妙锦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低头向着站在身边的张麒麟看去。 只见张麒麟小小的脸上挂满了坚定,咬牙切齿,手握成拳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低声哭泣的安阳公主。 虽然对于张麒麟的话有些意外,但通过这短短的相处,徐妙锦却对张麒麟所说并不觉得可笑,反而相信这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此时说的话一定会成真。 徐妙锦活了两世,每一世都是当世地位最崇高的那一批。 她见过的才俊何止千万,但像张麒麟这样的人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 张麒麟是聪明,但绝对不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 张麒麟是自信,但绝对不是她见过最自信的人。 张麒麟是冷静,但绝对不是她见过最冷静的人。 张麒麟乃是不可多得的神童,但世间神童何止他一人? 最让徐妙锦感到可怕的是,张麒麟那近乎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学习能力和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的心性。 短短不到两日的相处,自己房内所有的道家典籍,张麒麟只是随手一番,就可以真正的倒背如流。 连自己唯恐日后大壮嫁不出去,强迫她学的女红,张麒麟只是看自己演示了一遍,就马上可以绣出来。 甚至在绣花的过程之中,举一反三,绣到第三个的时候,手法之高超,就连徐妙锦在宫廷内见过的最熟练的老宫女也自叹不如。 文渊早晨里练功,张麒麟只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半下午的时候,他拿着木棍舞动,除了力道上没有文渊那般沉稳,其他之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徐妙锦实在是想不到,梁俊是从哪里弄来了这样一个徒弟。 有朝一日,真等到张麒麟长大成人,徐妙锦实在是不敢想象,太子东宫中有这样一个人,会在朝堂之上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就在徐妙锦看着张麒麟愣神的时候,文渊也郑重的看着梁俊,沉声道:“二哥,就算真有那一日,天下十八路诸侯想要兄长的性命,也得需从文渊的身上跨过去再说。” 梁俊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这十八路诸侯也休想取我的性命。” 这边刚说完,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梁俊一机灵,心中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不多时,那骑兵已经到了面前,见了梁俊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道:“殿下,大事不好,四皇子今日带兵围住了新丰城,梁将军和杨威杨大哥,还有几个兄弟全都被四皇子擒住。四皇子说,明日一早若是见不到殿下,就拿他们来祭旗!” 梁俊一听这话,整个人呆住了,忽而反应过来,破口大骂:“草他娘的,这帮狗东西吃了我的好处,转手就卖我!” 骂完之后,梁俊攥紧拳头,整个人陷入了暴怒的状态。 那骑兵乃是雍州派的,对梁俊是忠心耿耿,又没见过世面。 今日里见四皇子宛如天神下凡,将自己这边几个能打的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早就吓破了胆子。 刘三刀命他绕过小路来找梁俊,一路之上是提心吊胆,见了梁俊,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随即再也憋不住了,眼泪哗哗流,一边哭一边将下午发生的事一股脑讲了一遍。 梁俊怒火中烧,文渊看着那人,冷声问道:“四皇子带了多少人来?” 那骑兵道:“三千,三千人。” 文渊看着面色阴冷的梁俊,攥紧了拳头,转身快步走到客房,拿起自己的白龙云滚枪,回到梁俊面前,狠声道:“二哥休要恼怒,我这就将那四皇子脑袋提来。” 说罢,翻身上马,就要奔着新丰而去。 梁俊道:“三弟,我与你一同去,休要伤了那四皇子的性命,只要将梁定昌几人救出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说着,让那骑兵将院子内的马牵过来,梁俊又给徐妙锦交代几句,转身带着文渊和那骑兵奔着新丰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五章 进帐 新丰城下。 城内一片黑暗,城外的营寨灯火通明。 梁济坐在临时搭建的简陋中军大帐里,营帐内两旁各自坐了一排人。 左边一排第一位是景王府长史,长安城四公子之一的蹴鞠公子田长平,坐在第二位的是飞羽卫统领邵贺。 再往后便是飞羽卫的分队统领。 邵贺出身名门,父亲乃是当朝位列国公的宋国公,将门虎子,他和梁济的关系和梁定昌与梁俊的关系一样,只不过一个是姨表堂兄弟,一个是姑舅表兄弟。 邵贺的亲爹与梁济的生母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 打小邵贺就和梁济关系很好,这边梁济一练兵,都没等梁济上门,邵贺就兴冲冲的找上门来。 二人一聊,一拍即合,邵贺就这样成了飞羽卫的统领。 邵家三代将门,邵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在朝中为官,二哥在边关带兵,就剩这个老三,家里也没指望他为邵家做什么贡献。 打小对他就不怎么管教,俗话说:靠老大,疼老三,最不待见是老二。 这老太太疼小儿子,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邵家是皇亲国戚,又是名门之后,邵贺的俩哥哥也都不是平庸之辈,一个在朝中为臣,炙手可热。 一个在军伍为将,风生水起。 也用不着老三干什么事,这邵贺打小就在长安街上厮混,平日里喜好舞枪弄棒。 家里不缺钱,寻着个不少名师教他武艺,又因为乃是将门之后,平日里也没少受这帮军中大佬们的指点。 年纪轻轻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又因为常在长安城里厮混,进了陈帆排的长安好汉榜。 在这榜单之上位列第七,倒是让人不敢小瞧。 右边第一排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里和梁济单挑,被梁济轻松拿下的梁定昌。 坐在梁定昌下首的则是杨威,右边这一排全都是梁俊的手下。 此时一帮人坐在营帐中,也没有绑缚,也没有堵嘴,除了身上的武器卸了之外,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烧鸡酒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定昌带着人是来赴景王的酒宴的c 邵贺和梁定昌打小就认识,同为将门子弟,又都有一层外戚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二人还都是长安好汉榜上有名的人物。 今日相见,梁定昌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实在是没脸见邵贺。 梁定昌好歹也是常年打熬身体的武将,如今又是骁骑卫的统领,却被打小吃斋念佛,手无缚鸡之力的四皇子轻松拿下。 若非是自己亲身经历,梁定昌是打死也不会相信。 不仅梁定昌对此事十分的惊奇,连邵贺这位梁济的心腹武将也十分的不解。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四皇子么? 好像只是小半年没见,这位表兄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原本欺霜赛雪的皮肤如今变成了古铜色,干枯瘦弱的身子现如今却是肌肉遍布,三十多斤的长枪握在手里,宛如无物。 最开始见梁济的时候,邵贺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相对于过去的四皇子,邵贺还是喜欢现在的梁济。 毕竟二人小的时候关系虽然好,但是等长大了,梁济喜好佛法,邵贺喜欢练武,俩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来往也就少了。 现如今的梁济不仅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打熬身体,平日里也不吃斋念佛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没事就练兵,闲下来看兵书。 这样的梁济十分对邵贺的胃口。 不仅如此,作为外戚的邵贺,十分的明白邵家要想继续保持现在的荣华富贵,光靠着自家的努力基本上是不成的。 邵家的兴盛衰亡全系在四皇子身上,若是四皇子能够当太子,最后甚至说当了皇帝。 作为皇帝母亲的娘家人,那地位可是水涨船高的。 虽然炎朝严禁外戚干政,皇帝姥姥家的这帮人一般都是安置些有名无权的官职,比如说太师c太尉c宰相这些官职,一般都是外戚担任。 而炎朝设有宰相一官,只不过这官职虽然贵为一品大员,名义上统领百官,但是实际上只是一个名头。 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过年时候或者说朝廷有什么重要的大典之时候,这位带着文武大臣们走过场。 等大典过后,基本上就是朝廷的吉祥物了,再有就是,和别国打仗,战败了,这位化身快递员,去给人送朝廷商议好的国书。 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要么就是兵马大将军这样的听起来吓死人的名头,基本上炎朝的天下兵马大将军都是由外戚来担任。 不是皇帝的舅舅,就是皇帝的姥爷,作用只有一个,要带兵打仗了,他代替皇帝送三军出城。 打仗回来了,他代表皇帝犒赏三军。 基本上外戚干的都是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但是自打梁老三把国舅爷提拔起来之后,炎朝所有的外戚们,尤其是武勋出身的外戚顿时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春天来了。 最重要的是,梁老三给了国舅爷实权之后,朝廷里除了御史台那帮皇帝干啥都挑毛病的疯狗们嚷嚷两句,其他人全都诡异的沉默。 这无疑给炎朝这帮被压了许久的外戚们打了一针鸡血。 连带着邵贺做这个飞羽卫,都得到了邵家上下鼎力的支持。 甚至连邵贺的老爹,都把自己的老本——邵家养的三百以一当十的府兵编入了飞羽卫中。 “定昌老弟,老哥还以为你跟着太子爷去了雍州一趟,必然会有长进,没成想,哎呀。”邵贺端起酒杯看着低头不语也不动筷子的梁定昌一边笑一边摇头。 他二人平日里在长安城内分属不同的圈子,虽然都是勋贵之后,但也没少斗嘴干仗。 因此这些话邵贺来说,倒也不算是嘲讽,顶多就算是日常问候。 梁定昌一张脸,黑里透着红,半响才道:“又不是你将老子擒来,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邵贺哈哈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你败在景王殿下之手,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就算是我,在景王手里也走不了三百回合,你三十回合就被拿下,不算丢人。” “你!”梁定昌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恨不得上去胖揍邵贺一顿,但在心里却也没有任何的怨恨。 毕竟,如果换作邵贺被梁俊擒住,只怕自己说的话比邵贺更要刻薄十倍。 “邵统领。”梁济微微一笑,制止住邵贺,看着梁定昌道:“梁将军是客,岂有这般待客之礼?” 邵贺配合着应和了一句,梁定昌更是羞愧难当,冲着梁济拱手道:“今日梁定昌败在殿下手中心服口服。” 这边一说完,下首的杨威撕咬着桌案上的烧鸡,嘎吱嘎吱嚼的吱吱作响。 “梁将军,你服气,俺是不服。”杨威冷眼看着梁济,满脸的轻慢之色。 梁济早就对杨威产生了兴趣,也能察觉出这个雍州大汉有过人之处,今日被自己所擒,应是不熟悉马上作战,赶鸭子上架才和自己对阵。 邵贺看了看杨威,哈哈一笑,道:“怎么,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听你口音不像是长安人士,可是雍州来的?” 神色之间,并没有把杨威放在眼中。 杨威把眼前的烧鸡吃完,端起酒坛一顿狂饮,随后抹了抹嘴,满面杀气的看着邵贺,冷声道:“是有如何?” “难不成太子爷是看上了你们雍州的人都是属鸭子的,因此太子爷才把你们带到了长安城?” 杨威没有好脸色,邵贺身为长安城勋贵,对杨威这一身草莽气的人又怎么可能有好气。 此言一出,杨威依然一副杀机满面的看着邵贺,不为所动。 半响,杨威才道:“什么意思?” 邵贺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笑了起来,道:“死鸭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嘴硬啊。” 说罢哈哈大笑,杨威见他笑的前仰后合,看着邵贺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 哗啦一声,只听得酒坛破碎的声音想起,杨威手握着破碎之后有棱有角的酒坛碎片,犹如一只猎豹,瞬间从自己的位置上弹射而起。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威已经欺身来到了邵贺的面前。 手中的酒坛碎片奔着邵贺的脖子划去,梁济虽然察觉到了杨威的杀机,但是万没有想到杨威既然会突然爆起。 更没有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冲着邵贺竟然敢下杀手。 整个营帐之中,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杨威已经到了邵贺面前,想要再去阻止已经晚了。 “糟糕!”梁定昌心中大呼不好,自己虽然和邵贺算不上什么朋友,却也知道,一旦杨威杀了邵贺,自己这帮人全都别想活着走出营帐。 看梁济对自己这帮俘虏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和太子结死仇。 被俘之后,梁定昌反而是有些明白梁济带兵前来的用意,多半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太子探一谈,甚至说两家合作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若是杨威杀了邵贺,那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杨威的伸手,梁定昌是十分的清楚的。 这人马上功夫虽然和自己半斤八两,可若说是陆战,尤其是这种短距离厮杀,这孙子的战斗力那是几乎没有上限的存在。 就在梁定昌以为万事俱休的时候,梁济忽然高声喝止住了周围侍卫想要杀掉杨威的举动。 只见邵贺右手紧紧的握住了杨威划向他脖子的碎片,手指之间鲜血直流。 再看杨威,整个人定在那里,一脸意外又有些钦佩的看着握住碎片的邵贺。 此时的邵贺全然没有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比杨威差的凶残。 “想要偷袭老子?你还差点劲头。”邵贺冲着杨威露出一丝冷笑,握着碎片的手攥的更紧了。 杨威也不甘示弱,直接怼了回去,道:“若非老子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敌是友,你以为还有命说这话?” 杨威虽然看起来莽撞,杀人不眨眼,但并非是个傻子,相反他对于审时度势有一种近乎天生的直觉。 不光梁定昌察觉到梁济带兵围城别有用心,从梁济只是擒住自己,并未有任何杀机,杨威就感觉到这个王爷来此应该是奔着太子爷来的。 若是真想与自己为敌,只怕自己这帮俘虏也不会有如此礼遇。 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冒然杀了梁济的大将,势必会给太子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 因此这一击看起来虽然凶狠,但实际上警告意义更大于想要杀掉邵贺。 如果奔着杀邵贺的目的,杨威则会选择刺他心脏,而非划他脖子。 邵贺冷声一哼,道:“你们东宫的人,就这点本事么?连杀人都不会,我看你也吃了不少,怎么感觉像是没吃饭一般。” 杨威也不辩解,听到这话,手上的力气重上三分。 梁济见邵贺并无大恙,放下心来,也有心想看一看杨威的本事,端坐在一旁,并不去阻止。 “哼哼。”邵贺感觉到杨威手上用力,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看似没有用力,握着碎片缓缓的带着杨威的手向下而去。 杨威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这人的力气居然这般大。” 额头之上不由得微微冒汗,咬紧牙关又将碎片板了起来。 只可惜邵贺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气定悠闲的一点点将杨威的手往桌案上压。 一边压一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们东宫的人有什么本事,原来只是一帮酒囊饭袋,连一个碎片都拿不住!” 杨威此时满头冷汗,看着自己的手距离桌案越来越近,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却不能改变分毫。 邵贺脸上的冷笑越发的狰狞,看的杨威心惊胆颤。 就在此刻,忽听营帐外传来一声冷笑,随即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东宫的人要是酒囊饭袋,那景王府的人应该连土鸡瓦狗都不如啊。老子只有两个人,想要进这中军大帐,飞羽卫就算是三千头猪,想要拦也能拦住吧。” 营帐之人听到此话,全都带愣住。 梁定昌面露欢喜,梁济则是一脸的意外。 只听得营帐外传来一声声惨叫,紧接着一匹高头大马肆无忌惮的冲进了营帐之中。 马上坐着一人,手持横刀,浑身鲜血,一双眼睛如雷似电在营帐里扫视一番。 来人正是梁俊,营帐内的景王亲卫见到满脸鲜血的梁俊,并没有认出来是太子,手持腰刀瞬间围了上来。 不等这帮人靠近,只见一个宛如鬼魅的身影冲进营帐之中,手持白虹般的长枪,都不等众人看清楚,那帮想要将梁俊斩于马下的侍卫全部瘫倒在地。 那鬼魅的身影退到梁俊身前,手中长枪立在地上,冷眼看着营帐中人。 所有人都觉得背脊一寒,犹如坠入冰窖之中。 再看那人,浑身上下一身雪白,连杀几人,身上竟然没有沾到一滴鲜血。 来人正是梁俊的结义兄弟,文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六章 你说你好好的装什么十三呢? 大帐之内,安静下来。 梁俊和文渊这般突然的出现在梁济的面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自己的中军大帐虽然戒备并不怎么森严,但梁俊和文渊这般杀进大帐内才被发现,着实让梁济脸上无光。 甚至也有些失算。 他早就料到今天自己捉了太子的心腹,依着梁俊在雍州表现出来的性子,今晚必定是要找自己要个说法。 在梁济的设想里,太子多半会趁着夜色劫营。 因此就把自己的军队分成五队,自己带着二百人守住中军大寨,剩下的两千八百人一队七百藏在周围的树林里。 只等着梁俊带兵前来,这边一放火,那边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梁济也知道文渊的大名,因此分外的谨慎。 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梁俊这孙子不仅没带兵前来,反而是只带着文渊一人独闯进来。 更是没有想到文渊居然比传闻之中更凶猛。 只是一个照面,梁济就感觉到了来自文渊身上那几乎宛如实质的杀机。 费尽千辛万苦练出来的亲卫队,在文渊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全都瘫倒在地。 梁济见文渊下手虽然狠辣,却只是将亲卫打伤,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这会一乱,外面的士卒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身上带着伤,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将梁俊二人围住。 看到这个架势,梁济反而放下心来。 太子和文渊没怎么杀人,那这就不是奔着你死我活来的。 “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殿下见谅。”梁济哈哈一笑,走上前来,冲着梁俊行了一礼。 梁济名义上虽然是梁俊的兄长,但梁俊毕竟是太子,再来者说,二人现在也没有什么交情。 自己擒住了人家的手下,本就是无礼在先,事到如今,只能靠着礼多人不怪缓和下气氛。 梁俊看了看周围,见梁定昌和杨威等人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 看着梁济道:“四皇兄,你不在府中吃斋念佛,怎么学人家带起兵来。还到新丰指名道姓要见我。” 梁济下了马,大步流星的走到营帐中央原本梁济的位置前,坐了下来。 文渊手持长枪快步上前,站在梁俊一侧,看着众人。 营帐里里外外的这帮子飞羽卫一听太子来了,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都知道跟着景王殿下来新丰乃是找茬来了,可见了正主终究还是有些心虚。 不管怎么说,这位毕竟是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邵贺也早就收回了手,简单的撕开布条包扎了下手掌,见梁俊端坐于前,和田长平对视一眼。 紧接着二人出坐来到正堂,单膝跪地,口中恭声道:“臣田长平c邵贺,见过太子殿下。” “呦,还都知道老子是太子呢。“梁俊一把撕下面前的烧鸡,边吃边冷嘲热讽。 本来晚上就没怎么吃饭,净陪着大和尚喝酒了。 刚刚一路疾奔,到了营寨里有一番砍杀,突然坐下来,一身的酒劲也消散干净,肚子里咕咕作响。 三口并两口,一边说,这边整只鸡就被梁俊囫囵着吃完了。 别管是景王府的人,还是东宫的人,看到梁俊这吃相,全都愣住了。 梁定昌更是咽了咽口水,自己被擒来之后,为了表示气节,可是滴水未沾。 刚刚看着案桌上的鸡,一直在做思想斗争,再看梁俊咔嚓咔嚓吃的这叫一个香,肚子也跟着叫唤起来。 可这会再去吃也不合适,只能强忍着饥渴从地上捡起长枪护卫在梁俊身边。 “太子说笑了。”梁济见梁俊毫不做作,挥手让人散去,径自走到田长平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边的这些个士卒得了梁济的命令,全都退了下去。 整个营帐之内众人也都按着各自的派系全都坐好。 四皇子一派坐在了左边,太子党对面而坐。 梁定昌也趁着这个机会,一边手撕烧鸡,不急不缓的塞进嘴里咀嚼,一边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四皇子一众。 那架势好像是要将对面这帮人当做烧鸡一样吃下肚。 “本王也是挂念太子,一听说太子爷被白莲教余孽挟持在新丰,唯恐这帮不长眼的东西伤到殿下,因此才不得已带兵前来。” 梁济怎么说也是南征北战当过皇帝的人,俗话说,聪明莫过帝王,伶俐莫过江湖。 当过皇帝的,哪一个不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主,说起谎来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满屋子人听了这话,潜意识里都当成真的了。 梁俊听了这话,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是来救我,为何又要将本王的手下全都擒来?” 梁济面露疑惑,看着梁定昌道:“难不成梁将军不是被白莲教余孽逼迫,因此才不得不出城与本王对阵,故意失手摔在马下的么?” 梁定昌听了这话是面红耳赤,干脆低着头嚼着烧鸡也不搭话。 正主来了,剩下的事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梁俊见四皇子装傻充愣,哂笑道:“满长安城都知道白莲教的余孽只不过是个幌子,难道没人通知皇兄么?” 要说拿话怼人,骂人揭短,那是梁俊的拿手好戏。 这话一说出口,梁济也不再装傻,自嘲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殿下那位东宫祭茶刘先生跑遍了整个长安城,唯独没有去我景王府上,本王又能如何知晓,太子爷原来早就将白莲教余孽平定了。” 言语之中,颇为不甘心。 梁俊冷冷一笑,定睛看着梁济,讥讽道:“你四皇子算什么东西,要兵没兵,要权没劝,老子凭什么要给你送礼?” 整个营帐中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瞬间因为这番话又紧张起来。 双方的兵将手握武器,一脸杀机的看着对方,只等着梁俊或者梁济一声令下,就要将对方置之死地。 太子又如何? 杀了之后,只说是四皇子带人攻城,白莲教余孽抵挡不住,四散而去,太子被乱军所杀。 只怕朝堂上的诸公感谢景王还来不及,如何会降罪? 梁俊这边则因为有了文渊坐镇,所有人都有了底气。 虽然现在是在人家的营帐中,外面还有三千精兵包围,但有梁俊和文渊在,梁定昌等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 平生第一次觉得,三千士卒也不过了了,自己真要动起手来,那还不是和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半响,梁济笑了起来,太子的话虽然伤人,但人家说的就是事实。 自己这一世吃了信佛的亏,导致慢了所有人半拍。 换作自己是梁俊,也绝对不会把到手的利益分给自己。 “殿下说的没错,本王是不值得分一杯羹。所以才带兵前来,取原本属于本王自己的东西。”梁济直视着梁俊,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俩人心知肚明,对方都是一路人,只不过梁济不清楚太子前世是哪个朝代的人。 梁俊则不知道这位突然改了性子的四皇子又是哪位大佬穿过来的。 不过还是哪句话,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对于梁俊来说,四皇子就算是赵匡胤来了,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哦?但不知哪些是景王殿下的东西?”梁俊来了兴趣,抬起手来,示意杨威等人不要紧张。 梁济道:“太子不会忘了吧,殿下的太子之位,原本就是本王让出去的。” 一说这话,梁俊一愣,随后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当初二皇子和三皇子因为太子之位,弄的朝野乌烟瘴气,最后被贬出长安之后,好像就该轮到四皇子当太子。 结果四皇子当时一听这消息,差点没吓死,得亏当时拦住了,要不然这位的前身早就因为这事出家当和尚了。 梁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还真是这个道理。” 梁定昌一听这话,急的是抓嘴挠腮。 哎呦我的亲娘来,太子爷,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可是关系到法理的事,当初确实这太子之位是该由四皇子来当。 可这四皇子不是死活不要么? 如今反倒是明白过来,想要太子的位置,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可如果只是四皇子的一厢情愿,这事说破大天,也是四皇子的不是。 要是有了太子这句话,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楚王殿下,你说这太子之位是不是原本该属于本王的东西?” 梁济脸带微笑,看着梁俊等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梁俊听了这话,紧皱眉头,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自语,随后撸了撸袖子,看着梁济高声道:“皇兄,你这可有笔墨纸砚么?” 梁济不知道梁俊怎么突然整出来这一出,愣了一下,道:“有,不知殿下要这些干什么。” 梁俊一脸好奇的看着梁济,十分的意外,诧声道:“你不是想要太子的位置么?本王这就写封禅位的书,你拿着这张纸回长安,找咱们那位皇帝老子,以后这太子的位置我物归原主。你在长安当你的太子,我回我的雍州当我的楚王。” 梁定昌一听这话,脸当时就绿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张口道:“殿下,万万使不得啊。” 梁济也傻眼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梁俊会说出这话来。 邵贺更是激动的不敢相信,这太子之位来的那么容易? 四皇子一派的兵将们一个个激动异常,四皇子当了太子,那么他们距离从龙之功可是又进了一步。 只有田长平一人眉头紧皱,暗道不好。 梁俊瞪着眼看着梁定昌,厉声埋怨道:“你懂个屁,怎么个万万使不得?你可知道当这个太子我差点死多少回么?” 说着掰起手指头来:“去雍州,梁植那王八蛋派人暗杀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洛州了。到了雍州之后,常玉那帮子人也不怀好意,恨不得杀我后快。好不容易摆平雍州的事,皇帝又把老子当挡箭牌,召回长安对付梁羽和军机处那帮人。还不等回到长安,就又有人弄了个庆寿寺灾民的坑等着我去跳。这个坑还没有爬出来呢,老大梁锦又要让我弄什么珍宝坊,要让我推到前台上和沈云程经打擂。” 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气愤万千,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梁俊唉声叹气,接着道:“这还没进城呢,这要是进了城,我还有活命么?啊,你说说,我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狗屁太子?四皇子乃是本王的皇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乃是要救我出水火之中,你说,怎么个万万使不得呢?” 训斥完梁定昌,梁俊转过头来看着脸色有些煞白的梁济,露出善意的笑容道:“四皇兄啊,你这种行为,那就是雪中送炭啊,你赶紧把纸张拿过来,我这就把太子的位置让给你。” 梁俊这边叨叨叨一说完,四皇子一派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邵贺也紧皱眉头,心里十分的纠结。 哎呀,这太子的位置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好啊。 若是景王殿下当真坐了太子,好像还不如现在这般处境啊。 所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更何况邵贺也知道梁俊说的这些话都是事实。 梁俊的实力在众多皇子之中算是中等偏下,可四皇子现在的实力那就是垫底的存在。 连梁俊都有些顶不住,四皇子若是当真接了这个摊子,只怕都活不过三天就得完蛋。 而且听梁俊言语之中真诚无比,好像真的想让四皇子接过这个摊子。 梁俊见梁济不说话了,反而有些着急,催促道:“四哥啊,你赶紧的啊,刚刚不是还说这太子原本就是你的么?弟弟这就还给你。” 邵贺虽然明知道梁济现在还撑不起太子的位置,但人就是这样,只要诱惑足够大,就算付出的代价再大也想试一试。 当下忍不住问道:“殿下所言当真?” 梁俊看着邵贺,他自然是不认识邵贺的,但见邵贺一副武将打扮,又坐在第三位,知道这应该是飞羽卫的统领。 既然是飞羽卫的统领,不出意外应该是皇亲国戚,刚刚听他自报家门好像是姓邵的。 梁济的生母不就是姓邵的么? “自然是当真啊。”梁俊眨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邵贺道:“本王现在巴不得四皇子能接收太子之位。景王殿下短短这小半年的功夫,就拉扯出这样一直军队出来,这等手段那是何等的高超。只可惜现在四皇子殿下实力不济,若是当了太子,不出三个月估计就得暴毙而亡,到时候这太子之位按照长幼顺序,老四死了,自然该是老五了吧。这炎朝的五皇子是谁呢?好像是我,三个月后,本王的雍州发展应该有了起色,手下多少也有了点兵,那时候再接着当太子,岂不是固若金汤,就等着皇帝驾崩登基为帝了。” 梁俊这话说的众人是心惊肉跳,梁定昌更是心虚的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的探子。 这番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只怕都不等梁俊禅让,这太子的位置就得被撸下来。 四皇子一派听了更是冷汗连连,邵贺如梦初醒。 梁俊说的是一点也没有错啊,四皇子要是真当了太子,梁俊不仅没有任何的损失,反而对他好处是最大的。 梁济也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说笑了。” 他又不傻,也知道现在就算给他皇帝坐他也不能坐,更不要说是太子了。 自己刚刚说这话,无非是想挤兑挤兑梁俊。 可谁想梁俊这孙子是属流氓的,不仅见招拆招,反而将了自己一军。 在自己的主场上反而自己十分的被动,这让梁济十分的不爽。 不爽也没有用,谁让势比人强,谁都能压自己一头呢? 梁济咬了咬牙,拱手道:“刚刚愚兄胡言乱语,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万望殿下莫要往心里去。” 梁俊一听这话,大失所望,脸上露出十分失望的神情:“怎么,皇兄这太子之位你不要了?” “呵呵不,不,殿下恕罪。” “哎!”梁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梁济嘲笑道:“你说你现在实力最差,带兵来新丰,无非是想要和我结盟。你说你想结盟就好好的结盟就是,非要想搞个大事情,非要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不敢小瞧你。你说你闲着没事,非要装这个b干什么呢?” 梁济被点破心思,整个人的脸一会白一会红,这是他来到这个朝代以来,头一次吃瘪不说。 自己的心思还被梁俊当场点破,当着自己那么多的属下和政敌,饶是梁济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是是,殿下教训的是。”梁济面红耳赤,唯唯诺诺。 梁俊忽而站起身来,冷声一笑,道:“要想从我这里捞点好处,甚至说结盟,也很简单。你不是喜欢单挑么?明日里就在新丰城下,你我双方各派武将来比一比,你若是能赢得了我,丝绸之路也有你一份。” 说到这,梁俊的语气沉了下来,盯着梁济冷声道:“若是赢不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回你的景王府,吃你的斋饭,念你的佛经去吧。” 说罢,丝毫不给梁济留任何情面,大袖一挥,快步走了出去。 文渊c梁定昌等人赶紧追上,一行人就这样大模大样走出了梁济的中军大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七章 安排 梁俊带着手下小弟们走出了梁济的中军大帐,周围的飞羽卫得了景王的命令,全都恭敬的目送梁俊而去。 出了简陋的寨门,梁俊翻身上马一路疾奔,直奔新丰城而来。 到了城下,早有警戒的士卒发现了梁俊等人。 兴奋的吆喝起来,赶紧打开城门,让梁俊进来。 进了新丰城,梁俊紧绷着的心方才放下,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刚在梁济的营帐里,自己装作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其实内心里,梁俊比谁都害怕。 出了庆寿寺,梁俊就一直在想梁济为什么突然带兵到新丰来。 在马上细细的问了报信的骑兵,得知梁定昌和杨威等人和梁济单挑的时候,虽然被擒住,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只是这一个细节,就让梁俊猜测到了四皇子的意图。 从那晚和梁老三交谈,梁俊就知道这位四皇子景王殿下也是穿越者同行。 他穿越过来之后,短短的时间就组建起了一支飞羽卫,单从这份能力来看,此人绝非寻常人物。 梁老三能给他飞羽卫的编制,必定也是想让四皇子粉墨登场,当个搅屎棍,吸引一些其他人的注意。 这个角色和梁俊现在担当的差不多,俩人说起来算是难兄难弟。 可虽然都是皇帝的挡箭牌,但四皇子的实力比之梁俊差上不是一点半点。 梁俊换位思考,若是自己站在梁济的位置上,他来新丰的目的是什么? 结果不言而喻——四皇子现在深陷泥潭,想要借助梁俊的力量翻身。 四皇子能够组建飞羽卫,而且还能得到梁老三的允许,年后去江南练兵。 当然,梁老三嘴上虽然说梁济去江南练兵只是通知他,并没有向他请旨。 这话梁俊是不可能相信的,梁老三明显是在示弱,扮猪吃老虎。 他终究是皇帝,如果不是他允许,梁济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出长安去江南,更不要说去练兵。 梁老三能允许梁济出城发展自己的势力,俩人之间自然是有交易。 梁俊猜想,这交易无非就是,皇帝允许梁济的条件,而这段时间,梁济则要当皇帝的挡箭牌,说白了也就是搞事情,吸引军机处这帮人的注意力。 不然他平白无故带着兵出城来新丰剿什么匪?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梁俊一平静下来,整个人的思路全都捋清楚了。 心里对四皇子的梁济的评价不由的高上一层。 如果自己设想的没错的话——按照今晚和梁济的照面来看,应该是没有猜错。 正想着,刘三刀带着一帮人迎了上来。 “殿下!”刘三刀一见到梁俊,惭愧难当,当即就要下跪:“刘三刀愧对殿下信任。” 梁俊一把将刘三刀拉起来,哈哈大笑,道:“三哥这是干什么,杨威他们这不是好生生的回来了么。再说了,谁也没有料到四皇子突然杀过来,这是我的失误,怪不得你。” 周围人听到梁俊这样说,心里虽然也有些惭愧,但更多的则是对梁俊的服气。 手下人出了乱子,差点造成大错,梁俊这位主子还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主动将这个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份气度,在梁俊看来寻常普遍,但在这帮人眼中可是十分的难得。 毕竟都是底层出身,往日里没少当背锅的,对这种事情自然是极其敏感。 刘三刀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梁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哥,城内的灾民还得依仗着你,莫要多言,咱们进城再说。” “嗯,殿下随我来。”刘三刀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今日这种事,满脸的坚定引着梁俊来到了新丰县衙。 进了县衙门,众人依次落座,梁俊简单的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嘴上说的轻巧,可众人一听梁俊和文渊俩人闯入营帐中就把众人救出来,一个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文渊的眼神一个个宛如看着天神一般, 梁俊直琢牙花子,寻思这事是我们俩人干的,怎么都这样看文渊,老子也出了不少力好不好。 刘三刀听完梁俊的陈述,有心弥补过错,张嘴道:“殿下,文将军乃是当世猛将,四皇子纵然骁勇非常,向来也不是文将军的对手。咱们为什么明日还要和他比试一场?” 厅内人也都由此疑惑,刘三刀一说完,王保道:“三哥说的没错,殷大哥,你和文兄弟双枪俩马就给他来了个七进七出,咱们还和他们比斗干嘛。” “是啊,白天里若是文兄弟也在,咱们还怕他个鸟蛋。” 厅内众人一想起白天受的憋屈,一个个义愤填膺,连叫带骂,问候起四皇子来。 梁俊抬手压言,听到有人骂草四皇子八辈祖宗,哭笑不得。 四皇子好歹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兄长,你草他八辈祖宗和骂梁俊有没区别。 好在梁俊也都知道这帮人是没有什么文化的草莽汉子,平日里粗鲁惯了,没有任何针对他的意思。 这边一压言,厅内安静下来,梁俊多少也了解到白天这帮人面对四皇子时候的状态,有心趁着这个机会,结合着白天里的真实案例给他们分析分析,也好让他们以后遇到这种事多长点心眼。 “诸位兄弟,你们觉得这个节骨眼,四皇子带兵前来新丰,所谓何事?”梁俊看了众人一眼问道。 刘三刀皱眉沉思,猜测道:“四皇子口口声声说是要带兵来救殿下,想来应该是个幌子。梁将军已经出城应战了,他还说梁将军是被白莲教余孽逼迫,才不得出城。” 梁俊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梁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可别被他骗了,这孙子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当下将自己刚刚想的连带着夜探大内和皇帝说了什么简单的讲了一下。 屋子里都是自己的心腹,梁俊也不怕事情外露。 这边一说完,众人面面相觑,铁牛挠了挠头,不解问道:“既然他和咱们都是被皇帝老子当枪使唤了,为啥还要坏咱们的好事?” 梁俊摇了摇头,笑道:“这就是梁济的高明之处,今天听说你们用到了我往日里给你们讲的军事理论,可有此事。” 一听梁俊问这事,厅内这帮人那叫一个得意,一个个又是挺胸又是昂头,那位梁俊资深铁杆粉丝更是一脸骄傲的道:“若是三哥按我说的来做,咱们早就把四皇子打个落花流水了,哪里还用得了这般费事。” 二驴更是得意,道:“殷大哥,这事你也知道了。”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们做的很不错,我给你们说的你们全都记下来了,这是好事。只不过现在是死记硬背,要做到活学活用还要下一番功夫。” 梁俊对这帮扫盲班试验品们的表现很是满意,这帮大字不识c出身底层的人,敢在城楼之上那种情况下侃侃而谈。 别的不多,光是这份勇气和自信,就足够证明梁俊的扫盲班培养方式是没有错误的。 交给他们识文断字简单,拼音三字经百家姓,让他们跟着念,照着写就可以,换作谁来教都成。 可若是让这帮人改变心态,由从前唯唯诺诺,见谁都低人一等的心态变成现在这种敢在梁定昌这种贵族子弟,刘三刀这位领导面前发表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别管这想法和见解对错,光是这一步就很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梁俊前世见过不少底层的人,通过自身的努力到了所谓的上流社会,可骨子里却还是小家子思想,见了家庭出身好现在和自己已经是同事甚至一个阶层的人,却表现的低三下四,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如人。 这种人不在少数。 王保铁牛他们能够做到不害怕,说明孺子可教也。 梁俊寻思趁热打铁,再接着给他们扫盲,当下道:“我之前讲三国,刘备是怎么从袁绍那跑出来的,可还有人记得?” 一听梁俊问三国,众人虽然不知何意,但三国是他们的心头肉,一提这个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太子爷,我知道,刘备听了简雍的计策,去找袁绍说让他出使荆州,联合刘表,因此袁绍就把他放出去了。” 梁俊点了点头,道:“嗯,说的没错,当时刘备受制于袁绍,不敢说要离开,因此假托为袁绍联合自己的亲戚刘表,因此才逃到了荆州。这四皇子就可以说是刘备了。” 众人一听,有些不乐意,铁牛小声叨叨道:“这四皇子怎么能是刘备,咱们才应该是刘备。” 三国演义本身就是扬刘抑曹,如今经过梁俊的加工,对于刘备又美化三分。 这帮人听的有了代入感,一听说四皇子是刘备,个个心里不乐意。 梁俊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就是这样举例子,你们别较真。” 这边一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梁俊接着道:“皇帝把四皇子当成挡箭牌,说白了就是要让他搞事吸引火力。而四皇子年后想要去江南练兵,就不得不从。但依着四皇子的性子,绝对不想做一个挡箭牌,可不当又不成,毕竟长安城内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皇帝也不允许有人拉他一把。” 铁牛举手问道:“殷大哥,你怎么知道,长安城内没有人愿意帮他?” “要是有人愿意帮他,他还会带兵来新丰么?”刘三刀插嘴道:“安心听殿下说,莫要插嘴。” 铁牛小声嘟囔了两句,不再说话。 梁俊道:“四皇子一面要搞事情,一面又要想办法找到盟友。而最适合他的除了咱们,就没有其他人了。毕竟,咱们现在也被皇帝当枪使唤,在这一点上,咱们和景王党算是难兄难弟。” “景王是谁。”王保小声问道。 “景王就是四皇子。”梁俊随口普及了一下常识。 “而梁济带兵出城来新丰,说是来剿匪,实际上就是学刘备摆脱袁绍。明面上他是搞事情迎合了皇帝,皇帝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未有旨意就带兵出城平叛视同谋反。这其实就是搞事,吸引军机处的注意,实际上则是想要趁机和咱们联合。” 梁济没有旨意就带兵出来的事,刘文静傍晚的时候就派人将此信送到了新丰城内。 刘三刀接到信息之后,让去找梁俊的骑兵转告了此事。 一听梁俊这样说,王保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我说他为什么围而不攻,非要点名单挑呢。” 梁俊点了点头,道:“没错,围而不打,一来既做了皇帝想让他做的事,又不至于损耗自己的实力。当然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那第二个原因呢?” “这第二个原因,则是他想给咱们来个下马威。虽然景王党急需盟友,咱们又是他们最适合的盟友候选。但终究没有什么交往,在此之前,四皇子想试一试水,看看咱们的深浅,同时也趁着这个机会让咱们知道他的本事,不至于让咱们小瞧了他。” “乖乖,这可是一石三鸟的计策。”铁牛瞪大了眼,佩服道。 刘三刀也跟着连连点头,之前他对梁济来此的目的也有些想法,但没有梁俊想的那么透彻。 一听梁俊这样说,瞬间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殿下提出明日比试,向来也是将计就计吧。” 刘三刀明白过来梁俊的意图,对梁俊佩服万分。 梁俊微微一笑,道:“将计就计谈不上,只不过是要找回场子,不管合作不合作,今天下午咱们吃了他们的亏。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他梁济还真以为咱们是好惹的。” “要说找回场子,殿下您和文将军孤军深入飞羽卫岂不更有气势?” “哎,这不算。”梁俊摇了摇头,抬手道:“他正大光明的打咱们的脸,咱们也得正大光明打回去。这新丰城外不知道多少探子的眼睛盯着呢,一举一动长安城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刚刚在他的营帐里,咱们就算再威风别人也不知道,不算找回场子。” 刘三刀一想也是,黑灯瞎火的,就算长安那帮人的探子全都围在外面,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梁济更不会主动说自己丢脸的事,这事还真不算事找回了场子。 “那明日,殿下可有什么安排?”刘三刀问道。 梁俊想了想,看着文渊道:“三弟,明日还须你上场。” 文渊抱拳道:“文渊听从二哥安排。” “好。”梁俊点了点头,沉吟半响道:“明日我会采用三局两胜制,第一局你要赢,第二局你弃权,第三局打平手。” 众人有些不解,不是说找回场子么? 怎么打平手,这算什么找场子。 文渊也有些纳闷,皱眉问道:“二哥,为何这般?” 梁俊微微一笑,道:“毕竟咱们从他营帐中出来时,我说要是他输了就不合作。若是咱们赢了,这事反而不好办了。” 文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道:“二哥放心,明日文渊定不辱使命。” “好。”梁俊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诸位兄弟,这些天辛苦大家伙了,今天也都折腾了一天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众人躬身行礼,退出了大厅。 梁俊叫住刘三刀,得知刘三刀已经按照刚刚梁俊让报信的骑兵先行一步,吩咐刘三刀安排二百骁骑卫前去庆寿寺守护徐妙锦和安阳公主。 放下心来,又给刘三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八章 城下争雄 次日一早,新丰城门大开,刘三刀早就叫人在城中宣传今日比武之事。 城中百姓们现在有吃有喝还有住的地方,就是娱乐活动少。 昨天听说来了一支军队攻城,一个个提心吊胆。 等了一夜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害怕之意不由少了一些,好奇之心大起。 一个个打听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谁也说不清昨天城外怎么回事,一个个越传越离奇,越传越八卦。 这边一听官方通知今天城外有比武,对昨天发生的事再无兴趣,全都想看看到底怎么个比法。 又一听百姓可以登城或者出城观看,一个个兴奋异常,跟着指挥,十分有秩序的来到城门口。 梁俊手下这帮人现在对于管理灾民的手段,简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让灾民上东他们不去西,让他们捉狗他们不会撵鸡,那叫一个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 整个城楼上c城门外满满登登的站满了人。 王保趁机又让人公开开了赌盘,就赌今日比武胜负。 炎朝百姓们娱乐项目之匮乏,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如今这种盛会,别说是见,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边赌盘一开,瞬间就围满了人,你一文我两文,反正也都不敢压多,就图一乐呵。 甚至还有新丰本地的商贩们,推着小车在城楼上下,城里城外的跑,售卖一些零食甜果,倒也发了一比小财。 整个新丰城像是一个开放的足球场,十分的热闹。 梁俊站在城楼上看着这番景象,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很不错,刘三哥,等咱们进了城,就建一个足球场,这足球俱乐部的事可要提上日程了。对了,还有足球彩票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梁俊一边看着这场景满意的点头,一边和身边的刘三刀说着话。 刘三刀应声道:“殿下,万事俱备,只等着进了城马上就动工。足球俱乐部的事已经提上日程,报馆的规划也都安排妥当,彩票的流程和印制工具也都准备妥当。” 说到这,刘三刀愣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了念道:“还有马场和赛马的事也都准备妥当,只等着进城之后就可以着手。” “嗯,这些都是咱们进了长安城的立足根本啊。”梁俊对刘三刀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三哥,你的能力不在行军打仗之上,可在民事行政之上。在这方面,无人可以代替你的位置,因此你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必因为昨日的事自责。”梁俊见刘三刀脸色依然很沉重,有心开导他道。 刘三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梁俊也知道他的心结,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劝住的,当下也不再纠结此事。 且说新丰城下这般闹腾,梁济的中军大帐里也早就得到了信。 景王党从上到下那么多人全都被梁俊这一手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梁俊走后,景王党的核心成员们几乎一夜没睡,一个个在研究明天该怎么弄才能赢。 商量过来,商量过去,好不容易才商量好。 这边刚一躺下,那边新丰城就热闹起来。 从天不亮就听到人声鼎沸,也不知道在干嘛。 派了斥候出去查看,回来报告之后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不知道梁俊要干什么。 等到日上三竿,梁济站在简陋的营寨门口看着新丰城下的阵势,一边哭笑不得,一边对梁俊多了几分忌惮。 这个太子,深不可测啊。 正感慨着,太子党吃喝嫖赌四大金刚骑着马走了过来。 通知梁济场地c观众全都准备就位,就等着选手出场了。 打发走四大金刚,梁济点齐兵马出了营帐,直奔新丰城而来。 在营帐门口就看到骁骑卫旌旗招展,在城门口围城一个硕大的圈,圈子形成一个天然的校场。 空地之上摆放的如一般校场无二样。 走到近了,看着全副武装的骁骑卫,梁济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 有钱真好啊,看看这骁骑卫的精神头和满身的装备,这哪里还是十六卫中垫底的存在。 光看表面就算是虎贲卫和白马卫和现在的骁骑卫一比,那也差上一筹。 制作精良的甲胄c驰名天下的凉州腰刀c背负的长弓打眼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一等一的上品,射程只怕比自己的飞羽卫还要广上三分。 更不要说胸前身后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梁济甚至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骁骑卫两侧大腿之上,一边绑缚着一把匕首,一边绑缚着一个一尺多长,三棱模样的武器。 看着那隐隐约约间露出的血槽,南征北战多年的梁济敏锐的察觉到,若是被这玩意刺到,只怕是凶多吉少。 梁俊身着仪仗盔甲拍马而前,梁济也让飞羽卫四散开来,自己一夹马腹走到了校场中央,与梁俊相对而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空地里这二人身上,整个新丰城下瞬间鸦雀无声。 梁济看着对面鲜衣怒马,十分有型的梁俊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这般阵仗,当真只是为了比武?” 梁俊哈哈一笑,直摇头,指着一旁的骁骑卫,得意道:“皇兄看我骁骑卫,比之你飞羽卫如何?” “若说武器装备,飞羽卫自叹不如。”梁济笑道:“可若是比军威,旗鼓相当。” “哈哈哈哈,皇兄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梁俊抬起马鞭,指了指周围的这些观众,意气风发道:“皇兄,在你看来,这些只不过是胡丽花哨的无用功,可在本王看来,这却骁骑卫的军费来源。” 梁济有些不明所以,刚想发问,梁俊却没有给他机会:“皇兄,这比武之事乃是本王提议,如何比试,就应皇兄来说。” “自然是三局两胜。” 这事昨晚梁济已经和自己的心腹们商议好了,梁俊一问,他也不迟疑。 “嗯,三局两胜。”梁俊一听和自己想的一样,之前想好耍赖的准备看来是没有了,接着道:“既然是三局两胜,那比试的具体内容该有本王来定。” 梁济道:“殿下说来听听。” 梁俊见他也没承认也没否认,当下道:“所谓自古枪兵幸运e,咱们这第一局就博个好彩头,不比枪法,先比试马下刀法,皇兄以为如何?” “刀法。”梁济有些意外,文渊擅使长枪,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原本以为梁俊会比试枪法,没成想是比试刀法。 刀法就刀法,反正自己不敢说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这刀法还是能拿出手的。 点了点头,道:“可以。” 梁俊见他同意,笑道:“那这第二局比试什么,就由皇兄决定吧。” 梁济也不客气,道:“这第二局比试马上马下箭法。” “马上马下箭法?”梁俊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点头道:“成,那第三局就比试马上枪法。” 梁济一听这第三局梁俊也不征求自己意见,知道他是指着文渊拿下这一局,也不反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边商定好了比什么,梁俊又道:“双方比试将领可有限制?” “并无限制。” “规矩也都是按照军伍规矩来么?” “可。” 这边一切说定,二人又回到各自的阵营。 王保等人听梁俊说完规定,骑着马绕着城下转着圈高声通知众人比试的项目和规定。 这边一宣布完,那边赌盘正式运作起来。 王保绕了一圈,最后绕到了飞羽卫阵营,看着众人道:“飞羽卫的兄弟们,咱们开了赌盘,你们可要来玩一玩?” 这一吆喝,飞羽卫上上下下全都心痒痒起来。 这帮人也都知道今日比试乃是互相切磋,没有什么仗可打。 飞羽卫立又以老兵居多,平日里也都有赌两把的习惯,一听王保这样吆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想去,却又谁也不敢动。 田长平看了看梁济,梁济点了点头。 “该压谁赢,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田长平乃是蹴鞠公子,平日里也没事也喜欢赌两把,对于众人的心理那是感同身受。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道:“长史放心,俺们省的。” 王保见了,哈哈大乐,高声道:“得来,诸位兄弟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前来。”说着挥舞着马鞭,奔着城下而去。 不多时,城下来了三个人,手持纸笔带着箱子来到了飞羽卫队列中。 梁济看着满脸兴奋,从怀里掏出钱财押注的飞羽卫,心里隐隐察觉到梁俊为何要将这场比武办的这般隆重的原因了。 也似乎明白过来,梁俊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一切准备就位,全场的气氛到达了顶端。 城门下的空地上跑来一队士卒,将一应器械备齐。 校场之上摆放了两个栏架,栏架上有刀枪若干,十八般兵刃一应俱全。 一人站在正中央,手持两旗,高高举起。 旗帜一举起,全场欢呼。 梁俊回到城楼,城楼之上正中央放了一红漆木椅,上以虎皮覆之,梁俊坐了,左右二驴三猪撑开八宝伞,立于梁俊身后。 梁俊身边站着一士卒,双手各自持一把令旗,一红一黄。 “景王那边第一场派何人出场。”梁俊问道。 那士卒乃是负责比试统筹之责,比试之前,联系双方,梁俊一问,他赶紧回道:“回禀太子爷,乃是景王殿下亲自出阵。” 果然不出所料,梁俊点了点头,道:“好,开始吧。” 这边一吩咐,那士卒点头,随即将红旗举起。 校场之上的士卒见到,也将手中红旗举起来。 瞬时间,整个城门上下,鼓声如雷,城门里齐出两队骑兵,为首兵士扛着一柄大旗,一旗上书“景”,一旗上书“文”。 那两队骑兵绕着校场奔驰三圈,随后依次散开,打旗的士卒一个站在景王阵营前,一个站在城门前。 梁济在自家阵营里见到这番阵仗,心里对梁俊更是钦佩。 城楼上那士卒又将黄旗举起,鼓声停止,炮声齐鸣,众士卒齐声呐喊,喊声震天。 但见两骑从各自阵营中出来,景王那边一骑漆黑如墨,从头到下,连盔带马一般颜色。 骑兵冠上立着两根五尺长短的雉鸡翎,阳光照下,晃人眼花,正是当今四皇子景王梁济,众人看了由心的赞叹,便是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 再看那城门下一骑,白衣欺雪,锦袍赛霜,威风凛凛,引的众人纷纷叫好。 当此时,黄旗落下,登时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北风狂莽,吹得校场旗帜猎猎作响。 梁俊一挥手,台下一骑点头而去,到了梁济和文渊面前,道:“太子有令,校场争雄,本是计较武艺,非是生死之争,不可伤了和气,更不可伤了性命。” 说着,旁边士卒抬上两柄朴刀交于梁济文渊。 二人接了,定眼一看,见那朴刀并未开刃,梁济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 太子果然有点意思。 二人应了传令骑兵,各自下马。 传令骑兵飞速离开,持旗士卒抬起红旗,高声怒吼一声:“喝!” 全场振奋,跟着齐声怒喝。 说时迟那时快,红旗抬起的一瞬间,梁济像是一头扑食的饿虎,抬刀来砍。 气势之凶,让文渊不敢小觑,他谨记梁俊安排,这第一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的。 他虽然武艺高强,却也知道狮子搏兔尚且要倾尽全力,更何况面对的是昨日生擒梁定昌和杨威的四皇子。 当下也不着急攻击,急忙侧身躲开。 梁济早就料到文渊不会招架,一击未成,二击又来。 却比刚刚更快上三分。 文渊微微皱眉,撤脚后退,侧身躲过。 刀面贴着自己的胸口划过,甚是凶险。 如此躲了三次,梁济热身完毕,冲着文渊冷冷一笑。舞动着手中朴刀,手上似有千钧之力,虎虎生风,文渊躲闪不及,只得架刀来挡。 两刀相交,直震的文渊虎口发麻,竟险些有滑脱之势。 梁济见了心中大喜,虽然知道文渊非比寻常,但一番交手,也多少知道了文渊的深浅。 当下也无之前的过分谨慎小心,一鼓作气顷刻间连砍三刀,刀刀都使出了浑身力气。 文渊连挡三次,次次都低下三分,到了第三刀时,文渊已经半跪于地。 梁济趁势将浑身的力气压到朴刀之上,想要让文渊挣脱不得。 周边士卒百姓见了大声喝彩,尤其以飞羽卫的声音更是响亮。 一来是为梁济喝彩,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全都压了自家阵营赢。 梁济这三刀出刀极快,攻势凶猛,力道之准,非比常人。 待到梁济想要趁机将文渊击溃,哪知文渊抽刀一滚,让梁济生撕虎豹之力无处安放。 文渊速度极快,不等梁济追来,顺势平地纵身而起,梁济只觉得眼前似被一只大鸟挡住太阳,抬起刀去挡。 当的一声,梁济便觉手臂像是断了一般,再看时,只见手中之刀一截两段,文渊的朴刀已经悬在了自己头顶。 “好!”周围士卒惊而叫好,校场之上如遇雷击,梁定昌心道:“我在军中多年,奇人异士见过无数,但似文渊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武艺,当真是闻所未闻,这般虎将如今归于太子麾下,当真是天要兴我东宫一脉。” 校场士卒赶忙上前拦住文渊,躬身将梁济扶起来,随后高声道:“第一局,太子胜。” 梁济恍惚许久,方才回神,文渊早已收刀站立一旁。 梁济仍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自己一直是优势,怎么突然之间就败了。 可事实如此,做不得假,心中对文渊起了爱才之心,朗声道:“文将军刀法高潮,本王不如。” 既然知道了梁济的目的,文渊对他也没有多少了敌意,见他堂堂皇子之尊,能对自己说出这话来,心里也是钦佩不已。 谦声道:“侥幸而已,若比箭术,文渊不精。” 梁济道:“文将军休要谦让。” 说罢,梁济弃了朴刀上马,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梁俊见这四皇子光明磊落,输了也大大方方,心中不由顿生好感。 这梁济倒也是个人物。 士卒双手挥旗,左右鼓声炮响,众士卒齐声呐喊叫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六九章 大家都爱啦啦队 这第一场比完了,梁济回到阵营之中,左右亲近心腹全都围了上来。 田长平满脸担心,前后仔细的看了梁济,道:“殿下没事吧。” 梁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无需担忧,道:“这文渊果然如传闻之中一般了得,若是日后在战场上相见,诸位还需千万小心。” 众人见梁济败了,却没有任何的气馁,反而顺势叮嘱众人,皆道有主如此,大事可兴。 邵贺上前一步,梁济道:“祝颂,手可好些?” 祝颂是邵贺的字,旁人都叫他邵将军,唯独梁济为表亲近,平日里以他表字相称。 邵贺听闻此言,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坚定道:“殿下放心,区区小伤何足挂齿,这第二局卑职必定胜他。” 梁济见邵贺自信满满,也不好说文渊如何,想来邵贺心里也有数。 毕竟文渊武艺高强,这箭法想必也绝差不到哪里去,自己第一场没有旗开得胜,这第二场若是输了,可就白跑一趟了。 却也不愿给邵贺太多压力,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笑道:“祝颂尽力而为便好。” 说罢转身看着身后飞羽卫众人,朗声道:“刚刚本王输了,让大家伙跟着陪了不少钱,是本王对不住诸位兄弟,田长史。” 田长平躬身应道:“殿下。” “从府库之中拿出六千吊钱来,分给诸位兄弟,全当是本王给诸位兄弟赔罪。” 梁济这一番话听得飞羽卫这帮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原本还因为赌输了钱财有些闷闷不乐,此时全都下了马来,单膝跪地,高声道:“谢殿下赏赐!” 声震寰宇,让城楼上正和刘三刀说话的梁俊吓了一跳。 但见不远处飞羽卫这般架势,梁俊不由得赞叹道:“老四输了,这帮飞羽卫还能有这股子精神头,看来他带兵果然是有一套。” 刘三刀也跟着点头,自古以来,两军打仗其实打的就是士气。 但凡一方士气高昂,胜不骄败不馁,哪怕这支军队装备再差,战斗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历史上那些以少胜多的战役,可以说都是靠着士气打赢的仗。 一旦没了士气,就算有十几万军队,兵败如山倒,两三千抱着必死之心的敌军就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项羽打秦军不就是靠着自断后路,破釜沉舟的气势打赢的么。 刘三刀对于冷兵器时代军队的精神建设可能还没什么意识,但梁俊却十分的清楚。 没有火器参与的古代战争之中,粮草固然重要,但一个军队有没有精神可是最要命的。 梁俊可是十分清楚的记得,之前也不知道在哪个nan上看过说前世明朝,也就是现在自己那位便宜七弟梁植还是明朝嘉靖皇帝的时候。 不到一百名倭寇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南京城,致使十几万大军素手无策。 最后还让人杀了三四千人。 当时梁俊记得那位发帖子的大佬说的有模有样,也不知道真假。 找机会得问一问梁植。 一想到梁植,梁俊问道:“七皇子也该到了吧。” 刘三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现在对自己这位太子爷跳脱的思路习惯了。 “若是没有意外,明日便能到长安城。” 梁俊虽然把梁植仍在了雍州边境上,但却是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他。 因此梁植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在梁俊的掌握之中。 “来了就热闹了。”梁俊一想到梁植带着那帮长城守卫军的情形就想乐,一想到长城守卫军,梁俊忽而想起一见事来,郑重问道:“诸葛先生还没找到么?” 刘三刀也跟着皱眉,低声道:“刚刚我又让人去了诸葛先生的住处,可听耶律王子说先生还没有回来。” 打昨日梁济带兵围城,刘三刀让王保去叫诸葛夕,才发现诸葛夕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新丰。 自打到了长安城,梁俊唯恐旁人发现耶律英和山蛮狼卫的存在,一直将他们隐藏起来。 山蛮狼卫虽然外形招摇,一眼就能认出来,但毕竟人少,隐藏起来倒不是困难。 再加上有诸葛夕在,梁俊并不是很担心。 可现在诸葛夕撇下耶律英不知去了何处,这让梁俊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位刘文静的师弟神出鬼没,自己明里暗里暗示了好多次招揽他的心,全都被其婉拒。 梁俊就猜到诸葛夕跟着自己来长安应该别有目的,拒绝自己估计也和他来长安的目的有关系。 可这目的是什么,梁俊到现在也猜不到。 哎,猜不到就猜不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前头自然直。 就算猜到又能如何,自己这“东人西调”的计划商议的何等周密。 不也是一开始实行就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能人太多,变数也太多,有时候周密的几乎反而不如见机行事,见招拆招来的效率。 这边二人说着,身旁持旗的士卒走过来恭敬问道:“太子殿下,第二局是否开始?” 刘三刀抬头看了看城下忙活的王保等人,回道:“让王保告诉景王殿下,稍等片刻。” 那士卒得了令,转身离去。 梁俊叮嘱道:“三哥,今日里来比武是次要的,举办这等大会的经验可是最重要的,每一个细节都得注意,还得让人把出现的问题记下来。” 刘三刀道:“殿下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准保万无一失。” 打从知道梁济带兵围城,只围不打,反而要求单挑,梁俊就想好了这场比武盛会。 在雍州的时候,关于如何开化民智此事,梁俊就和众人商议很久。 商议过来商议过去,李秀宁无疑中的一句话点醒了梁俊。 让梁俊深以为然,这民智的开化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教他们识文断字是基础,但最重要的还得是民众要有精气神。 在李秀宁眼中,自打梁俊在凌云寨给这帮人说书以来,王保铁牛这帮人的精神面貌状态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书,让雍州这帮没文化的山贼土匪长了知识和见识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是梁俊说书喜欢互动,比如讲三国诸葛亮草船借箭。 周瑜和诸葛亮这边一打赌,梁俊就会问众人,若你是诸葛亮,你会怎么弄来这十万支箭。 这帮人就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 气氛到了一定的程度,连平日里一说话就害羞的人也跟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甚至面红耳赤。 所以说梁俊这与其说是说书,不如说是一个联欢型茶话会,让众人全都能参与进来。 人终究是群体的动物,一旦经常交流,大家伙一起去做一件热闹的事。 时间一长,这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潜移默化之中就有所改变。 梁俊思来想去,认为李大当家说的没错。 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太少了,加上大家伙都穷,睁开眼就是为了弄吃的。 再加上晚上一黑,城内就实行的宵禁,完全没有任何的夜生活。 就算教他们识文断字了,这种消极的环境下,要想开化民智那是千难万难。 因此回来的这一路上,梁俊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办呢。 穿越者的时代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 最好的办法就是搞运动会之类的大型活动。 不仅热闹,成本还低,既能引导民间爱好运动强身健体,还能趁机赚钱。 