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我们复婚吧》 正文 你以后可以叫我阮小姐 阮情走在被太阳炙烤得滚烫的大地上,本应该被毒辣的太阳烧得红红的脸如今却是苍白一片。 抬起头,阮情无力地眯起眼,拖着步子走到自动贩卖机旁塞入几枚银闪闪的硬币。 咕咚咚。 是一瓶蜜桃味的水果酒,不过3。8度。 掀开盖子刚要送到口中,阮情突然想起刚刚医生的一番话。 “恭喜你,小姐。你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 脸色突然变得刷白,阮情却不贪恋手中低度水果酒的冰凉温度,立刻胡乱投进了垃圾箱。 ——她不知道这瓶已经开了盖子的酒应该属于可回收垃圾还是不可回收垃圾。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被那个冷漠男人回收的价值。 舔了舔苍白的嘴唇,阮情有些想念那个空调房里的温度。捏紧了包包的带子,阮情朝着马路边轻轻地抬起了胳膊。 “岳宁家园。” 司机师傅好像打量似的瞧了瞧阮情。心里想着看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着也不像一个住市中心高档富人社区的人啊想到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小三,司机师傅不禁鄙夷地撇了撇嘴,加快了车速。 “太太您回来了。”晓琳弯腰递过阮情的那双专用的拖鞋,跟着阮情的脚步走到了卧室,朝着外面努了努嘴,“夏茜小姐和先生在客厅里面。” “我知道,辛苦你了。”阮情呼出了一口气,把包包挂在了衣帽架上,挑出了一件蓝色的波西米亚长裙,顺口问道,“夏茜小姐的饮食喜好掌握了吗?” 晓琳点了点头:“辣椒我已经买好了。” 阮情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在晓琳面前毫不避讳地脱下已经沾染上些许汗渍的白色衬衫和牛仔短裤,换上了刚刚拿出来的那件清凉舒适的长裙。 “她喜欢吃辣椒?” “夏茜小姐貌似非常不喜欢吃辣椒。”晓琳收拾着衣服,很认真地回答。 阮情没有再说话,去衣帽架上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碳素笔,从容不迫地走向客厅。 甚至在看到在沙发上卿卿我我着看电视的一对狗男女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 她早习惯了这种场景。她早就知道,如果她不去习惯的话,那她的心会疼到窒息。 所以她现在可以做到,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场景,也可以面无表情。 她早就习惯了。 “阮情姐,你回来啦。”夏茜就要挣脱安爵川的怀抱坐起来,笑得暖意融融。 “阮情。” 冷冽阴沉的男声传来,叫着她的名字。 “你以后可以叫我阮小姐,”阮情厌恶地偏过脸,手心攥着一张不知写着什么东西的纸,骨节隐隐发白,似是用了狠力,“安爵川先生,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了。” “除了离婚,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安爵川冷冷地学着她的口气,目光却没有偏离电视屏幕一丁点。 阮情冷笑一声,直直地挺着腰板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刚刚在外面那种无力丧气的感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清丽但却冷冽的气质,宛如秋风中依然盛开的蔷薇。 鲜艳且带刺。 会把人刺出血滴。 正文 你是被哪个野男人包了 “真巧。我今天就是来与安爵川先生谈论离婚的事。”阮情松开紧紧攥着的一张纸,平铺在茶几上,上面已然有了皱痕。 可是当她细看上面的小字时,第一反映是:拿错了! 她拿的是她的化验单! 就在安爵川的大手即将碰到那张纸的一刹那,阮情小巧的手从下面把纸张抽了回来,猛然站起,脸色十分不好:“抱歉,我拿错了。” 说着转身就要回去换掉。 安爵川嘲讽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字字带刺:“我当是什么,你还会这么大方地跟我离婚。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看得多了,还没看过你演技这么烂的。” 阮情没有答话,径自走向衣帽架。 安爵川放开怀里的人儿,迈开长腿追上去:“阮情!” 温热的大手攥住阮情捏住白纸的冰凉的小手,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紧紧地捏住,脸上的表情愈发冷冽:“阮情,你给我松手!” “安爵川,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我有权利保护我的!”