简直是一石一窝鸟。 因此足球俱乐部c赛马活动等等这些前世梁俊十分爱好的活动就提上了日程。 连带着配套设置:报纸和舆论宣传工具等等也都一一列了下来。 和刘三刀详细的说了之后,在救灾的过程中,刘三刀也有意按照梁俊的要求训练手下人。 所谓是万事俱备,就缺举办这种大型活动的经验。 梁俊顺水推舟,就把和梁济的比武,当成了演习活动,当做刘三刀刷经验的副本。 这边王保得了信,拍马又来到了梁济这边。 梁济这边正纳闷呢,怎么了这是,第二场怎么还不开始。 王保来了,双手抱拳行礼,笑道:“景王爷,您见谅。今个咱们比武的规矩咱们比武委员会早就定好了流程,这第二场比赛要在半个时辰之后举行,您稍等片刻。” 说着又冲着其他人拱了拱手,梁济皱眉道:“半个时辰之后?为何这般安排。” 王保也不下马,转身指着城内城外的人山人海道:“王爷您看,今个那么多观众来看热闹,咱们这比武要是咔咔咔,一刻钟就完了,大家伙多扫兴不是。再者说,咱们这还有好多活动没上呢。” 这边一说完,只听城楼上锣鼓声响起,随后只听得全场一阵安静,随后响起潮水般的呼声。 梁济等人向着城门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不少人差点没坐稳直接从马上掉下来。 只见从城门口走出二三十个身穿异装的女子,周边管乐齐鸣,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闹腾无比。 那帮女子一个个随着乐声,肆意的扭动着身躯。 “这啦啦队不错。” 梁济看的是目瞪口呆,梁俊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校场的空地上,一帮青春靓丽的大姑娘们,身穿着梁俊亲手设计的啦啦队。 从珍宝斋买来的上等布匹做成的啦啦队服套在姑娘们的身上。 雪白的大腿晃得周围人睁不开眼睛,紧身的短褂包裹着高耸诱人的胸脯。 姑娘们热情四溢的挥舞着手里的彩花,彰显着青春的气息。 周边这帮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更有那些个定力不够的,鼻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王保见景王派这帮人上上下下看的眼都直了,甚是满意,得意的笑道:“殿下,这就是休息半个时辰中间的活动,你看大家伙多开心。” 可不开心,这和看脱衣舞有什么区别。 这帮伤风败俗的娘们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这种玲珑有致,只包裹关键部位的衣服,可是比uguang了还让人着魔。 别说是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大头兵和穷哈哈,就连自己这位前世当皇帝,这辈子当皇子的人见了都有些把持不住。 王保拱了拱手,笑道:“殿下稍安勿躁,等到了时候自然会有通知。” 说罢转身拍马而去。 王保这大活人扬长而去,这三千训练有素,平日里睡觉听到苍蝇蚊子都能醒过来的精兵悍将们愣是没有一个注意到王保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校场的空地上。 原本在梁济和飞羽卫众人心里十分正经的比武,瞬间多了许多娱乐性。 甚至不少飞羽卫心里放下了警惕心,跟着周边的起哄的百姓们高声叫喊起来。 看着像是陷入癫狂的百姓,听着众人吹的此起彼伏的流氓哨。 梁俊十分满意的点头道:“果然流氓不仅不分岁数,连朝代也不分。” 连带着他这位啦啦队始作俑者也被气氛所感染,站在城楼之上应和着吹起了流氓哨。 美好的时光过的总是很快,啦啦队队员们的激情被现场浓烈的热情所点燃。 原本还有些拘束的身体彻底的放开,甚至有大胆的还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更多挺胸"qiaun"的动作。 十五分钟左右的舞蹈很快就结束了。 啦啦队员们笑语盈盈满头大汗的回到城内。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到了城中,就连田长平也伸长了脖子,拿着望远镜看的入迷。 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 等最后一位啦啦队员的屁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田长平意犹未尽的赞叹道:“可惜啊可惜。” 梁济也知道这位蹴鞠公子天性风流,这种事正对他的胃口。 也不好说些什么,看着校场上,寻思梁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啦啦队一散去,上来了三个人,一个书生打扮,两个武者打扮。 到了空地之上,就见那书生手里拿着一个圆筒状物体,放在嘴边吆喝让大家安静。 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场子哪里那么容易安静下来,闹哄哄半天,大家伙才消停下来。 这边一消停,那书生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梁济一听,明白过来,这三人是给众人讲解刚刚自己和文渊比试详细细节的。 只是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皱眉头。 什么自己刚刚使的那招叫做“白虎跳涧”,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五虎门的成名绝技:五虎断门刀中的一招。 接着那人又把声情并茂的把五虎断门刀和五虎门介绍了一遍。 梁济明明知道这孙子是在胡编乱造,可却听的津津有味。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自己都不由自主的相信了原来自己刚刚使的那个招式原来还有这个名堂。 紧接着那人又开始讲解文渊使用的是什么招式。 什么文渊乃是江湖上第一大门派丐帮长老的亲传弟子,从小修炼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 刚刚对付自己的那一招虽然是刀法,却是暗含了降龙十八掌中亢龙有悔的招式,因此才有这般的威力。 梁济听的出神,那书生说的是情真意切,绘声绘色。 这会子梁济已经没有刚刚的鄙夷,全身心都被他嘴里说的话所吸引。 一听文渊使用的是降龙十八掌,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本王乃是真龙降世,这文渊能胜了本王,原来是用的降龙掌。” 那书生一边说,一边让那俩武者演示刚刚的自己和梁济的动作。 原本自己和文渊并没有相斗太久,结果那书生硬是讲解了半个多钟头,听的梁济是如痴如醉。 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名堂,原来江湖中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奇人异事。 就在梁济晃神的功夫,邵贺的声音响起来。 “殿下,卑职去去就回!” 梁济一回神,只见邵贺已经拍马奔着校场而去。 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校场之上,士卒立好靶牌,邵贺和文渊到了场中央,那士卒放下了旗子,整个校场静了下来。 所有人经过了啦啦队和脱口解说秀双重表演,这会已经是全身心的沉入了比武之中,整个人死死的盯着校场上。 就等着比完之后,再看啦啦队,再听那书生如何解说这场比试。 邵贺和文渊也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一旁的兵士给他二人递过箭筒,箭筒中约有七八支羽箭。 邵贺一见,有心炫耀,将箭筒扔在地上,朗声道:“换个大的。” 兵士又换了一个箭筒来,约有十二三支羽箭。 邵贺见了,厉声道:“不够,再换个大的。” 那兵士无奈,转身又下去,随即抱了一个箭筒前来,这箭筒中约摸有二十多支羽箭,递给邵贺,道:“将军,这是最大的了。” 邵贺连连摇头,道:“将前面两个一齐拿来。” 兵士得令,将之前中小箭筒拿来,邵贺将箭筒中羽箭抽出,放到了一个箭筒内。 邵贺将箭筒背负起来,看着文渊道:“文将军,你看邵贺这雕虫小技如何。” 说罢,胸中提气,双腿夹住马腹,马儿吃痛,绕着校场疾奔。 便见邵贺眼疾手快,看着立在校场中间的箭靶,大喝一声:“着!” 手中抽箭拉弓而射,唰唰唰,手如疾风,箭如流星。 那马儿围着校场跑了一圈,停下时,只见邵贺背负的箭筒之内已经空了,再看校场中央靶牌,正反两面,红心之上,射满了羽箭。 校场之上,无人敢大声呼吸,不多时,人群之中炸出一个好来,将一伙人惊醒,纷纷应好。 邵贺赶马走到文渊前,道:“文将军,如何。” 文渊施礼道:“邵将军箭术,文渊不如。”而后转身向一旁的持旗士卒挥手。 那士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赶紧高声道:“第二局,邵贺胜。” 周围众人不知发生何事,议论纷纷,文渊高声道:“邵将军箭术无双,文渊不如!” 文渊说罢,伸出手来,旁边士卒递上一把长qiang。 文渊接过来,看着邵贺舞了个qiang花,马分对立,人在两旁。 “邵将军,咱们下一局见分晓。”说罢施礼转身奔着城门而去。 “啦啦队,啦啦队,啦啦队!” 二人一结束,王保高声叫起来。 众人一听,一想到又能看到那帮小姐姐,一个个也不敢刚刚谁胜谁负,全都扯着嗓子跟着王保叫起来。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零章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热情洋溢的啦啦队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次大家伙有了准备,不像上一次那般猝不及防。 可这事再有准备,真见了这活色春香的场面,一个个也都把持不住了。 上一次啦啦队穿着一身红,这一次换了一身白。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 这裤衩短衬衫虽然算不上一身,但架不住这帮啦啦队队员乃是太子党吃喝嫖赌四大金刚亲自在新丰城和周边各县青楼妓馆里,紧急挑选的头牌。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刘三刀给四人的经费很是充足。 王保本着干这行的诚实守信,长得好看价格就高的基本行业准则,挑选的基本上都是镇楼的花魁。 一个个面貌出色,身材更是火爆。 围观的群众们虽然看不清这帮女子长什么样,但雪白的大腿和呼之欲出的胸脯可是骗不了人的。 热情高涨的呼声响彻新丰城下。 梁济在这呼声之中皱着眉,看着卖力的跳着新奇舞蹈的啦啦队员陷入了沉思。 怎么老感觉自己像是上当了呢? 昨晚梁俊那个气势,杀气腾腾的找到自己,临走之前又撂下狠话。 显然也是和自己一般心思: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单挑的形式提升自己的威望。 但怎么比武的时间和跳舞说书的时间一对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这第二场比箭,邵贺虽然箭法高超,可为什么文渊连比都不比就直接投降,这说不过去啊。 梁济正纳闷呢,王保赶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 笑脸盈盈的冲着梁济行了一礼,两双眼睛弯成了月亮,道:“恭喜景王殿下,赢了这第二局。” 梁济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面色如常,也没有说话。 王保并不在意,这边行完了礼,那边从身后拿出一本簿子来。 马车上下来两个壮汉,紧接着又从车上抬下一木箱子来,木箱一打开,满满登登的全是铜钱。 一吊一吊的码好了,排放的十分整齐。 “诸位飞羽卫的兄弟们,拿着你们的条子来领钱。”王保冲着梁济身后的飞羽卫大声吆喝起来。 一边吆喝一边看着簿子,高声道:“一共是一百二十五位兄弟,拿好你们的票,排队来,一个个都别着急。” 飞羽卫里不少人听到王保吆喝,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而营队之中更多的人则是低头不语,面色尴尬,甚至有些人还往后退。 梁济反应过来,王保这是来兑钱来了。 随即一愣,不对啊,这第二场乃是邵贺赢了。 飞羽卫三千人,按理说不应该只有一百多人押对了啊。 回过头一看,只见不少人回避自己的目光,梁济明白过来。 合着这第一场大家伙压了自己,结果自己让他们全输了。 这第二场他们大部分都压的是文渊,因此才只有押邵贺的一百多人过来领钱。 可这事也怪不得他们,换作是自己,为了自己的腰包着想,也得押文渊。 赢了钱的飞羽卫的士卒排好了队,手里拿着凭据,依次从王保这里拿钱。 王保一边吆喝一边报谁压了多少赢了多少。 显然这是叫给梁济听的。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性子,更何况是皇子。 梁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爽快:“太子手下这都是什么奴才,怎么这般不会做事?故意将这话说给我听,难不成是太子授意?” 随即又一想,太子虽然混蛋,可不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这边正纳闷呢,下意识的就细细的去听王保报的钱数。 因为这第一局是梁济上场,不管出于政治正确还是士气,飞羽卫这帮人全都押的梁济赢。 结果全军覆没,王保也没有必要过来送钱。 梁济也没有在意赌局这事,可一听王保念叨,梁济有些反应过来。 这第二局邵贺的赔率是一赔三,也就是说押邵贺的,押了一吊钱,赢了可以拿回三吊。 飞羽卫这帮人普遍压的是两吊钱,也就是说赢了可以从王保这里拿回六吊,去除两吊的本钱,王保给了他们四吊。 一百二十五人押对了,王保一共给飞羽卫五百吊钱。 而飞羽卫有三千人,去掉赢得这一百二十五人,还剩两千七百八十五人。 平均每一人压了两吊钱,一共是五千七百五十吊钱。 输的五千七百五十吊钱去掉赢得五百吊,是五千二百五十吊钱。 而刚刚自己让田长平回到长安之后从自己府库中拿出六千吊钱给他们。 想到这,梁济放下在地上计算的树枝,看着王保直嘬牙花子。 闹了半天,自己这赏钱算是全都送给了梁俊了。 只不过是从飞羽卫众人这过了趟手。 “不对劲啊。”梁济越想越觉得冤大头,越想越觉得自己上当了。 田长平凑过来,看着梁济在地上写的数字,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在算账。 “殿下,下官觉得太子邀着咱们比武,只怕是别有目的。”田长平也察觉出不对劲,擅长蹴鞠,又喜好赌球的他打王保一过来,见他笑脸盈盈,就觉得要糟。 梁济见自己的首席谋士也察觉出此事有古怪,更是断定梁俊邀着自己比武肯定有猫腻。 “这第二局下官想文渊主动认输,会不会是太子故意安排。”田长平用脚将地上的字擦干净,抬头看着梁济。 梁济也回过味来,点了点头道:“刚开始本王还在纳闷,文渊为什么一言不发就主动认输,还以为太子是给咱们留颜面。不至于让咱们连输两场,你这么一说,好像并非如此。” 田长平指着新丰城下的人山人海,道:“殿下,这城楼内外约莫有两万余人,更不要说城内可能还有更多人。有了这第一场比试,加上刚刚说书的人详细的讲解,想来这第二场大多数人都会接着押文渊。但这第二场文渊却是输了,押文渊的这些钱可全都进了太子的口袋中。” 梁济点了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了,刚刚那说书的先生明里暗里一直说文渊如何了得,更是提到文渊射箭曾一箭双雕。现在想来,这是另有目的啊。” 一旁的邵贺见这俩人低声说话,凑了过来,一听这二人在说这事,也跟着插嘴道:“殿下说的极是,下了场卑职还在想,文渊为何一箭也不发,难不成当真是被卑职的箭术所折服?可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佩服的样子。” 田长平赶忙问道:“刚刚场上文渊如何表情?” 邵贺皱了皱眉,道:“我也在纳闷,比试之前,文渊一脸的淡然,像是丝毫没有任何比斗的兴致。认输之后,不仅没有任何的沮丧,反而和卑职说下一场见。” “着了!”田长平一拍手,看着梁济道:“殿下,咱们这是上当了,太子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话说到这里,梁济如何还不明白? 深意为然的点了点头,心中道:“太子啊太子,能够在雍州搞出这么多事,不仅没有深陷其中,反而顺势壮大势力。庆寿寺这样一个大坑,段段时间就轻易摆平,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之前本王倒是小瞧了你。” 邵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疑惑问道:“如何一石二鸟之计?” 田长平正色道:“邵统领,咱们带兵出城所谓何事?“ 邵贺乃是梁济的心腹,又是飞羽卫的统领,这等军事战略问题梁济自然不瞒着他。 一听田长平发问,邵贺道:“自然是假借平叛之名义,前来与东宫党结盟。” “咱们为什么结盟呢?”这个问题梁济倒是没有给邵贺解释过,邵贺挠了挠头,道:“自然是因为咱们现在势力比不上其他人,太子现在也是危机重重,若是两家能联手,对彼此都有好处。” “对,邵将军,你觉得太子不明白这个道理么?”田长平别有深意的低声道:“据城内的眼线来报,昨日里圣人去了军机处。” 梁济毕竟是皇子,虽然势力最弱,但是在长安城内或者说大内之中安插几个眼线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不过这眼线也只能探到梁老三去军机处这种正大光明的消息。 可这等消息对于梁济来说也算是很有用。 毕竟梁老三在深宫内院了待了那么久谁也不见,太子一到长安城下,自己这边一带兵出来。 他就去了军机处,肯定别有目的。 至于这目的是什么,梁济不得而知,但是和田长平一合计,大体也能猜得到。 多半是和军机处那帮人谈条件,甚是说在某方面皇帝还要和军机处那帮人站在同一战线上。 田长平看着邵贺,循循善诱,邵贺还是没有想明白,太子到底怎么个一石二鸟,纳闷道:“圣人去了军机处?去做了什么?” 梁济摇了摇头,田长平道:“只怕对咱们和太子只怕是没什么好处。” 邵贺一听这话,有些着急,慌忙问道:“田长史为何这般说。” 田长平面露担忧,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梁济,分析道:“圣人前些日子以来,处处被军机处几位军机大臣掣肘。最后逼的藏身大内不再早朝更不见大臣,迫于无奈才将太子召回,同时准许咱们成立飞羽卫。” 邵贺点头道:“此事我也知道,之前殿下不是说过么。” 田长平道:“没错,此事殿下是说过,说到底咱们能进行的这般顺利,也全靠军机处那几位给圣人的压力。” 邵贺不知道朝中大臣们穿越的事,可田长平通过梁济的嘴却一清二楚。 这种事就是一层窗户纸,不知道之前看朝廷内什么事都迷糊。 完全猜不到为什么朝政会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一旦知道了,这层窗户纸一捅开,只要不是傻子,对于现在的局势就十分的明了。 “这不是好事么?”邵贺还在迷糊着。 田长平也不能明说,只得迂回道:“圣人召回太子,又准许咱们成立飞羽卫,还准许殿下明年去江南练兵,无非就是想要扶植咱们替他分担来自军机处的压力。” 梁济在此刻插嘴道:“可太子也好,咱们也罢,并不会像圣人想的那般,一门心思和军机处对着干。甚至于太子不还把丝绸之路的利益和军机处那帮人分了么?” 邵贺终究是勋贵世家出身,对于这些阴谋诡计是再熟悉不过,梁济一说到这,他恍然大悟,道:“因此圣人才去军机处,要火上浇油!” 田长平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太子假借庆寿寺之事,表面上说着谋反,实际里别有心思。这点心思咱们都瞒不过,怎么可能瞒得过军机处和圣人?飞羽卫战力如何,这些日子以来圣人和军机处也看在眼里,圣人扶植咱们是为了对付军机处,此乃帝王之术,他如何肯让太子和咱们做大?” 梁济道:“军机处也不愿意咱们和太子分他们手里的权力。” 邵贺听到这算是全都明白过来,连连点头,道:“所以说原本圣人是支持咱们的,结果发现咱们和太子出乎意料,因此他打算借着军机处的手再反过来打压咱们和太子!” 田长平和梁济对视一眼,心道:“圣人可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借军机处的手,多半是和军机处暂时休战,打算集中力量对付咱们和太子。而一旦达成协议,圣人则只需要出工不出力,坐山观虎斗,让军机处出面,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可这话并不能给邵贺明说,只得点了点头,道:“应该如此。” 田长平道:“邵统领,咱们能猜到这一点,你觉得太子那边不明白此时的局势么?你可别忘了,东宫那位军师祭茶c镇南公之前的首席谋主刘文静现在可是在城内呢。” “要是这样说来,昨晚上太子说要是咱们输了,就不结盟,这话乃是哄骗咱们?”邵贺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的叫道。 梁济冷冷一哼,看着城楼上毫无风范翘着二郎腿的梁俊,哂笑道:“太子如何会哄骗咱们,他只需要不赢就可以了。刚刚这第二局,文渊不就是主动认输了么。” 田长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太子也知道此时此刻和咱们联盟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这第一局赢了,第二局认输,第三局再认输,那就是咱们赢了。咱们赢了按照昨晚说的,就可以谈合作的事。这中间他还能通过赌局赚上一笔,里里外外都不吃亏。” “原来如此,果然是一石二鸟之计啊。”邵贺有些钦佩的点了点头,道:“没成想太子爷出去一趟,脑子竟然变得这般灵光,若是在往日里,他可没有这些个花花肠子。” 田长平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邵贺,心中寻思:“他哪里是出去一趟就变聪明了,他这是里里外外直接换了个人。” 只不过这话不能说,田长平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邵贺明白过来,急忙道:“那这第三局咱们该怎么办,刚刚这第二局太子从咱们飞羽卫赢走了五千多吊钱。如今咱们知道了结果,须得再赢回来才是!” 这第二局飞羽卫只有一百多人押对了,这笔帐邵贺在心里也草草的算了算。 算的虽然不如梁济详细,却也知道自己亏了多少,如今有了必胜的把握,心里涌起一股要赢回面子的冲动。 梁济微微一笑:“咱们不仅要赢回来,还得好好得让太子出一回血。也让他知道,咱们景王府的人不是任人欺负的傻小子。” 邵贺一拍手,应声道:“殿下说的极是,这下一局他想让咱们赢,一会我上了场偏偏要输。然后让兄弟全都押文渊赢。” 他说的神采飞扬,像是已经赢了钱一般,可一说完,却又犯了愁,愣声道:“可若是咱们输了,太子会不会真像昨晚所说呢?” 田长平哈哈大笑,道:“邵统领放心,相对于咱们来说,太子爷这个时候更需要盟友,不然他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之前咱们是身在山中,看不清他的把戏,如今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何还能任由他摆布。” 梁济原本郁闷的心情此刻也是大好,跟着道:“没错,咱们也让太子殿下吃一回哑巴亏。” 主仆三人说的兴高采烈,商议好第三场该怎么办,越说越高兴。 定好了计策,邵贺转身去看王保,见王保面前的队伍没有几个人了,冲着梁济和田长平一拱手,信心满倍的走到了王保面前。 王保屁股有伤,不能久坐,因此站在一旁清点着赌金。 这边发完最后一人的钱,见到邵贺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笑脸迎了上去。 邵贺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说道:“王兄弟,这第三局你们给我设的赔率是多少?” 王保哈哈一笑,道:“邵统领,这第三局咱们盘子不设赔率了。” “不设赔率了?”邵贺处于兴奋状态,没有反应过来。 “对,太子也说了,赌桌之上要见好就收,不然赔的光屁股可是不好看。因此这第三局咱们不设赌局了,至于有人要是想要自己开盘子,那咱们就管不着了。”王保嘻嘻哈哈的看着一脸懵逼的邵贺,转身招呼着那两壮汉将箱子抬到车上。 “不,不赌,不赌了,怎么就”邵贺愣住了,自己三人刚刚说的兴高采烈,谁成想庄家割了一波韭菜结果不赌了。 王保看着发呆的邵贺,点头笑道:“对啊,不赌了,不赌了。成,邵统领,小人还得回去交差,就不和您多聊了,等比完武,邵统领若有兴致,咱们再聊,走了啊。” 说着捂着自己受伤的屁股,小心翼翼的翻身上了马。 刚要转身,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事来,转头看着邵贺神秘一笑,道:“对了邵统领,我家太子爷让我给景王爷带句话,您顺带捎过去吧。” 邵贺这会子就是个植物人状态,直愣愣的接口道:“啊,什么,什么话。” 王保将梁俊交代的话说给邵贺听了。 也不管邵贺听懂没听懂,微微一笑,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齿,随后又冲着远处一脸纳闷的梁济抱拳施礼,转身赶着马车而去。 梁济和田长平一见王保走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走到邵贺面前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走了。” 邵贺看着两脸懵逼的二人,半响才道:“太子说第三局不赌了,还让王保送一句话给殿下。” “什么话?” “赌博反着买,别墅靠着海。算计庄家者,走路腿摔折。” 梁济和田长平:(艹皿艹)凸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一章 只有中间商赚差价 很快,第三场比试开始了。 王保不再设置赌盘,邵贺更加确定了刚刚三人的猜测。 这第三局比试,文渊多半是要放水让自己赢。 没有了赌盘,自己也没有必要抢着输,更何况与自己对战的文渊已经不是当初天阳县那个默默无名的小捕快。 而是如今炎朝风头最盛的武将。 万军之中斩杀主将和绝大部分偏将,这等战绩邵贺连想都不敢想。 长安城内说书人这些日子以来把文渊的事迹说了一遍又一遍。 百姓们百听不厌,就算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但凡有人一说,全都听得如痴如醉。 百姓们这种表现,其实很合理。 在说书人嘴里关于文渊的故事,很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 故事里文渊以民斗官,让百姓们有认同感。 文渊诛杀高凤,是以正义诛邪恶,让深受迫害的百姓们有感同深受的快感。 文渊的武器有名有姓,白龙云滚枪,一听就很霸气。 而且文渊乃是少年将军,只不过二十出头,一出山就是巅峰,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拜感。 最要命的是文渊颜值高,帅气,白马将军,年纪轻武艺强,除暴安良名头响。 这样的人不受百姓们追捧反而奇怪。 既然太子想要拿文渊这位名声在炎朝如日中天的顶级将领成就自己的威望,邵贺十分乐意接受。 刚刚箭法的比试里,虽然自己赢了,但毕竟胜之不武,旁人也不会在意。 若是在枪法——文渊赖以成名的武艺中省了他,不管文渊如何放水,旁人也得承认他邵贺比传说中的第一武将更强。 两骑来到校场中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屏住了呼吸看着邵贺和文渊。 准备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场景。 三声擂鼓响吧,比武正式开始。 邵贺手持长枪,虽然知道文渊会放水,但是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聚精会神绷紧了神经看着一脸淡然的文渊。 文渊看着邵贺,道了声得罪。 邵贺心中一横“既然你们要让我赢,那我便赢的光明正大一些!” 大喝一声,拍马挺枪而来。 文渊展开手掌,随后缓缓的握紧了枪杆,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冲着自己奔来的邵贺。 就在邵贺快马出现在文渊不到三米的距离,文渊忽而睁大了眼睛,手臂用力一抖,只见那长枪枪头被他用巧力震断。 邵贺见到,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但不知文渊为何如此。 自己箭已离弦,不得不发,马快枪疾,呼吸之间就到了文渊身前。 文渊怒喝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出手,众人没有看清,邵贺便落下马来,再看文渊手中之枪,竟穿透邵贺胸前铠甲,立在邵贺身上。 整个校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邵贺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被文渊秒杀了。 看着胸前没有了枪头插在自己胸前甲胄上的枪杆,邵贺才明白过来文渊刚刚去掉枪头举动的真正含义。 他这是怕杀死自己啊! 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前一阵绞痛。 枪杆虽然没了枪头,但能刺穿甲胄,这是何等的力气,就算是文渊,也无法将这力气拿捏到只刺穿甲胄而不触及自己皮肤的地步。 但饶是如此,邵贺也知道,这种境界,只怕自己终其一生也休想达到。 文渊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 “承让了。”文渊冲着邵贺拱手施了一礼,随后勒马转身回到了城内。 持旗的士卒见了,慌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举起手中的红旗,高声道“第三场,太子胜!” 愣了一呼的工夫,整个成楼下马上掀起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梁济和田长平对视一眼,心道“文渊这一局不应该是装败么?怎么赢的这么爽快,一招就定了胜负。” 二人这边正纳闷,邵贺骑着马面带惭愧的走了回来。 到了梁济面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沮丧道“殿下,卑职无能” 梁济将他扶起来,连忙道“祝颂说的什么话,文渊非彼常人,更是以枪法著称。所谓术业有专攻,祝颂的箭法不就比文渊技高一筹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身为武将,邵贺的脸面还是十分的难看。 田长平也跟着来劝,邵贺道“卑职技不如人,输了也就输了,只怕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梁济听罢,抬头看向城楼之上,原本梁俊坐的位置如今空无一人,连椅子也没有了,正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做,就见对面一骑冲着自己这边疾奔而来。 这骑兵正是刘三刀。 刘三刀是什么人,梁济早就打探清楚,这人乃是太子东宫党的大管家,雍州灾民安置和庆寿寺灾民的安置全都是他一手操持。 方方面面做的滴水不漏,端的是个人才。 刘三刀勒马停住,随即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梁济面前,单膝下跪,恭声道“太子殿下在城中设宴,特派下官前来请景王殿下进城一叙。” 田长平看了看梁济,轻轻的点了点头。 刘三刀乃是太子党明面上三号人物,而且还是此时城内仅次于梁俊的大佬,他能亲自来请,足见梁俊的诚意。 梁济上前一步,将刘三刀扶起,笑道“刘先生快快请起。” 刘三刀虽然口称下官,但他是什么官职,梁济等人却不知晓。 毕竟梁俊麾下二号人物刘文静的官职乃是太子胡诌的,这刘三刀的官职是不是梁俊一时兴起凭空捏造,这谁也说不准。 刘三刀站起身来,将帖子双手奉上。 一旁的田长平赶紧上前接过来,道“先生请回禀太子殿下,待我主更换便衣,随后就到。” 刘三刀见田长平这位景王府长史回了准信,冲着二人施了一礼,转身上马而去。 “殿下,当真要进城去?”刘三刀一走,邵贺走上前来,言语之中颇为担忧。 梁济微微一笑,看着他道“怎么,你还怕太子在城中摆下鸿门宴不成?” 邵贺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倒不是怕太子设鸿门宴,只是怕咱们一到了城内,就得被太子摆布。” 梁济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帖子拍在邵贺的胸前“祝颂多虑了,这个时候咱们让太子摆布,只怕他还不愿意呢。” 说罢转身回营“田长史,邵统领,你们俩也都换了衣衫,跟随本王进城赴宴!” 没多大功夫,换了一身便服的梁济三人就进了城。 王保四人早就在门口等候,一见到梁济三人,迎上前来,行了礼带着三人直奔新丰城内最大的酒楼。 跟着梁俊的这些日子以来,王保四人为人处事,待人接物早就不再是当初凌云寨里的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山贼。 尤其是三猪,虽然还是嗜吃如命,可也通了窍,原本浑浊眼神也有了灵气,说话也不再憨憨傻傻。 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四人吃喝嫖赌的性子却依然没改,甚至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梁济三人一进了城,就见周围摆着七八个摊子,每个摊子后面放了个箱子。 那箱子和刚刚王保带到飞羽卫兑换钱财的箱子一模一样。 再见摊子前排着长龙手持票据的百姓,梁济三人如何不明白,自己又被梁俊套路了。 王保这孙子嘴上这第三局不开赌盘了,原来这不开赌盘的意思是不针对自己开赌盘,对百姓们依然照旧。 可木已成舟,三人也不好说什么,假装没有看到,跟着四人来到了酒楼。 整个新丰城早就进入了战时状态,所有的百姓全部采取的军事化管理。 酒楼除了梁俊之外,再无其他客人。 梁济一进酒楼,就见到梁俊c杨威和梁定昌三人坐在一楼的桌子上,手里握着方寸大小的纸片玩得不亦乐乎。 见到三人进来,梁俊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招呼道“来啦老哥,随便坐,随便坐,等我斗完这把地主,咱们吃饭再说。” 入乡随俗吧,田长平和邵贺坐在了一旁的桌子旁。 邵贺一脸谨慎的看着周围的骁骑卫,田长平则随手拿起茶壶倒了三杯,示意邵贺稍安勿躁。 梁济没有坐下,反而是凑到梁俊身后,看他们在玩什么。 “怎么老哥,会玩斗地主么?”梁俊察觉到背后站着人,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歪着身子看着梁济。 作为一个前世卧底亚丁湾一步步爬到海盗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不把后背给任何人早就成了梁俊的本能。 梁济丝毫没有察觉到梁俊对自己警戒,饶有兴趣的看着梁俊手里的纸牌,问道“敢问太子,这是何物?” “不知道扑克牌,看来不是现代过来的。”梁俊心中盘算着梁济真实身份。 面不改色的笑道“这叫斗地主,三个人能玩,五个人也能玩,十分有意思,等吃完饭你别着急回去,我教你怎么玩。” 说着随手出了一对二,二一出,梁俊看着杨威二人,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我可还剩五张牌了,你们俩没有炸,我可就走了。” 梁定昌和杨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无可奈何的放下牌投降。 梁俊哈哈大笑,将手上的顺子摊到牌面上,随后把桌上的银子拢到自己怀里。 “来来来,四哥,坐。”收拾好赢来的钱,梁俊精神焕发,站起身来邀着梁济坐下。 二人坐在厅堂之中最大的一张桌子旁,其他人也都靠着二人身后坐下。 梁俊见人来齐了,冲着站在一旁的刘三刀道“三哥,上菜吧,也没外人。” 刘三刀应了一声,赶紧让后厨上菜。 饭菜早就做好,这边一传话,那边流水席一般没多久就堆满了整张桌子。 梁俊也不说正事,招呼众人开吃。 这边开吃的命令一下,让梁济和田长平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坐在梁俊身后的太子党一众像是一群饿了三天三夜的饿死鬼托生,像是打仗一般,风卷残云将满满一桌子的菜顷刻间打扫干净。 尤其以带自己来的三猪和梁济昨天擒住的那瘦高个黄脸汉子杨威最为夸张。 这俩人像是饭桶一般,一大碗米饭仰起头直接倒进嘴里,筷子飞舞,桌上的菜不断的塞进嘴巴中。 三人暗自咽了咽口水,看他们吃饭,可真是开胃。 梁俊招呼有些呆愣的梁济,笑道“四哥,别光看着,赶紧吃,吃完咱们还有正事要说呢。” 这边说着,梁俊的嘴里丝毫不闲着,说完之后,一筷子菜塞进了嘴里。 完全没有任何食不言寝不语的觉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折腾了这半天,大家伙也都饿了,这一顿饭是吃的宾主尽欢。 邵贺在这种范围影响下,也没有了最开始的谨慎,敞开了怀大吃大喝起来。 还别说,太子摆的这一桌饭菜看起来一般,味道却好的很。 梁济三人全都是见过世面的主,朝廷的国宴也不是没有吃过,可比起这顿饭,还是差上三分。 吃完饭刘三刀让人撤下酒席,吩咐上端上茶水。 梁俊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浅浅的喝了两口,也不抬头,淡然道“四哥,我这有一笔惊天的富贵想要送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接。” 打从自己一进门,梁济言语之中就很是客气,四哥长四哥短叫个不听。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梁济一直等着他开口,听到此言,心道果不其然。 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梁俊道“何等富贵,殿下不如说来听听。” 一旁的田长平也看着梁俊,心里有些激动,之前被太子套路了那么多次,可最重要的事他们还是猜对了。 不管比武输赢,都不会影响太子和景王府结盟的可能。 田长平都不用去听梁俊解释到底是什么惊天的富贵,就知道梁济绝对会答应。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景王府实在是太穷了。 为了组建起这支飞羽卫,梁济除了没把王府卖了,基本上能处理的全都处理了。 要不是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梁济也不会因为梁俊分丝绸之路,分来分去就是没有梁济的份,才引得梁济一怒之下带兵前来要说法。 现如今一听梁俊要送富贵,还是惊天的,不接,肯定死,接了反而可能会活,景王府的人怎么可能有拒绝的道理? 连商议都不用,当场就能给梁俊答案。 可梁俊并不知道景王府的底细,哈哈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们的大哥,打算开一个珍宝坊,一直在找合伙人。我看和四哥特合得来,就寻思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哈哈。” 梁俊说完,梁济和田长平对视一眼,果然,太子这孙子没按什么好心,一张嘴就要让景王府当冤大头。 可势比人强,这冤大头能不当么? 答案是否定的。 梁济也不着急,既然梁俊开口了,必然是打算拉自己入伙,先打探清楚自己接了这着能有多冤,又能赚多少。 “但不知这珍宝坊与珍宝斋有何区别?” 梁俊俯过身子,凑近了低声道“四哥,咱们是亲兄弟,这事我也不瞒着你。你别看咱们大哥是个瞎子,可这些日子以来那是一点也没闲着,据他说他把从沈云那挖了不少核心老师傅,珍宝斋能造什么,这珍宝坊就能造什么。” 说完给了梁济一个你要信我,我没骗你的眼神。 当然,关于种子的问题梁俊选择了暂时保密,毕竟这玩意是战略物资,多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提前暴露的风险。 一听这话,田长平恨不得马上替梁济答应了。 乖乖,全长安城谁不是对日进万金的珍宝斋垂涎三尺。 梁俊在雍州折腾那么久,为啥重开丝绸之路,还不是因为要把珍宝斋的东西贩运到西域去。 如今丝绸之路重开在即,若是这珍宝坊真像梁俊所说,那是何等惊天的财富。 梁济也是激动的有些难以自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当然,这等好事,梁俊为啥要分自己一杯羹,梁济和田长平那是心知肚明。 珍宝斋是皇帝的命根子,这事乃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一旦梁济接了这担子,可是和皇帝彻底撕破脸皮。 飞羽卫是不会被撤掉,但还能不能去江南练兵可就玄了。 最要命的是,一旦当了珍宝坊明面的当家人,面对的可不仅是皇帝一家的怒火。 长安城这帮人各个觊觎珍宝斋许久,一来因为珍宝斋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二来也因为此乃皇帝的逆鳞。 大家都想复制出来一个珍宝斋,可谁也没有成功过。 一旦珍宝坊出来了,那帮人不敢和皇帝死磕,还能怕他梁济不成? 这些风险梁济和田长平心知肚明,可这种诱惑能拒绝么? 梁俊见他不说话,故作轻松道“当然,四哥看不上这等蝇头小利也是情理之中。当弟弟的呢也不瞒着你,四哥要是愿意入伙,这买卖就咱们三个人做。收益呢咱们平分,绝对不会说谁比谁多,这个你放心。” 梁济依旧没有说话,这事就不能表现的太积极,毕竟是个坑,越表现的积极,可能梁俊挖的越深。 “敢问太子殿下,若是我景王府入伙,你我三家各司何职?”田长平作为景王府首席谋主,这个时候有些话梁济不能说非得他来问才成。 梁俊一愣,看着田长平道“哦,这事啊,很简单。大皇子供货,你们景王府卖货。” “那东宫?”田长平有些不解,大皇子供货,我们景王府卖货,要你们东宫干嘛? 梁俊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田长平,义气凌然的道“我们东宫当中间商啊,赚差价。” 梁济和田长平凸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二章 我梁俊就不信,提前一千年,国足还进不了世界杯 在来之前,景王党的大当家c二当家c三当家研究了小半天。 关于他们进了城来,梁俊这顿饭到底有何居心。 什么情况都预料到了,就是没有想到太子会如此义正言辞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 可事到如今,还是吃了实力弱的亏。 田长平咬了咬牙,看着梁济缓缓的点了点头。 答应他吧,殿下,咱们的选择并不多,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事到如今也得跳了。 梁俊见梁济面无表情,也无欣喜也无愤怒,解释道“四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吃斋也不念佛了。又是组建飞羽卫又是要南下练兵,为的就是我这太子的位置对吧。按理来说,你们景王府和我东宫应是死对头,可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此时此刻,你我反而要放下怨仇通力合作。” 太子党的人早就习惯了梁俊说话的方式,可梁济三人头一次和梁俊在正常情况下交流。 梁俊这独有的交流方式,让三人长了见识。 已经进了城,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怎么可能让你轻松离开。 梁俊接着道“咱们那位大哥,手里攥着珍宝斋的货源,这珍宝坊死活不敢开,就是害怕引火烧身。这一点上想必你们也都能想到。” 梁济冷眼看了看梁俊,对梁俊这种飞龙骑脸的打法打心底感到厌烦。 可再怎么厌烦,他也得听下去。 “我也不瞒着你,老大是想让我扛起珍宝坊这个雷。可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很多少清楚,雍州这事还没处理好。若是因为珍宝坊再和皇帝杠上,我这太子多半是没什么好日过子。”梁俊自嘲一笑,这边说着抬起手来,拿起茶壶给梁济倒满。 “但这事我不应还不行,老大那边我是没办法推脱的,原本我打算吃个哑巴亏,把这买卖送给老七一份。” 梁济听了嘴都歪了,没好气的接过茶杯,心中冷哼,就你这还吃个哑巴亏。 “可这人算不如天算,没等到老七回来,反倒遇到了四哥。想来是老天安排,所谓见面分一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话呢,当弟弟的也就只能说到这,至于四哥你接不接招,也爽快一点。”梁俊看着梁济,倒也什么也瞒着,该说的全都说清楚了。 梁济微微一笑,道“既然太子殿下话说到这个份上,那这买卖愚兄就接了。” 田长平听了面露喜色,接口道“太子殿下放心,今日卑职便回城内准备。”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作为景王府的大管家田长平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钱的事整个人瘦了一圈。 梁济虽然也知道景王府缺钱,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却不知道如今偌大的景王府穷的几乎连下锅的米都没多少了。 能从梁俊手里接到这个活,那简直是比三伏天喝冰水还让人舒坦。 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景王府的人接到手不仅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欣喜万分。 梁济表面上虽然不似田长平这般直接,但眼角的高兴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由此可见,景王府是真的缺钱了。 梁俊心里暗暗点头,缺钱好啊,这人一缺钱,别管是再大本事的英雄好汉也施展不开本领。 自己虽然也缺钱,但发财的路子多啊,正愁没人合作,如今四皇子上杆子来,能让你跑了? “听闻田长史素有蹴鞠公子的雅称?” 解决完珍宝坊的事,梁俊把主意打到了田长平的身上。 对于长安城内各大势力明面上的人物,梁俊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景王府门下能拿出手的人并不多,田长平乃在景王府堪比是自己麾下刘文静加刘三刀的存在,东宫的人在搜集各方人员资料的时候,对他着墨还算比较多。 田长平一愣,赶忙谦虚道“殿下抬爱,区区薄名辱了殿下贵耳。” “哎。”梁俊摆了摆手,笑道“田长史说的哪里话,长安城四大公子之名天下皆知,哪里能说是薄名。” “殿下抬爱,卑职不生惶恐。” 田长平也闹不清梁俊接下来想要干嘛,只能应和着。 “其实这钱啊,说好赚也好赚,说难赚也难赚。田长史,你猜就咱们今天这一场比武,我们东宫进账多少?” 梁俊得知田长平的外号之后,就计上心来,打算把这位鼎鼎大名的蹴鞠公子好好的包装包装。 田长平不敢瞎说,只能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最后无奈笑道“卑职不知。” 邵贺在一旁心说“赚多少咱是不知道,可最少也得五千贯。” 心中对梁俊第三局戏耍自己等人愤愤不平。 “刘长史,把咱们账本拿来,让田长史看一看。”梁俊转过头冲着刘三刀挥了挥手。 东宫众人一愣,刘长史? 随即反应过来,梁俊这是当着景王府的面给刘三刀定了名义啊。 打今个起一直没名没分的刘三刀就是太子东宫的长史了。 众人心里是又惊又喜,惊得是梁俊居然将长史之位给了刘三刀。 喜得是一直没名没分尽职尽责当着太子党大管家的刘三刀从此算是名正言顺了。 炎朝太子东宫长史在太子府中,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大管家,就算是刘胜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放在朝廷里可以说算得上是方护那个地位。 刘三刀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可万没有想到来的居然这么突然。 东宫长史,这可是刘三刀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他这样一个江湖浪荡人,不到半年就从一介布衣坐到了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位,说出去都没人信。 看着一脸淡然的梁俊,刘三刀强忍住激动,小心翼翼的从王保手里接过账本。 缓步走到梁俊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相逢于江湖的太子爷,刘三刀下了决心。 这辈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梁俊的知遇之恩。 梁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手接过账本,邀着田长平过来坐。 “田长史,来看看,四哥,你也瞅一眼吧。” 二人凑过来,梁济坐着,田长平站在一旁翻看着账本,邵贺也一脸的好奇站起身过来看上面写着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看到账簿上的数字,三人全都傻了眼。 “这!”梁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看了看账本,又看了看梁俊。 “乖乖!十五万贯!”邵贺更是惊叫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梁俊居然靠着这一场比武赚了那么多钱。 “新丰县靠着长安,城内有钱人还是不少。三场赌局,加上这几万人的吃吃喝喝,零零散散十几万贯,也不算什么难事。” 梁俊循循善诱,看着梁济道“四哥,这里面好像还有你景王府的五千多贯是吧。” 邵贺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太子爷,自家人都算计,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长安城这帮勋贵们平日里都没把太子放在眼中,邵贺打小习惯了。 梁俊这会虽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邵贺这多年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言语之中透着明晃晃的鄙夷。 站在梁俊身后的梁定昌一听这话,蹭的一声凑到近前,虎着脸喝道“怎么着,姓邵的,你们景王府输不起么?” 梁定昌原本和邵贺就不对付,如今俩人一个是太子府骁骑卫统领,一个是景王府飞羽卫统领,虽说现在两边暂时合作。 可谁都知道这种联盟压根就长不了,今天这哥俩还有说有笑,说不准明天就掀桌子翻脸了。 一旦翻脸,别的不说,骁骑卫和飞羽卫自然是要较量较量。 因此二人并没有因为两家皇子相对缓和的关系而放松对对方武力代表的敌意。 “偷奸耍滑算什么本事?”邵贺不甘示弱,勋贵子弟们在长安街上厮混,面子大于一切,谁若是让谁一句,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王八蛋有本事出来练一练?” 这边一呛呛,原本就憋着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的梁定昌像个炸药桶一般马上就炸开了。 他这边一表态,身后的杨威唰的一声就抽出腰刀,眼神在梁济和邵贺身上晃来晃去。 昨日里自己被赶鸭子上架,迫于无奈骑着马和梁济干了一仗,万众瞩目之下被梁济擒住,这让好脸面的杨威视作刻骨铭心的耻辱。 如今到了地上,自己握着擅长的腰刀而不是使不习惯的长枪,杀机四起,随时准备手起刀落结果了二人。 “祝颂,退下。”梁济抬起手来示意邵贺稍安勿躁。 梁俊也皱了皱眉,向着梁定昌和杨威使了个眼神,别有深意的道“着什么急,以后有的是让你们表现的机会。” 转过来脸瞬间换了一副表情,看着梁济哈哈一笑,道“四哥见谅见谅,这俩都是粗人,别放在心上。既然邵统领说了,那这五千贯钱就算了,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因为这点钱闹的不愉快。” 都是自家人?你当我们三是瞎子和聋子么? 刚刚脸朝那边的时候你跟手下这俩莽汉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以后有让他们表现得机会,咱们这刚说合作,你就憋着要背后插刀了? 当然梁济也知道俩人合作迫于无奈,梁俊能如此坦率,倒也是个敞亮人。 和敞亮人合作,总比和伪君子联盟更让人心安。 “既然如此,那愚兄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梁济脸不红气不喘的收下了这五千贯,抬手顺势把账本上的记录撕了下来。 梁俊一愣,也没想到这位四皇子倒是豁得出去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他得客气客气,谁成想借坡下驴使的是这么得心应手。 得,也怪自己膨胀了,五千贯就这么一秃噜嘴就没了。 梁俊自认倒霉的笑了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五千贯就算当弟弟的送给四哥的定金。” 到了老子手里的钱,你想那么轻易拿走,门也没有。 “定金?”梁济有些不解。 梁俊看着田长平道“啊,对啊,刚刚不是说了么,这就算是我东宫签约田长史的定金。” “这话怎么说?”梁济也知道想从太子手里抠钱没那么简单,可也想不通梁俊突然不着天不着地的来这么一句因为什么。 梁俊道“嗨,这事其实说不说都一样,毕竟四哥你也没有什么选择对吧。珍宝坊这事你都接来,还差田长史这一个人么。” 梁济是越听越糊涂,田长平也跟着纳闷,怎么这话好像听起来是太子要买自己? “殿下此话何意,还请明示。”田长平长了个心眼,唯恐梁俊又给自己下套。 梁俊道“这珍宝坊虽说是咱们一块干,可就算今个就开始准备,想要正式营业那也得十天半月的吧,想要挣大钱最起码也得等丝绸之路开了才成吧。这就是个慢钱,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景王府现在急缺钱吧。” 人都说得那么直接了,田长平也不好打太极,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梁俊道“这有赚慢钱的法子,自然也有赚快钱的办法。” 一听有赚快钱的法子,又想到刚刚看到的账本,梁济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有些着急道“这快钱如何个赚法。” 梁俊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账本道“这不就是赚快钱的法子么?” 赌博? 一场比武大赛赚了十五万贯,这钱确实不算小数目。 可若是放在东宫和景王府这种势力眼里,终究是杯水车薪。 再说了这种比武大会也不能天天举行吧。 “还请太子殿下明示。”梁济见梁俊不像是开玩笑,也想弄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长史,把咱们的那份炎朝足球超级联赛的企划书拿来让景王殿下看一看。” 梁俊见梁济上了勾,也不卖关子了。 刘三刀应了一声,把早就准备好的文稿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足球?这是什么东西? 梁济和田长平心里充满了好奇,看了看一直装神弄鬼的梁俊,疑惑的翻开了放在眼前的一叠纸张。 二十几张纸,俩人足足看了有一刻钟。 看完这份企划书,梁济是一头的冷汗,田长平则是兴奋的难以自己。 一脸喝了三杯茶水才缓过劲来。 闹了半天,合着这足球就是蹴鞠啊。 若说别的,田长平可能比不上梁俊。 可是说到蹴鞠,不是他小看天下英雄,在蹴鞠这个领域,他田长平可以说是所有人的爸爸。 和任何人玩蹴鞠,那都是属于吊打小朋友的存在。 这份企划书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梁俊见二人看完了企划书,笑道“四哥,你觉得这快钱靠不靠谱?” 梁济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梁俊,缓缓的点了点头。 炎朝民间蹴鞠之风盛行,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 虽说最近几年大家伙为了吃饭的问题,没有什么心思玩蹴鞠。 可作为历史悠久的运动,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凡夫俗子,就没有几个人不喜欢玩蹴鞠的。 而且蹴鞠在炎朝女子也拥有广大的市场。 要不然这长安城四公子中也不会有田长平这位蹴鞠公子。 长安城四公子可不是以梁俊为榜首的长安十八好汉榜那种明显是嘲讽大于实际的榜单可相比的。 这可是正儿八经被长安城上下认可的组合。 梁俊的这份企划书若真的能实现,这中间的财富可是十分的可观。 田长平更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梁俊。 自己这位蹴鞠公子打小就玩球,咱们就没有想到靠着这个发家致富呢? 太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将这小小的蹴鞠,玩出这等花样。 梁俊看着有些失魂的主仆二人,从怀里拿出一张小小的卡片,推到二人面前,微微一笑。 “下来两位也有所耳闻,本王在雍州发行了彩票。相应的,足球这块也有,名曰足球彩票,简称足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三章 组建复仇者联盟 彩票的事梁济并不陌生,倒不是因为他知道雍州彩票的事。 而是梁俊在雍州发行了彩票之后,沈云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也在珍宝斋搞了起来。 珍宝斋出品历来备受世人瞩目,更何况彩票的玩法对人十分的有诱惑力。 珍宝斋的彩票还没有开始发行,只是简单的做了下宣传,整个长安城内就已经传扬开了。 用万众瞩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梁俊在城外闹这一摊子事,珍宝斋的彩票早就出现在长安城内了。 田长平再给梁济说彩票具体的玩法之后,聪明如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花花绕? 珍宝斋要发布的彩票,掰开了揉碎了,并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就是一种新型的合法的博彩方式。 第一想法就是他珍宝斋能弄,我景王府也能弄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景王府跟风发行彩票的念头在刚产生的那天就被捏碎了。 与珍宝斋放出要发行彩票的消息同时发布的还有刑部的公文。 除珍宝斋之外,长安城内任何人不准发行彩票。 沈云这个文科生一门心思扑倒了研究制造业,完全没有精力去琢磨其他赚钱的行当。 被梁俊雍州新政一提醒,沈云马上如获至宝,一和梁老三还有程经说这事。 都不用沈云提醒,对赚钱极其敏感的程经马上就想到最关键的一点。 彩票发行权必须在珍宝斋手里,不管雍州还有炎朝其他地方如何,至少在长安城内,是不允许任何人分这杯羹的。 可梁济知道这事,梁俊并不知晓。 看着梁济先是一脸惊喜,随后露出无奈的笑容,梁俊有些纳闷。 “怎么,景王殿下认为本王这企划书不值得一提么?” 一听梁俊这会也不叫四哥了,知道刚刚那珍宝坊是梁俊给自己挖的不能不跳的坑,算不上什么合作,只不过是梁俊想要急于脱手的烫手山芋。 说是合作,可终究是一锤子买卖。 梁济相信自己把珍宝坊建立起来之后,梁俊绝对不管不问,安心的当每月分红的中间商。 而这个什么足联和彩票才是梁俊想要与自己真正合作的项目。 双方关系一对等,梁济也没有了之前那原本就不多的怨恨,冲着梁俊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足联倒是可以一试,可这足彩只怕是不行的了。” “怎么说?” 足联和足彩是配套设施,足联如果是母鸡的话,那足彩就是鸡蛋。 耗费人力物力把母鸡养大,结果下不了蛋,白忙活一场,那还有养鸡的必要? 梁俊可没有那份高大上的理想,为了让千年之后的男足进世界杯做铺垫。 “这蹴鞠改个名字叫足球,然后重新制定游戏规则,这都是小事。至于说要弄成什么联赛,有田长史在,也绝非难事。可若想推行足球彩票,基本上是没戏。” 梁济叹了口气,梁俊道“组建足联就是为了要推行足彩,足联是本,足彩是收成,若是没有收成,也就没有必要投入本钱。这个道理,景王应该明白。” “本王自然明白,只可惜殿下晚了一步。”梁济给了梁俊一个你懂得眼神。 梁俊马上明白过来“难不成城内已经有人弄了?可是沈云?” 怎么靠彩票赚钱,所有的流程梁俊比谁都清楚。 这中间最关键的点就是,发行权要在自己手里,而且还是唯一发行权。 如果说长安城内谁都能发行彩票,梁俊不仅赚不到钱,反而可能会赔进去一大笔。 这一点梁俊早就想到过。 不光是彩票发行权的唯一性梁俊考虑到了,连如何让朝廷那帮官员闭嘴,什么与民争利,什么违背人伦,与礼不符,等等理由梁俊都考虑到了。 因此梁济一表现出这个态度,他马上就明白其中的问题根源所在。 自己想要复制沈云那孙子的珍宝斋难于登天,可沈云想要复制自己的彩票可是易如反掌。 毕竟雍州的消息自己一直尽力的压着,虽然不能杜绝消息外流,可能拖一会是一会。 凉州到长安千里之遥,自己的彩票买卖刚开张没几天,就算有消息流传到长安来,城内的这帮大佬们想要复制彩票也没那么容易。 除了沈云,梁俊实在想不出长安城内,谁还能仅仅靠着知道彩票这两个字就能将其完美复制出来。 一旁的田长平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珍宝斋七日之后就会发行长安福利彩票。刑部已经下了公文,除了珍宝斋外任何人不准发行彩票,并且命令五城兵马司严查此事,若有人顶风作案,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立斩无赦。” “珍宝斋,珍宝斋。”梁俊连连冷笑,果然是姓沈的和梁老三在背后搞鬼。 沈云这孙子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梁老三穿一条裤子了。 梁济难得见梁俊吃瘪,虽然知道此事对自己也不利,但一见到梁俊这样子,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打从进了城第一次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看着梁俊笑道“太子爷,这彩票据说秦王的天策府也想染指,却不知为何没了声音。殿下应该知道,这公文虽然是刑部所发,可背后站着的另有其人。” “哼!”梁俊斜眼看着他,冷笑道“站在刑部后面发号命令的除了梁靖之外,还能有谁?” 说罢将茶杯中水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砸在桌上。 嚯,这句话一说完,整个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邵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乖乖,太子爷这是他娘的疯了不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称呼当今圣人的名讳。 要命的是这帮人里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当今圣人的四皇子,这是真的憋着要造反不成? 梁济虽然也很意外,但并没有有太大的表现,和田长平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心里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太子百分之一百也是冒牌货。 石锤,没的洗了。 梁俊是穿越者这事,二人心里早就有了数,当下假装没听到一般,沉默不语。 邵贺整张脸上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了。 又是惊恐,又是迷惑,又是不解,又是纳闷。 太子和景王这是怎么了? 一个当着自己哥哥的面,没有丝毫的顾忌直呼自己老子的名字。 一个听到弟弟凶神恶煞的直呼自己老子的名字,却像个聋子一样,视若罔闻。 梁俊冷笑两声,转过头来看着梁济,就差挑开那层窗户纸道“怎么,老四你怕了?太子的位置你都敢惦记,皇帝老子你还放在眼里?” 这满屋子的人不是他梁俊的心腹——太子党,就是他梁济的心腹——景王党。 梁俊的心腹不用说了,除了梁定昌外基本上都是雍州跟来的土匪强盗,不跟着梁俊他们也是造反的主。 更不要说跟着梁俊这些日子以来,就算原本一个个都是朴实的良民百姓,也被梁俊潜移默化的洗成了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造反份子。 田长平打从知道梁济的秘密之后也明白,景王府这辆造反的战车所有的门都被梁济焊死了,自己想下车,那是门也没有。 除了铁了心跟着梁济外,别无选择。 邵贺身为外戚,虽然不知道梁济的秘密,但从梁济弃暗投明,砸了佛像组建飞羽卫,也十分清楚自己这位表兄要干什么。 你一个太平王爷当的好好的突然要兵权,除了要造反当太子当皇帝,还能有第二个选择么? 喜好练兵?三岁的娃娃也不信好么。 因此邵贺也知道一旦自己应了梁济,当了飞羽卫的统领,自己未来的命运也就确定了。 就两条路。 要么帮助梁济成功上位,自己凭借着从龙之功,国公c上国柱c大将军等等,武将的巅峰荣誉和权力是跑不了了。 要么就是上位失败,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可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谋反的准备,但并不是说就能接受梁俊这种态度。 或者说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梁俊不管邵贺如何想法,反正他知道这满屋子俩党派,太子党和景王党,不管谁能撑到最后,和皇帝那绝对是你死我亡的关系。 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关上门来决定自家日后生死存亡的事,还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不是梁俊的风格。 太子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梁济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太子心里也清楚的很。 都是千年的狐狸,也就不玩什么聊斋了。 梁济微微一笑,与梁俊对视道“若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这买卖能成,那就不放在眼里。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你我联手,这事也成不了,毕竟整个长安城还是皇帝说了算。” 疯了!邵贺脑子里嗡的一声,呆若木鸡。 对面的梁定昌见邵贺这般模样,极其不屑的冷冷一哼,随后把脸转到别处,余光扫了邵贺一眼,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邵贺哪还有功夫去管梁定昌的嘲讽,整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唯恐这兄弟俩说着说着,就要带兵杀进长安城。 虽然双方都走上了不归路,可现在时机不对啊,不是起兵造反的时候。 不去管周围人有什么想法,梁俊看着梁济,缓缓的道“若是再加上老大呢?” “只怕也不成?”梁济摇了摇头,回道“就算加上老大,你我他三人实力终究还是不成。毕竟昨日里梁靖去了军机处,虽然不知道他去干嘛,但对你我绝对没有好处。” 这边一说完,门外进来一骁骑卫,面色匆匆走到刘三刀面前,附在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刘三刀面色一沉“速速让他进来。”又道“我与你同去。” 说罢急匆匆的跟着那骁骑卫出了酒楼。 屋里人有些好奇,这是出了什么事,让刘三刀这般着急,连和梁俊打招呼的空都没有。 刘三刀纵然是梁俊的心腹,可当着梁济的面也不该这般无臣子之礼。 除非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 正纳闷着呢,刘三刀又快步走了进来,直奔梁俊的位置。 “殿下,军师从城内派人送出来的消息。”说罢故意看了一眼梁济道“乃是关于昨日里皇帝在军机处的事。” 梁俊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当真是想睡觉来枕头,想吃冰下雹子。 赶紧站起身来接过刘三刀手里的宣纸。 摊开之后放在了桌上,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梁济也赶紧凑过身子来看。 “田长史,劳烦你来念吧。”梁俊大略的扫了一眼,心里一沉,见周围人全都探着脑袋想过来看一看,将纸条递给伸着脖子的田长平。 田长平一愣,随后赶紧行礼接过,也是大略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 心道“太子那位军师祭茶能够弄到如此详细的绝密消息,当真是有鬼神之通。” 当下不紧不慢的将宣纸上写的字念了一遍。 梁老三在军机处和那帮人说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最后这帮人敲定了什么决议,十分详细的记在了宣纸之上。 众人越听越气愤,等田长平念完,王保在一旁破口大骂。 “操他娘的祖宗,这是把咱们东宫当尿壶么?用的时候让太子爷挡枪使,不用了就一脚踢开!” 这些日子以来,王保没事就跟着梁定昌屁股后面转。 俩人倒是也挺投机,一来二去关系就铁了起来。 梁定昌是太子的死忠铁杆,更是以东宫的脸面为荣。 张嘴咱们东宫如何,闭嘴长安城内除了有咱们太子党外还有哪些党派。 时间一长,这种东宫太子党集体荣誉感也得到了王保的认可。 此时一听顿时就没了理智。 十万火急让梁俊放下雍州刚开展的新政,回到长安当他狗皇帝的挡箭牌。 这人都还没进长安城内,他就打算要过河拆桥,联合着那帮军机处狗官掉过头来对付梁俊。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这般不要脸的人王保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光太子党这边群情激奋,景王府三人脸色也不好看。 王保看不透这中间的弯弯绕,梁济三人可是清楚的很。 梁老三明面上要调转枪头和军机处和平共处。 实际上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决策,让梁俊和梁济当他的挡箭牌。 只不过之前梁俊和自己并不怎么愿意配合他,出工不出力。 他梁老三这是亲自下场,驱虎吞狼,逼着军机处拿自己开刀。 让东宫和景王府不得不拿出全部精力和实力当他梁老三真正的挡箭牌。 好棋,好棋,当真是一步好棋啊。 梁济感慨的点了点了头。 梁俊是皇帝的挡箭牌,自己就是备用挡箭牌。 如今梁俊都已经被皇帝如此干脆利落的卖了,自己这备胎还能有好下场么? 年后江南练兵是别想了,一个不小心只怕砸锅卖铁组建的飞羽卫可能还得被军机处那帮人瓜分掉。 毕竟飞羽卫能够成立,那是有梁老三在背后撑腰。 军机处的人就算再看不惯,也无可奈何。 可现如今梁老三不满意自己这个挡箭牌的工作态度,决定撒手不管,任由军机处随意处置飞羽卫。 已经山穷水尽的景王府能够和军机处过几招? 梁老三这手自损八百换来的驱虎吞狼之策,当真是一步好棋。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王保看着梁俊,急道“殷大哥,要我说咱们就反了他娘的吧,也就两三日,咱们雍州的大军就到了长安城。他们既然觉得咱们要谋反,那咱们就反给他们看。” 邵贺也跟着着急起来,这消息里明明白白的提到了飞羽卫任凭军机处处置。 自己的飞羽卫虽然能打,可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再者说军机处要是动起刀子来,怎么可能会让飞羽卫有用武之地? 梁羽的天策府一直对飞羽卫垂涎三尺,如何舍得让飞羽卫有半点损伤? 梁俊不怒反笑,示意王保稍安勿躁,开口道“哈哈,别着急别着急。” 说罢接过田长平递回来的宣纸,让人拿过一旁的蜡烛点燃了。 看着燃烧殆尽的宣纸,梁俊面带笑容。 “老四,你可知道这东厂是干什么的么?” 刚刚的宣纸上提到了梁老三要设置东厂的消息,梁济没有听到此事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显然是不知道这东厂是什么玩意c 由此梁俊明白眼前这位老哥必定是明朝之前的人物。 再看梁济摇了摇头,梁俊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点了点头,也不就着这个话题深聊,道“你刚刚说加上老大也不成,那如果再加上老七呢?” 梁植带着那帮长城守卫军估摸着今天晚上怎么着也能到长安境内了。 “老七?”梁济皱了皱眉,道“若是之前,算上老七,咱们倒还有一线希望。只是现如今梁植手里要兵没兵,要权没权。” 梁济面露难色,梁植倒是好说,毕竟他被逼着逃出长安,明面上是天策府所为,暗地里皇帝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要不然以梁植的脑子和在长安城内的实力绝对不会这般不堪一击。 只是这会子他一个光杆司令,就算回到城内,又有什么帮助呢? 梁俊摇了摇头,笑道“老七现在可不是光杆司令,他手里现在可是有一支两千人的锦衣卫。” “再者说,老七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在朝中还是有不少大臣出自他门下。依着他的能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想要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并非难事。” 梁济想了想,梁俊说的这话倒是不假。 当初要不是梁老三暗中使坏,天策府与老七斗智斗勇,没有梁羽在,谁生谁负还真说不准。 “还是差些,就算加上老七手里这两千锦衣卫,算上你我手里的骁骑卫和飞羽卫,再加上老大的一千亲卫军,想要和军机处斗,终究还是差些。” 梁济细细的算了算,怎么算都觉得胜算很小。 “咱们又不是真要和他们摆明抢马,真刀真枪的干,有这些兵足够了。” 梁俊不以为然道“只要有这小万人马在手,让军机处不敢轻易对咱们动武,只是玩些阴谋诡计和嘴皮子上的功夫,咱们并非没有胜算。” 梁济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兵权在手,那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军机处想怎么收拾自己就怎么收拾自己。 有兵权在手,也不是为了和军机处真刀真枪的干,无非是让军机处有所忌惮,不敢做的太出格,逼急了自己等人,若是真起兵造反,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手里的兵实在太少,做什么事都会掣肘,让梁济实在难以心安。 梁俊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好了,只要不撕破脸,咱们这些兵足够了。有你我四人这些兵在手,再加上我手里的大杀器,还是能和军机处那帮孙子扳扳手腕的。” 一听梁俊这话,再看他胸有成竹,梁济一愣。 难不成太子是将自己最后的援军——边关上赵青山那支三万余人的边军调了回来? 不可能啊,边军调动那是天大的事情,就算赵青山对军队控制力如何强,三万边军想要不声不息穿过重重关卡来到长安,自己绝对不会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而且一旦这三万边军没有调令就擅离职守,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同时也意味着梁俊要起兵造反的节奏。 可就算这三万边军能神不知鬼不觉得靠近长安,梁俊想靠着骁骑卫和边军造反,那基本上也是死路一条。 是什么给梁俊这样的自信呢? “王保,去请耶律王子前来。”梁俊转头看着王保吩咐道。 王保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酒楼。 梁俊看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梁济,笑道“四哥,我手里还有二百山蛮狼骑外加北山蛮王庭唯一继承人,你说有这个筹码在手,能不能和军机处那帮人叫叫板?” 梁济满脸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 山蛮狼骑!梁俊手里怎么可能会有山蛮狼骑?而且还是二百山蛮狼骑。 对于这传闻中天下第一的骑兵,梁济那是如雷贯耳。 若是有这二百山蛮狼骑在手,再加上自己手里这些军队,想要造反,虽然有些难。 但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冲进皇宫,给他们来个同归于尽,机会还是很大的。 “太子殿下,愚兄认为,这足联可以马上着手准备,而这足彩,也应该尽快提上日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四章 又见江烽火 出了新丰城,已经是傍晚时分。 “不虚此行啊。”田长平看着远处的夕阳,颇为感慨。 要说两世为人,有些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假借平叛之名,带兵出城,实在是无奈之举。 但凡是有一点法子,景王府也不会兵行险招。 现在好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景王府算是有了活路,尽管这活路比之前的什么路子也没有好不到哪去。 可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路总比没路好。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邵贺感慨万万没想到太子手里还握着山蛮狼骑卫这等杀器。 田长平则对梁俊所说的足联规划甚是兴奋。 梁济沉默不语,心里盘算着今天和梁俊达成的这番协议。 虽然看起来,自己里里外外都算吃亏的主,可真的细细想来,梁俊还算是个敞亮人。 自己吃的亏全都在明面上,看得见的亏也就不算吃亏了。 而让梁济唯一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在此之间梁俊提到的东厂。 东厂是干什么的?梁老三这个节骨眼上创办东厂目的又是什么呢? 路上也不是说话的场所,三人回了营地,准备班师回程。 就见营门口前站着五个士卒,看模样像是兵部的人。 “来的倒是挺快。”梁济心中冷笑,面上却风轻云淡。 那五人见了梁济,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说明了来意。 果然不出梁济所料,是兵部尚书韩励手下的人,请梁济跟着回军机处。 没什么好说的,梁济应了一声,也不请五人进营地,吩咐在外面等着,自己换身衣服就来。 进了营地安排好一切,田长平跟着回城准备足联和珍宝坊的事,邵贺则带着飞羽卫,按照和梁俊约定好的,入驻新丰城内。 全部安排妥当,梁济只带了三个亲卫随从,跟着兵部的人回到了长安城内。 飞羽卫进了新丰城,梁俊为表诚意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邵贺将兵部的人把梁济叫走的事说了,梁俊并没有感到意外,让刘三刀安置好飞羽卫。 月上柳梢头,远处奔袭一骑叩开了新丰城,带回来两个消息。 第一七皇子梁植终于带着自己那两千锦衣卫进入了长安境内。 第二雍州那三万兵卒,被挡在了陈仓的大散关外。 梁俊看着桌上的这两份消息出神,太子党心腹们围在一旁也都不说话。 刘三刀更是面带愧色站在梁俊身后。 关键时刻不能为主分忧,这是臣下失职啊。 “诸葛先生还没有找到么?”梁俊将纸张收好,坐了下来。 旁边的耶律英听了,赶忙上前,道“回殿下,还没有诸葛先生任何消息。” 梁俊皱了皱眉,这诸葛夕到底去了哪里呢? 自己制定的这份计策,如今被梁老三这个搅屎棍弄的稀碎,刘文静又不在身边,原本还指望诸葛夕能跟着出谋划策,关键时刻却玩了失踪,怎么找也找不到。 难不成现在就得让姚广孝出山? 老和尚虽然喝多了答应的倒是爽快,可酒醒了之后还认不认帐尚且两说。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诸葛夕又去了哪里了呢? “诸葛先生临走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或者说了一些不寻常的话?” 耶律英想了想,道“倒是没有,先生平日里喜欢喝酒,喝完酒之后吟诗作对,临走之前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反常迹象。” “这就奇怪了。” 反正这会梁俊对接下来该怎么做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诸葛夕好歹是刘文静的师弟。 等刘文静知道诸葛夕让自己给看丢了,梁俊面上也过不去。 至于说诸葛夕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光梁俊,屋子里这帮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在二百山蛮狼骑卫的保护下,就算是文渊也没有那个本事悄无声息的把诸葛夕弄走。 这位诸葛先生消失了说明是主动为之。 以他的本事,断然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梁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总摸不到头脑。 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只得安排耶律英再多留意一下,一旦诸葛夕出现或者说有其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耶律英领了梁俊的命令,带着手下人走出了新丰县衙。 其他人也都被梁俊赶回了各自的住所,这些日子以来手下这帮兄弟也跟着遭了不少的罪。 以刘三刀为首的灾民安置团已经好几天没正儿八经的休息了。 王保四人屁股上还受着伤,梁定昌和杨威负责城内的安保工作,再加上昨天又遇到梁济这一档子事,俩人的精神头看起来也有些萎靡。 撵走了众人,整个房间了只剩下文渊和刘三刀。 梁俊揉了揉太阳穴,这会子要是有根烟抽,那真是给神仙也不会换。 该走的都走了,该面对的问题还得面对。 梁植明日就该进城了,雍州那前来接应百姓的三万士卒被阻挡在大散关外这事该如何处理,都是棘手的事啊。 梁俊忽而特别怀念当初在凌云寨的日子,那是何等的悠哉。 每天也没有那么多事,也不需要勾心斗角。 日子的节奏也很慢,整天带着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匪们研究各种新奇玩意,多么逍遥快活。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梁俊感慨一句“也不知道复联四的结局是什么,哎,等以后有机会看那个遇到个看完复联四穿过来的老哥么。” 他低声自顾自念叨,刘三刀和文渊也没听清自家太子在念叨什么。 只见梁俊站起身来,转头道“梁植现在应该到了城外了,三哥,我带着文渊去看一看,你就留在新丰城吧。” 事情再没有头绪,也得一件件的处理。 梁老三改变主意,让军机处的人出面拦住自己那三万人的大军,这事看来得入城之后才能解决。 那就先把和梁植拉近自己这个复仇者联盟里的事解决了再说。 刘三刀应了一声,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两件锦袍披风递给梁俊和文渊。 “外面冷,殿下和文将军多穿些衣服。” 梁俊和文渊出了府衙,早有人牵着马在府衙门口等候。 “三哥,不出意外,明日咱们就得进城,今晚还得辛苦你,带着手下的兄弟好生安抚灾民,万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梁俊坐在马上,想了想,吩咐刘三刀道。 刘三道点头称是,问道“若是有人趁机作乱或者不愿意西迁,该当如何?” 这两天百姓之中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太子要把新丰县城的人迁到雍州去。 消息传播的速度之快,几乎超脱了刘三刀的掌控,虽然及时的制止住了。 但仍然有不少人心怀不轨,暗中破坏。 若是梁俊不在城内,刘三刀还能见机行事。 此时梁俊就在眼前,没有不向他请示的道理。 梁俊沉吟半响,也知道把新丰城内的这帮百姓迁到雍州事关自己的根基,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 “那就交给杨威处理吧。” 刘三刀一愣,随后恭敬的点了点头,目送梁俊出城。 送信的士卒在前,梁俊文渊在后,三人纵马疾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梁植大军临时驻扎的地方。 眼看着前面里地灯火通明,俨然是锦衣卫所在。 梁俊刚想挥鞭加速,却被文渊拦了下来。 文渊一脸谨慎的看着前方树林,轻声道“二哥小心。” 说罢拍马缓步走了过来,一双耳朵凝神静听,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暗暗摸到了挂在马腹旁的长枪。 没走两步,就听路两旁的树林里传来一个声音“谁人擅闯禁地。” 紧接着唰唰唰,从树林里射出三支羽箭,齐齐的钉在了前方。 文渊舒了一口气,明白这是锦衣卫的斥候,非是埋伏在此对梁俊不利的此刻。 但也不敢放松警惕,沉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树林里一时之间没有了声音,不多会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打头的正是老熟人江烽火。 “原来是你。”文渊见来人认识,松开了握着长枪的手,上下打量起江烽火来。 他对这小子印象很深,当日在白虎山上就是江烽火拦着自己。 武艺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心里不由得起疑,这江烽火按理来说应该是七皇子的贴身心腹,如今锦衣卫重新组建,按照之前江烽火的表现,最差也能混个副统领当当。 怎么干起来这斥候的活来了? 梁俊骑着马走了过来,看清是江烽火也有些纳闷,笑道“小江,你这一路来辛苦了啊。” 江烽火一想起当日梁俊转手买自己等人一波的事,原本心情就有些不好,这会更是心情更差了。 可面对着梁俊和文渊,一个不能打一个打不过,也无可奈何,只能躬身行礼问安。 梁俊也是闲的蛋疼,坐在马上冲着江烽火笑道“我说小江,你跟着你们家七皇子在雍州受这些个罪,怎么着说也算是个有功之臣。这梁植一得了势也不给你个锦衣卫指挥使干,反而让你来当侦察兵,这算不算是鸟尽弓藏啊。” 江烽火心里对梁俊再有成见,也不敢表现出来,任由梁俊调侃。 “要不这么着,你上我这来,本王给你个将军当当,怎么样。” 通过那几日的相处,梁俊对江烽火也算有个大体的了解。 这小子就是文渊的低配版,杨威的高配版,对于现在缺兵少将的东宫来说,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江烽火微微一笑,恭敬道“多谢殿下错爱,卑职现任锦衣卫统领一职。” “哦?”梁俊一挑眉毛,点了点头“还算梁植这小子有点良心,不过你这堂堂锦衣卫统领,不在军中陪着你家主子,怎么到这看起门来了?” 江烽火面上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道“不敢欺瞒太子殿下,刚刚折月公主驾到,负责戒备的兄弟们没有拦住,卑职专门来此看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五章 拉开帷幕 “折月公主?”梁俊一愣,好像有点印象,刚来的时候参加的那个中秋斗诗会上好像有这号人物。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自己的妹妹。 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半夜出城到梁植这干什么。 梁俊自然不知道折月公主梁婴宁和梁植关系最亲近。 她得知梁植从雍州回来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之后,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自己的父皇和军机处内以首席军机大臣c百官之首方护方阁老,以及自己那位六哥秦王梁羽昨日里早就在军机处内定下了计策。 要对付太子和四皇子梁济,还有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梁植。 她一个公主,这等机密原本不会知道。 可现在整个朝廷上下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位穿越者,军机处早就成了筛子,但凡是有点门路的人,都能知道军机处里发生了什么事。 更不要说虽然军机处暂时和皇帝和解,可这并不代表军机处那老几位就是铁板一块。 严格意义上来说,军机处这帮人才是斗争最厉害的。 迫于梁俊那三万大军的压力,明面上暂时达成一致,可内地里依然有人将消息透露出去。 比如兵部尚书韩励。 韩励的位置一直很尴尬,他名义上虽然掌握着天下所有的兵权,可实际上能任由他自有调动的军队不到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也不少了,可尴尬就尴尬在这十分之一能调动的军队遍布炎朝各地。 一千在最南边,两千在最北边,核心位置长安城里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多人算是他的心腹。 而自己的权力来自于兵部尚书这个官职,一旦没有了这个官职,只怕自己就剩下那五千人可用了。 梁老三说的好听,不让梁俊进入军机处内分他们的权力。 一旦这事成功了,太子被废黜,或者说软禁起来。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家伙欢声笑语把酒言欢? 怎么可能,对付完梁俊,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毕竟整个军机处里自己是最好对付的,只要罢免了官职,就算是老虎拔了牙,那时候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这让前世三分天下压着孙权和刘备打的曹老板能愿意? 他巴不得梁俊这个搅屎棍进了长安城把这摊浑水搅乱了。 自己上辈子是怎么发家的?不就是靠着天下大乱趁势而起么? 因此梁老三这边一出军机处,那边韩励恨不得一句一句的把军机处里这帮人说了啥,做了什么决定写成告示贴在长安城大街小巷。 他虽然没这么做,但一回府就让人找到了刘文静,把军机处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刘文静听。 刘文静是什么人物?韩励一张嘴他就明白过来。 合着这位兵部尚书是想让自己的当大喇叭把这事宣扬出去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韩励的动机,但这事知道的人越多,梁俊越安全。 刘文静也甘心让韩励利用,拜谢之后转身就通过长安城内的鲤组织将这事撒了出去。 这搜集消息不容易,散布消息还难么? 鲤组织这么一宣传,好嘛,长安城里但凡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人都知道了。 军机处要拿太子开刀,顺手还要收拾从雍州回来的七皇子,还有最近一反常态创建飞羽卫,还未有调令和旨意擅自带兵出城的四皇子。 折月公主一听说这事,顿时就毛了。 这还得了,自己的七哥哥先前被你们赶出长安城,好不容易在雍州攒了点家底回来了。 人还没进门你们又算计起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折月公主对六皇子这位哥哥更加不满,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能赶紧过来报信,让梁植早做准备,甚至想劝说梁植回自己的封地去。 而梁俊进入梁植的营帐中时,俩人的争吵正进行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六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等你回来,七哥,你斗不过他们的。更何况你现在的锦衣卫是从老八手里抢来的,就算你能在长安城站稳脚跟,你又怎么对付老八?父皇亲口给我说,过几天就会召老八回长安,到那时候你的锦衣卫到底是谁的?是你的,还是老八的?” 折月公主泪流满面,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梁植, 梁植坐在中间的位置上,脸面上宛如罩着一层冰霜。 “本王凭什么要离开长安城?这一次回长安,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从我手里夺走的东西,我要亲手夺回来。” 若是旁人,以梁植的心性断然不会和她掰扯那么多。 可折月公主言语之中全都是对自己的关心之情,把自己当成亲哥哥对待。 梁植当了一辈子孤家寡人,前世里也没有什么亲近的兄弟姐妹。 最开始当皇帝的那几年,也觉得亲情没有什么用。 皇帝富有四海,要亲情干什么。 可年纪越大,当皇帝越久,原本并不重视的东西,反而变成了自己渴求而不得的。 就算皇帝富有四海又如何? 身边全都是尔虞我诈带着面具冲自己谄笑的奴才,没有一个真真正正关心自己的人。 至于亲情,那更是奢望。 自己在长安城的那些日子里,折月公主没少往王府里跑。 梁植性子沉稳,喜好安静,整个王府里像是偌大的停尸间,几乎没有什么生气。 折月公主性子开朗,又喜好习武,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 也只有她的到来,自己王府中才算个人住的地方。 时间一长,梁植心中也把她当成了自己亲生妹子对待。 更何况当初自己狼狈出逃长安城,若不是折月公主在皇帝面前求情,自己的锦衣卫能不能带出来还是两说呢。 折月一听梁植说的话斩钉截铁,顿感浑身无力。 “七哥,你这些日子不在长安城内,不知道城里的情况。今日非比往昔,军机处要对付的是太子,你若真想一雪前耻,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暂避锋芒,韩韬养晦。等到太子和军机处两败俱伤,你再回长安,岂不更好?” 折月公主年纪虽然不大,但见识和韬略非彼常人,她说的这个办法对于梁植来说算是十分稳妥的法子。 可就算折月公主再聪明,也猜不到梁植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是她亲近的那位兄长了。 这个时候让他离开长安城,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 “我说妹子,老七是你七哥,我就不是你哥哥了么?” 梁俊站在门口再也忍不住了,这丫头片子,同样是哥哥,怎么厚此薄彼到这种地步。 二人一愣,没成想门口还站着人,抬头一看,折月公主俏脸唰的就红了。 梁植更是冷眼瞪着梁俊身后的江烽火。 江烽火也是一脸的无奈,梁俊不给自己任何提前通知的机会,更何况文渊在身边,自己想跑都跑不掉。 可说什么都是废话,等着梁俊走了挨骂吧。 梁俊走进营帐中,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了下来,看着旁边一身戎装,娇媚中透着一股子英气的折月公主,心中赞叹不已。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妹子,虽然比不上李大当家和徐妙锦,可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折月拜见太子哥哥。”折月公主终究是女孩家,背后说人反被人当面撞见,用尴尬已经不能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梁俊也不生气,招手让她过来,笑道“来来来,到太子哥哥这边来,给哥哥倒杯茶这事就算了。” 折月公主羞红着脸走了过来,咬牙镇定的给梁俊倒了一杯茶,愧声道“太子哥哥,刚刚折月失言,还望太子哥哥原谅。” “当哥哥的能和自家妹子一般见识么?”梁俊哈哈大笑,端起茶水来一饮而尽,转头看向多日不见的梁植,道“老七,这一路还顺利么?” “托太子殿下的福,没死就算是大幸。”梁植冷声一哼,怎么看梁俊怎么不顺眼。 梁俊看他的样子反而发自肺腑的开心,道“别的不说,这短短几日,你就能收复这帮长城守卫军,老七,我还是小瞧了你啊。” 梁植也不说话,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 自己这一路坎坷,全都拜眼前这王八蛋所赐,可惜自己实力不济,拿梁俊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梁植心里也有了阴影,不敢出言怼回去,唯恐梁俊再拿大嘴巴抽自己。 “老七,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你可知道,不管我心情再差,一见你这样,那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梁俊走到梁植面前,哈哈大笑,忽而伸出手来,梁植本能的一哆嗦,脸往后躲。 啪啪,梁俊拍了拍手,对梁植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折月公主在一旁看着,心生疑惑。 自己这位七哥为什么去了一趟雍州这么害怕太子,这不是他的性格啊。 她自然不知道白虎山上梁俊大嘴巴教梁植做人的事,出口劝道“太子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 梁俊伸了伸懒腰,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时候了?” 折月公主气的跺脚,道“太子哥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军机处和六哥准备对付你了,你还在这取笑七哥。” “哦,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梁俊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太子哥哥这不是来找你七哥来商量这事了么。” “太子哥哥,你,你当真有办法?”折月公主一听这话,眼睛冒星星一般看着梁俊。 梁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好办法倒是没有,馊主意却有一个。” “快说快说。”折月公主走过来,坐在了梁俊身边催促道。 梁俊明面上终究也是折月公主的哥哥,平日里虽然没什么往来,可也没有什么过节。 都是一家人,以折月公主的性子也不在乎那么多,揽着梁俊的手臂不住的摇晃。 隔着轻甲,梁俊身体上虽然感受不到折月公主的体温,可淡淡的幽香钻入鼻中,心理上总感觉胳膊被两团柔软摩擦着。 蹭的一声,一股火就从丹田涌上了脑门。 梁俊赶紧把折月公主的手从自己臂膀上拿开,轻轻咳了一声,简单的将自己设定的复仇者联盟的事说了一遍。 梁植听了来了兴趣,若是真如梁俊所说,四人联合起来,倒不失为一种对付军机处的法子。 毕竟人多力量大么。 折月公主听了这计划,却连连皱眉,半响道“太子哥哥,就算你和七哥c四哥还有大哥联合起来,也不是六哥的对手啊。” 小丫头清楚长安城内的情况,六皇子梁羽这些日子以来实力飞速提升。 别的不说,长安十六卫有两卫实际上在他手中,天策府里又有两千多王府亲卫军。 更不要说这些日子来天策府广招良才,听说光是门客就有三百多人,其中不乏天下闻名的能人异士。 最近刚成立的五城兵马司,其中就有一司在他手里。 整个朝廷上下支持他的人数不胜数,军机处里甚至也隐隐约约有以他马首是瞻的趋势。 大皇子是个瞎子,四皇子除了三千飞羽卫再无其他资本,自己的七哥好点,手里两千锦衣卫,朝上倒是还有一些大臣站在他这边。 四人之中实力最大的当属太子,手里三千骁骑卫,又有雍州作为根基。 可就算如此,四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梁羽的对手啊,更何况对付军机处,岂不是以卵击石? 小丫头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有些无奈的看着梁俊,好像再说你们这么折腾,看似声势壮大,可实际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听完折月公主就差挑破窗户纸的不看好的话,梁俊绷着脸一本正经的道“我和你三位哥哥联合起来怎么会没有效果,你这就属于头发长见识短了。” 折月公主有些不服气,看着梁俊问道“恕折月愚钝,实在不知道太子哥哥这般联合有什么效果。” “我和你三位哥哥共进退,就算斗不过你六哥和军机处那帮人,可最起码,死也死的悲壮一点吧。”梁俊有心逗她,道“一下被弄死四个皇子,这事听起来多壮观。历朝历代也没发生过这种事吧。” 折月公主被梁俊这话气的半响没恢复过来,等回过了神之后,看着二人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恨声道“该说的话本宫也都说了,你们俩执意不听,那是你们的事,哼!” 说着转身而走,梁俊在后面拦着道“哎,干嘛去啊,这大半夜的。” “本宫去给你们顶四个上好的棺材!”折月公主原本就不是好惹的主,性子一上来,那是天不怕地不怕。 放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烽火。”梁俊看向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江烽火。 江烽火一愣,看了看梁植,不得不应声道“卑职在。”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护送公主回城?” 江烽火微微迟疑,不知如何是好,梁植冷声道“太子有令,还不快去!” “是!”江烽火一激灵,转身向着折月公主追去。 梁植悠悠的吸了一口气,营帐之内只剩下他和梁俊文渊三人,看着梁俊缓缓的道“太子,真正的计划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梁俊也收回了嬉皮笑脸的状态,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气定悠闲的道“目前来看,唯一的法子就是弄死梁靖。可军机处的人不同意,只怕你们也不会同意,那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什么路?” 梁俊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衫,沉声道“把裤子都给他们扒光了,他们要致我们于死地,那咱们就拉着他们一块完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六章 撕破脸面 新的一天开始了,长安城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城门像往常一样按时打开,五城兵马司的官老爷们也不像前两日那样,凶神恶煞成群,看谁都像是反贼。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听的朱雀大街之上锣鼓喧天,又见的红旗招展,全都赶紧回了过去。 只见大街之上身穿朝服的官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顺着朱雀大街往城门方向走。 “这是干什么去啊。”街旁卖炊饼的赵老三伸长了脖子,满脸的稀奇。 打小就住在长安城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有在街上厮混的地痞街坊得意的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今个太子爷回长安城,朝中的文武大臣们这是要出城迎接殿下。” “啊,太子殿下回城,不是说殿下被反贼” 这些日子以来,长安城内传的满城风雨,说是太子梁俊被反贼挟持,要在新丰za一fan。 怎么今个反而要进城了? “呵,赵老三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老子去五城兵马司里给那帮老爷们一说,保管你没好果子吃!”泼皮赖六虎着脸,装作要告发的样子。 赵老三赶忙拦住,将筐子里炊饼塞给他两个,道“赖六兄弟,赖六兄弟,来吃来吃。” 赖六接过两个炊饼,看了看周围的人,道“旁的咱们不说,我赖六可是在五城兵马司里点过卯的人,你们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 周围的人也都不清楚到底赖六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又听闻这泼皮无赖还和风头正盛的五城兵马司扯上了关系。 一个个不管乱说话,下意识的避开他旁边。 迎接的队伍排成了长龙,缓缓的从向着城门口移动。 五城兵马司的人丝毫不敢懈怠,几乎所有的执勤人员全都被撒在了大街上。 明里暗里盯着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唯恐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 日上三竿,所有的官员都出了城,站在城外五里外的路口旁翘首观望。 站在百官最前面的自然是军机处几位大佬,方护现在坐稳了自己军机处一把手的位置,老神在在的站在最前面,插着手闭目养神。 剩下的军机大臣站在他后面,梁羽身为皇子,则根据礼部的要求身穿着礼仪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一队同样装束的骑兵。 等了没多久,就听远处响起沉闷高昂的牛角号声从远处传来,所有人精神一振,知道这是太子到了。 牛角号声之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一支旗杆来,紧接着排着整齐方队的骁骑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骁骑卫之后乃是锦衣卫,锦衣卫之后乃是梁济的飞羽卫。 三支队伍旗帜鲜明,着装各异,稍微对长安十六卫有所了解的就能区分开。 骁骑卫到了进前,梁定昌高喊一声,只听得所有的士卒跟着应和一声,随后勒马停住。 气势恢宏,让人闻之生畏,见之动容。 礼部的官员见骁骑卫站稳,尖着嗓子叫道“起乐,鸣鼓!” 话音一落,早就准备好的礼部奏乐团听到信号,使出浑身解数吹拉弹唱起来。 炎朝自开国以来也没有太子离京的先例,因此礼部的官员思来想去讨论了很久,才策划出今日迎接太子的礼仪流程。 所奏的乐曲肯定不能是君王之乐,但用寻常奏曲又有些不合适,因此有人提议改一首曲子。 于是一帮人连夜请了曲乐大家,改了当年德贤皇后最喜欢的《兰陵王入阵曲》,作为迎接太子回长安的曲目。 曲子激昂大气,骁骑卫缓缓分开,梁俊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身后左边跟着梁植,右边则是文渊。 虽然所有人都不在意文渊还是刑部通缉的要犯,但这种场合下还是要注意一些,省得节外生枝。 因此梁俊就找了一块面具让文渊戴上。 梁俊三人一露面,方护睁开了眼睛,上前挪了一步,躬身行礼,口中道“臣方护,恭迎太子殿下回京师。” 身后的文武百官跪倒在地,口中跟着高呼。 梁俊见了这等阵势,虽然知道这帮人拜自己并非出于本意,但也是感慨万分。 权力啊,当真是个好东西,一旦坐上这个位置,不管你是天才还是废物,旁人背地里对你再是恨之入骨,十分不屑,但该跪的还得跪,该拜的还得拜。 这不,就算是势力比自己强很多的梁羽,依然得过来给自己牵马。 “有劳诸位了,诸位大人都起来吧。”也没礼部的人提前通知自己该说什么话,梁俊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呼啦啦的百官全都站了起来,梁俊看着给自己牵马的梁羽露出微笑,低头轻声道“秦王,咱们又见面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梁羽也配合着面带笑容回道“臣弟在长安城内久候太子殿下多时了。” “哈哈哈,好,好。”梁俊这边说着,翻身下马,走到方护等人面前,抬手施礼道“有劳阁老,梁俊愧不敢当。” 方护半眯着眼看着梁俊,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子乃是国之储君,礼该如此,何须此言。” “老头hu一ya一味还挺重。”梁俊打了个哈哈,旁边的礼部官员快步走上来,身后跟着一帮小太监,各个手持托盘,有的盘子上放着一壶酒一个酒杯。 有的盘子上则是一件锦绣披风,还有的则是一个香炉。 梁俊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任由那官员摆布。 让喝酒就喝酒,让上香就上香,让祭天就祭天。 城门口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把入城该做的礼仪全都进行完。 “呼。” 礼部官员这边一后退,梁俊算是松了一口气,早知道进城的礼节麻烦,却没有想到居然那么麻烦。 这边一切处理完毕,梁羽扶着梁俊上了马。 按照流程,进城之后梁俊就该由梁羽的仪仗队护送进宫,先拜见皇后,再拜见太后,最后才在太极宫内拜见皇帝梁老三。 仪仗队骑兵在前鸣锣开道,梁植和梁羽并列其驱,紧跟在梁俊身后。 虽然在身后,也就是差一个马头的距离。 三人在前,文渊则紧跟在马屁股后面,道路两旁的百姓全都按照五城兵马司的命令跪倒在地,低头高呼恭迎太子。 梁俊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看了看紧靠着自己的俩人,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两位,是不是十分怀念这种场景?” 梁羽一愣,不知梁俊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梁植则是皱了皱眉。 不是说要在适当的时机才发难么,怎么这会就有点揭老底的意思? “不知太子何出此言?”梁羽轻声一笑,假装不懂。 梁俊乐了,一边正襟危坐,一边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李老二,再假装听不懂可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老朱。” 梁植黑着个脸,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合着不是要发难,这是闲着没事逗自己二人玩。 梁羽面上依旧保持微笑,没有接梁俊的话茬。 “可惜啊,你们俩虽然都是当过皇帝的人,可却没享受过当太子的待遇。” 梁俊见梁羽不搭理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 一听这话,梁羽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这不知死活的太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饶是梁羽心境如磐石,也有些不自然。 梁俊见他有点反应,兴致更高,接着道“啊,老六你是当过太子的,不过好像你是没当几天,就当皇帝了对吧。” 梁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玄武门之变,杀兄逼父在前世一直都是梁羽的逆鳞,谁敢触碰必死无疑。 可这当口,他却对梁俊是没有一丁点办法,只能假装没听到。 梁俊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你小子要联合这帮人把老子撸下来,我能让人快活了? “所以我那天还给老七说,他上辈子最吃亏就吃亏在没当过太子,不能享受当太子的乐趣,你说是吧,老七。” 梁植这会也恨不得拿针把梁俊的嘴缝上,可现在终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得不情不愿的嗯了一生。 “所以说呢,这天下的事就是造化弄人。”梁俊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老六,你当皇帝是费尽心机,又是杀了自己哥哥又是逼迫自己老子,最后还落得了千古骂名。老七呢,则是人在家中坐,皇位从天上来,他哥哥一驾崩,结果没有子嗣,就把关系最近的宗室也就是老六请到宫里当了皇帝。” 说到这,梁羽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梁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平日里自己对梁羽的前世还算颇有好感,但这辈子身为敌人,如今他又摆明了车马要对付自己。 以梁俊的性子能给他好气受,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老六,当哥的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你前世的名声在我们那个朝代你知道么,那简直就是遗臭万年啊,杀兄逼父,还睡了自己嫂子,你这黑历史可是什么竹难书啊,老六,什么竹来着。” 梁植余光看到梁羽这会脸色气的发白,明白了梁俊的用意,配合道“罄竹难书,在我那个朝代也是,百姓们提起就骂,哎。” 俩人为了憋梁羽,开启了胡说八道模式,反正他也不知道后世对他什么评价,这还不是梁俊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子,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莫要太过分了。”梁羽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已经是对立状态了,梁俊还能怕你这个? 听到这话,梁俊乐了,面上依旧保持着满面春风的样子,嘴上却连连冷笑,道“呦,你也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话。当时你天策府对付老七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话呢?老子还没进长安城呢,就准备好坑让老子跳,你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呢?” 梁俊冷眼瞟着他,哼了一声道“打从来到这个世界,老子好像从来都没招惹过你,反倒是你先要想置我于死地啊,李世民。” 梁羽的脸唰的一声变得惨白无比,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 “你虽然本事大,称得上是千古一帝,可你别忘了老子比你多了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经验。想和我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这边说完,已经到了宫门口,梁俊也不去搭理梁羽,拍马昂首阔胸,迈进了皇城之内。 梁植也紧随其后,从梁羽身边经过时,梁植小声道“我也就比你一千年的历史。前日之辱,必当百倍还之。” 说罢,扬长而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七章 就赌梁植一条腿 进了皇宫大院,虽然没有像城外那样百官相迎,但阵势也不算小。 常欣站在大明宫前,两排的太监和侍卫跪倒在地,用现实告诉梁俊,此时此刻他还是大炎朝的太子。 当然梁俊也十分的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会如此对待他,仅仅是他的身份,和他的能力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常总管,久违了。”梁俊没有下马,俯视着常欣微微一笑。 常欣上前一步,礼数周全,道“太子殿下回城,一路辛苦,老奴在此久候多时。” “听说常总管升官了,要当东厂的厂督,恭喜恭喜啊。” 常欣的身份梁俊在雍州的时候就知晓了,对于这位九千岁,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在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他就隐约的感觉到这位老哥好像有些不寻常。 当从梁植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梁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常欣也料到梁俊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长安城内大家伙的身份不能说明着打了吧,反正也快差不多了。 对于梁俊一见面就说这话,常欣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反而是恭敬的又行了一礼,低头笑道“愧不敢当,老奴也是蒙受圣恩,不敢不从。” “好一个不敢不从,哼,当真是一条好狗。”尾随梁俊而来的梁植听到常欣这话,满脸冰冷,出言讥讽。 梁俊哈哈一笑,道“老七,人各有志也是强求不得,再说了九千岁虽然生是大明的人,可死了谁也没有规定一定是大明的鬼不是。” 梁植骑着马缓缓走到常欣身旁,一双眼睛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常欣。 常欣并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站直了身子,神色淡然的看着梁植,口中道“殿下有礼了。” “啪” 梁植手起鞭落,没有丝毫客气,马鞭抽在了常欣的脖颈处。 雪白的皮肤瞬间出现一道血红的鞭印。 常欣咬牙忍着剧痛,没有后退一步,周围的太监虽然听不到三人在说什么,但见七皇子一见面就抽了自家老祖宗一鞭子,各个提心吊胆起来。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九千岁,还不谢赏?” 不管怎么说梁植现在终究是梁俊的盟友,虽然俩人的联盟并不怎么牢靠。 常欣这种二五仔的行为说好听了叫做鸟择良木而栖,说难听了就是背叛梁植。 梁俊一来对背叛之人没有好感,二来对常欣选择的对象——梁老三更是满满的厌恶。 两项加起来,让梁俊对这位历史留名的九千岁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因此他不介意和梁植同仇敌忾一次。 常欣听到梁俊的话,心里虽然恨的牙痒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己虽然在皇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梁俊是平常那种谨慎稳妥的太子,巴结拉拢自己还来不及,怎么敢这般羞辱他。 可坏就坏在梁俊并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太子,最要命的是他现在几乎已经摆明了车马要和皇帝对着干。 他连皇帝都不在乎了,还在乎皇帝手下的一条狗么? “你也就今日能嚣张了,过了今日,有你求饶的时候。”常欣千不愿万不愿,还是在心里记恨一句,面上却对着梁植恭敬道“谢殿下赏。” 梁植冷冷一哼,翻身下马,不再搭理常欣,冲着梁俊道“太子,咱们进去吧。” 梁俊也知道规矩,进了此地谁也不准骑马,梁植一说话,梁俊应了一声,下了马来。 常欣后退一步,以示让二人先行。 梁俊走到他面前,看了看常欣脖子上的红印,故作一叹,道“我说老魏,怎么说你也算是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人,上辈子在皇帝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这辈子咋还不长记性呢?” 梁植的面子要给,可常欣的面子也不能一撸到底,毕竟梁植和常欣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梁俊并不知晓。 如果这是这俩人的苦肉计呢? 魏忠贤不是故意出卖梁植,而是梁植这孙子故意使的计策,这事谁又说的准呢? 梁俊看了一眼身后的梁植,又拍了拍常欣的肩膀,道“这老朱家的皇帝信不得,他能杀你一次。这老爱家的皇帝就能相信?你就不怕他这辈子再杀你一次?” 梁植没有说话,心里对梁俊刚刚升起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这个太子当真是讨人厌的很,早晚得死在这张臭嘴上。 这话常欣也没办法接,只能陪着笑不说话。 但心里对梁俊这句话还是有些认同的,各打五十大板,也算是两不相帮,这个太子还算有点手腕,只可惜晚了。 就在常欣对梁俊颇有些惋惜的时候,梁俊哎了一声,道“说句难听的,你们俩也别怪我多心。我一直觉得老魏你并非是真心背叛,毕竟你当朱家的狗当习惯了。一来到炎朝就改朝换代,说真的,我十分怀疑你们俩是在演苦肉戏。” 这边说,那边就扒拉开常欣的衣领道“你们俩要不是在演苦肉计,老七这孙子恨你恨成那样,他为啥不一鞭子抽你脸上,反而找那么一个刁钻的角度打脖子上呢?” 此话一出,让常欣和梁植俩人一愣,梁植更是微微皱了皱眉毛。 梁俊细细看这二人的神态,心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就算这俩人之间没有猫腻,也并没有像梁植说的那样,魏忠贤彻底的背叛了他转投梁老三这孙子。”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讨论这俩人到底有没有搞无间道的时候。 自己面临的事情比他俩这点破事可要严重的多。 梁俊冲着常欣露出一张无比真诚的笑脸,道“不管怎么来说,能在这个朝代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若是这一次我没被你们搞死,有机会和我聊聊当初你和东林党之间的那点恩怨情仇。” 大力的拍了拍常欣的肩膀,梁俊转身快步冲着大明宫走去。 礼部的接班的官员早就等候多时,见了梁俊和梁植,例行问好,然后嘱咐宫女们给俩人换好了衣服。 随后带着梁俊和梁植先去拜见了徐皇后。 徐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fengsa一动人,一身得体端庄的宫装更是将他的雍容华贵衬托的神圣不可侵犯。 胸前的伟岸似乎更胜半年前,性感和庄严完美无缺的结合在一起,让梁俊见了啧啧赞叹。 这等shunu,当真是便宜了梁老三那孙子。 见到徐皇后的面貌,梁俊想到了那位隐居在庆寿寺的徐妙锦,不由得想到,好像那位徐真人的身材比她姐姐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只是平日里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不近距离观察发现不了。 而比较一下俩姐妹,好像除了性感之外,从各个方面,徐妙锦更胜一筹。 好在徐真人是个方外之人,不然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梁俊一边机械的做着礼部官员安排的动作,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 这是他的性格,但凡遇到大事脑子总是无比的轻松,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算是打上学时候留下的毛病。 上学时梁俊谨记一位老师的教导“小考小玩,大考大玩,不考不完。” 这句话前两项梁俊执行的十分彻底,慢慢的也就让他养成了越是面对大事,心态越轻松的性格。 想来当初陈寒挑选他卧底海盗,也有这个因素。 好不容易canbai完皇后,礼部的官员又带着俩人去拜见了太后。 老太后并不是梁老三的生母,如今六十多岁,眼不聋耳不花,保养的很好,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四十多岁的贵妇。 只是满头的银发提醒着梁俊,这位奶奶真实年纪应该不小了。 老太太十三岁通过选秀入宫,十八岁成为了皇后,一辈子什么不多,就是宫廷斗争经验多。 早就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宫内宫外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她都瞧在眼中,记在心里。 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一见到梁俊和梁植亲的不行。 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孙子,虽然不是亲的,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亲孙子了,就当亲孙子待吧。 别管日后这帮孙子哪一个当了皇帝,自己一视同仁,终归是少不了她的好处。 梁俊和梁植也能感受到老太太对自己的关心绝非演戏,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梁俊更是发挥了大考大玩的心态,扯着老太太的手给她说着这一路上的见闻。 老太太一辈子没出过长安城,虽然是整个炎朝身份最尊贵的人,可终究还是人。 是人就有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一听梁俊这种说书式的讲解,整个人听的是如痴如醉。 听到最后握着梁俊的手感慨“皇祖母这一辈子啊,就在咱们长安城里这一亩三分地上转悠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咱们炎朝的大好河山,哎,老了老了能听太子嘴里听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也算是值了。” 梁俊对这位关心自己的老太太十分有好感,总觉得像和自己的奶奶聊天,听她这样说也有些伤感,笑道“皇祖母放心,等明年开春了,孙儿就陪着皇祖母去城外踏青。” 老太后见梁俊言语诚恳,满脸真挚之情,也感受到了梁俊发自内心的亲近,缓缓的拍了拍梁俊的手背。 许久才轻声道“好孙儿,你不该回来的。”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惋惜和不舍,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梁植,更是有些难过。 “你也不该回来的。” “皇祖母,没事的,没事的。”梁 俩人如何听不出这位大智若愚的老太太善意的提醒,只是身不由己,非是自己不愿回来就能不回来的。 “当年先帝在的时候,你父皇还不是皇帝,那时候长安城内也出现过这种事。” 许是上了年纪,原本谨慎低调的老太太动了恻隐之心,不急不缓的说起了陈年往事。 梁俊和梁植没敢接话,小心的听着,不知道这位前宫斗冠军会不会给自己指条明路。 “先帝那时候说啊,咱们大炎朝什么都好,就是皇子太多了。” 老太太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全然没有一个太后该有的威严,仿佛普通农家的祖母在给孙子聊家常。 “这皇子一多,太子也就多了。皇家子嗣兴旺原本是好事,可你看你们的父皇可还有兄弟么?” 老太后一回想起往日的血雨腥风,虽然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但人就是这样,越老越怀旧,尤其是会当临绝顶,当年那些对手全都不在人世间,入目之处全是谄媚之色,恭维之言。 这让斗争了一辈子的太后反而很是孤独。 这种孤独慢慢的发酵,最后成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老太太这一辈子历经三朝,见过的太子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铁打的皇位流水的太子,这帮太子们像是走马灯一样,你今日意气风发,明日就身首异处,或者终身软禁。 如今梁俊也走到了这种地步,老太后端详着梁俊英俊的面庞,好像自己见过的那些死鬼太子们的脸在此重叠。 又见梁俊笑的没心没肺,老太后心里感慨“这许是炎朝五十余年来最傻的太子了吧,已经大难临头了尚且不知,还有心思安慰我。哎,皇祖母虽然帮不上你什么,但终究不能看着你死于非命,老婆子虽然保不了你太子的位置,但你性命却还是能保的了的。”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老太后目送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吩咐心腹跟着梁俊,但凡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禀报。 梁俊和梁植出了太后的寝宫,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这老太太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原本以为会是个凶神恶煞,容嬷嬷那样一见面就绷着脸的老太太。哎,出乎意料啊。” 梁植听到梁俊的感慨,虽然对太后并无恶意,却冷哼一声,道“若是这般,只怕她也活不到现在,想在后宫里生存,聪明是一方面,若是没有城府和气度,也只不过是旁人的垫脚石而已。” 梁俊破天荒的没有反驳梁植的话,反而是苦笑道“连深宫内院里不问世事的老太后都知道咱俩要完犊子,看来这一次军机处和梁老三当真是铁了心要置咱们于死地。” 见识到了朝政斗争的残酷,梁俊依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道“明明前两日我进宫时还和梁老三达成了一致,他挺我,我对付军机处。结果掉过头来,梁老三就和军机处要弄死我,果然应了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说翻脸就翻脸。” 梁植冷冷一笑,道“不然你以为呢?当年梁羽玄武门之变也就是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长安城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前世并非皇室之人吧。” 梁俊摇了摇头,笑道“说了多少次了,我那个世界没有皇帝了,更加没有皇宫。” 梁植道“但终究还是有斗争。” “是啊,还是有斗争,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梁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笑道“我说老七,咱俩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好像还是头一次。你说这多好,非要让我抽你大嘴巴,你才愿意听我说话,你说你贱不贱呢。” 三句话不到,俩人难得的默契魂飞魄散,梁植瞥了一眼梁俊没有接着往下说。 二人奔着皇帝的书房走去,还没走到地方,就见常欣站在前面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两位殿下,陛下近日龙体欠安,近日就不见两位殿下了。” 梁俊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起来,道“正好,他不愿意见我,我还不愿意见他呢。” 常欣一脸假笑,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 “常总管,废黜本王太子之位的诏书已经写好了吧。”梁俊盯着常欣,满不在乎的问道。 常欣依旧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圣人有口谕,说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回到长安,今日起便由殿下监理国事。” 这个消息无疑于重磅zhadan,梁植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梁俊也不傻,马上也明白梁老三的用意。 “哎呀,想不到圣人竟然如此着急。常总管还说废太子的诏书没写,本王刚回长安,东宫还没有回去,圣人就要赶鸭子上架让我抹好脖子去钻军机处的铡刀,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梁俊话都说到这了,周围的小太监也都早被常欣赶到旁边,三人互相知根知底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常欣露出一丝笑容,看着梁俊道“殿下既然早就知道,这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就那么相信,你们能弄死我?”梁俊饶有兴趣的看着常欣,道“就不怕逼急了我,起兵za一fan?” 常欣也懒得打哑谜,笑道“殿下多想了,圣人和军机处的几位大人并没有想过要废黜殿下,只是想让殿下监国而已,毕竟这个时候,贸然换太子,于国不利。” 梁俊认可的点了点头,道“话是如此,可将我软禁起来,和废黜太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常欣并不说话,只是微笑。 梁俊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道常欣懒得再搭理自己,耸了耸肩道“既然皇帝让我监国,那本王恭敬不如从命,常总管,去通知朝中文武大臣去含元殿等候,就说本王有话和他们说。” 常欣点头道“是。” 梁俊转过身,玩味道“常总管,咱们打个赌如何。” 常欣看着梁俊的后背,有些纳闷,眼瞅着就要大祸临头了,这孙子哪来的底气呢? “殿下吩咐,老奴岂敢不从。” “好,若是本王这一次侥幸活下来了,你的东厂设立个副厂督,我安排个人来当,如何?” 他娘的,你们一个个都当老子必败无疑,老子飞龙一屁股坐你们脸上,怎么可能会输? 若是太子能撑过这一次,实力必然大增,到最后皇位上坐着的是谁尚且两说,自己一个宦官,有什么资本和梁俊这个站稳脚跟的太子斗? 深知朝廷万事皆有可能的常欣虽然不知道梁俊如何化解目前的必败之局,但完事留条后路总是不错的。 “若是太子殿下输了呢?” “输了?输了我就被废之前打折梁植一条腿,为你出气。” 梁俊丝毫不顾旁边铁青着脸的梁植,哈哈大笑,大步冲着含元殿走去。 “梁老三,老子回到长安,这局棋才算刚刚开始,这时候就想把老子踢出去局,未免想的有些太简单了吧!”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八章 懂法的人,到哪都不吃亏 含元殿里,文武百官按照往日朝会的位置站好。 左文右武井然有序。 按照礼部制定的流程,文武百官今天接完太子,中午可以各自府衙休息或者处理一下公事。 晚上的时候大明宫内会有给太子接风的晚宴。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军机处和太子之间将会有一场撕逼,大家伙都认为现在太子处于劣势,应该是接招的那个。 谁想到太子反而主动出击,这让御史台一众也有些慌张。 按照苏信的的理解,军机处和太子就算有夺妻之恨,杀父之仇,这第一天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算账的。 官场规矩自来如此。 因此苏信也不着急,已经和御史台的小弟们约好了,等晚上的酒宴结束,几人去东宫找太子,商议一下如何破局。 谁知梁俊突然打破规矩,来着这一手骚操作,让苏信有些看不懂。 “中丞,殿下此举,究竟有何用意?”御史台二把手赵恒凑到苏信身边,若无其事的问道。 不少人往御史台这边看来,赵恒也不好表现太过迷茫,让人看出破绽,以免影响太子殿下接下来的操作。 苏信全然不顾这些,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自打太子爷去了雍州,本官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旁边的御史台三把手张淼也凑了过来,听到苏信感慨,也跟着道“是啊,太子殿下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庆寿寺之事,我等还以为是必死之局,谁成想殿下不费吹呼之力就轻松解决,这等手腕,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张淼这人平日里难得夸赞旁人,梁俊能得他这么一句,那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不光太子让人刮目相看,朝中不少人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让人摸不清头脑。 苏信心里想,朝廷上最近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局势怎么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赵恒道“不管如何,咱们得配合着太子殿下,今日正是关键时刻,万万不能让殿下有什么闪失。” 张淼点头道“那是自然,如今举国上下刀兵四起,正值乱世之秋,若是再动了国本,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苏信看了看他,这个张淼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这张嘴,聪明是聪明,偏偏说话有时候不分场合。 这种话能在这里说么?让人听到,对于原本就是众矢之的的御史台来说,平添不少麻烦。 “此话日后莫要再说,如今殿下回朝,非比往日。你我还需处处小心才是。” 赵恒也道“中丞说的没错,往日里殿下不在朝中,其他人纵然看我等不顺,也不好公然发难。如今殿下回朝,谁都知道咱们御史台是支持太子殿下的,若是有人想借着咱们御史台作殿下的文章,那可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张淼也知道自己失言,点了点头,道“是下官鲁莽,日后这样的话定然不会再说。”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体确定了一会不管梁俊做什么,御史台就要鼎力支持。 张淼更是憋足了劲,一双眼睛在对面的几位官员身上扫来扫去,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一般。 “让你搜集好的证据可都准备好了?”苏信冷不丁的问了赵恒一句。 赵恒点了点头,看向张淼,张淼道“中丞放心,早就准备妥当。” 苏信心里算是踏实了一些,这种手段往日里他是不屑于用的。 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得已而为之。 更何况之前程经为了通过议罪银,借御史台的人弹劾百官,虽然最后那叛徒被踢出了御史台,但这事一直以来被当做御史台的耻辱。 风水轮流转,为了保住太子,迫不得已的时候,苏信也不介意用程经这种手段。 只是一旦这种手段使出来,御史台的威信必然会受到不小的损害。 苏信c赵恒还有张淼全都知晓这样做的后果,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确定一切都准备好,三人心里静静的等待梁俊的到来。 门口一阵喧哗,苏信浑身一颤,太子来了? 侧目一看,原来不是太子,而是大皇子梁锦。 他怎么来了? 梁锦走进殿内,周围的文武百官纷纷问好,赵君慕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没有穿着轻甲制服,而是穿的一身锦袍。 梁锦一边循声回应百官的见礼,一边跟着小太监走到了大殿的左边。 含元殿左右,文武群臣两排的最前面,各自放了一把椅子。 能坐这两把椅子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这位瞎了眼的皇子梁锦。 这是皇帝给的特权,百官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梁锦身为皇子之首,眼睛瞎了,不到大的朝会之类的活动轻易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他能坐这个位置乃是理所当然。 这第二位就是当今皇帝仅剩的皇兄,远在长城担任长城守卫军总统领的不败王。 他能坐这个位置那是众望所归,谁也不会也不敢提任何意见。 只不过这位大佬打年轻时候就去了长城,这几十年来从未上过朝,偶尔来一次长安城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满朝文武亲自见过他面目的屈指可数。 这第三人自然就是梁俊了,不管怎么说梁俊始终是炎朝太子。 他若是没有资格坐,那其他两位基本上更没有资格。 这三人一个因为身体残疾基本不露面,一个远在天边从来没坐过,另外一个这半年在雍州搞风搞雨,不在长安城内。 因此这两把椅子一直空着,今日里梁锦露面,径直走到了椅子前坐了下来,让不少人才意识到这含元殿里除了皇帝还是有人可以坐着的。 梁锦坐下来之后没多久,门口又一阵骚动,众人看过去,见识四皇子梁济。 梁济一身黑色皇子服,气宇轩昂,在邵贺的陪同下走进了大殿。 四皇子景王这些日子里的变化,众人是看在眼里,纳闷在心中。 谁也没有想到,打小痴迷佛法的四皇子,当初为了躲避太子之位,差点出家当和尚的人。 短短不到小半年,摇身一变,由一个白面书生,成了如今龙行虎步,脸色古铜的武将模样。 更是想不到,这位被无数大师称作释迦牟尼佛转世的皇子居然抛弃了原本视之如命的佛法,选择了回到朝堂。 百官心里虽然纳闷,但该行的礼数那是一点也不能少。 梁济心安理得受了众人的拜见,冷眼看了看站在左边的军机处众人,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径直奔着右边的椅子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礼部的官员一见,犯了难为。 炎朝以左为尊,按理来说梁锦进来之后应该坐右边的椅子,左边的椅子应该留给太子。 可他身份特殊,一来是太子的兄长,皇族长子,二来眼睛不方便,坐左边也就坐了。 就算梁俊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梁济一进来就大咧咧的坐到了原本梁俊该坐的位置,等会梁俊回来了他又要坐哪里呢? 整个含元殿上一共就三把椅子,两把已经被他二人坐了,还剩下一把在高台之上,那是只有皇帝才能坐的。 群臣全都没有说话,不少人一副看好戏的面孔。 知道今天这大殿之上是有大热闹了。 军机处的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昨天召梁济连夜进城来,几个人和梁济明里暗里说了好多。 意思也很明显,只要梁济弃暗投明,不再当皇帝的挡箭牌,站到军机处这边来,军机处这群人可以保着梁济在这场风波中安然无恙。 梁济一听明白过来这老几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梁俊达成了协议,扭捏一番,最后勉为其难答应了合作。 今日一早,梁俊早就派人让刘文静通知梁济,让他做好准备。 富贵险中求这话梁济无比的清楚,自己现在处于绝对的弱势。 先当皇帝的挡箭牌,再当军机处的跟班有什么好处呢? 最后还不都是一个下场? 皇帝腾出手之后能给梁济一个后路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军机处使唤完了梁济,别的不说,以天策府的实力,会允许自己自生自灭么? 这也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唯今之计,只有和梁俊彻底站到底,虽然俩人最后还得分道扬镳,但梁俊想要在长安城内立足,熬过这场斗争之后。 