阮情葱细的手腕几乎要被安爵川捏碎,就像即将进入屠宰场待宰的小白兔。 小白兔应该被宰吗? “?我倒要看看你这是什么,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安爵川头上青筋爆出,咬牙切齿的语句一字一字的从口中蹦出,眼眸里的火焰就要冒出来。阮情比安爵川矮了一个半头,光就是从身高上她就没有优势。尤其是现在,他这样举着她的胳膊,捏着她的手腕时,阮情从安爵川的眼睛里看到了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势。 她闻言,随即冷笑一声,抽出空闲的左手。 “啪——” 一个典型的女性手掌印立刻浮在安爵川的右脸颊上。 “阮情姐!爵川!”夏茜听觉有些不对,扔下电视机的遥控器走出客厅,“不要吵了好不好,阮情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把气撒在爵川身上好不好?我下辈子给阮情姐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安爵川,你别给我这么恶心了!允许你有一个朱丽叶,就不允许我有一个罗密欧?”阮情急剧地喘着气,完全没有在意旁边杀出来的夏茜,脸色越来越苍白。 被甩了一巴掌的安爵川偏着头愣了一下,随即咬住牙掐着阮情的脖子。 “阮情!你他妈的胆子大了是不是?!你在外面是被哪个野男人包了,底气这么足?!”安爵川恼羞成怒,大拇指狠狠地按住她喘气时脖子间的沟壑,一步一步地往前逼近着,直到阮情靠到墙上。 阮情就这样腿软着,右手里的纸却依然被狠狠地攥着。 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现在全身散发这地狱撒旦一般的气场。 但她不会怕。 都已经承受三年了不是吗? 夏茜惊恐地捂住嘴巴,疯了一样的上前拉住安爵川,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眼泪。 “爵川!不要!是我对不起阮情姐,她生气是人之常情!你不要怪她!不要!”夏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住他掐住阮情脖子的手,见迟迟没有效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爵川!我求你!不要伤害阮情姐,否则” 正文 茜茜不喜欢吃辣椒 夏茜四周环顾,瞟到了鞋柜上一个奶白色的花瓶。 她却可怜人一般的连滚带爬扑腾到鞋柜前,毫不留情地把花瓶摔在地上,拾起了一片尖锐的碎片。 “否则我就和阮情姐一起死!”夏茜此时头发已经凌乱,杏眼圆瞪,这个时候却变成了两颗红红的胡桃。 安爵川见状,果然瞬间松开了掐住阮情的手,一个箭步跑到夏茜面前,甩掉她手中的花瓶碎片。 “茜茜,你怎么这么傻?”安爵川皱着眉,眼中却一片柔情似水,上下检查了一遍夏茜的全身,发现没有伤到的地方,这才把夏茜紧紧地拥入怀中,恨不得把这个娇柔的人儿揉到骨子里。 阮情剧烈地咳嗽着,突然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感觉涌上来。 阮情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即使是刚刚被自己的丈夫掐着脖子,她也可以做到泰然处之。 即使是他在前一秒恨意爆发想置她于死地,后一秒去关心疼爱另一个女人柔情似水,她也可以波澜不惊。 但是,她做不到,让安爵川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不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安爵川抚养。 所以绝对不能被安爵川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因为没有吃午饭的缘故,阮情只是干呕了几次。随即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夏茜,你赢了。” 讥诮的目光投向了抱在一起的人儿,眼里盛的是满满的不在乎,阮情缓缓地把手中的化验单紧紧团成纸团,却忽略了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阮情姐,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停止我自己对爵川的爱,请原谅我的自私!”夏茜说得凄凄切切,情真意浓,又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样子柔弱可怜,简直是个男人见了都想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疼爱一番。 就算是阮情她这个当事人也不得不敬佩夏茜的这门说哭就哭的功夫。 当然,阮情很清楚地就看见,那条搂在夏茜身上的长臂又紧了紧。 