不管是珍宝坊还是足联,都还得须得自己来替他顶住。 光是这一点上,梁俊在短时间内就不可能卸磨杀驴。 因此综合来看,自己的目的虽然是太子,但如今最可靠的盟友也只有梁俊这个太子。 因此进了大殿,梁济就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老子昨天只是逢场作戏,今天,我站梁俊。 军机处这几位终日打雁,万没想到今个被雁啄了眼睛,一个个脸色虽不难看,却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淡然。 韩励捅了捅身边闭目养神的方护,低声道“阁老,景王此举好像不和礼数。” 方护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梁济,又撇了撇韩励,微微一笑道“韩尚书乃是兵部尚书,如何管起礼部和御史台的事?” “阁老,若是今日我你不同心,太子进了军机处,只怕您这军机处首辅大臣的位置可是要挪一挪了。” 韩励也不在意方护的态度,你爱理不理,反正最后吃大亏的不是我。 方护笑了笑,睁开眼看着韩励,道“韩尚书,老夫想起太子殿下曾说的一句话,用在此时,无比的恰当。” 韩励终究也是老狐狸级别的人物,自然知道方护这孙子肯定没好话,也不去接茬,学着方护的样子闭目养神。 一旁的梁羽见韩励去拱火不成,反而主动冷下来,岂能让他如愿,打趣道“敢问方阁老,是哪句话?” 军机处这帮人相处了小半年,对彼此也都有了大体的了解。 毕竟都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也都对对方的能力十分的认可,甚至来说还有欣赏。 虽然没有真刀真qiang的比试,但日常的斗嘴那是少不了的。 大家本事旗鼓相当,你是枭雄他是权臣,这个又是千古一帝,斗起嘴来那叫一个心有灵犀。 方护早就料到自己给韩励下了套,不管韩励配合不配合都无所谓,其他人会帮他入坑。 果不其然,韩励这边一闭嘴,梁羽就凑了过来。 方护心情大好,笑道“这话叫阁老不急尚书急。” 老头一说完这话,梁羽身边的左典斜着眼睛瞅了瞅方护。 这老东西,韩励给你挖坑,你反击扯上我干嘛。 左典悠悠的道“阁老,本官怎么记得这句话好像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人老了,记性也差,左尚书说是那就是吧。”方护接着闭目养神起来。 那边韩励一张脸都快憋青了,这俩王八蛋,我和老东西逗闷子你们俩跟着插什么嘴。 这边军机处几位大佬扯着犊子,暗地里也有了计较。 韩励虽说是把消息放出去了,但也只是想让梁俊有个准备,不至于被军机处突然发难,猝不及防,导致败的一泄千里。 若说让梁俊赢了这一场,在军机处里站稳脚跟来分权,那是他不乐意看到的。 在他的设想中,最好是双方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才是最佳的局面。 只有这样,军机处才能联合太子和皇帝斗,只要双方一联合,这趟浑水算是再也清不了了。 众人左等右等,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梁俊的身影。 梁羽有些纳闷了,这太子叫一帮人来大殿上等他,怎么自己人却跑了。 想着站在殿下的常欣看去,常欣也一脸的纳闷,他也不知道梁俊去了哪里。 常欣看了看门外,视线再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看到沈云的踪影。 以沈云现在的身份,他是有资格站在军机处几位大佬之后的,可苏德芳的下首却空着。 按照位置来说,沈云现在应该站在苏德芳这位礼部尚书和苏信这位御史中丞之间。 沈云去了哪里? 常欣正纳闷呢,就见殿外急匆匆走进一人来,走的近了打眼一看,正是自己念叨的沈云。 军机处一帮人看到了沈云,这才意识到刚刚这小子不在。 程经见他面色慌张,满头大汗,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位炎朝最年轻的高官身上,全都和程经一样纳闷。 沈云看了看众人,刚想说话,就听到大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大人,多日不见,可都安好?” 正是梁俊到了。 “赶紧入列。” 沈云乃是户部侍郎,明面上毕竟是程经的手下。 程经轻声呵斥一声,沈云如蒙大赦,擦着脑门上的汗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文武百官见到梁俊这位主角终于登场,全都齐刷刷的跪下行礼,高呼“参见太子殿下。” 按照炎朝的规矩,这种朝会,梁俊虽然是太子,却也没有资格享受百官双膝下跪的礼节。 自打德贤皇后改制之后,双膝下跪乃是最重的礼节,平日就算见到皇帝,也无需如此。 今日百官下跪,无非是因为梁俊现在是监国太子。 以双膝跪礼迎接,也就这次,一来显示众人对他的尊重,二来也是有恭贺的意思,当然也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有拍马屁的嫌疑。 梁俊乐呵呵的看着大殿内跪倒一片,哈哈大笑,道“都起来都起来吧,今个又不是本王登基,大家不用行此大礼。”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苏信。 请吧,苏大人,您是御史中丞,你们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职。 太子爷一张嘴就大逆不道,这种深究起来已经算是谋反的事了,已经不属于礼部的管辖。 关键时刻还得靠战斗力最强的御史。 苏信见百官都看向自己,心里对梁俊不仅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不住的点了点头。 太子爷当真是变了,往日里唯唯诺诺,一副亡国之君的样子。 现如今一张嘴就语惊四座,霸气十足,很有帝王之风,不错不错。 至于周围的目光,去他娘的,老子就不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赵恒和张淼见自家老大对百官的目光视若罔闻,对视一眼,也都明白过来。 这位油盐不进的御史中丞是铁了心要和梁俊站一条船上,连这种话都能假装听不到,果然能做到御史中丞的位置,有才能是一方面,这脸皮厚才更重要。 梁俊一见众人看向一中年人,他不认识苏信,但见苏信站在沈云之后,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戴着面具站在梁俊身后的文渊见所有人都看向苏信,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了这是。”梁俊一脸好奇的看向百官,笑道“怎么孤一说话,诸位爱卿为何都看向苏大人。” 百官一听这话,又看了苏信一眼。 来吧,苏老哥,你刚刚没听到,这次再装傻可就过分了。 听到没,太子在这含元殿内称自己为孤,叫咱们爱卿,这可是心怀不轨的实锤了吧。 炎朝的太子确实可以称自己为孤,毕竟是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 更何况梁俊此时乃是监国太子,虽然这监国乃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但名义上却比普通的太子地位更高。 但太子地位再高也不是皇帝,含元殿乃是皇帝召开大朝会的地方。 梁俊可以在任何场合称自己为孤,但在这含元殿,代表着皇帝最高权力的地方,梁俊却不能这般自称。 更不要说称作百官为爱卿了,这称谓一直是梁老三的专属。 梁俊一进门如此高调的在含元殿里称孤道寡,又叫百官爱卿,这司马昭之心,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苏信对梁俊更加满意,能有此气魄,太子果然是通了窍。 也不枉御史台老几位这些日子以来为他担心受怕。 百官见苏信继续装作没事人一般,反而还一脸赞许的冲着梁俊点头,一个个在心中骂开了。 他娘的,你们御史台这帮人当年可不是这样对待老子的。 老子就是说错了一句话,就被你们在朝堂上像批死狗一般骂了三天。 今天面对太子这样的言论,却一个个成了哑巴,当真是岂有此理。 甚至不少军机处几位的门下大臣冲着自家主子看来,用眼神询问时候可以就此大做文章。 方护等人微微摇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好戏还在后面。 梁羽更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这些禁忌,梁俊可能会不知道么? 不可能,他既然知道军机处要对付他,必然会做好十足的准备。 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让军机处抓住把柄?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故意为之。 梁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梁俊一见这帮人不上当,心中冷冷一笑“既然如此,老子就给你们玩个大的,看你们这帮王八蛋还能不能憋的住。” “诸位爱卿,孤自去了雍州,可是想死你们了。”梁俊一边走一边冲着周围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危在旦夕的觉悟。 走到了梁锦和梁济中间,梁俊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并没有停住脚步。 直愣愣的走上了zu一tai,一边走一边还道“圣人今日身体抱恙,在后宫静养,特下旨让孤监国。孤年幼无知,哪里有监国的本事,全都指着诸位爱卿多多帮衬。” 这边一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龙椅前,手已经放到了龙椅的扶手上。 常欣脸色大变,刚想说话,就听大殿之下苏德芳站出来高声道“太子殿下不可!” “哎,怎么是他呢?”梁俊虽然背对着众人,但也能听出是老头的声音,能开口阻拦自己的老头,也就只有礼部尚书苏德芳了。 梁俊转过身来,一脸不解的看着苏德芳“苏阁老,可是有本要奏?” 嘴上说着,身子那是一点也没耽误,说音一落,屁股就坐在了龙椅上,双手大张,扶着把手。 这一下满朝文武全都不再淡定,苏德芳老头更是震惊的伸出手指着梁俊说不出话来。 浑身颤抖,身体里像是塞进一个超高功率的震动棒。 大殿之内乱做一团,军机处这老几位更是看不懂了。 难不成梁俊自知今日反败为胜无望,放弃了挣扎,打算被废之前爽一把? 这也不对啊,一旦坐上了龙椅,那就是视同谋反,原本只是废黜,这下好了,连命也保不住了。 他到底图什么? 梁羽门下几个大臣更是兴奋的难以自己,得了梁羽的点头授意,嗷嗷叫的跳出来指着梁俊破口大骂。 赵君慕在梁羽耳边简单的说了下大殿内出了什么情况,梁锦一听,皱起眉头。 梁俊让自己前来助威,怎么还没开始自己反倒闹着一出? 他这一坐龙椅,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 梁济也是目瞪口呆,这会子心里有些后悔,一来后悔自己铁了心站梁俊这边。 二来后悔刚刚为何要坐原本属于梁俊的位置。 不管如何,梁俊已经坐到了龙椅之上,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梁羽的门人一跳出来,军机处其他人的狗腿子也都跟着一个个蹦了出来,指着梁俊大骂他无父无君,意图谋反。 韩励手下一个武将甚至叫了御前侍卫进来,要将梁俊捉拿归案,等候圣人发落。 御前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将梁俊从龙椅上拽下来。 毕竟大炎律法有规定,出了常欣和皇帝的随身太监外,不管是谁,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皇帝的允许,只要胆敢登上zu一tai,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常欣自然也不敢上去把梁俊拉下来,一来不说自己打不打得过梁俊,就算打的过,自己又何必惹这一身骚。 梁俊若是死罪,自己上不上去都无所谓。 梁俊万一有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法子,他巴巴的上去了,把梁俊得罪的死死的,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御前侍卫们不敢上去,这帮大臣们更是没有这个胆子。 只能在大殿上高声大骂梁俊,可骂过来骂过去,也就那几句话。 无非是梁俊无君无父,枉为人臣,意图谋反,心怀不轨。 毕竟梁俊就算该死,那也是皇帝,但凡敢骂他一句脏话,自己也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 整个大殿之上乱糟糟的像是菜市场,梁俊一见这种场景,心满意足。 也不去理会众人说什么,伸出手来数了数都是谁在骂自己。 百官骂了一会,见梁俊这番举动,一个个纳闷起来。 就连骂的最嗨的官员也闭上了嘴,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梁俊不知道他在干嘛。 “不骂了?”梁俊数完,见大殿内安静下来,乐呵的看着百官笑道。 苏信拦住了想要回骂过去的张淼,示意他不要鲁莽。 梁俊晃了晃脖子,小声叨叨道“这龙椅坐起来也不怎么舒服啊,哎,这坐久了还不得长痔疮。” 念叨完了,抬头冲着殿下刚刚把御前侍卫叫进来的武官道“这位大人,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担任何等要职?” 那武官一听梁俊这样问他,顿时感觉自尊心受到了藐视。 自己身为堂堂镇军大将军,在炎朝军队之中怎么排也算是前五的存在,如今更是兵部尚书韩励的心腹,含元殿内数得上号的人物,太子居然假装不认得自己,对他这般轻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禀殿下,臣乃镇军大将军杨建。”杨建冷冷一哼,没好气道。 “哦,镇军大将军。”梁俊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脑子里并没有对上号,口中问道“御前侍卫可是你叫进来的?” “正是本官!” “为何如此,你不知大炎律中命令,御前侍卫只能圣人调遣么?”梁俊说到这,脸色忽然变的有些狰狞,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镇军大将军,谁给你的胆子敢命令御前侍卫,你是想za一fan不成!” 杨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自己要za一fan? 这个坐在龙椅上的太子说自己要za一fan,没有听错吧? 不光是他,连带着其他人也都一脸的懵逼。 能在含元殿里站着的,哪一个都不是脸皮的薄的主。 更何况大家刚刚也都见识到了苏信这位御史中丞的终极厚脸皮,可像梁俊这样不要脸的可还真是少见。 “殿下,谁有za一fan之心,殿内诸位大人们都看在眼中。殿下此举无父无君,如何敢说别人有不臣之心?” 不等杨建说话,左边的队伍里跳出来一个人,刚刚就是他一直念叨梁俊目无君父,没想到一张嘴又是这话。 梁俊噗嗤一声乐了,看着这人道“你又是何人,孤哪种举动无父无君了?” “下官贾鹤,乃是刑部左侍郎。”贾鹤义气凌然的傲视梁俊。 “刑部左侍郎。”梁俊点了点头,随后准备好的纸笔记了下来。 众人有些不解,梁俊这是在干嘛,装疯卖傻呢么。 “敢问贾侍郎,孤哪种举动无父无君,让贾侍郎像是复读机一样一直念叨这四个字。” 贾鹤听不懂复读机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梁俊在装傻充愣,哂笑道“殿下以太子之身御帝王之座,岂非无父无君之举?” 此言一出,刚刚叫嚷的官员一个个也都应和起来。 贾鹤一见有人帮衬,底气更足,看向苏信,傲然道“苏中丞,你主管御史台,太子此举视同谋反,你身为御史中丞,为何视而不见?” 苏信这会子也没办法装看不到了,毕竟梁俊这操作实在是骚到了极点,王霸之气未免太侧漏,自己想替他兜着也兜不住了。 面露难色,挖空心思想如何才能让梁俊死的体面一些,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指鹿为马的话来。 梁俊见苏信这般,唯恐zhadan放出来打击到自己人身上,赶忙道“姓贾的,你有事说事,别扯着别人。” 说完之后不等贾鹤说话,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番,道“刚刚还有谁骂孤无父无君的,好汉做事好汉当,走两步出来我看看。” 言语之中十分的嚣张,这帮人能忍得了这个? 本来就打算要拿梁俊开刀,这会他主动伸出脑袋,还能让你缩回去? 一个个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昂首挺胸,看着梁俊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军机处这几位一看这阵势,再看梁俊全然不在乎,心里泛起了嘀咕。 常年游走在危险和机遇中间的老几位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事到如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失态继续发展。 “诸位大人都觉得孤坐龙椅之上,乃是谋反之举?”梁俊暗自数了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十六个人。 众人坚定的点了点头,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梁俊。 “好,不学无术到你们这种地步,还能站在这里决策军国大事,当真是可笑!”梁俊冷声一哼,看着殿门外道“梁定昌,抬进来。” 话音一落,只见豹头环眼的梁定昌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大殿。 身后跟着俩骁骑卫,俩人抬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整齐满满的书籍。 箱子落地的沉闷声响起,砸在了众人的心头。 梁羽看着第一层书籍上写的字,明白了过来,看着龙椅上坐着的梁俊,头一次察觉感觉到了危机。 “此乃全本的大炎律法,乃是当年德贤皇后所修撰,梁定昌,给杨将军和贾侍郎看一看。” 梁俊面色冷峻,言语之中讥讽味道十足。 就这种水平还想和老子斗。 俩人上前一步,拿起放在最醒目位置的书籍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看到折页的地方,二人脸色当时变得惨白无比,咣当就瘫倒在地。 “大炎律法第三十五卷第三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本王如今乃是监国太子,不仅可以称孤道寡,也可以坐这龙椅!” 殿内众人都是熟读大炎律的,贾鹤身为刑部侍郎,对大炎律法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他却从未听说过这大炎律法还有第三十五卷。 梁俊道“诸位爱卿,你们身为炎朝官员,居然连大炎律都不熟悉,如何治理朝政,又如何有面目站在这含元殿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梁俊为什么一进来就这般嚣张,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场面一时之间无比的尴尬,整个含元殿瞬间安静下来。 “钓鱼执法!”沈云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 世面上的大炎律法中根本没有这第三十五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七九章 以彼之道 德贤皇后改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修改了《大炎律法》。 综合来说,德贤皇后修改的《大炎律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提高了女性的地位。 比如废除男人可以一纸休书就可以将媳妇赶回家的制度,比如女子可以主动提出离婚等等。 当然,这些修改过的律法自德贤皇后去世之后的几十年里,慢慢的又恢复如初。 因为这些原因,虽然炎朝现在使用的还是德贤皇后版《大炎律法》,但有很多地方被人悄悄的修改了很多次。 这种修改并没有公布于世,只是润物细无声的在改变。 而这第三十五卷也是在这其中慢慢的被当权者,尤其是几代皇帝的授意下,从大炎律法中删除了。 之所以要删除,因为这第三十五卷的律法乃是针对皇族,尤其是皇帝c太子c王爷c皇子这个阶层的人。 完全可以说这第三十五卷就是在理法上限制皇族的权力。 里面写了很多皇帝不能做的事,这种律法在德贤皇后活着的时候自然没人敢提意见。 可是她一死,一朝天子一朝臣,接位的皇帝畏惧德贤皇后的余威,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删除这第三十五章。 只是在印制过程中,命人暗中悄悄的把这第三十五章拿去了。 他也不说删除,也不说这没用,时间一长,一代代传下来。 哪怕是大理寺和刑部c御史台的资深官员也不知道这大炎律法居然还有第三十五卷的存在。 所谓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梁俊上辈子虽然卧底海盗,但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原则,当海盗的时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研究周边各国的法律还有国际法。 这也是他能短短八年一跃成为海盗王的原因之一。 毕竟自己工作的海域那么大,周边国家不少,每个国家的法律不同。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法律不同,国家与国际法的法律也不同。 比如同一种行为,在这个国家干了死罪,在那个国家干了,也就是蹲十几年,甚至疏通疏通还能免于牢狱之灾。 凭借着各国之间的法律漏洞,梁俊带着手下人把海盗这行干的风生水起。 在空闲的时候还能帮助其他海盗势力。 由此梁俊也算是体会到了掌握法律武器的重要性,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 来到这个朝代之后,三个月的禁闭里,梁俊在太子东宫的藏书阁中啥也没干,把书房里的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其中就有德贤皇后原版的《大炎律法》。 德贤皇后的大炎律法有三个版本,分别是竹刻版c石刻版,还有手抄版。 石刻版早就不知道被哪个皇帝摧毁了,手抄版这小一百年里,丢的丢,烂的烂也是面无全非。 梁俊书房中一几大箱子乃是竹刻版,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还是其他人放在了东宫书房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梁俊唯恐让人在字迹上发现端倪,模仿着原来太子之前的墨迹,把竹刻版的《大炎律法》抄写了一遍。 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这大炎律法中大体有什么规定,梁俊还是清楚的。 尤其是这第三十五卷里记录的东西,更是让梁俊感兴趣。 贾鹤和杨建俩人看着这一箱子竹简,翻看着放在最上面的书籍,呆愣的说不出话来。 又听到梁俊说出这般严厉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窖。 不由得向着各自的主子看去,眼里满含求救的目光。 韩励和梁羽并不着急,毕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物。 梁俊这种把戏还不算不上棘手,就算损失了这帮人,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韩励示意杨建稍安勿躁,且听梁俊把戏唱完。 “什么是官?” 梁俊这坑挖好了,一直等着他们来跳,如今这帮人按照预期想的一样,自己岂能浪费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为官者靠什么治理百姓,靠什么为天子牧民,方阁老,你来说,靠什么?” 梁俊话锋一转,看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方护。 方护久经官场,知道梁俊这是打算借题发挥,想要靠着这种小把戏占据主动。 心里对梁俊敢于主动出击有些佩服,但更多的则是对梁俊这种雕虫小技的鄙夷。 “回太子殿下。”方护双手持平,出列一步,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为官者,为天子牧民,靠的自然是律法。亚圣孟子云” 梁俊一抬手,打断他道“好了,方阁老,你退下吧,孟子说了啥不重要,咱们要往前看,老祖宗的智慧虽然重要,可一直墨守陈规,那是永远也进步不了的。亚圣也好,孔圣人也罢,留下那么做人治国的道理,不是让咱们死记硬背,他两位老人家是希望咱们能够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到达比他们更高的层次。” 说起大道理,常年厮混在b乎和各大ntan贴吧的梁俊自认为有资格称在坐的都是垃圾。 他叫方护说话,也就是让方护出来作证一下自己的论点,至于孟子说了啥,那是他老人家的事。 百官见梁俊粗暴的打断方护的说话,一个个深感意外。 太子今日可是真的刚啊,这哪里是太子,简直就是铁头娃啊。 饶是方护的养气功夫再好,被梁俊这么一憋也有些受不了。 可如今梁俊名义上乃是监国太子,现在又坐在龙椅之上,手里占据着主动,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梁俊把底牌出完,再和他算账。 众人一边诧异梁俊直接怼方护,脑子里一边回味着梁俊说的这番话。 太子这话说的咋一听起来好像大逆不道,可细细品味,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苏信不由的暗暗点头,对太子现在的表现十分满意。 表面嚣张跋扈,却步步为营,让人捉不到任何把柄。 太子果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太子了,这才像是御史台全力支持的储君该有的样子嘛。 “既然官员治理百姓c处理政务靠的是律法,如果一个当官的连大炎律法到底说了什么都弄不清楚,又如何能够治理得好百姓,处理的好政事?” 梁俊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颇有帝王之威。 殿中百官,尤其是站在中间刚刚出头大骂梁俊的官员一个个浑身冰凉。 大家伙也都不是傻子,自古以来党派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 刚刚大家借着梁俊的纰漏大肆批判梁俊,隐隐有不把梁俊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誓不罢休的气势。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太子占据主动,换作是自己,只怕比这会的梁俊更加凶狠。 哎,啥也别说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多做辩解除了丢人外,也没有什么效果。 军机处和梁俊的第一回合试探,算是以完败结束。 这是着了太子的道,也怪不得别人。 杨建终究是武夫,不像文官们看的那么清,一听梁俊大有要给自己几人扣帽子的迹象,赶紧辩解道“殿下,此言差矣,俺老杨虽然是个粗人,可也知道这大炎律法只有三十四卷,哪里有这三十五卷?殿下若是靠着这谁也不知道的第三十五卷,就来定俺们的罪,只怕是谁也不服气。” 说完将手中的书籍重重的扔进了箱子里,脸一扬,满面的不服气。 周围的文官受到这番鼓舞,也都蠢蠢欲动,想要张嘴辩解。 这边苏信一看这架势,心中冷笑。 他乃是御史中丞,本身就是一个得罪人的官。 这些年来在朝廷里什么阵仗没见过,一看到杨建要耍无赖,再看周围的人也有跟着一块造势的趋势,冲着张淼使了一个眼神。 张淼得了苏信的授意,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人还没出列,靴子已经飞了出去。 “呸,不要脸的东西,就你还敢说不服气!” 杨建终究是武官,警觉性非常高,忽而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凭借着本能侧身转脸一躲。 啪,张淼的靴子歪打正着一下子就拍在了杨建的脸上。 张淼乃是一介书生,他扔起鞋哪有什么准头和力道。 加上和杨建的距离有些远,这一鞋飞过去,杨建不躲,靴子也就是与他擦肩而过。 他这一躲,正中眉心,就没有那么准的了。 杨建看着掉在地上的靴子,闻着靴子咋在脸上遗留下来若有若无的臭脚丫子味,一股子无名之火涌了上来。 “老匹夫,你找死!” 说着凶神恶煞的就要来揍张淼,张淼号称铁棺御史,还能怕你这个? 虽然差着杨建半个脑袋,但却依然斗志高昂的应了上去。 文渊知道张淼乃是苏信的心腹,而苏信又是梁俊在朝堂上为数不多的支持者。 张淼此时出来,正是为了梁俊,眼见着友军吃亏,文渊本能的想要上前制止住。 “放肆!” 不等文渊动手,只听得韩励的声音响起来。 “大殿之上,成何体统!肃阳候,还不赶紧住手!” 杨建的爵位是肃阳候,在炎朝这帮侯爵之中处于中等偏上,但在这殿内却不够看的。 韩励这一位军机处大佬一开口,原本怒气冲冲的杨建马上软了下来,一脸气愤的看着张淼,咬牙切齿的后退一步。 “苏中丞,御史台乃是国之重器,张大人这般举动,有失人臣之礼” “韩尚书,韩军机,御史台的官员们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诸位大人又都是性情中人,张淼张大人谁人不知,那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能让他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必然是有人做了更失人臣的事,韩尚书身为军机大臣,这杨建虽说是你的狗腿子,可你这各打五十大板的伎俩,未免有些太拙劣了吧。” 梁俊又一次粗暴的打断了韩励的话,把韩励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他娘的,军机处还没动手,你反倒是主动出击,好,好,便让你嚣张,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韩励也知道和梁俊斗嘴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当下里冷哼一声,不再说胡。 百官们见梁俊连怼军机处两位大佬,言辞之锋利——和粗鄙,简直是不堪入耳。 可现在人家名义上占着监国太子的头衔,就算他问候韩励的祖宗,众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张淼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太子爷这节奏带的当真是好啊。 御史台虽然没有和太子事前讨论,可这等默契却比讨论了还要高。 当下也不等梁俊发问,张淼上前一步,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封奏折,高声道“禀太子殿下,臣有本要奏。” 梁俊一见张淼掏出奏折,暗暗点头,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这御史台干的就是参人的买卖,又是自己唯一的支持者。 军机处想要对付自己,御史台的人必然也能提前得到风声,以文渊转述的苏信的性子,这老狐狸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御史台如何能够帮自己呢?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参倒想要对付自己的人。 想要靠御史台扳倒军机处这帮人,虽然有点不现实,但是扳倒军机处这帮人的狗腿子还不算事难事。 只要弄倒他们,难不成军机处的人还能拉下脸来亲自下场撕自己? 就算他们能亲自撕自己,对自己轻易也造不成致命的打击。 “张大人此本要弹劾的是何人?” 反正已经开始撕逼了,刚刚也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这会梁俊也没有心情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淼一听梁俊那么爽快,直接跳过问自己所奏何事,上来就奔主题,也不客套,朗声道“臣要弹劾的正是镇军大将军c肃阳候杨建。” “好,张大人可有证据?” “回禀殿下,人证物证具在。” “依着张大人掌握的人证和物证,该判杨建什么罪名?” “回禀陛下,应将杨建革职查办,充军三千里。” “好,骁骑卫何在?” “卑职在!” “将杨建拿下,就按张大人说的办。” “是!” 这边梁定昌带着骁骑卫上前一把拉住杨建,拖着他就往殿外走。 杨建整个人都蒙了,连叫冤都没反应过来。 不光是他,大殿内这帮官员听着张淼和太子这行云流水般的问答,全都傻了眼。 半响才回过神来,这他娘的是干嘛呢。 大炎开国百余年来,处理一个侯爷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简单。 “且慢。” 这会子军机处几位也都察觉出来,梁俊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原本还想等一等,看目前的形势看来是不能再等了。 再等的话他们相信这不要脸的梁俊和没有脸的张淼能靠着这一问一答,把殿内自己所有的门人全都撸出去。 梁羽站了出来,看着梁定昌微微皱眉。 梁定昌一见梁羽这不怒自威的样子,心里忽而忐忑起来,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松开了手中的杨建。 “殿下救我。”杨建如梦初醒,赶紧向着梁羽求救。 梁羽不去理他,转身看着梁俊道“太子殿下既然说治理朝政要以律法为主,敢问殿下,这大炎律法中可有这般处置朝廷大员的规定。” 梁俊早就知道这帮人不会让自己如愿,原本以为出头的会是杨建的主子韩励,没成想居然会是梁羽, 面对着梁羽,梁俊也不敢大意,笑道“自然没有,只不过事从权宜么。” “敢问太子殿下,所谓事从权宜?杨建乃是镇军大将军,位列侯爵,如何连罪名都没有,只是张御史片面之词,就将他革职查办?传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梁羽振振有词,说话不卑不亢,让人为之折服。 “秦王,咱们命人也不说暗话,你们军机处要摆明了车马对付本王,派出来杨建贾鹤这帮烂番茄臭鸟蛋,就想把扳倒,未免有些太看不上本王了吧。” 梁俊心里虽然重视梁羽,但嘴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面对实力强悍的军机处,梁俊也只能采取这种无赖流氓的态度对付。 不然和这帮人扯起来四书五经,自古以来,只怕他梁俊连一个回合也撑不下来,就得完蛋。 事实证明,梁俊这种流氓打法效果很好,此言一出,饶是秦王梁羽也是又可气又可笑。 可气的是梁俊丝毫不顾官场规矩,直愣愣就把这种事抬到官面上,可笑的是,梁俊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法子居然奏效了。 他能不要脸和自己胡搅蛮缠,自己却只能一本正经的见招拆招。 “张大人乃是御史台的官员,御史台又是唯一支持本王的部门。张淼张大人胆敢将靴子砸在杨建的脸上,你说他手里会没有杨建违法乱纪的证据?” 梁俊见镇住了场子,心中暗呼侥幸。 接着道“既然你我心知肚明,张御史手中的奏折里有能要杨建命的东西,又何必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过程,直接一步到位不好么?” 梁羽点了点头,道“既然太子殿下这般说,臣弟无话可说,杨建可以任凭殿下发落。” 说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脸的淡然,仿佛没有站出来一般。 梁俊见梁羽这般轻易就对付走了,有些不可思议,刚想说话,就听殿下站出一人,朗声道“殿下,烦请梁将军也将文渊拉出殿外斩首示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零章 杀招 说话的乃是刑部的人,大殿之内也就梁俊和文渊不认识这人。 这人乃是刑部左侍郎,姓洪,单名一个周字。 三十五六的年纪,一脸的正气。 殿中人一见刑部左右侍郎都出来了,纷纷向着刑部的老大,尚书陈征看去。 陈征虽然没有苏德芳的资历那么深,但也算是朝中硕果仅存的几位老臣。 现如今大炎朝内忧外患,他这个刑部尚书自打进军机处没进去之后,也没了往日的进取之心。 属于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在完全处于退休状态。 老头当了一辈子炎朝的官员,对于大殿内现在的情形熟悉无比。 类似的场景这几十年来,含元殿里没少上演。 在陈征心里,把这种现象称作斗太子。 每隔十几年甚至几年,就会上演一番。 结果也只有两种,要么太子赢了,要么太子输了。 虽然今年双方阵容乃是这几十年来最强的,可那又如何? 不管谁赢了,自己依旧是刑部尚书,明天还得照常上班。 因此陈征对大家的眼神并不在意。 都看我干嘛?刑部和工部都已经被军机处几位大佬渗透干净了,除了自己这刑部尚书和难兄工部尚书俩老头没人要外。 刑部和工部上上下下官员再没有一个是俩尚书的心腹。 “来了。”梁俊听到这话,知道军机处的反击开始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一上来他们就打算拿文渊动刀子。 文渊站在一旁也有些紧张,他听从梁俊的安排戴着面具进来,原本是怕人认出来,徒生麻烦。 可正是因为这面具,一进来就吸引住了百官的目光。 纷纷猜测跟在太子身后的人是谁,连带着一同进来的七皇子反倒没多少人注意。 军机处这几位和殿内城府深一点的,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就猜到了这人应该是文渊。 毕竟文渊的名声太响,他又是太子的结义兄弟,如今梁俊摆明车马和军机处对着干,宫里宫外可以说是危机重重,带着文渊防身再自然不过。 “捉拿文渊?”梁俊笑道“敢问这位大人,为何要捉拿文渊?” 洪周一听梁俊连自己的姓名都懒得提,心里憋起一股怒火来。 太子何以目中无人至此! 他其实不知道,梁俊并非无视他,而是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在哪个部门工作。 洪周面色沉稳,不急不缓道“回禀殿下,镇军大将军只因为不通晓大炎律法,便可不通过大理寺审理,直接宣判。文渊乃是刑部下了海捕公文的重犯,如今此人就在殿内,如何不能直接斩首示众?” “再者镇军大将军乃是武将,原本无需通晓大炎律法,于情于理来说,本不该判此重罪。文渊以天阳县小校之职,擅杀高南太守,此乃以下犯上之重罪。而文渊又是殿下结义兄弟,殿下曾言,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文渊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洪周乃是刑部左侍郎,打进士及第之后就在分配到了刑部,和刑狱案件打了半辈子交道,说起话来有理有据,就算梁俊也不由得点头称是。 “文渊,对此你可心服?”梁俊看着站在殿下的文渊,冷声问道。 文渊摘下面具,脸上无比的冷峻,冲着梁俊拱手道“回禀殿下,文渊不服。” “既然不服,你且说说你的理由。”针对此事,梁俊早就和文渊商议过该如何回答。 虽然之前对过口风,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面对着大炎朝这帮执掌万千黎民生死的官员们,文渊还是有些激动。 这激动之中夹杂着三分愤怒。 “雍州三年大旱,高凤身为高南太守,乃是朝廷命官,不仅不为百姓着想,反而趁机将逃难到高南的灾民哄骗囚禁起来。少则十日,多则五天,便派手下士卒出城,假借平叛之名,实际上则是tha灾民,杀良冒功以期朝廷之赏赐。” 文渊说到这,想到了当日在那山寨之中见到的人间地狱,又想到当时对苏柔许下的诺言,心中是悲恨交加,连带着看刑部这帮人有了淡淡的敌意。 “兵部没有核查高凤所谓的功绩,便下表褒奖。吏部没有派人核实,便授高凤以能吏评语。当日侥幸活下来的灾民上到长安城鸣冤,刑部不加受理,文渊受太子之命,为民除害,如何有罪?” 文渊说到这,一张英俊的脸略有些狰狞,言语之中的怨恨直抒胸臆,让人听了不由得胆寒。 好似下一刻,他就要手持长qiang像弄死高凤一样,弄死这三部的尚书。 梁俊早就料到文渊在长安城多日,他们明明知晓,却按兵不动,必然别有深意。 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原因也就是等着自己回到长安之后,借着文渊冲自己发难。 因此也有意想将计就计,趁机为文渊翻供,毕竟想要让文渊在东宫任职,走上台前,没有一个清白的身份是不行的。 洪周冷声一哼,道“就算高凤有罪,可国家自有法度所在,岂能是你一介小吏所能定罪的。你嘴上深明大义,却将刑部c大理寺和御史台置于何地?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将国家法度是若无物,这天下将成何样子?” 梁俊趁机道“我说句公道话,若是咱们炎朝的百姓都能像文渊这样,见到这帮鱼肉百姓c结党营私的贪官污吏,豁出命去将他杀了。那咱们大炎朝就算是尧舜在世,也得佩服万分。” “殿下!”洪周面色涨红,简直不敢相信身为监国太子的梁俊,居然为了维护自己的亲信,说出这般误国之言。 “殿下慎言!”礼部尚书苏德芳挺到梁俊说这话,气的直哆嗦“殿下身为国之储君,如今又担负监国之重,如何能够说出这般误国之言!” 老头这一说话,军机处的这帮人和梁俊都十分的头疼。 现在是我们双方在较量,你一个局外的老头跟着瞎掺和什么。 方护更是撇着眼看了看苏德芳,这老头子当真是个搅屎棍,怎么哪哪都有他的事。 苏德芳说这话,虽然明面上是站在军机处这边,可实际上这话让他说出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百官都知道这老头自从回来之后,整个人对待礼法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往日里上朝,就算看到哪位大臣的朝服上破了个口子,他都能小题大做奏上一本,说这大臣君前失仪,应该罚俸三年。 老头这种无差别攻击,时间一长,导致整个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一听到他训人就头疼。 连带着大家伙都觉得,这老头弹劾谁,谁就是无辜的。 苏信更是站出来补了一刀,朗声道“洪侍郎,文渊这般深明大义,本官认为他是将御史台放在了心中。我朝设置御史台,乃是为了监察百官c肃正纲纪。御史台存在的意思也是为了肃清百官之中的害群之马。高南太守高凤徇私舞弊c擅杀百姓c杀良冒功之案,人证物证俱在御史台,文渊以卑克尊,以下犯上,却是受太子之令,虽有小错,却无大过。” 洪周没想到御史台的老大此时出面为文渊站台,感到十分意外。 他原本以为苏信是为了保住梁俊因此才为文渊开脱,实际上哪里知道苏信这些日子以来和文渊相处,对这个文武双全的年轻人十分的喜爱。 就算没有太子这层干系,他也会想法设法还文渊一个清白之身。 苏信和洪周经历大体相似,俩人都是科举中了进士之后就到了现在的部门。 一干就是一辈子,洪周熟悉刑狱的流程,苏信更是了如指掌。 文渊这件案子,虽然看起来是个了不得的大案子,可在苏信眼里却不值得一提。 这件案子只要敲死两点,文渊就能脱身。 这第一点就是证明高南有罪,第二点就是文渊的行为乃是受太子之令。 虽然梁俊当时去雍州只是核查常玉到底有没有谎报旱情,并无处罚高凤的权力。 可有一句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 甭管梁俊当时有没有这个权力,现在他名义上是监国太子,什么叫监国太子? 简单点来说就是没有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的皇帝。 他现在只要说一句高凤该死,谁人敢再去追究当时梁俊的责任?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梁俊一听苏信叫这位怼自己的老哥洪侍郎,明白过来,原来这人就是刑部侍郎洪周c “洪侍郎,当时杀高凤乃是孤的旨意,怎么,洪侍郎认为这等狗官杀不得么?” 梁俊见苏信出来反驳,啪叽一个帽子就扣在了洪周的头上。 洪周被俩人双面夹击,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知道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只怕会牵连到六皇子身上。 毕竟高凤的上司乃是常玉,而常玉又是梁羽的门人。 兵部为什么没有核查高凤的请功的捷报,就直接把嘉奖发了下去? 吏部为何也没有派人核查,就凭着兵部的回文,就给高凤的评语定位能吏? 一半原因是因为高凤往长安城内送了银子,一半原因则是因为秦王梁羽。 梁羽见洪周落了下风,面露顾忌之色,知道他是想多了,不敢多说话。 心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洪周虽然有能力,可干了这些年还始终是刑部侍郎,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只是看到自己和常玉的关系,唯恐继续深究下去会影响到自己,他就没有想到自己压根就不害怕被雍州的事牵连到么?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梁羽也没指望借着文渊的事对梁俊造成什么影响。 相反的他也认为文渊杀的好,因为此事,对文渊更是好感倍增。 高凤这种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不杀了留着干嘛? 苏信和梁俊一唱一和,简单的将高凤这事说了一遍,苏信更是让一旁的赵恒拿出此案的卷宗。 众人一看苏信早有准备,物证齐全,人证更是那位炎朝第一圣母白莲花苏柔,也都知道这事算是就这样了了。 加上高凤早就死了,军机处这帮狗腿子见这事对太子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也就不再纠缠。 “所以说肃阳候的事和文渊的案子并不相同,既然刑部提出反对意见,孤身为监国太子,也只好从善如流。肃阳候和刑部右侍郎贾鹤等一般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他们闭门死过三月,罚俸一年。陈尚书,你乃是刑部天官,你觉得此事如何?” 梁俊也懒得去搭理洪周,直接看着站在一旁没事人似的刑部尚书陈征问道。 陈征都快睡过去了,一听梁俊叫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连点头,嘴上道“殿下英明。” “英明不敢讲,本王头一次监国,还得需陈尚书这般老成持重的忠臣多多指点。”梁俊哈哈一笑,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这老头因为没进军机处,消极怠工,更是有了退意。 六部之中自己一个部门也没有掌握,这对日后东宫的新政计划极为不利。 刑部和工部的两个尚书又被军机处排挤在外,此时不拉拢更在何时? 陈征能做到刑部尚书的位置,岂是浪得虚名之辈,一听梁俊说这话,感动的涕泗横流,嘴上更是各种彩虹屁成段成段的往外跑。 梁俊见老头如此配合,赶忙道“老尚书上了年纪还为国操劳,俗话说家有一老,胜似一宝,老尚书便是我炎朝之国宝啊。来人,给国宝尚书赐坐。” 百官见梁俊如此不要脸的胡说八道,当着文武大臣的面chi一裸拉拢陈征这黄土埋到脖子的光杆尚书,心里只觉得可笑之极。 苏德芳心里更加不好受,梁俊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尖一样刺在他心上。 陈征是老臣不假,可这孙子再老能有自己老? 资历能有自己深?谈到为国操劳,这个每天放屁都比说话次数多的刑部尚书还能比得上自己。 自己为了让心性大变,目无君上的文武百官们回心转意,干了多少得罪人的事,咋就得不到梁俊一个凳子呢? 苏德芳正在那委屈呢,只见身边的程经走到殿前。 军机处第一批狗腿子被梁定昌全都押了下去,整个宫殿中央空荡荡的,程经一出列,就让所有人注意到了。 梁俊更是收回了笑脸,冷眼看着程经,心中道“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程经手持朝板,恭敬道“启禀殿下,臣程经有本奏。” “程尚书所奏何事?” “回禀殿下,臣所奏之事,乃是关于陇右道税收之事。”程经身为户部尚书,昨日里军机处中大家伙开小会,早就安排好各自任务。 程经虽然打心里不愿意和梁俊正面怼,但更不希望梁俊回到长安之后稳稳当当的进军机处。 因此正式交锋的这第一炮就决定由他来打响,直接针对梁俊在雍州的新政。 百官一听程经说陇右道的事,全都来了精神。 梁俊心里更是一哆嗦“娘的,知道军机处这帮人一出手就是大招,可没成想居然这么要命。” 程经所要说的雍州的税收的事,梁俊大体了解。 在大家伙没有穿越来之前,常玉仗着梁羽的关系,上下使钱,户部更是被他从上到下买通个遍。 陇右道的税收已经三年没有按照户部的规定所缴纳,炎朝税收这块三大项目——租c庸c调,雍州更是没有一项达标。 所谓的租就是,田地国有,百姓种田要上缴种出来的粮食,租子是四十税一,也就是收了四十石粮食要缴纳一石。 庸则是每年要免费为国家干活二十天,也就是常说的徭役中的力役。自带干粮为国家免费干活,造桥修路c治理河渠等等这类事情。 调则是指每家每户按照规定每年上缴一些除了粮食之外的东西,比如当地土特产,或者说是布匹等等物件。 在常玉和户部的勾结下,陇右道的税收以一种拖欠的方式存在。 这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好比国家让你纳税,你说没钱,钱都让咱们贪污了,我先欠着,户部这边直接同意。 若是全国各道都像这般,这大炎朝早就完犊子了。 可这种魔幻一般的事情还偏偏发生了,不仅发生了,雍州这一欠就是三年的税收。 当时梁俊从刘三刀嘴里得知这件事时,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娘的还能这么操作么? 可刘三刀手里的账本则明确的告诉梁俊,能,不仅能,这事还就发生了。 因此当程经说出这事的时候,整个大殿内都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军机处老几位也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昨日程经只说保证自己说的事能干死梁俊的新政,可他们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猛料。 “程尚书这次当真是下了狠心要弄死太子啊,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都能干出来,果然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了。” 百官从陇右道欠钱的震惊恢复过来,马上又被程经这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所震撼。 这种事属于一个巴掌拍不响,户部要是不隐瞒,陇右道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能欠了钱? 这事原本的责任就在户部,而户部尚书则是程经,这事要说程经不知道,傻子才信。 甚至于说没有程经的点头,根本就不会有这事。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可程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就不怕太子借着这事治他的罪么? 众人不解的看着一脸淡定的程经,梁羽等人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神队友还是猪队友啊。 要说是神队友,可这种主动把把柄贡献出去的手段,简直是昏招。 要说是猪队友,可这一招同归于尽的招数使出来,梁俊的新政基本上算是完犊子了。 程经到底想要干嘛? 梁俊脑子也是飞速的旋转,当初他得知此事之后,也就是吃了一惊,随后也没当回事。 毕竟在梁俊的认知里,常玉已经死了,程经这个户部尚书又换了魂,只怕他比梁俊还害怕这事曝光,因此知道了此事也就抛之脑后了, 此事程经一提出来,梁俊怎么想怎么想不通,程经这种送人头的行为是自暴自弃了么? “程尚书,此事当真?”梁俊阴沉着脸,盯着程经,想要试图从程经淡定的脸上读出一些征兆。 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程经的想法。 “回禀殿下,千真万确。”程经拱手道。 “若是如此,程尚书,你这户部尚书可就不知是失职那么简单了,那可是要” 掉脑袋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梁俊猛然愣住了,他忽而想到一件事,马上明白程经为啥干这么干了。 之前这ude太子啊,当真是个大傻子,被程经当qiang使了还由切不知! 梁俊忽而想到自己没穿越过来之前,户部每年所有的核算全都是他这位太子负责的。 按照道理和规定来说,自己身为太子,原本是没有义务和资格核算户部每年的账目。 可这程经不知道用力什么法子,让之前的太子主动挑起这个担子来。 而之前那位太子可是单凭主观猜测,就能去找梁老三当面对质的没脑子的主。 程经想要让梁俊背这个锅,那当真是易如反掌。 一旦此事事发,程经完全可以把锅甩给太子,就说是太子核算错误,导致了以后雍州的收税与实际不符。 自己最近复查往年各道税收,发现此事,因此为了国家利益,不得已揭露此事。 梁俊更是明白过来,为何当初都说户部尚书程经和太子关系极好,但户部不管在任何场合,从来没有像御史台那样公开表示自己是太子的支持者。 人一直就把太子当替罪羊使唤呢,怎么可能会支持你! 百官见梁俊戛然而止,有些纳闷,太子怎么了这是?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说话了? 不少人见梁俊一反常态,细细琢磨,马上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程经这是在给太子挖坑啊! 大殿内众人回味过来,场面瞬间变的无比安静,齐刷刷的看向梁俊,就等着这位太子如何解决这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一章 翻盘全靠嘴遁 “轮回报应来的快啊。”梁俊坐在龙椅上感慨“老子千算万算,费尽千辛万苦,又是aishen又是拆东墙补西墙,结果没料到这位太子爷临死还埋了这样的定时zhadan放这里。” 润滑如玉的龙椅并没有给梁俊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反而让他如坐针垫。 这个位置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只有真正坐在上面的人在知道其中的痛苦。 皇帝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啊。 还是说自己坐龙椅的方式错了? 短短的时间里,梁俊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虽然早就料到进了城来困难万千,虽然早就有了不管军机处出什么招数,自己都有解决问题的底牌在手。 可真的对面这种chi一裸的政治斗争时,梁俊还是感觉到十分的吃力。 这种吃力来自于自己对这种斗争的不熟悉和无力。 殿内这帮人除了沈云外,哪一个都是政治斗争的高手,现在只是一个程经就难以对付,梁俊不敢想象军机处若火力全开,会是什么场面。 坐在龙椅上的梁俊不说话,大殿上的群臣也都跟着沉默。 许久,梁俊看着程经缓缓的道“程尚书,此中原因,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程经也不反驳,点了点头道“殿下说的是,微臣只想知道,此事户部该如何处置。” 梁俊见程经并没有继续纠缠,也知道程经的心思。 自打上次和程经聊了之后,梁俊就察觉到这位户部尚书对梁老三,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忠心。 而他这个时候提出陇右道欠账的事,向来多半并非针对自己。 一来是拿话堵军机处众人的嘴,二来应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推给自己,省得日后被别人知晓,拿来攻击他这位户部主管。 梁俊思量很久,也想不出,除了亮底牌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件事。 但这个时候就让他亮底牌,梁俊并不甘心。 咬了咬牙,看着程经道“程军机,此事非比寻常,其中所牵涉干系重大,须得从长计议,待明日本王回到东宫,再行商议吧。” 众人心中寻思“今日这事若是解决不了,只怕太子爷你连回东宫的机会都没有。” 苏信等人也跟着紧张,手里为梁俊攥出一把汗来。 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程经会抛出来这样一个大难题。 陇右道欠户部税收这事一旦处理不好,对于梁俊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毁灭性的打击。 御史台众人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可根据经验判断,无非只有三种结果。 第一常玉给户部行贿,户部中有实权人物暗中勾结常玉,做下了这等买卖。 第二户部中有实权人物收了常玉的好处,暗中陷害太子,在给太子的账簿中做了手脚,导致太子在核算过程中出现错误。 第三太子在核算的时候故意或者无意的核算错误,导致户部后续对陇右道的方案出现重大失误。 可现在程经敢当着大伙的面揭露此事,就算事实是常玉和户部勾结陷害太子,向来证据也都被他抹掉。 就算苏信去查,也只能查出锅在太子身上。 一旦锅在太子身上,无非也就两种结果。 第一种是太子核算失误,这种结果的影响很简单,让太子好不容易扭转的形象彻底崩溃,又回到半年多年那种废物的人设。 这种局面下,一旦让百官和百姓认为太子能力欠佳,只怕梁俊太子的位置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第二种结果是查明太子收了常玉的贿赂,故意如此。 若真是如此,苏信甚至能想象到这种结果传出去之后会出现什么状况,他甚至想到天策府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造谣太子去雍州乃是主动所为,杀了常玉更是为了灭口。 这种能够自圆其说,真真假假的谣言传播的速度历来是最快的。 不管什么结果,对于梁俊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 饶是如苏信这般聪明绝顶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梁俊说完,不等程经接着说,看着军机处等人道“诸位军机大臣,除了此事,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奏么?一并说了吧。” 斟酌在三,梁俊还是决定先听听这帮人还有什么杀招,等他们把杀招全都亮了,到时候自己再亮出底牌,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哆嗦了。 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让他们把该说的都说了,自己干不过终归是干不过。 也省得最后干过了,还得提心吊胆担心这帮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杀招。 梁俊不着急,军机处这帮人更不着急了。 户部这事你梁俊不给个解释,打算糊弄过去,那就随你糊弄,我们倒是要看看,你能糊弄到什么时候。 一旦接下来的事你全都打算糊弄,那你这个监国太子也算是到头了。 韩励站了出来,躬身朗声道“启禀殿下,臣有本奏。” 梁俊点了点头,抬手道“韩尚书有何事,但说无妨。” 韩励道“臣要弹劾两人。” 群臣一听韩励这话,纷纷猜测这位兵部尚书要那谁开刀。 坐在椅子上的梁济见韩励向着自己看来,心里明白过来,就知道昨天这帮人轻易放过自己绝对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看韩励这架势,自己必然是他要弹劾的人之一。 如今梁老三让太子监国,已经表明了他这个皇帝不再支持太子和自己,这是腾出了场地,让太子和军机处摆在明面上撕逼。 “哦?是哪两人?”梁俊心知肚明问道。 韩励道“这第一位乃是当朝四皇子,景王殿下。” 殿中百官暗自点了点头,也都明白了昨日里的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看来陛下是真的打算放弃太子和四皇子了。 不少人微微抬头冲着梁羽看去,心里盘算接下来该如何才能在这位准太子的队伍里有立足之地。 “景王一无陛下旨意,二无军机处调令,三无兵部公文,擅自带兵出城,视同谋反,依《大炎律法》,应交由大理寺会审,以定其罪。” 韩励说完,看了一眼梁济,梁济心里虽然有些慌,但面上却并无任何表现,依旧风轻云淡的冲着韩励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梁俊既然敢和自己联盟,又是提珍宝坊,又是提足联,想必太子早就有解决的办法。 事到如今,梁济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将宝押在梁俊身上。 梁俊点了点头,依旧和稀泥道“此事其中另有蹊跷,韩军机,你要弹劾的这第二人是谁?莫不是本王不成?” 韩励摇了摇头,心道弹劾你?你当本官是政治白痴么? 想要扳倒你,哪有一上来就直接将矛头对准你的道理。 再说程经的事已经把你锁住了,我再针对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当下接着道“殿下说笑,臣所要弹劾的第二人乃是北凉王魏都!” 此言一出,不光是殿内百官,就连梁俊也是一愣。 “韩军机要弹劾的人是谁?”梁俊更是不敢相信的反问道。 “北凉王魏都。”韩励重新说了一遍,军机处其他人暗自点了点头,心里对韩励选的这俩人十分的满意。 韩励果然不愧是史书留名的枭雄,这政治手段果然高明。 程经针对太子新政,韩励则针对太子的军队,分而攻之,让梁俊首尾难顾,这才是致命打击。 军机处这帮人虽然暂时联合起来要对付太子,可终究都是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的主。 定下了要对付太子这个主题之后,并没有接着商议具体的细节。 全都是给其他人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别管我怎么对付太子,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成,我这边保证不会掉链子。 因此其他人想要从哪方面针对太子,他们并不知晓。 太子敢回长安城,所依仗的其中一点就是他手里握有兵权。 taidang的兵权只要分三大块雍州北凉魏家的军队c边境赵青山的三万军队和四皇子的飞羽卫c七皇子的锦衣卫,还有他梁俊的骁骑卫。 昨日里梁济进城和梁俊密谈,谈了什么,军机处的人虽然不知道,但根据现在的局势猜也能猜出来,必然是谈了联盟之类的事。 韩励想要断太子的羽翼,边境的赵青山天高皇帝远,想要拿他做文章不是很现实。 雍州北凉魏家前来接应新丰城内灾民的三万军队现在被挡在大散关外,虽然有皇帝的调令,但如今皇帝已经撒手表示中立,这调令也就成了废纸一堆,正好拿来做文章。 至于四皇子,不管他有没有和梁俊联盟,着就属于一头羊是撵,一群羊也是撵,索性一锅端了再说。 “北凉王魏都?”梁俊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自己这位大哥什么时候成了北凉王了? 韩励见到梁俊一脸迷茫的样子,假作恍然大悟样,笑道“殿下恕罪,前日里军机处拟诏,圣人下旨,鉴于魏家在雍州对抗山蛮多年,劳苦功高,因此恢复其祖上北凉王之爵位。旨意今日应该就会到大散关魏都手中。” 他这么一解释,不光梁俊明白过来,连文渊心里也暗呼糟糕。 梁俊许诺魏都回到长安城内要帮助魏都恢复北凉王的爵位,此事梁俊告诉了自己。 自己三人是结义的兄弟,魏都虽然是自己和梁俊的大哥,但魏都在魏家终究是不是家主。 就算魏都和梁俊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因为关系好而不考虑魏家的利益,平白无故的帮助梁俊。 梁俊要在雍州施行新政,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威慑。 而魏家就是梁俊的定心丸,有魏家为新政保驾护航,新政才能在梁俊不在的情况下顺利推行。 可魏家为什么要帮梁俊的忙? 一来梁俊与魏家二爷有结义之情,二来则是魏家能从梁俊身上得到想要的利益。 魏家想要什么?兵权?人家在北凉经营多年,乃是雍州的土皇帝,手里的兵权从来都是靠自己的实力获取的,朝廷现在处于多事之秋,除了空头支票外,一个兵一粒粮食一件武器也不可能拨给北凉。 钱财?魏家乃是雍州第一家族,生意遍布整个陇右道,不敢说富可敌国,对些许钱财也不会看上眼。 再说朝廷就算用钱财收买人心,也是有心无力,国库里的银子连维系朝廷运转都有些吃力了,哪有闲钱去收买这些土皇帝。 朝廷唯一能打的牌,就只有北凉王这个爵位了。 而这也是魏家支持太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些年来魏家没少往长安城里送银子打关系,为的就是要让朝廷恢复其北凉王的爵位。 可银子送了不少,高官收买了不少,北凉王的爵位却始终没有音信。 魏家之所以在雍州玩了命的帮助梁俊,就是知道一旦梁俊能当皇帝,自己几辈人追求的事就成了。 可现如今,不等太子登基,朝廷主动将北凉王的爵位送过来了。 魏家还能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支持太子么? 有魏都和梁俊的这层关系在,可能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关键是时间长了呢? 魏家并不是魏都的魏家,那可是雍州最大的豪族,家族利益岂能被族中之人各人感情所左右? “梁老三啊梁老三,当着不愧是当了那么多年皇帝的人,这政治手腕当真是了得。一个北凉王说给就给,干净利索,好气魄!” 梁俊虽然对梁老三并不喜欢,可对于他这一手却不得不佩服。 再看底下军机处那帮人的表情,梁俊也知道他们也都清楚这一手棋的妙处。 “看来想要靠着政治斗争和这帮大佬们扳手腕是痴心妄想了。” 经过和程经c韩励的过招,梁俊算是彻底的明白,自己想要在这帮封建王朝顶尖斗争高手制定的规则中取胜,基本是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自己之前还是幼稚啊,以为有了雍州之行撺出来的班底,就能回到长安城拳打李世民,脚踩曹老板。 事实证明,网络小说终究是网络小说,穿越回来想靠着超越时代的优势在封建王朝和古人们斗,纯粹是死路一条。 “哦,倒是本王孤陋孤闻了,还不知道本王的结义兄长现在居然是北凉王了。”梁俊感慨一番,笑道“但不知北凉王做了让韩军机不满的事,以至于让韩军机在这含元殿内以尚书之尊弹劾我大炎朝的王爷。” 韩励哪里听不出梁俊的冷嘲热讽兼挖坑,面色眼神义正言辞道“殿下,北凉王未有调令,擅自带兵离开雍州,此乃误国之举。本官身为兵部尚书,此乃国事,非是个人恩怨。” 梁俊见韩励丝毫不谈梁老三给自己的调令,哈哈一笑,道“此事之中也有隐情,想必韩军机也知晓一二。” “殿下——”韩励哪里能给梁俊糊弄的机会,刚想开口,梁俊打断道“韩军机,刚刚本王也说了,既然你们军机处摆明了要拿我开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咱们也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你和程尚书所奏之事,本王必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若是这说法不让你们满意,本太子今日便退位让贤。” “殿下不可!”梁俊这话一说完,苏信几乎是紧接着就脱口阻止。 只可惜梁俊心意已决,抬手示意苏信不要阻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军机处众人道“还有什么奏折么?一股脑都说了吧。” 百官见军机处和太子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虽然十分不习惯梁俊这样的直白,却也都不敢多说什么。 不少老臣们也算是经历过类似这种斗争的主,往日里的撕逼和今日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之前的太子没有像梁俊这样的直白。 哪怕撕的面红耳赤,也不会把最后这张遮羞布扯开。 不过梁俊打开天窗说亮话反倒让百官们感觉,这位太子虽然看起来战斗力不怎么高,但胆气且比之前所有被斗下去的太子都要强的多。 梁俊都把话说到这一步了,大家伙还能干什么? 看热闹白,看看太子怎么对付,或者说看太子怎么下台。 梁俊这句话说完,军机处其他人也都不再藏着掖着,左典上前来呈上奏疏。 直奔以邓正为首的雍州官吏而去,借着梁俊杀那帮贪官的事,给梁俊任命的这帮雍州官员扣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帽子。 并且告知梁俊,吏部已经拟好了雍州新任官员的名单,全都是从京城调过去的各位军机大臣们的心腹。 苏信的脸色可以说已经惨白的不能再白了,左典这一手,是要从根基上把梁俊雍州的新政断了啊。 户部尚书c兵部尚书c吏部尚书三位大佬一套组合拳,分别冲着太子在雍州的财政c兵权和官吏打去。 下手之准,力道之狠,让局外人的百官们都替梁俊心疼。 谁也没有想到,军机处和taidang只见的斗争,只是一个回合就分了胜负。 满朝的文武,除了梁俊之外,连文渊都心如死灰。 这种局势,梁俊该如何翻盘? 谨慎如梁羽,也都觉得梁俊败局一定,自己准备的奏折也没有呈上的意义。 反正梁俊败了之后,接替太子之位的一定是自己,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给不明真相的官员们留下一个落井下石的形象。 左典说完,回到了位置上,所有的人抬起头来向着稳坐龙椅的梁俊看去。 “呼——”梁俊被这三人的组合拳打的差点喘不过来气,见军机处的人好像没有了后招,梁俊试探性的问道“诸位军机大臣,可还有本要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你们都说完了,也该轮到本王说了吧。” 梁俊调整了一下状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不断的暗示“平常心,平常心。” “实话实说,三位尚书所奏之事,本王一个解决的法子都没有。不仅没有,按照三位所奏,本王这太子看起来是要退位让贤了。” 梁俊面露微笑,整个人慢慢的变得极其轻松。 沈云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知道梁俊这孙子要放大招了。 刚刚沈云最后一个到大殿,就是因为半道上被梁俊截走了。 通过被梁俊的威逼利诱,沈云隐约的察觉到梁俊对付军机处的底牌是什么了。 直到此刻,他才确定自己所想的没错。 只听得梁俊缓缓的道“不过在退位让贤之前,本王想给诸位大臣们说一段书,这段书的名字,叫做上下五千年。” “卧槽!” 殿中穿越众们一听这话,全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二章 掀桌子 一群人打牌,这牌桌上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有什么也不懂的新手,有老奸巨猾的赌棍,有靠本事吃饭的老千。 小小的赌桌就是社会的缩影,但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新手输了全部家当,懊悔的哭爹喊娘也好。 还是老奸巨猾的赌棍发现了对手在出千,勃然大怒,将老千拉出去爆打一顿也罢。 牌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不管你输赢,只要不影响别人,哪怕你输光回家自杀,现场割脉,大家也只是当做一个笑话看。 可一旦有人因为输了要掀桌子,无论桌上其他人之前对他友好也罢,讨厌也罢,这个掀桌子的人则会因为破坏了大家的赌局,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而梁俊这个时候就是那个掀赌桌的人。 他坐在龙椅之上,侃侃而谈,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里,说起了尧舜禹汤c上古时期的事情。 “夏商周这三个朝代算是上古时期,记载的事情也少,我这么一说,你们也就这么一听。对了,这上下五千年的故事啊,有个大纲,算是一句顺口溜,简单的介绍了整个五千年都有哪些朝代出现灭亡。” 梁俊轻轻的点着这龙椅的把手,慢悠悠的低声唱道“炎黄虞夏商,周到战国亡,秦朝并六国,嬴政称始皇。楚汉鸿沟界,最后属刘邦,西汉孕新莽,东汉迁洛阳。” 他说的这些,在场的百官全都明白,毕竟炎朝和前世的历史是在隋朝开始不同的。 这个世界并没有隋唐,南北朝之后就是炎朝。 因此梁俊讲这段事,群臣除了纳闷之外,并没有人对他说的有兴趣。 可当梁俊半唱半念起歌谣来,大殿内的穿越众们皱起眉毛来。 尤其是梁锦c方护和左典,三人来到炎朝之后虽然一直在读史书,可终究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听到梁俊坐在龙椅之上,轻描淡写的将历史画卷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觉得一阵恍惚,很没有真实感,甚至有人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借尸还魂来到了另一个朝代。 可惜梁俊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幻想的时间,声音慢慢的激昂起来“末年黄巾出,三国各称王。西晋变东晋,迁都到建康。拓跋入中原,国分南北方,北朝十六国,南朝宋齐梁。” 到此,炎朝之前的历史算是总结完毕了,苏信看着意犹未尽的梁俊更加的疑惑。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说起前朝之事来? 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说完一样。 不光是看梁俊的样子,以苏信身后的文学修养来看梁俊背的这首诗不诗,歌不歌的东西来看,整篇文章并没有结束。 军机处的人一听梁俊故意顿住,心都提了起来,梁羽更是有些颤抖起来。 前世自己死后,唐朝发生了什么,梁羽只是从太子东宫总管太监刘胜——也就是自称是前世自己后世王朝的臣子高力士的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可自己创建的大唐王朝最后结局如何,梁羽并不知晓。 而看梁俊的样子,好像接下里就要说到自己关心的信息。 其他人除了程经之外,也基本上和梁羽一般心思。 这世间,谁人不对未来的事充满好奇? 尤其是方护c韩励这种已经看了部分未来发生的事的人,更是对南北朝之后的事更加的好奇。 “方阁老c秦王c韩尚书c左尚书c程尚书c还有诸位爱卿们,你们可是要好好的听一听我下面要说的话。”梁俊冲着站在大殿的上这百十来号人眨了眨眼睛,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高声道“南陈被隋灭,杨广输李唐,大唐曾改周,武后称人皇。” 唱到这里的时候,梁俊故意又停顿一下,重点看了看梁羽的表情。 虽然梁羽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猜到梁俊接下来要说什么,早就提前准备好克制自己的情感。 可当梁俊那句“大唐曾改周,武后称人皇”传到自己耳朵里时,梁羽依旧是无法控制住心底的愤怒。 梁俊对梁羽的表现很是满意,微微一笑,接着道“残皇有五代,伶官舞后庄,华歆分十国,北宋灭南唐。” 这边说着,梁俊的视线在大殿上这帮人的面孔上扫来扫去,不时的发现有人脸色十分的难看,有人脸上则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 这些人的面孔,梁俊全都记在心里。 “金国俘二帝,南宋到苏杭,蒙主称大汗,最后被明亡。”梁俊说到这里,眼睛向梁植看去。 一路之上梁植多次向自己试探着询问自己曾经主宰的王朝具体的灭亡细节,自己从没有正面回答过。 梁植一直不明白梁俊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说,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梁俊一直把这事当成自己的底牌。 此时的梁植才意识到梁俊所谓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他要拿大家穿越的事当成谈判的筹码。 自己和梁俊还有四皇子梁济c大皇子梁锦,属于穿越之后弱势的一方。 这种弱势和他们的能力无关,则是因为自己借尸还魂的宿主原本就是废柴。 这种天然的劣势在大家能力都差不多的时候,想要翻身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梁植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 可聪明如他,也无法打破这个困局,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心里彻底的佩服起梁俊。 你们不让我玩,那咱们就谁都别玩! 为何自己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梁俊的歌谣还在继续“明到崇帧帝,大顺立闯王,金田太平国,时适清道光。” 程经听了这话,想起沈云之前给自己说的事,心中再无疑惑,不由得感慨,当年偌大的大清帝国,最后也落得了灭国之地,当真是让人唏嘘。 “九传至光绪,维新有康梁,换位至宣统,民国废末皇。” 唱到这,梁俊就停止了,朝代歌的最后一句他并没有接着唱完。 毕竟这些已经足够了,最后一句就留着钓鱼吧,若是大殿之内,或者说还有其他和自己一个时代穿越过来的,听到自己唱的这些歌,就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从民国穿过来的。 梁俊将整首朝代歌唱完,大殿内的人神色各异。 “诸位,可能有了解本王的人,知道本王最近有个新爱好,就是喜欢给人说书。你们呢,就当今天我讲的这些是书里的故事,这书里的故事呢,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这话反过来说也成立,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唱完朝代歌,整个大殿里的气氛极其的诡异,梁俊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知道该上主菜了,扯了扯袖子,进入了说书的状态。 “今天呢时间还挺多,大家沉住气,听说我几段故事,等这故事说完,刚刚韩尚书刚刚所奏的事,基本也就有了解决的法子。”梁俊看着隐约察觉出不对劲的韩励笑了笑,道“梁定昌!” “卑职在!”梁定昌虽然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太子爷在龙椅上胡说八道什么。 可见满朝的文武在听完太子这一顿胡诌之后好像变的有些不寻常,心里对梁俊暗暗佩服。 太子爷就是太子爷,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绝境都有对付的法子。 这一声卑职在回应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去给殿内诸位大人们一人搬一把椅子,在备点茶水点心,咱们这小剧场今个就算是开张了。” 梁俊坐在龙椅之上笑嘻嘻,整个大殿内的节奏算是彻底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自己一开始想法设法坐到龙椅之上,就是要的这个目的。 就算军机处的这帮人知道了自己要掀桌子的想法,想要阻止自己,除非从文渊的身上跨过去,上到台来把自己从龙椅上扯下来。 不然谁也阻止不了自己掀桌子。 先不说这殿内有没有人能把文渊打倒,就算过了文渊这一关,上了高台来,那也是死罪一条。 毕竟大炎律法可是明文规定,除了皇帝和监国太子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可以上得台来,其他人哪怕是皇后,擅自靠近龙椅,那也是可以立斩不赦的。 军机处这帮人包括大殿上所有人的人也都知道这个规矩,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不安,却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主动权全在梁俊这个要掀桌子的人手上。 自己这帮人纵然有再大的神通,除了当庭za一fan外,谁也别想堵住梁俊的嘴。 梁定昌应声下去,不多时,殿内进来百十号骁骑卫,人手抬着一把椅子,放在了殿内群臣身后。 百官互相看了看,还能怎么办,看太子这样子看来是被军机处的大佬们逼疯了。 不管他疯没疯,现在人是监国太子,让咱们坐就坐吧。 等所有人都稳稳的坐好,梁俊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给诸位大人说的这第一本书,叫做三国演义。想必有喜欢听书的大人最近在长安城里也都听过这本书的名字。本王可以负责的说,你们听到的所有的版本全都是不靠谱的,只有我这里的版本才是最正宗的。” 说完这话,梁俊算是彻底进入了往日里说书的状态,一首临江仙作为定场诗说完之后,百官里有好听书的大臣眼前一亮,也跟着进入了状态。 恨不得高声叫“再来一个!” “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梁俊抑扬顿挫的讲起了三国演义。 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之辈? 陈寿的《三国志》不敢说是倒背如流,那也是无比的熟悉。 一听太子这三国演义明面上是说三国,实际上满嘴跑火车,和历史上的三国有很大的区别。 本来一个个听的是嗤之以鼻,但随着梁俊故事的深入,尤其是当剧情铺展开来之后,所有的人都被吸引进来。 毕竟听故事是人的天性,再胡扯的设定一旦接受了,都会潜移默化的听到心里去。 这一听到心里可是了不得了,梁俊一说到曹操疑心杀了曹操杀吕伯奢,随后对陈宫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全场除了韩励满脸铁青,其他人全都听的津津有味,甚至不少官员面露惊奇,对这种形象的曹操十分的接受。 再等到梁俊讲的渐入佳境,说到诸葛亮借东风。 大殿里不少诸葛亮的死忠粉们更是拍案叫好。 整本三国演义真是要一回一回说起来,就算是三天也说不完。 好在梁俊只是说个大纲,精彩的地方简单的概述一下,两个时辰不到,三国演义就说完了。 满朝文武除了韩励是越听脸色越难看,其他人则是回味无穷。 “殿下——” 梁俊这边一说完,韩励黑着脸冷声道。 “怎么,急眼了?你曹老板也知道要脸?也知道一旦这种版本的三国流传到民间,你曹操的形象算是彻底的完犊子了?”梁俊见韩励这副表情,心中大爽,不是你刚刚要挟我的时候了? “韩尚书放心,本王想好了,等明日回到东宫,本王就组建一支说书队,让他们将这个版本的三国演义发扬光大。本王在雍州培养了一支二十人的说书队,让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在长安的酒肆c茶馆c青楼里说,保证不到一个月,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曹操是个大奸臣。” 梁俊这话憋的韩励是七窍生烟,明知道梁俊这是在报复自己,可韩励却没有任何的反驳的办法。 “好,说完三国,咱们接着说隋唐演义。”梁俊不给韩励说话的机会,喝口水润了润喉咙,也不嫌累,扯开了架子,堂堂堂说起了隋唐演义来。 经过听三国的这几个时辰的培养,大殿内的百官们逐渐进入了角色——听众。 尤其是张淼,更是无师自通成了梁俊忠实的搭话的粉丝。 整个隋唐说起来也简单,梁俊彻底的放开,想到哪说到哪,一直说到李世民玄武门政变,杀兄逼父睡大嫂。 直听的张淼这位铁棺御史恨的牙痒痒,也不顾及场合,破口大骂李世民无父无君,不当人子。 反正刚刚贾鹤那帮人是怎么骂梁俊的,他就十倍的来骂李世民。 梁羽站在旁边整个脸是一会青一会白,手是攥紧了又松,松了又攥。 一旁的韩励见梁羽这样子,又想到刚刚梁俊一边说一边向梁羽别有深意的看去,明白过来,合着这位就是梁俊口中说的那位唐太宗李世民。 韩励一直知道梁羽和自己一样,乃是穿越而来,可这位秦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却是不清楚。 如今有了梁俊做科普,韩励算是掌握了敌人兼盟友的底细,对梁羽也有了个新的认识。 “六皇子,看不出来啊,本以为曹某人挟天子以令不臣已经很过分了。万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啊,杀兄逼父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佩服,佩服。”韩励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梁羽整个人恨的梁俊是牙痒痒,可却无可奈何。 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冲上去打他一顿么? 经过梁俊这样一说,军机处其他老几位看梁羽的脸色与之前可是有了不同。 毕竟之前不知道原来梁羽是这样一个狠人,现在知道了,马上就多了一层防备。 他为了皇位,连亲兄弟都能杀了,虽然这在皇家乃是正常操作。 但敢正大光明这样干的,可并没有几个。 这位六皇子不简单啊,日后得防着点。 梁俊见梁羽看自己的眼神极其不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像在给梁羽说不要谢我,我会替你宣传的。 等到说完隋唐,天色已经不早了,殿外夕阳西下,但大殿内文武百官的精神头却是很好。 毕竟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娱乐方式,加上梁俊说的三国和隋唐全都是王侯将相天下大事,十分对文武百官们的胃口。 听的不仅不累,反而越发精神,甚至不少人从中感悟很多。 “时间还早,说完这隋唐,咱们接着说说这宋朝的事。” 梁俊的嗓子已经有些不舒服,但这会正到关键的时候,哪怕再不舒服,也得接着说下去。 这一开头,从赵匡胤夺了柴家的天下,听的梁济咬牙切齿开始,整个朝堂算是达到了气氛的顶峰。 梁俊也豁出去了,从宋朝开始一直说到靖康之耻,又从靖康之耻说到了元朝建立。 一听说北人入主中原,这帮大臣们一个个是面露凶色,恨不得把宋朝这帮皇帝千刀万剐。 好在梁俊不清楚元朝的事,来之前逼问沈云一些历史知识点,沈云对元朝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因此整个元朝梁俊就一笔带过,直接讲到了朱元璋建立明朝。 说完明朝说清朝,说完清朝之后,已经是月上中天,整个大殿内灯火通明。 啪! 一声清脆的敲桌声音响起,梁俊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讲所有人惊醒。 “诸位,辛亥革命之后,清朝就此灭亡。”梁俊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是他来。 饶是如此,所有人的心全都为之一空,整个人空荡荡的。 随即,梁俊最后的zhadan在经过一天的铺垫之后终于抛了出来。 “诸位,假如本王乃是来自辛亥革命之后,这大殿之内有汉朝的霍光转世c有三国的曹操转世,有唐朝的李世民转世,有新朝的王莽转世,有后周的柴荣转世,有清朝的和珅转世,还有秦始皇转世的话。大家伙之前对朝廷内一些奇怪的事不解,是不是就明白其中的关键了?” 梁俊嚯的一声站了起来,看着底下这帮完全懵逼的人意味深长的道“若当今皇帝乃是清朝乾隆皇帝转世,大家伙有什么想法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三章 非我族类 在赌场上,掀桌子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要么是被桌上其他赌徒按住了暴揍一顿,要么是被赌场里的看场子大哥们按住了揍一顿,然后扔出去。 但不管是谁,全都是在人掀桌子当时就下手了,没有听说过张三去年在赌坊掀了桌子,今天走在大街上因为掀桌子这事被人揍一顿的。 梁俊怕死么? 自然是害怕的,是人还有不怕死的么? 因此在掀了炎朝这摊桌子之前,梁俊考虑了很多。 怎么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这事被其他人弄死。 首先在掀桌子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有此想法。 如果自己还没干这事呢,就闹的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今个要去人赌坊砸场子,只怕还没出门就让人按住了。 所以在此之前,这事梁俊没有给任何人商议,更是连同为穿越者的梁植都没有泄露一丁点风声。 只要保证没人知道自己要干这事,梁俊就算成功了一半。 顺利的掀完桌子,这群人就是想杀自己,也没有任何的理由了。 毕竟,掀桌子的过程中没制止住自己,掀完之后再拿梁俊开刀,除了向其他非穿越官员们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这个节骨眼上,梁俊有必要把大家伙的锅砸了么? 梁俊觉得有必要,这种必要并非来自军机处的压力。 说句难听的,只要梁俊不要脸,就是和军机处耍无赖,朝廷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现在长安城内龙蛇混杂,连皇帝都不敢太招摇,躲进了深宫内院里静观其变。 庆寿寺那里一个和尚,几个毛贼惹出来的祸端,朝廷都没有办法对付。 他梁俊这个明面上的太子拿着自己的前程和名声当个搅屎棍,军机处的这些人除了和自己妥协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可梁俊不愿意和他们妥协,因为一旦妥协了就代表梁俊就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做事,这辈子都别想跳出去。 这是梁俊宁愿死,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来到这朝代也有大半年,一直折腾的梁俊算是发现了。 就算自己的实力不是最弱的,只怕也没有能力跟朝堂上这帮大佬们玩权力的游戏。 因为这游戏的规则是人定下的,或者说这规矩就是那这帮人量身定做的。 曹操c霍光和李世民,有一个算一个,哪位不是这种游戏规则下的佼佼者? 自己和他们斗,那纯粹是找死。 别的不多,就说雍州的事。 雍州的新政怎么样?外人看起来觉得还不错,跟着自己的这些个强盗伙伴们也都觉得很好。 可梁俊知道,雍州新政原本大好的局势,让自己这一折腾,不能说半死不活吧,却也不是最优解。 但是何为最优解呢? 长安城这帮大佬们都能给梁俊说出很多道理来,但无论谁来说,无论怎么说,他们口中的最优解则是在他们的规矩下里的最优解。 在他们眼中,百姓能吃上饭,莫说是吃饱,饿不死就算是最优解。 梁俊也知道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中华五千年,封建王朝时期,老百姓们真正从字面上能吃上饭的,不至于饿死的日子屈指可数。 在他们的理解中,自己的新政如果能让雍州百姓莫说富强起来,就算吃饱饭,不饿死人,那就算是了不得的政绩。 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雍州的新政如何?梁俊最清楚,若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来,不全盘崩就算烧香拜佛了。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打倒一批土豪,又扶起一批土豪。 更极端点,还会可能让有钱的人更有钱,让穷苦百姓更穷苦。 自己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这些先进制度和行业,一旦落入这帮士族官吏手中,则会变成他们更快捷更高效剥削穷苦百姓的工具。 雍州新政最后的结果,梁俊已经能够想到。 他临走之前杀那些贪官,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想要凭一己之力妄图延缓这种结果到来的时间。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无非就是自己依旧在按照封建统治者们的制定的游戏规则来改革。 这些原因夹杂起来,让梁俊下了决心进了长安城之后就要和他们摊牌。 掀桌子只是第一步,梁俊要的不是什么妥协,而是制定新规则的权力。 哪怕争取不来,也要改变这种朝堂全是能人大佬,却全都将精力放在内斗上的局面。 在文武百官们安静的时间里,梁俊想了很多,甚至有些入神,连苏信叫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殿下。”苏信见梁俊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提高了一个声调。 “啊,苏中丞叫本王?”梁俊回过神,看着苏信道“可有何事?” 苏信沉声道“殿下车马劳顿,又在新丰城中受到惊吓,许是有些乏了,烦请殿下回东宫休息。” 梁俊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吓人了,大殿内非穿越众们脑子里全都有一个念头太子疯了! 毕竟现在的太子和他们之前认识的太子除了长相一样之外,几乎再无任何的相似,若非有骁骑卫护着,大臣们都认为太子是被人调包了。 而此时此刻,一进长安城又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除了疯了之外,百官们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但唯独一人,却好似遭到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一般,又像是拨开云雾看到了青天。 这人就是原来的百官之首,现在的礼部尚书苏德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苏老头整个人激动的浑身颤抖。 姜是老的辣,苏德芳活了八十多岁,一辈子什么没见过? 梁俊这种看似荒诞无稽的话,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是疯言疯语,可是在老头心里无疑于至理名言。 他可是一直对朝中这些曾经无比熟悉的官员变的这般陌生十分的不解。 方护虽然不是自己的学生,可也算是跟过自己的人,老头之前也一直把方护当做接班人培养。 往日里方护不管在哪里见到自己,那是何等的尊敬。 更不要说在朝廷大事之上,那是从来都以自己马首是瞻。 怎么短短的三年不见,这位成为内阁首辅军机大臣的昔日跟班好似全然不认识自己一般。 不仅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给自己行了,性情更是大变。 原本忠厚长者之风,现在却成了一副老奸巨猾,城府极深的样子。 兵部尚书韩励,那是自己亲自从边关调到京师,一手提拨起来的。 三年里自己回家守孝,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受到韩励的书信,不是聊一下家长里短,就是汇报一下朝廷的情况。 可这种情况打半年前就消失了不说,自己回到长安城,他居然连迎接都没有迎接。 炎朝的兵部尚书权力甚大,苏德芳这些年里见过多少兵部尚书栽倒在这个官位上,往日里一直劝导韩励一定要低调做人,切莫让皇帝和朝廷注意。 韩励多么听话的一个人,为了避嫌,从来不主动和军队中的将领们私下见面。 边关的将军,各地的驻军统领们回京述职或者调岗回长安,到他府上拜见全都吃了闭门羹。 可现在呢?不仅没有丝毫低调的意思,几乎是光明正大的拉帮结派。 兵部尚书府门前车水马龙,比长安城的西市都热闹。 放下方护和韩励不说,其他人也都变的是自己一点也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苏德芳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梁俊说完这番话,他才明白过来。 竟然是这个原因! 按照太子所说,那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苏德芳在一旁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梁俊则听了苏信的话摆手道“哎,俗话说,小伙子睡冷炕,全靠火力壮,本王正值当年,年纪轻轻,这点折腾算不了什么。但是难为诸位大人,在这挺我胡说八道了半天。” “殿下并没有胡说!”话音一落,苏德芳高声叫了起来! 梁俊寻声望去,见是苏老头,心道“看来老头是回过神来了。” 虽然梁俊自打苏德芳回到长安城之后就一直在雍州,俩人不仅没有任何的交流,连面都没见过。 但苏德芳作为曾经的首辅,属于梁俊回到长安城要备课里的人。 因此苏老头这些日子里以来在长安城里干什么,梁俊大体都了解。 旁人可能分不清,但细细一想,就能明白过来。 苏德芳这位年纪八十的老头发现朝中出现了问题,可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他并不知晓。 老头子虽然性格火爆,有点老小孩的性格,可终究是在炎朝最高权力阶层里沉浮了几十年而不倒的人物。 怎么可能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苏阁老,本王最开始就说了,今个给大家伙说段书,这书就是故事,故事里的事哪有真的。” 梁俊表现的很轻松,一边说一边看向军机处等人。 殿内的穿越者们的心全都提了起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梁俊今天会整这一出。 惊吓之后慢慢的生出其他的心思。 苏德芳听了梁俊的话连连摇头,自己刚刚叫的那一嗓子也让他回过了神来。 老头性子虽然烈,却不是无谋之人,刚一听到梁俊说这话,整个人兴奋过度,一时没有把控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可这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后悔了。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不说,一旦镇定下来,老头心里产生了两种心思。 这第一种自然是由刚刚本能的相信梁俊的话变成本能的否定梁俊的话,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 第二种心思则是,如果梁俊说的是真事,那么接下来不管怎么要做什么,都不能将此事公布于世。 如果梁俊的这种言nng布于世的话,执政炎朝数十载的苏老头想都不用想,会给现在的炎朝造成什么样的毁灭性的打击。 类似白莲教那种哄骗百姓的邪教一定会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都是。 往日里他们装神弄鬼都能忽悠那么多百姓相信,这时候若真的是有转世之人,那还不把天捅破? “殿下说的是,说书说书,自然说的是故事。”苏老头的政治头脑一上线,马上就明白要该怎么做,点了点头道“只是殿下说的故事实在是精彩,倒是让老臣深入其中,乱了分寸。” 梁俊也不接话,看着大殿上这百十来号人。 在此之前他早就安排梁定昌让骁骑卫守好整个含元殿,大殿之内只有常欣一个太监。 自己在屋子里说的这番话,除了这百十来号人,外人谁也不会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 包括喜欢让小太监传话的梁老三,这时候也是十分的纳闷,这含元殿里战况到底如何了。 只是碍于自己之前已经摆好了姿态,让军机处和taidang单挑。 既然含元殿已经被人暗中封锁,不管封锁的人是军机处还是太子,梁老三都不好再派人去暗中打探。 一听到消息说,这帮人在里面待了一天,这个时辰了还没散会,心里一边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脑补出军机处和梁俊的taidang唇qiang舌剑,你来我往的惨烈情形。 但大殿之内的状况和他想的截然相反,既没有唇qiang舌剑,更没有其他惨烈的状况。 苏德芳说完之后,大殿内又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军机处的这帮人互相看了看,梁俊的底牌已经亮出来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以苏德芳为代表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这会也察觉出不对劲,没有了刚刚认为太子疯了的想法,全都往梁俊说的话上琢磨。 很多事就怕琢磨,一琢磨,就会出现细思极恐的局面。 梁俊把玩着一旁不知梁老三什么时候留在龙椅旁的扇子,等待着军机处的回应。 在他的想法里,自己这桌子虽然掀了,但手还放在桌子边上。 只要军机处服软,赞同让自己制定规则,这桌子自己还能放下来,大家还有得玩。 可一旦军机处要硬刚,那就对不起了,刚刚我梁俊给苏老头说的那番话还能反着说。 毕竟故事里的是,说是就是,不是也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军机处几位大佬们心里都在盘算着。 梁俊没有回到长安城的局面对他们对有利,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大家伙各自都顶着现有的身份过着。 炎朝所有的人都知道方护乃是名正言顺的朝廷首辅,而不是历史上那个权倾朝野的霍光。 大家伙也都认可左典是合格的吏部尚书,而不是历史上那个谋朝篡位的王莽。 可一旦梁俊矢口否认,再把刚刚说的那些人物和他们一一对坐,就算殿内的大臣们现在认为梁俊疯了,可事后他们会不会反过味来? 一旦他们察觉出来,是否还会承认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怕谁也不敢保证。 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梁俊所说,苏德芳的行为已经向他们证明了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该如何做呢? 程经看向了方护,毕竟一旦大家的身份大白于天下,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反而不是梁老三,而是这位百官之首。 梁老三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就算文武百官都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皇帝了,可现在皇位上坐着的是他,谁敢不承认? 一旦不承认,整个炎朝势必彻底的崩盘,到时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方护见几位尚书看向自己,眼神之中隐约有妥协之色,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这天杀的梁俊,当真是混蛋至极,这种事怎么能够在这含元殿里吆喝呢? 早在梁俊说要讲上下五千年的时候,方护就意识到不对劲。 但梁俊已经坐在了龙椅上,谁能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么? 罢了,太子无非是想在长安城内立足,军机处里分他一把椅子也不是不可以。 哎,只可惜自己这帮人筹谋许久,还是没有阻止梁俊入阁啊。 之前的军机处就已经够乱的,以后再有个更能折腾的梁俊,只怕更不会消停。 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沉吟许久,方护在心里想好了说辞,上前一步走出队列,冲着龙椅上的梁俊拱手道“殿下——” 就在此时,一旁的梁羽忽而制止了他。 “霍阁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梁羽的嘴中说出,吓得方护整个人一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霍阁老觉得再遮掩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么?” 梁羽面色如常,甚至有些若有若无的轻松。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把话说到这一步,我们也没必要自欺欺人。”他说着缓步走到大殿中央,转过身来,看着满朝文武。 殿中百官只觉得梁羽气势突然一变,一股子难以言说更难以抗拒的威压扑面而来。 梁羽像是站在云端俯视万物一般,看着文武百官道“朕前世便是太子口中所说,创建大唐盛世的李世民。朕虽杀兄逼父,却是为了大唐千万百姓,问心无愧。朕便是朕,既然上天让朕来此炎朝,必有其意,朕便是李世民,无需隐瞒。” 卧槽! 这下轮到梁俊目瞪口呆了,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谁能想到梁俊这个赌徒因为玩不起要掀桌子,刚把桌子抬起来威胁桌上的人,这边就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当啷一脚把桌子给踢了。 踢这一脚的,还是让自己很是钦佩的唐太宗李世民。 不管群臣怎么想,也不管梁俊怎么想,梁羽转过身,抬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梁俊。 “既然太子说朕前世太子得来不正,那今世这太子之位便且看朕如何光明正大的夺回来。” 霸气又自信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殿中穿越者们对李世民佩服万分。 程经更是感慨,不愧是能开创大唐盛世的君王,能在刚来到此世间就毫不畏惧向同行们公开自己的身份。 如今又在此刻当着这帮本地土著彻底的撕下自己的最后的面纱。 这份气度这份自信,果然是千古一帝该有的。 想到这又想到那个一心只想往幽州跑的梁老三,程经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果然是货比货该扔,人比人得死啊。 梁俊看着胸有成竹冲着自己下战书的梁羽,心里也是佩服的很,回过了神,不住的点着头。 梁羽这时候公布身份,正应了哪句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位爷打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身份,不然也不会那么高调的要秦王爵位,同时还把自己的王府改名为天策府。 他在这个时候先自己一步掀桌子,看来早有打算。 甚至于说自己今日的举动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梁俊不由的想到了天策府。 哎,谋士多的好处现在是显露无疑啊。 梁羽既然不怕公开身份,只怕天策府里的心腹谋士们也早就知道了炎朝现在真实的处境。 人家那边齐心协力,在信息共享的情况下为自己的主子出谋划策。 而自己这边呢?就一个谋士,自己还藏着掖着唯恐刘文静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两相一比较,梁俊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所谓知耻而后勇,意识到了自己不足之后,梁俊心里反而涌起一番斗志来。 既然桌子已经掀开了,你还指名道姓的要我的太子之位。 那咱们就试一试,到底是你这一位封建王朝的顶尖王者能笑到最后,还是我这个千年之后,有着超越时代格局的接班人能带领炎朝百姓走向辉煌。 梁俊微微一笑,刚想回话,只听大殿之上传来一声冷哼。 “你想要太子之位,只怕还不够资格吧。” 端坐在大殿左边的大皇子梁锦开口说道。 梁羽看着他,面露微笑,道“敢问阁下,乃是何人?” “秦王,嬴政!” 梁锦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殿内之人瞪大了眼睛,常欣更是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梁羽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淡定。 天策府给出的推测文案之中,早就给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皇子定了几个身份。 而秦始皇帝则是这些身份之中最有可能的。 毕竟梁锦虽然隐藏的很深,但天策府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有动作,必能循着蛛丝马迹找到更多的破绽和线索。 非穿越者们早就被这种神仙对话惊的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梁羽又看了看梁锦,脑子基本上全是一片空白。 “只可惜,上天还是公平的,让陛下完成了长生不死的愿望,却也夺走了陛下在此君临天下的希望。” 梁羽看着绑着锦带的梁锦,微微一笑,道“这世间有一切的可能,只是从未有过眼疾的君王。” 他这话说完,梁俊忽而皱了皱眉,总感觉事情哪里不对。 就在梁俊琢磨哪里不对的时候,只见梁羽抬起手来,缓缓的摘掉了绑在眼前的锦带,露出本来的面目。 一双如雷似电的眼睛甚是有神,看着李世民冷笑道“谁说朕有眼疾?” 梁锦说完,不急不缓的站了起来,一双藐视天下的眼睛环视着四周,像是适应周边环境,又像是向所有人宣誓自己的到来。 殿中所有人迎上梁锦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少人更是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惧意。 梁锦身上表现出来的霸气和自信和梁羽比起来,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明牌打吧。” 梁俊见事已至此,反倒没有了任何顾忌,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高声道“我提议,咱们先把梁老三干掉。” 嘶!全场所有人都吸一口凉气。 就连梁锦和梁羽也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梁俊。 “怎么着,你们都奔着我这太子之位而来,老子就不能奔着皇位去么?” 梁羽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这第一步,还是先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吧。” 说着从袖筒里拿出一张宣纸,转身看着殿中文武百官,道“苏尚书c苏中丞c赵恒c张淼” 他念叨了半天,一直念了六十过个名字,而后冲着梁定昌道“梁将军,烦请将这几位关入牢中,听候发落。” “为什么?” “因为他们非我族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四章 魔幻的会议 梁俊看着大殿内剩下的这三十几个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乖乖,朝廷里面还有那么多同行。” “梁定昌,吩咐你手下的骁骑卫,对这些官员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让他们受丝毫损害。” 梁羽见梁定昌返回大殿,直接开口吩咐道。 刚刚的梁定昌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说是梁羽发号施令,就算是其他人指挥他干嘛,他也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照例执行。 可等回到大殿之后,梁定昌算是有点明白,梁羽再冲他发号施令,梁定昌一脸的疑惑,紧接着向着梁俊看去。 事已至此,梁俊对梁定昌还算是信任,按照现在这种势头发展,自己手下的心腹知道穿越的秘密也是早晚的事。 梁俊冲着梁定昌点了点头,道“就按秦王殿下说的去做。” 梁定昌应了一声,看了看梁俊又看了看梁羽,转身就要离去。 “定昌。”梁俊叫住了他。 梁定昌转过身来,用一种梁俊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严峻脸色回应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切莫让消息从他们身上传出去,你亲自看管,就算是一句话,一张纸业不能从天牢里传出去。” 梁俊一双眼睛充满了信任,让梁定昌心神一晃,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单膝跪地道“殿下放心,若从天牢内走漏任何风声,梁定昌提头来见。” 说罢,站起身龙行虎步的走了出去。 待梁定昌走了出去,梁俊站起身来冲着大殿门口,扯开了嗓子,高声叫道“杨威!” 声音之大,让各怀心思的同行们吓了一跳。 本来就够惊悚的了,梁俊这一惊一乍的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摔杯为号,将大家伙全都弄死在这含元殿里? 就在有些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梁俊召唤的杨威大刀阔斧的走进了殿内。 “见过殿下!” 杨威进来谁也不看,直愣愣的单膝跪地,冲着梁俊行了一礼。 “这殿内位可有什么异动?” 梁俊就早安排杨威扮作骁骑卫在含元殿外守护,就是防止有人将殿内的消息传出去。 杨威沉声道“回禀殿下,有三个太监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人,被卑职撞到,面色异常,显然是包藏祸心。” “人你可拿下?”梁俊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问。 杨威冷声道“回殿下,卑职怕节外生枝,全都杀了。” “嗯,杀的好,接下来也这样做。”梁俊说完向着殿下众人看了看,示意众人不必担心,自己该做的事全都做好了,今日在这大殿内发生的一切,绝对不会有外人知道。 杨威领了命,快步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梁俊又让他将殿门关上。 “好了,没外人了。”梁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轻松无比。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谁也没想到这桌子在梁俊和梁羽的协作下掀的是如此的彻底。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是瞎子的大皇子梁锦的眼睛居然好好的,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锅子砸了,但局势明朗了,不用再像之前一样,十分的精力,恨不得拿出八分来防范身边人,只有剩下的两分才用来发展。 “诸位,我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接下来该怎么走,我觉得大家伙有必要合计合计了。” 梁俊走下龙椅,看了看一旁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文渊。 之所以要留下文渊,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文渊并不认识当初的太子,没有梁定昌那种对自己变化的疑惑。 再加上文渊乃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这个朝代虽然处在崩溃的边缘,可民间百姓对信义还是很看重的。 更不要说文渊这种认死理的人,自己在结义的时候用了假名字,已经算是欺骗了他一次。 这个时候如果还让文渊出去,只怕会在这位老弟心里埋下不信任的阴影。 不管于公于私上来说,梁俊都不希望和文渊产生隔阂。 文渊见梁俊看向自己,身体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梁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随后拍了拍文渊的肩膀。 转过身来,站在台阶上看着殿内所有人,高声道“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本名叫做殷诚,前世乃是一名海盗。” 梁俊想了想,觉得这样介绍有些掉价,斟酌了一番,又补充道“当然不是普通的海盗,你们可以理解为算是天下海盗中的皇帝。” 反正没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他梁俊是什么出身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和沈侍郎来此同一个朝代,来到这个朝代的时间只不过是相差了一两年而已。” 沈云见所有人都向着自己看来,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算是证明梁俊说的没错。 做完自我介绍,梁俊又坐回了龙椅上,露出一脸的玩味看着底下各怀心思的百官笑道“当然,前世我就算是平头百姓也好,是王孙贵胄也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辈子我乃是炎朝的太子。” 说完之后,大殿内沉默起来,许久,殿中有人缓缓道“臣王守仁拜见太子殿下。”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注意到。 尤其是梁俊c程经和梁植三人,听到这个消息三人脸上神色各异。 梁俊是一脸的诧异,他一直猜测殿中这小二十位大臣究竟是什么身份,想来想去,想了很多人,可唯独没有想到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王守仁。 “可是王阳明王守仁?” 梁俊的诧异并非是对王守仁这位大佬的出现感到意外,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估计哪一位都是史上留名的人物。 王阳明虽然在后世历史上如雷贯耳,但和秦始皇还有李世民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一个档次。 他诧异的是王阳明按理来说应该是梁植的臣子,梁植在长安城内虽然不像梁羽那么高调,但有心人也应该能猜到他的身份。 聪明如王阳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梁植就是前世自己效忠的大明朝嘉靖皇帝? 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却并不与梁植相认,这中间可是大有文章。 而且他一开口就是太子殿下,而不是找梁植,这种态度可是很有意思。 王阳明此时乃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文官,白面无须,温文尔雅,骨子里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沉稳。 一双眼睛虽不似梁锦和梁羽那般摄人心魄,却充满了坚毅和智慧。 让人一眼看过去,打心里就认为这是一个有着大毅力和大智慧的人。 “回禀太子殿下,正是微臣。”王守仁的语气不急不缓,让周围这些帝王将相听了,全都产生了好奇。 梁植的脸色很难看,他向着王守仁看过去,但王守仁并不和他对视,仿佛梁植没有在场一般。 “王先生请坐。”梁俊伸出手示意王守仁坐下,冲着殿下众人道“截止到我那个时代,整个封建社会,也就是你们当皇帝或者执掌天下的时代里,能被称为圣人的人并不多,这位王先生则是其中之一。” 他说到这,看着梁植哈哈一笑,道“只可惜有圣人出的时代,皇帝在历史上的名声却并不怎么好听。” 梁植对梁俊的吐槽已经习惯了,听到梁俊的日常,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冷冷一哼。 王守仁前世既然被称作圣人,心境自然非比寻常,如今又两世为人,这个过程对他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 此时此刻,心里虽然还有很多的不解,但却真正的达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 对于梁俊的夸赞并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是淡定的道“殿下谬赞,前世荣辱已经是过眼云烟,下官能略有所得,无非是时无英雄,让竖子成名而已。” 牛叉,不愧是大佬,风轻云淡的装了一手的好十三。 梁俊看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王守仁,心里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看这位大佬的意思,显然是对自己这位太子有意,如果所料不错,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中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 有一个开了头,剩下的就好办了。 王守仁说完,剩下的这小二十人也都各自表明了身份。 最开始的时候梁俊听到这帮人自曝身份,还有些表情,唯恐旁人不知晓这位是谁,连带着还公开解释一番。 可到了最后,整个人算是彻底的麻木了。 “这位陈庆之呢,就不需要我再多介绍了吧,南朝时期儒将,在我们那个朝代,算是网上疯传的十大战神之一。” 要是在平日里,能面对面见到自称自己是陈庆之的人,梁俊必然是欣喜若狂,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入麾下。 可自己今个说了一整天,嗓子原本就有些不舒服。 刚刚又主动当了翻译,整个人可以说是筋疲力尽。 但他却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休息的时间。 介绍完殿内这帮人的身份之后,才是正事真正的开始。 “不管大家相信不相信,承认不承认,现在都要面对咱们已经来到炎朝的事实。而且根据本王所知道的,和咱们有一样机缘的大有人在。” 梁俊听完除了军机处这帮人外剩下的二十二位穿越大佬的信息后,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的危机和自卑。 有心想要压他们一头,之前一直口称自己为我,现在悄悄的称起本王来,就是要告诉这帮人 不管你们前世是何方神圣,此时此刻我才是太子。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根据本王天策府这些日子的侦查,这世间如你我之人如此的际遇之人至少有数百人以上。” 梁羽身为殿内这帮人中势力最强的存在,天策府又是整个长安城内最完整的幕僚机构。 他说的话可信度还是极高的。 “梁老大,你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皇帝,又是老大,你来说说白。咱们现在都已经把各自底牌亮了出来,接下来该咱们做。这个会议不如由你来住持吧。” 梁俊身心疲惫,一直思考如何在接下来的局势里取得最大的利益,还要当这场突如其来的无遮大会的住持人,实在有些吃不消。 赶紧将这个锅甩到了坐下下面精神抖索的梁锦身上。 梁锦面上虽然看起来智珠在握,可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自己虽然是千古以来第一个皇帝,见过无数的阵仗,可这种很没有真实感的局面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光是他,殿内其他人最开始都不说话也都是这个原因。 好在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都是心理素质没有上限的人物。 若是普通人,只怕还没有等其他人说完自己的身份,只怕就得吓死过去。 梁锦听到梁俊这番安排,也不好推脱,毕竟梁俊让自己主持而不是让梁羽来,显然也是顾及到俩人的香火情。 可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也一时没有好的方向。 “事到如今,这军机处的权力应该重新分一分了。” 憋了半天,梁锦才看着方护等人缓缓的说道。 “军机处的权力不能分。” 梁锦话音刚落,韩励接口道,言语之中对梁锦并没有丝毫的敬意,反而有淡淡的敌意。 梁锦要还是前世性子,听到韩励这个态度肯定勃然大怒,然后怼一句“朕受命于天巴拉巴拉之类的。” 可经过那位梁俊的同乡小半年的熏陶和教导,这位始皇帝早已没有了前世的自大。 反而是不屑的看了韩励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守着军机处吧,反正现在已经外面也有太子嘴里的穿越者。你们不愿意分权,那咱们就接着斗,等着他们攻破长安城,到时候看看下辈子你是否还那么幸运,能再有借尸还魂的造化。” “咳咳,老大,我插一句嘴啊,咱们统一一下口径,咱们这种现象,在我们那个时代不叫借尸还魂,而是叫魂穿。” 梁俊揉了揉嗓子,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又见离开自己的主持,这就要打起来,叹了一口气,强打着精神道“我说曹老板,对,韩尚书,说的就是你,曹老板是我们那个时代网民对你的昵称。是这样,你想一想,为啥咱们今天会在这里相聚,为啥咱们这帮人要互相公开身份?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人打着军机处的名义,想要聚拢权力,把本王逼的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韩励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梁俊的话有所改善,反而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乃是天道,殿下非是三岁顽童,如何说这般幼稚之言?” 梁俊也懒的搭理他,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的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现在我和梁锦c梁济还有梁植组成了联盟,要共同进退,你们军机处如果还要继续斗个你死我活,那我就让人把天牢里那帮明白真相的官员全都放了,咱们各凭本事,看谁能笑到最后。” 韩励冷冷一哼,面上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让步的表情,但心里却有些动摇。 梁俊看着除了梁羽外其他和韩励似乎有相同心思的军机处大臣们道“还有一个事,我觉得也得给你们说说。” 梁俊喝了点水润喉,又抛出来一枚不亚于掀桌子的zhadan“北山蛮那边已经被一个叫做完颜阿骨打的人统一了。” 然后伸长了脖子在刚刚那帮自报家门的二十二为位大佬们看了看去,一边看,一边道“周邦彦,周邦彦呢,你是南宋的人对吧,来说一说,当年这个完颜阿骨打建立的金国是怎么南下破了南宋的都城,把你们俩皇帝弄走,在北国受尽屈辱的事。” 那帮人之中一个身材中等,温润如玉般的中年人听到梁俊这番话,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金国破了汴梁城?这,这怎么可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五章 沈云的骚操作 周邦彦一脸的茫然和诧异,梁俊也纳闷着,怎么回事老哥,你不是南宋的么? 梁俊不知道周邦彦虽然是南宋的人,但靖康之难的时候,周邦彦早就死了好几年了。 王守仁见梁俊一脸纳闷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周邦彦,接过来话茬,简单的说了下关于金国的事情。 周邦彦听了,心如刀割。 虽说自己和宋徽宗赵佶算是情敌对头,但终究还是有君臣之谊在。 况且他周邦彦说到底始终是大宋的臣子,故国国君被敌国捉走,此等耻辱和悲愤就算转世重生了也难以消失。 王守仁简明扼要的说了说南宋和金国之间的恩怨情仇,大殿内诸位大佬若有所思。 霍光想到的是匈奴,梁羽想到的是突厥,可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匈奴还是突厥,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山蛮。 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今天咱们这个会议虽然开的唐突,但也不算是坏结果。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事都好解决。实话也不瞒着你们,北山蛮被完颜阿骨打推翻的王族的王子现在我手上。” 梁俊思来想去,决定将殿内众人的矛盾先靠着外部压下来。 毕竟想要从军机处手里分权,光靠嘴说是没有什么用的。 此言一出,果然如梁俊所料,所有人都向他看来,梁羽更是微微皱眉,这等天大的消息,天策府显然是没有侦查到。 “仅剩的二百山蛮狼骑,现在也在我手里。如果你们不信,明日里我可以让他们进城来,让你们瞧一瞧。” 既然已经决定要拿山蛮转移矛盾,梁俊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他也算是发现了,自打自己回到长安城,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做计划不如变化快。 不管自己的计划多么的天衣无缝,一旦实施起来,有这一殿的穿越者同行在,基本上就没有一件事能按照计划来走。 “也就是说,那帮蛮夷已经被这所谓的完颜阿骨打统一了?” 梁羽皱着眉,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当年突厥带给自己的耻辱历历在目,如果这个时候炎朝内部四分五裂,北边的山蛮又被穿越者统一,一旦南下,可不是当年的突厥那么容易对付。 “只怕不光是完颜阿骨打。”梁俊见梁羽的注意力配合着自己转移,也流露出担忧。 “咱们大炎朝能有这么多青史留名的人穿越过来,山蛮那边估计也差不多,一个完颜阿骨打我倒是不害怕,我就害怕铁木真也过来了。” “铁木真?”梁羽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尤其是当梁俊说完这个名字之后,全场不少人露出和梁俊一样担忧的神情,梁羽就意料到事情不对劲。 “这铁木真是何人?竟能让太子殿下这般畏惧?”梁锦也察觉出气氛的变化,纳闷问道。 虽然他和梁俊接触并不深,但经过上次的深谈,梁俊的性格和脾气,梁锦还算是比较了解。 要说天不怕地不怕那是有些夸张,但若说什么事能让梁俊面露忧愁,倒是让梁锦很是意外。 “铁木真是何许人也?”梁俊苦笑一番,看着大殿上元朝之后穿越来的诸位老哥们都和自己一般模样,叹了口气。 想了想,随后看着梁锦问道“嬴大哥,你觉得你统一六国,功绩如何?” 梁俊对梁锦的称呼,梁锦并不是很满意,可这会子也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 听到梁俊问这话,饶是梁锦这位千古一帝,面对着一屋子好像并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同行,也只得道“虽非是千古伟业,却也应能青史留名。” “何止是青史留名,这简直是只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梁俊见这位嬴哥哥变得这般谦虚,高声叫了起来。 “你一统六国,完全就是奠定了咱们华夏大一统的基础,若是没有你,咱们只怕要像欧洲那样,屁大的地方是个人都能称王道寡。” 梁锦见梁俊一反常态这么夸自己,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太子谬赞了。” 梁俊话锋一转,严肃的看着梁锦道“抛开历史意义不谈,只说功绩,嬴大哥你一统六国,梁老六,你也算是一统天下的主,唐朝疆域多大,想必你最清楚。” 梁羽点了点头,总感觉梁俊接下来要说的话非比寻常。 刚刚梁俊在说上下五千年的时候,简单的介绍了下元朝。 可元朝具体有何不同,梁俊并没有多少。 “就这么说吧,嬴老哥和梁老六,你们俩的秦朝和唐朝疆土加起来,估计都不如铁木真建立的王朝疆土面积一半。” 梁俊看着秦皇和唐宗脸上露出怀疑和惊讶的神情,赶紧把缓场天使王守仁拉过来道“阳明先生,本王历史学的差,你来说说,这铁木真建立的元朝到底有多大。” 王守仁被梁俊拉了出来,斟酌一番言辞,简单的将铁木真的成就和两位大佬说了说。 一边说还一边感觉到极其的不真实。 这位格物了一辈子的圣人,怎么也没有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给秦始皇和唐太宗讲元朝开国大汗的故事。 听完王守仁介绍完铁木真,全场元朝之前所有的穿越者的心都凉了半截。 就算梁锦和梁羽再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千古一帝的名号当之无愧。 可听到铁木真的战绩,也是有些背脊发凉。 “如果山蛮那边,铁木真这位老铁也过来了,诸位,军机处诸位你们想一想。咱们就抱着最坏的打算来,人那边已经到了统一了,咱们这边还窝在长安城内你争我斗,一旦山蛮南下,咱们可能抵挡的住?” 梁俊趁热打铁,看着方护道“方阁老,你当年事汉朝的一把手,这征讨匈奴整个汉王朝付出多少你心里应该最有数。” 又看着梁羽道“老六,本王历史学的不好,可看了那么多年电视剧,你好像也有过向突厥低头的时候吧。” 梁羽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但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梁俊所说。 “曹老板,当年你征乌桓,也应该知道其中艰辛。”梁俊又看向了韩励,韩励默不作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梁俊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放下心来“果然,转移矛盾是现在唯一能够让这帮大佬们达成共识的办法。” 高声道“诸位,如果山蛮那边也是如我们一般,被草原上的人杰穿了个遍。更是抱成一团,咱们若还在这里因为这点权力你争我抢,一旦山蛮铁蹄南下,当年的南宋是俩皇帝被带走,只怕到咱们身上,大殿内有一位算一位,全都得打包去北边给人当牛做马去。” 大殿内现在聚集着前世历史上有名有姓的牛人,梁俊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去想另外一种可能——山蛮比炎朝还乱,压根就不可能统一起来南下。 所有人都认为梁俊所担忧的事极其有可能发生。 “那依着太子的意见,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一直没有说话的梁济忽而问道。 好队友,梁俊心里对梁济点了赞,面上却摇了摇头,道“本王也没有好法子,只是想将此事提出来,大家伙一起商议,毕竟,相对于窝里斗,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说罢,直接将此事抛给大殿中这帮王侯将相“大家此事该怎么办呢?” 沉默,整个大殿内并没有人回梁俊的话。 梁锦更是皱着眉头,思索着王守仁刚刚说的关于铁木真的事。 梁俊也不着急,他抛出山蛮人的问题就是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外部解决内部问题。 现在这种局势正是自己想要的,只有军机处这帮人意识到必须团结其他人,接下来的事才好谈。 许久,一个有些胆怯的声音响起“下官觉得可以考虑和亲” 嗯?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向着说话之人看去。 有一个算一个,连带着梁俊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无比愤怒的神情。 说话的正是沈云,沈云见所有人愤怒的看着自己,吓个半死,颤颤巍巍的赶紧道“下官,下官所说和亲,并非大家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梁锦的声音已经动了杀机。 和亲?这简直是笑话,对付山蛮这帮蛮夷,要靠刀和血,靠女人那是何等的废物! “自古以来,和亲,和亲都是咱们把公主嫁过去,难道,难道就不能反过来么?”沈云在众人要杀死人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的说道。 “反过来?让他们把公主嫁过来么?”梁俊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娘的,整个皇室就老子现在是光棍,先不说那边嫁不嫁公主,一旦嫁了公主,谁娶?还不是老子? “不是,不是!”沈云见梁俊误会,赶紧解释“下官的意思是,要不然咱们,咱们挑个皇子入赘过去,不也算是和亲么?” 全场所有的人都被沈云这骚想法弄的转不过头脑,一时之间,从上到下都懵逼了。 “这个操作骚的很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六章 落后就要挨打 沈云这个主意很别出心裁,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也不可能执行。 但对于大殿内这些王侯将相们,这种骚言论还是很新颖的。 虽然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前世里也都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比如韩励,前世的时候就见过一些想法行为与众不同的人物,像那位大庭广众之下光着屁股换衣服的祢衡,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可这种人就算再怎么标新立异,和沈云的脑洞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 毕竟祢衡这种人再是天才,他受当时大环境的影响,最多也就是自嗨,一辈子认识的人可能都不如沈云这种二十一世纪的宅男一晚上在qq群里认聊天的人多。 不说超越几千年的文化积累,也不提科技时代之后知识a一zha的便捷。 单说人口基数加上互联网的出现,所产生的独特的文化早就的思想,就足够让这帮大佬们所惊奇。 可对于梁俊来说,沈云这种表现就是“精神病人思维广,二比青年快乐多。” 就算真的要和山蛮和亲,把皇室王子送过去入赘那是绝对不行的。 毕竟这种操作如果放在前世,这边和鹰酱偶尔有些摩擦,网站让网民投票,估计这种从千万网民之中随即选出一位男子,送到鹰酱家里当皇后,会得到广大网名的支持。 可这种属于娱乐性狂欢,真的放在这个朝代,那简直比直接送公主都让人感到可耻。 送公主和亲是因为朝廷软弱而让大家感到可耻,送王子和亲那纯粹是让大家因为朝廷的脑残而感到羞耻。 “沈侍郎这个建议,我觉得可行,但是现在用不上。不过可以等到咱们把山蛮打服了,再和他们谈和亲的事,到时候就封沈侍郎为本朝绿帽子王,送到山蛮入赘公主,依着沈侍郎的本事,到了生他个一儿半女,若是能继承王位,这就属于兵不血刃将他们同化的最高境界了。” 梁俊见殿中人的心思此时都被沈云这个骚操作吸引过来,趁热打铁开起来玩笑。 整个大殿内气氛缓和了很多,众人眼神之中的敌意消散了不少,尤其是梁羽,听到梁俊这等俏皮话,更是有些了笑容。 沈云一听梁俊说这话,唯恐他当真,赶紧摆手道“殿下,下官只是说笑,只是说笑,玩玩当不得真。” 梁俊笑道“沈侍郎先不要着急拒绝,若当真平了山蛮,到时候那边主动邀请和亲,只怕沈侍郎想去也轮不到你。” 沈云干笑一声,配合着梁俊结束了这个笑话,心里却想了很多。 从来到长安之后,沈云就一直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受。 没来长安之前,自己像是一艘巨轮,行驶在大海之上,那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手里握着的完全就是主角剧本,可到了长安之后,一切都变了。 自己这个主角瞬间成了配角不说,自己更是由一艘巨轮成了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船。 被梁老三识破身份之后,一直被迫的拴在了皇帝的战船上。 若是放在其他网文小说里,自己有这样的靠山那是标准流程。 可放在这个朝代,背靠着梁老三,和作死差不多。 他也有和梁俊那种对于计划不如变化快的感受,不光是沈云,几乎殿内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不管自己计划的再好,一旦实施起来,现实的发展几乎从一开始就脱离了原定的规划,甚至是南辕北辙也不是没有。 此时的沈云心里一直在想,如今参与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者大会,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是继续和梁老三拴在一起,还是想办法在穿越者大会中站稳脚跟? 看梁俊这架势,显然是想把梁老三孤立起来,自己若是继续站在梁老三这边只怕凶多吉少。 一旦大殿内这帮穿越者们被梁俊说动,抱团一起发展,那么梁老三完全就处于弱势。 自己趁势反水,倒也算明智之举,毕竟自己是梁老三幽州计划的最高策划人。 整个撤退幽州的计划全部都由自己经手,在场的也就常欣知道个大概。 如果自己想要在穿越者同盟之中站稳脚跟,或者说得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这幽州计划可算是不小的筹码。 沈云想到这,向着站在前面的常欣看去。 常欣也一直在看着沈云,他见沈云和梁俊说完之后,面露思考之色,猜到这小子多半又动了反水的心思。 见沈云看向自己,虽然没有询问之色,常欣却知道他是想看一看自己的态度。 常欣当了两辈子大太监,才能虽然在这大殿之中诸位里算不上垫底的,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他的骨子里已经对皇权产生了本能的臣服,在常欣的脑子里,之后皇帝才算是自己的靠山。 其他的说的再好听,那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正是因为对皇帝的畏惧,才使得他走上这条路。 好不容易引导着梁老三让自己办东厂,沈云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反水,自己这东厂的活动经费从哪里来? 因此这第一时间,常欣就冲着沈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沈云见常欣这个态度,放下心来,知道常欣这老太监不会主动拿梁老三的幽州计划当投名状。 只要他不抢在自己前头,这投名状什么时候缴都可以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有地位。 