看看着坐在地上温情相拥的两人,阮情有一瞬间的错乱:好像她才是被正妻追打出来的小三,她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 勾着嘲讽的嘴角,阮情转过身去,走向她自己一个人的卧室。 “阮情。” 她皱起清秀的眉,却倔强地没有回头,只是直直地站在原地,如同深山峡谷里散发着阵阵寒气的毒花。 妖美,冰凉。 “告诉田晓琳,茜茜不喜欢吃辣椒。” 这句话,就像是把本身就冰凉的水裹了一层厚重的冰。好像结婚三年,她从来没有看透过安爵川。 安爵川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喜好,现在却当着她的面,说夏茜不喜欢辣椒。 他从没在意过她。 这种感觉,就像一片生的带血的牛肉,在餐盘里被慢条斯理地切割,撕扯,然后碎裂掉的感觉,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痛。 一生的痛。 她会永远铭记在心。 安爵川亲手给她的痛。 阮情绽放的笑容无比绚烂,出口却一阵寒凉:“很抱歉,安爵川先生。今天超市辣椒大减价,我要晓琳做了我最喜欢吃的全辣宴,如果不喜欢,请出门下楼梯找酒店。” 正文 他叫她阮少女 说完,她只是高傲地给人留了一个单薄的背影。 “阮情!” 她没有再回头理他,自己走自己的路。 “阮少女!” 突然,空气仿佛一瞬间半凝固了般,就这样黏腻地在这件大屋子里面移动,流淌。 疾步走回房间的阮情就在听到那一声呼唤之后,像是本能地回过头,随即,脸上的表情完美地呈现了“惊诧”两个字的含义。 他叫她什么? 阮少女? 依稀记得,他们结婚当晚的情景。她那个时候是有多么的害羞,安爵川却轻笑着吻她柔软的唇瓣,在她耳边轻声吹气:“阮少女害羞了。” 安爵川就那样怔忪地用修长的手指抚着自己的唇瓣,尽量使它不会颤抖。他将自己的情绪掩盖的那么完美,可是眼里的波澜终究出卖了他的心。 他竟然就那么流畅地叫出他们在第一夜时自己给她取的外号! 诡异地静默了几秒钟,阮情首先平复好情绪,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知道,明天早上九点钟,民政局门口,带好你的证件。” 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因为阮情知道,他开口便是同意,他不开口便是默许。 阮情脸色波澜不惊,但她却依旧无法彻底扫清刚刚那一声“阮少女”带给她一瞬间的心动与迷醉。 你再怎么爱他,那也只是你的过去了,别再傻了,三年了,他从来没有爱过你。 阮情这样狠下心告诫自己。 毒辣的太阳依然在上空挂着,就如同阮情检查身体的那一天一样,甚至比那一天的还要毒辣很多,勤奋地炙烤着大地。民政局周围的景观树下,不知晒死了多少昆虫。知了一直在无力地鸣叫着,似乎它也在控诉太阳的无情。 阮情镇定地站在树下,手中捏着早已准备好的各种证件。 现在是早上九点钟整,天气晴,温度35c,树下,只有阮情一个人。 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六分,天气晴,温度35c,树下,只有阮情一个人。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十七分,天气晴,温度36c,树下,只有阮情一个人。 现在是上午十二点零八分,天气晴,温度36c,树下,只有阮情一个人。 阮情无力地皱着眉,不知已经用了多少纸去擦汗,脸色已经有些病态的红,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攥得滚烫,依旧在拨号。 手中的手机上,早已凝聚了点点汗滴。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正在通话中?! 她在这里打了数不清多少个电话,晒了一个大上午,他给的答复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 他用不用那么娘娘气?就算是跟夏茜通电话也不应该绵绵悱恻一个上午啊。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她有过这么一句话? 还是他根本就一直在挂她的电话?他是无聊的过头了吧? 安爵川,我这辈子,算是看透你了! 无赖!人渣!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混蛋?! 阮情气呼呼地想着,右手却忍不住抚上平坦坦的小腹,目光中满是柔情眷恋,对着这个刚有一个多月大的小胚胎充满着母爱。 正文 我们不要爸爸了 “宝宝,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妈妈保证,你会和其他小朋友们一样的幸福的。我们不要爸爸了,爸爸不好。” 我们不要爸爸了他不好 这类似于哄小孩的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奈,阮情的鼻子一酸,却没了下文。 她不会哭。 再难受,也不能哭。 宝宝,你要和妈妈一起坚强。妈妈不哭,你也不哭,好不好?你爸爸你爸爸他就是个混蛋! 