沈云也不着急,打算先看看这穿越者大会靠不靠谱,能不能结盟。 若是真能达成一致,自己到时候再反水也不迟。 当下冲着常欣微微点了点头,迷惑常欣,让他误以为自己打消了反水的念头。 这俩人的动作虽然轻微,但一举一动全都被程经看在眼中。 如今程经早就意识到自己开始被梁老三边缘化,因此对沈云和常欣这俩梁老三的新心腹格外的注意。 从上次和梁俊聊完天之后,程经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让自己完全放弃梁老三,转投他人的机会。 而现在来看,这个机会似乎来了,只要梁俊能促成殿中众人达成一致,那么自己完全就可以把沈云和常欣俩人打包一卖,换取在新联盟之中的地位。 这还只是大殿内一角的状态,整个大殿内看起来气氛缓和许多,可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打算。 梁俊虽然也察觉到了,可也顾不得这些,毕竟大殿内都是有名有姓的狠人,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放下戒备。 “可能大家不知道,咱们住的大地叫做地球,而地球是圆的,并非像你们以为的那样,天圆地方。” 梁俊见靠着山蛮转移矛盾有用,趁机将这个矛盾扩大化。 “地球?这脚下的大地是圆的?”王守仁第一个对梁俊这话感到了好奇,先是一惊,随后露出恍然的神色。 梁俊点了点头,道“如果这个世界和咱们之前的世界是一样的话,那么咱们现在踩着的土地就是个圆球。从目前本王接受到的信息来看,咱们应该还是在地球上。” 殿中人啧啧称奇,梁俊一摆手道“地球是圆的还是方的,咱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咱们还是在地球上,那么我们面对的不光是山蛮那帮人。真正的威胁其实应该来自世界的西方。” 梁俊说到这,看了看沈云,道“沈侍郎,近代史的知识你学的怎么样,和大家伙说一说吧。” 沈云愣了愣,自己近代史虽然学的不怎么样,可终究是文科生出身,常年在文科的环境里熏陶,光是听也听的差不多了。 梁俊既然打算让自己露脸,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想了想,简单的将西方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沈云补充了一句“火qiang珍宝斋一直在研究,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但下官想,如果能够群策群力,说不定十年之内,便可以造出一杆可以用于实战的火qiang。” 他补充这一句,完全就是为了给自己日后反水做一个铺垫。 可他这一句话说完,全场的诸位大佬们似乎并不为所动。 沈云反应过来,这帮大佬们估计是不知道火qiang的厉害,当下又详细的说了一下热武器的威力。 着重的说了一些现代qiang械在战争中的优势,在场的这帮大佬们几个虽然一直在吃惊,可听到qiang械的威力,吃的这个惊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 这世间还有这种武器么? 大殿里这帮穿越者,有一半以上的都是靠着军功争霸天下,梁锦也好,梁羽也罢,甚至于韩励,可以说都是马上夺天下的主。 对于沈云所说,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紧接着就是震惊,震惊之余,心底涌起一丝恐惧。 若是真能造出能让随便一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百姓,就能轻易杀死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军队的武器,那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沈云见大佬们这般反应,对此十分的满意,面带着得意的淡定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旁人来看他,他一脸风轻云淡,心里乐开了花。 沈云一张嘴,梁俊就直摇头。 说起造肥皂造玻璃,自己可能不如沈云,可若是说到造qiang,这大殿之中谁也比不上自己。 “沈侍郎也不要这么乐观,你那珍宝斋十年里能够造出来民用无缝钢管,就算是奇迹了,造出来步qiang功能的火qiang,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的可能。” 梁俊也察觉出沈云的不正常,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 玻璃肥皂让沈云占了先,自己回到长安城了,还能让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装b? 这一盆冷水泼下来,沈云虽然面不改色,内心却对梁俊有些不满。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不求你泪汪汪,你怎么还拆我的台? 可梁俊明面上始终是太子,刚刚他也自爆了家门,人现代海盗出身,对于qiang械肯定比自己这种从百度上备课的人专业。 梁俊一盆冷水刚泼完,另一盆又泼了起来“就算你能造出来步qiang,可这造步qiang容易,造子弹的却是难得很,更不要说是能造出来子弹流水线,这辈子能造出来,那才是奇迹。” 沈云虽然是门外汉,可多少看过qiang械这块的文献,知道有“造qiang易,造弹难”的说法。 因此梁俊一说完,他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整个大殿内所有的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俩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世间当真有沈侍郎所说的那种千步之外夺人性命的火统?”第一个提出疑惑的依旧是王守仁。 梁俊点了点头,心里对王守仁这位圣人的表现很是满意。 “没错,刚刚沈侍郎所说,绝非虚言,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种武器,可以在瞬间杀死整个长安城内的人,这种武器叫做核弹。”梁俊也学着沈云吓唬起来这帮人。 “不过这种武器制作十分困难,依着现在的科技,就算是发展一百年,估计也弄不出来。” 梁俊说到这,大殿内不少人松了一口气,这帮人中大多数人的能力就是在战争这块,如果真有这种武器,他们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两军打仗还用什么兵法,使什么计策,一发所谓的核弹过去之后,全部解决。 “不过核弹虽然造不出来,可我们那个朝代里还有很多超越诸位之前所处的时代的东西。简单点来说,比如沈侍郎珍宝斋里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采用我们那个时代的工艺。因此这也是我想说的,不管大家之前是功盖千秋的帝王也好,还是权倾朝野的权臣也罢,现在咱们聚集到此,面对着这内忧外患,只有抛开成见,团结一起才能活下来。沈侍郎的珍宝斋就是一个例子。” 梁俊这句话说的语重心长,殿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对梁俊这话并不是十分的认同,却也深以为然。 “其实本王是搞不懂大家的想法的,现在局势明显就是合作才能走下去。我和沈侍郎可以为炎朝超越时代的技术,大家都是聪明人,能够将这些技术发挥到最大化。咱们合作百利而无一害,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梁俊终究不是深谙官场政治之人,这种话说了等于没说。 可梁俊后面一句话,却让所有的人,尤其是军机处几位心里产生了放权的想法,正式考虑起合作来。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不光咱们穿越过来,我们那个朝代也不光我和沈侍郎穿越过来。想必在这个世界某个地方,也曾会出现过咱们这种局面。如果那帮人选择了合作,咱们可就真的落后于人了。” “我们那个朝代有句老话,叫做,落后就要挨打。”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七章 IG牛叉! 梁俊煞费苦心的铺垫那么多,大殿内这帮人也不是傻子。 谁都明白现在这种局势,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合作总要单干要强。 甚至于说不需要彼此双方真心实意的合作,哪怕面上过得去,都比现在你算计我,我防着你痛快的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场的这些人有能够合作的基础点。 一般的合作往往是要建立在对等的身份。 世界首富基本上是不可能和大街上捡垃圾的乞丐在商业上有什么要联盟的。 而大殿内这群人在前世是皇帝也好,帝王将相也罢,那都是过去式了。 到了现在,大家都是穿越者,谁也别说看不起谁。 华夏五千年皇帝多了去了,能有几个可以穿越再活一世的? 在心里上谁也没有说高人一等的心态,大家伙全都潜意识的认为,上天能让对方穿越过来,一定有过人之处。 就好比沈云,虽然梁俊嘴上说沈云是他们那个时代普通的百姓。 可来到这个朝代之后,沈云做的这些事哪里是一个普通百姓做的了的? 不说珍宝斋,就说这状元,岂是一个普通百姓轻而易举就能考中? 有了这个基础点在,加上梁俊叨叨叨说了那么久,大家现在也都倾向于要合作起来。 至于说以后怎么办,谁也说不准,一屋子穿越者,全都是变数。 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没有一个同意的组织聚拢到一起,单打独斗太容易坏同行的事。 “落后就要挨打,这话倒是直白。”梁羽作为大殿内势力最强的存在,若是要合作,自然要他和梁俊扛起来大梁。 因此听完梁俊的话,梁羽第一个表态“太子的话已经说到这里,本王也不必瞒着诸位了。在此之前,天策府的会议里,本王帐下的长史也曾提过类似太子殿下的这般建议。” “敢问天策府的长史大人,可也与我等一般?”梁羽有自己的班底搜集信息,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天策府身为长安城内除了皇帝之外,实力第一的存在,各方人马明里暗里都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梁羽主动提起自己的天策府,韩励也将自己之前的怀疑讲了出来。 梁羽淡然的点了点头,道“门下长史乃是本王前世良臣挚友房乔房玄龄。” “哦。”韩励公式一般的应和了一生。 旁边几位打唐朝之后穿越过来的大佬见曹老板这个表情,知道他是不清楚房玄龄的能力,才这般表现。 “韩尚书,这位房先生,基本上和您前世的荀彧差不多一个等级。要说历史上的评论,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内政能力应该还在荀彧之上。”一旁的沈云解释道。 梁俊也紧接着插嘴道“沈侍郎说的没错,本王记得玩过一个魔改的三国群英传,里面历史上的王侯将相全都有,当时房玄龄内政好像是96,荀彧好像是92。” 沈云一听梁俊聊起来游戏,眼睛一亮,这可是宅男本命,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次想起来这茬,沈云心里就十分的难受。 当年玩游戏最喜欢一边玩一边加有些群或者去ntan和其他玩家交流心得。 如今听到梁俊聊起自己心中的意难平,整个人容光焕发,插嘴道“那个魔改的游戏我也玩过,炼狱模式超级难。当时我记得还是上小学的时候,不过一般我都不会收荀彧。” “我最开始也不喜欢收荀彧,不认识那字,老是念狗货。还是上了大学在手机上玩三国志霸王的大陆的时候,打算把属性九十以上的人物全都收齐,才知道了这俩字念荀彧。”梁俊一听沈云接自己的话茬,心里也是十分的激动。 他打小就喜欢玩游戏,毕竟那个时代长起来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人不喜欢的。 听到沈云接话,这才有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沈云也是激动的难以自己,多少次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胡思乱想。 如果再能让自己打一局刀塔,来一句l一l,就算让自己马上去死,都心甘情愿。 “对了,你来的时候,s8打完了么,战绩如何?是不是又是棒子的冠军?”沈云将自己最期待的问题脱口而出。 梁俊一愣,瞪着眼一脸的你不知道的表情,随后明白过来,赶紧道“啊,你不知道么,s8总决赛是咱们赢了。” “咱们赢了?”沈云先是有些失望的复述了一句,紧接着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遍“咱们赢了!” “对啊,ig,ig夺冠了,为此那天我连生意都没做,带着一船的人庆祝了半天。”梁俊也是激动的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百感交集。 沈云的脸色由失望变为狂喜,又由狂喜变成了激动,最后这激动又变成了哭泣。 好歹沈云现在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听到这消息,整个人呜呜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牛逼。” “是啊,可惜啊你没见到,当时是举国沸腾啊,朋友圈和微博都炸了。”梁俊也跟着感慨,当时自己远在海外,却依然能够感受到来自千里之外故国人民的兴奋。 俩人这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那叫一个开心,可是苦了周围这帮大佬们。 所有的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梁俊和沈云,这俩人刚刚说的话很清楚,尤其是沈云哭着说出的那四个字,埃及牛逼,虽然是哽咽着说,但大殿内很安静,听的很明白。 可俩人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知道,但说的什么事却是一点也不懂。 怎么着就说着说着荀彧就成了狗货,怎么这就什么哀思八总决赛,这都是什么意思。 “咳咳。”身为荀彧的顶头上司,曹老板还是听明白了狗货是说自己的心腹谋臣的,作为当事人的老板,无论如何也得表个态“殿下,若是荀文若有机会能来到此朝,本官必定将此事告之。” 梁俊和沈云被韩励这一打断,也都回过神来,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梁俊更是干笑几声打了个哈哈,笑道“韩尚书说笑说笑了,哈哈,哈哈,这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谈起家乡的事,不能自已了,哈哈哈,哈哈,诸位见谅,诸位见谅。” 什么就老乡见老乡,你和沈云不早就见面了,怎么这会才泪汪汪起来。 而且好像只有沈云自己在那泪汪汪,你这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梁俊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怎么友好,赶紧将这事遮回去,笑道“想必简单的介绍了下房玄龄,韩尚书和诸位也都明白他的能力了吧。” 对于梁俊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行为,众人也无力吐槽,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 文渊这会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怀疑自己这位兄长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经常自说自话,说一些莫名奇妙的事。 每当这种情况,文渊还以为梁俊是有病,现在才知道,这不是有病,是惯性。 “既然这天策府是房长史主事,秦王能将朝廷里诸位的身份掌握的一清二楚,那也是再正常不过。房长史不愧是历史留名的良相,与本王英雄所见略同啊,所见略同。”梁俊嘻嘻哈哈的赶紧转话题。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梁羽要主动顺着梁俊的想法将这桌子掀起来,原来他也有将朝中所有穿越者们组织起来的想法。 “既然太子和秦王殿下都有此意,那这事该如何做,还得劳烦二位说一下各自的想法。” 见穿越者联合起来是大势所趋,方护身为百官之首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这个时候得参与进来,尽可能的保证这联盟成立后,自己的地位也能像是现在一样。 方护都能这般表态了,大殿内都是人精,岂能不明白该怎么做? 这边韩励也跟着表态,一直不说话的左典也点头赞同。 其他人有样学样,全都跟着赞同大家伙必须要联合起来。 梁俊见大势已成,彻底的踏实了,看着韩励道“韩尚书,我那被你挡在大散关外的三万士卒,是不是可以放行了?诸位,这三万士卒只是为了来接百姓的,绝对没有暗度陈仓的意思。” 韩励看了看方护又看了看梁羽,到了这个时候方护和梁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韩励道“天明之后,下官就让兵部下文放行。” 梁俊点了点头,又看着程经道“程尚书,你们户部和雍州的事,都是之前的户部尚书和太子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和本王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就没有必要再拿着这事来为难我了吧。” 程经见韩励也都点头了,自己这事再拿着威胁梁俊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当下点头道“殿下放心,天亮之后,下官就回户部将此事处理好。” 不等着梁俊发问,左典也跟着表态, 梁俊见原本之前可以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的事全都按着自己的计划搞定,心情大好,看着梁羽道“秦王,既然你们天策府早就有将大家联合起来的想法,不如你来说一说,咱们该如何联合。” 梁羽打刚才就一直想这个事,虽然天策府里房玄龄聊过这种想法,但是按照房玄龄的规划,打算是用威逼利诱等等法子。 动之以情,晓之以义让他们归顺天策府,投到自己的麾下,并非现在梁俊提的人人平等的计划。 房玄龄的计划之所以只是顺嘴一提就被毙掉,原因也在于梁羽知道这事的可能性不大。 同为穿越者,自己又和他们前世没有什么关系,这帮人如何肯心甘情愿居于自己帐下? 因此看着穿越者联盟成立是水到渠成的事,梁羽趁着梁俊和韩励三人说话的功夫,赶紧在心里修改了一下之前的方案。 “此事说起来,既简单,也困难。”梁羽斟酌半响,方才开口说道“无非是要将大家的利益的绑在一起,集中起来先把其他的穿越者的问题解决掉。” 殿中人仔细的品味着梁羽这句话,各有心思。 梁羽这话说的也很有意思,集中起来先把其他人干掉,那么把其他人干掉之后呢? 答案显而易见,最后的最后,殿中这些人还是要有一番你死我活。 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参与到这里来,但以梁锦c梁济c梁俊c梁羽c梁植为主的五方势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过一番厮杀的。 梁俊皱了皱眉,心里寻思“梁羽怎么说也是史上数得上号的皇帝,见识怎么就那么浅了?大家为什么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世界那么多,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搁置争议,携手前进么?” 可看殿中其他人的表情,好像对梁羽这话深以为然。 梁俊心里直摇头,不能这么干,难得把这帮人聚集起来,这什么都还没干呢,一上来就定好基调咱们现在合作,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厮杀。 若真是这样,这等联合又有什么意义呢? “本王觉得,秦王的这个想法不对。”梁俊严肃的摇了摇头,道“当然我也能理解大家的心理,毕竟你们没有经历过帝制灭亡的时代,不了解先进生产力带给整个社会的变革是如何的剧烈,也不知道民智一旦开化之后,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俊也不怕得罪人,敞开了说道“依着我来看,老天爷让咱们聚集在一起,如果不能为国为民做点什么事,只是要你争我斗当皇帝。这事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就算咱们不用共和制,怎么着也可以用元老院制试试水。”梁俊一边说一边想,一边想一边点头赞同心里的想法。 “如今在座的诸位,咱们的力量集合起来,基本上就可以左右了朝政。炎朝的百姓以后过什么日子,全都掌握在咱们手中,要是还施行封建主义那一套,我个人是不同意的。当然我也能理解,大家一时之间转不过这个思路,认为一定要有皇帝才行。可这是原则问题,如果非要为日后决裂斗争埋下引子,那本王就马上回雍州,打土豪分田地。” 梁俊说的十分严肃,殿中众人除了沈云能理解外,其他人全都不赞同。 可对于梁俊的坚持,所有人也都好奇,尤其是梁锦,毕竟之前梁俊简单的和他说过,如何创建一个万世朝代的法子。 梁锦刚想反问,给梁俊一个台阶下,顺便听一听这共和制和元老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听得殿外响起了一个声音“太子殿下,帝师求见。” “帝师?”听到这两个字,殿内文武百官们一个个直皱眉。 炎朝什么时候有了帝师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大家伙向着梁俊看去,梁俊也一脸的不解。 可不解归不解,这时候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得让人进来。 这边一传话,那边殿门打来,门外走进一人来。 梁俊见他面貌,整个人愣住了。 这帝师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很久的诸葛夕!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八章 不速之客 吃完早饭,大壮主动收拾着起碗筷。 梁俊完全不知道早晨发生了啥事,见安阳公主和张麒麟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噗嗤一声乐了。 “咋了,是早饭撑着了还是盐放多了,怎么这样看我。” 梁俊搬来一个马扎,坐在二人面前。 “渣男”安阳公主小声嘀咕着。 梁俊一皱眉,大巴掌抬了起来。 翻了天了还,这小丫头出去一趟,学了不少本事还。 “你说什么!”梁俊故意虎着脸,瞪着眼。 张麒麟一边道“阿鼍说,圣师是不负责任见一个爱一个的臭男人。” “我用你给我翻译。”梁俊气乐了,巴掌轻轻的落在了张麒麟的头上。 “渣男这俩字还是跟老子学的呢,这倒好,起早给你俩做饭,还落了个渣男的称号。” 梁俊以为是这几日里着急赶路,没怎么陪安阳公主,惹的小姑娘心里不开心了,才把冒出来渣男这俩字。 “怎么样,今天本大爷有空,谁想听故事啊。” 莫说是对付张麒麟和安阳,就算是拿这一招对付刘文静和王保,向来也是屡试不爽。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困多累,只要梁俊这边一说,开书了。 那边刘文静和王保这帮人就算是困的抬不起眼了,也立马精神抖索坐在梁俊面前。 能让这些人如此痴迷听书,梁俊说的书吸引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娱乐方式匮乏到了极点。 往日里能想到娱乐方式无非吃喝嫖赌,可这玩意天天去也腻。 连铁牛都已经对逛妓院没有了最开始的激情。 听书这种新的娱乐形势,深受众人喜爱。 这其中要数铁杆粉丝,就输安阳公主和张麒麟。 旁人听完书之后,意犹未尽,白天还要去做事,没什么时间回味。 可这俩不同,没人管没人问,更没有什么事做。 俩人一闲下来,就开始讨论昨天的剧情。 孙悟空到底有几个妖精女朋友啊,林黛玉到底最后到底是会和伏地魔在一起,还是会和贾宝玉在一起。 等等,诸如此类梁俊说完书留下的扣。 俩人越是讨论就对晚上的说书越期待,听完之后就继续讨论。 如此反复循环,以至于二人现在晚上睡觉前不听段故事就睡不着。 一听梁俊要说书,安阳公主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帮助太子哥哥改邪归正不做渣男计划。 拍着小手叫好,张麒麟也满脸的兴奋,道“圣师,今天说孙悟空吧,说孙悟空吧。” 梁俊见俩人展露笑脸,哈哈大笑,道”今天难得有空,我就给你们讲一个你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叫做葫芦娃大战变形金刚。” 文渊在一旁也十分的好奇,见安阳公主满脸兴奋,挥着小手招自己过去。 等文渊坐好,梁俊点了点头,抬起桌上的镇纸,刚想说话。 只听安阳公主哎呀一声,道“太子哥哥,你等一下。” 说着转身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见安阳公主拉着徐妙锦走了进来。 徐妙锦一见梁俊,脸色又有些微红,但比吃饭前那会好了很多。 “小皇姨,小皇姨,你坐下来。听太子哥哥说书,可好听了,比你昨天给我们讲的还要好。” 徐妙锦原本就有些不情愿见梁俊,但拗不过安阳公主硬拉扯,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过来了。 还不等坐下,又听安阳公主说这话,脸色比刚刚更红。 这倒不是害羞,反而是感觉到臊得慌。 “阿鼍,你”徐妙锦站起身来就要走,安阳死死拉住。 梁俊一见这阵势,喜欢在美女面前卖弄乃是男人的通病。 哪怕这男人并不喜欢这美女,但能让美女高看一眼,没几个男人不乐意。 啪的一声,将书桌上的镇纸一拍,朗声道“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这首定场诗说的是抑扬顿挫,颇得前世德云社班主之精髓。 原本梁俊是记不全这首定场诗的,之前说书也没有说定场诗的习惯。 可有一次说书,梁植也跟着来凑热闹。 梁俊有心在他面前卖弄,打算来个全活,脑子一热,就把这定场诗说了。 说到一半,后面的话就记不住了,再看梁植一脸不屑冷哼。 梁俊一见这主刚刚脸色还挺好,甚至有些期待自己说书,怎么自己这定场诗说了一半,这位脸就变了。 有心刁难刁难梁植,就问梁植哼什么哼,有本事他上来说。 谁知梁植不仅没退缩,反而大步走上前来,醒木一拍,当当当就把自己记一半的定场诗行云流水般的背了出来。 梁俊啧啧称奇,说梁植这是同行来砸场子。 自古以来说相声的就喜欢砸同行场子,梁植这种行为不是好汉。 梁植则不屑又有些害怕的否认自己是梁俊口中所谓的相声同行。 梁俊反嘴问道,不是同行怎么会定场诗。 梁植气的直跺脚“这首诗词就是老子写的,写给毛伯温的。开头一句不是大将生来胆气豪,是大将南征。” 打那以后,梁俊但凡说书,就得说一遍这句定场诗。 一来告诉众人开始说书了,二来也是告诉自己,千万别因为自己比别人多几百年的见识,就小瞧了天下英豪和穿越者同行。 穿越者同行可比说相声的同行狠多了。 说相声的同行顶多是要你的钱,这帮穿越者同行是要你的命。 这边一说完,文渊眼睛一亮,对梁俊这首诗很是满意。 徐妙锦也有些意外,安静的坐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 梁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给大家说的这段书,叫做《锁五龙》,这事发生在一个叫做大唐的朝代。” 听的此话,徐妙锦浑身一震,再看梁俊,满脸的不可思议。 心底忽而明白,姚广孝为什么要把太子安排在自己这里。 太子又为什么对姚广孝如此信任。 原来太子也和自己二人一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徐妙锦的表现按理来说,坐在对面的梁俊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的。 但就在梁俊刚说完,就听张麒麟道“不是说葫芦娃大战变形金刚么?怎么又说锁五龙了。” 没有徐妙锦在,这葫芦娃大战变形金刚还能说说,权当一乐。 可徐妙锦这位国公之后来了,梁俊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每个正行,于是临时决定改换说隋唐演义。 张麒麟这一打岔,梁俊就没有注意到徐妙锦的异常。 等到收拾完张麒麟,徐妙锦这边已经恢复正常,一双明亮的眼眸还想能看穿梁俊。 嘴角带笑,一脸的淡然。 一知道梁俊和自己一般,徐妙锦就明白了之前的困惑。 太子为什么为什么会比珍宝斋早一步做出牙刷,太子为什么会亲自下厨做饭,太子身上为什么没有一丝身为储君该有的气质。 梁俊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话就在徐妙锦面前现了原形,其实就算知道,他该说隋唐也说隋唐。 穿越者都烂大街了,昨晚自己还刚和一位同行彻夜长谈,当朝皇帝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其他人知道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么? 一说起隋唐,梁俊口若悬河,手舞足蹈。 一连说了两个多时辰,日头过了中天,梁俊口干舌燥,忽而声音抬高了声调,朗声道“一声令下,单雄信单二爷就魂归西天,命丧黄泉。这就叫汉末英雄刘关张,隋唐豪杰推瓦岗。三人同心扶汉室,众友齐力反隋炀。麦城余恨悲白帝,洛阳萧索二贤庄。宁学桃园三结义,不烧瓦岗一炉香!” 醒木一拍,梁俊道“好了,听完了赶紧喝杯水,我去做饭。” 文渊在一旁气的牙冠紧咬,怒声道“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兄弟之情,这瓦岗寨四十六友如何能桃园三结义想让提并论,当真是恬不知耻!” 这边一说完,就听门外响起了鼓掌声,随后一个声音传来“说的好!宁学桃园三结义,不烧瓦岗一炉香!太子殿下这一书,道尽了世间多少薄情寡义之人的丑恶嘴脸。” 梁俊一愣,文渊蹭的站起身来,当在梁俊身前,心中暗道“文渊啊文渊,有人到了门前你尚且不知,还口口声声说要保得二哥周全,若是此人趁机刺杀二哥,你和瓦岗寨那帮背信弃义之人又有何两样!” 若是在寻常时候,莫说是靠近屋子,就算是还没进庭院,就能被文渊发现。 只是梁俊说的这书实在是太诱人,说的又是江湖道上和朝堂上这种让文渊身临其境的故事。 而且这种形势文渊还是头一次见到,听的是如痴如醉,一门心思放在了梁俊身上,哪里还能听到门外有人靠近。 梁俊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微微皱眉,脑子里出现一个人的面貌。 “要是想听,等我做完饭,吃完了接着说,反正这几天有的是时间。” 梁俊示意文渊稍安勿躁,话音一落,只见门口显出一人来,正是眼睛用锦布遮住的大皇子梁锦。 “大哥眼神还挺好,这么曲折的山路还能找到我,费了不少周折吧。”梁俊哈哈一笑,走上前去。 一旁的赵君慕撑着手中的长剑,咬着牙忍着剧痛站在梁锦身边。 梁锦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饭就不用太子做了,本王带来了。” 说完,身后站出两个士卒,一手提着一个食盒。 “徐真人在么?”梁锦转了转头,好像在寻找徐妙锦。 “贫道在此。”徐妙锦对这位大皇子还是有些好感的,他突然来访,倒没觉得唐突。 梁锦寻声转头,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梁锦见过徐真人。” 徐妙锦点头道“殿下无需多礼,贫道此处简陋,招待不周。殿下稍等片刻,贫道前去为殿下沏茶。” 梁锦也不客气,躬身道“劳烦真人。”说着侧身让徐妙锦离开。 “阿鼍见过武王哥哥。”安阳公主见了梁锦,赶紧上前跪拜行礼。 梁锦深受之前的皇帝厚爱,因为他身有眼疾,不能继承大统,因此被封为武王,以示尊贵。 武王在炎朝诸多一字亲王之中,地位最高。 梁锦听到安阳的声音,脸上露出微笑,道“阿鼍也在,来,让哥哥抱抱,看看阿鼍长没长高。” 安阳平日里对这个大哥是又敬又怕,一见了他,吓得像只鹌鹑,全然没有了面对梁俊的嚣张拨扈。 “回武王哥哥的话,阿鼍长高了。”安阳公主不敢过去,凑到梁俊身边,紧紧的抱着梁俊的大腿。 梁俊感受到安阳心中的惧怕,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阿鼍不怕,有太子哥哥在,你武王哥哥没什么好怕的。” 梁锦对梁俊这直怼到脸上的话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走进书房中,道“太子,咱们得有半年没见了吧。” 梁俊哈哈一笑,道“大哥,好像你从来都没见过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梁俊三句话两句直接冲着梁锦的眼瞎这块而去,挑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梁锦不以为意,摸着椅子坐了下来,道“多日不见,太子倒是换了性子。不再是之前那个见到杀人就忐忑的废物了。” 梁俊说话呛人,梁锦也不是善茬,哥俩两句话说完,整个屋子里火药味十足。 梁俊打开食盒,将盒子里的美味佳肴摆在桌上,看着一旁的赵君慕道“来,赵将军。” 赵君慕不知梁俊要干什么,一脸的谨慎。 “过来嘛,我又不是老虎,又吃不了你,来来。”梁俊面带微笑,招呼着赵君慕到自己身边来。 梁俊递过来筷子,道“来,赵将军,试试毒,看看这菜里我大哥有没有下毒。” “放肆!”赵君慕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狗太子当真是比无赖还无赖,堂堂一国储君,如何能说出这般轻佻的话。 “找死!”一旁的文渊听到赵君慕蹦出来这句话,一双眼眸微微眯起来,说中长枪流星赶月一般冲着赵君慕胸膛而去。 赵君慕打从进来,就感觉到了文渊身上那股子犹如刀剑加身的杀气。 他怎么说也是史上留名的杀人魔王,但也被文渊身上这种恐怖的杀气感到心惊。 世间还有这等人么? 虽然早就知道文渊乃是绝顶的高手,但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出手,自己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一点寒芒几乎在文渊说完找死二字就顶在了自己的胸前,赵君慕能感觉到枪尖刺破自己的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如此窄小的空间里,手持长枪,却能又这种力道,此人实力,当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三弟,来者是客,更何况是我大哥,说起来也是你大哥。”梁俊伸出手推开文渊的长枪。 梁锦微微一笑,道“君慕,退下,今天咱们来,是专门为你给太子殿下赔罪的。” 赵君慕出了一身冷汗,应了一声,转身退到一旁。 “大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梁俊看着梁锦,好奇的问道。 “太子昨夜进城,实在是太不小心。” 文渊和梁俊微微皱眉,昨晚自己回来的时候,还专门蹲了一波,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啊。 梁锦好像能看到二人的表情一般,笑道“殿下出城的时候虽然没有人跟踪,但本王派了去新丰等候殿下的人也没有看到殿下进新丰。” 梁俊和文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梁俊听得连连点头,这个大皇子虽然是个瞎子,但心里可是一点都不瞎啊。 居然能反思维推出自己还在庆寿寺里,看来,来者不善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八九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活了千年不死之人! 大殿内的众人的神经全都被这句话绷了起来。 梁锦的眼皮止不住的跳动。 千年不死,那不就是长生不老么? 自己前世追求的长生果然存在么? 难道诸葛夕便是那个活了千年不死的人么? 一个个问题在梁锦的脑海里盘旋。 最开始的时候,梁锦刚来到炎朝,整个心一直安定不下来。 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来到了这个朝代,自己又是怎么来到千年之后的。 或者说,自己是因为吃了仙丹才通过这种借尸还魂以达到长生的效果? 虽然前世梁锦一直追求长生,可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已经一统天下,若是再长生不死,岂不是要遭天忌? 但长生这个年头对于帝王来说,只要在脑海中出现一点端倪,不管是多么英明圣贤的君主也会为之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样的年头直到梁锦发现长安城内不仅自己一人这样,方才有些转变。 让他真正打消这个念头的,乃是梁俊那位老乡。 在和那位先生的相处中,梁锦慢慢的接受了先生的思想,整个人也不再对长生痴迷。 毕竟那位先生和赵君慕未曾吃过仙丹,也和自己一般来到此间。 如此可以证明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在那位先生潜移默化之下,梁锦的心境也平缓下来。 再加上有了穿越的经历和外部生存的压力,梁锦也接受了先生让他“尽人事,听天命”的遗言。 可现在一听诸葛夕这话,原本平静的心里起了涟漪。 确切的说是起了滔天巨浪,之前已经消失的对长生的执念又悄然的冒头。 不光是他,这大殿之中哪一个不是一时之人杰? 前世里站在最顶端,临闭目之前对尘世c对天下c对自己打下的江山有多少的遗憾,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再站起来指点江山的冲动随着呼吸的停止跟着烟消云散。 谁能想到,上天还能让自己再活一回? 能有这种际遇,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再有什么奢望,可听到诸葛夕的话,谁也控制不住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连梁俊和文渊都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或激动或惊恐的不能自已。 大殿内唯一能够正常思想的就只剩下始作俑者诸葛夕。 他站在大殿中间,傲然的看着这群天之骄子,眼中全然没有任何的敬意,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这会子谁还在乎他什么态度,梁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颤声问道“敢问诸葛先生,你可是活了活了千年不死之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诸葛夕身上,只等他给这个问题的答案。 “自然不是。”诸葛夕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那也就是说诸葛先生认识千年不死之人么?”梁俊不死心的问道。 听到这话,诸葛夕胸膛更挺了,义正言辞道“自然也不认识。” 殿中所有穿越者加文渊 尼玛的,你不是也不认识,说的那么热闹干什么。 梁俊听了这话,差点爆出来粗口,原本百感交集的心境瞬间破功,看着诸葛夕一脸高冷傲娇样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诸葛先生,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吧。”梁俊被气乐了,随即也回过神来,自己认识的诸葛夕可不就是这种从来不按常理来出牌的人么。 刘文静是剑走偏锋,但好歹做事还有迹可循,不怎么放空炮。 但眼前这位葬龙先生,虽然接触的不长,却也知道他是个拿起萝卜干就敢说是千年人参忽悠人的主。 这种操作对于他来说,算是常规操作。 “太子殿下这般说,可是有些冤枉小生了。”几乎是梁俊刚说完话,诸葛夕的气质在那一瞬间转变过来。 不再是刚刚那种会当凌绝顶,高处不胜寒,众人皆是大傻x,只有我是明白人的神态。 反而换作了平日里梁俊最熟悉的样子平易近人,说法风趣,聪明中透露着一丝让人喜欢的坏意。 殿中众人被他这样一晃,有些迷糊,他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 哪一个样子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太子殿下,小生刚刚是反问诸位的语气,诸位既然是穿越者,可知这世间有活了千年不死之人么?可知,殿下,小生说的可知。” 诸葛夕眉飞色舞的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着重点在可知两字上。 梁俊看着睁着眼说瞎话的诸葛夕整张脸上写满了不可言说的脏话。 “韩尚书,你可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么?”梁俊转脸看向一旁同样一脸生无可恋脸的韩励问道。 韩励被诸葛夕这么一晃,这会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好,整个脑子里混乱无比。 听到梁俊问他,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好在梁俊这话也不求回答,转过脸来又看着诸葛夕,干笑道“既然诸葛先生不是也不认识这千年不死之人,又如何知道这大殿内诸公的身份非比寻常?又是如何知道穿越者这个名词?” 诸葛夕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家伙你还来劲了,梁俊被他气乐了,若是在平常时候,对付诸葛夕这种聪明人,梁俊还有些把握能够五五开,不至于处于下风。 可诸葛夕一进来,三言两语就掌握了话题的主动,殿中这帮大佬们的心情全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会要想从他嘴里敲出来点什么东西,那是势比登天。 “天机不可泄露?”梁锦听了这话,冷声一哼,道“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诸葛夕也不示弱,循声看去,哂笑道“怎么,难不成殿下还想对小生严刑拷打不成?” 梁锦是什么性子?一世为帝,一世为君的主还能让你拿捏住,冷眼看着诸葛夕,像是看一具死尸。 “只怕今日你是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诸葛夕从小到大吃过很多亏,可就是从来没有在斗嘴上输过阵,紧接着怼了回去“怎么,你们这含元殿是阴曹地府不成?小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终究还是帝师之尊,殿下只不过是小小的皇子,能奈我何?” “你倒是好大胆。”梁锦气极反笑,眼中露出了凶光,手缓缓的落下,按在了佩剑之上。 梁俊见梁锦动了杀机,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唯恐他二话不说真把诸葛夕砍了,也顾不得那多,一边出口阻拦,一边快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梁俊快步走到梁锦身边,轻轻将他按住剑柄的手挪开,哈哈一笑道“诸葛先生毕竟是帝师,大哥休要动怒,休要动怒。” 这边安抚好梁锦,紧接着又转过头来看向诸葛夕,道“诸葛先生你也少说两句,你今日前来必然是有事和我等商议,若是把局势弄的不可回转,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不是。” 诸葛夕见梁俊刚刚还和秦王走眼神想要干掉自己,这一转眼的功夫又来当和事佬,心里对梁俊倒是又高看了一眼。 梁俊改变主意,也是因为诸葛夕刚刚那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虽然诸葛夕矢口否认,但依着自己对他的了解,估计诸葛夕刚刚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他既然敢只身前来,必然不会只有这张底牌,若是贸然动了他,先不说他背后真的有没有那位千年不死的主。 就算没有,也应该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气氛一缓和下来,大家伙也都琢磨过味来。 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长生这种事也就不稀罕了。 梁植见梁俊亲自下场调解,也有心试一试诸葛夕的底牌,轻笑道“不知诸葛先生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既然你们在开穿越者大会,当今陛下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小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身为帝师,自然是代表陛下来参加会议的。” 诸葛夕这话十分的前奏,梁俊心里强压住要爆打他一顿的冲动。 你刚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土著,又矢口否认长生之事,这会却有张嘴穿越者闭嘴参加会议,哪里有对这种自己那个时代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接受的如此坦然的土著? 可事到如今,诸葛夕有那张不知真假的底牌在,明面上又是帝师,这种理由倒是没办法反驳。 计划果然不如变化快,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攒了这样一个局,又突生变故。 梁俊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无力感,爱谁谁吧,他娘的老子明天还是回雍州去吧,不在长安和他们纠缠了。 他们爱咋地咋滴吧,心真的是累了。 回到龙椅之上,梁俊毫无风范的一屁股坐下,整个人顺势一趟,双手抄在袖筒里,歪着脑袋看着殿中人。 自己召集的这个穿越者大会目的就是要对付梁老三,你诸葛夕横插一杠子,代表梁老三来参加,这会还有什么开下去的必要么? 梁植也是直皱眉,看着诸葛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敢问殿下,会议进行到哪里了?”诸葛夕装作没有看到梁俊生无可恋的样子,朗声问道。 一旦没有了动力,啥事都好对付,梁俊一摆手,满不在乎道“进行到了以后朝廷是采用共和制还是采用元老院制。” 殿中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梁俊,梁羽也是跟着皱眉,怎么太子也跟着胡说八道起来了,这会议刚刚开始,什么时候就提到什么共和制还是元老院制。 诸葛夕面露疑惑,显然是不知道梁俊口中这共和制和元老院制度有什么区别。 刚想发问,就听梁俊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还有君主立宪制,还有百姓当家作主制。” 反正到了这一步,梁俊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算是落了空,有了诸葛夕这搅屎棍在,今个是什么事也商量不出来了。 与其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细,反倒不如混淆视听,胡说八道让他摸不清。 等哪天再找机会,把大家伙聚集到一起,重新商议。 诸葛夕一听这话,面露疑色,好奇道“敢问殿下这共和制和元老院制还有君主立宪制分别是什么意思?” 梁俊这劲头一松,嗓子火辣辣的疼,哪里还有心思回答诸葛夕的问题,抬头看了看沈云,道“沈侍郎,你大学不是学的文科么,给诸葛先生讲一讲吧。” 梁俊说的这四个制度,不光是诸葛夕好奇,在场的这帮人也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齐刷刷的看向了沈云,沈云稳了稳心神,将这四种制度全都解释了一遍。 听的这帮封建社会的大地们这叫一个别扭,怎么每一种制度里皇帝都那么没有存在感。 要么直接废黜皇帝,要么皇帝就是个吉祥物,这样的方式如何治理天下? 这天下若是按照这四种方式来,岂不是天天打仗? 沈云解释完,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虽然是文科生不假,但上大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打游戏中度过,专业课是能逃就逃,逃不了就睡觉。 能把这四种制度解释完,全靠着当初上初中和高中时候背的知识点撑下来。 整个解释不说漏洞百出吧,反正也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把其中的精髓解释清楚。 可既便如此,对于殿中这帮封建社会的既得利益者们来说,沈云这种话基本上和za一fan的话没什么区别了。 也就是在这含元殿里,大家伙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说也就说了。 若是在外面,谁敢说这种话,都不用梁老三动手,他们就得把沈云弄死。 皇帝这个位子没有了,日后自己怎么君临天下。 梁俊见殿中人听完看向自己的目光全都变了,好像在说,合着太子你将大家伙聚在一起,组建什么穿越者联盟,就是要弄这事的? 除了梁锦c梁羽还有王守仁等极少数人若有所思,其他人全都认为梁俊是疯了。 梁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反正依着现在的生产力也好,民智开化程度也罢,包括殿中众人各有隔阂的处境。 这四种制度哪一种都不可能实现,反正是混淆诸葛夕的视听,越乱越好。 诸葛夕听了,呆站在殿中间,半响没有说话。 众人还以为他会对此嗤之以鼻,万没有料到这位代表皇帝的葬龙先生一副郑重考虑的表情。 人就是如此,一件再荒诞的事,若是有人觉得有意义,其他人就算再不屑,受他影响,也会慢慢的转变最初的看法,跟着一同深思。 殿中人全都是聪明绝顶之辈,又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哪一个的人生经历不是非比寻常? 受诸葛夕的影响,也都跟着咀嚼起沈云说的话来。 这四种制度终究是在历史长河里经受过时间和民众的考验的,再加上又是无数聪明人经过血与泪的教训摸索出来。 哪怕沈云只是说了大概,却也足够让大家伙一琢磨能琢磨出其中的精髓。 万事就怕琢磨,愚者千虑尚且必有一得,这帮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细细思索,岂能没有所悟? 虽然这几种制度都是把皇帝架空了,分散皇权,听起来虽然荒诞,可好像很适合现在这种局势啊。 殿中人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梁俊,又看了看坐下殿下两边的梁锦还有梁济。 军机处那边几位大佬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对面的七皇子梁植。 怎么越想越觉得沈云说的君主立宪议会制和元老院制十分适合现在的炎朝呢? 别的人不说,就说这殿里的这几位皇子,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若是让他们一直争夺皇位,那等斗到什么时候去才能分出个雌雄? 不说他们,就说殿中这帮人,都是穿越者,谁敢说没动过当皇帝的心? 这元老院制度好像很是适合现在的局面。 若真按照这种制度实行,在场的这些原本没有可能做皇帝的人,岂不是也有实行皇权的可能? 这么一想,大部分人的心思活泛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梁俊说了一天,刚刚精神又一直紧绷着,这会放松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 也不管众人怎么想,心里既然认定今天不会商议出来什么好结果,直接站起身来,道“诸位,既然诸葛先生要代表皇帝参加咱们的会议,那你们就先谈着,本王去天牢看看那帮大臣们。”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梁俊快步从龙椅上走下来,文渊紧随其后,俩人三步作两步就走到了殿门口。 正要开门出去,就听诸葛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子殿下,如果陛下愿意妥协呢?” “愿意妥协?”梁俊一愣,停止了脚步,随后转过身来看着诸葛夕,哂笑道“诸葛先生,本王虽然不懂政治,却也知道,想要让对方妥协,必须要把他打疼了,他才会真正的妥协。还没动手就妥协,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零章 徐皇后驾到 日上三竿,冬日里的阳光穿过窗户透明玻璃照射进来,整个大殿内阴阳分明。 太阳照射的地方亮堂堂,没有阳光的阴暗处让人看一眼就感觉不太舒服。 房间内温暖如春,牙床之上锦被轻动,一双光洁如玉,诱人的慵懒伸出。 “什么时辰了?”懒散低沉的女声从牙床上传来。 一旁侍候的宫女赶紧上前回答“回禀娘娘,刚过巳时。” 徐皇后坐了起来,随手抄起一件狐裘披在了身上。 冬日里难得有这么好的日头,加上大殿内温度适宜,全然没有往日里寒冬腊月的冰冷。 洁白如玉的脚踩在珍宝斋上等木材制作的地板上,一股暖意从脚心传来。 前世里纵然享尽了荣华富贵,见惯了奇珍异宝,此时的徐皇后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沈云究竟是何等的天才,居然能把整个宫殿搞的这么舒适。 走到窗前,透过玻璃,徐皇后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常总管来过么?” 可心情再好,该烦心的事也得继续烦心,徐皇后缓步走到牙床后的房间,端坐在一张椅子上。 两旁的宫女熟练的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牙刷牙膏,为眼前这位整个炎朝身份最为高贵的女子洗漱起来。 旁边的贴身太监赶紧回道“常总管还在含元殿内。” 还在含元殿内?徐皇后皱了皱眉毛,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打从昨天上午太子召集文武百官进含元殿,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一夜的时间了。 整个含元殿从里到外的侍卫全都被太子的骁骑卫接管,守卫森严,莫说是靠近,便是远远的看一眼,被骁骑卫发现那也是立斩不赦的罪名。 太子进城第一天就弄出这等阵势,整个长安城内无数双眼睛都集中到了含元殿里。 谁都想知道这大殿之内发生了什么事,圣人让太子监国,本就出乎好多人的意料。 如今监国的太子和执掌朝政的文武百官们聚集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在商讨国家大事?还是在大殿里寻欢作乐?还是说大殿之内早就尸横遍野? 谁都知道这场大会之后,不管是谁赢了,必然会改变大炎朝这权力中枢的格局。 虽不至于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种变化,但却也能决定一些人水涨船高,一些人殃及池鱼。 越是这样,宫内城外的人越想知道殿内的局势,越想知道殿内的局势就越感到害怕。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徐皇后自打昨天知道含元殿召开大会,就一直心神不定,为了等到第一手消息,昨晚熬到了下半夜。 手下的太监一遍又一遍的回来报告没有任何消息。 原本以为一觉醒来,最近这些日子和自己走的比较近的常欣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汇报,谁成想眼瞅着到中午了,这含元殿的大会还没开完。 “含元殿内没有人进出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徐皇后虽然自信身份隐藏的很好,绝对不可能有人猜到,可心底还是觉得太子和一帮文物大臣们在含元殿内商议着如何对付自己的事。 这种想法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算再冷静理智的人也难免心浮气躁。 徐皇后也没有心思洗漱,简单的刷了牙洗了洗脸,就换上了常服。 身边的太监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恭敬道“回禀娘娘,含元殿周围全都是骁骑卫的士兵,军机处有令,但凡是靠近含元殿,被骁骑卫发现的,视同谋反,立斩不赦。因此,奴才只敢远远的望着,不敢靠的太近,只知道周围并无人出入,至于殿内有没有人进出,却是不得而知了。” 太监说完,赶紧低着头,诚惶诚恐,唯恐让皇后娘娘认为自己办事不利。 徐皇后听完这话,端坐在暖炕上,许久也没有说话。 太子到底是要干什么呢?皇帝让他监国,显然就是逼着太子和军机处拼个你死我活,现如今对于太子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他是如何能够把这个会议开了一天一夜那么长的时间的? 难道说太子还有什么底牌,能够反败为胜不成? 徐皇后心里琢磨着,只觉得心里越来越乱。 前世里自己一步步从皇宫底层爬到那九五至尊的皇位,虽然也是历经了无数阴谋阳谋,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无力感。 造成这种无力感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徐皇后虽然身在后宫,不问朝事,也没有插手朝事的资格。 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如今的朝廷上下已经被和自己一样机缘的人占满了。 远的不多,就说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儿子梁羽,打从他被封秦王,创建天策府之后。 徐皇后是能躲他多远躲多远,这小半年来,除了几次不见面不行的宴会外,自己和梁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所谓的母子之间的私下亲密交谈更是一次也没有。 徐皇后既然知道了自己这位表面的儿子就是前世那位天可汗,她从人手里夺走了李唐江山。 若是梁羽知道了自己就是武则天,依着他的性子和现如今在长安城的势力,怎么可能管自己是他这一世的母亲的身份? 肯定第一时间将自己杀之以泄恨。 就因为这个,徐皇后说话做事那叫一个小心谨慎。 原本凭借她的手腕,想要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是害怕被梁羽察觉身份,徐皇后压根就不干冒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要么把梁羽熬死,要么等着梁羽被其他皇子打压。 不得不说,徐皇后对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是过够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私下里劝自己,万事得成于忍,与其能辩,不如能忍。 但是再能忍,也得是有前提的,像这种瞎子一般,连人什么动作都不知道,如何能忍得了? 万一自己在这边忍着呢,人那边带着兵提着刀就杀来了,自己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呢,就破了案了。 贴身的太监也能察觉出皇后此刻心烦意乱,有心想要讨要她欢心,却也知道现如今想要让皇后开心起来,只有关于含元殿的消息。 这边宫女端上来精致的粥点,这位皇后娘娘贴身的总管太监顺势走到了门口,招呼门外的小太监低声问道“让你们去其他诸位大人府邸,可曾有什么消息么?” 门外的小太监赶忙道“回老祖的话,孙儿把手下利索的奴才都撒下去了,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回来报信。估摸着含元殿那边还没有散朝呢。” “散什么朝,哪里有议了一天一宿的朝会?”总管太监心里也不舒服,冷声一哼,看着面前恭敬低头的小太监沉声训斥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平日里在咱家面前夸虚自己本事如何如何,怎么一到这节骨眼上一个个全都不灵了?” 门口俩小太监一听这话,赶紧跪倒在地,口中求饶。 这太监也知道此事怪不得他们头上,冷声一哼道“起来吧,跪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打探。”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提着前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这总管太监看他神情模样,眼睛一亮,慌忙迎了上去。 身后的这俩看门的小太监赶紧起身追上。 三人截住小太监的,老太监更是一把将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太监扶住,急道“可是有含元殿的消息?” 那小太监一见自家老祖宗亲自出来,而且还出门迎接,早就吓的魂飞魄散。 加上这一路小跑,到这这会早就气喘吁吁,一惊一吓,瞬间说不出话来。 老太监赶紧让人去拿水,亲自给这小太监灌下,抚其后背,关切道“快说快说,有什么消息?” 那小太监喝了口水,缓了缓心神,道“回禀老祖宗” “哎呀,说这些废话干什么,还不赶紧说正事。”总管太监恨不得大嘴巴抽他。 “是,是,老祖,太子,太子殿下回东宫了,奴才亲眼所见。” “还有么?含元殿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含元殿那,含元殿那还没有散朝,只是有一骑一早从长安西门出去,说是奉了兵部的调令,前去大散关送公文。” “还有么?这事怎么才来禀报?” “没有了,就这俩,奴才也是遇到了一个交好的太监,才知道今个一早含元殿里就有条子递去了兵部。” “成,成,成。”总管太监一张老脸笑的像是菊花开,赞赏的拍了拍这小太监的肩膀,转身快步走进了殿内。 徐皇后听到老太监的脚步声,心里一颤,知道这是有含元殿的消息来了,不然依着这老太监的性子不如这般鲁莽。 “娘娘。”老太监进来就要跪拜,徐皇后抬手道“赶紧说吧,什么消息。” “是。”老太监起身恭敬回道“回禀娘娘,含元殿那朝会好像还没有结束,不过太子殿下已经回到了东宫。” “什么?朝会没有结束,太子却回到了东宫?”徐皇后一愣,这是个什么操作? 含元殿里的会议不是征讨太子的大会么?不是他召集主持的会议么? 怎么那边会议还没结束,太子反而回东宫了? 老太监点头道“回禀娘娘,手下的奴才亲眼所见,断然不会有假。而且今日里含元殿内还给兵部递了条子,说是让人带着兵部的公文送去大散关。” 听到这话,徐皇后算是明白过来。 两个消息结合一起,那就说明不管含元殿里出了什么事,太子这一要命的关算是过去了。 只是他靠着什么法子躲过了这一劫呢? 徐皇后心生好奇,按照自己接收到的信息来看,皇帝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放弃了太子,不打算再把太子当做挡箭牌,完全交给军机处处置。 虽然徐皇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皇帝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可她却清楚,就算自己站在梁俊的那个位置上,面对这种绝境,那是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太子是靠什么脱身的呢? 这边正说着,只听得门外噔噔噔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二十多岁的太监也顾不得那么多礼节,快步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徐皇后道“启禀皇后娘娘,含元殿的朝会结束了。” “结束了?”徐皇后眉头紧锁,道“可探听的殿内这一日一夜说了些什么了么?” 那小太监摇了摇头,道“回禀娘娘,并未有任何消息,只不过奴才发现,从含元殿里出来的大人们好像少了很多人。” “少了很多人?”徐皇后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她原本就是倾城国色,此时凝神思索,皓齿轻咬红唇,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整个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俩太监也都不敢说话,更是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打扰自家主子的思路。 愣了好一会,徐皇后才回过神来,抬头冲着老太监道“陈仕,摆驾东宫。” 老太监跟着愣住了,以为听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身后的小太监见到自家老祖这般反应,赶紧从后面拉他。 “啊,是,是,奴才这就派人传信知晓太子。”老太监回过神,心里暗骂自己年老糊涂,如何能够愣住,嘴上赶紧回应。 按理来说,皇后虽然不是太子的生母,却比生母的身份还要高贵,名义之上乃是太子的母亲。 自古以来,除非太子病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比如打猎受伤了,等等行走不方便外,哪里有当娘的去看自己儿子的理由? 今日自家主子一番常态,要去东宫找太子,纵然是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监听到这话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徐皇后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咱们直接过去就成。” 说着转身走到暖阁之内,身后的宫女亦步亦趋的跟上,为皇后娘娘换衣打扮起来。 这边总管太监命人准备好皇后的仪仗,不多时徐皇后走出了大殿,上了凤辇,出了宫门,直奔太子东宫而去。 那边梁俊从天牢出来,正为如何处理以苏德芳为首的土著派大臣们头疼,那边就听到德喜快步走了进来,说是皇后来了。 “皇后来了?那娘们来找我干嘛?”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一章 黄鼠狼上门 安宁见了梁俊,小丫头是又惊又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梁俊心疼。 太子爷出去这一趟,整个人比之前受了一圈,也黑了。 梁俊见到这小姑娘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在安宁等一帮宫女的服侍下,洗漱完毕。 这边刚想问问自己不在长安这些日子以来,东宫有什么事么,那边皇后就来了。 梁俊一边纳闷一边让人大开宫门,好在自己现在换上了太子的正装,也不用费周章,直接出门迎接就成。 安宁赶紧命人焚香,又让小太监去通知东宫内各级官员。 梁俊在前,一帮人在后,井然有序的出了宫殿迎接徐皇后。 “儿臣恭迎母后。”大庭广众之下,梁俊心里再不乐意,面上还不能失了礼数。 “都起来吧。”徐皇后满面春风,一脸宠溺的看着梁俊,款动莲步,走到面前轻声道。 得了旨意,梁俊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徐皇后看在心里,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予冒昧前来,可有打扰太子之处?”徐皇后笑语盈盈伸出手来,梁俊赶忙躬身上前将她搀扶住。 托住皇后的手,梁俊只觉得柔软无比,说不尽的丝滑。 “母后驾临东宫,儿臣欢喜尚且不及,如何又打扰之处?” 心里对徐皇后意见再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梁俊也不能表现出来。 一边说一边搀着徐皇后进了东宫,身后这帮东宫的大臣们尾随而进,心里嘀咕,徐皇后好生生的怎么到东宫来见太子? 进了正厅,梁俊请了徐皇后上座,东宫的这帮属官们纷纷上前进礼。 梁俊的东宫在朝廷的配置上,算是一个小朝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照着朝廷六部的规划,东宫里也有类似的组织,只是梁俊之前一直不受重视。 因此这东宫内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在朝廷中没什么靠山,或者说才能并不是很出众的人。 梁俊在长安的时候,这帮人守着太子,不管怎么样还算有点地位。 太子这一走就是小半年,整个东宫之中从上到下,但凡是有一丁点能力的全都托人找到吏部,能调走的调走,能外放的外放。 原本配置齐全的各级官员,现在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连原来的东宫总管太监刘胜和梁俊的贴身小太监德喜也被调到了天策府中。 刚一见到安宁时,小姑娘哭着给自己说这事,梁俊心里还有些伤感。 这会子看到手下这帮不怎么认识的官员对徐皇后那叫一个殷勤,心里有些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这帮平日里连朝会都不能参加的官员们拜会完皇后全都退了下去。 整个大厅内只剩下徐皇后和梁俊,还有各自的随从。 “如今咱们大炎朝正值多事之秋,圣人最近身子也有些不舒坦。太子扛起了监国的担子,可要注重身体,万不可太过操劳。” 徐皇后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声音柔柔黏黏,说不出的好听。 梁俊抬起头看她,见她和徐妙锦果真是亲姐俩,眉宇之间颇为相似。 只是这二人虽然长的有些相似,气质却截然相反。 徐妙锦正值青春,平日里又以道姑形象示人,清心寡欲,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徐皇后则不然,现如今也不过是三十六七岁,平日里保养得体,此时一身宫装,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到了这个年纪,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子要命的诱人。 原本有些狐媚的脸,再挂上端庄不可侵犯的气质,更是让人见了一眼难以自拔。 “母后说的是,儿臣定当铭记在心。”本来有一堆事烦心着,可一见到徐皇后,心底那久违的yuàng不知怎么的就涌了上来。 这也怪不得梁俊,毕竟现在的身体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心理上更是一个阅片无数的老司机。 前世里卧底海盗,一来常年在海上,阴阳失调。 二来周围收费的姑娘们长的也不符合梁俊的审美。 三来有任务在身,心理压力也大,唯恐睡着了说些胡话或者一不小心中qiāng了,再留下个混血娃,平添烦恼不说,很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因此在卧底海盗那几年,梁俊不敢说守身如玉,却也是整个圈子里出了名的禁欲系海盗王。 一到了这炎朝,也不知道怎么的,美女见过不少。 比如身材和相貌一等一c英姿飒爽的李大当家,做梦时虽然也曾和她翻云覆雨过。 可在李大当家面前,梁俊基本上是没有一丁点那种想法。 包括在徐皇后的同胞妹妹徐妙锦面前,梁俊也只是单纯的惊艳,虽然也会动些小想法,可那都属于一个宅男正常的心境。 哪一位也没有像徐皇后当年这样,一见到徐皇后这端庄圣洁的样子,闻着她身上诱人的香味,自己心里的yuhu一蹭蹭蹭的恨不得把头发能烧了。 “太子若是能这般想,那是再好不过了。”徐皇后纵然再聪明,眼光再毒辣,也绝对不可能猜到梁俊的心思。 好在梁俊压qiāng技术高超,加上穿的衣服宽大,不动声色的和徐皇后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心里也在转移注意力,分析自己为啥一见到徐皇后就像是泰迪附身一般。 想来想去,勉强给自己找来一个理由。 应该是梁羽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导致自己心里有些抑郁,想要发泄,却又不能把梁羽按在地上摩擦。 因此只能曲线救国,皇后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母后,可实际在生理上和梁俊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在心理上梁俊更是不可能把她当成母亲对待。 而徐皇后则是梁羽的亲妈,既然现在斗不过梁羽,那就采用精神胜利法。 我斗不过你,但是我若是睡了你亲妈,可不就是应了那句俗话了么。 梁俊一想到这个理由,噗嗤一声乐了起来。 徐皇后一愣,看着梁俊道“太子因何发笑?” “啊,这个。”梁俊赶紧本着脸,笑道“儿臣想到一件趣事,因此发笑。” “哦,何等趣事,说了听听。”徐皇后也不愿意一上来就暴露自己来的目的。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梁俊轻轻咳了咳,刚想说,却见皇后身后的太监还有宫女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说能让太子在皇后面前失仪发笑的趣事。 梁俊又想了想,觉得也不合适,毕竟坐在对面的是当今皇后。 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面对穿越者放肆习惯了,猛然一遇到正儿八经的土著,还有些收不回来。 这种习惯可不行,一旦让人抓到把柄,可就有口也说不清了。 “也没什么好笑,只是与老七在路上有感而发的粗鄙之语,不听也罢。”梁俊终于还是收回了邪恶的念头,开启了贤者模式。 梁俊不知道徐皇后的身份,可徐皇后却猜到了梁俊的身份。 一听他潜意识里回答自己,连儿臣和母后刻意的回避,心里更加确定无疑。 顺势接着这个机会摆手让其他人出去,打算试探试探梁俊。 梁俊一见皇后把自己的跟班撵了出去,见她铁了心要听自己的骚话,也示意文渊和安宁出去。 这边大厅内闲人一走,只剩下他俩,梁俊心里泛起了嘀咕。 皇后这是玩的哪一出?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你我母子之间多时不曾说话,倒是有些疏远了。”徐皇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身子微微后仰,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像一只懒洋洋的猫。 梁俊的心顿时绷紧了,脑子里警钟长鸣。 卧槽,这皇后要干什么?怎么自己还没对她耍流氓,她这看起来还想要把我办了? 嘴里准备好的“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的段子直接偃旗息鼓,被梁俊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母后说的是,儿臣这些日子以来,不在长安,未曾在母后膝下尽孝,原本罪该万死。” 根据之前的消息可以推算出来,这个徐皇后对太子是十分看不顺眼的。 毕竟也能理解,毕竟梁羽乃是徐皇后的亲生儿子,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之前的梁羽都比梁俊强。 徐皇后想要地位稳固,只有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自己以后才是真正的皇太后。 因此对梁俊是百般刁难,光是不给梁俊找太子妃这事,就足够说明了徐皇后对梁俊的恨意。 今日她亲自上门,在梁俊眼里这就属于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梁羽心里也一直在想她来的目的是什么,此时见到徐皇后这个样子,心里凉了半截。 难不成她是来补刀的? 自己的儿子带领着军机处没把自己这个太子给扳倒,当娘的亲自出手,打算牺牲名声勾引自己,然后再在关键时刻高声大叫。 给自己下仙人跳的套,好凭借此事把自己打入万丈深渊? 梁俊越想越对,越看徐皇后坐着的样子越觉得不正经。 徐皇后也察觉到梁俊的变化,心里有些意外,太子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好像对自己十分的提防,难不成他猜到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不可能啊,自己隐藏的那么好,连梁老三都没有发现,梁俊怎么可能知道? 俩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尴尬和紧张起来。 徐皇后听到梁俊说的如此正经,微微一笑,道“殿下如今是监国太子,公务繁忙,也无需记挂予这个老婆子。” 您还老婆子呢,您要是老婆子,那天下哪里还有小姑娘。 梁俊心里的警铃响的更急了,这种事就是这样,你若是不往这边想,对面就是tu一guāng了你还以为她是热的不成了。 可你一旦往这方面想,对面哪怕是左手摸右手,都能让人以为是在勾引人。 “母后说笑了,说笑了。”若是在往日里,梁俊肯定一通骚话马屁就怼上去了。 保管哄的徐皇后眉开眼笑,可这个时候梁俊窜等的穿越者大会刚被诸葛夕搅合黄了,自己又给军机处那帮人夸下海口要解决天牢里那帮吃瓜懵逼大臣们的事。 打进了长安城就诸事不顺,这节骨眼又遇到目的不明的徐皇后。 就算梁俊心再大,这会子也有了被迫害妄想症了。 徐皇后见该铺垫的铺垫的差不多了,知道该说正事的时候了。 当下站起身来,丝滑的衣衫将高挺的胸脯衬托而出,梁俊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更加确定徐皇后的伎俩。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按照祖制,对于朝中之事,原是不该多问的。”徐皇后慢慢的走到梁俊面前。 扑面而来的香味已经不能带给梁俊什么刺激的yuàng了,带来的只能是惊恐。 对于这种事来说,梁俊没有任何的法子。 旁人都以为,男人和女人之间,向来是男人占便宜,女人吃亏。 别的地方不敢说,可在炎朝,熟读大炎朝律法的梁俊却知道,寻常女子要是想弄死一个男人易如反掌。 因为大炎律中明文记载,只要妇人到衙门口状告谁谁谁非礼她,衙门口都不要任何证据,光是靠女子嘴上这么一说,就能把非礼她男人抓起来,审都不用审,可以直接关入大牢。 当然一旦这女子这样做了,名声基本上也差不多完了。基本上是男的一判刑,这女的多半也是顶不住社会压力疯言疯语,没多久就自杀。 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当朝皇后。 如果徐皇后当真铁了心要拿自己的清白把梁俊扳倒,好让自己的儿子上位,梁俊现在除了干着急外,基本上没有反抗的余地。 毕竟徐皇后还没有动手呢,或者说她也没下决心要这么干,自己一旦喊人,这边她把衣服一扯。 都不需要露肉,只要衣衫不整,自己这罪名说破大天都洗不清了。 梁俊看着越来越近的徐皇后,一颗心提了上来,唯恐徐皇后按自己脑子里的剧本开演。 “可太子久不在长安,一回来就担起监国重任,本宫记挂着太子,唯恐太子受人蛊惑,在这个时候若是做错些事,说错些话,平白给人话柄。”徐皇后吐气如兰,已经走到了梁俊的面前。 梁俊这才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刚刚脑子里还想着要是能和徐皇后睡一觉,该用什么姿势好。 眼看着机会来了,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别说推车了,当车推都绰绰有余。 “母后说的是,儿臣定当小心谨慎,不敢辜负圣人的期盼。”梁俊说话有些打颤,眼看着徐皇后站在自己的面前,伸出玉手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嘶!”梁俊头皮瞬间发麻,像是触电一般,脑子嗡的一声。 “完犊子了,完犊子了,这些可是要真的要到雍州当土匪强盗了。”梁俊感受着徐皇后手上的柔软,鼻子里充盈着诱人的体香。 抬起头来,眼前徐皇后傲人的高耸。 梁俊咽了咽口水,脑子里蹦出来一句话来“娘的,反正木已成舟,死便死,还能让一个娘们摆布了?她既然敢玩火zifén,那就让她知道厉害。” 这个年头一蹦出来,梁俊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反手一把将徐皇后的手按住,抬起头瞪着她,眼中三分yuàng七分憎恨道“母后,此乃何意?” 三分yuàng很简单,就是来自梁俊的心底真实的生理yuàng。 这七分憎恨则是梁俊的不甘心,怎么老子一到长安,不管是谁都他娘的要算计老子? 我梁俊看起来就是那么好欺负的么?连你一个婆娘也敢这样大张旗鼓的算计老子? 在旁的地方也就算了,你这还上杆子逼到东宫来,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 就在梁俊准备脱裤子报复的时候,忽见徐皇后眼中凶光一闪,冷声道“太子,若是你能帮我除掉梁羽,你说何意,本宫便是何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二章 亮明身份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历史上不知多少的王侯将相栽在了这一句话上。 很多时候,很多事,一个人再怎么的尽力,也难免有不足的地方。 想要做成一件事,努力并不一定会如愿。 而普通人和天才之间,有时候差距也并不怎么的明显。 天才之所以被人称作天才,很多时候只是比普通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而就是凭着这一点,徐皇后前世里在尔虞我诈的皇宫斗争中,一步步从底层爬到了金字塔的顶尖。 最后更是以女子之身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也是凭着这种直觉,徐皇后认为到了自己fǎnng的时候了。 要是一般庸庸碌碌的人,面对着梁羽这样一个千古一帝,躲都还躲不及。 可徐皇后是谁?青史留名的女狠人,躲避蛰伏只是一时的计策,主动将危险彻底消灭才是她的本性。 徐皇后一直在观察着长安城内的局势,最开始她以为靠着皇帝可以将梁羽除掉。 可是没有想到皇帝在面对以梁羽为首的军机处,连迎击的勇气都没有。 皇帝不成,第二个考虑的就是太子了。 徐皇后一直关心这梁俊在雍州的举动,总体来说对梁俊还是比较满意的。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徐皇后把梁俊当做第二计划候选人。 可这些远远不够,因此徐皇后一直在等梁俊回长安。 一旦梁俊回到长安能够站稳脚跟,徐皇后必然会主动拉拢梁俊,借着梁俊的手将梁羽除掉。 这个过程之中,饶是徐皇后练就了泰山崩于前面色不该的心境,却也是关心则乱。 直到听说皇帝和军机处做了交易,任由军机处对付梁俊。 徐皇后心里直呼完蛋了,看来自己还得准备着找第三计划候选人。 可万没想到梁俊不仅主动挑起了和军机处的争端,经过一天一夜的大会,太子还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含元殿。 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徐皇后明白,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不管含元殿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梁俊是靠着什么办法解决了外人看起来必败的处境。 此时的梁俊一定是心力交瘁,最需要盟友的时候。 也只有这个时候和梁俊搭上线,徐皇后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梁俊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姐的心路历程,一听她一本正经的让自己帮她除掉亲生儿子,后面那想干嘛就干嘛的许诺梁俊完全就没有过脑子。 怎么回事,徐皇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她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梁羽了? “皇后此话,是何意?”梁俊心里不敢说是掀起了景涛巨浪,却也是被接二连三的烦心事闹的整个脑子不像往日里那么灵活。 听到这话,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先有皇帝抽风了一般要弄死太子。 现在又有皇后打算借助太子的力量搞死自己的亲儿子。 皇家果然是那么乱的么? 徐皇后见梁俊一脸的震惊,有些乱了分寸,心里知道自己来对了。 松开了手,看着梁俊微微一笑,道“本宫话已说的这般明了,太子何必假装糊涂?” “假装糊涂?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糊涂了。”梁俊苦笑一声,随即一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啊,你都知道了?” 徐皇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梁俊一说这话,徐皇后心里就有底了。 以她的聪明和手段怎么可能会正面回应梁俊这个问题。 自己都知道了什么,让他猜去吧。 梁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心道“难不成她当真知道了梁羽的真实身份?若是如此的话,想来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找我来干这件事呢?” 若是平常的梁俊,早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妖艳皇后一定是自己的同行。 只可惜说了一天的书,早就口干舌燥脑子缺了氧。 说完书之后又和一帮人精勾心斗角,全程精神集中。 眼瞅着大功要告成了,诸葛夕又横插一杠子,草草的应付了诸葛夕,自己又得去解决天牢里那帮以苏德芳为首的土著官员们的问题。 进了长安城这一天一夜里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此起彼伏。 就算是铁人被这番折腾也受不了了。 更不要说这边刚想回东宫里洗个澡睡一觉,谁知道又碰到了精力充沛,憋着就要算计梁俊的徐皇后。 往常的梁俊对上徐皇后这位女王能不能占上风还两说,现在俩人之间话题的节奏全被徐皇后捏在手里。 梁俊见她点头,心里的yuàng是一丁点也没有了,双手捧起来揉了揉脸颊,咬着牙努力的整理思绪。 想要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不用多想,本宫今日里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徐皇后坐在梁俊的身边,摆弄起桌旁的茶碗来。 梁俊没有说话,从袖筒里拿出梁锦送到东宫的低端香烟。 回来东宫好一会,一直在忙活,原本想着临睡前抽一根,皇后就来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梁俊也不把她当做原来的皇后对待。 站起身走到旁边立着的灯柱前,将灯罩拿开,引燃了香烟。 梁俊旁若无人的抽了一口,旁边的徐皇后看的好奇,心道“这是何物?莫非是珍宝斋的新品?” 珍宝斋现在已经打出来名气,长安城内一旦出现稀罕东西,大家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珍宝斋。 “但不知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些什么?”梁俊缓了缓心神,打算从最开始捋起。 徐皇后笑道“该本宫知道的,本宫全都知晓,不该本宫知道的,本宫也多少有些耳闻。” “哦,那皇后娘娘可不可以说一说,都有哪些耳闻?”梁俊见着娘们和自己打太极,并不着急,既然她来主动找自己,那就说明不管如何,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 徐皇后道“太子想知道哪些呢?” “今个含元殿里发生的事,娘娘可知晓?”梁俊眼神如炬看着她,想要给她一些压力,让徐皇后露出些破绽。 徐皇后什么人物,能把梁俊这点把戏放在心上,笑道“含元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本宫知道或者不知道并不重要。本宫只需要知道,这一局太子胜了,就足够了。” 梁俊自嘲一笑,摇头道“本王倒是希望如此。” 徐皇后看着她,别有所指道“太子能够从含元殿里安然无恙的走出来,还能活着回到东宫,这不是胜了又是什么呢?” 听到这话,梁俊一愣,随即眼睛一亮,意味深长的笑道“想来这也是娘娘来东宫的原因吧。” 徐皇后也不否认,点了点头,嘴上道“确实如此。” 心里却道“太子能闻琴音知雅意,能对付得了军机处,倒是有些能力。” 对于和梁俊联手干掉梁羽,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 能够得到旁人的认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让人舒心的事。 梁俊听到徐皇后肯定的回答,有些放心,算是确定了这主不是来找茬的,不是找茬的就好办。 “整个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六皇子秦王梁羽乃是当今皇后娘娘所生。如今娘娘来找本王,却是要杀六皇子,这事说出去只怕谁都不信啊。” 一根烟抽完,梁俊总算恢复了些精神,看着徐皇后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 难不成这皇后娘娘也是同行? 徐皇后知道梁俊这是逼着自己给出一个能让他相信的理由,当下也不隐瞒,道“如今朝廷内的局势,太子应该比本宫更清楚。本宫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 梁俊并没有接她的话,反而是坐到了一旁,看着徐皇后。 “在外人看来,本宫让太子帮助除掉秦王确实不可思议,毕竟本宫身为秦王生母,应该想方设法帮着秦王除掉太子才对。” 徐皇后不急不缓,摸了摸长长的指甲,淡然道“只不过太子应该知晓,此时的秦王非是原来的秦王,如今的太子也不是原来的太子了。” “那皇后娘娘还是原来的皇后娘娘么?”梁俊一听这话,心里了然。 果然,又他娘的是同行,真是让人头疼。 一回到长安城这穿越者大本营,不管走到哪都能遇到同行,梁俊的脑袋都快炸了。 徐皇后微微一笑,道“太子以为呢?” 梁俊耸了耸肩,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皇后娘娘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本王要是再绕弯子,只怕连娘娘也看不起本王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由衷的感慨道“哎,早知道长安城里乱成这个样子,本王应该待在雍州不回来。” 徐皇后笑道“太子若是一直待在雍州,只怕不出半年,就会死于非命。” 梁俊不反驳也不赞成,看着徐皇后道“既然娘娘也是同行,那就开诚布公的说一说吧。梁羽虽然和我势同水火,但并不是一定要你死我活才行。不过要是能有办法除掉他,那是再好不过。可现在的局势来看,东宫与天策府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徐皇后哂笑道“当年的东宫太子李建成也是这般想的,结果便有了玄武门之变。” 梁俊一听这话,逗笑了,道“听娘娘这口气,当年是在现场怎么着,李建成怎么想的都知道。莫非娘娘乃是李建成的太子妃转世?” 这话三分真实试探,七分开玩笑,说实话,梁俊这个时候对徐皇后的身份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经过这一天多的折腾,他已经是麻木了。 大炎朝的朝廷里穿越者多的都快bà一zhà了,一头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撵,谁来都无所谓了。 “玄武门之变时,本宫尚且襁褓之中。”徐皇后从开始就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话说到这份上,也就直接揭开了“太子既然知晓梁羽的身份,想必要知道本宫的名头。” 梁俊见徐皇后一脸的严肃,提到梁羽名字的时候,三分敬畏,七分痛恨,心道“难不成这老姐是武则天?” “娘娘前世姓武?”梁俊试探性问道。 和梁羽来自一个朝代,女的,一张嘴就要让自己帮她搞死梁羽,除了武则天自己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符合。 徐皇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梁俊是此世间第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 一直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徐皇后纵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心里依旧还是很忐忑。 梁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脸上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看着梁俊的表情,徐皇后倒是愣了。 怎么着小老弟,姐姐怎么着也算是青史留名的女皇帝,不敢说后无来者,可以说的上是前无古人吧。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知晓自己的存在,怎么就一点也不惊讶呢。 “太子好像并不惊讶。”徐皇后终究是女人,不管是再高的心机,再深的城府,一旦没有得到以为该有的重视,难免会有些生气。 梁俊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实在了,苦笑道“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本王这几天的经历,换你你也不会惊讶。” 一说到这,梁俊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看着徐皇后道“娘娘是不是还不知道长安城现在的局势吧。” 徐皇后心里一咯噔,道“太子如何这般说。” 梁俊见自己被她耍了,也不怎么生气,毕竟武则天什么人自己虽然不清楚,却也多少知道她的人设。 能以女子之身当上皇帝,这社交的手段之高超根本不用猜想。 不耍自己也就是不她武则天了。 “哎呀,长安城现在像你我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你没去含元殿里看看,穿越者那叫一个多,哪朝哪代的都有。” 自己打穿越来一直和男性穿越者打交道,之前难得遇到徐妙锦这位女性穿越者,只可惜那位性子太淡,认识的时间又短,梁俊也放不开。 皇后这老姐虽然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可是人放得开啊,更何况主动找上门来,梁俊也乐意和她扯。 “娘娘要是说是武则天,那就说得通了。”梁俊明白过来,为啥皇后一见面就要找自己联合起来干掉梁羽。 不愧是一代女皇,倒是能沉得住气等自己回来,若他是武则天,哪里还等了梁俊回长安,早就和梁羽打的你死我活了。 “哎,娘娘,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当问不当问。” 梁俊确定了徐皇后的身份,心里更加稳当了,也不着急说正事,八卦之心骚动起来。 “殿下但问无妨。” 梁俊脸上露出一丝坏笑,道“你看啊,娘娘前世好像是梁羽的妃子,如今你又是他亲娘。你们俩见面不尴尬么?” 徐皇后听了这话,心里恨不得将梁俊舌头割下来,再将他碎尸万段。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上却笑道“太子殿下是唯一一个知道本宫身份的人。” “哦。也就说是梁羽现在还不知道娘娘就是那位断了他李唐国运的人了。”梁俊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徐皇后,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徐皇后好像并不在意,笑道“殿下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梁俊死死的盯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徐皇后这份淡定不是伪装的,不由得欣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一代女皇,果然是沉得住气。 正想说话,只听得厅外文渊道“太子殿下有急报。” 徐皇后和梁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好的神情。 “什么事。”梁俊问道。 “回禀殿下,长城来人了,已经进了城内。”11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三章 定计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家要记住一句话,地存人失,人地皆失;人存地失,人地皆存。”梁俊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琢磨着梁俊说的这句话。 刘文静更是眼中异彩连连,拍掌叫好“殿下说的好,当真是精辟至极。咱们初回长安,根基不稳,人心不稳,朝中多半官员皆不站在咱们这边。长安城是丝绸之路的,也是丝绸之路的终点,如果这一点打不通,就算雍州的路修的再好,丝绸之路也只是空谈。” 梁俊道“没错,现在最重要的两点,雍州的稳定和长安城外的人口,至于钱财和丝绸之路,只要雍州发展起来,咱们现在失去了,以后还能再夺回来。” 理是这个理,可众人还是很舍不得。 “难不成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么?”刘三刀满怀希望的看了看刘文静,期盼着这位神机莫测的军师给自己一个惊喜。 刘文静缓缓摇了摇头,自己能够跟上梁俊的思维就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何况超越他。 梁俊知道在这事上必须让所有人的想法和自己统一,哪怕强迫他们也在所不惜。 当下正色道“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我知道在此之前你们对丝绸之路有过不少的想法,这些不怪你们。事发突然,谁也不愿意如此。” 众人听梁俊如此坚定,知道此事再无更改的可能,一个个面露无奈。 刘三刀道“殿下,就算送,又该如何送呢?” 梁俊沉吟半响,坐回位置,道“皇帝一份,这是必须给的,如果没有他的首肯,朝堂百官全都赞同也无济于事。” 刘文静道“此事只能殿下去做。” 梁俊点头道“这是自然,皇帝那里我来去说。” 众人听了梁俊说话的语气,心中纳闷“太子殿下说到皇帝怎么这般的无情,好像与当今圣人如同陌生人一般。虽然他俩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可终究是父子,怎么太子殿下言语之中全然没有父子之情?” 梁俊虽然也发现了众人表情有所异同,也只当他们是心中不舍,没有多想。 刘文静站起身来,道“六皇子那里也要给一些,虽然咱们回到长安,六皇子和他的天策府必然视咱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可这个时候不能以意气用事,太子殿下曾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希望这些日子之后大家莫要与天策府发生争执。” 他说着着重向着杨威看去,在场的这些人里,王保也好铁牛也罢,梁俊的这吃喝嫖赌四大金刚日后进了城。 和天策府发生什么矛盾,也不会闹到不可开胶,顶多是你打我闷棍我带人堵你。 可杨威这一身武艺的愣种却是刘文静最担心的。 这些日子以来,刘文静对杨威越了解就越感觉到棘手。 如果非要拿一个人来举例,在刘文静心中杨威更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荆轲c要离这种以为君主效命,刺杀政敌为荣的刺客。 杨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对梁俊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但凡是对梁俊有任何威胁的人,在他眼中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死对方。 就算搭上他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像杨威就憋着劲要为梁俊干一出千古留名的刺客事迹。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杨威不仅有这种胆量有这种本事,还有正常人没有的聪明和理智。 自打在黑胡子的杀狗宰熊大会上见到杨威杀人之后,刘文静就发现。 杨威这人平日里虽然沉沉闷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但只要一拿起刀杀了人,他就像换了一个人,越杀人越冷静,杀的人越多,他越聪明。 而且此人对于杀人往往有着极其精准的预判,哪些人该杀,什么时候杀。 他都把握的十分精准。 嗜杀但不滥杀,只要出手必是杀招,这才是刘文静最担心的。 唯恐哪天六皇子坏了梁俊的好事,自己一个没看住,这孙子直接把六皇子宰了。 那可就真的是让梁俊陷入了绝境。 因此刘文静借着这个话茬着重点的人就是站在梁俊身后的杨威。 杨威也不傻,听懂军师话外之音,冲着刘文静露出憨厚的笑容。 刘文静说的话,也是梁俊想说的“六皇子那里是要交好,此事就拜托军师了。” “小生定不会辜负殿下信任。” 解决完这两个大头,梁俊又和刘文静商议出还要送给谁。 不多会的功夫,你一成他半成,最后整个丝绸之路的利益差不多都分完了。 刘三刀颤巍巍的抬起手端起新续的茶水,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倒。 “见过败家的,没见过那么败家的啊。丝绸之路,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别人的了。” 分配完丝绸之路的事,梁俊缓了缓神,接着道“长安城内的事算是解决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梁俊打从雍州开始,但凡是开会,都希望手下这帮人勇敢发言,尽量不搞一言堂。 效果也很明显,只要是众人全都发言的会议,执行会议商定的事效率高热情足,效果非常好。 毕竟自己要走的路线不是简单的推翻一个王朝,而是要让炎朝百姓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而让周围这些人日后大多是自己要在东宫组建内阁的成员,如果从一开始不扭转他们的思想,以后再想改就难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三刀咬了咬牙,举起手来,道“没有异议。” 王保等人也都举起手,高声道“没有异议。” 项义c文渊几人初次参加这种会议,十分不习惯,见众人都举手,也都跟着举起手来。 刘文静数了数,道“既然如此,全票通过。殿下,你接着往下说吧,时间也不早了。” 梁俊看了看门外,此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施粥造饭的人员开始忙活起来。 “好,那咱们接着说第二件事,那就是要找一个能把百姓迁到雍州的理由。如果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就算十个丝绸之路送出去,他们也不会让我们迁走一个百姓。” 梁俊说到这,面色有些凝重,看着项义道“说到这,还得感谢项青阳使,若是没有白莲教的兄弟这些日子的努力,这个理由想找也找不到。” 项义有些受宠若惊,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梁俊对自己如此礼遇有加。 原来根子在这上面,太子想要迁百姓到雍州,如果这些百姓是本本分分的良民,就算朝廷同意,百姓们也会抗拒。 可百姓一旦成了灾民,灾民成了反民,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反民可是要诛九族的,炎朝有将犯了罪的人发配到长城的习惯。 只要这帮百姓成了反民,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龙头大当家言重了,小老儿是不敢当,若不是大当家看得起,我教这千百兄弟姐妹只怕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项义这话是真心实意,由衷的感谢梁俊。 若不是梁俊拉自己一把,等过了年,朝廷腾出手来对付自己,自己这帮人少不得千刀万剐而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四章 偶遇战神 “荒唐,首辅大人日理万机,昨日里在宫中开了一天一夜的朝议,刚刚躺下。你一个小小的南城兵马司的司长说有急事那边有急事么?还要让亲见首辅大人面呈,哼,你这兵马司的名头吓吓寻常百姓还成,想在这里撒威风,也不撅起腚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方府的门前,门房老周叉着腰冲着三名身穿兵马司制服的衙役破口大骂。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方护身为当朝首辅大臣,又是首席军机大臣,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周阳乃是方护的家仆,祖孙三辈都跟着方家。 旁的宰相门房若是七品官,他这样的算个三品都不为过。 南城兵马司的几位衙役满脸苦色,被周阳骂的狗血喷头,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待得周阳骂的有些累了,打头的衙役赔笑道“这位爷,小人们也是领了上头的差事,不敢不来,烦请您高抬贵手,通融通融。” 身后的俩差役也跟着赔笑,心里却是周阳骂自己的话全都骂在了自家司长身上。 长城守卫军的人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不从东门进来,反而绕一圈从南门进城。 南门属于南城兵马司的管辖范围,也不知道哪个嘴欠的给他指路到了自家衙门。 长城里来人,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按照规章制度来说,此事南城兵马司是没有权力接待的,只能逐级上报给军机处。 谁知道南城兵马司的人去了军机处,结果军机处里一个人都没有。 南城兵马司的头头是韩励的人,见军机处没人,就派人去韩励的府邸,谁知到了那才知道韩尚书刚睡下。 韩府的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指了条明路,说这种事旁人无权过问,须得是当今首辅方阁老亲自过问才成。 打发了南城兵马司的人去方护的府邸。 这头头能被韩励保上兵马司的位置,也不是傻子,知道去了肯定吃瘪。 打发了平日里看不顺眼的三个手下过来了。 并且下了死命令,信送不到方护手上,就不用回来了。 这三人也是倒霉催的,硬着头皮到了方府,刚一报上名头门房脸色马上变了。 原本客客气气的瞬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着三人都是斜视。 一听了来意,更是破口大骂。 三个差役好说歹说,才让周阳消了气,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府通报。 这边正僵持着,只见打不远处走过三匹马来。 打头的一人二十四五上下,清新俊逸c仪表不凡,一看就知道绝非寻常人等。 这三骑到了门前,门房老周赶紧迎了上去,一张老脸灿烂无比,熟练的牵起缰绳来,笑道“表老爷回来了,今个可是满载而归啊。” 老周看着这年轻人身后俩随从马上绑满的猎物,喜笑颜开。 “老周,看来我给你说的话你算是听进去了,很好,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现在都会用成语了。”年轻人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听了十分的舒服,却有股子难以言说的威严。 周阳一被年轻人夸奖,更是开心,四十多岁的人开心的像个五六岁的孩子,笑道“表老爷吩咐的话,咱老周哪里敢不听。” 旁边的三个衙役一见这阵势,心里纳闷“首辅家的门房叫着年轻人表老爷,这年轻人是什么身份。”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怂恿对方上前禀报。 年轻人打过来就见到这三衙役,此时又见三人神色拘谨,开口道“你们是兵马司的人?” 打头的一听赶紧上前应声“是,是,回贵人,小人乃是南城兵马司的捕头,贱名康澜。” “去去去,咱家表老爷问你叫什么了,赶紧走,赶紧走。”周阳一见三人蹬鼻子上脸,声调抬高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三人。 年轻人抬手示意周阳稍安勿躁,看着康澜道“南城兵马司,你们的辖区不是在南城那边么,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三人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就差给这年轻人磕头了。 不管这年轻人什么身份,周阳对他这般尊重,想来是方府中的大人物,今日见了他,算是老天爷开眼。 康澜赶紧从怀里拿出帖子,恭敬的递了上去,道“回贵人,小的们奉命前来给方阁老送公文。” “既然是有公文,为何不送进去,在外面待着干什么。”年轻人看了看周阳,微微一笑打趣道。 周阳面色有些尴尬,这位表老爷虽然进府的时间不长,可方护对他那是极其的尊重。 尊重都有些差了,甚至于说是敬畏。 方护不止一次告诉府中人,此人乃是自己的姑表兄弟,让全府上下的人对他比对待自己还要上心。 老爷有吩咐,底下人不敢不听,所有人都尊称这位叫表老爷。 这位爷做事倒是也敞亮,本来就长的一副贵人模样,从来不为难府中人不说,隔三差五有什么好东西还愿意赏给手下人。 一来二去,府中大大小小的这帮子奴仆对他没有不喜欢的。 只不过在周阳看来,这位爷有一处不好,那就是太没有规矩。 做什么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今个说要去打猎,外面就是下刀子他也得去。 方府之中宴请宾客,他从不在乎,饿了就上桌来吃,吃饱了就走。 全然不把方护等人放在眼中,这在打小就被教育一定要守规矩的周阳眼里十分的不得体。 眼见得表老爷问这三个不长眼的,周阳心里咯噔一下。 表老爷千好万好,可这性子却是太随意,若是知道是自己拦住这三人不让进去,不管如何多半要训斥自己一番。 周阳见过这位爷发脾气,性子一起来,整张脸冷的吓人,隔着老远都觉得浑身冰凉。 自家老爷身为首辅大臣,那是宰相之尊,见了这位爷发脾气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陪着。 周阳这边正担心着呢,只听年轻人笑道“老周,你又想收人银子了?” “没有,没有,表老爷冤枉啊,老奴哪里能干这种事。”周阳浑身一激灵,赶紧摆手解释。 康澜三人在公门里当差的,虽然不受上官待见,可终归是吃公家饭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周阳乃是宰相府的门子,日后说不得还有打交道的时候,怎么敢因为此事得罪了他。 康澜赶紧道“这位贵人,小人们也是刚到,这位大哥刚要禀报,您就来了。” 周阳见康澜有眼力劲,心里踏实起来,赶忙道“是是,表老爷,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在这公家事上为难这三位兄弟。” 年轻人看了看俩人,也不打算拆穿,伸出手来,道“什么公文,让我来看一看。” 康澜一听这话为难了,上面交代他们三人要亲自送到方护手上,这年轻人看起来来头不小,估计是方相爷的亲近之人。 可既便上司没有交代,这公文交给一个外人也是说不过去的。 周阳一见三人犹豫,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道“怎么,咱们家表老爷要看你的公文那是你天大的造化,还不赶紧交上来。” 这边说着,上前一步从康澜手里夺过来公文,转身交给了年轻人。 康澜见这状况,看了看旁边的俩小伙伴,得,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可不是咱们主动给的,是相府的人抢过去的。 年轻人接过周阳递过来的公文拆开了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到公文说的事,眉头皱了起来。 “长城那儿来人了?这人现在何处?”年轻人手拿公文坐在马上看着康澜问道。 康澜也不敢迟疑,赶紧道“此人现在正在南城兵马司中,说是要进宫面圣,我家大人不敢怠慢,只得先稳住他,小人们前来禀报首辅。” “进宫面圣?说是什么事么?可是山蛮那边的有什么消息?”年轻人对长城守卫军和山蛮的事极其有兴趣,原本想把公文交给方护,一听是关于长城守卫军的事,临时改了主意。 康澜摇了摇头,道“那人什么也不说,只说是要进宫面圣。” 周阳在一旁臭骂道“呸,下作胚子,这长城里哪有什么好人,狗一样的东西去了长城披了一身锦皮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圣天子是他说相见就能见的么?” 年轻人随手将公文递给周阳,道“老周,你把公文交给相爷,就说我去看一看。” 周阳恭敬的接过来,应了一声,那年轻人又看向康澜道“烦请差大哥前面带路,我去会一会这位长城来的使者。” 康澜面露难色,自己弟兄三人不受上司的待见,这事整个兵马司的人都知道。 上面只是让自己来送公文,可没说让领闲杂人等回去。 若是拿着这个把柄给自己穿小鞋,那可是难受的很。 “怎么,差大哥还有其他的事么?”年轻人的声音降了一个调,康澜一激灵,心中涌起一丝敬畏,鬼使神差的赶紧点头赔罪“没事,没事,烦劳贵人走一遭。” 这边说完,三个差役翻身上马,年轻人在后跟着。 走街过巷,没用多久,就到了南城兵马司。 这南城兵马司的头头这会子也不在,只留下二把手捕头统领在这盯着。 康澜带着年轻人进了府衙,见了这二把手,简单的说了一下缘由。 这二把手姓杜,单名一个纲字,乃是一把手的心腹。 康澜唯恐让他拿住把柄,谎称这年轻人是方相爷派来的。 年轻人也不拆穿,见了杜纲开门见山,上来就问长城来的人在哪里。 杜纲能当上南城兵马司的二把手,那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南城兵马司刚创建不久,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打从这南城兵马司一开张,自家这位顶头上司,司长大人恨不得住在府衙之中。 这个节骨眼上闹失踪,把自己留在衙门口,还专门交代不准自己离开府衙半步。 意思在明显不过,这长城的使者就是一烫手山芋,他怕砸在手里,这是让自己来顶锅。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是司长的心腹,杜纲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一边让人小心的伺候这位长城来的祖宗,一边祈祷圣人赶紧召他进宫。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康澜回来,还没等问方相怎么说,就听康澜说相府派人来了,要见那位活祖宗。 杜纲那叫一个高兴,赶紧把年轻人请进了偏房,又是上茶又是倒水,十分的殷勤。 年轻人处之泰然,给茶喝茶,问话答话,不多时,就见一人从门口进来了。 这人披着一件有些破旧的斗篷,身上穿着轻甲,轻甲上一块暗红一块深紫,显然是鲜血长年累月粘在上面没有及时洗刷的结果。 行走之间,步伐稳重,呼吸平稳,只是看着装打扮,就知道绝对不是好惹的人。 这人进了偏房,神情甚是傲慢,四下里看了看,视线落在了年轻人身上。 只是一个照面,这人的瞳孔猛缩,手几乎是本能的放在了别在腰间隐藏在斗篷下面的腰刀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年轻人的视线里,见他这副警觉的模样,年轻人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城守卫军中可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年轻人上下打量着这长城守卫军,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脸警惕的看着年轻人,半响沉声道“你可是宫里来的?” 年轻人见他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着急,冲着杜纲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杜纲不知道这年轻人的来路,也不敢放肆,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猜测估计是方阁老的亲信心腹,属于惹不起的存在。 点头应了一声,冲着那长城守卫军道“这位军爷,此乃方相爷派来的大人,有什么话,和他说就可以。” 那人冷声道“咱要进宫面圣,不要见什么方相爷。” 杜纲冲着年轻人露出一脸的无奈,也不愿再掺合,冲着年轻人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偏房。 “你既然不是宫里来的,还望你回去告诉方相爷,咱有要是见皇帝。”这守卫军也不客气,看着年轻人冷声道。 长城守卫军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在这大炎朝自称咱的不光是太监,好多地方的方言里,寻常百姓也这样自称。 年轻人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就算是要见皇帝也得等方相爷进宫禀报了才成。” 说着招手示意这人坐下,那人不为所动,年轻人又道“这位兄弟,想必你是身负要事而来,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要多少听说过长城的规矩。你若是完不成上面交代你的任务,回到长城,只怕是要遭受些皮肉之苦。” 岂止是皮肉之苦,按照长城的规矩,但凡是完不成任务的,轻则一百鞭子,重则一撸到底从最底层干起。 “实不相瞒,兄弟能否面圣,全在于我一张嘴,我若是在方相爷那边点头,你便能进宫。我若是回去如实汇报,只怕你就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年轻人微微一笑,对付这种认死理的捍卒,他有上千种法子对付。 果不其然,一听年轻人说这话,那人想了想,随后挑了一个距离年轻人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年轻人的问题像是连珠炮弹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不急不缓的问了出来。 原本以为年轻人会问自己来长安干嘛的,可谁知道他问了半天,没有任何一个问题是关于此事的。 问的全都是长城现在如何如何,长城有多少人,北山蛮最近怎么样,北山蛮在军事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像是在做长城守卫军和北山蛮军事调查一般,问的极其详细,甚至连长城最宽的地方有多厚,山蛮最远的部落叫什么名字。 最开始的时候这长城守卫军还有些拘束和敌意,唯恐泄露半点关于此次任务的事。 毕竟临行之前,自家大统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面见皇帝才能说什么事。 这年轻人一句也没问,全都是问一些但凡在长城待过一段日子的人都知道的事。 这长城守卫军也是实在,全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听的这年轻人面色慢慢的凝重起来,连带着这守卫军见了大气也不敢喘,唯恐惊到他。 就这样聊了小半个时辰,年轻人想知道的,这守卫军全都回答了。 正想抬手让他出去等着宫中召见,只听得衙门外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太子驾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五章 风云际会 手头上的事很多,哪一件都足以让梁俊焦头烂额。 军机处那帮人后续该怎么处理,这是个需要从长计议的事。 天牢里那帮官员们也不能一直这样关着,梁羽虽然口头许诺,可以给梁俊两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明天晚上之前,无论如何自己也得把这件事摆平。 大散关前来接应灾民的军队,最迟三天也会到长安城下。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十分头疼的事。 但梁俊心里知道,这些事都好解决,只要找对了路子,对症下药,这些事全都可以迎刃而解。 只要自己抓住一个点就可以,那就是长城外的北山蛮。 自己费劲扯起的穿越者同盟的根基是什么?就是现在看起来一统的北山蛮。 当内部矛盾无法调解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外部矛盾升级成主要矛盾。 显然这一招很有效果,梁俊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么北山蛮的一举一动对于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这个长城守卫军带来的消息是北山蛮集结大军,打破长城挥师南下。 那么自己面对的这一切问题全都迎刃而解,没有人再会针对他这位太子,也没有人会想法设法把他排挤出权力圈外。 只是梁俊知道,这种可能基本是不存在的。 今日里来的这个守卫军使者多半是冲着梁植的锦衣卫来的。 可不管怎么说,先见到这位使者再说。 如果能想办法让这个使者配合着自己说一说关于北山蛮一些对于炎朝不利的消息,那也是对自己十分有利的。 怀着这个心思,梁俊进了南城兵马司也不等人将使者请进来,问清这长城守卫军在哪之后,二话不说,直奔着偏房进来。 一进偏房,梁俊就见到了守卫军使者和那个年轻人。 守卫军的使者虽然孤傲,可始终是底层出身,在长城待了那么多年,深深的知道这个社会弱肉强食的规则。 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员自己可以借着长城守卫军的名头不给面子,可像太子这样位高权重手握生杀大权的人物他是不敢得罪的。 一见到梁俊,赶紧单膝跪地,恭敬道“长城守卫军紫衣卫楚标参见太子殿下。” 偏房里就俩人,一个叫楚标的长城守卫军,一个就是那位方府中的年轻人。 楚标干净利索的跪了下去,端坐在一旁的年轻人不为所动就有些突兀。 梁俊刚想让楚标起来,打眼一看那边还坐着一位,注意力那上就转移过去了。 年轻人见梁俊看过来,面带微笑,站起身来,微微躬身算是行礼,口中道“见过太子殿下。” 梁俊见此人容貌非凡,心中不由的赞了一声,见着年轻人面生,微微皱眉上下打量道“阁下是。” 年轻人笑道“不敢承殿下之礼,草民乃是一介布衣,与方相爷有姑表之亲,因此特奉方相之令前来会见长城使者。” 梁俊顺势抬手将跪在地上的楚标扶起来,十分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和方护有姑表之亲的年轻人。 姑表亲,看他这岁数,稳稳是方护的表弟。 这一点梁俊倒是不奇怪,这年头的人什么时候结婚的都有,三四十岁儿子都成亲了还有纳妾的。 有的人亲叔都比自己小,也不稀罕,方护能有这样一个年轻的表弟,算是正常操作。 只是这年轻人给梁俊一种异样的感觉,打第一眼看到他梁俊就有一种似曾相似,甚至于说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自己第一次见到文渊还要强烈。 “原来是方阁老的族弟,果然是一表人才。”花花轿子人人抬,梁俊也不是见谁就怼谁的主,见了这位原本有些急躁的心反倒平静下来。 像是见到多年的老友一般,自来熟的伸手招呼年轻人道“坐,坐,来人。” 南城兵马司的二把手赶紧凑过来恭敬道“殿下。” “上茶。” “是。” 梁俊一撩衣襟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这才想起一旁的楚标转过头来也招呼他赶紧坐。 长城守卫军里那是等级极其森严,十分重视规矩的地方,楚标身为紫衣卫的士卒,乃是八皇子梁凤皇的直属下属。 梁凤皇在这位太子面前尚且都不能大咧咧的坐下,楚标如何敢坐? 标杆一样立在一旁,看着梁俊道“殿下,外臣位卑言微,太子面前不敢言坐。” 长城守卫军虽然干的是拱卫炎朝的事,可财务自有,一切的军饷粮草不需要户部。 内部各级官员的升迁军功也不需要兵部插手,从里到外全都可以实现自治。 虽然名义上是炎朝的一支军队,但更像是一个附属国家的武装。 因此楚标对着梁俊口称外臣,这是一点毛病也没有的。 可梁俊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这位是罪犯出身没有什么文化。 心里对普及教育这事更是坚定。 这边也暂且不去管楚标,反正人在这,也跑不掉,反倒是这位方相爷的表弟来此处倒是有些蹊跷。 长城守卫军的人来到长安,既然要进宫面圣,按理来说南城兵马司接待了他,直接禀告军机处就行了。 军机处那边再往上面通知,皇帝心情好就今日宣见,心情不好耽搁两天也是常事。 现在梁老三假装有病,待在皇宫内,朝政大权名义上交给了自己。 可也没见军机处派人通知自己啊,楚标进了南城兵马司还是刘文静安插在长安城里的内线前来通知的。 不通知自己,反而派一个族人前来,这方老头是想要干嘛? 脑子里各种猜测,面上却风轻云淡的看着年轻人,没有丝毫的太子架子,笑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公子。” 年轻人也是一愣,没成想梁俊会说出这种话来,拱手道“草民霍健,不敢承太子称尊。” “霍健,霍健。”梁俊口中默念两句,嘴一瓢,问道“你认识一个叫林心如的么?” 打从梁俊进来霍健就一直气定神闲的状态,见梁俊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心生警惕,想到了好多种可能会面对的局面。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梁俊张嘴就问自己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林心如是谁?自己应该认识他么?这太子怎么说见自己好眼熟,难不成之前他认得我不成? 思来想去,霍健选择了最稳妥的法子,以不变应万变,微微摇头,看着梁俊道“殿下所说的高人,草民未曾听说过。” 梁俊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不像是撒谎,心道“我说也是,你要真是老干部穿过来,估计也没有用武之地。” “没事没事,本王也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哈哈,霍公子不必多想。”梁俊哈哈一乐,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楚标道“不知方相让霍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按照朝廷的规矩,长城守卫军轻易不会进长安,一旦进了长安这种性质基本上就和八百里急报差不多了。 方护再是百官之首,在这个皇权依旧至高无上的朝代,也是没有权力先皇帝一步知晓这长城守卫军前来的目的。 如果说这老小子派自己的表弟前来,乃是为了打探楚标的来意,那就说明方护又恢复了前世里想要当权臣的欲望。 霍健虽然并不是太知晓炎朝内部是个什么运作方式,不过看梁俊的样子也多少能猜到一二。 “楚使者,你可以将刚刚给我说的话简单的和太子殿下汇报一下。”霍健做事向来喜欢高效率的解决法子。 面对这种情况,自己就算说出花来,梁俊估计也不怎么相信,只有楚标来说,才能打消他怀疑的念头。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霍健觉得自己再把刚刚楚标说的话复述一遍,实在是太累了。 楚标愣了愣,其实心里是拒绝的,自己怎么说也算是长城的使者,来之前自家大统领就安排过了,让自己到了长安一定不能弱了长城守卫军的名头。 你这年轻人只不过是方相的表弟,连个官职都没有,自己刚刚不知道你的身份,有问必答。 现如今太子到了,他都没发话,我楚标为何要听你的? 心里是这样想,可嘴上却十分老实的恭敬的把刚刚霍健问自己的问题,自己又是如何回答的详细的说了一遍。 梁俊刚开始挺还不以为意,本想不耽误时间,也给这位方护的表弟留点面子,省得人家以为自己太小家子气,没有容人之量。 可越听楚标说话就越觉得不对。 楚标要说霍健是奔着自己的任务来的,梁俊都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毕竟这在情理之中。 可这霍健从头到尾一句关于楚标来长安城要干什么的话也没有问,所有的问题全都是围绕长城的守卫力量c军资物料c北山蛮最近的动向,长城以北的气候这些环节发问。 问题十分的有针对性,甚至有些细节连梁俊都没有想过。 这霍健是什么人,为什么问这种事。 梁俊心里掀起滔天海浪,旁人不知道,他梁俊却是知道,自己不止一次想过和北山蛮开战的事。 而开战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集这些消息。 这霍健究竟是谁,他想要了解这些问题又是问了什么? “霍健,霍健,健康健康。”梁俊心里默念“古人起名和字都是相辅相成,诸葛亮字孔明,张飞字翼德,这霍健字什么呢?” “健康,健康。”梁俊忽而一愣,脑子里涌现出两个字来“去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六章 请君入瓮 梁俊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这也不怪他。 所谓关心则乱,方护乃是权臣霍光穿越过来,面对自己的这位年轻人又叫霍健。 梁俊又是一个思维扩散无界限的主,联想到霍去病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就算如此,梁俊也只是对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意外而已。 哪怕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霍去病,对于现在的梁俊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理会。 弄清楚霍健的来历和目的之后,梁俊心里踏实下来。 霍健站起身来,冲着梁俊道“既然殿下亲自而来,草民便先行告退。” 来日方长,不管这位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认识也不急于一时。 朝堂上需要梁俊进一步交流的大佬们太多了,比如王阳明c比如陈庆之。 这霍健就算真的是霍去病,也不能让梁俊放下手头的要事前去结交朋友。 梁俊也不拦着霍健,说了句让他替自己给方护代好,霍健就离开了南城兵马司。 整个偏房里只剩下三个人,楚标看了看端坐在前的梁俊和站在他身后英武非凡的文渊,忽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来,递给梁俊。 “殿下,此乃紫衣大统领让卑职带来的书信。” 紫衣大统领自然是八皇子梁凤皇,他安排楚标要将此书信亲手交给皇帝,可谁也不知道现如今长安城内太子监国。 依着自己的身份,只要梁俊不点头,自己是万不可能见到皇帝的。 而想要让梁俊点头,自己带来的这书信自然要双手奉上。 梁凤皇之所以选楚标来当这个信使,就是看中了楚标随机应变的能力。 唯今之计,梁俊亲自来找自己,楚标若是再藏着掖着,只怕这位太子转身离开南城兵马司,自己就得被赶出长安城。 “你家大统领还说什么了。”梁俊接过牛皮封好的公文袋,小心翼翼的拆开,拿出里面的信件仔细的看了起来。 楚标道“大统领只说所有的事都写在了信中,并无其他的交代。” 梁俊将信看完,塞进了牛皮公文袋里,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道“哎,你们家大统领这一去长城,却是连最疼爱他的亲哥哥也不记得了。” 楚标显然是被梁俊这突如其来的演技所吓到,自家大统领和太子关系很好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对于太子这种亲近,楚标心里半信半疑,看着梁俊脸上流露的真实感情,心里泛起嘀咕“难不成大统领和太子殿下关系非彼寻常?” 梁凤皇给梁老三的信,确切的说是给朝廷的信很简单,就是要让朝廷彻查关于梁植擅自收编自己的手下两千多长城守卫军的事。 派楚标来只是代表他梁凤皇个人,只是让朝廷给他一个交代,并不想将此事闹大。 通过这一封信,梁俊还是很欣赏这位未曾蒙面的小老弟的。 虽说这事理全都在他那,却并没有趾高气昂,得理不饶人,反而是心平气和的来信一封,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楚统领一路辛苦,你常年在长城跟着我那八弟,今个难的来长安一趟,必须得好好玩些日子。”梁俊心里想着这公文上的事,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该如何解决。 嘴上若无其事的和楚标客套着,楚标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冲着梁俊连道不敢。 梁俊摆了摆手,从袖筒里拿出一张银票模样的东西,让文渊转交给楚标,道“楚统领,这是本王前些日子新创的交通银行的一千贯银票,拿着这一千贯票据,到任何一家交通银行都可以换出一千贯钱。” 楚标听到这话,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太子这模样,向来是真的和自家大统领感情极好。 要不然以他太子之尊如何要和自己这样一个无名之辈和颜悦色,现在又要送自己一千贯钱? 当然楚标不知道这张银票是真的不假,只是整个炎朝里能通过这种银票换出来一千贯钱的银行目前只有一家,还在凉州。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楚标接过梁俊的银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看着梁俊道“太子殿下,大统领平日里也曾多次记挂殿下,不止一次给小的们说,太子殿下乃是英明圣君。” 梁俊看着憋的脸通红才憋出几句奉承话的楚标,哈哈一笑,道“这些都不必说了,既然八弟有求于本王,本王也不能袖手旁观。明日里早朝本王会宣你上殿,到时候你将这封信交给军机处,到时候本王自有安排。” 楚标一听这话,有些摸不到头脑,自己只是来送信的,大统领并没有安排自己要干其他的事,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虽然疑惑,可楚标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护弟心切,想要让自己亲眼看着他解决此事,等日后自己回长城,也好在大统领面前夸他的好? 梁俊见楚标配合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到时候我若问你一些问题,你便只需回答是就可以。其他人若是问你,你无需作答。本王保证三天之后解决此事,让你回到长城也好在八弟面前交差。” 梁凤皇看中了楚标随机应变的能力,因此才让他来长安。 随机应变能力强的人,势必花花心思也多,平日里在长城内,等级森严,规矩繁多,楚标纵然有想法,也只能干想想。 可到了长安却不同了,没人管没人问,所到之处就算是太子也对自己客客气气。 这让楚标的心有些膨胀,更让楚标想不到的是,当他接了梁俊那一千贯银票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梁俊的陷阱里,再也拔不出来。 安排好明日里该怎么做,梁俊将楚标交给了自己的吃喝嫖赌四大金刚。 并告诉王保,不管用什么法子,今晚也得让楚标喝醉了。 王保四人领了命,带着有些拘禁的楚标直奔长安最繁华的一条街而去。 楚标这边一走,梁俊赶紧从袖筒中拿出一张纸来。 这张纸正是楚标不远千里带来的梁凤皇的书信,刚刚梁俊看时,趁他没注意,随手抽出一张来藏在袖筒里。 “刘军师可到了?”梁俊看着眼前这张纸,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文渊点头道“若是没有算错,刘军师现在应该到了东宫。” “好,打道回宫。”梁俊站起身来,忽而想到“刚刚那个叫霍健的人,你派人盯着了么?” 文渊一愣,随后点头道“二哥放心,已经按照二哥吩咐派人跟着他。” 梁俊点了点头,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带着文渊出了南城兵马司,回到了东宫。 刘文静早就在东宫等着,见了梁俊慌忙向前行礼。 梁俊见了刘文静,心里感慨良多,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是把刘文静折腾的够呛。 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骨现在是更加憔悴。 “辛苦先生了。”梁俊一边感慨,一边从袖筒里拿出那封信递给刘文静。 刘文静接过来看了看,道“这笔迹倒是好仿,只是这字体之间的杀伐之气不易学得。” 梁俊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打鼓,看着刘文静道“依着先生的意思是,学不来?” 刘文静摇了摇头,笑道“殿下放心,小生练习一个时辰,必然可仿得八皇子的字迹。” 梁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口中道“那就好,那就好。” 被四大金刚拉进青楼的楚标不知道,一场针对自己的好戏正在东宫里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七章 战神出关 “这位太子倒是个妙人。” 回到方府的霍健坐在方护书房内,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水笑道。 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机处首席阁老,此时却如一个拘谨的孩童一般,恭敬的站在一旁。 霍健将茶杯放下,方护则赶紧拿起一旁的茶壶将杯子倒满。 “依着兄长之见,下一步该怎么做?” 方护放下茶壶,轻声问道。 霍健想了想,道“搞权谋我是不如你的,炎朝如今的局势也不是你我一人能够左右的。” 对于此时的霍健来说,长安城内外的局势如何,他作为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可以说是洞若观火。 “从太子在含元殿里的举动和今日去南城兵马司的行为来看,他也意识到想要在长安城里站稳脚跟只有一个法子。” 霍健虽然对政治不擅长,但是作为前世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军事家,战略眼光非一般人能及。 “兄长的意思是?”方护的能力则和霍健相反,军事上他虽然不在行,但搞政治却是一把好手。 “无非就是要拿北山蛮当做筹码,让长安城内各方势力在北山蛮的压力下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合作。” 霍健打从方护将含元殿的事情给他复述一遍,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梁俊的目的。 “北山蛮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对现在的炎朝来说意义都不是很大。就算太子嘴里的那个铁木真当真也来到了此间,对中原的威胁也没有太子说的那么严重。” 方护虽然当了一辈子的权臣,可终究是没有亲自到边境带兵打仗的,一线经验不足,就算满腹算计也难免没有霍健这种格局。 霍健见方护面露疑惑,微微一笑道“太子既然要那个叫周邦彦的来作证他的话,无非是让你们关心则乱。行军打仗不是那么简单,北山蛮人想要破了长城更是难比登天。” 说到这,霍健站起身来拍了拍方护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淡然道“就算北山蛮的人破了长城,有我在,他们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却让方护打心底充满了安全感。 是啊,自己的兄长是谁?那可是面对匈奴都未有一败的霍去病,就算北山蛮当真突破长城防线,有自己的兄长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兄长所言极是,北山蛮比之匈奴又如何呢?” 方护看着眼前这位依旧年轻的兄长,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前世里自己这位兄长英年早逝,只留下了让人难以超越的高峰。 自己终其一生都在追随着他的脚步,可无论如何的努力,在方护的心中,他始终活在这位同父异母兄长的背影下。 这让方护对霍健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畏惧和崇敬,这种敬畏和憧憬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深深的刻在了方护的灵魂中。 不管轮回转世多少次,都无法将之磨灭。 “那依着兄长所见,咱们接下来是配合太子,或者置之不理,又或者说是”方护抬起手来,做来个杀掉的手势。 霍健摇了摇头,双手后背,在书房之中踱步,眉头微皱“话虽如此,可北山蛮终究是不能不防。” 说到这,霍健面露迷茫之色,坐在了方护的对面,轻声道“子孟。” 方护一听兄长叫自己的字,浑身一紧,赶紧正襟端坐,看着霍健恭敬道“兄长。” “愚兄这些日子以来翻遍史书,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疑惑。昨日里太子又说了上下五千年,这个疑惑反而越来越重。” 在方护的心里,自己的兄长历来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前世里自己年幼时期便被兄长带到长安, 每次兄长出征,方护每日里在府门口翘首等待,等着自己兄长得胜的消息。 每一次捷报的骑兵高昂嘶哑的声音在长安城内响起的时候,年幼的方护整个人都激动无比,浑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一样。 每一次的捷报都在刷新着方护和长安城内所有人的认知,方护就是在兄长一次又一次匪夷所思的胜利的洗刷下成长起来。 在他的心目中,这位兄长永远是个那个战无不胜,光彩照人的模样。 他从未在兄长的脸上见过现在这种迷茫,饶是方护心理年纪远超霍健,当他见到这种迷茫出现在这位霍家战神脸上的时候。 一股无力感和绝望在方护的心里油然升起,究竟是什么样的疑惑,能让自己的兄长露出如此神色? “兄长,是何等疑惑,竟能让兄长这般困惑。”方护的声音忍不住的在颤抖。 