此时她却没有注意到,从她身后缓缓驶来的黑色宾利。 安爵川半眯着眼,三个多小时以来,他一直躲在角落,骄傲地看着树下那个清瘦的人焦急地播着电话。 下了车,他稳稳地迈向在树下站着的阮情,而树下的人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脚步。 阮情一惊,转过身,果然是安爵川。 他刚刚有没有听到她对孩子说的话?! 看着他越来越接近,阮情的心也越来越忐忑不安。紧紧地拽着衣角,俨然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样。 没错,她的弱点,就是孩子! “阮情。” 男人冷漠地开口,语气里不留一丝情感,手却想要牵上那双白晳细嫩的手。 “别碰我!我恶心!”阮情亳不情地甩开他的手,语气更如冰渣一样,使人感到刺骨的寒冷。“安爵川,我们是来离婚的,不是来结婚的,而且,我们结婚那天你也没有牵过我的手!安爵川,把你那套温情留给夏茜!我不稀罕!” 安爵川被她说得表情一滞,随即冷笑道:“对啊,我何必把我的感情献给你?给狗一块骨头,狗也都会摇摇尾巴的。” 闻言,阮情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秀眉一敛,言语中仿佛带了枪箭:“如果你真的曾经把感情献给我的话!否则,那都是后话了。” 见安爵川紧皱着眉头没有答话,阮情笑得更是讽刺了:“安爵川先生,你现在还是不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会对你对你无条件的好。你以为你多英明神武?安爵川你凭的什么?财力还是体力啊?能让夏茜为你连哭带嚎的自杀,你还真是魅力大。” 一片露骨的话,阮情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缓缓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率先走进了民政局。 安爵川倒也不恼怒了,直接板了一张脸跟着冲进去,把刚从里面注册结婚出来的小情侣吓得半死。 到了中午,离婚和结婚的队都排了好长好长,一直到民政局外的景观树旁边,一边是甜蜜如胶,一边是冷眼如冰。准备结婚的情侣们似是在嘲笑那边的男女们的武断,而准备离婚的夫妻们似是在鄙夷那边的男女们的无知。 谁知道呢?这世界上的事,又有哪一个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从空调房里出来,阮情拿着手中的绿本本,长长的大的波浪卷发遮着她的侧脸,让安爵川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在哭? 她在笑? 安爵川刚想出声询问,喉结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憋在了喉咙里,心里却是一阵苦笑。 正文 晚了阿情三年 他现在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两个已经离婚了,他们两个之间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而且她的表情那样的义无反顾。 这些事情,他不能左右得了的。 转瞬,他又摇了摇头。 离婚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怎么会后悔呢。 把玩着那单薄的小绿本本,安爵川轻蔑地看了那个背影倔强的女人一眼,转身了上车,车速和他不羁的性格十分相像。 阮情耳尖地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也没等看清安爵川的车走了多远,眼前就是一片晕开的景象,到底还是倒了下去。 安爵川心情极度不好,带着耳机飙车,一路飞闯十几个红灯,车后早已有了几个骑摩托的交警猛追。 安爵川却只是觉得心里更闷了,随意几个转弯就一举甩掉了后面的交警。 此时,他却瞥见手机上的来电,备注是“阮情”。 本想不去理睬,幸好疯狂没有吞噬掉他的全部理智,转念想了想,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忘记同他说了吧? 刚要伸手按下接听键,他的手却顿在了原处。 他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 他明明从不应该顾及阮情的感受的!无论那个女人做什么,他应该都是无所谓随她去的!茜茜才是他应该守护的人! 安爵川还是那么紧抿着唇,到底还是没有理会那突兀地响彻车内的手机铃声。 而这边,阮情早已被送进急诊室,一个男人不住地拨打着阮情手机中的那个备注“老公”,眼里迸发出冷凝的锋芒。 “阿情,是我来晚了。不过三年来,你在他身上所付出的一切,我要他记起来。接下来,就是我来守护你的下半生。” 喃喃的承诺,是在他心里的一种解脱。他晚了阿情三年啊,回国之后,他便遣散所有人力资源来替他寻找阮情,自己每天也在翻寻她社交帐号中的各种留言,企图找到一点线索。 可是属下给他的消息是,她早已成家。 