霍健自然也察觉到了方护的变化,摇头苦笑,示意他不必紧张,故作轻松道“当年我带兵出塞,与匈奴作战,以为灭了匈奴,天下百姓便再也不用受外族叩关之苦。以为将匈奴打疼了,打怕了,打散了,打绝了,我大汉王朝便再无和亲之辱。” “我和舅父打退了匈奴,又有了乌桓,韩励打退了乌桓,又有鲜卑,鲜卑之后有突厥,突厥之后有契丹,契丹之后,更是有了靖康之难。” 说到这霍健的眉毛微微跳动,对于方护转述的梁俊所说的宋朝之事,霍健是哀其不幸,怒其无能。 “难道就没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以解决我中原天朝与北方游牧之间这千年之久的恩仇么?” 霍健的眉头皱的跟紧,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拳头攥紧,有些咬牙切齿道“难道就得一直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才行么?” 方护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他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无法开导兄长,却又不忍心兄长这边难受。 霍健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子孟,我中原的百姓是百姓,可谁又知道匈奴的百姓也是百姓。他们也是爹生父母养,也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病了会死,亲人死了也会痛哭的。”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乎偏执的迷茫。 “当年我也曾坚信,只有将他们赶尽杀绝,才是最好的办法。可史书告诉我,这是错误的,每一次我们将他们打痛了,打残了,长则五十年,短则二十年,他们总会卷土重来,带给我们更大的痛苦。难道就没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他们和我们永远放下刀兵,休生养息么?” 方护有些错愕,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出自自己这位手上沾满匈奴人鲜血的兄长之口。 “当年愚兄的麾下也曾有不少的匈奴士兵,在愚兄的眼中,他们虽然野蛮虽然无礼,却并非常人所认为那样不通教化。只要用心教导,他们也可以脱掉兽皮换上长衫,也可以学习我汉家礼仪,甚至在很多方面比我想象的更好。” 霍健说到这,迷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像是回忆起前世里美好的回忆。 方护多少也能了解兄长这种想法的由来,毕竟当年霍健能够创下那么多战争奇迹,和他个人能力分不开。 但也和自己兄长善于利用匈奴人有关。 在兄长的麾下,有很多匈奴兵心甘情愿为他所驱使。 想通这一点,方护对霍健有这种想法也释然了。 “兄长”方护的嗓子有些干,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霍健摆了摆手,面带苦笑“是我想多了,子孟不必在意。” 他说着,站起身来,像是想起什么事来,脸色恢复如常,道“这位太子还真是个妙人,日后有机会,我倒是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兄长何出此意?”方护有些好奇,不知霍健为何这样说。 “无论如何解决愚兄的这个疑惑,如何处理山蛮的问题,有一点是必须的。” 方护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霍健所指,应声道“国力。” “没错,想要解决山蛮问题,靠嘴巴说是没有用的。想让他们妥协,或者按着我们的设想走,须得有强盛的国力。”霍健说完,沉默了一会,端起茶水来,缓缓的道“子孟,愚兄在长安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如今太子既然回来了,愚兄待在长安更加没有意义。” “兄长的意思是?”方护察觉到霍健的想法,试探性问道。 “既然你已经在军机处公布了我的身份,我只有去长城边境对你才最有帮助。”霍健站起身来,看着方护郑重道“你最近安排一下吧,明年开春便将我调往长城边境,北山蛮那里不管如何,我替你看着。太子既然能靠着北山蛮在长安站稳脚跟,有我在关外,你也能在长安更有话语权。” “至于炎朝这盘棋能不能下活,就是你们的事了。”霍健露出开怀的笑容,轻声道“活在塞外的霍去病,才是真正的霍去病。”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八章 梁植又生幺蛾子 “先生,方相府中的那个叫霍健的,你手里的鲤组织可有他的信息?” 梁俊小心的捏起刘文静根据八皇子的字迹伪造好的文书,轻轻的吹了吹。 刘文静像是打了一场大仗,整个人汗流浃背,这几百字的文书看起来好写,实际上却是千难万难。 梁凤皇身为皇子,身份特殊,又在长城边境生死拼杀多年,他写的公文,字里行间之间,有一种难以模仿的气质。 刘文静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学的以假乱真。 听到梁俊问这话,刘文静缓了缓心神,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道“倒是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字,怎么了?需要派人查一查么。” 梁俊抬起手摆了摆,将公文放在桌上,坐了下来,道“这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迁徙新丰灾民的事。” 刘文静面色沉重起来,道“是啊,这是正事。” 说着向着梁俊看来,眼神之中欲言又止,像是想向梁俊询问些什么。 梁俊和刘文静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不敢说心有灵犀,基本的默契却是有了。 一看刘文静这个眼神,梁俊就明白过来。 自己这位军师祭茶c东宫首席谋主是想知道自己在含元殿里干了什么事,能够解决原本看起来十分棘手的危机。 该不该给刘文静交底呢? 这个问题在梁俊的答案从来都是肯定的,自己想要让刘文静真正的归心,自己身世的大秘密是一定要让他知道的。 只不过梁俊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在此之前,梁俊也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就和前世看的网文中写的那样。 只要自己不说,谁也不会想到他梁俊是穿越来的。 可是真到了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能人异士打交道之后梁俊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全完是错觉。 刘文静这些人可不是游戏里的nc,他们是和自己一样有思想有智商的人类,虽然他们看待世界的眼界不如自己高,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 梁俊已经能够察觉到刘文静对自己的怀疑。 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是太子,可梁俊哪里知道一个封建王朝的太子是什么样子的? 刘文静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自己这个有着现代人思想的封建王朝太子怎么可能不会让他起疑心。 其实抛开这一点来说,梁俊也觉得有必要和刘文静好好谈谈这事。 毕竟含元殿里诸葛夕出现的太突兀了,直到现在梁俊也没有闹明白为什么诸葛夕会摇身一变成为帝师。 更加不明白诸葛夕是怎么知道那一屋子人穿越者的身份的。 再者来说,诸葛夕知道了,那么刘文静是不是也会知道? 如果刘文静也知道,却一直没有主动提起,是不是代表着他在等自己给他坦白? 这是不是刘文静这位超级谋士对自己最后的考验? 短短的时间,梁俊想了很多,看着刘文静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时机到了。”梁俊心里想,目光坚定的看着刘文静,沉声道“文静,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刘文静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严肃,似乎知道梁俊要说什么。 虽然已经决定告诉刘文静真相,可此处并不是在含元殿里面对着一帮人,刘文静也并不是自己的同行。 书房之中只有他两人,梁俊头一次感觉到了压力。 微微的汗水从额头上渗透出来,呼,梁俊出了一口气,道“也许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可以给你保证,我说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气氛一下子被梁俊这句话弄的有些紧张起来,相比于梁俊的紧张,刘文静反而十分的淡定,面色如常的看着梁俊。 “也许,也许,你可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不过,不过。”梁俊抬起头来又低下来,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也许,你可能会以为我是个疯子,但我可以给你保证,我绝对没有疯。”梁俊感觉到嗓子有些干,昨日里在大殿上叭叭叭说了那么多也没觉得如何,怎么一面对刘文静反而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哎,这也正说明自己害怕失去刘文静这位吾之子房吧。 虽然刘文静平日里也是个浪荡不羁的人,可终究是在封建社会里长起来的,若是听到自己的这些话,估摸着也得吓不清。 所谓关心则乱,含元殿里那帮人不是想致自己于死地,就是和梁俊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纠纷。 他为了破局,完全可以放开了说,想到哪说到哪,不怕事不大,就怕没有事。 可一面对刘文静,就算梁俊心境再坚定也难免打鼓。 刘文静听到自己说的这事会不会和我疏远? 刘文静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妖怪,从而与自己离心离德? 脑子里全都是这些胡思乱想,嘴张了又合,半响也没憋出来。 刘文静见梁俊这个样子,微微一笑,倒了一杯茶,推到梁俊面前,又拿起茶壶,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滚进乳白的瓷杯里,一股淡淡的幽香飘然而起,直钻进鼻孔之中,顺着呼吸进入身体,沁人心脾。 “殿下是想说,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刘文静淡淡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梁俊一愣,随后欢喜的点了点头,连连应声“对,对,对” 声音戛然而止,有些明白又有些惊讶,甚至有一丝惊恐的看着刘文静,颤声问道“先生,先生早就知道了?” 刘文静似笑非笑,又似点头又摇头,将茶壶放下,道“小生早就知晓。” “啊,先生从什么时候就知道了?”梁俊心道果然如此,诸葛夕都知道,刘文静身为他的师兄,如何不知晓? “从太子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小生就已经知晓。”刘文静的话直接让梁俊呆呆的站在那儿,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那么,那么早。”梁俊一脸的惊讶,随即想到了诸葛夕在含元殿里说的话,像是明白过来。 刘文静看着他,露出善意的笑容,道“殿下刚刚还让小生莫要惊讶,怎么自己却这般模样,未免有失君体吧。” 梁俊尴尬的笑了笑,刘文静却一本正经的打趣道“殿下,小生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小生可以给殿下保证,小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e先生,你这有点不厚道了。”梁俊哪里听不出来刘文静在重复自己刚刚给他说的话。 这么一打岔,原本有些尴尬又僵硬的气氛瞬间缓和了很多,话说到这一步,梁俊也恢复了正常,再看刘文静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担忧。 “那先生就说一说吧,这等绝密之事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先生也是?”梁俊眼睛一亮,没想到了,刘文静你小子隐藏的够深的。 刘文静见梁俊误解,连连摇头,哈哈一笑道“殿下误会了,小生却无殿下这般机缘。”言语之中透露出些许羡慕。 “哎,什么机缘不机缘,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梁俊由衷的感慨一番,打来到炎朝,自己的神经一直绷着,虽然前世里做卧底也是一直不敢放松,可好歹还算快活。 大海之上自由自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站在船上往海中一跳,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海洋,感受着自身的渺小,那点紧张也就被海浪冲刷而去。 可身在炎朝,说话做事全都不自由,这让野惯了的梁俊十分的不自在。 “难道诸葛先生说的事并非妄言?”梁俊试探的问道。 “哦,我那师兄又说了什么?”刘文静反问道。 梁俊简单的将诸葛夕昨日在含元殿里说的话复述一遍,刘文静听了恍然大俗,随后看着一脸询问的梁俊郑重的点了点头。 “难不成,难不成这世间当真有活了千年之人?”梁俊瞪大了眼睛。 刘文静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小生的授业恩师,丘山学院的夫子便是。”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梁俊的意料,他早就对此有所怀疑,见刘文静亲口承认,梁俊反倒是安下心来。 “也是,既然能有穿越之人,为何就不能有长生之人?” 这种设定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可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梁俊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震惊。 “但不知尊师乃是何方神圣?”梁俊的心又提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刘文静。 “当朝礼部尚书左大人前一世时曾对恩师有过这样一句评论,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刘文静说这句话时,不由自主的昂首挺胸,眼神之中充满了梁俊未曾见过的光芒。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梁俊连连点头,自打昨日里诸葛夕说了这事之后,结合刘文静和诸葛夕平日里的一些话语,梁俊心里勾勒出一个人的面貌了。 能够教出刘文静和诸葛夕这样的天纵奇才,想来也只有那位圣人。 “说起来,小生与左尚书到还算是同门师兄,前几日入他府中并未相认,日后他若是知晓,只怕少不得要责骂与我。”刘文静轻声笑道。 梁俊被这话勾起了心弦,眼睛一转,八卦之心徒然升起,看着刘文静道“既然左尚书曾是夫子的弟子,那这一世的历史之中还有哪些人曾拜在夫子的门下?” 既然确定了夫子就是那位圣人,旁人是活到老学到老,以那位的性子还不得是活到老,教到老。 刘文静也没想到梁俊会问这问题,想了想道“夫子这些年来倒是有不少身份,有些确实还被记在史书之上,若说我们这一门内名气最大的师兄,还属于汉之张良,蜀之孔明。” 梁俊跟着点头心道“原来黄石公和庞德公也是这位大佬的马甲,看来日后有机会得想办法去丘山一趟,把这位大佬请下山来。日后要动教育改革,朝中上下这帮儒生谁敢有个不字,腿给他们打断。” 面上露出十分开怀的欣喜,刘文静有些好奇的看着梁俊,不知道这位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刚想说话,只听文渊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了二人面色有些沉重“兄长c军师,出事了。” 梁俊直皱眉,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一会了。 “怎么了,七皇子将手下的锦衣卫解散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一九九章 乱 回到长安城,梁俊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忙的脚不沾地。 什么叫做政治斗争,什么叫做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文渊带给自己的消息让梁俊和刘文静在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脑子一时之间没有转过来。 什么叫做梁植解散了锦衣卫? 细细一问之下,梁俊气乐了。 坐在书桌上抓起一旁的书籍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脸上也不知道该表现出笑还是哭来。 原本以为在雍州被自己欺负惨了的梁植,在加入了自己的四皇子联盟之中后,怎么说现在也得是站在自己阵营这边的。 谁城想不到两天,含元殿里的会议刚开完,现在尚且没有什么结果的情况下。 长城守卫军一到长安,这小子转头就和梁老三达成了交易,直接解散收编了两千长城守卫军组成的锦衣卫。 把这些锦衣卫分成了三批,打乱了编入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国舅爷赵品手下的几个卫中。 而梁老三那边也很爽快,直接让赵品把手下的一个卫,五千士卒全部交给了梁植。 以两千武艺高强,作战经验丰富的长城守卫军老兵换拱卫长安城的禁军五千人,这笔买卖看起来是梁植赚了。 可明眼人都知道,真正赚的是梁老三。 那可是敢追着天下第一骑兵——山蛮狼骑满世界跑的长城守卫军啊。 乃是八皇子梁凤皇亲自调教出来的精兵,不敢说一个顶十个,但若是战斗力,在十六卫之中,保守估计也得是前三的存在。 梁植这孙子就因为长城来人算这笔帐,转手就把这帮人卖了。 这一手操作简直是让梁俊惊为天人。 他还在想着怎么帮梁植把这一关给圆过去呢,人家眼睛都不眨,直接给梁俊一个大惊喜。 “这,这梁植脑子是被驴踢了吧。”呆了半天,梁俊才蹦出这句话来。 刘文静反倒是一脸的平静,想了想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 “是,这办法倒是简单粗暴。这下梁凤皇就算是亲自来长安问罪,他梁植也能摘个干干净净。” 梁俊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以为对梁植的大棒加甜枣的政策算是见效了,可谁想到梁植会给自己来这一手。 早知如此,在雍州的时候就不该手软,弄死这孙子省下多少麻烦。 刘文静道“殿下,七皇子这样做,咱们不得不防啊。” 梁俊没有反应过来,忙问道“防备?防备什么?” 刘文静解释道“一旦八皇子回到长安过问此事,只怕七皇子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殿下头上。到那是八皇子冲着咱们东宫兴师问罪,只怕长安城内其他人难免要跟着落井下石。” 文渊听了这话,也跟着担忧起来,看着梁俊不由得有些心酸。 自己这位结义的兄长哪里是一国太子啊,这简直就是个受气包。 打从他回到长安,不管是谁,不管做什么,几乎全都得拉着梁俊垫背。 梁俊也练出来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性子,摆了摆手道“这个无妨,就算老八真要我和算账,也不算是大事,他难不成还能杀了我?” 说到这,梁俊心里泛起嘀咕,看着刘文静好奇问道“军师,你说这主意是谁给梁植出的,依着我对老七的了解,那孙子虽然不厚道,但也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主。更不要说现在这桥刚过了一半,他哪来的这种气魄弄这一手骚操作?” 刘文静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梁俊,轻声道“只怕是我那位师弟,如今的帝师了。” 梁俊也怀疑这主意是诸葛夕出的,可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那位前些天还和自己把酒言欢的诸葛先生,摇身一变就开始和自己打擂。 “难道诸葛先生当真要帮皇帝?” 这个想法梁俊在听闻诸葛夕当了帝师之后也曾想过,可他还是觉得诸葛夕当帝师,这中间必有隐情。 今天刘文静和自己坦言丘山那位幕后大佬的身份之后,梁俊更觉得诸葛夕投靠梁老三的可能性应该不高。 刘文静想了想,随后轻轻点头,道“小生虽然和我那师弟师出同门,但抱负和志向向来不同。这是其一,其二,我等师兄弟下山之前,夫子都会或多或少的给我们一些任务。” 一听这中间还有那大佬的事,梁俊赶紧追问“比如说呢?” 现在俩人已经彻底的开诚布公,刘文静更无隐瞒“比如小生下山之前,夫子曾嘱咐我说,若能到长安,便来东宫为殿下效力。” “为我效力?”梁俊一愣,实在是没想到刘文静会说出这话来。 “那在雍州,我想招揽先生,先生为何却一副毫无兴趣的态度。” 刘文静微微一笑,道“这只是夫子给小生的建议,具体如何还要是以小生心愿为主。在这来说,小生之前也怀疑殿下的身份,因此不敢太过主动。” 梁俊认同的点了点头,当年刘备请诸葛亮,尚且有三顾茅庐。 刘文静要考察考察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那夫子给诸葛先生的任务或者说建议则是让他到了长安之后辅助皇帝么?” 刘文静摇了摇头,解释道“此事小生便不知道了,诸葛师弟不知晓夫子给小生说的话,小生自然也不知道夫子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梁俊道“看来夫子还是比较谨慎的人啊,倒是知道鸡蛋不能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想想之前诸葛夕无视自己的橄榄枝,在看看现如今的架势,想来他是铁了心要站在皇帝那一边。 一想到诸葛夕辅佐皇帝,梁俊心里倒是有些担心。 入城之前,梁俊之所以敢召集所有人,公然组建穿越者同盟,暗中将矛头指向梁老三。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梁老三那边并没有一个超级智囊为他出谋划策。 彼时的梁老三不过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身边虽然有沈云这种技术宅c常欣这种擅长阴谋诡计的老太监在。 可皇帝阵营里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有战略眼光的谋士。 梁老三虽然当了那么年的皇帝,可终究算是一个太平皇帝,他没有经历过兵戈铁马的乱世,也没有体会过穷日子是什么滋味。 一出生就接受了偌大稳固的江山,躺在爷爷和亲爹给他打造的功劳簿上吃老本。 纵然有一身的帝王权术,可面对炎朝这种混乱的局势,他那一身帝王权术基本上没有什么用。 就算他的帝王术技能点满了,可朝中这帮人是谁啊,霍光c李世民c曹操c王莽这几位造反头子们会老老实实的听你安排? 正是因此,梁老三在对付梁俊和其他人的时候才毫无节奏,经常性的出一些昏招。 朝令夕改更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可以用鼠目寸光来形容。 可一旦有了诸葛夕这位能在北山蛮王庭搞风搞雨,身为丘山八奇之一的谋士型人才辅助,梁老三的短板瞬间就补齐了。 旁的不说,只说含元殿里诸葛夕半路杀出就把梁俊搞的很难受。 如今又在短时间内肢解了梁俊的四皇子同盟,直接让梁植和自己离心离德不说,还顺便给自己埋一个梁凤皇的雷。 这一套组合拳打的梁俊虽然不至于懵逼,却也不怎么好受。 “你这位师弟当真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要人命啊。”梁俊由衷的感慨起来。 刚刚嘴上虽然说并不在意梁凤皇,可已经决定要将梁凤皇召集进京的梁俊哪里能不在意? 刘文静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叹道“我这师弟做事风格向来是心狠手辣,最是喜欢用绝户之计,便是我来应招,也是十分的头疼。” 丘山八奇各有所长,虽然都是谋士型人才,可夫子根据每个人的心性,教导的方向和传授的知识各有不同,算得上是因材施教。 刘文静属于战略型谋士,做事大开大合,剑走偏锋,往往是大局观上着手。 从暗地里怂恿江南道和河北道还有陇右道造反就可以看出,刘文静擅长的是处理格局上的事情。 拿到军事作战上来说,刘文静是统帅型谋士,指挥个千军万马打个军团战那是一把好手。 诸葛夕则是偏战术行动型谋士,带着特种部队进行个斩首行动,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直插敌人心脏。 再分析一下梁俊所知道的俩人的战绩,可大体可以区分出二人的不同。 刘文静以一己之力搅合的炎朝三道不得安宁,烽烟四起他却没有智慧过一兵一卒,全都是借力打力。 而诸葛夕则是带着山蛮狼骑千里奔袭,突破长城之后进入中原腹地,如入无人之境。 因此对于刘文静说的这些话,梁俊是深以为然。 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让刘文静来对付诸葛夕,还真是狮子捉蚊子,有力使不出。 “我这入城还不到两天,这位诸葛先生就打算给咱们来个釜底抽薪,哎呀,你还别说,让他这样一弄,当真是难受的很。” 梁俊被诸葛夕这一手弄的是服气的很,心里不由得想起来待在城外寺庙的老和尚姚广孝。 那老和尚倒是和诸葛夕有些相似,也都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若是让他来,或许能和诸葛夕打一打。 梁俊这边正在盘算着这事,刘文静道“殿下刚刚入城,东宫之中尚且还有许多事需要小生处理,我那师弟若是当真铁了心要和咱们为难,倒是不能小觑。” 在此之前梁俊已经和刘文静商议好,进城之后的规划。 刘三刀帮着梁济把答应大皇子的事弄起来,刘文静则是要帮着梁俊把东宫充实起来,奔着天策府那种规模和模式去搞。 刘文静就算有天大的神通,光是建设东宫这一块就足够消耗掉他所有的精力,基本上没有办法再和诸葛夕见招拆招,甚至于主动出击。 “说到底,咱们还是缺人啊。”梁俊攥紧了拳头,就算姚广孝来了,只怕还是不够。 毕竟整个长安城里不光是诸葛夕一人盯着自己,梁羽的天策府还没有出招呢。 若是天策府那帮人再跟着落井下石,梁俊真的是不敢想自己该如何应对。 刘文静思来想去,像是下了决心,拿起一旁的纸笔来,道“殿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此时万不可自乱阵脚。” “先生说的是啊。”梁俊见他拿起纸笔,不知道刘文静要干什么,开口问“先生有何良策么?” “良策倒是没有,我那师弟虽然难对付,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梁俊眼睛一亮,跳了起来“计将安出?” 刘文静微微一笑道“丘山之上,小生还有一师弟,复姓上官,名瑞鹤,他自幼便与诸葛夕一同长大,二人学艺之时暗中较劲,若是谁最了解诸葛夕,非我这位上官师弟莫属。” 说着提起纸笔,唰唰唰的写起来,一边写一边道“若是能让他下山相助,我那诸葛师弟反倒该头疼了。” 梁俊一拍手高声叫好,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先生。不管如何梁植这小子敢背着我玩这一出,咱们若是就这样咽了这口气,反倒让他以为东宫好欺负。” 说着起身欲走,刘文静也不阻拦,叮嘱道“殿下,天牢里的那些官员,应早做了断。” 梁俊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心里有数。”说罢带着文渊转身出了书房,直奔梁植的府邸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零零章 峰回路转 梁植既然决定在这个节骨眼选择和梁老三靠近,并非就要和梁俊决裂。 作为深谙权谋之术的嘉靖皇帝,对此时长安城内的局势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梁俊以公布大家身份为筹码促使军机处投鼠忌器,不得不根据跟着梁俊的节奏走。 虽然这波骚操作让梁俊躲过了一时的杀招,并不代表着梁俊就在长安城内站稳了脚跟。 确切的说,梁俊想要在长安城内站稳还得费很多的功夫。 自己之前为什么被赶出长安城? 还不是因为在自己和天策府扳手腕的时候,梁老三暗中帮着天策府那边。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梁植岂能再让这种情况重演? 可不想重蹈覆辙并不是投靠梁老三就行的,毕竟梁俊虽然现在还不成气候,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太子不是等闲之辈。 假以时日,以他这种折腾的劲头在长安城里扎下根发展一段时间,到时候长安城里是什么局势谁也说不清楚。 梁植认为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别的不说,单说在含元殿里的梁俊以掀桌子为由让军机处等人不得不妥协的情况来看。 梁俊也许没有看到更深一层的意思,作为一生都在和臣子做斗争的梁植却在瞬间察觉到了。 军机处里这帮人是什么水平?在长安城里和他们打过交道的梁植是深有体会。 他们是那么轻易就妥协的人么?绝对不是。 可为什么在梁俊一掀桌子要搞穿越者联盟之后,军机处的几位几乎在瞬间就决定成见愿意听一听梁俊的想法。 那是因为军机处这帮人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和梁老三更不是一个阵营。 虽然搞梁俊是军机处和梁老三达成的协议,但在军机处这帮人心里,始终把梁老三当成头号敌人。 之所以同意暂时放下和梁老三的斗争,转过枪头去搞梁俊,主要原因还在于他们在没有接触梁俊之前,并不认为梁俊在对付皇帝这块比他们做的更好。 打半年前,长安城内就暗潮涌动,以梁老三为主的皇帝派和以军机处为主的臣子派明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可军机处就算各个都是天纵奇才,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想要对付能力比他们差上一些的皇帝,终究是力不从心。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无法摆脱臣子的身份。 或者来说在军机处这个阵营里,没有一杆旗帜可以让天下臣民归心。 炎朝终究是儒家王朝,在天下人的心里,皇帝不管如何荒淫无道,那也是天下人的君父。 而君父是没有任何过错的,皇帝荒淫无道全都是因为君主身边的臣子都是些奸佞之臣。 皇帝为什么躲在皇宫内院不去上朝,那是因为朝廷内的大臣们哄骗皇帝,教唆皇帝沉迷酒色之中,不理朝政。 在这种背景下,军机处实力越强越处于劣势,梁老三越是表现的无法招架则越处于优势。 这也是梁老三为什么一被军机处怼,连招架都不招架,直接缩到皇宫内不再露面。 原本杀气腾腾的军机处面对这样一个皇帝,直接没有任何的招数,原本处于主动,瞬间变的被动无比。 再加上军机处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这个时候谁再敢怼皇帝,很容易就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 这种局势让军机处的老几位十分的难受,臣子的身份不能摆脱,皇帝那边又不能搞定,只能干巴巴的眼瞅着梁老三出招。 而唯一能打破这种僵局的只有梁俊这个太子。 梁植当了那么多年皇帝,实在是太清楚手底下这帮臣民的想法。 皇帝他们不满意,但是碍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说辞,所有人都不敢冒出要换皇帝的念头。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一直臣服自己不满意的君主。 但这帮士大夫又不能造反,那能怎么办?只能把希望和寄托放在太子身上。 若是太子是他们心中理想的君主,甚至于说太子都不必要是他们心目中合适的君王人选。 只要现在的皇帝一死,哪怕是被人毒死,这帮大臣们都敢睁眼说瞎话,告诉天下人皇帝是寿寝正终。 那边先皇刚死,这边他们就敢把太子推上皇位。 而军机处就可以说是那帮对皇帝不满的臣子,但悲剧的是他们既不能造反,手里也没有太子。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十分欢迎梁俊回来。 但人都是矛盾体,更不要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权力这种东西,是世间最让人上瘾的,一旦沾染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种感觉。 太子回来虽然对军机处这帮人有很大的好处,最起码你梁老三再玩任何幺蛾子,军机处都不会像以前那样被动。 你不愿意上朝?没关系,我们拉着太子玩,反正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也占着大义呢。 时间一长,太子靠着天然的条件慢慢的收拢天下臣民之心,皇帝是谁也就无所谓了。 但这种情况只适合军机处抱团的情况下,现如今军机处并不抱团,反而各自为营。 谁都知道太子回京城,自己就有了彻底架空皇帝的名义。 但想要太子配合,只有两种方法,要么让太子成为军机处的傀儡。 这一点别说梁俊不愿意,就算梁俊愿意,那谁来成为控制太子这个傀儡的幕后皇帝? 是你方阁老还是你六皇子? 光是这一点上,军机处这帮人都得争的把狗脑子打出来。 第二种办法,也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行的法子,那就是把原本属于军机处的权力分割给太子一份,也就相当于在军机处这几位身上割一块肉,匀给太子。 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是千难万难,谁舍得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让出去? 在长安城这种极端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周围都是穿越者,谁手里的权力少谁就有可能被别人吃掉。 就算大家最后能够达成一致,同意让太子入军机处,分自己的权力。 可谁又能保证太子有能力扛起来这杆反皇帝的大旗呢? 梁俊有能力扛起来这杆旗,反倒更让人担心。 万一梁俊借着这波壮大,军机处养虎为患怎么办? 皇帝那边没架空了,这边又把太子喂起来,他俩联手把自己这帮人给弄死怎么办?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军机处和太子联合斗倒皇帝,接下来太子就得和军机处开始你死我活。 太子和皇帝联合起来弄死军机处,接下来就是太子和皇帝你死我活。 就算军机处斗倒了皇帝和太子,那接下来就是军机处内部斗争彻底的白热化。 这还没算军机处里面那个皇子呢,谁又能保证军机处在和太子联合斗皇帝的时候,六皇子梁羽会不会倒戈皇帝? 就为了不让皇帝倒了,梁俊上位。 他想要借着皇帝处在劣势和他达成协议,以帮助皇帝的理由,让皇帝扶他上位当太子,又该怎么办? 这里面的花花绕,梁植在含元殿里的那场会议里瞬间就捋的清清楚楚。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梁俊以事实证明,只要军机处放他一马,他就愿意成为斗倒皇帝的急先锋。 不仅愿意,甚至还在第一时间主动提出了如何将皇帝斗倒的方案。 军机处这帮人精自然能够分得清利弊,既然太子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去怼皇帝,换作是梁植,他也不会再针对梁俊。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一个合格的权臣该做的事。 因此梁植深知,只要梁俊依旧如此高调的要成立穿越者联盟,军机处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推波助澜。 从会议中的表现就足以证明。 至于梁俊掀桌子这种行为,在梁植看来,军机处的人不仅不会认为这是威胁,反而无比的欣喜。 为什么欣喜?自然是因为臣子的身份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军机处这帮能人斗不过一个废物皇帝,就是臣子这层身份实在是太受限制。 梁俊一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第一个响应的就是梁羽,这完全没有出乎梁植的预料。 在梁羽看来,只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也就代表着彻底摆脱臣子身份掣肘。 而梁俊掀了桌子,则也让他太子的身份在朝廷内这帮穿越者同行们心里彻底没有了任何的法理。 这个时候梁植若是还靠着梁俊,抱着长城守卫军这样一个定时炸弹不放,那他前世几十年的皇帝算是白当了。 因此在梁俊去府上找他的时候,梁植早就料到他回来。 打和梁老三达成协议,他就没有回府,直接去了新锦衣卫的兵营驻地。 给你梁俊一个不见面,既不把你得罪死,又能解决自己现在的困境。 留条后路,等到你站稳脚跟之后,我梁植再回去找你。 你刚站稳脚跟,最是需要拉拢人心的时候,给你梁俊一万个胆子也绝不会再提现在我背叛你的事,反而会对我的到来十分欢迎。 一切的一切,梁植都盘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梁俊找不到梁植,嘴上骂了一句,转头带着文渊去了天牢。 在天牢的路上一直寻思梁植这孙子为什么会干出来这种事,怎么也想不通梁植到底怎么想的。 一进天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梁俊。 梁俊这会正在气头上,想到这帮人之前对自己劝说十分排斥的事,更是气上加气。 进了牢中,直接坐在了一个官员让出的椅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着众人。 这帮人打得知了方护等人都是历史上诸位大佬们穿越过来的消息,全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别说接受了,一想这事就浑身的颤抖。 梁俊来劝说,所有人包括苏信都十分的排斥,对梁俊怀着满满的敌意。 可等梁俊一走,震惊c惊恐c不解等等心思被理智和冷静取代之后,正应了那句话,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其实还是挺带感的。 尤其是御史台的张淼,几乎在恢复了理智之后第一时间叫出了太子乃是真命天子的话来。 对于张淼选择性的忽视其他人,只认同太子乃是上天派下来拯救炎朝的真命天子这种说辞,苏信第一个响应。 紧接着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这样子了,自己就算不接受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真香定理证明,人最开始越排斥一件事,最后一旦接受,完全是毫无底线的全盘接受。 不仅全盘接受,还会摇身一变,从坚定的反对者变成最坚定的支持者。 梁俊并不知道苏信已经转变了之前的看法,一脸怒气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苏信赶紧上前询问“何事惹的殿下这般生气?” 人在愤怒和不解的时候对于周边的反应是比较迟钝的,比如现在的梁俊。 跟在他身后一脸警戒的文渊都察觉到了苏信的变化,梁俊却并没有发现苏信这位御史台大佬的态度和刚刚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泼妇骂街的时候,旁人最好不要上前规劝。 你若是不理她,她自己骂一会见没人搭理也就散了。 你若是搭理她,她不仅骂的更嗨,就算骂上一天一夜也觉得不过瘾。 梁俊这个时候就处于泼妇骂街那种状态,打进了长安就被各种人算计,他心里憋的火本来就旺,梁植这一倒戈更是火上浇油。 苏信一问,梁俊堂堂堂,连骂带说就把梁植的骚操作讲了一遍。 一帮人被太子这种花式骂人唬的是一愣一愣的,赶紧后退一步,唯恐被梁俊的怒火殃及池鱼。 苏信听完之后,皱了皱眉,随后将心里对于梁植秀这种操作的心路历程缓缓道来。 梁俊的火七分是对梁植的不解,一听苏信这样说,越听越有道理,火气也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苏信解释完道“殿下放心,用不了多久,七皇子必然会去东宫负荆请罪。” “原来是这样,苏大人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梁俊一听这解释,恍然大悟,看着苏信连连点头,正想问一问其他的疑惑,忽而一愣,看着苏信瞪大了眼“苏大人,你这” 这时候梁俊才发现,周围不少官员看自己的眼神早就没有了敌意,甚至有几个人一脸狂热c激动的看着自己。 自己视线所到之处,官员们全都没有了之前的排斥,随之换成了恭敬的低头行礼。 就在梁俊为此感到高兴的时候,一张冷的掉渣的老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殿下,老臣有话要说。”苏德芳看着梁俊,眼中敌意丝毫不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零一章 收心 苏德芳站了出来,直视梁俊,一张脸上写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倔强。 梁俊见他口中称自己为殿下,知道老头应该是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脑子转过弯来。 “苏阁老,您请坐。” 自己是来安抚众人的,苏信等人已经恢复正常,再搞定这老头,这关就算是过了。 苏德芳见梁俊站起身来,对自己还算礼遇有加,脸色有些缓和,却不愿意坐下,沉声道“殿下,含元殿一事实在匪夷所思” 梁俊点头应道“苏阁老说的是,可现如今事实如此,此乃天意,我等也无可奈何。” 苏德芳道“话虽如此,可殿下已非昔日之太子,若让老臣以旧日臣子之礼相待,那是万万不能的。” 梁俊听他说的严肃,虽然对老头不熟悉,却也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又见苏德芳神色之间好似有些绝望之色,不由得勾起来自己心里的苦楚。 “你们这帮忠臣孝子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太子,又岂知若是有选择,鬼才愿意当这个储君。”梁俊心里有些埋怨,面上也有所表现,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苏阁老,诸位大人们,含元殿中我所说的事乃是千真万确,我也知道诸位大人一时接受不了,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说到这,梁俊想起自己刚来到炎朝的表现,自嘲一笑,道“我刚来到这个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心里面并不比你们现在好多少。中秋斗诗会的时候,苏阁老你是不在,苏大人应该是在场的吧。” 苏信见梁俊看向自己,点了点头道“当日下官确实在场。” 梁俊道“当时我刚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在斗诗会上可是出了洋相。让写诗,诗写的是狗屁不通,沈状元与我乃是同朝代之人,前世里喜好读书,抄起诗词来那是一定一的好手,几手前世里流传千古的中秋词信手拈来,把我按在地上摩擦。” 在场的这帮官员既然能在含元殿里议事,多少也都有资格参加中秋的斗诗会。 一听梁俊说起这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被誉为天下第一才子的沈状元的诗词全都是抄来的。 御史台的人是第一个恢复过来,并且依旧承认梁俊太子地位的。 他们又是太子铁杆的支持者,一接受现在的设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何在这种局势下让梁俊有更大的优势。 因此一听到梁俊说这话,旁的人还以为太子这是在感慨,打感情牌。 可苏信这位御史台大佬c赵恒御史台二把手则暗暗对视一眼,心道“太子爷换了个人看来并不是坏事,若是在以前,这种手段是绝对使不出来的。能够不动声色的降低沈云在诸位大人心里的好感,还不让人察觉出,看来这位太子爷也是权谋的一把好手。” 心里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对的,再看梁俊时,比以前更是多了几分坚定和期待。 梁俊说到沈云,自然不能一揭而过,又故作感慨的道“当时本王心里也害怕被大家发现并非原来的太子,因此临阵脱逃,找了个由头去了雍州。这一去不要紧,沈侍郎却把前世里我们那个朝代特有的东西制造了出来,并创建了珍宝斋,如今看来,方便了炎朝百姓,倒也不是坏事。” 赵恒见梁俊不动声色的改口不再以我自称,反而是自称本王,再看周围人好似并没有发觉,心里暗暗点头,心里对梁俊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旁边的张淼一愣,失声道“啊,原来珍宝斋里的那些东西是这样来的,难怪,难怪。” 不少人也像张淼一般后知后觉,全都明白过来。 赵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旁人只听出梁俊表面的话,他却从这话里嗅到了另外一层关键信息,心中一动,问道“敢问殿下。” 梁俊寻声望去,见说话的乃是御史台二把手赵恒,这人可是自己现在的心腹,自然的露出亲近之色,抬手道“赵御史有什么要问,但说无妨。” 赵恒躬身礼谢,轻声问道“依照殿下所言,那珍宝斋之物并非沈侍郎所创,只是他仿造前世之物。沈侍郎能仿得,殿下可也能仿得?” 梁俊面露笑容,并不着急回答,心道“我要是能造出来玻璃香皂,哪里还有什么狗屁珍宝斋的事。” 在赵恒满怀期待的表情中,梁俊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自然仿得。”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梁俊虽然造不出来,可有梁锦在,珍宝斋那一套装备他早就准备齐全,技术工人也挖了不少,和珍宝斋对着干的珍宝坊也提上了日程,梁俊自然敢厚颜无耻的回答赵恒。 就算梁俊造不出来,可赵恒能在这个时候提这话,显然是别有深意。 赵恒能读懂梁俊的言外之意,梁俊如何不明白赵恒的意思? 天牢里如今关着的这帮大臣们,可以算得上是大炎朝权力中枢的半壁江山。 在此之前他们不知道金字塔尖端的大佬们早就不是认识的上司们,现如今更是知道炎朝翻了天,皇帝都不是原来的皇帝了。 这帮中流砥柱们可以说处于重新选择阵营的空白期,如果太子能够将他们收到麾下,对于东宫太子党来说,那是雪中送炭之事。 其实含元殿里的事说白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皇帝和军机处的大佬们换就换白,哪怕是改朝换代了,这帮当官的依旧还是官老爷,无非是换个主子而已。 大家伙唯一担心的则是自身的利益是否能够得到保证,或者说是在这场别样的改朝换代中他们是否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而这种利益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来自权力的提升,如果能保证在这场换代中他们官升三级,别说梁俊这个太子被魂穿了,就算是一条狗占据了太子的身子,那又有什么坏处呢? 这第二种则是来自钱财的增加,所谓穷京官富外放,自古以来,对于封建王朝的官员们来说,但凡是有机会外放地方做官,基本上都不愿意在长安城内就任。 一来京城里有权有势的太多,一个三品的官员说起来挺威风,可在皇亲国戚遍地走,国公侯爵多如狗的长安城,那是见了谁都得磕头上香不敢得罪。 远没有地方上说一不二,大权在握的四品官过的舒服。 最重要的是在京城里当官不好捞钱,别的不说,光是御史台那帮恨不得把瞪着眼挑百官毛病的疯狗们就让人受不了。 你这边受一百两银子,那边他们就一封封的奏折去弹劾起来。 哪里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们今天几千两,明天几万两来的潇洒。 因此大家伙一旦接受了现在朝廷的变化,只要梁俊能够让他们知道跟着自己可以升官发财,这帮官员们保管对梁俊比对原装太子还要忠心。 而升官之事,自然不用说,跟着梁俊只要把他扶上位,那就是从龙之功。 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比从龙之功带给自己更高官职的途径? 只不过梁俊上位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再加上梁俊还没有完全向这帮人展现出自己可为人君的势力。 想要靠着升官拉拢住众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就只有发财一条路。 要问长安城里这小半年来谁赚的钱最多,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三个字,珍宝斋。 珍宝斋的吸金能力大家伙可是都看在眼里,皇帝新建的内务府这才几个月的时间? 靠着珍宝斋这个日今万金的宝山,原本清贫的内务府摇身一变成了整个长安城油水最肥的衙门。 之前不少被调到内务府的官员愁眉苦脸,可现如今再见,一个个那是红光满面,走路恨不得能把脑袋抬天上去。 长安城里这些变化,百官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眼馋啊,现如今内务府靠着珍宝斋,隐隐有成为炎朝第一衙门的存在。 内务府总管只不过是五品的小官,可就算方护见了,那也得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的得罪。 如今国库空虚,方护身为首席军机大臣,想要处理任何朝事都得钱开道,没钱怎么办?只能冲内务府借,得罪了内务府五品小官,就算皇帝借款的旨意下来,他装病在家给你拖上一两天,就算你方护再大的官又能如何? 县官不如现管嘛。 因此在梁俊说出珍宝斋里的东西他也能造出来的时候,在场的这些官员们眼前一亮,再看梁俊哪里还有丝毫的排斥和敌意。 这就是大炎朝正儿八经的亲太子啊! 赵恒听了这话,也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苏信,苏信浑身看着赵恒,攥紧的手微微颤抖。 太子能造珍宝斋的东西,那也就意味着日后东宫也可以有自己的内务府。 只要有了钱,以太子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登基坐皇帝的可能性提升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就在所有人激动的时候,梁俊趁热打铁,笑道“事实上,本王和四皇子也已经着手做此事,想来不出半月,珍宝坊便会开张了。” 珍宝坊! 众人由激动专为震惊,马上明白过来,心道“太子爷这是要憋足劲要逼着那假皇帝退位啊!”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足够的利益,马上就可以改变自己之前的立场。 甚至于可以十分厚颜无耻的施行双标。 梁老三身为皇帝,并不信任文武百官,因此组建内务府也好,还是更换十六卫的统领也罢。 但凡是有油水的事,全都由他认识或者熟悉的官员担任。 这帮大臣们是进不了内务府,也被皇帝和军机处的几位大佬们排挤出炎朝的权力中枢。 如今梁俊前来安抚,在他们看来就是招安,并且话里话外还给他们透露这样的信息。 这帮官员们马上就倒戈梁俊这边,虽然梁俊也梁老三都是穿越来的冒牌货。 可在他们看来,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梁俊乃是天选之子,是大炎朝正儿八经的储君。 那位吃肉都不给他们汤喝的梁老三,就是谋朝篡位,德国不正的假皇帝。 “臣等之前多有无礼之处,实在罪该万死,万望太子殿下恕罪。”有机灵的官员赶紧跪倒下拜。 其他官员一见,心道“哎呀,如何让他抢了先机。” 一个个紧跟着跪倒,口称万死,让梁俊不要怪罪。 整个天牢里呼啦啦跪倒一片,站着的只有俩人,一个是梁俊,另外一个则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苏德芳。 苏德芳看着周围之前还口口声声破口大骂梁俊的官员现如今全都跪在地上摇尾乞怜,冷声一愣,脸上厌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梁俊假装看不到苏老头的表情,知道这时候正是收揽人心,不是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时候。 赶紧上前把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官员扶起来,口中道“诸位大人快快起身,快快起身,诸位都是国之栋梁,等咱们珍宝坊开张了,把香皂茶叶运到关外的丝绸之路的建设还得依仗诸位大人们。” 如果说梁俊要创办珍宝坊是一道晴天霹雳的话,那么这重开丝绸之路的事则是雷公电母酒后作业,拿着雷公锤乾元镜在他们头上撒酒疯。 整个天牢里瞬间安静无比,鸦雀无声,所有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梁俊见众人这般表现,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早知道你们吃这一套,上一次老子何必给你们讲那么多大道理,给你们上这些个心理辅导课。” 心里也觉得有些悲哀“炎朝有这帮动之以情,无动于衷,晓之以利,倒地跪舔的官员,老百姓们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悲哀归悲哀,心累归心累,可现如今想在长安城里站稳脚,必须要有这帮人支持,梁俊强压住心里的杀意,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众人赶紧起身。 等这帮人再站起来时,精神面貌哪里有坐牢的样子,一个个神采四溢,精神抖擞,看着梁俊的眼神那叫一个亲切。 梁俊刚想再加一把火,和他们简单的说下一关于丝绸之路和珍宝坊的事,只听得苏德芳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殿下,老臣有一事,还望殿下成全。” 周围的官员一听苏德芳声音之中悲愤欲绝,心叫不好,这老头要坏事。 在此之前,苏德芳和这帮官员们针对此事商议过,还专门出了几个反抗方案。 谁想到梁俊一来,不再讲那些大道理,上来就是金钱攻势,大家伙全都沉浸在未来美好的生活中,全然忘记还有这一茬。 一听到苏德芳提起来,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想要去拦着没有那个胆量,不去拦着吧,这老头又要坏事。 左右为难的时候,梁俊也察觉出众人的异常,沉声道“苏阁老有话,尽管说来,只要本王能做到,定不让阁老失望。” 苏德芳听了这话,一咬牙,从袖筒里拿出一封奏折,递给梁俊道“还望殿下成全。” 众人看着那奏折,一个个面色惨白,恨不得把苏德芳撕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卷 凤起凌云 第二零二章 突遭变故 苏德芳这封奏折上写了什么,苏信和御史台的人并不是很清楚。 这帮人被押送到天牢里之后,梁定昌谨记梁俊的吩咐,不能对这帮人动粗。 因此把百官带到天牢门口,大家伙全都处于蒙圈状态,梁定昌也不催促,百官们依靠着本能各自找监牢待着。 平日你和我关系好,那咱俩就在一个监牢里,我和他关系也不错,也把他拉进来。 这种状态下,最是能看出百官们的心里真实的想法。 等分好了阵营一看,凭着本能这帮人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御史台三人,一派则是非御史台。 这御史台一派自然是以苏信为首,非御史台派自然是以苏德芳为首。 苏信看着偌大的牢房中只剩自己和手下俩心腹,无奈又觉得好笑。 反正平日里朝堂之上也没有人和御史台的人走的太近,进了天牢,这样也好,图个清净。 跟这苏德芳的那帮人也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两帮人隔着栏杆井水不犯河水。 梁俊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还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不管是御史台的这三个人,还是以苏德芳为首的那帮官员们,对梁俊极端的排斥。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听,不仅不听我还要拿眼睛瞪你,你个妖孽异端。 把梁俊气走了以后,还有几个官员痛心疾首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大叫天生妖孽,这是要亡国的预兆。 除了苏信慢慢的恢复了理智,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外,其他人被仰天长啸的兄弟这么一刺激,全都着了魔。 更是有那些个不得志的官员慷慨激昂的念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整个天牢里一时之间充满了斗志昂扬的气氛。 自认为肩负了历史使命的百官们围住苏德芳,你一嘴我一言,为了匡扶炎朝江山大计出谋划策。 苏德芳老头本来性子就直,脾气也倔,被他们的氛围一烘,义愤填膺的开始商议举大事的方案。 苏信三人在一旁看着,越听他们念叨越觉得事情不对。 直到这帮人商议好出了牢房要按兵不动,一边上书朝廷要把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有身在长城的八皇子召回长安,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三位皇子回京。 现在在百官的心里,朝廷中上到皇帝下到皇子们全都不再是原来梁氏的子孙,也就没有资格待在长安城内,执掌王器。 苏信看着这帮人有些陷入癫狂的状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既然决定了要让在外面的三位皇子回长安,为什么还要上奏朝廷? 朝廷这帮人看到你们的奏折岂能有批准的可能? 这种不应该隐瞒不报,悄悄进行,等到三位皇子到了长安城外,再出城迎接的么? 可那个节骨眼,苏信本就被人家排除在外,他也不敢多说话,万一得罪了这帮人,牢门可是没有关,惹得他们恼羞成怒,出来打自己一顿可是不划算的很。 百官们商议好,一个个都觉得这是绝顶的好计,趁热打铁,有人叫来牢房外看守的骁骑卫,要纸要笔。 梁定昌见他们要文房四宝,也不好阻拦,恭敬的按吩咐办了。 纸墨笔砚一到,苏德芳刷刷刷就把奏折写好了,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揣进了袖筒中。 这边苏德芳刚写完,其实就有官员冷静下来,来回这么一琢磨,也察觉事情不对头。 他倒不是觉得既然要让三位皇子回长安城,为何还要给朝廷写奏折。 反而是觉得现在这种局势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糟糕啊。 虽说整个朝廷上下的大佬们都不再是以前自己认识的大佬,可说到底这和自己好像关系并不是很大嘛。 再者来说,这帮大佬们有很多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比如兵部尚书韩励,可不就是自己十分崇拜的历史人物曹操么。 如今这位大佬就在身边,我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知道了,直接投靠他不就成了。 反正皇帝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皇帝,把三位皇子召回长安城内也是为了推翻皇帝,都是推翻皇帝,凭什么一定要让梁家继续坐天下? 这个念头他平日是万万不可能有的,也就是被含元殿那匪夷所思的事一刺激,像是开了窍一样,平日里不敢想的今日也没有任何负罪感的出现在脑子里。 一旦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扎了根,在想去除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有道理。 可却又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等了几个时辰,梁俊来了。 梁俊一上来就改变策略,不再和他们玩虚的,开门见山拿利益开道。 这帮人的神经被含元殿事情强行撑大,一听到这样的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细细一想反而觉得当真是一个好出路。 所谓得意忘形,被梁俊这么一忽悠,所有人都忘了刚刚苏德芳写奏折的这回事。 此时苏老头将奏折拿出来,所有人的全都胆战心惊的看着梁俊,面色惨白,心脏好像都要停止跳动一般。 “奏折?”梁俊十分的好奇,见周围人神色各异,纳闷他们在这天牢里又鼓捣出什么东西出来。 站起身伸手接过来,一遍打量着周围人的举动,一遍缓缓将奏折展开。 在奏折展开的这个过程中,梁俊见到不少人冷汗连连,不由自主的跟着咽口水,心道:“看来这帮孙子刚刚是憋着坏要害我呢,我是不是该学一学曹老板,不看着奏折直接烧掉呢?” 一有这个念头,梁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奏折半开。 “咕咚。” 梁俊清晰的听到周围官员提心吊胆下意识里喉头耸动,跟着咽口水的声音。 “算了,反正看这帮官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安抚他们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少不得要找理由从东宫里踢出去。他们还配不上烧信件的骚操作。”梁俊打定了主意,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们,有这个把柄在手,也省的他们日后像梁植那样,有便宜占的时候抱大腿,有更大的便宜转脸就把自己踢一边。 唰的一声,梁俊展开了奏折,所有人的心随之提了上来。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梁俊直皱眉头,心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刚刚还在寻思怎么才能让他们开口,把老二老三和老八召回长安城,他们反倒是为自己铺好了路子。 百官们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梁俊,心里七上八下。 扑通一声,有那个心理脆弱的官员跪倒在地,冲着梁俊磕头,口中哀求道:“殿下,殿下,下官一时糊涂,参与了此时,罪该万死,恳求太子殿下念在下官糊涂,饶下官一命。” 有一个求饶的,自然也会有第二个,更何况刚刚这帮人全都向梁俊表了忠心。 一旦有了第一次向梁俊下跪臣服,再跪下来求饶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 有人开了头,呼啦一下子整个天牢里这帮官员们又全都跪了下来,说辞都和刚刚差不多,全都是罪该万死,恳求太子殿下恕罪的话。 在场的除了梁俊和御史台三人外,只有苏德芳鹤立鸡群,老头面无表情的站在梁俊的对面。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老头宦海沉浮一辈子,官场上什么样的卑鄙小人没有见过? 可像今天这种,刚刚还义正言辞要声讨梁俊,转眼就跪倒在地恳求太子收留的阵势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先帝爷啊,大炎朝当真是要完了啊。朝廷上下半壁江山已经不再属于梁家,剩下的半壁全都是这种没有骨气的卑贱小人。”苏德芳只觉得整个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绝望和沮丧。 梁俊将奏折叠好,放在一旁,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道:“让二皇子c三皇子和八皇子回长安,此事可是你们商议的结果?” “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梁俊这平淡的话一说出,地上当当当磕头的声音此起彼伏。 梁俊有些尴尬,扶起来他们不是,不扶也不是,毕竟让这三人回来也是徐皇后给自己出的主意,梁俊思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毛病。 不管这哥仨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者,他们回来起码可以转移一部分注意力,把长安城的水彻底搅浑,自己好有个喘息的时间。 但依照徐皇后的意思,这种事自己还不能主动提,一旦主动提出来,又容易让自己和军机处更没有缓和的余地。 莫说是这帮跪地的官员,就算是脑子比较冷静的御史台三人组也猜不到梁俊此刻的心思。 所有人都以为梁俊打算借着这封奏折兴师问罪。 苏信刚想说话给梁俊一个台阶,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只听得苏德芳沉声道:“太子殿下,此奏折乃老臣一人所写,召回三位皇子也是老臣的主意,和他们无关。” 整个天牢瞬间安静下来,磕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抬起头来看着傲然站立的苏老头,眼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 若不是梁俊在这,他们恨不得站起身来亲这老头一口。 苏德芳身为礼部尚书,又是三朝老臣,此番回到朝廷一心想要扭转朝廷上下不正风气。 因此对百官们的要求那是比御史台还要严,这帮官员们没少受他的气。 往日见到苏老头恨不得躲着走,在他们心里这老头比恶鬼还难缠。 此时再看苏德芳,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老头是那么的顺眼。 “原来是苏阁老,阁老不愧是我大炎朝三朝老臣,这封奏折所写果然是老成谋国之言。”梁俊由衷的赞赏点头道。 这会子谁会以为梁俊说这话时夸苏德芳,全都以为梁俊这是气话。 有那个不要脸的官员一听太子爷气的都说反话了,一马当先指着苏德芳怒声叫道:“苏阁老,你妄为三朝老臣,如何做出这等误国误民之事。二皇子和三皇子乃是被贬出城,圣上早就有言,命他们终生不得回长安。八皇子既然已经身在长城,依照祖训,也是终生不可离开长城一步。如今圣人龙体抱恙,太子殿下监理国事,我大炎上下四海升平,你却要召叛王回京,是何居心?” 这人一旦不要脸起来,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底线的。 刚刚这帮人还觉得苏老头很是可爱,可随着这人说完,众人再看苏德芳,那是宛如与老头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个个眼睛血红,恨不得把这老头活活打死。 仿佛苏德芳当真做了比za一fan罪过还大的事。 梁俊寻声看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机灵鬼这个时候要给自己下绊子。 那官员一见梁俊看来,赶紧低头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心里却十分的开心,太子爷注意到了我耶,荣华富贵在向我招手啊。 苏信也察觉出来梁俊有些异样,可仍旧不敢判断自己心里的猜测到底准不准,只等静观其变,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唯恐乱了梁俊的计划。 苏德芳耳听得周围这帮之前还为自己马首是瞻的官员,此时全都调转qiang头对付自己,凄然一笑,看着梁俊道:“殿下乃是监国太子,又是天命所归,难道还怕三位皇子不成?” 梁俊剪苏德芳看着自己一脸鄙夷,心里有些别扭,这老头怎么就那么倔呢。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朝廷已经成了这样了,你说你还挣扎有什么意思? 难不成把我们这帮穿越者们全都弄死,你才满意么? 你身为三朝老臣又到了这个年纪,难道还不明白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是一家一姓的天下。 你就不能以天下百姓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么? “苏阁老言重了,言重了。”梁俊拿这老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想办法糊弄过去,道:“本王虽然是监国太子,可阁老心里应该清楚。本王初到长安,这朝廷大事向来是军机处做主,似阁老这封奏折,也不是本王一人能决定的。” 苏老头冷声一哼,怒目金刚一般看着梁俊,忽而厉声道:“梁俊!你口口声声自称天命,可知神器不可欺,国士不可辱?如今我大炎江山已落入尔等妖孽手中,如今又这般折辱老夫,当真以为我大炎无人么?” 梁俊心里叫苦:“祖宗哎,你可是我的亲祖宗,我什么时候自称天命,又什么时候羞辱你了。我尊敬你都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折辱你。” 那边梁俊新收的狗腿子们一听苏老头说出这样无礼的话,一个个义愤填膺。 所谓主辱臣死,苏老头这样骂太子,还当着他们的面,知道到了展现他们对梁俊忠肝义胆的时候了。 刚刚怒斥苏德芳的官员也跟着骂道:“苏德芳,你妄为人臣,怎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你” “住口!”苏德芳爆声怒喝,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犹如利刀一般登着说话的官员:“尔等世受梁氏恩泽,如今国难在前,不说立志拂过,却做出这般认贼为君,拜妖为主的事来。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我炎室列祖列宗,七位先帝之灵!” “你!”那官员被苏德芳这么一吓,伸出手来指着他,张大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俊小儿!老夫历经三朝,世代蒙受梁氏恩泽,便是万死也难相报,如今尔等妖孽篡我大炎神器,又有无耻小人为尔张目,待得三位皇子归来之日,便是尔等灭亡之时。” 苏德芳指着梁俊咬牙切齿说到,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不好!”梁俊见老头这样,心中一惊,刚想上前扶他,只见老头子快步冲着墙壁奔去,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苏德芳以头撞墙,鲜血直流,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顷刻之间就没有了呼吸。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