她成了q市里几乎三分之二的女人都羡慕的新娘——安爵川的老婆。 想见她一面,他又找人看着她的行踪,结果说她和安爵川去了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嘛?! 自己曾经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两个是刚去领结婚证,之前三年的谣言都是掩人耳目的借口。 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他看到了什么? 一脸疲惫的阿情体力不支就要倒下,他安爵川开车扬尘而去,不管不顾! 直到把阿情送进医院,他收拾着她身上的零碎物件。拾起她的包包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一个紫红色的本本。 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字:离婚证。 他没有办法娶回阿情,但是现在就这样,看着她的离婚证也毫无办法。楚言澈心里的火不免又一次燃烧起来,难以遏制。刚刚真的把他吓坏了,当阮情那样紧闭着眼不答他的话时,他就在那一瞬间激动了。他可以放下许多,单就独独放不下阮情一个人。 他恨不得把这个人放在手心里整天握着,高高地顶在头顶,都怕这个人有点什么意外。安爵川他居然那么伤害阿情! 拳头重重地砸向墙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正文 我要你的解释 “阮情家属。”急诊室里的医生首先走出来,后面是护士推着阮情出来。 “我在!”虽然说他不是她的家属,但是也是他把阿情送到这里来的吧,现在,就是他的责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笑意,也看不出一丝悲伤。 “病人的情况很稳定,只不过是中暑,体质虚弱再加上怀了宝宝,所以会有一些支持不住。”医生的语气也没有变得多柔和,看着他手中的离婚证,脸色更加难看。 “你说什么?!阿情她怀孕了?你再说一遍?!”楚言澈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像在饭里吃到了虫子一样,脸色倏的变黑,爆发的语气吓了女医生一跳。 “我说,病人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做丈夫的连这点事都不清楚?”女医生倒为阮情打抱不平起来,语气不免加重了一些,像是提醒,“而且,病人从前有流过产,如果第二胎继续流产,会导致生育困难甚至不育。如果怀上孩子,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能够成功生下婴儿,不排除生下来是死胎,或者畸形儿的可能。” 楚言澈听闻,好看的眉宇又一次皱了起来。阿情居然流过产?!三年来,他不在她身边的三年来,阿情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安爵川他是怎么对待阿情的?! “医生,阿情她怎么会流产呢?她是意外流产还是自愿的流产?阿情本身没有毛病,怎么会产下死胎或者畸形儿呢?” 看着眼前男人着急的眸子,女医生又不禁斥责道:“你的妻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楚言澈更是哑巴吃黄连,又不屑于跟医生解释,只是恨恨地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我要你的解释!” 显然是被惊了一惊,女医生轻咳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管的太多了,随即又板起脸,严肃道:“病人是意外流产还是自愿流产这个还需要病人醒来深度检查,病人本身没有问题,但是正常人也有会产下死胎或者畸形儿的,我是指某些细小的概率,这种可能是及其微小的。” 这下,面前男人的脸色才好了点,却没有再理她,直直地走进病房,深情专注地看着病床上依旧在沉睡的女人。 而安爵川坐在车里,手中握着手机,却始终不知是否该打回去。 “阿情你怎么不等等我呢”楚言澈抚摸着阮情细腻光滑的脸蛋,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眉梢。“你真的是好心急哦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我来保护你。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以伤害你。” 对,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以伤害你。 俯身,温热的唇瓣附上她冰冷的唇瓣。 阮情浓密的睫毛上下忽闪忽闪,细细的眉慢慢开始蹙了起来。 “唔”阮情像是刚在阳光弥漫的下午,在微风拂过的花亭里刚刚小憩一会儿醒来,却已然没有了病人该有的憔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阿情” 正文 楚言澈,你不值得 楚言澈惊了一惊,揉了揉眼睛最后才确定,眼前的人儿真的醒了过来。 真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漫长的童话。王子俯下身,给了公主一个吻,于是公主醒了,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楚言澈皱着眉握住她的手,语气令人心疼窒息:“阿情,我来晚了。” 对面的女人,眼眶一下子泛出了透明的咸味物体。 “楚言澈你还认识我啊”阮情深深地埋起头,语气是苍白脆弱不堪一击,“你还记得我啊” “阿情,现在没有人能阻挡我们两个了。我们还能遵守以前的约定吗?”楚言澈轻轻握住她的手,有着一种坚定的情愫闪闪发光。 阮情却深深地弓起腰,没人能看出她流了多少眼泪,却没人能忽视她颤抖的肩膀。 “不对,这样不对我嫁人了” “你已经离婚了。” “但是我不会是你一个人的了” “我不在乎那种事情。” “而且,楚言澈,我还堕过胎” “已经没有了不是吗。” “可是!我我现在” “怀孕了,是安爵川的吧。” 阮情猛然抬起头,眼睛肿肿的红红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议,颤抖的嘴唇干裂,却好像没有知觉。 “阿情,是我送你到医院来的,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楚言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和宠溺,“我不会让你打掉孩子的,我只是是想自私地让你可以和我再拥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原来你都知道了还关于我再次堕胎可不可以再怀宝宝的问题”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顺着她下巴的弧度掉在衣服上。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抚在阮情的脸颊上,替她拭去泪珠。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啊。”楚言澈露出无奈的笑,伸手搂着阮情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却紧了紧手臂,生怕她瞬间跑掉。 都多长时间了啊他多长时间没有这样抱过她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遍布了他的心间。阿情回来了,他这些时间飘忽不定的心也像是稳了下来一样。 其他事情,他不在乎 只要能有阿情,他什么都不在乎 即使是安爵川的孩子,他也可以当成亲生儿女来看待啊。 最重要的是,他的阿情回来了,他的阿情被他找到了。 这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一切,他不管。 “阿情,”楚言澈深深呼出一口气,抚着她柔软的秀发,“别哭。” 曾几何时,她和他坐在海边的岩石上,任凭海浪涌上来,拍打着他们的脚,变成一朵朵美丽的浪花。年少时的阮情歪在楚言澈身上,一边拿着不及格的数学卷子,一边听他给她讲题。 听不懂时,阮情会哭。 然后,楚言澈就会抱住她,抚着她柔软的长发,轻声说:“阿情,别哭。” 已经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现在是不是已经物是人非。 正文 你还爱他 “楚言澈,你不值得。” 阮情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眼睛里的液体一涌而出。 她明明,就不值得让言澈再为她做任何事 她明明,就不值得让言澈再为她付出任何代价 她,不配啊 “值得,”楚言澈闭上眼睛,汲取着阮情发间淡淡的清香,随后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语气是那么的温柔却又义无反顾,“什么都值得。” 阮情红肿的眸子盯着他,语气平静了些许:“楚言澈,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也许我真的很吸引你,但是当你完整地了解我的时候,你不会对我提起一丁点儿的兴趣。我无能,懦弱,好吃懒做,坏心肠,傲慢,自大,拜金,物质,目中无人,还怀着前夫的孩子却不能打掉这样的我,你也要吗?” 楚言澈顿时哑然,可是不过五秒钟之后,他又有些激动:“阿情,你说的这些,除了最后一条,哪一条在你身上实现过?” “你在学校时,无论是学习还是业余,你都做得比专业的还棒” “有谁欺负你,你会毫不留情地欺负回去,一副小魔女的样子” “周末还会去敬老院和福利院帮忙” “有谁需要帮助,即使是讨厌你的人,你也二话不说倾其所能” “见到老师你都会恭恭敬敬地说一声老师好” “有不懂的问题,你也会放下身价到处问” “捡到里面有一万多元现金的钱包,你也会乖乖傻傻地交给学校” “甚至是学校给毕业生纪念礼物,你都挑选一些便宜的小物件” “典礼上看到学弟学妹,你都很友好地打招呼” “你根本没有缺点啊无能,懦弱,好吃懒做,坏心肠,傲慢,自大,拜金,物质,目中无人这些你根本都没有啊” “三年,我在哥伦比亚每天都想着你,回来却听说你和安爵川结婚了阿情,你不能原谅我么?我知道你这三年很痛苦,每天背负着安太太的名号生活,受着安爵川的恶劣态度和别人的不友好眼光,可是,现在我回来了啊有我在,你不会像之前那样难受了。阿情,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说好的?” 楚言澈急切的眼光里面有着期待,可是,当他接触到阮情的目光的一瞬间,他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凉了。 “楚言澈,那些事情,不要再记得了我没有嫁给你,而是嫁给了安爵川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终究还是嫁给了安爵川。这也许就是命,命中注定你娶不了我,命中注定我嫁给别人。所以,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子,完完整整地过完你的一辈子,我注定残缺的生命,不能给得了你那样的幸福。也许,我曾经想过要嫁给你,曾经爱过你,甚至现在还爱你,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嫁给你。现在的我只能给你带来麻烦,楚言澈,忘了吧,不要再这样了。” 正文 阿情,别哭 阮情带着红肿的眼睛,声音哑哑的,显得如此无力。 楚言澈眼底划过一抹伤痛,可是却转瞬即逝。一瞬间,调皮和开心占满了眼睛。 “阿情~我是说你入戏太深了呢,还是你真的被我骗到了?” 闪闪发亮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任何人都完全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阮情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楚言澈!你耍我!”阮情活脱脱的像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婆娘,眼睛明明是笑得弯弯的,眼角却还带着泪痕,有些小怨念地道,“拜托,我那么努力才斟酌出来的句子,就在你这一句话之间幻灭了” 楚言澈却认认真真地支起下巴,趴在病床上,道:“如果你要说,我听着呢~”没等阮情说话,便邪邪地笑,“阿情,原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喔。” “去死!”阮情极力掩饰自己的伤痛,调笑着要抬手去打楚言澈,“你自恋到一定程度了啦!” “挂完水之后,你想吃点什么?”楚言澈并没有躲避她小雨点一样的攻击,而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冰冰的,很舒服。 他也心疼阿情,手这么冰,肯定很不舒服。 “楚言澈,你在干什么?”那么亲密的动作,阮情的身子一僵,完全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啊啦~阿情害羞啦?”楚言澈弯起嘴角,轻轻地笑,“快说,要吃一点什么?” “嘴里干干涩涩的没有味道,我想喝奶茶吃甜点。” “好,”楚言澈顺手撕开阮情手上黏着的胶带,利落地拔下她手上的针管,又把医用棉垫在了稍稍渗血的针孔上面。 “走咯~” 阮情到也习以为常,以前生病挂水,都是楚言澈为她拔针头的,她就不会紧张。 “阿情,”楚言澈细心地为阮情摁住针孔,“你开心吗?” 阮情却抬起头看看他,又低下头,抚了抚还是平坦一片的小腹,静默了一会儿,缓缓答道:“嗯。” 楚言澈见此情景,心头不禁痉挛了一下,声音明显变淡了不少,闷闷的:“你还爱他?” 良久,阮情重重呼出口气,发出一个沉重的鼻音:“嗯。”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突然静默一片,只有偶尔闷热的微风刮过,还有不知是谁的心碎裂的声音。 “真傻”楚言澈无奈地笑了笑,抚了抚阮情的头发。 当温热的手指碰触到那柔软的长发的一瞬间,阮情的瞳孔没有了焦距,眼前是一片氤氲着的水雾。 就算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爱的究竟是谁 但如果这样说出去,也许会更好 至少,言澈可以早一点死心,早一点幸福了 眼前,又不禁浮现出十年前的那一幕幕。 一群小混混站在她面前,向她索要财物。她当时真的吓怕了,那满头的稀奇古怪的颜色和造型,胳膊上纹着青色的凶神恶煞的老虎或者是龙,手中的铁棍和棒球棒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而且,那伙人,有一种不给钱,就要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杀掉的架势